第31章 第四定律
铁定思考了一秒钟，决定把信封打开，里面一张折叠纸条也是被水浸到，但是并未损坏。
看，还是不看呢？
铁定又思考了一秒钟，决定还是打开看看吧。
字条上字很少，就一句话，穿越第四定律：如果遇到麻烦和危险，可以考虑小幅度违背前三个定律。
字都有些模糊了，但是也能辨认。
我去
为什么不早说，还要等到遇到困难才让看。
铁定非常生气，三定律一直让他放不开手脚，现在总算可以灵活一些了。
等等，尤豫说只能小幅违背，这程度怎么把握呢？
铁定从刚才的兴奋中又恢复了理智，看来还是尽量不破坏才行。
他只得先把信封收好，这时候慧威法师拿着一本正在晾晒的佛经走过来了。
“武居士，你这佛经从何得来？让慧威大开眼界啊。”
铁定尽量自然的回道：“今日街上偶然购得，可惜不慎掉落水中，我正想要送给法师一本。”
“送与我？”
慧威法师有些受宠若惊的神情。
铁定挑了一本被水泡的比较轻的递到了慧威手中，顺势摸了一把他的手。
然后翻过来看戒指的颜色，不出意料也是金色的，友好度八颗星。
看来尤豫摘取的历史资料，还是很准确的，这老和尚值得信任。
于是铁定就说道：“是的，就是送给法师的，莫要客气，一定收下。”
慧威法师非常惊喜，如同收到礼物的孩子一样，满脸幸福。
“武居士，你如此慷慨，让慧威不知回赠何物合适？”
“法师，不需要回赠我什么，我还有事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当，一起研讨。”
“法师在凉州多年，可识得城内商街杂货店的李老板？”
慧威法师楞了一下，原本他以为一定是什么佛法问题，或者人生疑惑呢，结果突然问这么一句。
他是西北地区有名的高僧，一些采办琐事，他当然是不管，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李老板。
不过慧威法师叫来了一个徒弟。
那徒弟名叫道整，年纪二十左右，长的高大，看着憨厚朴实。
原来他是负责清应寺一些杂物采购的。
慧威法师问道整法师，是否认识那李老板？
道整回道：“弟子认得，寺中有些物件是他那里采购的。”
“法师可知李老板有几个健壮的伙计，他那小店为何要那么多伙计？”铁定马上问道。
“噢，那些伙计是些力工，帮助人搬运货物的，也是李老板的一个生意。”
“这几日他们似乎只是夜里工作，白日休息，你可知那几个力工在做谁的生意了？”
“弟子并不知晓。”
铁定想了下，怎么能确认这些人是不是去走私暗道干活呢？
若是他们晚上去暗道的话，守在店门口，晚上跟踪他们就行，但是早上搜查的军官告诉李老板暗道要关停，给伙计放几天假。
那就没办法跟踪那几个伙计了。
铁定低头想了一下，继续问道：
“道整师兄，商街上的洗衣坊老板娘，你可认识？”
“噢，你说红姐吗，她时常来咱寺里上香。”
“她就一个人，没其他家人吗？”铁定想起那个将军就是叫那女人红姐。
“听说她之前的相公是前朝的一个军官，后来失踪多年，人家说早就战死了，她却一直不信。”
铁定慢慢点了点头，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心中有了新的主意。
尤豫说如果遇到难题的话，可以考虑小幅度违背前三个规律。
也就是不出现事关性命的事情，历史空间会在自我修正中把一些蓝色和黄色级别的波动时间忽略掉。
那既然这样，还犹豫啥，今晚直接想办法抓了李老板，逼问他暗道在哪里就行了。
正好可以从红姐洗衣坊那里翻墙回杂货铺。
不过先要确认那几个伙计是不是放假了才行，于是铁定把道整叫到身旁，吩咐他去杂货店那里查看一下，那几个伙计是否放假休息，确认好了立即回来回复。
道整看了一眼慧威法师，明显是要征求下意见。
慧威法师拿了人手短，所以叫道整去把慧琳叫了过来，让他们一起去。
很快慧威过来了，看上去更机灵一些，和道整比较互补。
铁定又交代一遍，俩个小和尚就急着出去了。
接着铁定把自己的衣服换上，把红姐借的衣服叠好，然后和慧威法师商量，等玄奘法师讲完课之后，就让他收拾行囊，在寺里等消息。
临近傍晚，铁定正和慧威法师吃着斋饭，道整和慧琳回来了，俩个人说几个伙计应该是放假去了，见他们去了酒楼喝酒。
铁定一拍大腿，心中暗暗说了一声天助我也。
他又交代让道整和慧琳俩个人午夜时分，在城中商街路口等候消息，若是自己这边顺利，今夜就可送玄奘出城。
吃完斋饭，铁定向商街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铁定到了洗衣坊。
那女子正要关门挂板，结束今天的生意。
铁定刷的闪进屋子里了。
“咦，还以为你明日才会回来，是不是担心你的押金啊？”那女子有一点高兴的感觉说到。
“这套旧衣，没能及时洗净，还请原谅。”
“无妨，我自己洗下即可。”
“这套旧衣与你来说是不是更为珍贵，三十钱也不能相抵的，对不对？”
“也不是啊，三十钱能买上新衣三四件呢，我巴不得你不回来呢！”
红姐虽然口上如此说，但是她接过旧衣时细心查看，已然暴露心中想法了。
“哎呀，这怎么好像坏了啊？”铁定突然喊道。
“啊，哪呢？”红姐急着问道。
“对不起，我看错了。”铁定只是想看看红姐的反应，果然她很是紧张。
红姐看到衣服并没损坏，瞪了铁定一眼。
那眼神凌厉的让铁定心中一颤。
铁定其实猜到那衣服应该是红姐失踪的相公所留下的，自己很可能是和她相公有一些像，至少身材上像吧，所以变色戒指对红姐的颜色判断是粉色。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跑到她的院子里，她没慌张，没喊人，反而帮自己熬了姜汤，借了衣服。
可能刚开始见到自己时，红姐有点激动，神智可能也有些混淆。
现在红姐可能是清醒过来了，但是可能从开始的亲近感变成怨恨了。
不知道现在的友好度还是不是六星？
第32章 和他很像
铁定不知道现在红姐的态度，只好先言语试探下吧，所以说道：“红姐，还要你帮个忙。”
红姐从腰里掏出一串钱，扔给铁定：“这是你的押金，现在我要关门歇业了。”
铁定起身到门口把门关上了，那红姐警惕的看着铁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红姐，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帮忙，我今夜约了东院的姑娘，所以要借你院子待一会，到月升之时我便离开。”
“你和他一样，骗我时的神情都是一样的。你没听到那将军说，这商街上所有年轻的姑娘和女子都撤走了吗？”
哎呀
忘了这事了，骗人还真是一个细心的活儿。
看来红姐早知道自己瞎编和女子相好的事情，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刚才她说自己骗人神情和他一样，一定是指他的相公了。
“你说的他是指你的相公吗，我和他很像？”
“像又如何呢？你现在该走了，我要关门。”红姐哀叹一声，又在逐客。
“红姐，门我帮你关上了，现在我就不做隐瞒了。我是有公务在身。白日你也看见了，杂货铺对面的客栈来了许多官兵，李大人怀疑杂货铺老板私通突厥，所以派我往夜里潜入他们家查看可有异动。”
“是李大人让你来的？”
“是啊，那个杂货店的老板手中出现了这样的军用地图，虽然他报官了，但是李大人怀疑他贼喊捉贼啊。”
铁定说完掏出一个地图，让那老板娘看了一眼。
“不能多看，以免泄露军机。”铁定说完把地图收到手里了，但是故意把地图还是露出一角。
那老板娘看到地图上标注的很是详细，普通官制地图不可能是这样，于是就信了七八分。
“你若真是为了李大人办事，我可以帮你。”
铁定奇怪怎么一提李大人，红姐如此给面子。
“李大人与我有恩，我夫君乃是前朝军将，他听闻之后，与我置办这个洗衣坊，只求我夫君回来可以效劳于大唐。”
“大唐是我族盛朝，当今皇帝也是一代明君，后人称为贞观之治。若你相公能联系上，投靠大唐必定无事的。”
“李大人也是这样说，可是我那夫君已经几年没有音讯了……”
还没说完，红姐就哭了起来。
铁定在一边不知所措，想要安慰一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红姐，待我忙完手中事情，必定帮你打听你相公的消息，对了，他的名字可否告知一下？”
“他名字是曹珍，十年前，是他力劝李轨在此称帝，所以不敢降唐。”
铁定仔细回想自己看过的唐初资料，是记得有个叫李轨的在凉州当了三年皇帝，但是曹珍这人没什么印象。
“好的，红姐，我已经记下了，我会帮忙查找，若有他消息，定会传信与你。”
自己的原本任务还没完成，这又揽了一个，也不知道去哪里打听，回去的话可以用网络查一下，但是又怎么通知红姐呢？
再说要是自己帮忙，影响了历史走向，可就麻烦了。
又一想，曹珍既然自己没什么印象，应该也是普通人物，若是真找到他，就告诫他一定保持普通就行了吧？
这样即使发生时空波动事件，也是蓝色黄色级别而已。
铁定突然对尤豫说的第四定律有了更深的理解。
其实自己也早该想到，蓝色警报和黄色警报都可以自我修复的吗！
红姐此时抹干眼泪，欠身施礼，说道：“已是深秋，再熬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铁定当然很是乐意，不一会，姜汤来了，铁定有是双手接碗，顺势摸手。
戒指显示是八颗星了，但是颜色变成红色了。
红色是期盼，关切。
铁定心想总算获得红姐信任了，她苦等这么多年，他丈夫若是在世肯定也能听闻，估计是不在世间了。
喝完姜汤，外面二更天的梆子声敲起来了。
古代日落而息，睡的都早，所以铁定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等等，你不会回来了，对吧？”红姐突然问道。
“呃谢谢，你的姜汤。”铁定莫名其妙的回了这一句之后就出去了。
他进到院子，然后借着月光爬上墙头了。
铁定断定没惊动隔壁院子之后，就轻轻跳下去了。
再爬到对面的墙头，确定下一家的人也没被惊动，就又跳过去。
结果就到布行那家院子隔壁了，就听到布行里面还有人说话，虽然听不太清，但是也能感觉出来，是店铺老板在训斥伙计库房丢了面料，有人进去偷东西了。
看样子是自己连累了伙计啊，那面料应该是放在洗衣坊那里了，不如回去取过来，还给人家吧。
铁定就这样又翻墙回到了洗衣坊。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铁定刚刚跳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这句话。
“我回来取一下，那个下午我脱下的那片面料的。刚才那个布行的老板在骂伙计没看好库房，所以……”
“我刚才犹豫了一下，但是心里也决定，如果你回来，就把这个送给你。”
红姐从身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
“这是我夫君给我留下的，日后你若能寻得他的消息，此物可做信物，如若寻不见他，此物也当做个纪念吧。你和他年轻时很像，下午时真是差点以为他回来了。”
铁定此时也想起应该有个物件防身，毕竟自己是去绑架别人，怎么连凶器都没准备，现在红姐倒是提醒了自己。
“噢，谢谢红姐。我回赠你一本佛经吧，我知道你时常去清应寺上香祈福。”
铁定说完拿出一本现代印刷工艺制作的佛经给了红姐。
月色之下，两人微笑道别。
铁定再次来到布行这个院子的院墙下，却听不到说话声音了，估计是老板训完伙计了。
老板可能会睡得很香，伙计估计此时窝火憋气的肯定是没睡着呢。
怎么把面料还回去，又不被发现呢？最笨的办法就是等了，等到三更，应该所有人都睡了。
只是到三更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此时依然是深秋季节了，外面还是很冷的，好在刚才又喝了一碗姜汤。
第33章 绑架 （求推荐）
远处偶尔传来狗吠之声，静静的凉州，黑乎乎的一片，直至近三更时，有晓月升起。
夜色中有的一点光亮，习惯了现代城市里的灯火了，铁定对这夜里光线实在的不适应。
他坐在墙角，用那面料裹在身上御寒。
梆，梆，梆，！
三更到了，铁定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哎呀，差点就睡了过去，这么冷的天不冻死也得冻病了。
铁定站了起来，感觉全身冰凉，有些发抖。
活动了下手脚，爬上墙头，扔了个石子下去，好像这叫投石问路吧。
当时看到这词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用上这招。
石子落下去带来了响声，院子里没动静，应该是都睡熟了。
铁定跳到院子里，然后把面料放在了前院的门口，转身爬到对面墙头。
这次自然要更加小心，慢慢的爬上去之后，停了一会，没有声音。
杂货铺前边店里还有个伙计，是招呼客人的，古代这样伙计应该都是住在柜台上的，所以只要摸进内室，或者说把老板引到院子里来就可以搞定他了。
铁定抽出红姐送的那匕首，仔细的在月光下看了看，古代锻造技术有限，匕首装饰的漂亮，估计没有现代家里菜刀锋利耐用。
不过月光下明晃晃的，倒是十分吓人。
哎呀，忘了拿绳子了，铁定发现自己真的缺少犯罪天分。
出来绑架别人，刀没带，绳子也没带。
还好红姐送了一把匕首，但是绳子没有怎么捆人呢？
铁定想了想，不得已从怀中拿两个地图，想用刀划开，然后改成了一个绳子。
突然想起干什么划自己的地图呢，那个老板后院不是也私自印刷地图吗，去那里找不就行了，或许直接就能找到绳子呢。
铁定从墙上踩着水缸下来了，原本铁定还担心鸡笼里的鸡听到声响会乱叫。
结果那鸡一点也没出声音，想来可能习惯了夜里声响，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铁定跳到院子里，向后屋走去，结果刚到窗下，却见印刷地图的那个屋子居然点亮了灯火。
铁定急忙伏身停下，侧耳倾听。
里面穿出声响，铁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他就蹲着向窗口靠近。
里面叮当好像锤斧凿击的声音，铁定抬头透过窗户缝隙看进去，居然是李老板在做木匠活。
这人还是一个手艺人？
铁定比较纳闷，现在冲进去的话，他手里有锤子和凿子，自己未必有把握一下控制住他。
铁定回头看了下那鸡架，于是低身走了过去，把那鸡架打开，里面的母鸡这时终于被吓到，咯咯的叫了起来。
铁定赶紧回到那个屋子门口，紧紧靠墙而立。
李老板听到鸡叫，自然是想出来看一眼，刚刚迈出门口，铁定就搂住他的脖子，把匕首放在了咽喉处。
铁定的心儿狂跳，虽然在现代社会青少年时期也打过架，斗过狠，但是真正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是没干过的。
紧张的手儿可能都有些抖了，铁定把李老板手上的锤子拿下来，扔到远处，然后押着他回屋子里，找了个角落，把周边能够到的武器也都踢远，然后……
特么的，然后还是没绳子。
铁定本是想来这里寻个绳子的，可是突然看到李老板，他就直接行动了。
也不能总是用刀放在李老板咽喉啊，还好铁定想起一招来。
他把李老板的一直胳膊背了过来，用手掰住，这是散打格斗里的一个招数，只要铁定一用力，李老板就必须要弯腰，否则就是胳膊剧痛，搞不好就是骨折。
“壮士莫要用力，要钱我给，请留我我胳膊，我要靠这个胳膊干活的。”
此时李老板一直是背对铁定，看不到是谁抓得他。
“我不要钱，而且想给你钱。”铁定一只手掰着李老板的胳膊，把匕首叼在嘴上，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地图，扔在了李老板面前的地上。
“是你！”李老板尝试着回头，但是铁定稍微发力，他就不得不告饶。
“现在你有俩个选择，第一死扛到底，第二我送你地图，你帮我办事。”
“壮士请讲，我愿尽力相助。”
“好，立刻带我去走私暗道。”
“可是今日暗道关闭的。”
“关闭你个头，你先说在哪，又是如何通过的？”
“这……”
“放心，我不是突厥奸细，我走了暗道，你不说就没人知道的，我不会杀你的。”
“谢谢壮士，谢谢壮士。”
“但是你要不说出暗道秘密，我会废了你的胳膊。”
“好吧，我说，我说。”
铁定又扔出几个地图，“这几个都送给你了。先告诉我哪里有绳子？”
李老板似乎没反应过来铁定要绳子干什么，就指出放绳子的地方。
铁定找到绳子，把李老板双手捆住，堵住嘴巴。
此时他才看清楚原来那李老板半夜起来照着铁定给的地图正在一个模板上雕模板。
这家伙想要自己印刷铁定的地图，但是他的然料是无法做出现代工艺的效果是。
不过也是勤劳聪慧的一个人了。
接着铁定带着李老板，先到隔壁屋子里拿上白天所见的滑轮和绳索，然后轻轻的出了前厅。
来到了商街，马上往路口走去，很快铁定就看到了在那里等他的道整和慧琳，让他们马上回去通知玄奘，一起去城墙的西南角。
铁定则是带着李老板先往城墙西南角走去。
走了半个多时辰，月已西沉时，到了城墙脚下，俩个人上去，按照李老板的要求把滑轮和绳索安装好。
没想到所谓的走私暗道，居然就是城墙绳索来回取送物质。
原本心里总是觉得暗道一定是地道呢。
李老板说每日夜里城墙上的巡防官兵这里只会巡防两次，前半夜会有一个时辰的空闲，后半夜会有一个时辰的空闲啊。
当然这是李大人，故意设置的漏洞，虽然无官兵，但是平日里是有李老板和伙计在的，所以真有奸细和突厥探子也会第一时间发现。
过了一会，三个人影赶了过来，正事玄奘和俩个小和尚。
铁定把李老板打晕，偷偷藏在了一个台阶下边，主要拍玄奘看到李老板被绑着，还得解释半天。
他这心怀天下苍生的性情肯定不同意如此对待李老板。
第34章 夜行
玄奘和道整以及慧琳上到城墙之上，就看到铁定一个人，旁边有轮滑支架以及绳索。
“武居士，这里没有巡防的官兵吗？”玄奘开口问。
“现在没有，不过快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铁定急忙回了一句，然后把滑轮和绳索的用法教给道整和慧琳。
接着他把自己和玄奘都绑上绳子，就开始利用滑轮准备下到城墙外边了。
临下之前，铁定和慧琳低语了一声，告诉他完事之后，记得把那边楼梯下的李老板搬到安全地方，把绳索轮滑一并放在他身旁，等他醒了自会独自离开。
最重要的记得明日上午送两匹马到郊外的送别长亭。他和玄奘会在那附近等着，等到马儿后就向瓜州出发。
慧琳机灵一些，点头答应。
就这样铁定和玄奘俩个人如攀岩运动到顶之后，回到地面一样，双腿支撑，拉着绳子，顺着城墙下到了底部。
解开绳子，铁定一抖，上面知道两人安全到达地面，就开始收绳。
月亮西下之后，天空只有稀疏的点点星辰，没有什么光亮，所以铁定和玄奘在城墙脚下基本是摸着黑的往外面走。
深一脚浅一脚的，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是很快天边露白，又一会儿就是漫天朝霞。
铁定回头看去，城墙还在视线之中，但是城墙上兵卒应该很难看到他们了。
周遭是些荒芜的杂草和裸露的沙土。
两个人休息了一下，玄奘行事详备，带了水囊。
清晨还是有些寒冷，冰凉的水一下肚，刚才走路的热汗很快就消退了。
铁定又觉得冷了起来啊。
真是怀念那姜汤啊，等赚了钱，毕然也救醒之后，就在街上开一个红姐姜汤馆，秋冬肯定是爆满的，夏天再卖些刨冰冷饮。
再和毕然生一个宝宝，一辈子平稳幸福的就这么过了，上学时奢求的理想抱负都不会再想了。
一个人的成长标志就是认识到自己是普通人。
铁定发呆出神，被马蹄声打断了。
他和玄奘急忙找草丛中隐蔽起来。但见远处向凉州奔来几匹马儿。
肯定又是传信送官文的军卒，不理他们就好了。
不对啊，此处并非官道，是野外小路，传信的官兵不会走这里啊。
很快那几匹马儿奔到近前，马上的几个军卒居然人人带伤，个个挂彩。
衣衫护甲之上都有大片血迹，非常狼狈。
突厥打过来了？不太可能啊，史书记载这几年好像没有在凉州发生过战役。
铁定和玄奘拿出地图来仔细的看方位和距离。
凉州到瓜州这段路大唐的国土被突厥和吐蕃挤压的很窄，要说突厥突然发兵来犯也有可能。
只是突厥那样出兵很危险，瓜州和张掖的军队来驰援的话，突厥就会受到夹击。
等等，铁定突然想起来，刚才经过的伤兵没人拿着武器。
天下刚定，就是传递信息的官兵也要有兵器携带的。
铁定急忙问玄奘可否注意到这一点，玄奘说道确实如此，过去五个人连一把刀也没带，背上的也没有弓箭等物。
铁定奇怪玄奘为何记得如此清楚，玄奘说自小他就是过目不忘的记性，只要他想记住，就能很快记住。
难怪去印度会带回那么多经书呢，铁定暗自佩服，但是如非必要，他也不能透露未来的一些事情。
再想过去的这几个官兵，即使是吃了败仗的逃兵，他们也不太可能全没武器吧。
冷兵器时代，刀枪是重要的军事物质，如果两军交战，那是死也不能撒手自己的兵器，即使弓箭射光，装箭的箭囊也应该在啊。
难道他们的投降的俘虏，兵器被没收后，他们又找机会逃了出来吗？
玄奘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他认为的可能。
那就是他们遇到了土匪流寇，那些人需要兵器扩充队伍，所以遭遇落单的官兵，他们可能会只抢兵器，不伤人。
那样的土匪胆子也够大的了，不过兵器这东西也只能抢官兵的，普通商队百姓也没有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长亭方向走，此时太阳已经高升，晴好的天气下，视野望的极远。
他们向凉州方向望去，就盼能看到道整和慧琳的身影。
铁定和玄奘说好，到了长亭等到马匹后就找隐蔽地方休息，等到夜晚再走。
避免遇到官兵，或者遇到盗匪流寇。
沙漠隔壁里的盗匪可和中土不同，他们抢劫偷盗是不分黑夜白天的，他们利用对沙漠戈壁的熟悉神出鬼没，官兵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玄奘也觉得铁定说的很有道理，白日夜晚怎么走路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向西而行就可以了。
两人又向北走了一会就看到长亭，说是送别的长亭，实际就是四个稍微高一点的树，上面简单的搭了一个棚子。
戈壁荒滩高一些的树不多，恰好这四棵方位合适，听说也是前些年某位高僧所搭的。
二人不敢靠的太近，就又找一个草丛密些地方歇息，铁定远远的望着，等候道整和慧琳送马。
临近中午，终于远远的看到两人四骑往这边过来了。
铁定注意到四周并无其他旅客行人，就直接过去了。
两个小和尚远远的看到铁定立即加快了速度。
玄奘也起身过来迎接，两个小和尚不只带来了马匹，还带来了干粮和水袋。
慧威法师真是想的周全啊。
只是十几里的路，为何要半天才过来，两个小和尚说出城盘查耽误了许久，后来到官府拿到了通行许可才放行。
不管如何出了凉州，下一个目标是西面的瓜州。
铁定记得史书记载，瓜州的此时的守将独孤达是佛教信徒，对玄奘礼遇有加，所以出瓜州应该比出凉州容易多了。
玄奘刚刚脱身离开凉州，心中自然是高兴，很想马上启程，完全忘了刚才铁定提出的晚上行路，白天休息的建议了。
慧琳警告说凉州李大人已经接到皇上的旨意，立即截住玄奘，所以白天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
玄奘看了铁定一眼，想起铁定也这样建议，只得答应下来。
四个人牵着马找到一个丘陵背阴之地休息，他们都是夜里没有睡好，所以很快也就都睡着了。
下午时太阳西沉，温度立即就降了下来，几个人很快也就被冻醒了。
一起吃了东西，喝点水，太阳西落了，他们四人四骑开始向西而行。
第35章遇狼
铁定则觉得总算完成任务的第一步，但是其中艰难险阻实在比想象的要难多了，他丝毫也没有成功的喜悦。
铁定突击了几天学会了骑马现在用上了，尽管骑术不精，但是隔壁荒漠，马儿也不像在官道上那样可以放开四蹄奔跑，所以速度不快，铁定还能应付。
很快夜色黑了下来，月儿升起了。
几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在那无边际的夜里缓慢前行。
月至中天时，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铁定听到后觉得有些恐惧，因为他感觉听到的是狼叫。
道整和慧琳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狼叫并无什么感受，觉得非常正常。
玄奘则是默念佛经，不闻不问。
铁定忍不住问那声音是不是狼啊？
两个小和尚都笑他，告诉他不要担心，听着狼嚎的声音很大，实际上离的会很远呢。
真的吗？
铁定半信半疑，他还是拿出红姐所送的匕首握在手中。
几个人又行的一段路，打算找一个地方略做休息，隐约的看到前面有一个突出的小山包，四周很是陡峭，上面孤零零的还有一棵树。
原本是平原荒漠就如同棋盘上突然放了一个象棋子一样。
道整觉得很是奇怪，以前来往这条路未曾见过这样的土包。
但是大家当时也没在意，就在土包下面，靠着那陡峭的山崖休息了。
他们打算就在那吃些东西，让马儿也休息一会，也就放开了缰绳。
没想到，四匹马儿刚刚吃了几口夜草，突然耳朵转动，鼻孔喷气，接着先后直立，掉头就跑了。
只有一匹马儿的缰绳被反应很快铁定拉住了，算是留了下来。
这时需要做的事情本该是马上骑上这匹马，去追另外三匹，但是铁定骑术水平有限，骑上也追不上，只得大喊帮忙。
道整力气大些，过来帮铁定拉住了缰绳。
铁定对他大喊，要他上马去追，结果慧琳突然大喊，“来不及了，不要追了。”
三人都不太明白慧琳是什么意思？
慧琳指向不远处。
铁定看到夜色中，有几十双闪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我靠
是狼，不，是特么狼群。
那匹马还是奋力的想跑，慧琳则是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卸下了马的脚蹬和马鞍。
然后告诉铁定和道整，放那马儿走吧。
他们一松手，那马儿就发足狂奔，狼群中有两只狼追了上去。
马儿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也不知道它是否能逃了性命。
四个人背靠那个陡峭的山坡，面对群狼，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爬到山崖上面去。
但是群狼环伺，就在近前，他们不敢回头尝试去爬。
慧琳把卸下的那匹马的脚蹬，固定好带子，握在手中。
铁定则是拿出匕首来。
玄奘和道整都把后背的竹子做的背架卸下放在胸前做些防范。
双方如此对峙了一会，那些狼也在衡量双方力量对比，所以显得非常谨慎，只是不断地呲牙咧嘴，低声吼叫。
铁定想起来之前的野外生存课里有一天是讲遇到狼的情况了。
遇到狼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害怕，直视狼的眼睛，同时把衣服撑的大些，这样狼会觉得你比它大很多。
可是现在学的那些知识都没用，因为今天铁定遇到的是狼群。
铁定暗自的数了一下，远近大概有十几只狼在前面，望着他们，发着光的眼睛，透着恐怖。
还好他们背靠陡坡，不用腹背受敌。
月亮渐渐西沉，一会这里就会黑的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铁定喊道：“我们得想办法生火，阻挡它们一下，争取时间爬上陡坡。”
玄奘那里有火折子，拿了出来。
道整接过来之后，马上四处抓了几棵荒草，点着了扔在前面。
那些狼一见火光纷纷后退了一些，可是几棵荒草很快就将燃尽，道整又抓了一些扔在火上，那火苗又跳动起来了。
狼群似乎又退了几步。
四个人一起来拔草，很快就把所能够到的草全都拔起来了。
铁定又看了看那草堆，估计也就能支持二十分钟左右。
附近已经没有草了，必须要趁这个时间爬上陡坡，等待天明。
毕竟这里还是官道附近，并非野兽出没的地区，应该有机会得救。
狼群都是有自己领地的，领地内的食物够吃，它们是不会轻易跑出去的。
只有领地内寻不到食物，它们才会冒险外出寻食。
铁定想了下四个人的身体素质，肯定是自己最好，要排在最后了。
然后道整健壮，但是体重也大，得上面有人拉他，下面有人推他，所以排倒数第二。
玄奘立志西行，所以平时应该经常锻炼，身体条件也不错。
让他第一个上吧。他上去后能在上面拉慧琳一下。
铁定把顺序和原因说了一下，其他三人当然同意，就这样道整先是让玄奘踩自己肩膀用力的爬了上去，试了两次，第三次终于上去了。
然后是慧琳，下面推上面拉，也很快上去了。
此时下面剩下铁定和道整。
道整倒真是有佛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品格，一直要铁定先上。
铁定又说了下了理由，玄奘和慧琳也在上面批评他，不要耽误时间。
那边火堆已然没有了野草可填了。
铁定用力驮起道整那将近二百斤的身躯，幸亏健身房里的杠铃是铁定最拿手的项目。
上面玄奘和慧琳两人用顺下来马镫一起拉住了道整。
这时狼群忍不住想要冲破火线了，它们不能眼睁睁看到“煮熟的鸭子”飞走啊。
于是有几个就想冲过来，铁定回头看到有狼逼近。
他用力一举之后，道整也是用力向上，玄奘就拉住了道整的手。
铁定急忙回身用脚踢了火堆两脚，飞出的火星和燃烧的枝叶溅到了狼的身上，狼被烫到后又退了回去。
再回头一看，道整已经爬上去了。
狼群害怕烫伤，只能耐心的在等待火灭。
现在只有铁定一人还在下面，没有人在下面驮起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铁定加了几步助跑，努力的往陡坡上一跳，结果距离那马镫还有一段距离。
上面的玄奘叫大家脱掉衣服结成绳子，希望把马镫在往下延长一些。
第36章 与狼对峙
铁定在下边焦急的等待着。
玄奘他们在上面急忙的制作可以延长下来的绳子。
此时那火堆已经马上燃尽，黑夜里除了那未能完全灭掉的火堆闪烁一些红点外，再无半点颜色。
靠前的狼又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铁定上前用匕首翻动一下那火堆，让那火星残留更久一些。
就要灭时，铁定拿出一个地图扔到火星里，瞬间那地图就被点燃了，冒着刺鼻的浓烟，以及发蓝色的火苗。
那些地图的材质都是化纤材质，特别容易点燃，并产生更多的浓烟。
狼群闻到奇怪味道，又退后了。
铁定烧掉了第五个地图时，玄奘他们已经做好了绳子，顺延下来。
助跑，加速
铁定的脑海中闪过很多过去生活中美好的画面，他只想激发自己最大的潜能，告诉自己这次失败之后，那些美好画面可能再也不能出现了。
人在绝境之中的力量爆发是超常的，铁定抓到了大概有三米多高的救命绳子。
这弹跳可以参加扣篮大赛了吧。
但是他也突然感觉到下面出现拉扯他的力量。
低头一看有一只狼咬住了他的裤脚。
幸亏是裤脚，如果是脚的话，可能就要终身残废了。
狼的牙齿咬合力是狗的二到四倍，咬住之后就不会开口的。
偏偏铁定的裤子还很结实。
一只成年狼可能将近80斤以上，铁定担心衣服做绳子会被扯断，古代棉麻丝绸都是易断的面料啊。
必须想办法甩掉那个狼，铁定腾出一只手来，解开腰带，那狼咬着裤子掉了下去。
铁定也被三个人拉了上去。
四个人都是瘫坐在地上，满身是汗水。
那些狼很快开始尝试爬上陡坡，大多数都无法冲上来，有一俩个非常强壮的，看到一点希望，但是也面临砸过来的马镫。
狼群停止了尝试，围在那个山包周围，开始耐心等待。
铁定他们四人分坐四个方向，监视狼的情况，等待天亮。
只祈求天亮之后，附近有商队或者官兵路过，就可以求救了。
但是等天渐渐亮时，他们才看到这里距离官道很远，同时那狼群也不只十几只，应该有二十多只。
“我们走的路怎么会走偏了呢？”铁定问道。
“不知道啊，虽然我们常走这路去敦煌，但是夜里赶路还是第一次啊。”道整也是很无奈。
“我们得水和食物拿上来了吧？”铁定问。
“全都拿上来了。”玄奘回答。
总算放心一些，有了食物和水至少能挨上一天。
就不信这些狼就不走了吗？
不对，记得户外训练时，老师说过狼可以十天不吃东西来追捕猎物。
我去
铁定站了起来，对着山包上的那颗小树一顿踢踹。
慧琳过来抱住了他，算是安慰。
玄奘说道：“武空勿恼，既然佛主施下魔障阻我西行，必然有其真义。”
武空，悟空
铁定都忘了自己和玄奘说的是这个名字了。
苦笑了一下，自己叫什么武空啊，连几头狼都无法解决。
“武空师兄，快看快看。”道整喊道。
铁定顺着方向看去，是有几只狼跑走了，难道有意志不够坚定的狼放弃了？
“他们可能是轮流喝水，或者轮流外围警戒去了。”慧琳说。
“慧琳师弟，你似乎对狼的习性很了解啊？”铁定问。
“我自小在这里长大，见到的狼比你们见到的狗还要多。不过狼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袭击人的，这群狼不知道怎么了，跑出自己领地来袭击我们。”
看上去慧琳似乎不怎么害怕的样子。
“慧琳师弟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暂时没有啊，运气好的话，他们去喝水的狼发现新的猎物，又比吃我们容易，那它们可能就会走了。”
铁定又拿出了地图，幸亏多带了好多地图，刚才烧掉了几个也不觉可惜。
铁定仔细的找也只能大概得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偏离了官道，大概几里路而已啊
为什么偏离了呢？
不会是因为自己绑架了李老板，造成了时空波动，然后偏离了吧。
铁定有一点害怕，但是按照时空波动理论，a点和b点上已经发生的历史，不会有太大改动，所以说玄奘是肯定没死。
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运了，迄今为止还是个普通人，估计死掉也不会引起大的时空波动的。
也不对，尤豫说只要涉及到生死就是大的时空波动，所以自己也肯没死。
铁定想的头有点炸，他决定先让大家轮流睡觉，保持体力才行。
于是道整和玄奘一组，铁定和慧琳一组，两人睡觉休息，两人观察狼群的举动。
那些狼似乎此时也很疲惫，纷纷都卧在沙地之上。
太阳升起，温度开始升高，不过好在已经是深秋，即使中午也是可以忍受的热度。
这一上午他们没看到一个人影，而狼群也是轮流守候这里。
食物和水是有限的，节省用的话，现在看够四个人用两到三天的。
好在这是和玄奘法师一起遭遇困难，这若是和其他人，轮流休息的情况下，那水和食物还不被偷走？
噢，不！
这小山包偷走也藏不住，所以不是偷走，而是睡梦中可能被杀死了，扔下去喂狼。
玄奘可能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即便是年轻的道整和慧琳，修为时间不长，但是也能做到恪守佛教礼法。
所以铁定放心的睡了过去。
铁定和慧琳醒来时接近中午了，四个人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水之后，就轮到玄奘和道整去睡觉了。
铁定站在高岗之上，四周望去都是蓝天黄沙土，见不得一丝人烟。
真不知道要在这里耗几天了。
慧琳则是挺乐观，他的乐观说是来自于自己对狼的了解。
铁定奇怪为何慧琳这样说，慧琳又强调了，这些狼是离开自己的领地来到这里，他们也没安全感，就犹如你带队杀敌，深入敌人腹地一样的感觉，它们也可能随时撤走的。
慧琳这样一说，铁定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慧琳师弟，我们老家有一种行当叫马戏团。”
“噢，那是干什么的？”慧琳问。
“他们训练动物来表演，据说狮虎豹熊蟒蛇都能训练的很好，但是狼却不行。”
“为何狼不行呢？”
“他们说狼生来性情坚忍，不信任人类，宁愿饿死，绝不做低贱之态。”
“哈，哈，哈，此言差矣。”慧琳突然笑了。
第37章 割肉喂鹰
铁定奇怪为何慧突然笑起来。
他自小听过的故事和自己去过的动物园，确实没有训练狼来表演的，并且这一说法常拿来做励志的鸡汤的。
说狮子老虎再强大也没用，还是没有信念，会被人类驯服，而狼看似不如狮虎凶猛，但是有自己的信念和操守，永远不会受人驱使，我性我素的骄傲舔着血。
“武空师兄不知，凉州街上也常有耍猴变戏法的人讨钱邀赏，我幼时就问过我父亲这个问题。狼并非不能驯养，而是……”
“而是什么呢？”
“而是这世间众生都是喜好新奇，百姓日日可见看家牧羊的犬狗，谁会愿意看与之相似的狼来表演呢？”
铁定听的这番理论也是不住点头，尤其是哈士奇这种狗的存在，基本填满了人类对狼的想象空间。
“后来我和父亲有次救得一受伤的小狼崽，我带回家中治伤，养了它差不多两年年，很是懂事听话，训练的很乖巧。”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他放回草原了，那才是它真正的家吧。”
这真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铁定想起很多，比如有本小说叫《狼图腾》，比如有个电影叫《驯龙高手》。
对了，还有毕然超喜欢看的电影《南极大冒险》等等。
都是讲人和动物的故事的，都挺美好。不过人和野生动物的故事就不太友好了。
人类漫长的原始时代，应该就是和各种动物争夺生存权力和资源的历史。
铁定想到这里看了下远处四周的那些狼。
哎呀，数量又增加了，现在大概有三十多只了。
马上叫醒了玄奘和道整。
四个人分别看着四个方向，还有新加入的狼。
“慧琳师弟，怎么回事？记得你说过，狼群基本就是二三十只一群吗？”铁定问。
“别慌，你们注意看。”慧琳答。
“怎么了？”道整问。
“新来的狼都是受了伤的狼。”慧琳答。
铁定仔细看了过去，却是有几只走路很慢，还带着血迹。
慢慢的那些带伤的狼走的越来越近，僵尸迫近的感觉一样。
什么情况
受伤的还要先冲锋吗？
等了一会儿，那些带伤的狼走到陡峭的坡下，纷纷卧在那里不动了。
大家都很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呢？
看样子有的狼重伤，奄奄一息，是勉强走到这里的。
正寻思之间，看到后面那些健壮的狼开始上前了。
原来它们是冲刺后踩着受伤狼的身体向上跳跃。
四人马上应战，不，准确说是一个人在应战。
铁定拿着马镫四处击打要跃上的狼。
幸亏那土包上还有一棵小树，道整和慧琳折下树枝，挥舞着阻碍那些跳跃的凶狼，但那树枝没什么杀伤力。
玄奘则是冷静站的在一旁默诵佛经。
铁定很想大骂他一顿，但是想起《西游记》中的情节，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先应付完狼群再说了。
这阵攻击大概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狼群放弃了。
几个冲锋在前的头狼都被铁定打伤了，它们退到后面，但是不时的嘶吼咆哮。
铁定几乎体力耗尽，瘫软在地上。
他喝了几口水，还是忍不住问了玄奘法师，“这种危机自己生命时，佛家弟子真的就不能还手，不能杀生，等待被狼吃吗？”
“武空居士，佛祖曾有……”
“不要和我说佛主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的故事，那是佛主的境界。”
“武空勿恼，佛主救鸽子则鹰死，救鹰则鸽死，两难之中的牺牲才能实现自我。”
“是的，但是这些狼不吃我们也饿不死，所以我希望法师不用可怜它们，该打就打啊。”
“阿弥陀佛，武空，这正是我接着要说的，狼不吃我们不会死，我们不打狼的话肯定死，这并非两难抉择，所以玄奘已有抉择，如饿狼再次攻击，我必会助你。”
铁定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他觉得玄奘的道理还真是说的明白，也就不再苛求了。
道整和慧琳也跟着笑了起来。
“快看，它们好像又要准备攻击了。”道整发现有些卧着休息的狼突然都站了起来，并且原本分布四周的狼都集中到了一个方向。
它们是打算从一个方向集中力量攻击吗？
玄奘此时也折下一个树枝，握在手里，和其他三人并列的站在前面。
“快看，来了一头更大的。”道整叫道。
果然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一直比其他狼大一些的灰狼。
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这边，倒真是威风凛凛的样子。
“狼王出现了。”慧琳说道。
“狼王出现会怎么样？”铁定问。
“它会评估是继续蹲守，还是猛攻，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撤退。”
那灰狼王舔了舔刚才受伤的狼的伤口，好似鼓励安慰，又低吼几声，接着所有的狼都跟着低吼。
“它们可能要最后一次发起进攻了，这次我们守住的话，它们应该就会放弃了。”慧琳解释道。
我去
它们这是在战前动员吗？
看样子狼王可能要亲自出战了，一面攻击，总比四面好守吧？
铁定正在想的时候，就看那狼王自己开始向这边奔跑加速了。
莫非它要自己单挑我们四个吗？
狼王离陡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四个人的心跳都在加速，握好自己的武器就打算拼死一战了。
狼王已经到了坡脚下，速度不减，四腿用力狂蹬，再离顶上距离还有三米多时，狼王跃了起来。
尽管三个树枝，一个马镫都打在了狼王身上，但是巨大的惯性还是让狼王登上了山包，同时撞到了四人。
山坡下的群狼见狼王得手，马上也是开始远距离助跑，向山坡跑了过来。
铁定被撞到之后，立即爬起来，道整在一旁正在扶着玄奘，树枝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
最危机的是那狼王摔倒翻身爬起，此时脚下正按着慧琳。
慧琳要完了？
铁定高声大叫，希望能引起狼王的注意，使得它放开慧琳。
但是狼王并没有转头。
铁定拿着马镫冲了过去，却听到突然有个声音：等下！
等什么？再等慧琳就成狼王的午后点心了。
第38章 往瓜州
眼看就到狼王身前，铁定的架势已经轮开，就要把马镫砸下去的时候，就看那狼王突然松开了慧琳，在一旁打了一个滚儿。
“小灰灰，哈，哈，哈，真的是你啊！”
慧琳像孩子一样高兴的一边说一边跳了起来。
“你居然当上狼王了。”慧琳走过去紧紧的抱着那灰狼。
那灰狼也一改画风，突然变成了一只狗一样，用狼头摩擦这慧琳的脖子。
看到眼前一幕，其他三人都是惊呆在那里。
此时其他的狼已经跑到陡坡，尝试像狼王一样跃起，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
道整和玄奘反应过来后，急忙找到树枝，在那边用树枝阻挡后面的狼。
那狼王明白了什么意思，撇下慧琳，到崖边嘶吼几声，其他狼就都放弃了攻击，在坡底下观望。
慧琳此时开心笑的不停，拉住灰狼又是一通搂抱，那大灰狼也是王者之气全无，如宠物二哈一样，用头磨蹭慧琳胸口。
“慧琳师弟，这是你说小时养的那个狼吗？”
铁定大概想明白什么情况了，远远的问了一句。
“对，对，你看它的耳朵是少了一角的，小时被邻家狗狗咬的。它还记得我，哈哈哈。”
道整和玄奘面面相觑，如坠梦中。
过了好一会，慧琳和灰狼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灰狼也一下恢复了狼王气势，抖抖身躯，又嚎叫两声之后，从坡顶冲了下去。
其他的狼见狼王下来了，一起上前，狼王既没停留，头也未回的向远方跑去，其他狼也都跟着跑远了，有伤的狼也慢慢走开了。
慧琳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消失的狼群。
天地之间突然好安静，直到飞来了一只不知道什么鸟儿，落在那棵树上干叫了两声。
接近傍晚了，夕阳干净的如同画的一般。
刚刚经历的，好似一场梦啊。
过来一会儿，四人先后从陡坡上下来，整理了下行李物品，打算休息一下啊就继续赶路。
玄奘盘坐在那里又开始低声诵念佛经，道整和慧琳聊着那狼王小时的事情。
铁定坐在那里看着太阳下山。
天色黑了下来后，四人没有了马匹，只得徒步上路，这次看准了方向，找到了官道，借着月光前行。
路上又遇到一队官兵，大概七八个人骑着马跑过来，他们远远看到就及时的躲在了路边。
那队官兵也是各个带伤，不过他们马儿跑的不快，所以铁定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原来他们也被狼群袭击了，还说最近发生好几起狼群攻击小队军卒的事情了。
他们走远之后，慧琳大概分析了一下。
狼王小灰灰带领群狼它们走出自己的领地，冒险来到这里袭击军卒不是为了捕猎食物，而是为了报复人。
原来狼群也会报复，铁定记得大象是会发怒报复人类的，所以狼群有这样行为也是很有可能的。
玄奘说起他和铁定刚刚出城时就遇到几个没有兵器的军卒，可能不是遇到劫匪而是遇到狼群了，那些兵卒奋战狼群，兵器全都丢掉了，不过军马更神勇一些见到狼不会吓跑，所以那些官兵骑马逃开了，但是肯定也有没跑掉的。
铁定想起狼群中也有一些受伤了的狼，应该是遭遇军卒后，发生了战斗造成的。
嗨，这些狼虽然聪明，但是不懂得分辨军卒和和尚。
要不是有慧琳在，估计此时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性命保住，丢了马匹也是很郁闷，毕竟走路又是辛苦，又是耗时。
四个人守着官道昼伏夜行的走了几天，期间遇到商队或者牧民就换些食物和水。
这一日清晨终于要到了瓜州。
前面是个路口一个去往瓜州，一个去往敦煌。
道整和慧琳在前面停了下来，转身在玄奘面前跪拜，弄得玄奘有些诧异。
“玄奘法师，我们要去往敦煌了，就此别过。”慧琳低声说道。
“为何突然要去敦煌呢？”
“法师不知，弟子当时为了拿到出城的官文，和守军大人说要去敦煌，守军大人要我们拿到敦煌守军的回执才可回凉州，否则一定会问责清应寺的。”
“原来如此，不必愧疚，二位相伴一程，玄奘已感恩德。”
两个小和尚说完眼泪流了下来，看样子非常不舍，毕竟算是同生共死过。
铁定也过来和他们两人一一拥抱，握手致意。
再看那变色戒指都是九星闪耀，金光闪烁。
唉，也不知后世这两个小和尚什么命运，史书上也无记载，不过既然是贞观之治的大治年代，二人即使不成名望高僧，也会安稳度过余生。
清晨日出时分，那红色朝阳照着玄奘和铁定的后背，在前面映出长长影子，够触着刚刚离开的道整和慧琳，极为不舍一般。
两人也是不时回头挥手，直至彼此身影缩成小黑点。
“武空居士，感谢一路相伴，我知你心性良善，但也请不要勉强助我西行。”玄奘对这铁定弯腰施礼。
“玄奘法师，不用客气，弟子来此目的就是护送法师出关，瓜州这里我们也会停留几日的，之后出玉门关，过烽火台，那我的任务就结束了，那之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哦，为何武空你如此清楚路线呢？”
“呃法师并非第一个立志西行的，前面曾有近百人先后尝试，自然也是留下许多经验啊。这些都是兰州一个老法师告诉我的。”
“噢，兰州？哪位法师呢，可惜我未曾拜见过啊。”
“那个法师叫，好像是叫菩提法师。”
铁定只得瞎编一个，玄奘听了之后凝眉思索着这个菩提法师是否听过。
铁定担心玄奘继续刨根问底，所以就马上催促着上路。
距离瓜州很近了，也不用顾忌凉州抓捕玄奘的官兵了。
即使有人抓捕，这里应该也是瓜州的军卒，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了。
玄奘还是有些担心，觉得还是等到天黑再走。
铁定算了下时日，穿越到这里有十几天了，家里边毕然住院，妹妹一人，太多不放心的事情了，真希望能早点完成任务，所以着急先走。
玄奘无奈，只得随之在官道上一起向瓜州方向进发。
走到中午时，眼看前面就是瓜州了。
这时背后追上来一队骑马的官兵。
铁定此时也懒得躲藏了，就和玄奘站在路边，想避让过去。
第39章 独孤达
铁定和玄奘面前停下了几匹马，把他们围了起来，马上面是兵卒官差一起盯着他们看。
“好像是外来的和尚？是不是应该带回府衙。”一个队长式的人物说。
其他兵卒纷纷应和。
铁定急忙拦在玄奘身前：“为何要抓他啊？”
“你是干什么的？”那队长问。
“我是他弟子，不，我是他师弟。”
铁定觉得自己和玄奘年纪相仿，说弟子，人家怎么能信。
“那就一起带回去吧。”
结果就又过来两个官兵，把铁定也抓了起来。
“喂，你们凭什么乱抓人，我要见你们的独孤大人。”铁定又使用了这招。
那队长停顿了一下，“想见独孤大人啊，好，抓你们就见去见他的。”
这一行人官兵一起押着铁定和玄奘进了瓜州。
瓜州要比凉州小上许多，但是城内也是人头攒动，东西往来的商队很多。
玄奘原想进到瓜州之后，找到西去的商队，一起搭伴就走了。
之前他从兰州出来，到往凉州就是如此办法。
可是路上就发生和尚遇到兵的偶发事件，现在他和铁定被直接带到了瓜州府衙。
瓜州刺史独孤达是佛教信徒，对外来和尚途径瓜州一直是给予各种方便。
但是最近战事将起，常有突厥的奸细探子化装成和尚来打探军情。
这让独孤达很是气愤，下令若再有外来和尚进入瓜州，一律带到府衙，验证身份才行。
刚好回城的这一队官兵见到玄奘和铁定也就直接带回府衙了。
今日独孤达府衙之内正在处理公文，听闻有外来的和尚想要见自己，于是就好奇的来到前厅看一看。
“大人，就是他说要见您的。”一个官兵指着铁定说道。
独孤达看铁定和玄奘年纪都不大，一个是和尚装扮，一个是普通居士穿着，满脸疲惫神态，像是长途奔波所致。
他第一眼已经断定不是什么奸细探子了，不过也得查问一下。
“你要见本官，有何事？”
玄奘立即想要做出解释，却被铁定抢先回答。
“我们受慧威法师相托，转赠一本佛经给独孤大人。”
铁定记得史料之中这独孤达是佛教信徒，如果可以利用这点，能直接把玄奘送出瓜州，那任务就简单了许多，成与不成的先试一下吧。
独孤达既然信奉佛教，那在西北地区的信徒一定是知道慧威法师，或许还会见过面呢。
所以拿慧威之名来套近乎应该不会出问题。
铁定说完怀中拿出一本铜版现代工艺印刷的佛经递给了独孤达。
独孤达早知道慧威法师是西北地区有名高僧，不过一直未曾谋面，所以也无往来交情。
今日不知道他为何要送自己佛经，以官场的思维来看，十有**是有事相求。
独孤达有些疑惑接过那佛经，随手翻看了一下，顿时表情凝住，眼神发光。
“这是慧威法师的手迹吗，这字写的已经是当世大家了啊。”
“这不是慧威法师手迹，这是他偶然得来的一本经书，听闻大人喜好佛法，让我转赠大人。”
“哎呀，这佛经真是……如此厚礼，叫我……”
独孤达居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慧威法师说……”铁定试探着说道。
“他说了什么？”
铁定看了一眼玄奘，玄奘在那里不知道铁定葫芦里卖什么药，发愣的也看着他。
铁定对玄奘微微一笑，眨眼示意放心吧。
于是他拉着独孤大人到角落里，偷空看了下自己的变色戒指。
六颗星在闪，颜色是蓝色。
我去
送了这么珍贵的礼物，友好度才六星。
这独孤达看来不好搞定啊。
“慧威法师知道您喜欢佛法，特意送了本佛经给您，另外呢，玉门关第一烽火台的王祥校尉也是我佛弟子，我们还要送他一本。”
“王校尉的确也是我佛弟子，但是烽火台那里路途凶险，现在圣上又颁布了禁边令，你们很难过去啊？”
“我们已经找到西去的商队，结伴而行，大人请放心吧，只需您放我们出城即可。”
“据我所知，近日并无西行商队啊？”
铁定心中也知道独孤达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原本在凉州约好这里回合，可能商队还未到达。”
“禁边令一出商队也不能随意进出了。不如你们先在瓜州暂住，等给烽火台送补给时，一并送与王校尉即可。”
“那何时送补给？”
“我让下属查一下，你和那位法师可暂且去往塔尔寺休息暂住，我与那方丈很是熟悉。”
“那先谢谢大人了。”
铁定有些失望，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吧。
这独孤达看来是老狐狸了，幸亏搬出慧威法师，送了礼物，他还算给了几分面子。
看来这个捷径是走不上了。
还是去塔尔寺吧。
那里还得遇到个什么人来的。
铁定一时想不起名字来了，只记得那人据说是孙悟空的原型。
唉，自己自称武空，遇到孙悟空原型，看来要上演真假悟空了。
独孤达以公事为由先走了，他派了一个小吏安排铁定和玄奘
铁定知道此人应该就是李昌。
史书记载是此人私自截下凉州发来的抓捕玄奘的公文，放玄奘西行的就是李昌。
果然来了的小吏就是叫李昌。
他见得玄奘和铁定，抱拳施礼后，就带送他们去塔尔寺了。
铁定在出门时装作险些摔倒，李昌立刻伸手来扶，铁定趁机抓了一下李昌的手。
再翻过手来，看有七颗星星闪亮在绿色的戒指中。
绿色？
没了分析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刚才独孤达的颜色是蓝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按照正常的逻辑绿色大概是生机，希望，无害，自然等关键词吧。
蓝色是幽静，深远，博大……
好像也都是褒义词多啊？
不过通常在电子游戏里，绿色代表中毒，蓝色代表被魔法袭击。
不管如何，目前两个人的友好度都还可以吧。
李昌的七颗星应该可以完全信任了。
塔尔寺的方丈是个胡僧，通晓梵语，这让玄奘非常高兴，他想借此机会开始学习梵语，毕竟去往佛国那里，佛经全是梵语写成的。
第40章 瘦马
玄奘学在塔尔寺学习语言，铁定虽然着急，但是也没用，城门口查验的很是严格。侧面合理李昌他听了一下，没有独孤达的命令很难出城。
铁定只能每天让李昌带着逛了逛这瓜州城。
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可以逃出瓜州。
这天铁定和李昌路过一个皮具店，铁定停了下来。
那里挂着大小不一的皮质水囊，这是商旅外出必带的物品。
沙漠荒滩，水就是最珍贵的，一个好的皮质水囊就是护命符一般。
路途远近携带的水囊大小也不同，铁定仔细的查看了每个皮囊。
那些皮囊都是木塞来封口的，铁定找来小木棍，把木塞尺寸都量好，做了记号。
然后让李昌带着他去找一个木匠，他要做些东西。
李昌原本就是一个热心好客之人，就带着铁定在集市上四处打听。
唐朝时期，木匠还是一个比较稀缺的技术人才，尤其又是在西北边塞地区。
总算一个木匠，听了铁定提出要求后，有些为难。
铁定是想制作一些大小不一的木制的圆球。
这对木匠来说有一些难度，虽然也制作过有弧度的木制品，但是圆球真的很难。
李昌提醒铁定可以找制作玉器的师傅。
西北地区玉器的工匠就多了，而且玉器多工艺品，制作圆球还是很常见的工艺。
这样铁定买了一些木料又找了玉器的工匠。
玉器的工匠满口答应没问题，就是价格高点。
铁定把所有铜钱都交了定金，只求他能快速做好，从小到大一共是十个木球，每个相差大概两三毫米。
李昌奇怪，为何铁定要做那些大小不一的木球，就问铁定。
铁定想了想，是否告诉他呢？
按照史书记载，估计这个李昌私自放走玄奘虽然不是大的罪行，估计也会丢掉工作。
不如把自己想的这个方法告诉他，让他日后有个谋生手段……
这样会不会改变人物命运，造成时空波动啊？
拿不准的话就再想想吧，所以铁定就随口说这木球是一些玩具，路上无聊时可以用来消磨时光。
李昌见铁定似乎面露难的，也不追问了，两人就往回走了。
铁定回到塔尔寺，看到玄奘还是认真的和那胡僧方丈学习梵语呢，也不好打扰，就回到客房休息了。
李昌则是回到府衙忙他本职工作去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每日玄奘和胡僧学习梵语，铁定则是外出闲逛。
瓜州就没有走私暗道吗，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店铺。
看来凉州的这招是用不上了，这里是没有暗道的了。
凉州暗道是李大人故意露出的一个口子，就为截取一些情报。
瓜州本身就小，很多商贩也都是流动的，没有人会常驻在这里开发走私暗道的。
又过两天，铁定自己去找那个做玉器的工匠，取回了定制的木球。
他仔细收好，放在自己的一个小布袋之中随身携带着，然后想回塔尔寺了。
结果路上见前面围着一帮看热闹的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铁定走过去，原来有个摊贩拉住一个胡人，要他赔偿一堆瓷器。
那胡人万分委屈，一直解释他的马根本没有碰到这些瓷器，但是那个摊贩一口咬定是他的马碰到的。
这是碰瓷的吗？
原来这事自古有之啊。
周围围着很多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讨论着到底谁在瞎说。
铁定看那瓷器都是放在一个枝条编成的一个篓筐里，那篓筐是椭圆形，想必是为了马匹和骆驼托运时方便。
那篓筐里如果满满的装上一筐瓷器，那重量肯定是不轻的啊。
别说马蹄能绊倒，就是人推也需要一定力气才行。
想到这里铁定走了进去，拉住了摊贩和胡人。
“到底是不是马儿碰坏你的瓷器，我有办法知道。”
围观群众自然不怕事大，纷纷鼓掌要求铁定说出方法。
“很简单，但是如果我证明谁说谎，那就要赔偿另外一个人。”
围观群众跟着附和，那摊贩已然气弱，但是现在也无法撤除，只得一会儿找漏洞抵赖了。
铁定从另一个摊贩那里拿过一个同样的篓筐，然后在里面装满瓷器，放在路边。
然后先是铁定把胡人的瘦马拉了过来，在旁边走过，来回几次，让那马儿几次都绊到那篓筐。
那篓筐装着瓷器，很是沉重，所以马儿即使碰到，篓筐也是动都不动。
“你这篓筐装满瓷器，这匹老马怎么能绊倒那篓筐，若不是有人故意踢到的话，这瓷器肯定不会摔坏这么多。”
围观者纷纷点头，摊贩当然想要狡辩，指着那马说刚才看得清楚，不是马儿绊倒篓筐，是那马儿后腿蹬踢倒得。
蹬倒的？
就是俗称的尥蹶子啊！
铁定虽然生长在城市，但是也知道马啊，驴啊发起脾气，后腿蹬踹都是连续的。
“这集市这么多人，马儿若是后蹬的话，都是会连续蹬上几次，那一定就会踢到路人。你们谁可见过马儿后蹬只蹬一下的？”
这么一说，围观人也纷纷点头应和。
那胡人也说话了，说他这匹老马一直性情温和，来往西域已经十几次，不可能在集市上蹬踏的。
群众也看那马儿，又老又瘦，像个病马一样。所以都觉得那摊贩在说谎，声音全都倒向胡人这边。
摊贩撇下那些瓷器和篓筐狼狈的跑掉了。
胡人对铁定仗义执言非常感谢，便和铁定聊了起来。
铁定听到刚才胡人说来往西域十几次，就和他打听了一下路途的艰险。
胡人听的铁定要陪人去往佛国，说什么也要把那批瘦马借给他。
那马再瘦也值不少银钱的，铁定拿出两个地图，算是交换。
铁定想起尤豫的资料，好像说过玄奘在沙漠中依靠一匹老马走出的。
莫非就是这匹吗？
铁定看着那马儿，想起自己刚才其实有些莽撞了，违背了穿越第一定律。
不对，不是自己违背了定律。
那个摊贩可能就是时空破坏者来捣乱的，他们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铁定牵着那瘦马回到了塔尔寺。
第41章新 石磐陀
进了寺里，铁定想先找玄奘和他说下木珠的用途。
玄奘此时应该在大堂礼佛，所以铁定栓好马匹向大堂走去。
看到玄奘正和那胡僧用梵语聊天。
不是吧，这才几天啊？
玄奘就学会梵语和那胡僧可以聊天了。
这不是语言天才吗？
难怪会翻译出那么多经书。
不过铁定也想起玄奘提过他自小就是过目不忘，记忆力超好。
可惜了这人才，如果在现代社会，以玄奘的才智和决心肯定能做出更大成就吧。
铁定正要走进去加入他们的谈话，却看那胡僧突然跪倒在玄奘面前，面露恭敬的神色，似乎把玄奘当成了菩萨一样参拜。
难道玄奘的语言学习能力让那胡僧彻底拜服？
好像不至于吧，那一定是有其他原因，一会等胡僧走了，自己偷偷问问玄奘就行了。
胡僧起来之后，依然神色恭敬，实际他比玄奘年纪大许多，即使佛学修为不如玄奘也不必如此施礼啊。
接着玄奘又说了一些什么，用手向西而指，铁定猜测一定是在和胡僧说去往佛国求取真经的事情。
那胡僧笑着回答，铁定也不知道说啥，也懒得猜了。
胡僧说完转身离开了，铁定想走的正好，可以问问玄奘刚才他们聊什么呢？
刚要迈步进去，突然看到远远的李昌走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脚步急切。
估计是凉州李大人的追捕令到了。
果然李昌进到大堂，看四处无人，直接就问道：“法师可否就是长安来的玄奘法师？”
玄奘虽然面露难色，不想承认，但是看李昌面色诚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李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公文。
虽然铁定看不到是什么，但是很确定那是追捕玄奘的公文。
玄奘看了之后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李昌则突然把那公文撕得粉碎。
“法师请准备行李，晚上我送你出城。”李昌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玄奘合十施礼，目送李昌离开。
铁定心里当然高兴，又是刚要走出来，就看大堂侧面突然又出来一个人，在玄奘面前扑通就跪倒了。
“小人得知法师愿去往佛国，想跟随左右，请收我为徒吧。”
那人说完之后不住地磕头，咣咣的声音几乎让玄奘呆在那里。
铁定一下想起来了。
这人叫石磐陀，有一种学术观点认为，他就是《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原型。
那人现在也没抬起头，铁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只看玄奘双手把他扶起来，那人是死活不起，一定要玄奘答应他。
玄奘沉吟了一会，勉强同意，只是先是一个挂名弟子，待观察以时日才看正式收徒。
那人站起来，铁定才看清楚，他长的偏瘦，须发都很长，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应该比自己和玄奘都大。
除了须发长些，怎么看也不像猴子啊。
看样子这个学术观点值得商榷。
石磐陀出现，那就说明史书记载的玄奘出关是一步也少不了啊。
那那些时空破坏者到底破坏了什么呢？
难道凉州城外的那些狼是他们安排的？
可是如果那样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啊，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我。
比如这个石磐陀，可能真的要杀死玄奘了，所以还得格外小心才是。
铁定自己先回到禅房先行收拾了一下。
不一会玄奘跑来回来，看到铁定非常兴奋的说：“武空，我们今晚就要离开瓜州了，李昌说晚上送我们出去。”
“太好了。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刚才在市集上还买了一匹老马，别看那马又瘦又老，来往西域十几次，自己就会认得路的。”
说完带着玄奘去看了下那匹瘦马，那马儿虽然看上去瘦弱之极，但是眼神灵动，不似凡物。
二更刚过的时候，玄奘和塔尔寺的胡人方丈告了别，铁定牵着那匹老马，两人就往西城门出发。
刚走出塔尔寺，就看石磐陀赶了上来。
他背着一个包袱，见到玄奘就跪下说道：“师傅，弟子愿意陪您西行，请带上我吧！”
铁定抢先过去把石磐陀扶了起来，顺势拉了他的手。
马上看手上的变色戒指，原本白玉一样的戒指此时渐渐地变成乌黑。
只显示出两颗星星。
友好度才两星！
这是马上就想杀我的表示吧。
“法师，此人来路不明，最好不要带他。”铁定对着玄奘的耳朵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玄奘看了一眼铁定，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西行路途艰险，过往都是商旅结伴而行，他既然一心向佛，又算是我挂名弟子，武空，我们就带上他吧。”
“法师，此人心中有鬼，带他也要多做提防。”铁定又是低声附耳相劝。
玄奘点头之后，轻拍铁定肩膀，“放心，我心中有数。”
铁定知道自己苦劝无用，史书记载着石磐陀跟出城外，很难跳过这个关键的一步。
到了瓜州自己本来想能骗过独孤达，直接吃瓜州呢，但是后来明白了，很多人物事件不能凭空跳过。
就好似《西游记》中九九八十一难，少一个也不行一样。
所以铁定也没办法，只能同意带上石磐陀，这样三人一马就往城门处走去。
李昌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见玄奘身边多了一个人，直接上去盘问。
玄奘截住李昌说这是他新收的弟子，叫石磐陀，要陪他一起西行。
李昌有些疑虑，还要详细盘问，有卫兵来报，说是独孤大人正要赶来。
铁定知道不能耽搁，就说道：“李兄不用疑虑，此人绝非突厥的奸细，只是对佛法痴迷，钦佩玄奘法师的才学，所以甘愿为仆。”
李昌又看了几眼石磐陀，仔细的打量一番，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下令开城门。
玄奘三人刚刚离开，独孤大人就赶到城门了。
李昌急忙跪下请罪，那独孤大人大笑说道：“无妨，走就走了，回复凉州就说公文收到之时，玄奘已经离开瓜州即可。”
“多些大人开恩。”李昌站起来之后，“大人早知他是玄奘法师，对吗？”
“塔尔寺的方丈早与我说了，他梦到一汉僧盘坐莲花向西飞走，玄奘必定是不凡之人。我辈乃是普通凡人，顺应佛主的意愿才能修来福报。”
第42章 葫芦河
独孤达说完登上城楼，夜色之中城外自然是看不到半点人影，他略有失望的下了城墙。
他不知道玄奘三人出了城门就下了官道，躲在一旁。
这是铁定的主意，他担心独孤大人到了追究李昌的责任不说，肯定还会派人出城追捕大家。
所以躲在城门附近，这就是灯下黑，最危险地方最安全。
可是三人躲在附近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追捕他们。
过了三更，天气愈发寒冷，要么走路会暖和一些，要么就得生火取暖。
生火肯定不行啊，暴露目标，所以只得启程赶路，又不敢离官道太远，怕迷了方向。
这样走了大半夜，天亮时分，他们已经非常困乏，于是就找了一个背风地方休息一下。
石磐陀找来一些荒草，生起了火堆，三人围坐在一起。
铁定又拿出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
按照史书记载，玄奘是绕过了玉门关，直接到了烽火台的第一台。
原本路线是有五座烽火台，这烽火台是建在水源地，若要西行，必然是要经过那里才行。
石磐陀看铁定的地图和平日里所见有些不同，也凑了过来。
“武兄弟，你这地图画的好详尽啊！”
铁定撇了他一眼，这家伙估计今晚可能就会动手，我得想办法麻痹他一下。
“这地图是新版地图，凉州到处都有卖的。”铁定说完从怀中又拿出一张，扔给了石磐陀。
“凉州城里买的？”
“是啊，就是那个老李杂货铺。”
“噢，他家还开着呢。”
“对了，石大哥，你看下是不是这么走就可以绕过玉门关？”
石磐陀此时发呆没听到铁定的问话，玄奘又追问了一句，他才把眼光放在地图上。
“这么走需要渡过葫芦河，这样就可以绕过玉门关了。”
“那河的水量如何？”玄奘问道
“此时冬季，水量应该不大。”
“好，就走这里。”
三人休息了一阵，铁定不敢睡去，一直搁在玄奘和石磐陀之间。
到了临近中午，玄奘和石磐陀二人睡醒，三人又开始启程向葫芦河进发。
铁定则是一直让自己把石磐陀和玄奘隔开，只盼这他快些动手，否则一直拖下去，自己的体力有限啊，总有要睡着的时候啊。
傍晚时分，三人抵达了葫芦河边，但是天色将黑，过河不安全，就觉得夜宿河边，明日再过河。
昨夜就没休息好，白天又是一路奔波，铁定疲乏的撑不住了，趁石磐陀去河边打水之时，铁定低声说到：“法师，这石磐陀心中有鬼，我们两个只能轮流睡觉，上午我隔在你们两人之间，一直未睡，现在我要先睡一会了。你千万别睡，要睡一定叫醒我。”
铁定说完倒地就睡着了。
玄奘上午都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所以此时虽然也是疲乏，也还可以坚持一下，于是生起火堆，在旁打坐诵经。
石磐陀则在一旁，用不多时也睡着了。
铁定睡了一会儿，体力刚刚恢复一些，因为心中始终有个担忧，所以很快就惊醒过来。
火堆已然灭掉了，还有未燃尽的火星冒着一丝青烟，天上半个冷清的月亮。
铁定看玄奘呼吸深沉，似乎睡了有一会了。
唉，这家伙不听我的话。
我说要轮流睡，他还是自己睡下了。
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呢？
铁定想坐起来，把火堆复燃，却看到那边石磐陀先起来了。
铁定急忙装的还在睡的样子。
石磐陀走过来查看一下，见铁定和玄奘都睡的很沉。
他轻手轻脚的从一个包裹里抽出了一把短刀，还有一截绳子，他又走到玄奘身旁。
“佛祖宽恕，并非我心有歹意，实在是迫不得已了。”
铁定一看似乎石磐陀就要动手了，马上要站起，背后偷袭石磐陀，却突然听到玄奘说话了。
“佛陀提倡的修行，就是以戒、定、慧克服自身的贪、嗔、痴，使众生心趋向于佛菩萨的圣者心，石磐陀，我收你为弟子，想去除你的凡心欲念，你做得到吗？”
“师傅，弟子对不起啦……”
石磐陀刚刚说一半，就被后面冲过来的铁定撞飞了，手中尖刀也掉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铁定直接去抢那把尖刀，石磐陀则在地上一脚把尖刀踢进了河里，然后站了起来。
铁定马上摆出一个搏击的架势，凝神应战。
石磐陀看身手也是有过训练的，他几拳打过来都被铁定闪躲过去了。
很明显石磐陀有些吃惊，没想到铁定闪躲的非常灵活，并且他这垫着脚跳来跳去的打法以前也没见过。
“特么的，我就说你心里有鬼。”
铁定呼呼两拳打了过去，石磐陀没有躲闪，而是用胳膊硬生的抵挡。
打的铁定手很疼，这就有一点乱了身形。
石磐陀趁机飞起一脚，铁定急忙后退，但是脸上还是被脚尖扫到了一点，登时火辣辣的疼痛。
石磐陀见铁定受伤，马上又是加紧攻击。
铁定节节后退，然后摔倒在地。
石磐陀用力的向铁定胸口踩去，铁定急忙向旁翻滚，此时感受到怀中有一物硌了自己一下，他才想起，自己怀中有一把红姐送的匕首。
铁定那急忙掏了出来匕首，在空中刷刷比划几下。
石磐陀见铁定手中多了匕首，攻击势头停了下来。
铁定站起来，迅速退到玄奘身前，继续拿着匕首指着石磐陀说道：“我不想伤你，你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吧。”
“石磐陀，我诚信待你，你为何如此行为？”
玄奘此时也站了起来，把铁定从自己身前拉到一旁，直面石磐陀。
“我必须抓你回凉州。”
“回凉州干什么？”铁定问。
“李大人发出追捕师傅的官文，我若能抓你回凉州，李大人会算我将功抵罪。”
铁定心想这石磐陀看样子一定是被时空破坏者忽悠了。
李大人虽然发出追捕令，但也是程序上的一个形式公文吧，玄奘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犯。
“谁和你说抓回法师会将功抵罪，你又是犯了什么罪呢？”
“这是因为，你看那边……”石磐陀说着手往侧边一指，铁定和玄奘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结果石磐陀趁他们回头时突然攻击，用手拿住铁定的手腕，接着用力，把刀夺了下来。
第43章 不疯不魔不成佛
铁定大叫一声，想要反击再夺回来，却看石磐陀已经退后两步，手里拿着拿匕首，两眼发呆，神情木然，似乎定住了一样。
搞什么？
石磐陀神神颠颠的样子，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呢？
但是他手里有刀，也不敢尝试趁他发呆偷袭啊。
突然那石磐陀抬起头说道：“这匕首从何而来？”
“朋友相赠，你若喜欢拿走就是了。”
“何人所赠？”
铁定心中想这匕首是洗衣坊红姐送的，记得说过匕首是他夫君给他的，难道石磐陀和红姐的夫君有关系？
年纪上不太符合啊，这石磐陀和自己年纪差不太多，红姐的夫君应该更大一些吧？
“凉州洗衣坊的红姐送我的，你认识她？”
“红姐？”
“是啊，她和我说这匕首是夫君之物，让我以此为信，帮她寻夫。”
“她还好吗？”
“她还好，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她的夫君。”
玄奘此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低声问铁定到底怎么回事。
铁定看现在的情况已经猜到了石磐陀就是曹珍了。
大概十年前，曹珍劝李轨在凉州称帝，曹珍当时为尚书左仆射，坚持了三年后被唐所灭。
因为曹珍当时力主李轨称帝，又主张不能臣服于大唐，李轨死后，曹珍就下落不明。
有传言他战死，有传言他玉门关外当盗匪。
不管如何，他是唐朝在西北地区的最重要通缉犯。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隐藏身份，化名石磐陀。
近几年唐朝的主要威胁不是当年割据群雄的残余势力，而是边境的突厥吐蕃等。
所以对曹珍这样的在逃人犯也都是给予招抚政策。
不过石磐陀认为自己当年的罪行可能不会轻易获得豁免，所以冒险进的瓜州四处打探。
铁定心想，估计石磐陀一定是遇到时空破坏者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只要阻止玄奘法师西去，抓他交给李大人，那就是大功一件。”
“是有人这样说啊。”
“你可真是笨死，这种鬼话怎么能信，玄奘法师只是一个西行和尚，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犯，抓到了也不是多大功劳的。”
“不，不，有人和我说，玄奘法师藏有一个重要秘密，所以皇上才要留下他。”
重要秘密？
铁定看向玄奘，不知道这重要秘密是什么？
玄奘当然也是一脸疑惑，自己有什么重要秘密呢？
铁定突然想起之前和尤豫开的玩笑，于是问道：“你说的秘密不是长生不老的秘密吧？”
石磐陀听到铁定的猜测猛然抬头。
这是猜对了啊！
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吗？
铁定气的笑了起来。
“看什么看啊，这种谣言你还信。我和你说你赶紧回凉州，李大人早就说过，现在战事将起，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回去，既往不咎。”
“真的？”
“当然真的，李大人特地买下一个洗衣坊给红姐经营，就是希望你要是没死能看到他的诚意。”
“买下洗衣坊？”
“对啊，要不然红姐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如何过活啊。”
石磐陀视线又回到那匕首上，呆呆的不出声。
过了一会玄奘迈步走了过去，铁定在后边拉了一下，担心还是有危险。
玄奘回头示意没事，就走到了石磐陀面前。
“你刚才起了恶念，只因你遇到魔障，不能领悟佛法智慧。如今你心有牵挂，已经不适合与我西行，我们师徒名分也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铁定也走了过来说道：“红姐在凉州一直等你回去，很多人都和她说你肯定是死了，她都不信。追求他的人有很多，她却一直在等你。我觉得为了红姐，即使回凉州是杀头大罪，为了红姐这份痴情，你也该回去看她一眼。”
“我是该回去，我是该回去……”石磐陀重复着这句话，如痴如傻一样往来时路走去。
“他是不是疯了？”铁定轻松说。
“不疯不魔不成佛。”玄奘轻叹一声回道。
铁定仔细揣摩玄奘这句话，当真是意境无穷。
世间任何事想要做好，其实都要有疯魔精神，就是需要决心，需要坚持，不能瞻前顾后，不能畏首畏尾。
清晨朝日从东面露出一点，当石磐陀影子变成黑点之时，太阳完全露了出来。
铁定去河边打来一些水，两个人洗漱了一下，吃些东西。
“武空，你为何要陪我西行？”
“我不陪你西行，我是送你过了玉门关，过了第一峰我就回去了。”
“你为何要陪我出关呢？”
“呃我为了救人。”
“救人？”
铁定想这玄奘要是包根问底的话，总不能说自己是千年之后的人吧，只能继续胡编了。
想一想自从自己在清应寺当了居士之后做过的事情，有说谎骗过很多人，偷窃布坊的面料，虽然后来还了回去，但是也剪断破坏了面料，还有就是绑架了李老板，怎么在古代要帮助别人就需要做坏事呢。
“武空，你说的救人是说救这世间普通大众吗？”
“是啊，世人缺少信仰，就会胡思乱想，就会焦虑，惧怕。“
“你若有此佛心，何不与我一直去往西方呢？”
“这个实在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和能力。”
铁定真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拿起水囊到了河边打满了水，从怀中掏出之前作的木球，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塞到了水囊里面。
这样喝水会很节省，同时如果水囊掉落在地上，也不会流出很多水，因为水的冲力一下会把小木球推到囊口，也就堵住了囊口。
铁定觉得自己这个发明太厉害了，马上得意的叫玄奘过来。
玄奘也被这个小小的设计所折服，没想到铁定原来如此聪明，他又拿过来另外一个水囊，铁定有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实验了几次，都很成功，两人不禁欢呼雀跃的庆祝。
此时太阳升起一丈高了，葫芦河的水量的确是很小，并且此时有小部分结冰的现象。
铁定做好了一个绳子，他和玄奘分别把绳子一端绑在腰上，然后两个人扶着马的两侧，开始涉水过河了。
第44章 沙漠
葫芦河河水不深也不急，但是冰凉刺骨。
二人一马刚刚下到河里走了一段，铁定发现原本清澈的河水突然变得浑浊。
这是夏季山洪暴发才会出现的现象啊，可是现在是冬季啊，怎么上游会突然出现大量的洪水呢？
“等一下，别走了。”铁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出来。
“赶紧往回走，快一点。”铁定拉着老马掉头就往回走。
玄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铁定非常信任，所以也跟着往回走。
两个人刚刚到了岸边，就听到上游传来声音，果然一股洪水带着许多冰凌冲了下来。
“这里也不安全，还要往远走些。”铁定担心河水会暴涨，所以拉着老马和玄奘又向高处走了一些。
“这严寒冬日，怎么会有洪水突发呢？”
“看那水中好多冰凌，应该是上游有闸口被冰凌堵住了，积累了一些河水，到后来冰凌撑不住，河水就冲破阻挡，变成洪水了。”
“还好你及时提醒。”
两个人坐在岸边生起一堆火，一边烤干湿了的鞋袜和腿脚，一边看着洪水的洪峰过去。
过了好一会，河面变的平缓了，但是比刚才要宽了一些，河水应该也深了一些。
现在这样直接水过河已经不太可能了。
铁定建议往上游走，既然冰凌被淤积在一起，那肯定有非常窄小的河道，或者是闸口。
两个人走了大半天，总算看到一个很窄的河道，那里堆积了一些树枝野草，导致冰块堆积，水势升高，冰块也跟着升高，流下的水流就渐渐变小了。
按照这速度来看，到了夜晚，下游的水量就会变小，到了清晨，这里的水又冲破这些冰块的堆积，又会形成洪峰。
这就有些难办了，水流小时是夜里，虽然这几天是有月光，但是想要渡河，光线不好，还是挺危险。
可是等到白天光线好了，水量又变的很大。
这里的树枝是哪里来的呢？
铁定环顾四周，近处并没看到有什么树，只有一些戈壁滩的荒草。
要是能再搞些树枝，就可以把水拦更久一点，只要推后半个时辰就足够的时间过河了。
铁定拿起一个草棍，在地上划来划去的计算时间。
玄奘在一边看的有些蒙，不过也猜到铁定在想办法，也就不做打扰，在一边低声打坐诵经。
过了一会，铁定站了起来，他算好时间，从刚才位置走到这里大概用了两个时辰，算上水的流速，他必须要走往下游走上三四个时辰，才可能碰到天色放亮，但是洪峰还没到过河最佳时机。
前提是下游河道宽度不要有太大变化。
玄奘听明白了这个道理，连夜赶路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两个人顺着河边又开始往下游走去。
一直走了大概五个时辰，借着月光，铁定觉得这里应该很安全了，只等清晨天亮之后，光线允许，就可以水过河了。
二人又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很快太阳升起来了，两个人一匹马又开始过河了。
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二人抵达了对岸，刚刚上岸就听到水声轰隆，那洪峰又来了。
幸亏铁定计算准确，也留出足够冗余的时间做防备。
二人把水囊打满了水，打开地图，找好方向，开始向第一烽火台走去。
没有石磐陀带路，他们又都不是常驻西域的本地人，明显低估了沙漠的威力。
走了一天也没看到烽火台，第二天他们又在沙漠里转悠了一天，还是什么也没看到，连葫芦河也找不到了，这意味着他们无法补充水。
这几天夜里，因为这里完全是沙漠，没有了野草，也无法生火取暖了，所以都是煎熬着过来的。
第三天的夜晚来临时，两个人接近崩溃了，因为已经没有食物和水了。
只能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做最后的挣扎努力了。
这一夜铁定做了无数个梦，都是自己死亡的梦。
醒来之后的铁定只有一个念头，这要命的工作给再多的钱也不想干了，然后就又昏睡过去。
天边露出亮光，第四天清晨来了，铁定冷的发抖。
太阳升的为什么那么慢啊？
快点用炽热的阳光烤熟我吧。
铁定躺在那里开始说些胡话了。
玄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躺在那里低诵佛经也是断断续续的了。
铁定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姿势。
天真蓝，没有一朵云。
玄奘也翻了过来，他心有不甘，但还能平静的面临死亡，只是觉得铁定陪自己冒险有些过意不去。
“武空，你有什么最后要说的吗？”
“最后？我所学的知识和认定的史实是我们不可能死，尤其是你，更不可能。在后世里你是传奇，还有人以你为原型写了一个神话故事……”
铁定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他真希望这是个虚拟培训系统给的任务，他希望突然自己坠落，回到现代……
对呀，我要是找到一个高处跳下来，会不会就能回去了呢？
铁定一下坐了起来，四处寻望，可惜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体会到坠落感觉，因为这里是沙漠。
自己能挖一个坑吗？
铁定用手掏了几下沙子，就看到很快有沙子流下低洼地方了，不可能挖出垂直角度的坑。
玄奘奇怪铁定难道想起什么办法了吗，也坐了起来，提议说道：“我们最后在走一段吧？”
那匹老马此时看到主人似乎还有力气，嘶鸣两声也站了起来。
接近中午了，气温升了上来，两个人鼓起最后的力气相互搀扶着开始他们一步一步的挪动。
这样大概走了一个时辰，两人又都瘫倒在地上昏睡过去了。
太阳西沉，又要到冰冷的夜晚了。
铁定突然醒了过来，仰面看着天，知道已经接近傍晚，这一夜可能就是他最后一夜了。
他用手碰了碰玄奘，玄奘也醒了过来。
“不应该这样的，玄奘怎么能死啊？”铁定用尽了力气大声的说道。
“玄奘现在也是**凡胎，逃不出六道轮回的。”
第45章 飞鸟
铁定打算闭上自己的眼睛，对自己的人生做最后的总结，就在闭上前一刹那，看到天空中飞过两个鸟儿。
那飞鸟是由铁定脚的方向飞向头这边的方向，两个鸟儿在空中一边飞一边追逐打闹。
“法师快看，天上有两只鸟。”
“我们的尸体能让鸟儿吃饱也算一份善行。”
“不，这附近必有水源，否则我们不会看到鸟儿。”
玄奘一下站了起来，像鸟儿飞去的方向走去。
“法师回来，不对，不在那边。”铁定急忙喊道。
“鸟儿向那边飞去，为何不在那边？”
“鸟儿在空中打闹游戏，应该是喝完了水离开才会这样的，若是飞向水源地，鸟儿不能如此轻松。”
玄奘听的这番道理拜倒在地，佩服的说不出话来。
铁定爬了起来，拉起那匹老马，向刚才鸟儿飞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玄奘跟在后边，果然走了片刻，翻过一个沙丘就看到了烽火台。
夕阳下的一个烽火台，苍凉的景色中透露着一种孤单。
铁定和玄奘两个人在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烽火台旁有一个小池塘，周围长满低矮的草木，虽然已是冬天，但是还能看见一些绿色夹杂在枯黄之中。
两个人饥渴了一天一夜的人，见到水一下就忘掉周围的一切，直接冲到池塘边大口的喝水。
他们惊起了几只也在池塘边在那里喝水的飞鸟。
飞鸟引起了烽火台上卫兵的注意。
两个人浑然不觉，好似烽火台不存在一样。
他们喝饱之后，就想取上水囊，打满水，谁知刚一转身，一直利箭已经射在脚前。
铁定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结果又一支箭射在身侧。
铁定抬头向烽火台看过去，有士兵正在拉弓准备发射下一支箭。
“等下，不要射箭，我是长安来的和尚”玄奘用喊破喉咙的声音大声喊道。
烽火台上兵卒拉着弓没有放箭，不一会烽火台出来几个士兵，把铁定和玄奘都押进去。
到了一个大厅，里面出了一个长官将军样子的人，周围还站着十几个官兵。
“嘿，你们都来干什么，赶紧各回各位去。”那将军呵斥了一下看热闹的官兵。
那些官兵磨磨蹭蹭的走开了。
“你是长安来的和尚？”将军问。
“是的，从长安来，往西方去。”玄奘双手合十弯腰说道。
“这位是玄奘法师，他要去西方取经，我知道王将军也是佛家弟子，所以也不和你绕圈子了。”
铁定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快结束了，史书记载这个烽火台校尉王祥也是很喜欢佛法，所以铁定觉得别墨迹了，直接亮身份。
“玄奘，就是凉州李大人发公文，正在追捕的那个玄奘吧？”王祥厉声说道。
“王将军，那追捕公文只是李大人形式上做个样子，这一路上我们一直蒙受李大人，独孤大人的格外关照，他们还告诉我们绕过玉门关的线路，现在我们就走到你这里了。”铁定继续开始胡编。
“绕过了玉门关？你们是从葫芦河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王祥没想到葫芦河这么容易就过来，之前说葫芦河虽然不深，但是河面宽，同时河床深浅不一，不是当地人很难顺利过河不。
“葫芦河可是重要的防御区域，你们怎么如此轻易就过了河？”
“如果葫芦河是战略要地，请王将军写信给李大人，一定要在这里设兵守卫。”铁定急忙拿出一个地图来。
王祥远远的看那地图似乎有些不一样，就走上前去。
“哎呀，你这地图好啊。”
“李大人，独孤大人那里我都留了，这个也可以送给你。”
“送我？那就好，免得我来抢了。你刚才说要在哪设防？”
铁定指着葫芦河最窄的一个地方，说了当时的情况，有些树枝枯草，不知道从何而来，需要尽快查明是否是突厥所为。
王祥越听越是觉得这里非常重要，不住地点头。
听完之后，急忙写了一封信，接着叫了两个军卒赶紧送给到凉州。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还懂些兵法布阵？”王祥奇怪的看着铁定。
“我是普通商人，清应寺的居士，现在是护送玄奘法师出玉门关。”
“你认定我一定会放你们西行？”
“你刚才发给李大人的信件，应该都没提截获玄奘法师的事情？说明你并不在意那个追捕公文。”
王祥心中的确如此想的，他本身就是佛教信徒，只想趁机和玄奘学习几天就放他们西行的。
只是铁定这个人有些奇怪，让王祥觉得有必要查清他的来历。
“王将军，我们只是佛家弟子，为求佛法而欲西行，你还请你放我们西行吧？”玄奘急着说道。
“西行？我是在救你性命，你以为过了烽火台就能去往佛国了？”
“玄奘当然知道西行之路艰苦，至此未及十之一二，但是我已发誓宁可向西一步死，不可往东百步生。”
“看你们刚才喝水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你在这里至少迷路三天了，这你都走不出，过了五峰还有八百里大漠，你如何能过去？”
铁定此时的想法就是幸亏任务就是送到这里，要是让我一起陪着过八百里沙漠的话，那真是打死也不干这个工作了。
说是八百里，实际现代距离应该是三百多公里，核心沙漠区应该百公里左右，带足水的话，两天是可以走出核心沙漠区的。
出了核心沙漠区，就很容易遇到商队，也有相应的小块绿洲能找到。
但是古往今来，死在这八百里黄沙里的人太多了。
以至于无数传说故事，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了。
王祥出声警告说的也都是实话，他心中没拿玄奘和铁定当犯人，给他们的晚饭应该是这里最丰盛的了。
“在我这里休息几天，冷静一下再说吧。”王祥说完就走开了。
留下了几个卫兵看管两人吃过晚饭之后就把两人关在一个房间里。
几个卫兵常年在这里守卫，重复着每天的生活，所以无聊和枯燥让他们觉得来了两个人很是新奇。
所以不时的问玄奘铁定一些话语，当是聊聊天，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