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背在背上，可战鼓声还在耳旁，杜汉雅知道，那是东方龙的心跳声。自己感受到的坚实质感，是这个人身上的鳞片。他的口中，还喃喃着“杜汉琴”。
地面的夜空不想“盒子”里面虚拟的夜空，没有地底那般透亮，头顶灰蒙蒙的一片，像是透过毛玻璃来观察一样。他们两人不知跑了多久，战衣的能量足够让他们回到训练地，可东方龙却在逃离北区之后选择徒步行走。
他完全没有了意识，甚至不认识东方骨，双眼中只有一片血红。可是，当初被羞辱的记忆还在，一旦自己用这副身体与众人相见，那么自己不知道还将面临什么。
现在他们面临的是一大片沙漠，还有头顶的黑夜。虽然天空灰蒙，还是能顺着东方看到那颗启明星，看来就快要到白天了。
东方龙应该走了很远，可还不够。东方龙需要把自己变回人类，这一点杜汉雅知道。可怎么变回去？杜汉雅不知道，东方龙也不知道。
或许运动可以，东方龙猜想，将残余的能量消耗掉可能是不错的选择。他现在背着杜汉雅不断奔跑。这个时间，在这片荒漠中不会有人出现，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没有人打扰他们，也没人发现东方龙的异常。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汉雅看到天空中已经亮起白线，中间还有一个红色的球体不断上升，紧接着白色还是驱赶黑夜。白天已经开始，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人影。
东方龙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他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响。运动带来的不是精力的消耗，这不是他想要的，可他越着急，心脏的跳动就越快。
“阿龙！”杜汉雅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去山上，先多一会吧。”
“杜汉琴……”
“小琴已经不在了！”杜汉雅有些担忧，有些不悦，还有些绝望，“她早就不在了……”
带着微微哭腔，杜汉雅仰着头，可还是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东方龙仿佛有了一些意识，可只是机械地重复杜汉雅的话：“不在了……小琴不在了……”
“山上……去山上……”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口中又含糊不清地说道：“小虎，还有小虎……”
东方龙没有与高翔一起回去，选择去北区的目的，就是小琴和小虎。
杜汉雅知道小虎，东方龙昨天与他交手就是因为小虎。那个时候她通过屏幕看到了东方龙的战斗，也看到了他的愤怒。
“不要再这样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去山上，先躲过这段时间，求你了……”杜汉雅已经没了对男人的戏谑，没了居高临下的女王气质。
现在的她，完全卸下心中的铠甲，将最柔软的部分展露出来。
山上，这是背上女孩说的，所以东方龙照做了。在白天，他知道太阳的方位，所以能确定山的方位。
东方龙现在如同一个孩子，只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词汇，按照自己的意识将这些词汇组织成行动。龙类的思维已经渐渐盖过人类，甚至他的唾液已经滴在杜汉雅的手背上。在这个关头，如果真的完全丧失人类意识，他很有可能吃掉杜汉雅。
去山上，去山上。这是东方龙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不过，他们却来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确实是山林，杜汉雅知道，这周围也只有这一片绿色，这是训练地的杰作。可是，这里完全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没有一篇绿色的森林，只有残枝败叶。地面全都是泛黄的落叶，树干光秃秃的。
从北边来的，与西边来的差了这么多吗？杜汉雅不知道这片山林的具体样貌，可这里如同荒废一般。脚下的叶片还很新的样子，虽然泛黄，可还有残存的绿色，没有枯败。
是新落的叶子。
“怎么回事？”杜汉雅疑惑，这里像是被什么洗劫。
“真是的，没想到这里居然会下雨。”
有声音！杜汉雅示意东方龙停下，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好直接大声命令。东方龙也没有听到杜汉雅的小声命令，自顾自的前进。
“看来又白忙活咯。”另一个同行的声音说道，“酸雨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就在这时，东方龙突然踩到一块水洼。瞬间他的脚踝处便冒起阵阵白汽，东方龙因疼痛大叫，同时甩开杜汉雅，抱住自己的双脚，在地面打滚。
“阿龙，阿龙！”杜汉雅惊呼。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东方龙的双脚恢复成正常的样子，爪子和鳞片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消失不见。可是，脚踝以上的部分还全都是龙类的样子。
“谁在那边！”巡视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两人。
“阿龙，快跑！”杜汉雅叫道。
东方龙立刻站起身来，抓住杜汉雅的手腕，朝山林深处跑去。
后面的人没有穿战衣，速度自然赶不上龙化的东方龙。两人迅速甩开那人，可杜汉雅知道，一旦两人被发现，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去密林，越深越好！”杜汉雅催促。
东方龙的双脚已经恢复正常，泥泞的地面内偶尔会藏有尖石。虽然脚上划破出血，可是这点疼痛与逃跑的紧迫相比显得不值一提。
紧迫导致的是慌不择路，山里没有平整的路面，加上东方龙的双脚恢复过来。在高强度的奔跑下，东方龙还是因为脚踝崴了而摔倒。
两人双双滚落，掉进一块水坑中。
在接触水面的一瞬间，东方龙便发出惨烈的叫声。对他而言，那种痛苦如同将身上的皮扒下。
只见他的身体如同腐蚀一般，身上不断冒出白色蒸汽。表面的鳞片以可见的速度消散，人类的皮肤再次出现，可是，他的皮肤像是被烫过一般红肿。
自己的身体比刀割还要痛苦，东方龙不断在水坑里打着滚。可是，越是打滚，他身上沾的水就越多，鳞片不断消失，皮肤也不断烧伤，红肿。
“阿龙，阿龙！”杜汉雅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她在那片地下经历了什么。
她缓缓爬向东方龙，抓住他的双手，那只手因为翻滚而擦伤，他的皮肤很薄。哪怕如此，杜汉雅还是牢牢抓住了那只手，十指相扣。
突然间，猛虎的咆哮声威震山林，一道白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东方龙半张脸浸在水中，不过他好像有了意识，看清楚了眼前出现的是谁。
“小虎……”他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