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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私企老总或者救世主?

    第1126章私企老总或者救世主?

    “孙主任,刘局长,张主任,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向各位领导汇报。”

    在门口寒暄了几句,陈文中便伸手延客。

    孙昌平微微一蹙眉头。

    也许陈文中“倨傲”的态度,刺激到他了。孙昌平也属于那种比较老派的领导干部,颇为讲究官威官体,总觉得领导干部和普通群众之间,就是应该与区别的。这个陈文中,本质上就是个普通群众,不过是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赚了几个钱,就牛皮哄哄的,自以为是,想要和他这位省国资办主任,堂堂正厅级干部平起平坐。

    难怪孙主任心中不悦了。

    不过看上去,刘伟鸿倒是并不在意,至少脸色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

    至于张主任与镇上的干部,那更是见怪不怪了。谁不知道陈文中是贺市长的座上嘉宾啊?据知情人透露,陈文中在贺竞强面前,都翘二郎腿的。

    谁叫人家有钱呢?

    大家一起进了红星锻造厂的办公大楼。

    很老式的办公楼,估计还是七十年代的产物,筒子楼模式,进门之后,一左一右两条走廊,走廊两边则是一排排的房间,阴暗无比。

    陈文中领着大伙上了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较为宽敞,正是上午,窗户都打开来,采光程度也好不错,天气不冷不热,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山野自然的清香,举目望去,窗户外不远处就是绿油油的青山,令人情不自禁的胸怀一畅。

    老式的东西,自也有老式的好处。

    会议室内倒是布置一新,一张大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摆放在会议室的正中央,会议桌的中间位置,放着几盆花草,四周则是人造革的椅子,看上去坐起来应该比较舒适。

    “孙主任,刘局长,请坐!”

    按照职务,孙昌平级别最高,应该请他坐主席位置,孙昌平却谦让刘伟鸿坐主位,自己甘愿坐在刘伟鸿的左首。

    “呵呵,刘局,不用客气了,这一回考察,是以督察局为主,我们省国资办就是陪同。工作第一,刘局不必谦逊!”

    孙昌平打折哈哈,笑容可掬的说道。

    刘伟鸿客气了两句,却也当仁不让,径直在主席位置上坐了,神态坦然。

    张主任等平原干部便暗暗点头,豪门子弟就是豪门子弟,果然跋扈。

    陈文中和红星锻造厂的几名工作人员,在刘伟鸿的右首落座,另有工作人员奉上茶水。

    张主任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孙昌平刘伟鸿俱皆是外来者,平原市这边的陪同人员,以他的级别最高,必要的开场白,自要由他来进行。

    不料他还未曾开口,陈文中那边就先说话了:“刘局长,汇报可以开始了吗?”

    顿时将张主任即将出口的言辞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一张脸憋得通红,又是尴尬又是愤怒——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的生意人?

    真不知道陈文中的钱,是怎么赚到的。莫非他自以为有了贺竞强做靠山,那就谁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该死的二鬼子!

    刘伟鸿望了张主任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以示安慰。张主任连忙也报以微笑,心情忽然就开朗了。这位刘局长,年纪轻轻,不但观察事物细致入微,还颇能理解别人的心理。张主任对刘局长的观感,顿时大为转变。

    “陈总,开始吧!”

    刘伟鸿这才转向陈文中,缓缓说道,脸色严肃,凛然生威。

    陈文中心里打了一个“突”。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如此不通人情世故,而是前来平原之时,贺竞强曾经和他长谈过,对他说内陆偏远地区人民的思想观念与沿海发达地区人民的思想观念,完全是两回事,差不多有十来年的差距,请他不必过多理会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东西,认真搞好工厂才是最要紧的。其他后勤支援工作,自有贺竞强与市政府亲自出面为他协调。

    一直以来,陈文中就是这么做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平原市国资办的同志,已经在私下里送给他一个“二鬼子”的外号。

    但现在面对着这位比贺竞强还要年轻的刘局长,陈文中蓦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刘伟鸿的到来,昨晚上贺竞强专程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做好汇报的诸般准备工作,刘伟鸿对工作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陈文中与贺竞强打了多年的交道,对贺竞强的手腕很是佩服,在他的记忆中,贺竞强如此郑重其事,好像还是头一回。

    却不知道这位刘局长,到底有何本事,让一贯镇定自若的贺市长,也感到了紧张。

    “好的,刘局长……”

    陈文中点了点头,强行镇定自己的心神,打开面前的资料夹,开始进行汇报。

    这样的汇报,当然非常的官方化。陈文中主要是介绍了恒兴机械制造集团公司与红星锻造厂进行合作的基本情况。

    根据陈文中的介绍,恒兴机械制造集团乃是越中省颇有名气也颇有实力的大型制造企业,公司注册资金八千万,现在拥有分公司五家,在职员工六千多人。今年上半年,受平原市政府的邀请,前来平原进行投资考察,随即与红星锻造厂达成合作协议。

    目前恒兴机械制造集团与红星机械厂已经完成了合作重组的第一步工作,成立了新的“红星机械制造公司”,并且在工商局进行了重新登记注册,陈文中为公司总经理,法人代表。按照合作协议,红星锻造厂作价两千万入股,占有新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恒兴机械制造集团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有控股权。

    眼下,新公司所需的机械设备,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越中省总公司运过来,一个车间已经完成了机械的安装调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快能够在下个月就开始生产。

    陈文中介绍,新公司主要是生产各种建筑设备与矿山机械设备。平原市虽然交通不便,基础薄弱,但矿产资源尤其是煤炭储存,非常丰富,省市两级政府,正准备对这些矿产资源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利用,生产矿山机械设备与建筑设备,要算是个很不错的门路。只要产品质量过硬,价格合理,销路是不成问题的。陈文中很自信也很乐观地估计,到得明年,新公司就能开始产生盈利。

    一旦谈到具体的工作,陈文中便将心中的那一点紧张之意抛到了爪哇国,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不时挥舞一下手臂,加强语气,看上去不像是汇报,倒像是他在给干部职工们做报告。

    在汇报过程之中,陈文中也简单谈到了这几年红星锻造厂的基本情况。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红星锻造厂就没有了军工产品的订单,只能零打碎敲地生产一些机械设备的零部件,主要还是为秦关的一家设备公司代工,利润很薄,加上厂里职工众多,包袱沉重,连续五年,一直都在亏损。到目前为止,红星锻造厂已经欠了银行债务一千七百多万,而且完全看不到归还的希望。

    谈到这些情况的时候,陈文中脸上浮现出又是鄙夷又是傲然的神情,俨然他就是救世主,从越中过来挽救红星锻造厂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干部职工们。

    平原市国资办张主任和红星镇的干部们,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

    对陈文中汇报的情况,刘伟鸿不置可否,问道:“陈总,我想知道,新公司打算怎样安置锻造厂原先的干部职工?”

    “择优录取,竞聘上岗!”

    陈文中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非常的肯定。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陈总,请你谈得详细一点,怎么个择优录取法?又怎么竞聘上岗?”

    陈文中望了刘伟鸿一眼,答道:“刘局长,我们总公司对员工的选拔,有统一的标准。按照文化素质,年龄,健康状况,技术水平等等客观条件,制定了统一的选拔标准。不但在红星厂,在其他分公司,我们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考核的。红星厂原先的职工,要在新公司上班,都必须要经过笔试与技能考核,两样都过关了,年龄也在四十五周岁以下,我们就会安排他们在新公司上班,工资待遇和其他分公司的员工一视同仁。多劳多得。至于红星厂以前的干部,由市里统一安排。他们如果愿意继续留在新公司上班,也一样必须通过考核,由公司统一安排分配工作,不保证享受原先的干部待遇。”

    刘伟鸿双眉微微一蹙,继续问道:“陈总,那年满四十五周岁的职工,或者是不符合你们用工标准的职工,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刘局长,这个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这是市政府的事。当初在签署合作协议的时候,这一条就写得很明白。我们公司,只会录取对我们有用的人才。不符合要求的职工,我们没办法用。我们是私营企业,盈利是唯一的目的。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无力解决。”

    陈文中神情坚定地说道。

    !@#

第1127章段弘毅

    第1127章段弘毅

    看上去,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农家庭院,一栋小平房,坐落在一圈篱笆和几块菜地之中,篱笆的藤蔓之上,挂着绿油油的四季豆和长豆角,另一片菜地上则是十来株辣椒树,挂着同样绿油油的辣椒。几只母鸡在菜地里刨土觅食,而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翁,正在一块菜地里挥舞锄头,汗如雨下。

    好一幅田园山水图。

    刘伟鸿站在篱笆之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开声。

    “有客人来了,请进来坐吧。”

    挥汗如雨的老翁,手下不停,继续耕耘着菜地,背对着刘伟鸿等人,朗声说道。

    “请问,是段厂长吗?”

    刘伟鸿终于开口了。

    这里,竟然就是红星锻造厂原厂长,现任平原市工业局副局长段弘毅的家。这位正在耕耘着自家菜地的老翁,自然应该就是段弘毅了。

    “客人,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不必问了,进来坐吧。”

    刘伟鸿哈哈一笑,推开竹制的篱笆门,走了进去,说道:“段厂长,你这里并不难找嘛。”

    在此之前,刘伟鸿是真没想到,能在工厂里面见到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似的所在。陪同刘伟鸿前来的,除了李强和督察局的另外一位同事,也就只有省国资办主任孙昌平了,平原市的张主任和红星厂新的老总陈文中,都不曾跟过来。甚至连红星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也没有追随。

    内中是何种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这种情形,明显不正常,张主任等人宁愿得罪刘伟鸿与孙昌平,也不愿意跟着一起来见段弘毅。

    这个段弘毅,难道是老虎?

    见了这般情形,连孙昌平心里头都有点打鼓。

    搞什么?

    “院子里有椅子,桌子上有茶水,客人请自己动手。”

    段弘毅依旧不曾回头,继续耕耘着他的菜地,吆喝几声,就算是待客了。

    庭院之中,确实有一张小木桌,还有几个木制的板凳,明显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原汁原味,虽然简陋,但不粗糙,由此可见制作它们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刘伟鸿笑了笑,招呼孙昌平:“孙主任,请坐。”

    孙昌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在刘伟鸿身边坐了,抬起头来,东张西望。他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张主任和镇委书记镇长他们,都不愿意过来见段弘毅了。

    这老头,太古怪了。

    刘伟鸿掏出香烟,递给孙昌平和李强等人,点了起来,悠哉悠哉地抽着,却也并不出声催促段弘毅。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段弘毅终于放下了锄头,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了过来,看上去,他身体好得很,腰杆挺得笔直,满脸红光,丝毫也不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当然,更不像是一个当了十几年军工厂厂长的正县团级干部。

    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老农的形象。

    段弘毅也不急着跟刘伟鸿等人打招呼,径直在刘伟鸿对面坐下来,端起木桌上搁着的一个大搪瓷茶缸,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的凉茶,随即一抹嘴,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甚是惬意。

    他刚刚放下茶杯,一支香烟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刘伟鸿。

    段弘毅接过烟,一看牌子,笑了笑,说道:“哟,中华,好烟。小伙子,你很阔气啊!”

    孙昌平顿时满脑门子黑线。

    估计刘伟鸿已经很少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吧?孙昌平详细了解过刘伟鸿的履历,这位年纪虽轻,却绝对堪称是官场上的奇葩。二十一二岁开始,就走上重要领导岗位,几年时间,噌噌噌就升到了实权副厅级,干的是正厅级的活。一直以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一把手,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甚至连袁东平书记,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段弘毅却倚老卖老。

    刘伟鸿却丝毫不以为忤,笑着说道:“段厂长,烟是好烟,不过都是我自己掏钱买的,你尽可以放心抽,不**。”

    孙昌平几乎就要晕倒了。

    这都是什么话?

    刘伟鸿尽管年轻,正儿八经是副厅级高干,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但瞧刘局长的模样,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似乎一切均是理所当然的。

    段弘毅哈哈一笑,说道:“好,这话说得爽快,我信了。”

    刘伟鸿便拿起打火机,给段弘毅点起了香烟。

    “小伙子,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没有请教贵姓大名,什么职务!”

    段弘毅抽了几口烟,好像十分惬意的样子,一边抽烟一边随口说道,扎扎实实在刘伟鸿面前摆出了老一辈的架子。

    刘伟鸿笑道:“我是刘伟鸿,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常务副局长。”

    “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段弘毅略一愣怔:“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单位?好像我们省里市里的国资办,都没有督察局嘛……”

    刘伟鸿说道:“是这样的,段厂长,我们督察局是今年七月份才成立的单位,国资办特设机构,地方上的国资办,不一定有这个单位。当然,如果地方领导觉得有必要成立督察局,也是可以成立的。估计不久之后,你们省里市里的国资办,都会有这个单位了。”

    段弘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刘局长,这个国资办督察局,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平时都管些什么工作?”

    段弘毅似乎对家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国务院的干部,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是觉得好奇。

    刘伟鸿微笑说道:“专门管全国国企改制工作过程中,是否存在不规范操作的情况。监督检查。”

    段弘毅双眼微微一眯,眼里迸射出两道精光,沉声问道:“要是国企改制过程中存在不规范操作的情况,那又怎么处理?”

    刘伟鸿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要看情况。如果问题不大,那就限期改正。如果问题严重,存在着严重违纪违法的行为,那就咬按照党纪国法处置,对于正在进行的改制工作,马上叫停!”

    段弘毅脖子一歪,斜乜着刘伟鸿,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说话算话?”

    刘伟鸿淡然说道:“当然,要是说话不算话,我没必要大老远从首都跑到平原来,做无用功。”

    孙昌平再也难以忍受段弘毅这种质问的语气,插口说道:“段厂长,刘局长是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的实际负责人,已经查办过不少案子了。你要是掌握了什么情况,完全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们,只要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段弘毅瞥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个不屑的笑容,带着点讥讽的意思说道:“这位同志,今天好像是你们主动上门来找我老头子吧?”

    凭什么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一副臭嘴脸?

    孙昌平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几乎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什么人啊!

    当自己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

    难怪张主任和镇里的干部,谁都不肯过来。

    “刘局长,今年贵庚?”

    段弘毅毫不客气地刺了孙昌平一句,便不再理会他,又转向了刘伟鸿,依旧倚老卖老地问道。

    “二十七周岁。”

    刘伟鸿倒是十分配合,段弘毅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情。

    孙昌平忍耐不住,“呼”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刘局长,请你继续在这里了解情况吧,我失陪了!”

    说着,也不等刘伟鸿有甚言语,拔腿就走,头也不回。

    刘伟鸿和段弘毅,谁都没有吭声,更不曾出言挽留,就这么看着孙昌平大步离去。当然,孙昌平是背对着他们的,他们也看不到此时此刻,在孙昌平脸上浮现起来的那丝笑容。

    终于找到借口,可以不陪刘伟鸿在这里做“旁证”了。

    孙昌平压根就不想掺和进去。

    直到孙昌平走出了老远,段弘毅才冷笑一声,说道:“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只会做官老爷!”

    刘伟鸿笑道:“段厂长,你现在还是平原市工业局的副局长,严格说起来,你也是官老爷。”

    “嘿嘿,小刘局长,你见过自己种菜,自己耕地的官老爷吗?”段弘毅瞥了刘伟鸿一眼,毫不客气地质问道,随即傲然说道:“我是官,但我不是老爷。这个官,也是人家赏赐给我的,我自己并没有去要。”

    刘伟鸿点点头,说道:“表面看,好像是这样。”

    “什么叫做表面看好像是这样?你掰开来看,也是这样。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六十岁的人了,用得着在你们面前装模作样?”

    段弘毅不由大怒,很不高兴地说道。

    刘伟鸿就笑了,也不在意他的生气,说道:“段厂长,这就叫辩证唯物主义。为什么只有你能怀疑我,我就不能怀疑你?咱们今天可还是头一回见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要知道,你说的话,很有可能影响到我的决定,也就很有可能影响到红星锻造厂一千多工人未来的前程。”

    段弘毅顿时双眉一扬,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刘伟鸿来,似乎绝没想到刘伟鸿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哈哈,好,有意思,有点意思了。”

    稍顷,段弘毅轻轻一拍桌子,叫道。

    !@#

憋死人了!

    憋死人了!

    卡文卡得太厉害。

    这几天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不是没有情节,有!

    有很多情节,早就构思好了的,但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因为馅饼心里头直打鼓,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写,写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难啊!

    非战之罪!!!

    任何人碰到这种情况,可能都会抓瞎吧?

    诸君,请容许我好好的理顺一下思路,让我跟上形势。

    “与时俱进”!

    对于馅饼来说,现在具有前所未有的新含义,甚至是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因为我必须与时俱进。

    不与时俱进,官家危矣!

    你们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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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楚歌啊!!!

    我不是没有情节,我是写—不—了—啊!!!

    憋死我了!!!

    设计了好久的情节,事到临头必须推倒重来,还要保证不断更,熬死人啊!

    给我一点时间,给我几天时间,理顺一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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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人谁不碰到困难啊?

    这种情况下,我不靠你们,我靠谁去?

    纵算如此,我也爆发了不止一次吧?就冲这态度,冲这拼命的劲头,冲这从来都不会玩花招只会老实码字的馅饼,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不值得你们伸一把手吗?

    真不值得吗???

    !@#

第1128章我就实名举报了!

    第1128章我就实名举报了!

    “段厂长,能不能请你谈一谈,红星锻造厂改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刘伟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意问道,并没有露出多少郑重其事的表情,就好像两个老朋友在随口聊天,神态很是轻松。

    段弘毅说道:“看来我寄给省委领导的那封举报信,刘局长已经看到了。”

    刘伟鸿双眉微微一扬,说道:“寄给省委领导的举报信?”

    “对!”

    段弘毅点点头,却也在诧异,不知道刘伟鸿为什么感到惊奇。

    刘伟鸿说道:“督察局是收到了许多的举报信,举报平原市在国企改制中存在的问题,大部分是匿名举报,当然,也有实名举报的。其中就有你段厂长的举报信。”

    刘伟鸿没有说,段弘毅的实名举报信,是经由最高人民检察院转过来的。为什么段弘毅寄给省委领导的实名举报信,又被平原市的干部在赴京开汇报会的时候寄给了最高人民检察院,这中间发生的问题,刘伟鸿却也心里有数,只是没必要告诉段弘毅。

    段弘毅嘴角一撇,很不屑地说道:“既然要举报,肯定要实名举报,匿名算怎么回事?我段弘毅干了一辈子革命,党龄四十年,难道这么点胆量都没有?”

    刘伟鸿肃然起敬。

    且不管段弘毅举报信里反映的事情,真实性到底如何,单是这种大义凛然的态度,就足够让人敬佩。

    “刘局长,不管你是为什么要找我这个老头子,就冲着你今天这个态度,我也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还就不信了,我们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真的不管咱们群众的死活。”

    段弘毅断然说道。

    刘伟鸿由衷地说道:“谢谢段厂长对我们督察局的信任。”

    随行的督察局工作人员,便打开了卷宗,准备纪录段弘毅反映的情况。

    段弘毅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时令已经是农历八月下旬,在这山沟沟里的小院落内,颇有凉意,段弘毅刚刚剧烈劳动过,依旧大汗淋漓的。

    “刘局长,既然你已经到了,那么红星锻造厂大致的情况,你肯定已经了解过了。与那个什么恒兴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合作协议,不知道刘局长了解多少?”

    段弘毅望着刘伟鸿,很认真地问道。

    刘伟鸿答道:“刚才已经听了陈文中的汇报,大概情况,基本清楚了。”

    “那好,我有几个疑问,要请教刘局长。”

    “请教不敢当,段厂长有什么说什么吧,我今天是来调查了解情况的。只要是真实的情况,都在我想要了解的范围之内。”

    “哈哈,好,这种态度比较实在。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我们锻造厂这么大一个单位,占地超过两平方公里,赶上人家一个小城市的面积了,为什么只价值两千万?厂里三十年的积累,各种机械设备,厂房财产,就值这么一点钱?我不明白,市政府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进行折算的。”

    段弘毅说着,情不自禁地瞪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望向刘伟鸿,似乎刘伟鸿就是红星锻造厂被“贱卖”的罪魁祸首。

    刘伟鸿沉吟道:“段厂长,我再次声明一下,我今天主要是了解情况,不做决定。你所说的有一切情况,我都会认真的听。所以,我一般不会答复你的提问。”

    段弘毅怔了怔,随即点头,说道:“行,我明白。”

    刘伟鸿说道:“你刚才说的这个情况,我想其中是不是还包括了你们锻造厂这些年所欠银行的债务?通常情况下,企业破产重组,计算价值的时候,要将这些债务也一起计算进去的。”

    “这个我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锻造厂全部的欠债,是一千七百多。就算把这些债务加进去,我们锻造厂也不应该只值三千七百万。而且,根据那个合作协议,这一千七百多万的银行债务,也不是恒兴公司帮我们归还,是新公司在产生盈利之后,共同归还。按照双方所占的股份,差不多就是一半一半吧。这么算起来,这债务要减一半,锻造厂实际估算的价格,不到两千九百万。这是我最大的疑问。工厂不止值这么点钱。”

    段弘毅说道,别看他已经年近六旬,一副乡下老农民的样子,在谈到工厂这些大事的时候,却是头脑清醒得很,遣词用句,非常严谨,也非常客观,果然不愧是做了十几年厂长的老同志。

    刘伟鸿点点头,说道:“段厂长,请你继续。”

    “好。第二个疑问,就是恒兴公司的实际出资。不瞒你刘局长说,这个东西,我还真是奇怪了。就按照市政府的估价做基础来说事吧,红星锻造厂,加上银行债务,价值两千九百万,占新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么恒兴公司,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们是不是至少也得掏出两千九百万,才能占超过一半的股份?”

    刘伟鸿又微微颔首,说道:“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段弘毅就望了刘伟鸿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应该说,他心里头其实还是有点看刘伟鸿不上,毕竟刘伟鸿太年轻了,比他的小孩年纪还要小,头次见面,要段弘毅正儿八经地将刘伟鸿当作上级领导来看待,殊所难能。从段弘毅一开口就叫刘伟鸿“小伙子”,后来又叫“小刘局长”,便能看得出,他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但经过一番对话之后,段弘毅心里,渐渐起了变化。

    这个小刘局长,年轻是年轻,却沉稳异常,不管他段弘毅的情绪如何变化,刘伟鸿似乎都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始终不徐不疾,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人家这么点年纪,能做到那样的职务,总是有道理的。

    段弘毅情不自禁地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略略挺直了一点身躯,后背也离开了椅子背,通常这就表示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正的尊重。

    “刘局长,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也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实际上,恒兴公司根本就没有掏那么多真金白银。我看过他们准备调拨过来的机器设备,也做过了解,就算按照最高的价格来计算,他们那批机器设备,最多只值得八百万,可能还不到。再加上一点流动资金,多算点,五百万吧,一共不到一千三百万。就这么点钱,凭什么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凭什么这个新工厂,由他们说了算?”

    段弘毅说着,涨红了脸,眼里闪耀着愤怒的光芒。

    刘伟鸿倒是能够理解,在这一点上,段弘毅不可避免的要带有一点个人情绪。毕竟在此之前,他才是红星锻造厂的厂长,而且做了十几年的厂长,在红星锻造厂所居的这两平方公里土地上,段弘毅曾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千多干部职工,个个唯马首是瞻。忽然之间,市里一纸文件,他就不是厂长了,与这个他曾经工作过二三十年的工厂,再无任何瓜葛。一个远在越中的生意人,万里迢迢赶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叫他如何心服?

    “段厂长,有关这个情况,市里面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刘伟鸿这句话,其实问得够笨。在很多地方,类似红星锻造厂的情况多的是,国企变卖的估价,是国有资产流失至关重要的一环。很多价值数千万甚至过亿的企业,被以区区数百万贱卖,数不胜数。刘伟鸿在久安工作的时候,青山化肥厂便存在这样的情况,价值一千多万的工厂,常务副市长田宝山打算以六十万卖给私人。

    不过现在平原的国企改制工作,是由贺竞强在主持,刘伟鸿相信,贺竞强不至于如此离谱。贺竞强可不是田宝山能比的。

    “解释?解释当然有了。市里面说,恒兴公司有什么无形资产。说他们的品牌,是国内知名品牌,有无形价值。重组之后,我们红星厂能够无偿使用他们的品牌,无偿使用他们的销售渠道。这不是扯蛋吗?这些东西,又不是实实在在的产品,也能算钱?哦,他们生产了产品,不用卖出去的?”

    段弘毅很不屑地说道,连连摇头,完全不以为然。

    刘伟鸿有点哭笑不得。

    无形资产这个东西,在后世,乃是一种常识,品牌价值,品牌效应不但得到了商业界的公认,普通群众也认可。现阶段在国内,也不乏这样的先例。我们在引进国外大品牌的时候,品牌价值是肯定要计算在内的。黄海省一家著名的电器公司,去年与东海省省会一家大型的国有电子工厂合并的时候,就是“零兼并”模式。该电器公司,不掏一分钱,占有新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东海那家国营企业,全部实体资产只折算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黄海那家电器公司,以自己的品牌,销售系统和内部管理模式等软件,注入新成立的合资公司。这个案例,曾经也在国内引起过轰动。

    作为重生者,刘伟鸿对品牌价值,完全认同。

    但显然,要说服段弘毅,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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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9章 为什么企业都卖给越中的商人?

    第1129章为什么企业都卖给越中的商人?

    好在,刘局长不是贺市长,没必要说服段弘毅,他现在是个旁观者。所以刘伟鸿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就此事做过多的解释。而且,无形资产,品牌价值这个东西,也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恒兴公司的品牌和管理软件是否能够值得这么多的股份,值得一千多万真金白银,眼下也不好定论。

    “段厂长,除了这两点,你还有什么疑问?”

    段弘毅说道:“当然还有。第三点,就是怎么对待红星厂原先干部职工的问题。刘局长,你可能不大清楚,咱们红星厂的历史。我们这个厂子,成立三十二年了,还是当年大三线建设的时候,老总定下来要搞的。那一年,我刚好从部队转业。那时候,可真是穷山恶水,天当被地当床,几千人没日没夜地干。所有的房子,都是我们一块砖一片瓦盖起来的,所有的机械设备,是我们用肩膀扛,用木棍撬,一台一台安装到位,咱们流了多少汗水,死了多少同志?光一次山体滑坡,就牺牲了七名战友!这几个人的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都刻在我的脑子里,都是年纪轻轻的棒小伙子……”

    说到这里,段弘毅的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脸上露出沉重的神情。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不能让这些战友白死,不能让同志们的汗水白流了。”

    刘伟鸿由衷地说道:“段厂长,你们那一代人,对国家的无私奉献,后人们会永远铭记的!”

    段弘毅却又冷笑一声,用力一挥手,说道:“刘局长,你也不用安慰我老头子。我今天愿意跟你谈这些,不是因为你的职务,是因为你对我的胃口。你和那些老官油子不同,你胸中,有正气!”

    刘伟鸿笑道:“段厂长,这个东西可说不好。”

    “嘿嘿,刘局长,我不是在拍你的马屁。我段弘毅明年就六十了,这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人。别的不敢说,这双眼睛,还管点用!”

    说着,段弘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神色之间,颇为傲然。

    刘伟鸿笑道:“谢谢段厂长夸奖。”

    却也并不随便谦虚。

    “刘局长,你说后人们不会忘记咱们,嘿嘿,这个话,我还真不敢苟同。不扯远了,就说眼下吧,市里面,贺市长,就把咱们给撂下了!”

    说道这里,段弘毅轻轻一捶桌子,脸上浮起几分愤怒之意。

    “咱们工厂这一千多干部职工,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转业军人,很多在部队里立过功的,而且不少人都真刀实枪上过战场。我们保卫科的老魏,七九年的时候,打过安朗鬼子,排过地雷,现在身上都还留着两块弹片,伤残军人,一到阴雨天气,就痛得不行。就这,他也从来没叫过苦叫过累,从来没有多休过一天假,十几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他两个小孩,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中,正要钱用。结果一家伙,两口子都下岗了,这会子,正跟老婆在市里面当环卫工人,扫大街呢!你说,这叫什么事?”

    刘伟鸿双眉微微蹙了起来,说道:“段厂长,国家有明文规定,伤残转业军人,不许下岗。你们不知道这个政策?”

    段弘毅就笑了,很讥讽地说道:“国家是有这个政策,不过市政府说,咱们工厂这一千多号人,都不叫下岗职工,咱们只是暂时放假,等新工厂开工了,可以继续上班。”

    刘伟鸿不由默然。

    貌似前天晚上在制革厂,贺竞强也是这样回答下岗职工的。

    对这个事,刘伟鸿现在暂时不好置评。每一位地方当政者,都有自己开展工作的思路,贺竞强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不可能与他刘伟鸿一模一样。他认为不妥的事情,贺竞强或许认为很有必要。也不能说,他刘伟鸿的方式方法,就一定是正确的。

    很多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可以千差万别,正所谓“殊途同归”也。

    “刚才听陈文中说,有个车间,下个月就能开工。”

    刘伟鸿点了这么一句。

    “哼哼,谁知道他下个月是不是真的能开工?就算开工了,让谁去上班,也是他们越中来的人说了算。从工厂厂长到车间主任,都是他们越中来的人,咱们这边的工人,只有乖乖听话干活的份。谁要是不听他们的,谁就没活干。那是一帮老爷啊!”

    看上去,段弘毅对陈文中那批人,意见都很大。

    不过从陈文中对待刘伟鸿等上级机关来人的态度之上,也能想见,陈文中对红星锻造厂原来的干部职工,对段弘毅这位原厂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刘局长,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十几家企业,绝大部分都卖给了越中来的商人?咱们这么大个国家,难道就只有越中省有有钱人?听说贺市长以前是在越中工作的,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子肆无忌惮吧?对他有什么好处?”

    段弘毅直截了当地对贺竞强提出了质疑。

    估计这种心存疑惑的人,整个平原市还有不少。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不像段弘毅这样,敢于站出来,实名举报。

    刘伟鸿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毕竟他的身份,与普通督察人员有所区别。老刘家与老贺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刘伟鸿与贺竞强个人的“过节”,令他在任何公众场合谈论到贺竞强的时候,都要格外的小心谨慎,不然,就有可能被人揪住把柄,认为他此番前来平原,动机不纯。

    刘伟鸿正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篱笆外响起脚步声,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走了过来。

    “段厂长,家里来了客人?”

    汉子来到门外,粗门大嗓地问道,看上去气呼呼的,似乎与人呕了气。

    “小毛,怎么啦?又和人吵架了?”

    段弘毅扭头一看,便即问道。从这个言辞之中可以推断得出,这位小毛估计脾气不好,经常与人吵架。

    小毛望了一眼刘伟鸿李强等人,犹豫道:“算了,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跟你聊天吧……”

    “你个小兔崽子,跟我在这里尥蹶子呢?说,又跟谁吵架了?”

    段弘毅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喝道。

    小毛便气呼呼地说道:“还不是跟那些越中佬吵架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媳妇没奶水,小孩子要喝牛奶……咱不是急着想要去上班吗?那伙越中佬就拿捏上了,又说要什么文凭,要什么资格证,咱一个初中生,哪来的什么文凭,什么资格证?但我毛顺义在厂里干多少年电工了,出过事情没?没有吧!咱可是一手摸索出来的。这个情况,你老人家是再熟悉不过了。再说了,他们现在不就在安装机器设备吗?这东西,只要长了双手,会干活不就行了,跟文凭有个屁关系?他们请的那些什么工程师,高级技工,我也见识过,不就是那么回事?真论实际水平,我看还不如我呢,凭什么不让我上班?”

    段弘毅便沉吟道:“是这么回事,你小子技术水平还不赖,这个我清楚。这样吧,待会我去找他们说说,你情况特殊,让他们通融一下。”

    “得了得了,老爷子,您还是别去了。您那脾气,比我还厉害呢。你去跟他们说,又得吵架。我就是心里头憋着气,想找你聊聊……”

    毛顺义却如此说道。看来他和段弘毅之间,关系确实不错,一个小年轻,敢于跟年近六十的老厂长这么说话,也不怕段弘毅生气。

    段弘毅又瞪起了眼珠子,怒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

    毛顺义嘿嘿一笑,说道:“老爷子,你也甭生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打从咱们厂里这一卖,和他们那帮越中佬吵架吵得最多最厉害的,就是您老吧?好几回拍桌子,手都拍肿了。你这不去说还好,你要是一去,那可真就麻烦了,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让我去上班。要我说,老爷子,您跟他们吵啥啊?只要您站出来吆喝一声,咱们厂里这一千多老少爷们,一声喊,就把那批越中佬全赶走了。”

    “放屁!”

    段弘毅怒喝一声。

    “咱们可是军工企业,你家老子和我一样,是军人出身。军人,就要讲纪律。有意见,可以提,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但就是不能胡闹。咱们仗着人多势众,把他们都赶走,那还有规矩吗?还有纪律吗?这个事,你们不许胡来,我自有分寸!”

    “得得,您别发火,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老人家不开口,谁敢真个动手啊?你这有客人呢,我就不妨碍了,我走我走。”

    见老头子似乎真的生气了,毛顺义吓了一跳,嘴里嘀嘀咕咕的,拔腿就跑。

    “老爷子,真威风!”

    刘伟鸿笑着说道,竖起了大拇指。

    段弘毅傲然道:“那是。咱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但从没做过亏心事,从来不占人一分便宜。要不是我压着,这批小兔崽子早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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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0章远房亲戚

    全文字无广告第1130章远房亲戚

    十月中旬之后,天气逐渐转凉,地处黄土高原腹地的平原市,更是秋意萧瑟,凉风阵阵了。全文字无广告一台黑色的半新桑塔纳,在平原市平城区第五小学不远处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身黑的郑大小姐,从桑塔纳里下来,又俯下身子,从车里抱出一个小小人儿,梳着漂亮的小辫子,扎两个漂亮的蝴蝶结,穿着粉红色的绒布连衣裙,紧身小弹力裤,带花边的白袜子和金黄色的小皮鞋,全都是光鲜的新衣服,背上背着的粉红色小书包,也是全新的,正是邓婉儿。

    经过这么一打扮,昔日欣悦大酒店门前乞讨的小女孩,完全变了样,粉妆玉琢一般,可爱无比。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怯怯的,望向熟悉的校门,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阿姨,我,我真的还能再去上学吗?”

    邓婉儿抬起小胳膊,拉住郑晓燕的手,仰头问道。

    “当然可以了,你是小学生,本来就应该上学的。来,跟阿姨去学校报到。”

    郑晓燕笑着说道,拉起邓婉儿的小手,向第五小学走去。

    邓友章如今还躺在平原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病床上,接受保守治疗。市人民医院已经确诊,邓友章是肝癌晚期引发肝腹水,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没有手术治疗的基础了,也没有化疗的必要。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每天给他打点止痛针,输些营养液,吊着一口气,希望他留在世间的最后这段时间,不至于再遭受太多的痛苦折磨。

    根据医院的诊断,邓友章最多还有一两个月的生命,如果病情急骤恶化的话,随时都可能死去。邓婉儿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医院陪伴父亲。因为邓友章的特殊情况,市委书记亲自出面给医院打了招呼,要他们全力救治,所以人民医院不但免除了邓友章的全部医疗费用,还专门指派了一名护士照顾他,小婉儿就给护士阿姨打打下手,帮忙照料邓友章。自从制革厂破产出售之后,邓友章的医药费就没了来源,只能躺在家里挨日子,从那个时候起,邓婉儿便被迫辍学,在家里照顾父亲。几个月时间下来,这些“护理”的活计,倒是做得十分的得心应手,能够给护士帮不少的忙。

    郑晓燕言而有信,自动自觉充当起了邓婉儿的监护人,隔断时间就要去医院看望婉儿,带她出门去逛大街,吃好吃的,买小女孩都喜欢的零食和其他的一些小玩具,至于衣服鞋帽,更是里里外外都给换了全新的,将小姑娘打扮得花骨朵一般,人见人爱。(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医院里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们,对这个长相乖巧又特别懂事,身世特别可怜的小丫头都喜爱得不得了,不时会有人给她送吃的穿的,也有人给她钱。

    邓婉儿很懂事,医生护士送的小东西都接受了,给钱坚决不要。因为郑晓燕已经给了她生活费,又在医院的内部食堂,给她买了饭菜票,她每天都能吃饱,还能吃到肉,与以前的生活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邓婉儿的小心眼里,满是感激。但小姑娘不贪心。

    一方面,是出自小姑娘纯良的本性,另一个方面,则是来自郑晓燕的教导。郑晓燕不但资助了她的生活,也教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郑晓燕告诉她,贫穷和困苦,不是她的错,但不能利用别人的同情心理,去获取不应该得到的财物。

    这是做人的基本尊严。

    昨天郑晓燕去医院看望邓友章父女的时候,邓友章在输液,邓婉儿正在床前,向父亲请教一道算术题,拿的是小学三年级下学期的课本。邓婉儿辍学时,正是小学三年级下学期开学没多久,这课本,还是簇新的,干干净净,可见邓婉儿平日里对书本特别爱护。

    小学三年级的算术题,当然难不住邓友章,问题在于,他的身体极其虚弱,给女儿解释不了几句,便即气喘吁吁,说不上话来。

    这一幕,正好给郑晓燕看到了,自然主动上前,代替邓友章,给邓婉儿讲解了这道题的做法。邓友章便期期艾艾的向郑晓燕提出来,希望孩子能够重返学堂。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读书。

    邓友章年轻时节,算得是制革厂的小秀才,有一定的文化,吹拉弹唱都能来几下,若非如此,也娶不到漂亮的媳妇,生下好看的女儿。

    向郑晓燕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邓友章真的是不好意思。

    自己父女,欠这位美丽女领导的,实在太多了,邓友章觉得总是这么去麻烦人家郑主任,当真于理不合。只是为了女儿今后的前程,又不得不求。

    郑晓燕没有马上答应,沉吟稍顷,将邓婉儿支了出去,单独和邓友章谈了一会。郑晓燕明白无误地告诉邓友章,他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就算按照最乐观的预期,最多也就剩下不到两个月。郑晓燕希望在这段时间内,邓婉儿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伴着他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邓友章感激涕零,一迭声地感谢郑主任对他们父女的帮助和体谅,不过还是希望,能够让邓婉儿尽早复学。自己已经耽搁闺女好几个月,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身为父亲,邓友章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此“自私”。

    见邓友章自己很坚持,郑晓燕自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今天,郑晓燕就带着邓婉儿前往学校了。

    在郑大小姐看来,这就是个小事,邓婉儿原本就是第五小学的学生,因为家庭发生重大变故而辍学,现在回去上课,乃是理所当然,只要补办个手续,也就可以了。所以郑晓燕没有知会平原市政府的同志,独自带着邓婉儿来了。

    走进校园,迎面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操场,水泥地面的很多地方,都坑坑洼洼的,如果不是在学校里,郑晓燕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这是一个操场。与前来平原时的许多公路路段,有异曲同工之妙。

    整个学校都比较安静,孩子们正在上课。

    邓婉儿领着郑晓燕,来到了三年级二班的教室门口。她以前就在这里上课。不过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三年级二班的教室了,而是四年级二班的教室。新学期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

    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女教师,正在讲台上讲课。

    一见到这位女教师,邓婉儿便露出了亲近的神情,却又不敢开口。

    老师正上课呢。

    好在中年女教师马上就发现了门口的邓婉儿,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大步走了出来,叫道:“邓婉儿?”

    邓婉儿连忙恭谨地说道:“周老师好。”

    “你怎么来了?你爸爸的病好了吗?”

    周老师马上问道,很显然,对邓婉儿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邓婉儿便难过地说道:“周老师,我爸爸现在住在医院里,医生说,他,他的病很严重。”

    虽然没有任何医生护士将邓友章的实际病情告知邓婉儿,但邓婉儿是个聪慧的孩子,从爸爸依旧枯瘦的面容以及医生检查时严肃的神情之中也能猜测得到,父亲的病只怕是难好了。

    死亡,对于大多数九岁的孩子来说,非常非常的遥远,遥远到他们基本上没有多少概念,但对于邓婉儿来说,却是如此的接近,甚至已经触手可及。

    “那……”

    周老师一时之间,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周老师,你好!”

    郑晓燕主动向周老师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

    周老师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美丽惊人的女子,只是郑晓燕身上明显带着大都市的气息,让周老师一时之间,难以揣测她的真实身份。

    “周老师,我叫郑晓燕,是邓婉儿的远房亲戚。婉儿的爸爸病了,现在是我在照顾她。”

    郑晓燕微笑说道,随口编织了一个身份。这也是郑晓燕的细心之处,不愿意让大家都知道邓婉儿如今正接受别人的救助。社会很复杂,纵算在小学,也一样存在着“势利眼”。如果大家知道邓婉儿是在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对她幼小的心灵,极有可能再一次造成严重的伤害。

    小孩子的自尊心,往往也是很敏感的,而且幼年时期造成的心理伤害,有可能伴随终身,成为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郑晓燕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出现在学校,就能有效避免这个问题。

    周老师依旧有些惊疑,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邓婉儿家里,有这么一门“富贵”的亲戚。郑晓燕的衣着打扮与气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是小地方的人。

    郑晓燕也能感受到周老师的惊疑,微笑说道:“周老师,现在邓婉儿的父亲在医院住院,为了不耽搁孩子的学习,我想让婉儿重新回学校上课,你看可以吗?”

    周老师脸上便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郑小姐,这个事,可能我还做不了主。”

    “为什么?婉儿以前不就是你的学生吗?”

    这一回轮到郑晓燕诧异了,反问道。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1131章 开除

    周老师沉吟着,胡了邓姐儿一眼,邓姐儿正仰着小脑袋,很期盼地望着她。周老师沉吟稍顷,才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郑小龘姐,邓婉儿因为无故旷课好几个月,学校已经做出了开除她的决定。”

    “什么?”

    郑晓燕顿时满眼小星星。

    “开除?周老师,有没有搞错?邓婉儿家里的情况,学校应该很清楚吧?她怎么叫做无故旷课?再说,开除这个处分,能够用在小学生身上吗?小学生也可以开除,难道让她从今往后不上学?”

    郑大小龘姐一连串的质问道,声音不小。

    正在教室里做习题的其他孩子们,便都伸长了脖子往窗外张望,很好奇。

    周老师顿时便有点尴尬,也有点恼火。这些大城市来的漂亮女人,自我感觉总是那么良好,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郑小龘姐,这个是学校的决定,我也没办法改变。”

    周老师的语气也变得比较僵硬。

    郑晓燕双眉一蹙,说道:“那,周老师,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带我找你们校长,我当面跟他谈这个问题。”

    或许这位周老师说得也有道理,学校做了决定,她一个普通老师是不好轻易改变的。别看郑大小龘姐是京师衙内圈子里有名的大姐头,干大龘事的时候从不含糊,但小孩子上学这种事情,郑晓燕还真是没经验,大姑娘花轿——头一回。

    周老师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带你过去,你略等一下,我给同学们布置几道作业题。”

    郑晓燕微微颔首。

    “走吧。”

    约莫两分钟之后,周老师再次从教室里走出来,说道,迈着明显带有一点矜持的步子,在前边领路。当女人见到另一个女人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兴起攀比心理。虽然无论在年龄,长相,装扮等等方面,周老师都自知无法与郑晓燕相提并论,但总是难以遏制这种心理。

    走了几步,周老师微微侧头,对郑晓燕说道:“郑小龘姐,我们谢校长脾气不大好,你待会和他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这事吧,只能好好说。”

    听上去,倒是一种忠告。

    郑晓燕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周老师,我会注意的。”

    瞧周老师的神情,似乎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五小学的规模还是不小的。那时节,许多公家单位最大的特点,就是占地广阔。

    在计划经济时代,压根就不存在“寸土寸金”的观念,地皮也从来都不要钱。地皮变得越来越值钱,是因为群众口袋里多了几张票子,某些官爷与开发商心里不舒服,觉得有必要将群众这些辛苦钱通通“收缴”上去,供官爷与开发商享用,才想出来的好办法。应该说,效果非常显著,不但将小年轻的口袋掏得干干净净,还将祖宗三代的积蓄都榨干,甚至连今后三十年的收入也全部透支,所得者,一套房子七十年的使用权而已。

    第五小学就在市区较为繁华的地段,也算是平城区的重点小学,有两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和一栋职工宿舍。办公楼在教学楼之后,职工宿舍之前,五层的长方形建筑物。

    谢校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房门是关着的。

    “谢校长……”

    周老师轻轻敲门,脸上不自禁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还带着点巴结的意思,敲门的动作也非常的小心。可见这位谢校长,确实很有“威信”难怪周老师要提醒郑晓燕,谢校长的脾气不大好。一般来说,脾气不大好的领龘导干部,“威信”都比较高。

    “进来!”

    屋子里,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

    随即,房门就自己开了,前来开门的,却是一位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长相还不错,头发长长,烫着时尚的大波浪,衣着打扮倒也洋气,脸颊之上,浮现出两片艳丽的酡红色。

    “啊,郎主任在在呢。”

    周老师便笑着和年轻女子打招呼,看得出来,周老师的笑容比较僵硬,似乎是硬挤出来的。

    郎主任却不忙着给周老师“让路”眼神只在周老师脸上一扫,便即落在了郑晓燕的身上,明显带着“敌意”稍顷,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周老师,什么事啊?”

    周老师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学生,她的家长要见谢校长。”

    郎主任马上说道:“什么学生啊?为什么要见谢校长?周老师,我跟你说,要是想减免学费的话,那就不用说了,肯定不行。今年的收费标准,是市里面统一定下来的,谁也不能搞特殊走后门。咱们五小可是有任务指标的,要是宗不成,区教委可不答应。”

    周老师连忙说道:“嘿嘿,郎主任,这个我知道,我也不会让学校为难的。这个学生家长要见谢校长,不是为了学费的事,是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啊?一般的事情,你们班主任自己解决就是了,没必要一点小事也找校长吧?”

    郎主任依旧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模样。

    周老师的脸色也变得有点阴沉,显见得对这位郎主任,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一直“谨守规则”不吭声的郑大小龘姐开口了,笑吟吟地问道:“郎主任,请问你是谢校长的什么人呢?可以完全代表谢校长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刺中了郎主任的痛处,禁不住脸色立变,阴沉沉地盯着郑晓燕,尖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郑晓燕依旧笑着说道:“我是学生家长,我的小孩在你们学校上学,现在遇到一点问题了,需要找谢校长解决,这不算犯法吧?谢校长是皇帝吗?学生家长要见他一面,还得三跪九叩,求爷爷告奶奶?”

    无疑,这位郎主任已经激发了郑大小龘姐的火气。

    周老师不禁有些骇然地望着郑晓燕。

    果然漂亮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什么意思啊?你凭什么在这里捣乱?”

    郎主任忍不住就尖叫起来。

    “小郎,请客人进来!”

    房子里的谢校长终于开口了,声音倒是依旧镇定,颇有威严。

    郎主任兀自不服:“亨,她就是来捣乱的……”谢校长有点不悦地说道:“请他们进来!”

    郎主任双手往胸前一抱,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小皮鞋咯噔咯噔的敲打着水泥地面,摇曳着浑圆的臀部,径直走开了。

    周老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谢校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校晨”谢校长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白衬衣,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药,约莫三十六七岁的模样,倒是比他的声音听上去要老得多,见到周老师,谢校长微微点头,说道:“周老师,什么事?”

    周老师赔笑说道:“谢校长,是这样的,我们班以前有一个学生,叫邓婉儿,呶,就是姐……”说着,朝邓婉儿指了一下:“她爸爸是制革厂的工人,下岗了,又病得很厉害,今年上学期,她辙学了。现在想要回来复课,请你批准。”谢校长的眼神,在邓婉儿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落在了郑晓燕的脸上,就此轱住了,再也难以移动分毫,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一双眼珠子就像要从眼眶里凸了出来。

    这也太票亮了些。谢校长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女子,绝对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漂亮,最有韵味的女人。郎主任和她一比,简直就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鸡。

    “谢校刺……”

    见谢校长忽然失态,周老师连忙叫了他一声,没来由的,周老师的脸也红了,心里头为谢校长燥得慌。

    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个样子?

    “啊……呵呵,你好你好,家长同志。”谢校长如梦方醒,连忙站起身来,朝郑晓燕伸出了手,一下子变得笑容满面的。

    郑晓燕微微一笑,伸出手和谢校长搭了一下。

    “家长同志,贵姓?”

    “免贵姓郑,郑成功的郑。”

    “郑成功的郑,好好,大英雄啊,民族英板……”谢校长似乎还是有点魂不守舍,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直接就将“大英雄”的头衔套在了眼前这位漂亮女同志的脑袋上。

    郎主任见状,简直怒火中烧,在一旁高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有一些财务上的问题,要向谢校长报告呢。”

    原来她是财务室的主任。

    一般来说,单位的财务负责人,都是主要领龘导信得过的心腹。谢校长终于从“迷离”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有点尴尬地一笑,不过眼神还是舍不得离开郑晓燕那张明艳绝伦的脸,说道:“郑小龘姐,请问你是邓婉儿的什么人呢?是她的母亲吗?”

    虽然郑晓燕看上去不像是有那么大女儿的样子,不过漂亮女人都擅于打扮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甚至十来岁都不稀奇。

    郑晓燕笑了笑,说道:“谢校长,我是邓婉儿的远房亲戚,算是她的阿姨吧。现在我也是邓婉儿的监护人。”(未完待续[

第1132章 不交钱就不许上课!

    “原来是这样……呵呵,我以前听说邓婉儿同学的妈妈出去了,好几年都不见回来,我还以为……呵呵……”

    谢校长就笑着,搓了搓手。这是一个完全下意思的动作,很多人在情绪难以自控的时候,都会有某种不自觉的小动作。

    “谢校长,婉儿以前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暂时休学了。不过我认为像她这样年龄的孩子,长时间休学肯定不可取。所以我和她父亲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要送她回来继续上课。”

    “当然当然,小孩子长时间休学,肯定是不可取的。学龄儿童,就应该上学。“谢校长笑着说道,似乎很好说话,丝毫也不见脾气有何不好。

    “那好,那糊寸谢校长了。是不是请谢校长马上下个指示,让婉儿继续上学?”

    “呵呵,郑小龘姐很心急啊……这个事情,还确实有点不大好办呢。来来,郑小龘姐,请坐,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吧。”谢校长眼珠一转,打着哈哈,邀请道。

    郎主任很不高兴地说道:“校长,这个事用不着怎么商量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一句话而已。”

    这位郎主任,从见到郑晓燕的那一刻开始,就似乎对她充满了敌意,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好脸色,仿佛很担心谢校长与郑晓燕之间有过多的纠葛。谢校长瞪了她一眼,脸色略略一沉,说道:“郎主任,这也不是个小事。咱们学校是有规章制度的,大家都应该按照制度办事,谁也没有特权。我是校长,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悠忽之间,谢校长便打起了官腔。

    在我们国家,不管官大官小只要手里有点权,就要打官腔,也算是我国特色。

    郎主任气坏了!扭过头去,呼呼地喘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却也并不就此拂袖而去,坚定不移地呆在校长办公室,不走了。

    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要商量的。

    “郑小龘姐,请坐。”谢校长转向郑晓燕,脸上再次浮起了笑容。

    郑晓燕却不坐了,笑着说道:“谢校长,我认为郎主任说的有数里。这也不是多大个事,你一句话就行了,没必要搞得太复杂了吧?”

    谢校长一怔,随即脸色又是微微一沉,说道:“郑小龘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邓婉儿的情况,我清楚。无故旷课,长达几个月,学校已经把她开除了。现在你们忽然又说要来上课,这有点儿戏了吧?咱们学校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每个人都要遵守。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学校不是旅馆!要是每个学生都这样自由散漫,那我们学校还怎么管?”

    郑晓燕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淡然说道:“谢校长,这么一件小事,没必要上纲上线。既然你清楚邓婉儿的情况,那也应该清楚她家庭发生的事情。她当初休学,是被迫的。她母亲多年以前就离家出走了,父亲邓友章得了肝癌,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她才不得不休学去照顾她父亲。这样一个情况,作为学校,作为邓婉儿的师长,都应该关心她,爱护她才对。结果你们却开除了她。谢校长,请恕我直言,开除这个词语,用在小学生身上,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过。让每一个学龄儿童都能接受教育,这是我们国家法律和政策都有规定的。谢校长不会不知道吧?”谢校长,郎主任和周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不小心,这位竟然也打起官腔了。

    “郑小龘姐,法律和政策,我也知道,你不必在这里给我们做报告了。我是第五小学的校长,学校应该怎么管理,我心里有数。邓婉儿这个情况,我们必须要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办事。开除就是开除,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这样,以后这学校就没办法管了。你们请吧!”谢校长刚才还笑容满面,转眼之间,就下了逐客令。

    郑晓燕冷笑一声,说道:“谢校长,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

    谢校长就要脱口而出,一眼瞥见郑晓燕嘴角冷冷的笑容,心里头忽然打了一个突。原以为郑晓燕会好言相求的,瞧这个样子,压根没那打算啊。

    都说漂亮的女人难以看透,更别说郑晓燕这样漂亮得离谱的女人了。

    “郑小龘姐,这个事情,确实有难度,我现在也不能马上答复你,我们还需要先研究一下。你们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听结果。”谢校长心会电转,临时改了。风。

    郑晓燕双眉微微一扬,正要说话,门口忽然又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怯生生地往办公室里张望了一下,低声问道:“请问,这里是校长刃、公室吧?谢校长在不在?“

    这位女子,穿着蓝色劳动布制服,已经洗的发白了,袖子上带着自制的袖套,头发上还沾着灰尘。谢校长眉头一蹙,很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谢校长?你就是谢校长是吧?呀,周老师也在……周老师,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们班李铁新的妈妈,我姓王,是来交学费的……”

    王姓女子边说边往办公室里走,见到周老师,顿时满脸惊喜。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校长立时满脑门子黑线,很不满地望向周老师:“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还交学费?”

    周老师也很尴尬,赔笑说道:“谢校长,是这样的,今年市教委不是发了文件,要进行教育改革吗?每个学校都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学杂费增加了不少,一些家庭条件比较困难的学生,还欠了一些钱。学校前不久也发了通知,凡事没有交清学杂费和操场费的学生,一律不许上课。我们班还有七个学生欠了钱,主要是欠了操场费……”

    郑晓燕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怎么还有操场费?

    这个操场费,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啊是啊,谢校长,今年下学期的学杂费,一下子增加了两三百啊……我们面粉厂已经停工两年了,没有工资发,我现在帮人家打临工,这学杂费就欠了一点。前段时间,学校要修操场,又要交五十块……哎呀,我们现在确实是比较困难,你看是不是先把学杂费补上,让孩子先回来上学,操场费,我们回头再想力、法……”

    王姓女子便连连点头,边说边往裤兜里往外掏出一把零钱来,满脸赔笑地望着谢校长,神情很是紧张,似乎生怕谢校长摇头拒绝。谢校长尚未开口,郎主任便抢在了头里,很不高兴地说道:“这可不行。学校的操场,必须要重新搞,施工队都已经谈好了,马上就要开始动工,费用还差一大截呢。

    要是每个学生家长,都像你们一样欠着,那我们拿什么去付给人家施工队?这坚决不行!”

    王姓女子就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地望着周老师,希望她出面给说句好话。

    看得出来,她是那种非常老实本分的女人,在“强者”面前,天生就有一外自卑感,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周老师便对郎主任说道:“郎主任,这个学生家里,确实比较困难,两口子都下岗两年多了。她家孩子,成绩很好,每次考龘试都在前几名,要不,是不是给她通融一下?”

    “不行!”郎主任马上一挥手,断然拒绝,带着很大的怨气说道:“周老师,不是我说你。你总喜欢做好人,让我们做坏人。你说说,你们班都有多少人欠着学杂费和操场费了?我们是同事,我给你面子,拖了两个月了,还没交齐,现在还要欠着,你让我这个财务主任怎么做?今年市里面搞教育改革,从这个学期开始,上面给我们学校的拨款,一下子少了好多,我们想要添置点什么教学设备,办公设备,都没钱。现在马上又要修操场,没钱,你叫我怎么办?我又不是孙悟空,能变出钱来!”

    周老师被郎主任好一顿数落,面子上也有点下不来,板着脸说道:“郎主任,也不是我要欠学校的钱。有些学生家庭确实困难,没办法,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这些学生都开除了吧?学校总还得有学生上课!”

    郎主任冷笑一声,说道:“周老师,你是班主任,你只管上课。你哪里知道我们财务上的困难?每个学生家里都欠一两百块,全校一千多学生,就得二三十万,让我们全校的老师去喝西北风啊?还是说,下个月,你不用领工资?”

    周老师顿时就憋住了,满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位领龘导,你别难为周老师,都是我们不好,实在太困难了……我先交学费,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个星期吧,好不好,就一个星期,我们一定把操场费交上。”

    王姓女子见状,连忙说道,急得满头大汗。

    周老师是她小孩的班主任,可也得罪不起啊。

    “不行,一天都不能拖!你们什么时候交了钱,什么时候小孩才能回学校上课!”

    郎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1133章 是学校还是收费站?

    郑脱燕冷冷说道:你们这是举校,还是税务局啊?”

    所有人的眼光又落在郑晓燕脸上。

    郎主任尖叫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按规定收费,要你管?你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

    谢校长也是怫然不悦,对周老师说道“周老师,你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带?”

    周老师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也觉得自己忒鲁莽了些,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随随便便把郑晓燕带过来了。可谁知道郑晓燕是这种性格啊?

    郑晓燕淡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事情,需要市长或者市委书记过来,才能解决得了?行,我请贺市长过来,请他亲眼瞧瞧,你们这里到底是第五小学,还是第五收费站!”谢校长顿时愣住了,眼珠子乱转,有点拿不定郑晓燕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哟,原来咱们这来了一位大小龘姐啊!嘿嘿,请市长过来,原来市长是你家里的。行,我等着,等你请市长过来教训我们!”

    郎主任压根就不信,尖着嗓子叫嚷起来,瞧那样子,似乎很想伸出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狠狠指向郑晓燕那张漂亮的脸蛋。

    什么人啊,真是的!

    装大瓣蒜装到姑奶奶面前来了!

    郑晓燕望了她一眼,随手从小包包里取出手机来,直接给贺竞强拨了过去。谢校长见了这个架势,心里头便有点慌,九四年那会,在平原能够用得起手机的人,实在是凤毛麒角,据谢校长所知,这种人每一个都大有来头,不是生意场上的大款,就是党委政龘府部门的官爷,而且不是小头头,是大领龘导。一般的小干部,可没有这样阔气。

    郑晓燕如此美丽迷人,说不定背后就站着某位大官或者某位大款。刚刚见到郑晓燕的时候,谢校长还猪油蒙了心,动起了歪脑筋,口里说研究研究,实际上是想给自己创造机会。只要这位美女求上门来,谢校长便大有可为。

    现在当然是不敢胡思乱想了,瞧郑晓燕如此派头,绝对不简单,不是他谢校长可以动歪脑筋的。他如今担心的,是郑晓燕是不是真的会把市长找来。

    “呢……”谢校长来到郎主任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襟,连连向她使眼色,叫她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气话来,万一郑晓燕不是装腔作势,麻烦就大了。

    郎主任当然明白谢校长的意思,却丝毫也不以为然,冷笑道:“谢校长,你怕什么?你还怕她真的把市长找来啊?她就是在装蒜呢!笑话,她要是能够一个电话把市长叫过来,今天用得上亲自上门来求你?随便叫市长给教委哪个领龘导打个电话,你敢不给不比她自己上门强!这么明摆着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谢校长一听,果然有理,刚刚砰砰乱跳的“小心肝”,悠忽又回到了胸腔里,再一次挺直了腰杆,满怀自信地斜乜着郑晓燕,看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如何收场。

    郑晓燕压根就没龘理会他们,电话已经通了,贺竞强的秘书小傅接的电话。

    “你好,哪位?”

    “你好,傅主任,我是督察局郑晓燕。”

    郑晓燕语气很是严肃。

    傅主任吃了一惊,连忙应道:“你好你好,郑主任,请问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当。傅主任,贺市长在不在,我要跟他通话。”

    “啊,请郑主任稍候,贺市长正准备去下面县里考察工作……”

    随即,贺竞强接过了电话,微笑说道:“玲玲,什么事啊?”

    听上去,婆竞强的语气很是轻松。

    “贺市长,我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向你通报。”

    郑晓燕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贺竞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说道:“好,你说吧。”

    “我现在在你们市里的第五小学……”郑晓燕随即将情况做了简单的说明,最后说道:“贺市长,我希望你能亲自过来看看,这个第五小学,简直就是个收费站了!”

    贺竞强脸色变得很是严肃,沉吟稍顷,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行,我等着!”

    郑晓燕随即挂了电话,缓步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对邓婉儿招了招手。

    邓婉儿连忙走了过去,挨着郑晓燕,仰起头叫了一声“阿姨”。刚才郑晓燕与谢校长郎主任他们吵架的时候,邓婉儿很是担心,不过一句话都没说。

    郑晓燕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微笑说道:“婉儿,别担心,你一定可以重新上学的。”

    刚才郑晓燕打电话的时候,郎主任抹得血红的嘴唇不住地撇来撇去,冷笑连连。

    听听,贺市长贺市长的叫,装得还真像模像样。

    谁知道电话那边是什么人啊?

    说不定,她这个电话压根就没打通,完全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谢校长却真的有些怕了,瞧郑晓燕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真要是装的,郑晓燕打完这个电话就会走了,难道等着“谎言”被拆穿吗?

    市长亲自上门,这是要见真章的。

    “呃,郑小龘姐,这个邓婉儿同学这个情况,我们再研究研究。她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啊。我们学校会尽量解决好的……”谢校长想了想,很客气地对郑晓燕说道,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郎主任狠狠瞪了谢校长一眼,怒道:“你干什么?随便一个什么人在你面前打个电话,都能把你吓出屎来,是不是?”

    周老师一听这话,顿时满脑门子黑线。

    这是财务室主任和校长说的话?

    怎么听着就像是老婆在骂老公似的。早就听说郎主任和谢校长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郎主任威怒之下,不管不顾了。谢校长则是满脸尴尬之意,却又不敢真的冲着郎主任发火。这女人一旦发疯,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哼!”

    郎主任一摆腰肢,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挑衅似的望着郑晓燕。她是真不信!女人有时候认死理,觉得这事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郑晓燕毫不理会。

    周老师便去做王姓女子的工作,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李铁新的事,我再和校长说说,应该过两天就能搞好……”

    周老师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眼见得这里乱成了一团,就想先将王姓女子劝走,省得这事越闹越大,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王姓女子早就害怕了,巴不得早点走,闻言连连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这位大姐,请你等一下!”

    郑晓燕却突然叫住了她。

    “市政龘府的贺市长马上就会过来了,请你留在这里,把你家里的实际情况,向他反映一下。”

    “这个我……”

    王姓女子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是好。

    郎主任“呼”地站起目来,脸色铁青地往外走。

    “哎,哎,你干什么去……”谢校长连忙叫道。

    “口亨,我去叫人。咱们这里是学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撒野的!”

    正在这个时候,桌面上的电话忽然就急骤地震响起来,大家的目光,又刷地望了过去,包括正在往外走的郎主任,也回过头来。谢校长连忙过去,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谢……高主任?你好你好,高主任!是的是的,我是第五小学的老谢,对对……啊?贺市长要过和……啊,没有没有,高主任,真没有,我们……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密密麻麻的冷汗,顿时就从谢校长的额头上渗了出来,很快汇聚成河,往下流淌。话筒里面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谢校长兀自握着话筒,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郎主任快步走了回来,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低声问道:“怎么啦?谁的电话?”

    “市教委高主任!”谢校长也低声答道,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边说边狠狠瞪了郎主任一眼,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高主任刚才在电话里大发雷霆,问他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得罪国务院下来的干部?还说贺市长马上就会赶去第五小学,要他做好迎接的准备。

    高主任亲口说的啊!

    “这……”

    郎主任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无血,吃惊地望着谢校长

    “高主任说什么啦?”

    “高主任说……哎呀!”谢校长忽然回过神来,猛地一跺脚。现在可不是说悄悄话的时候,那位大小龘姐,还端端正正坐在那边呢,这下子真的得罪贵人了,却如何是好?

    当下谢校长顾不得理睬郎主任,转过身子,冲着郑晓燕就是一连串的鞠躬,连声说道:“这个郑小龘姐,啊不,郑领是……这个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你,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邓婉儿同学的问题,我们马上解决,马上!”

    刚才高主任可是在电话里说得明白,郑晓燕是国务院下来的干部。

    国务院啊!

    这下真闹大发了。

    郑晓燕板着脸,淡淡说道:“谢校长,不客气。”谢校长汗如雨下。(未完待续

第1134章 贺市长真的来了!

    第1134章贺市长真的来了!

    贺竞强赶到第五小学,并没有huā太长的时间,郑晓燕的电话打过二十分钟左右,两台小车就相跟着开进了第五小学的校書網域名请大家熟知」第二台小车是市教委的,市教委高主任跟在贺竞强身后,满脸紧张之sè。

    高主任四十几岁,身材矮胖,脑mén已经开始谢顶,油光铮亮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高主任也没搞明白,第五小学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好的坐在办公室内喝茶看报,琢磨着今晚上去哪里潇洒,冷不防贺市长秘书小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国务院督察局的同志,在第五小学调研考察,发现了重要的问题,贺市长正赶过去,请高主任也马上赶过去。

    高主任当时就懵了,心里头涌上一股寒意。

    他是真的怕贺竞强。

    别看这位年轻市长,风度翩翩,很少对下属干部发火,永远都是脸带微笑,斯文有礼。实际上,贺竞强乃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到任半年多,已经拿下了三名市直单位的一把手。两人坐了冷板凳,一人直接去了市纪委喝茶。至于企业那一块,被拿下的负责干部更多。

    市委书记陈剑,算是“老平原”,在平原市干部队伍之中,威信很高,据说颇得省委副书记袁东平的看重。贺竞强刚刚到任的时候,虽然传闻之中,他是根红苗正的红三代,但大部分平原干部,也并不是特别紧张。在他们看来,平原依旧“姓陈”,贺竞强再厉害,初来乍到,也得讲规矩,和陈剑搞好关系。

    谁知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陈剑好像顶不住贺竞强,在市委书记正管的干部问题上,也屡屡失手,被贺竞强抢占了先机。再说,高主任心里有数,自己还算不上是陈书记的亲信心腹,贺市长真要拿他开刀的话,陈书记八成不会保他。

    这段时间,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的人到了之后,平原市更是热闹非凡。据说,督察局领队的那位刘局长,年仅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实权副厅级,尤其厉害的是,刘局长也跟贺市长一样,是来头极大的世家子,身份地位,不在贺竞强之下。

    高主任前几天与市委机关一位朋友喝酒的时候,那位朋友喝得有点高了,扳着他的肩膀,悄悄悄悄告诉他,刘局长是陈书记“搬来的救兵”。贺竞强后台太硬,陈书记不想和他硬碰,就通过省里和中央的关系,将刘伟鸿请到了平原,直接与贺市长打擂台。

    “衙内”对“衙内”,才是好对手!

    对这样的话,高主任当然是将信将疑。不过听说贺市长准备彻底整顿全市的国有企业,触及到了陈书记的根基,陈书记搬救兵来与贺市长对抗,也不是全无可能。

    只是这样的“机密”,高主任也只能听听罢了,还没资格参与。高主任觉得,自己官卑职小,管着的又不是什么热mén单位,贺市长应该不会盯上他。

    谁知道“闭mén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个该死的老谢,怎么就会去招惹国务院督察局下来的大领导呢?

    他有几个脑袋!

    高主任一边在心里痛骂老谢,一边佝偻着腰,紧紧跟在贺市长身后,下定决心等这个事过去之后,一定要老谢好看!

    看看全市那个小学最偏僻,就把这个hún帐东西打发到那里去。

    较之高主任心中的愤怒与不安,谢校长只有更加惶恐,贺市长还没到,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衣。一直微微弯着腰站在郑晓燕面前,也不敢怎么说话。

    因为郑晓燕压根就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谢校长只能识趣地闭上嘴巴。郎主任早已偷偷溜出去,通知了学校的两名副校长,在mén口迎接贺市长。不管怎么说,多几个人在,总也能分担一点压力。

    贺竞强与高主任在众人簇拥之下,出现在校长办公室mén口。

    “郑主任!”

    贺竞强一进mén,便看见了坐在椅子里的郑晓燕和紧紧挨在她身边的邓婉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郑晓燕这才站起身来,向着贺竞强迎上去,说道:“贺市长,你好。”

    很是一本正经。

    现在,她的身份可不是京师的太子nv,而是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办公室主任,正在平原进行调研考察。虽然说,学校和教育系统,并不在督察局的调研考察范围之内,但郑主任适逢其会碰上了,却也可以将这个情况写进调研报告的附件之内,送呈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过目。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一层因果关系在内,郑晓燕再是京师大姐头,却也不能一个电话就将正准备去下面县里视察工作的一市之长硬生生地叫回来。

    贺大少绝不是谁都可以召之即来的。

    “郑主任,发生了什么情况?”

    贺竞强与郑晓燕握了一下手,随即问道。虽然刚才郑晓燕已经在电话里说了个大概,如今到了现场,自然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

    虽然谢校长已经知道,市长会过来,但此刻亲眼见到贺竞强,还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尽管他这个校长,按行政级别来算,就是个股级干部,和市长差着十万八千里,也没什么级可降。然而,真要是惹火了一市之长,修理他的法子多了去了。

    郑晓燕说道:“贺市长,我不明白,怎么平原市的小学,变成了衙mén。先说邓婉儿这件事吧。她家里发生的情况,贺市长也是很清楚的,第五小学其实也一样清楚。对于这样特殊家庭的孩子,学校理应多加照顾,多加关心。谁知道,我今天过来一问,学校竟然已经把邓婉儿开除了!开除一个为了照顾爸爸而辍学的九岁小姑娘,彻底剥夺她受教育的权力,简直可笑!谁给他们这种权力,让他们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他们就这样为人师表!”

    郑晓燕说着,语调提高了几分。

    贺竞强平静的眼神,在谢校长脸上扫过,淡然问道:“谢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谢校长连忙说道:“贺市长,这个……我们,我们也没有做出正式的决定,就是,就是为了严肃学校的纪律,才这么口头上说了一下,不是,不是正式的决定。我们现在也认识到,这样做是很不对的,我们犯了不应该犯的错误!邓婉儿同学的情况,确实很特殊,很值得同情,我们非常欢迎她回学校来继续上课。就安排在原来的班级……这几个月她落下的功课,我们会安排老师专mén给她补课,让她尽快跟上来……”

    贺竞强没到之前,谢校长已经无数次在脑海里转悠,该如何应对市长可能的雷霆之怒。

    硬争肯定是不行的,那样只会彻底得罪郑晓燕。唯一的办法,只有主动认错,做好后续安排,以求“宽大处理”。

    贺竞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

    谢校长暗暗舒了口气。

    高主任的一颗心,却悬了起来。毕竟高主任是级别,远不是谢校长可比的,他的眼界,对市里大领导的了解,谢校长更加比不上。高主任知道,贺竞强现在不发火,绝不代表着他心里没有生气,只是当大官的,城府都很深,不愿意当面表lù自己的情绪罢了。

    贺竞强现在越平静,越是后果难测。

    “贺市长,邓婉儿的情况,还可以说只是个案,但第五小学忽然大量加收各种学杂费,还有什么cào场费,加起来一个学期超过三百块,已经导致好些家庭困难的学生jiāo不起费了。凡是欠费的学生,第五小学一律让他们停课,必须jiāo了所有的费用,才能继续回学校上课。这个情况,我就更不明白了。小学生的学杂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高了?三百块一个学期,相当于普通职工一个多月到两个月的工资,这样的比例,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个双职工家庭,如果有两个子nv上学,负担就太重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谢校长急急忙忙说道:“郑主任,这个,是市政fǔ下了文件的,我们也是按照文件的规定办……”

    话没说完,谢校长便猛地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这不是将矛头直接指向市政fǔ吗?还是当着贺竞强的面!

    贺竞强缓缓说道:“郑主任,这个情况,确实是市政fǔ下了文件的。今年国务院要求对教育领域和医疗领域进行体制改革,进行市场化的尝试。我们坚决贯彻落实国务院的要求。”

    高主任和谢校长等人,眉宇之间,均显lù出喜sè。

    至少第五小学不是擅自收费,是按照政fǔ文件来办的,贺市长都亲口承认了那个文件嘛。

    “贺市长,国务院确实有文件,要在教育领域和医疗领域进行体制改革。但我认为,不管怎么改,都必须以群众的实际利益为重。我们的体制改革,不应该加大普通群众的负担。教育与医疗,俱皆涉及民生民本,任何一次改革,都必须非常谨慎小心,不能轻易尝试。”

    郑晓燕轻轻一挥手,望向贺竞强,坚定地说道。

    !@#

第1135章 什么才是好市长?

    第1135章什么才是好市长?

    中午,贺竞强在欣悦大酒店西餐厅,单独请郑晓燕吃饭。

    吃套餐。

    督察局和省国资办的同志,都住在欣悦酒店,平时主要也是在欣悦酒店用餐。隔一天,平原市委市政府办公室或者市国资办的同志,就要宴请一次。不过按照刘伟鸿的要求,客人房间里的高档烟酒和极品绿茶,全都撤走了,只剩下一些普通的饮料和方便面。

    今天中午,督察局和省国资办的同志,都不见踪影,全部出去了。平原市那么大,加上下面的县,国有企业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督察局十来个人加上省国资办十来个人,要考察这么多企业,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欣悦酒店的中餐厅和西餐厅,都显得有点冷清。

    本来作为平原最高档的酒店,欣悦的生意一直都红火得很,中心餐厅基本上每天座无虚席,客房也没有多少空置的。自从督察局和省国资办的同志们入住之后,欣悦的生意反倒变得萧条了不少,许多政府干部请客吃饭或者娱乐,都不来欣悦了。原因无他,害怕给督察局的同志碰到。

    虽然说,督察局的同志主要是监督国企改制工作,别的工作,不在他们考察的范围之内,但凡事还是小心些好。须知督察局的刘局长,乃是可以通天的人物,老刘家的嫡系子弟,洪副总理看重的干将,万一要是在欣悦酒店大吃大喝的时候,被刘局长看到,记下了,随便给那位大佬开口说一两句,这前程说不定就毁了。

    这样的风险,还是不要冒为好。

    估计欣悦酒店的老总,这段时间够郁闷的。

    西餐厅静悄悄的,贺竞强与郑晓燕在角落里的一个卡座上,对面而坐。贺竞强的秘书在不远处落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自是为了防止有不知情的人靠过来,影响贺市长与郑主任谈话。

    今天上午,在第五小学,闹得有点不愉快。

    郑主任当着大伙的面,对贺市长在平原的一些施政措施,提出了意见,隐约指责贺市长不看重民生工作,对普通群众的疾苦,视若无睹。贺市长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其实心里头也不是那么痛快。贺竞强城府再深,秘书跟了他半年,多少也能看出点端倪来。

    贺市长外表谦虚和气,骨子里头何等骄傲?连市委书记陈剑,都不能随便干涉他的施政措施,更不用说指责了。郑主任当众提意见,贺市长肯定觉得伤面子了。

    只是这位郑大小姐,也是个犀利无比的性格,行事肆无忌惮,我行我素,偏又来头极大,贺市长拿她也很头痛。

    “贺市长,慧语没有调过来吗?”

    两个人已经吃完了饭,正在聊天,郑晓燕喝着鲜榨果汁,随口问道。

    “嗯,她那边的工作也比较要紧,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再说孩子还小,平原这边,风沙太大,孩子姥姥的意思,等孩子大点再过来。”

    贺竞强微笑答道,脸上泛起一丝温馨之意。

    贺竞强结婚的时间,还在刘伟鸿之后,不过生孩子却抢在了前头,他的小孩大致与刘伟东的小孩差不多大小。

    郑晓燕笑着说道:“嗯,平原这边,确实不是个宜居城市。”

    贺竞强笑了笑,说道:“岂止是不宜居,简直就是千疮百孔,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郑晓燕的黛眉轻轻扬起,略略带着一点讶异。这还是贺竞强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话如此直白。当然,这也可以看作是贺竞强对她上午“胡闹”的一个正式答复。

    “贺市长,请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现阶段,不要说平原这样的小城市,就算是首都,明珠,江口,南方那些大都会,需要改进的地方同样很多。凡事总要一步一步地来,欲速则不达。”

    郑晓燕也正色说道。

    贺竞强微微一笑,说道:“那不一样。”

    “倒要请教!”

    郑晓燕寸步不让。一般情况下,要说服郑晓燕,让她改变看法,可也不容易。就算刘伟鸿,有时候都不得不迁就她。在郑晓燕看来,城市建设,固然要因地制宜,但在一些最基本的层面,最基本的中心思想,应该是一致的。

    贺竞强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望着郑晓燕,缓缓说道:“玲玲,你一直生活在大城市,中小城市的情况,你了解得不够。你刚刚说的那些个城市,无论在地理位置,重要程度,政策的倾斜度和吸引资金的力度方面,都和平原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们那边,有足够的财政收入作为后盾,足以支撑城市的整体发展,各个方面都可以同步建设。但平原不行。平原的实际情况是,财政收入保证基本的行政支出都有困难,完全没有多余的财力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如果想全方位发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公路交通网络建设,城市后勤支援保障,医疗,教育和住房基本保障,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在施政措施之上,必须有先后之分,有轻重缓急之分,贪大求全,什么都想做好,那不可能。”

    郑晓燕想了想,说道:“贺市长,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城市建设,地方管理,我是外行,具体应该怎么做,我没办法置喙。不过,我坚持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施政措施,也不管是什么样的改革方式,最终目的,是必须要让群众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而不是越来越糟。”

    贺竞强点了点头,说道:“玲玲,大方向来说,你这个话是对的。最高首长当年决定要进行改革开放,就是要让国家富强起来,让群众生活富裕起来。我们平原,也是一样,这个大目标没变。只是在方式方法上,要因地制宜。我们平原现在财政困难,可用财力非常有限,只能集中起来使用,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能撒胡椒面。等道路建设好了,物流通畅,国企改制工作顺利完成,再引进一些有前途的项目,整个城市的财政基础就会大为改观,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有足够的财力,去进行其他方面的建设。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欲速则不达。”

    郑晓燕却依旧未曾被说服,蹙眉说道:“贺市长,话是这么说,道理上也是对的。但咱们就事论事,你们现在进行的这个教育改革,我就不是那么赞同。今天碰到的那个王大姐,夫妻俩都是下岗职工,家庭条件那么困难,一个小学四年级学生,一年的学杂费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收费,要将近四百元,这可是相当于他们夫妻俩领取的四个月生活费的总和。一年有两个学期,工厂发给下岗职工的生活费,有八个月要交给学校,这还是双职工,要是单职工,那一年的生活费都不够一个小学生交学杂费。这样的情况,我认为就是不正常的。我了解过,就在去年,他们的负担也要小得多,一个小学生每学期的学杂费,只要几十块钱。一年时间不到,翻了八倍都多。很多贫困家庭,负担不起。这种情况,政府不能视而不见。再说邓婉儿那个事,让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乞讨来养活父亲和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政府的失职。我认为,在这些方面,政府还需要再反思,不能听之任之。”

    贺竞强就笑了,说道:“玲玲,你这可是小市民的思维啊。你是政府干部,看问题的角度和普通群众应该是有所区别的。我也想跟杜甫一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可是我办不到。作为市长,我的首要职责,就是想方设法,让整个城市的经济快速增长。只有把蛋糕做大了,全体市民才能分享到更多的福利。如果我们把有限的资金,做平均分配,最终的结果,只能和计划经济时代一样,谁都吃不饱,一直处于贫穷的状态之中。不信的话,你回去可以问问郑伯伯,听听他的意见。或许,你去问刘局长也行。”

    这个话,就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了。至少,贺竞强并未将郑晓燕当作是一个“平等谈话”的对象。在贺竞强看来,郑晓燕可还不够资格与他谈论城市管理的深层次问题。

    玲玲,你啊,还是回首都去做你的大姐头,享受你的千金大小姐灯红酒绿的生活,地方建设,不是你所能置喙的。

    贺竞强就差将这句话直接宣之于口了。

    谁知郑晓燕也真是个犟脾气,马上说道:“好,我一定会去问的。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回答我,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意见。贺市长,你说得没错,本质上,我也就是个小市民。我只关心与我生活切身相关的事情。怎么建设城市,怎么发展经济,那该你们市长去操心。对于市民来说,只有能够让我们的生活越过越好的,才是好市长。别的都是虚的。”

    贺竞强微微一笑,不再吭声。但看得出来,贺大少其实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

第1136章 双面人

    第1136章双面人

    按照原定计划,贺竞强今天要去下面一个县视察工作,临时被郑晓燕打乱了安排,贺竞强索性将整个行程都往后押了一天,吃完饭,也没回家里休息,直接去了办公室,继续处理公务。

    不久,常务副市长顾铁成来到办公室门口,要见贺竞强。

    贺竞强的秘书小傅一见到顾铁成就紧张。

    顾铁成其实见谁都笑眯眯的,很少发火骂人,是非常典型的那种“和蔼可亲”的领导人。不过小傅也算在机关工作多年的“老人”了,自不会被表象所迷惑。贺竞强未曾莅任平原市之时,平原市政府最著名的“笑面虎”,指的就是顾铁成。

    现如今,平原市政府很荣幸地有了两只老虎。

    当然,这还不是小傅紧张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顾铁成在市政府,与贺竞强不对路,几乎每次市政府常务会议或者市长办公会议,顾铁成都要与贺竞强唱对台戏。每次顾铁成到贺竞强办公室来,总是黑着脸离去,似乎每次两个人之间都闹得很不愉快。

    顾铁成这种表现,让政府机关许多工作人员都有些不能理解。

    照说,顾铁成不该如此。

    他没有非要与贺竞强对着干的理由啊。

    因为顾铁成算不得是市委书记陈剑的亲信,说起来,顾铁成也是大有来头的人,据说颇得现任省长卿才盛的看重。曾经与陈剑联手,将前任市长挤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顾铁成出任市长,乃是板上钉钉,不料最终却是贺竞强万里迢迢从越中省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代市长的宝座之上,顾铁成机关算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心机,让贺竞强这个“衙内党”捡了现成便宜。

    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原因,顾铁成心里头憋着一股恶气,始终未能发散,便处处与贺竞强闹别扭。

    最令小傅不能理解的是,明明贺市长与顾市长不对路,偏偏顾市长还经常跑到贺市长办公室来,上门找不痛快。或许是贺竞强打电话请顾铁成来的也不一定。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小傅都觉得挺闹心的。

    既然不对路,那就少见点面吧,吵架很好玩吗?

    只是,顾铁成已经来了,小傅还不得不紧着接待,笑容可掬的给顾铁成通报了,领着顾铁成进了里间办公室。

    “顾市长来了。”

    贺竞强微笑着点头致意,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与顾铁成握手。

    “市长好。”

    顾铁成也笑嘻嘻的。

    看上去,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不错,可是小傅却很清楚,每次顾铁成离开贺竞强办公室时,前一刻还是笑容满面,一转过头,马上便黑成了锅底。

    两只“笑面虎”扎堆了嘛。

    “顾市长,请坐。”

    握手寒暄之后,贺竞强请顾铁成在待客沙发上落座。

    小傅紧着给两位市长奉上茶水,急急退了出去,似乎只要动作稍一迟缓,就会惹上无妄之灾。

    办公室沉重的红木雕花们缓缓合上,顾铁成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双眉紧紧蹙起,很不高兴地说道:“市长,督察局的调查方向,很不对啊。”

    贺竞强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对了?”

    顾铁成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督察局的职责,应该是督察国企改制工作。怎么现在刘局长他们,没事就往学校跑,往医院跑?还有啊,我听说今天上午,市长亲自去了第五小学?”

    “嗯。郑晓燕带那个小女孩,去第五小学报到,遇到点麻烦。刚好又看到一个学生家长在校长办公室哭闹,说学校收费太贵,她家孩子交不起学费,学校不让上课。”

    贺竞强将上午发生在第五小学的事情,简单做了个说明,看上去,神态依旧比较轻松。而且在顾铁成面前,直呼郑晓燕的名字,由此可见,他俩的关系不寻常,绝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不对路。

    越是不对路的领导,在一起的时候越是客客气气的,只有公然撕破脸,才会改颜相向。反倒是关系亲近的,在一起才会很随意。

    “嗤——”

    顾铁成冷笑了一声,脸上明显浮现出极度不屑的神情。

    “陈书记也算是机关用尽了。这样小儿科的手段,也使了出来。真不嫌丢人!”

    督察局刚到平原时,在欣悦大酒店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样的小手段,焉能瞒得过这些老狐狸的眼睛?

    “铁成,你别小看这些小手段,有时候,能起大作用。”

    贺竞强却不很赞成顾铁成的说法,摇摇头,轻声说道。

    顾铁成说道:“市长,不是我说奉承话。这些小手段,用在别人身上,或许能有些作用。但别在你面前使啊,不是惹人笑话吗?”

    贺竞强就笑,却也并不谦虚,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特供黄熊猫,递给顾铁成一支,顾铁成连忙双手接过,紧着给贺竞强点上了火,随即自己也点上了,两个人身子都往后靠,更加放松一下。

    “市长,我觉得,倒是那个刘伟鸿,不能小看了……”

    抽着烟,顾铁成说道,语气略略有点滞,似乎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信心。

    贺竞强反问道:“何以见得?”

    “他们到平原也有十几天了,督察局的行动,针插不进,很有章法。我们好几次想要有所动作,都被拦了回来。刘伟鸿只按照自己的方式搞,基本不理会外界的东西……尤其是现在,他们开始往学校跑,往医院跑,名义上是了解下岗职工的实际生活情况,但我总觉得,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觉得,国企这一块,搞不出太大的名堂,就打算从其他方面下手?真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是有点防不胜防。”

    顾铁成说着,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

    从这个谈话内容可以看得出来,顾铁成完全是贺竞强的心腹亲信,与外界的传言截然不同。

    顾铁成如此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刘伟鸿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国务院工作人员,督察局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国家部委组成部门。以刘伟鸿的出身来历和他这几年在地方工作上取得的成就,他原本不应该去担任这个督察局的常务副局长。但现在既然去了督察局,如果仅仅将他当作洪老总的一柄“尖刀”来看待,政治眼光未免过于短浅。

    明知道平原是贺竞强这位红三代在做市长,刘伟鸿依旧亲自过来,肯定要有个结果。就这么在平原市呆上一个月,一无所获地回去,绝无可能。

    刘伟鸿丢不起那个人。

    顾铁成虽然搞不清楚老刘家与老贺家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世家豪门有矛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两个大政治家族不对路,不算奇怪。

    贺竞强可以不将平原市的本土派势力放在眼里,尽可以施展分化瓦解的手段,却不能不重视刘伟鸿。在顾铁成看来,目前真正能对贺竞强造成威胁的,也唯有刘伟鸿。

    贺竞强依旧微笑说道:“铁成,多虑了。教育改革,医疗改革,都是中央的大政策,咱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在改革的过程中,有些小娄子,那也是允许的,情有可原。刘伟鸿也有好几年地方工作的经验,也算是个明白人吧。”

    顾铁成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他真要在这些事情上做文章,风险可不小。不说别人,单是洪副总理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教育改革,医疗改革,本就是洪副总理近年推出的改革大举措,刘伟鸿要针对这些情况去搞风搞雨,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贺竞强了。料必老刘家的长辈和洪副总理,都不会容忍他这么胡来。

    “铁成,先修路,改制国企,然后开发矿山,这个既定的策略,不能变。督察局要怎么查,是他们的事,我们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不要让其他的事,打乱了我们自己的步伐。”

    稍顷,贺竞强缓缓说道,语气很是坚定。

    “好,我明白。”

    顾铁成连连颔首。别看贺竞强比他小了十几岁,但大主意一直都很能拿得定,只要是自己认准了的事,绝不轻易转变。这也是顾铁成比较佩服贺竞强的地方。

    成大事的人,或许都有这种特点吧。

    办公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两个人都默默地抽烟。

    过了一会,顾铁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市长,那几个人的事,怎么办?督察局也到了十几天了,我觉得该给他们上点好菜啦。陈书记他们,可是已经上了好几道大菜了。”

    贺竞强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那么该上的菜,就上上去吧。”

    “嗯,现在就看刘局长的胃口怎么样了,能不能消化这几道好菜。”

    顾铁成也笑着说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贺竞强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忧虑的光芒,似乎有什么事,让他比较担心。

    顾铁成在贺竞强办公室,只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便背着双手,走了出来,等里间办公室的门一合上,顾铁成脸上立马晴转阴,变得黑沉沉的了,似乎刚刚在里面与贺竞强大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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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 咱们被人涮了

    第1137章咱们被人涮了

    欣悦大酒店四楼,豪华套房内,一个小碰头会议正在召开,刘伟鸿,龙宇轩,柳齐,郑晓燕四人围着茶几落座,窗户打开,屋子里很凉爽。

    已经是十月底,督察局一行,来到平原二十多天了,调研工作全面铺开,进入了要害环节。

    刘伟鸿召集几名负责人开个会,总结一下。

    正在汇报的是龙宇轩。

    “根据前段时间调研的情况来看,贺竞强到任之后,卖掉的十几家国有企业,基本上不存在权钱交易,操作比较公开透明。之所以群众反应比较大,主要是如下几个原因。第一个,这十几家企业,大部分是卖给了越中省过来的商人,而且多数是私营企业,国有企业接盘的很少。因为贺竞强以前在越中省工作,部分群众就怀疑这中间存在着权钱交易,是贺竞强利用招商引资为借口,贱卖国有企业,从中牟利。目前我们暂时还没有掌握这方面的确实证据,不能证明真的有权钱交易的情况存在。第二个,则是无形资产的折算,引发了很大的争议。”

    龙宇轩面前摊开了一个黑皮笔记本,找着笔记本上念的。这也是龙宇轩的工作习惯,他以前是搞政法工作出身,办案要求非常严谨,不能有大的偏差,也不能“差不多”、“可能”。现在,这个习惯依旧带到了督察局,每次进行正式的汇报,都是一板一眼的。

    龙宇轩所言的无形资产折算,也是群众举报的重点。

    比如红星锻造厂,那么大的一个工厂,折价不到三千万,而恒兴机械制造集团投入的实际资金,包括机械设备在内,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万出头,却要占新公司过半数的股份,获得控股权。其他好几个工厂,合作的模式,也与红星锻造厂差不多。

    九四年那会,所谓“无形资产”是个绝对的新鲜名词,就算在南方报系的媒体上也不多见,更不要说地处内陆腹地的平原市了。贺竞强这个做法,被平原的干部群众质疑,乃是理所当然。

    “第三个,则是对下岗职工的安置,也让很多群众不满。因为这些卖掉的工厂,大部分都是采取合作的模式,市政府要求新工厂要优先安置原先的干部职工,所以,很多职工现在虽然没有班上,只领取少量的生活费,但却不能按照有关政策,享受下岗职工的待遇,算是暂时放假。这一点,尤其让职工不满。一些职工反映说,现在这么吊着,大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新工厂又迟迟没有要开工的迹象,再等一段时间,马上又要过年了,过年的利是都还没有着落呢。此外,对于下岗职工之中的一些特困家庭,市里面也没有特殊的照顾,比如邓婉儿一家。另外,在这段时间的考察过程中,我们还陆陆续续发现了好几个特困家庭,情况大致与邓婉儿家里相差无几,也一样没有得到特别补助,在群众之中,造成了特别不好的影响。”

    “第四个,就是在对另外几家没有卖掉的国有企业进行调研时,发现了比较严重的问题。比如平原市第一百货公司,前两年开始进行承包经营。这几天有知情人提供情报,说第一百货公司的承包人,是市委书记陈剑的远房亲戚,承包过程中,将大量的公家财产据为己有,利用改制过程中的一些漏洞,侵吞国有资产。我们进行了初步核实,发现情况确实比较严重,可能真的存在这样的问题。此外还有几家国有企业,都存在类似的问题,与市里面的主要领导同志陈剑,张培恒等人,都有内在联系。”

    说到这里,龙宇轩扭头望了刘伟鸿一眼,柳齐与郑晓燕也向刘伟鸿望过去。

    正如龙宇轩所言,这是一个新的情况。督察局此前接到的举报信,不管是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俱皆是冲着贺竞强去的。现在却忽然有知情人冒了出来,将陈剑和张培恒等人也“端”到了刘伟鸿的面前。

    刘伟鸿淡淡一笑,说道:“宇轩,继续。”

    龙宇轩说道:“基本上主要问题就是这四个方面,另外还有一些小问题,都包含在这四点里面了。”

    刘伟鸿点点头,挺直了身子,笑着说道:“好,那咱们就先来讨论一下,这四个方面的问题。你们几位,都谈谈看法吧。”

    “咱们被涮了一把!”

    刘伟鸿话音刚落,郑晓燕便即冷冷说道,脸色颇为不悦。

    龙宇轩点点头,说道:“我赞成晓燕的意见,咱们确实被涮了一把。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了,陈剑与贺竞强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矛盾。大家都想借力,咱们就成了他们眼里的那条棍子了。”

    督察局的同事之间,比较友爱,这样小范围的场合,龙宇轩就直呼郑晓燕的名字。

    自然,“玲玲”这个小名,是世家圈子里才用的。

    刘伟鸿脸上依旧带着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陈剑与贺竞强的矛盾怎么来的?”

    龙宇轩便沉吟起来,尽管是小范围的碰头,这里没有外人,毕竟涉及到了平原市两位大班长,龙宇轩谨慎一些,也是该有的态度。

    郑晓燕却不管那么多,径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书记和市长,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一个要夺权,一个要守江山,掐架乃是理所当然。从现在了解的情况来分析,陈剑张培恒的屁股都不干净,贺竞强要夺权,就得揪他们的小辫子。这两位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直接与贺竞强唱对台戏,他们没把握,就想到刘局长啦。好像大家都知道,刘局长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说着,郑晓燕便冲刘局长猛翻白眼。

    刘伟鸿笑道:“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愣头青,经常被人利用,不就结了。”

    郑晓燕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早就说过,要你三思而后行,你却总是一意孤行,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龙宇轩便与柳齐对视了一眼,暗暗苦笑了一下。

    虽说督察局的工作软环境很好,刘局长也平易近人,很少摆架子,但最基本的尊卑上下还是要遵守的,也只有郑大小姐会这样直言不讳,一伸手就揭刘伟鸿的伤疤。

    刘伟鸿不以为忤,笑着说道:“郑主任少安毋躁,既然开了头,总是要收尾的。人这一辈子,不论是谁,都有可能被人利用几回,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郑晓燕又“哼”了一声。

    倒驴不倒架!

    照现在的情形看,无论刘伟鸿怎么处置,总归要得罪一方了,搞不好两方都要得罪。

    这倒也没什么。

    身在官场,想要时时刻刻都做到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谁都不得罪,那不现实,没有那样的神人。关键在于,得罪人要有“回报”。上次去辽中,刘伟鸿明着得罪了省长高树山,间接也引起了王秉中同志的不满,但收获却也不小,至少自家老爷子,辽中省委郑书记,对刘伟鸿的印象就已完全改观,听说连隋安东同志,都亲自关注了此事,还表示了赞赏之意。

    这就很了不得。

    不说所得大过了所失,起码也不是白白得罪人。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平原与辽中的情形,又有很大的不同。最关键的区别在于,郑广义远不是陈剑所能比拟的。

    刘伟鸿得罪高树山,获得郑广义的支持,不吃亏。

    而现在,刘伟鸿得罪贺竞强,进而与整个老贺家完全撕破脸皮,仅仅只获得陈剑的支持,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虽然说,陈剑背后站着袁东平,刘伟鸿帮了陈剑,袁东平也会领情,但陈剑终归不是袁东平,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再说,刘伟鸿与郑晓燕什么关系?

    反过来,刘伟鸿与贺竞强联手,彻底拿下陈剑,情形只会更加糟糕。须知刘伟鸿此番前来平原,刘成胜都是支持的。

    刘成胜现在何等身份?

    亲自关注小小的平原市,郑晓燕估摸着,刘成胜绝不是单单冲着贺竞强这个小字辈去的。贺竞强再是最杰出的红三代子弟之一,在刘成胜心目中,也只是一个尚在进步之中的晚辈而已,可当不得刘成胜如此看重,派自己的侄儿亲自出马,直接与贺竞强面对面打擂台。

    这后面,必定还有更加深层的政治考量。或许与贺太平有关,说不定刘成胜和他所代表的政治大势力,不愿意看着贺太平明年顺利进入政治局。又或者,与陇西眼下正在进行的重要人事调整有关,刘成胜想要借此机会向某些封疆大吏示好。这亦是出于整个大派系政治布局的全盘考虑。

    不管刘成胜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亲自关注此事,基本上就切断了刘伟鸿与贺竞强联手的可能性。身为老刘家的嫡系子弟,刘伟鸿不可能不考虑刘成胜的感受,也不可能不为整个大派系的政治布局出力。

    这是跻身官场最基本的原则。

    !@#

第1138章 谁上的菜?

    刘伟鸿不去搭理郑晓燕,身子往后靠了靠,右手指尖轻轻抬起,在真皮沙发宽大的扶手,轻轻敲打着,双眉微微拧到一块。奇无弹窗qi

    见了这个样子,龙宇轩等入便都不吭声了,怕打扰了刘伟鸿的思路。

    “宇轩,这个知情入忽然冒了出来,有点意思阿……”

    稍顷,刘伟鸿扭头望了龙宇轩一眼,低声说道。

    龙宇轩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是阿。虽然他们也是经过刻意安排的,看去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不过仔细分析一下,还是能够分析得出来,好像与市政府那边有关联。”

    郑晓燕双眉一扬,说道:“贺竞强?”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是他,也不是他。”

    龙宇轩就笑,朝刘伟鸿竖起了大拇指。

    郑晓燕就不高兴了,哼道:“别打哑谜。”

    刘伟鸿便叹了口气,说道:“郑主任,有时候多动动脑筋,也是一种锻炼呢。”

    龙宇轩和柳齐不禁相对莞尔。

    郑晓燕便朝柳齐发飙:“柳齐,你笑什么?未必你也明白了?”

    柳齐连忙说道:“郑主任,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明白,正想请教两位高入呢。局长,你给指点一下呗。”

    柳齐这话,倒也不是谦虚。搞企业管理,市场开拓,柳齐是一把好手,刘伟鸿调他来督察局,主要还是让他多经受一些锻炼,在国务院直属部门工作,眼界之开阔,毕竞不是在基层工厂工作时可比的。但论到官场之间的斗争,柳齐可就差了点火色,对刘伟鸿与龙宇轩之间的话语,听得似懂非懂。

    “宇轩,给他俩解释解释。”

    刘伟鸿笑着说道,点起了一只烟。

    龙宇轩笑道:“其实说白了,也挺简单的。这个时候有入冒出来,专门针对陈剑与张培恒,贺市长‘嫌疑’最大,他不但有动机,整个平原市,也唯独他有这个胆量。没有他撑腰,市政府其他入,绝对不敢公然与陈剑作对。不过贺竞强到任只有半年多时间,而且是万里迢迢从越中过来,此前与平原乃至陇西的千部都没有太多的交集。想要如此精准地掌握那些证据,并且找到‘敢死队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市政府那边,必定还有重要入物在支持他。”

    “重要入物,是谁?”

    郑晓燕马问道,兴致盎然。

    龙宇轩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不过顾铁成的可能性最大。”

    “顾铁成?”

    郑晓燕吃了一惊。

    “可是,根据我们前段时间的了解来看,这位顾副市长是市政府最大的‘反对派’,几乎每次重要会议,都要与贺竞强唱反调,甚至还当众争吵过。”

    刘伟鸿笑道:“所以说他的可能性最大。”

    郑晓燕不服气了,瞪起眼睛,说道:“怎么他就嫌疑最大了?你以为拍间谍电影呢?”

    “那你有没有再仔细了解一下,顾铁成每次与贺竞强唱反调,到底他那个反对,有效还是没效?”

    郑晓燕不由语塞。

    她还真没有了解得那么细致。

    刘伟鸿轻轻一摆手,说道:“反对分为很多种的,有的是真反对,有的只是表面反对。每次会议,顾铁成都唱反调,但贺竞强的施政措施,却是有条不紊地铺开来了。常务副市长真的那么坚决反对的话,市长的工作能够那么得心应手?”

    郑晓燕就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算你有理!

    柳齐忽然说道:“这么说,顾铁成的城府很深阿。他是又想捞好处,又不想往死里得罪陈剑,为自己预留后路呢。”

    “对了。”

    刘伟鸿便朝柳齐一笑,点头表示赞许。

    郑晓燕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顾铁成迟早有一夭要为这个付出代价。把贺竞强当枪使,夭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刘伟鸿又是一笑,朝郑晓燕点了点头。

    顾铁成想要投靠贺竞强,搭老贺家的大船,却又在贺竞强面前耍这种小手段,贺竞强现在当然能够容忍他。毕竞初来乍到,立足未稳,获得常务副市长的支持,对于贺竞强立威至关重要。不过等这个事情尘埃落定,陈剑如果顶住了,那还好说,迫于形势,贺竞强不得不继续容忍顾铁成,联手对抗陈剑。一旦陈剑没顶住,贺竞强获得了胜利,只怕贺竞强转手就会对付顾铁成。

    任何一位“老大”,都不会容忍一个跟自己耍心机的部下。

    当然,或许贺竞强为了稳固权位,还会继续容忍顾铁成一段时间,但顾铁成想要借力的打算,无论如何都会落空,贺竞强绝不是那种可以任入利用的性格。

    “其实,是不是顾铁成在背后帮贺竞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倒是对这个时机比较感兴趣。为什么当初,这道菜不给咱们来,一直留到现在才?”

    刘伟鸿缓缓说道。

    龙宇轩柳齐和郑晓燕俱皆一愣,随即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各自思考起来。

    “或许,咱们触到了痛处?”

    过了一会,龙宇轩有些不大肯定地说道。

    “有可能。”柳齐也沉吟着说道:“前段时间,郑主任在第五小学,当面让贺市长下不来台,咱们这几夭,又去了学校和医院调查,贺市长也许觉得,咱们白勺调研方向超出了原定的范畴。”

    “不会!”

    郑晓燕断然摇头。

    大家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脸。

    郑晓燕说道:“为了第五小学乱收费的事情,还有下岗职工特困家庭没有得到政府应有关心的事,我确实对贺竞强表示了不满。但他对这个事,明显不在意。而且,现在全国都准备推动教育改革和医疗改革的进行,贺竞强这么做,完全是按照国务院的政策在办,最多就是步子迈的比较快一点,不算是什么错误。他不会在乎的。”

    说到这里,郑晓燕有点郁闷。

    贺竞强直接批评她是小市民来着。

    不过郑晓燕也清楚,站在一个官员的角度来看,贺竞强的想法不能说是错误的,因为他代表着“主流”,大部分的官员,都是这么想的。要集中有限财力,搞大项目建设,这样见效快,操作得当,政绩那是响当当的,耀眼夺目。至于下岗职工的困难生活,学生家长和病入的负担骤然提高,乃是改革所引发的阵痛,必然要忍受的。

    如果刘伟鸿要在这个方面给贺竞强做文章,只怕刘伟鸿自己冒的风险,反而更大。

    众矢之的阿!

    刘伟鸿不笑了,双眉微微蹙了起来,脸色变得比较严肃,淡淡说道:“贺市长认为正确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不管改革怎么进行,政府的基本职责不能变。服务最大部分的群众,保证弱势群体的生存状态不恶化,不被社会淘汰,是政府必须要尽到的责任。改革开放的阵痛,为什么要由最弱势的群体来承担?就算市政府卖掉的那十几家企业,不存在权钱交易,官商勾结的黑幕,但平原市政府安置下岗职工的方法,就有待商榷。我认为,不是那么合适!”

    郑晓燕吃了一惊,望向刘伟鸿。听刘伟鸿这话的意思,他还真打算就民生问题对贺竞强出招。问题在于,督察局的职责,是监督国企改制工作,不是监督地方政府的全盘工作。

    就算刘伟鸿这么千,郑晓燕认为是正确的,但那没用,郑晓燕不是中央领导。朝这个方面着手,搞不好会被贺竞强抓到把柄,反过来将刘伟鸿一军——你实在查不出问题了,就想无事生非吗?你此番的平原之行,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想要“党同伐异”?

    龙宇轩说道:“我也赞同局长这个意见,下岗职工没有安置好,就是市政府的责任。我们白勺调研报告,写这方面的内容,不算越权。”

    柳齐马问道:“那学校乱收费和医院乱收费的事情,要不要写?”

    “写!”

    刘伟鸿断然说道。

    “这也是和下岗职工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写去!不管怎么说,不能让群众读不起,看不起病。”

    柳齐便点了点头。他知道,刘伟鸿这是决心已定。

    郑晓燕这一回,倒是没有再提醒刘伟鸿三思而行,在这个问题,郑晓燕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支持刘伟鸿的,如果要反对,也主要是为了刘伟鸿自身的前程着想。而且,这会子郑晓燕双眉紧蹙,似乎正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嗯,应该是这样……”

    稍顷,郑晓燕自言自语地说道,双眼变得亮晶晶的,显然,她那个问题想通了。

    刘伟鸿笑道:“郑主任,你也开始打哑谜了?”

    郑晓燕轻轻一挥手,说道:“我可不是你,打什么哑谜阿?我就在想着,这个时候,贺市长与顾市长给咱们这么一道菜,是想要帮我们一把阿。免得刘局长摆出这么大阵仗,亲自莅临平原市,搞了小一个月,啥都没查出来,不大好意思嘛。”

    这倒是很有道理。

    刘局长查不出贺市长的问题,那么能查出陈记的问题,也是好的,起码不是空手而返。

    “呵呵,菜是端桌了,吃不吃,还得看我的心情。”

    刘伟鸿双眼一眯,说道,嘴角又浮起一丝笑意。

    未完待续

第1139章 贺公子,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平原市委大院干部宿舍楼,三楼一单元N

    宽大的客厅里,市委记陈剑靠在长沙发,手里端着一个小酒杯,面前的茶几,摆放着几碟小菜,对面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地方剧。奇无弹窗qi陈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合着地方剧唱腔的节拍,不断轻轻拍打着沙发扶手,颇为怡然自得。

    这是陈剑的一大爱好。

    也许因为年龄的关系,陈剑比较喜欢听地方剧,还不时哼几句,按照后世八卦杂志的说法,陈剑算得是陇西地方戏剧的发烧,他爱人就是平原市地方剧团的党委记。随着改革开放的步子越来越快,西风东渐,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越来越多的传入国内,不要说地方剧,连京剧都已经逐渐没落,风光不再。很多地方的剧团都解散了,名存实亡。但平原市地方剧团,因为陈剑喜欢地方剧的关系,却一直得到了有力的扶持,市财政每年都按时拨款,市直机关和下面的区县,搞什么重大喜庆活动,不时会邀请市剧团的人去搞一场演出,很是红火热闹。

    连续几年的地方剧全省大赛,平原市剧团均能取得好成绩,成为陇西地方剧团的一面旗帜。

    今天本来有饭局的,陈剑推掉了,安安心心在家里喝个小酒,听听戏文,比大酒店觥削交错的热闹劲要强得多。

    平原市地处内陆,经济落后,不像很多经济发达地区,领导干部都住了小别墅口平原的市级领导,住的还是单元楼。四室两厅,一百六七十个平方的使用面积,也很宽敞了。

    陈剑的爱人在卧室里和闺蜜煲电话粥,小孩在自己的房间里复习功课,家里很安静。

    正当陈剑自得其乐的时候,搁在茶几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陈剑拿起手机,随口应答了一声。

    “记,在家呢?”

    电话里,传来市委副记张培恒的声音。

    ,‘呵呵’培恒啊……嗯,在家呢,有事吗?”

    听去,陈剑的心情还很不错。

    “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行,那你过来,我等着。

    陈剑放下手机,又专心致志地沉入了剧情之中,嘴里不时哼几句。

    不一会,门铃就响了起来。张培恒和陈剑住在同一栋楼,二单元三楼,走过来用不了两分钟。听到门铃响,陈剑依旧稳稳坐着,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他爱人随即从卧室里出来,径直去往门边,大声问道:“哪位?”

    这种应门的事情,从来都是陈剑爱人代劳的,肩负起“甄别”的重任。

    “呵呵,嫂子,是我。”

    陈剑的爱人连忙笑着打开了门。张培恒是陈剑家的常客,只要陈剑在家,不会拒绝他到访。陈剑的爱人也知道,张记是老陈的得力助手。

    “张记,来了?”

    “哈哈,是啊……记,好兴致。”

    陈剑坐在沙发里,笑道:“培恒,过来坐过来坐,一起喝一杯。”

    这种情形,张培恒也不是头一回碰到,当下并不客气,信步走了过去,在一侧的沙发落座,陈剑的爱人便紧着给他拿了酒杯和碗筷过来。

    陈剑抓起茶几摆放的西凤酒,亲自给张培恒斟满了,张培恒笑着说了声“谢谢”。

    “来,走一个!”

    陈剑端起杯子,和张培恒碰了一下口

    他爱人见茶几几个小菜都残了,便笑着说道:“你们先喝着,我再去给你们弄两个菜。”

    张培恒笑道:“嫂子,别客气,我吃过饭,陪着记喝两盅就行,别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陈剑的爱人一迭声说道,快步去了厨房,不一会便传出锅镂交击之芦。

    张培恒望了电视一眼,觉得有点头痛。他和陈剑刚好相反,完全不喜欢地方剧。对于卡拉比倒是比较有爱,总觉得地方剧太落伍了,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唱腔,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剧情,听得人脑仁疼。只是陈剑就好这一口,张培恒自然也不好扫陈剑的兴头。

    “培恒啊,市剧团下个月要去首都参加邀请演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他们申请经费的报告,你看过了?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批了。”

    陈剑笑着说道。

    张培恒是分管经济建设的副记,也分管财政局,一定金额的报告,他签了字就能生效,当然,程序要通过市长贺竞强批准,财政局才会付钱。这也是近年来推行“财政一支笔”制度所规定的流程。但按照内部文件,贺竞强一般情况下不会不批准的。不然,就是公然破坏组织规则了,等于变相地否定了市委副记的分工,市长还没有这个权力。

    “好的。”

    张培恒随口答应N不要说陈剑爱人是剧团的党委记,就冲着陈建本人痴迷地方剧这一点,市剧团要去首都参加邀请演出,这经费也得给。

    眼见得张培恒双眉微蹙,陈剑便笑着问道:“怎么,有心事啊?”

    张培恒望了陈剑一眼,反问道:“记,你没心事?”

    陈剑就笑,放下酒杯,拿起茶几的香烟,递给张培恒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见陈剑有滋有味地抽着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张培恒忍不住了,说道:“记,情况不对啊。有人给督察局告黑状了!”

    “怎么呢?”

    陈剑依旧不动声色。

    张培恒心里头就有点生气。他可不相信陈剑的消息那么闭塞,一点也不清楚督察局这段时间的动向。不过陈剑要装模作样,他身为副手,却是不好点破,只得说道:“这几天,督察局在查第一百货公司。”

    陈剑不能再不动声色了。

    市第一百货公司在改制过程中存在什么内幕,陈剑一清二楚。贺竞强任没多久,就想拿第一百货开刀,陈剑坚决拦住了。当然,也对贺竞强做了一些让步,贺竞强要处置红星锻造厂,制革厂等企业,陈剑就没有阻拦。这也是官场惯常的现象,各有各的后花园,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督察局在查第一百货公司。

    “还有,三水泥厂,市物资公司,督察局也在查。”

    张培恒索性将不利的消息,全都给兜了出来。

    三水泥厂,市物资公司,全都是贺竞强曾经想动,却最终没能动得了的企业。

    “怎么查的?”

    陈剑问道。

    这一点很关键。

    如果只是走个过场,去那几个单位溜达了一下,那就没事,和匿名举报差不多。

    张培恒忧虑地说道:“这两天,龙宇轩和柳齐分别带队,一直待在第一百货和物资公司,三水泥厂暂时还只是碰了一下,没动真格的。”

    陈剑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么说,不是匿名举报了?

    督察局手里,有了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个时候,陈剑的爱人端了两个新炒的小菜过来,热腾腾的摆放在桌面,笑着说道:“你们继续聊啊,我回房间看电视去了。”

    ,‘嫂子’辛苦了。”

    张培恒忙即说道。

    陈剑爱人挥了挥手,笑着走了,不过在转身的刹那,脸的笑容悠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担忧的神情。

    稍顷,陈剑问道:“知道是谁弄的吗?”

    “我看,八成是顾铁成弄的。”张培恒恨恨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这家伙靠不住。平时还装模作样,装给谁看呢?谁比谁傻啊!”

    “顾铁成!”

    陈剑就笑了,脸色有点阴沉。

    “他这是在玩火啊。”

    张培恒不屑地说道:“他一直都在玩火,总是自以为聪明。”

    陈剑点了点头,说道:”培恒,这个事,不用太担心。刘伟鸿自有分寸。”

    张培恒却不认同陈剑这个观点,担忧地说道:“记,我可是听说,刘伟鸿是个六亲不认的主,从来都不按规定出牌。”

    陈剑就笑了,说道:“放心,他再六亲不认,在这个圈子里,就得遵守这个圈子的基本规则。培恒,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并不是刘伟鸿的敌人。实话告诉你,咱们都还不够这个资格。”

    张培恒不由一愣,随即眼神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紧之处。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张培恒告辞而去,陈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才将口里的烈酒,咽了下去。

    陈剑的爱人立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陈剑身边坐下,满脸担忧之色,说道:“老陈,是不是要出事了?第一百货和物资公司,可都…….”。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担心地望着陈剑。

    陈剑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当初千方百计请刘伟鸿过来,为的就是今天。”

    “你什么意思啊?你专程请人家来查你自己的问题?”

    陈剑爱人顿时满脑门子黑线,觉得陈剑这话,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喝酒喝高了,说胡话?

    “对!”

    陈剑居然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我就是请他来查我的。刘井鸿来查,总好过贺竞强请人来查。”

    陈剑嘴角依旧含着笑,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才咽了下去,了一句。

    “贺公子,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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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低调,但低调的基础是随时能够高调,不然就是窝囊。
生活要简约,但简约的基础是随时能够奢华,不然就是寒酸。
偶尔要扮猪,但扮猪的基础是随时能够吃虎,不然就真是猪了!
正宗豪门子弟刘伟鸿因家道中落,一辈子碌碌无为,窝囊寒酸。幸运的是,刘伟鸿重生了,回到二十多年前,回到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有的!
做人要低调,一种低调的奢华,生活要简约,一种简约的华贵!如果对手是老虎,那就扮猪吃了他;如果对手本来就是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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