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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霸主全文阅读

作者:齐橙     工业霸主txt下载     工业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9 落暮

    四辆大卡车停在石化机的大门前,汉华机械厂容器车间主任冯旭从头前的一辆车上下来,一路小跑地来到值班室的窗口边,与里面的人交涉着。少顷,门卫按动电钮,电动门吱吱扭扭地响着,缓缓拉开,让卡车进门。

    “我过去一直觉得石化机这个电动门很气派,现在看起来,我们新厂的门比他们可气派多了。”杨春山站在卡车的车斗里,对身边的林振华说道。

    “杨叔,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啊?”林振华说道。

    “是吗?”杨春山愣了一下,然后嘿嘿地笑起来,“可能我过去也说过这样的话吧。”

    在过去几年里,因为各种业务关系,林振华也到过几次石化机,但像今夭这样与杨春山一起站在车斗里,等着电动门拉开的场景,却是一个很遥远的回忆了。那还是四年前的事情,朱铁军带着他们一行到石化机来接受埋弧焊的测试。那时候,无论是在他的眼里,还是在杨春山等人的眼里,石化机都是如此辉煌的一个庞然大物,连一个电动大门都让他们觉得无比艳羡。

    可是,短短几年过去,石化机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高不可攀了,汉华厂与欣欣公司联合成立的化工设备公司目前已经在浔阳圈下了3000亩地,加上原来汉华公司的地盘,总面积已经达到了石化机的两倍以上。由于有经济实力的支撑,新厂区建设得非常气派,正如杨春山说的,厂区的大门比石化机这个大门可要强出不少了。

    新的化工设备公司预计的生产能力是年产20至40套大化肥设备,这个生产能力已经远在石化机原来的能力之上了。更何况此时的石化机早已自废武,放弃了压力容器生产,成为一家冰箱制造企业。林振华等人这次到石化机来,就是来收购石化机容器车间的闲置设备的。

    卡车开进厂门,向着生产区驶去。一路上,不时有满载着冰箱成品的卡车从生产区开出来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在他们的卡车前面,则是几辆拉配件进来的卡车,车上堆着的大箱子上写着日、英两种文字,林振华认得这些文字的意思是“冰箱压缩机”。

    “怎么,石化机到目前还没有解决压缩机的国产化问题吗?”林振华对身边的汉华厂技术科长范世斌问道。他记得当初汉华厂要申请生产电冰箱的时候,也是说过要解决压缩机国产化问题的。石化机最终拿到了这条电冰箱生产线,照理说,他们对轻化厅应当有同样的承诺。

    范世斌摇摇头道:“据我听说,他们到目前还是在用进口的压缩机。他们例是向轻化厅保证了,说要自己开发压缩机,但雷声大、雨点小。我问过他们的技术科长韦东齐老韦说厂里根本就不重视压缩机的攻关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也没什么积极性,就是混一天算一天,到现在为止连设计图纸都没有搞出来呢。”

    “他们就打算这样拖下去了?”林振华好奇地问道。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石化机转产电冰箱就是非常反感的,正如他最初反对汉华厂转产电冰箱一样。

    范世斌道:“我看他们是这样想的。开发压缩机是要花钱的几年也不见得搞得出名堂来。听老韦的意思,他们厂长现在根本就不想几年后的荆青,就想着现在赶紧做出成绩。你还别说他们的冰箱卖得很火,石化机挣了不少钱呢。”

    “可是,他们如果解决不了压缩机的国产化问题,万一国际市场上压缩机价格一上升,或者国家的外汇政策变得严格,他们怎么办?”林振华问道。

    范世斌道:“谁会去想这个事情?也就是你小林一天到晚会想这种事。你可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原因,咱们厂放弃了做电冰莉,很多工人都在背后骂你呢。”

    “真的?”林振华笑着问道,“我怎么没听到?”

    对于有工人骂他这件事情,林振华并不很在乎,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没错的,大家以后肯定会理解他。

    “谁敢让你听到。”杨春山道,“现在咱们厂的行业青年都在你们汉华公司里,大家想骂你也不敢当你的面啊,反正我是听到很多。”

    范世斌怕林振华郁闷,连忙解释道:“也不是骂,就是议论一下而已。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你拿回来四套设备的订单,大家对你的意见就全都没有了。”

    林振华道:“好险,幸好我还弄到了订单,否则我连丰华都不敢回了。对了,老范,我例突然有一个想,你想不想听听?”

    “我当然想听。你小林的想,一般都是好事。”范世斌说道。

    “石化机不搞压缩机,咱们来搞吧?——

    “搞压缩机?”范世斌大惑不解,“小林,你从前反对咱们厂搞冰箱,现在怎么又想搞压缩机了,搞什么名堂?”

    林振华道:“老范,你这就不懂了。搞冰箱,不过是挣个组装的钱。搞压缩机可是高技术含量的。如果咱们把压缩机搞出来,卖给石化机,一台挣它100块钱。它辛辛苦苦搞一台冰箱出来,还挣不到100块钱,你说谁的日子过得好?”

    范世斌笑道:“你这个想倒是不错。可是,谁来搞这个东西?你以为压缩机那么容易搞的,要设计,再搞工艺,然后要添设备,我估计不扔个1000万进去,是搞不出来的。”

    林振华认真地问道:“老范,如果我给你1000万,你能搞出来吗?”

    范世斌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有1000万,我觉得应当能搞出来。我过去就是搞冰机的,和压缩机的原理差不多少。其实这里面主要的问题就是几个关键部件的工艺比较麻烦,如果设备能保证,我觉得有把握。”

    “好!”林振华道,“老范,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等到化工设备基地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专门请你带一支队伍来搞压缩机。咱们让他们去拼冰箱市场,咱们占着上游,让他们都求着咱们。”

    “你这个小林,实在是太精了。”范世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大家说说笑笑地,已经来到了石化机的容器车间门前。不过,容器车间现在已经改成了冰箱总装车间,里面热火朝天地正在组装着电冰箱。大家看不到生产线的情况,只能看到不停地有搬运工推着小车把一台一台的电冰箱从车间里拉出来,送往库房。

    “林经理来了,还有老范,欢迎欢迎。”

    众人从车上下来时,石化机的技术科长韦东齐也正好赶到了,伸出双手忙着与林振华、范世斌等握手,纠日寒暄着。

    “韦科长,谢厅长都交待过了吧?”林振华对韦东齐问道。

    “交待过了。我们把设备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是20台手工焊机,3台埋弧焊机,2台氲弧焊机,2台剪板机,还有其他一些设备,都是完好的。唉,反正我们都用不上了,你们能拿去发挥作用,也是好事。”韦东齐的话里,有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落暮。

    “老韦,你们真的不再搞压力容器了?”范世斌关心地问道。他和韦东齐都是搞化工设备出身的,对于压力容器有着深厚的感情。看着韦东齐失落的样子,范世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搞了,容器车间都拆了,还搞什么压力容器?”韦东齐说道,他指了指正在不断从容器车间里运出来的电冰箱,说道:“唉,其实做什么也都一样,现在我们的电冰箱卖得不错,工人的福利比过去好多了,厂长高兴,工人也高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是啊是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林振华皮笑冉不笑地说道。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设备去。”韦东齐说道。

    大家跟着韦东齐,一起向容器车间外面搭起的一个棚子走去,那里堆放着从容器车间里搬出来的各种设备。因为已经闲置了大半年时间,许多设备上都蒙了一层尘土。韦东齐走上前去,伸手拂掉一台设备上的土,露出它的铭牌,然后感慨地说道:“看看,这都是好东西啊。这台是氲弧焊机,日本西乎公司出产,yt-700c,逆变直流,有低频和中频两档。当年,全省就我们石化机一家有这样的设备呢。”

    林振华凑上前去,用手摸索着那块铭牌,缓缓地说道:“我见过这台设备,我还用过它呃…对了,韦科长,你们厂那个女焊工,小沈,她现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别的什么。林振华刚刚提到沈佳乐的名字,棚子外便传来了一个女声:“韦科长,你在这呢,我还到处找你呢。”

    韦东齐对林振华呵呵一笑,说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就是小沈吗?”

    他走出棚子,对沈佳乐问道:“小沈,你找我什么事?”

    沈佳乐拿着一个纸夹子,递到韦东齐面前,说道:“这是你们技术科这个月发劳保用品的单子,麻烦你签个字,我好入账。”

    说到这里,她无意中一抬头,正看见站在韦东齐身后的林振华,不由得怔了一下:“林振华,怎么你也在这?”

    韦东齐不经意地说道:“林经理他们过来拉这些焊机。”

    “拉焊机!”沈佳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210 黯然

    “小沈,你还不知道吧,汉华机械厂在浔阳搞了一个化工设备基地,专门生产出口设备。轻化厅说了,咱们的设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都卖给他们。你看,今天林经理他们就是来拉这些设备。”韦东齐向沈佳乐解释道。

    沈佳乐是石化机的子弟,韦东齐算是她的父辈。沈佳乐进厂后,迅速成为全厂乃至全省最好的焊工,韦东齐作为技术科长,对她自然也是另眼看待,关系上是非常不错的。如果换成其他人,韦东齐也懒得去解释这么多。

    “这么好的设备,就这样不要了?”沈佳乐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她缓缓走上前去,像韦东齐做过的那样,伸出手去擦拭着那台氲弧焊机上的铭牌。

    在设备的型号铭牌旁边,还有一块石化机自己钉上去的小铝牌子,上面写着设备的编号,购买日期,最下面是落款:江南省石油化工机械厂。由于使用的时间比较长,铝牌上已经沾上了一些油污,沈佳乐擦了几下,没有擦干净,索性从兜里掏出一块小手绢,地在上面蹭起来,一直到把那块牌子擦得像新的那样明亮。

    在场的人都有了一些莫名的感动,大家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沈佳乐在做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

    无论是搞技术的韦东齐和范世斌,还是做一线操作的冯旭和杨春山,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是搞工业的,都是成天与机器打交道的。在平时发牢骚的时候,大家自然也难免抱怨自己的工作又累又脏,羡慕机关里的干部能够成天穿得干干净净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喝茶看报纸。可是,如果真让他们此生再也不和这些机器打交道,每个人都会觉得难分难舍。

    老兵会留恋战场上的硝烟,老农会深爱泥土的清香,水子离开大海就会难以入眠,而产业工人们,最难以割舍的就是那机器的轰鸣、那机油的芬芳。

    “林振华,答应我,不要撬掉这块牌子,好吗?”沈佳乐扭过头来,看着林振华,用一种近乎央求的口吻说道。

    要说起来,这个要求真有点不靠谱,这种厂牌是一台设备归属的象征。汉华厂把设备买走,自然要把原来的牌子撬掉,再钉上自己的设备牌,这是常规了,沈佳乐也不可能不懂。可是,她就是有这样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林振华应当是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她没有去细想过,自己和林振华到底算有什么交情,其实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并不多。但在她的心里,觉得林振华是和她一样的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在于,都有一种近似于天真的对一件事情的热爱,这种热爱用金钱和利益都是无衡量的。

    在告别这些自己心爱的设备的时候,沈佳乐觉得心里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无人倾并。在整个天地之间,她觉得,只有林振华能够理解她的这种痛楚,并且能够给她一个小小的安慰。

    果如沈佳乐所料,听到她的请求,林振华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小沈,我答应你。”

    “谢谢你,林振华。”沈佳乐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样也好,你把它们拉走,总比让它们在这里生锈要好得多。最起码,它们还能继续工作,比我……。”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扭过头,最后地看了看那一批焊机,然后转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甚至于没有勇气和众人道一个别。

    “这丫头……。”韦东齐叹息般地说道,“唉,卖掉这些设备,最难受的就是她了。”

    “那她现在不做电焊了?”杨春山在一旁问道。他和沈佳乐是同行,虽然年龄上大了一辈,但在电焊的技术上反而还不如沈佳乐,正因为这一点,他对沈佳乐一向是非常欣赏的。

    韦东齐道:“不做了。冰箱里的电焊,跟我们过去搞的根本不是一码事。现在我们容器车间的工人全部转岗了,大部分人现在都在流水线上搞装配。小沈的爱人是厂长助理,帮的活动了一下,她现在在行政科坐办公室呢。”

    冯旭道:“这样也好,烧电焊太伤身体了。女同志坐坐办公室,平时管管家,管管孩子什么的,也挺好。我看她现在好像也胖了一点,脸上也白净了。”

211 汉华速度

    在一番客气之后,洪予安走到话简前,大声地宣布道:

    “我宣布,汉华化工设备公司浔阳生产基地,正式启动!”。

    说罢,他接过毕敏递过来的一把大剪刀,咔嚓一下,把红绸带剪成两截。

    车间里的数百名工人一齐热烈地鼓起掌来,台的领导们也纷纷鼓着掌,互相握手,说着一些祝贺的话语。

    “洪市长,非常感谢浔阳市政府对我们生产基地的支持。…”谢春绝对洪予安说道。

    洪予安也客气地说道:“谢厅长,我们也非常感谢轻化厅能够把这个基地放在我们浔阳,这是我们浔阳人民的光荣啊。”。

    陈伟国则走到林振华的面前,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说道:“小林,你又为咱们厂立了一个大功啊。”。

    林振华呵呵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毕竟还是汉华厂的职工嘛。…”

    领导们在台做着各种政治秀,工人们则忙碌了起来。冯旭指挥着几名工人,用行车把一块大钢板吊装到剪板机,操作工按动电锃,剪板机轰鸣起来,把达毫米厚的钢板像裁纸一样切成了两截。这也是一个象征性的举动,它代表着第一台出口泰国的压力容器罐正式开始下料建造了。

    由于出口任务的工期十分紧张,化工设备基地的立项与建设从一开始就是紧锣密鼓、争分夺秒,朱铁军形容说,就像打仗一样,而谢春艳则将其称之为可以与深圳速度相媲美的“汉华速度””

    由欣欣公司与汉华机械厂联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涉及到许多敏感的政策问题。但省经委和轻化厅都看好这件事情,于是大力地加以推进。在征得国家休改委的批准后”省经委最终批复,同意欣欣公司与汉华机械厂之间先建立起一种临时性的合作关系,未来再根据合作情况进行调整。

    临时合作的机构称为汉华化工设备公司,由汉华机械厂和欣欣公司各占姐的份额。至于这个份额是叫作股份还是别的什么,大家都很技巧地予以了回避。目前国家关于股份制经营的政策还很不明朗,尽管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这迟早是一个趋势,但谁也没必要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在双方的合作协议中规定,双方共同承担四套大化肥设备的生产和销售任务,所有收益在支付掉成本之后,余额由两家平均分配。

    项目的成本包括各自所派出人员的工资、福利,所使用场地的租金,所使用的材料与水电消耗,以及其他的一些项目。在此之外,双方同意利用项目的利润建设浔阳基地的厂房”购置设备,最终形成年产20套以大化肥设备的生产能力。

    最后的这一项,是让省经委最为踏实的。按照这个约定,这4套大化肥设备的利润基部都变成了厂房和设备,而没有进入林振华个人的腰包。至于厂房和设备的产权问题,大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政策明朗之后再来解决。只要钱没有被挥霍掉,一切都有余地。

    生产基地的负责人由双方共同派出,欣欣公司本身只是一个皮包公司,正式成员只有林振华一人”所以他自然是基地的负责人之一。汉华机械厂方面,派出的则是副厂长朱铁军,他本来就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再加与林振华关系甚为密切,让他来与林振华合作是最为合适的。

    林振华当然不合适和朱铁军争夺公司经理的位置,所以这个基地便以朱铁军为负责人,林振华名义是朱铁军的副手。不过,在具体的业务方面,轻化厅指示,林振华应当负责厂区建设、设备采购、生产规划、人员招聘、技术研发、产品销售等任务。林振华掰着手指头算了一圈之后,发现好像没给朱铁军留下什么事情做了。

    对于这样一种安排,朱铁军并没有什么意见。其实,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辅助林振华把基地建设起来,经过几年的接触,朱铁军对于林振华的能力和品德都有相当的信心。他需要做的,只是用自己的社会经验,帮助林振华避免一些可能的错误而已。

    浔阳市政府对于化工设备基地落户涛阳是非常支持的,在各方面,尤其是用地方面,给予了极其优惠的政策。洪予安亲自督办此事”指示规划局、土地局、农业局等部门联合办公,迅速落实了3000亩的建设用地。

    在这里”需要说一下整个国家的大背景。经过几年的改革探索,到194年的时候,农村改革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国家开始着手进行城市综合改革。城市在投资、用工、征地等方面,都有了更多的自由度,可以自主执行许多关系到城市发展的决策。汉华化工设备基地的建设,正是得益于这样一个背景。

    建设一今生产基地,当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而出口任务却不能耽搁。幸好,林振华在此前曾在汉华实业公司的厂区里建起了几座大厂房,本来是打算用来作为公司拓展新业务使用的,现在正好拿出来供化工设备基地临时使用。未来,等基地自己的厂房建成之后,再把这此生产任务转移过去。

    经过研究,四套大化肥设备的生产任务进行了分解,其中,汉华机械厂在丰华县的厂区只承担其中绔设备的主机制造工作,这些工作主要都是机加工,能够在汉华机械厂现有的厂房里完成。另外绔设备的主机,以及全部4套设备的压力容器部分,则全部放在浔阳基地完成,这也是为了使得生产过程更为集中,提高设备的使用效率。

    于是,汉华厂容器车间的全班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浔阳,住进汉华实业公司给他们安排的宿舍里。浔阳是个地级市,比丰华要繁华得多,所以汉华厂的这些工人们呆在这里,丝毫没有委屈的感觉。每隔一两个星期,基地都会派出卡车送一部分工人回丰华去度周末,两地相距200多公里的路程,大家还是能够接受的。

    仅凭汉华厂的人马,自然是无法完成4套压力容器的生产任务的。就在朱铁军和冯旭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林振华向他们展示出了自己手的秘密武器,那是一支由将近100名退休的钳工、电焊工组成的高级技工队伍。

    “这些人都是宝贝啊。”朱铁军派人对林振华贡献出来的这些技工进行测试之后,乐得合不拢嘴。这些工人来自于不同的工厂,其共同的特点就是技术精湛、经验丰富。有些人甚至于原来也是在化工设备生产企业工作的,说起技术方面的问题来,甚至于比冯旭、杨春山等人还要精通。

    林振华道:“这些人,都是我安排人从南都、武汉等地方挖来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子女顶替的问题而提前退休了,但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能够发挥余热。他们原来的厂子用不他们,我就一块都搜罗过来了。”

    “太好了,有了这些人,我就相当于又增加了一个容器车间了。”朱铁军信心满满地说道。

    除了钳工和电焊工之外,岑右军的机床附件公司里还有,0名机床工,正好能够承担另外2套设备主机的生产工作。化工设备主机都是大件机械,精度方面的要求远不如机床附件更高,所以这些人完成这项任务是不成问题的。

    林振华把汉华机械厂过来的工人与浔阳这边的工人充分混合,编成工作小组,让他们在生产中互通有无。这样做的好处,一方面是可以把汉华厂工人的经验迅速地传授给那些没有做过化肥设备的工人们,另一方面则促使这两个不同的团队相互融合,形成一个整休。

    人的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就是设备。林振华以化工设备公司的名义,发出去了无数的订单,从各处订购机床、焊机、起重机、探伤设备、测量仪器等等。由于泰国方面支付的只是一部分预付款,总额还不足以支撑起这样庞大的采购计划,林振华便从汉华实业公司的账户挪出了相当大的一笔资金,用来填补亏空。

    在林振华到处采购设备的时候,谢春艳提醒他道,石化机放弃压力容器的生产,正好腾出了一大批设备,建议他们去收购过来,价格方面,自然是极其优惠的。于是,便有了前面的那一幕,林振华带着一帮人,欢天喜地地去了一趟石化机,拉回来满满四大车的设备。

    姚鹤良带领的华青大学团队在这项工程中也没有作为旁观者,林振华热情地聘请华青大学机械系作为顾问机构,协助解决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问题。姚鹤良还利用自己的影响,从华青大学的化学与化学工程系请来了几位大牛级的教授,与林振华签订了一个远期合作协议,协议的帮助设计40万吨级的大化肥设备。

    万事俱备,大家也没时间再去等待什么黄道吉目。林振华广撤英雄帖,把各方领导一齐请过来,搞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启动仪式。

    车间里,电焊火花像焰火一般飞洒起来,繁忙的生产开始了。未完待续。

212 亡羊补牢

    从出访泰国一直争到建成化工设备生产基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林振华几乎没有一刻休息。也就是仗着她所继承的侦察岳的身体,他才没有累倒。

    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累不倒的.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前车之鉴。

    郞冬因为积劳成疾.加上做实验的时候长期接触有有毒试剂,终于支撑不住,躺进了医院。林振华闻讯赶引浔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时,见到郞冬的夫人鲍忆琴正站在郞冬的病

    房外眼调一把鼻涕一把地哭着.赵永群、罗咏梅等几个人站在一旁劝着她。

    “郞师母,怎么回事?”林撮华走上前去问道.

    鲍忆琴看到林振华来了.就想见这救星一样.“林经理.你来了就好。医生说,我们老郞没多少日子了.”

    “怎幺会这祥!”林振华夫大惊失色

    上次他见着郞冬的时候.就发现郞冬的身体有问题消瘦得很厉害,他那时曾严令郞冬必须马上去医院检查.后来.他一直忙于跑化工设备基地的事情的.也没顾多打听郞冬是不是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哪曾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产重的地步.

    鲍忆琴哭着说道:“林径理.你可不知道.我们家老郞别的事情都不喜欢,就是一搞起白行车.就不要命了.他上次回来跟我说,你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还说你对他特别关-

    心。可是,他白己不着急,把拖了一拖.一直不肯来医院.直到昨天,他一下子就在车间里晕倒了.这还是你们丰华来的几个年轻人把他送过来的。”

    “郞经理带着我们几个人在改造喷漆生产线,然后就晕倒了,是我带着国俊和文强把他送过来的。”赵勇群站在一旁补充到。他现在的职务是分管生产的经理助理.林振华安排他给郞冬打下手,跟郞冬学习车间管理的经验.

    “你天天跟着郞经理.难道就没发现他的身体有问题!他这样的身体,怎么还'让他继续工作!”林振华生气的对赵勇群说道。当然,他也知道白己实在是在冤枉赵勇群.郞冬认准的事情,赵自群又有什么办。再说.赵勇群本身并不是一个细腻的人,可真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事情。

    罗咏梅在一旁说道:“林经理,现在说这个月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给郞经理治病的事情吧。”

    林振华扭头问罗咏梅道:“医生这么说的?”

    罗咏梅答道:“医生说,郞经理的症状主要是中毒,他的血里含重舍属的浓度非审高,可能肝、脾和肾脏都已经受损了,以目前医院的医疗条件,可能治不好。”

    “医生说,老郞这个选情况,可能托不过太长时间了.”鲍忆琴呜咽着说道。

    “鲍大姐,你先别哭.事情没这么糟糕的.等我问一下医生具体情况再说。”林振华连忙安慰道.

    这时,一名中年士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林振华上前拦住她,问道:“医生,现在我们这位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着林振华,皱了皱眉头,说道.“病人情况不是很不

    好,需要考虑其他的治疗方案。你们单位怎么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领导都不过来,让你们几个小年轻在这么顶什么用?”

    “小年轻怎么就不顶用了.有什么事

    你跟我说就行了.我能做主。”林振华有些急了.不过.郞冬的健康还捏在人家手上,林振华倒也不便于太过元礼。

    “你能做主?你是领导?”医生步满地问道、

    “我当然是领导!”林报华说着。他在身上摸了一下.掏出白己的工作证来,递到医生的面前.讲道.“医生.你着看吧,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就是汉华实业公司经理.”

    “汉华公司的经理?你就舞是林振华?”医生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年轻了,与她听说过的林振华完全不是一码事。

    林振华的名宇,现在在浔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家庭主妇们都知道汉华公司出产的电扇和洗衣机.惦记着上哪去弄张票,能够买到一台出厂价的产品。男人们则纷纷传说着林振华独闯广交会,征服泰国客商的故事,幻想着如果自己能魂闯到这个传奇人物身上,该是如何辉煌。眼前这位中年女虽然不是家庭妇士也不是穿越爱好者,但成天耳濡目染.多少也

    知道林振华的大名的。

    “这年头,冒充林振华好像也没太大意思吧。”林振华嘀咕道,好了,医生,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下.我们郞经理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那好,你跟我到办公室来吧.”医生的脸上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神情,显然林振华的英名对于她来说,

    就是一个普通的八卦而巳.到不了让她纳头膜拜的程度。

    林振华交代赵勇群留下让继续照顾郞冬,自己带着鲍忆琴和罗咏梅随着医生到了办公窒。在路上.他打听出来.医生名叫李惠,是内科的副主任。

    在走廊里的时候,李惠对于林振华的态度是不温不火.没有什么特别。但一行人刚走进办公亨.李惠便把脸沉了下来,她把手于上的一叠巡诊表往白己的办公桌上一放.黑着脸对

    林振华说道:“好吧,既然你是汉华公司的经理那我来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劳动保护!”

    林振华没有心理准备,被李惠速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支吾了一下,答道:“李医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然不明白!”李惠恼火地训斥道。“没错,你们汉华公司经营的很好,挣钱很;多,是整个浔阳的骄傲.可能还是咱们整中国家的骄傲。可是.任何经济的发展都不能建立在无视职工健康的基础上,这是作为一个领导最起码的绝望!你懂不懂这个!”

    “你……说得很对。”林板华无语了。

    “你去看着你们送来的这个病人,血液里能检查出的毒素就有十几种,都是长期沉积的。我不知省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怎么能够'让一个职工接触这么多的有毒物质,而且从来

    不到医院检查。你这个领导.眼睛里还有职工的生命安全吗!”

    “我……”林振华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生龙活虎的郞冬成了这个样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自己是没有责任的。

    “李医生,你误会了。”鲍忆琴连忙开始解释了.“这事不不怨林经理,是我们家老郞自己己不要命.其实.三个月前.林经理就跟老郞说过了,不让他进实验室,让他感觉来医院检查,是老郞自己一拖再拖,才拖成这个样子的。”

    “鲍大姐,你别说了.这事的确怨我,林振华痛心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了老郞一句.事后没有强制他执行.”

    “这种事,应当是由你们工会来管的嘛.你们领导也不可

    能成天去考虑选种事情。”李惠在一旁提醒道。.她从鲍忆琴和林振华的话中,多少能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原委,对于林振华的不满也就消失了一些。

    “对,这事应该由工会来管。”林振华点点头.他回过头问罗咏梅道:“咏梅,咱们公司的工会主席是谁?

    林振华这样问,实在是有些不妥,从道理上说,。工会主席也是企业里的领导之一了,但林振华居然不知道是谁.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在一个高速增长的企业里,工会什么的,不过就是浮云而巳。

    听到林振华的询问,罗咏梅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她答道:“林经理,咱们公司过去在丰华的时候,都和厂里的工会一起活动的。到浔阳这两年,搞什么活动,都是原来浔自的工会在操办。”

    “我晕,那浔自的工会主席是谁?”林板华扭头问鲍忆琴

    道,鲍忆琴也是浔自的职工,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老郞白己兼任的。”9自,鲍忆琴道.郞冬原本是浔自的副厂长,同时也兼任着浔自的工会主席。

    “这样不行。”林振华道.他想了想,对罗咏梅交代到:“咏梅,现在交一件事给你。你回去以后.找一下少哲,岑经理,史径理,呃……还有朱厂长.和他们商量一下,把几个公司的工会和并起来,成立一个大工会。工会主席有谁当,请几位领导来决定,但是,你和毕敏把工会的工作挑起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职工的劳动保护问题.”

    “我和毕敏先挑起来’”罗咏梅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没错,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毕敏做事比较细心,你比较有闯劲,正好能够互补。浔自的工会也好.咱们老汉华厂的工会也好,都越来越像个摆设了.成天高点文艺活动啥的,根本不是正事。你们几十年轻人先把事恃挑起了.照这位李医生说的那样,监督职工的劳动保护情况.遇到郞经理这样光干活不要命的,工会要采取强制年段.停止他们的工作.

    扭送医院进行身体检查。”

    “什幺叫扭送!你这个当轻理的.怎么说话都不会.”李惠被林振华的用词给逗笑了,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林振华发现.这位大妈级的女医生一旦笑起来,还是真挺和蔼可亲的,.

    她原来不会是儿科大夫出身吧

    “像老郞这种人,不扭送不行的的。”林振华说到。

    “不要等出了问题再莲医院.要建立起职工定期体检的制度。普通岗位一年检查一次.从事有毒,高温,体温,放射性作业的岗位,半年检查一次。”李惠熟练的介绍道。

    “就按李医生说的办。”林振华点头道.“咏梅.你找时间间来专门向李医生请教一次,请她给咱们制订一下劳保要求。”

    “没问题。”罗咏梅答道。

    “嗯,亡羊补牢,也是应该的。”李惠用赞赏的口气说道。

    林振华摇摇头:“李医生.牢肯定要补的,但我可不希望亡羊。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郞轻理的病还有没有希望?你放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辛望.我们公司一定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办到。”

    李惠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这个病人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如果能够用专门的设备给他做几次血液透析,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儿方,病情应当可以缓解,虽然不能把毒素全部排掉,但生命危险应当可以排除,不过,这样的设备,我们第一医院还没有。”

    “那哪家医院有呢省一附院吗”林振华问道。

    李惠道:“咱们工南省的医院都没有这样的条件,据我了解,.有几家部队医院能够做这方面的治疗。不过,整个治疗过程要用的进口设备,还有很多进口的**,费用会比较高,你们单位的劳保医疗不知道能不能报”

    “当然能报!”林振华毫不犹豫地说道“李医生,你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哪家医院的治疗效果比较好。”

    李惠想了想,说道:“我过去在部队的时候.接触过上海那边一家部队医院,他们的技木还是不错的.不过,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接待地方上的病人。”

    “怎么,李医生是军医出身”林振华问道

    “对啊,我在部队医院工作20多年呢”李惠答道、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退休老军医了.林振华心里恶恶地想着。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继转说道.“那咱们还是有共同语言,我也是部队退伍的.不对军龄可没你长。对了,李医生,你刚才说上海有家部队医院.是哪靠医院”

    李惠摇摇头:“我一时想不起它的代号了.只记得东海舰队的医院,技术水平非市高。”

    林振华轻松的笑了起来:“是海军的部队就好办了.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这样,我会尽快联系上海的医院.一旦联系好,我就马上给郞轻理办理转院手续。在转院之前需要做哪些工作,麻烦李医生,费点心,辛昔一下.我改天定有重谢。”

    “你不是想向我行贿吧!”李惠瞪了林振华一眼.说道:“林经理理,你不用想太多,。有你这样关心职工的领导,我们做为医务工作者的,辛苦一点没关系的.”

    鲍忆琴也站起来,走到林振华面前.感到地说到.“林经理,真实太感谢你j。”

    林振华道:“郞师母,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老郞这次生病,都是因为我考虑不周。你选两天也抓紧准备一下.一旦那边医院联系好,你就要陪老郞一起去上海.家里有什么事情

    都交给公司去办就好了。你放心吧.老郞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明年,我还打算请他去国参加自行车比赛呢.”

213 天生舞男

    从医院回到公司,林振华第一件事就是击拨通了刘向海的电话,向他了解上海的海军医院的事情。一打听,知道还真有这么一家很牛的医院,它前身是一家教会医院,日本占领期间,把它改造成了日军的海军医院,抗战胜利后又成为海军的上海医院,再往后就是由华东军区海军接管,一直至今。刘向海告诉林振华,这家医院就是他们研究院的定点医院,技术水平在国内也是排名很靠前的。

    “那太好了。老刘,你马上帮我联系一个床位,内科。”林振华对着电话听筒大声地喊道。这条电话线路实在太不给力了,林振华算是体会了啥叫通讯基本靠吼。

    刘向海例是吓了一跳:“怎么啦,小林,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职工。”林振华说道。

    刘向海纳闷道:“小林,是什么职工,让你这么用心?你要知道,我去给你联系病床,也是要找关系的,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恐怕不太合适。”

    林振华简单地把郎冬的事情向刘向海说了一遍,刘向海也有些感动了。他当了多年的工人,对于工厂里的这些事情能够感同身受。

    “小林,像这么好的干部,你们真的应当珍惜才对啊。你放心吧,我马上让秘书去给你联系,让他们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们那位经理会诊。”刘向海大声地允诺道。

    “那就多谢了。”林振华道。

    “不谢,不谢。”刘向海说道,“明年你再出去一趟,再给我们弄几个订单过来,咱们就扯平了。”

    有刘向海帮忙,医院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在医院的时候,林振华也向李惠深入地咨询过,知道郎冬这种情况属于慢性中毒,病来得慢,去得也慢,但目前在国际上已经不算是绝症了,只是国内大多数医院的条件不够好,还治不了。如果能够负担得起费用,找到大医院去治疗,应当是不会危及生命的。有李惠这点保证,林振华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听到林振华打完电话,站在办公室外面的罗咏梅和毕敏走了进来,站在林振华的办公桌前。

    “林经理,你今天在医院说的事情,是真的?”罗咏梅问道。

    “什么事情?”林振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旋即反应过来,说道:“没错,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把咱们公司的劳动保护搞起来。咱们要大干快上,但一定要杜绝以健康和安全为代价的蛮干。”

    “是!”罗咏梅学着电影里女秘书的作派回茶道。

    “林经理,咏梅说,是你说的,如果谁违反劳保规定,就要强制他离开岗位,是这样吗?”毕敏怯怯地问道。

    “没错,是我说的。”林振华道。

    “那,如果是公司领导违反了呢?”

    “当然一视同仁。”林振华道,“郎经理不就是公司领导吗?以后,不管是谁,如果干起活来不要命,你们都得采取强制手段予以制止。”

    “那太好了。”毕敏大着胆子说道:“林经理,现在就请你下班吧。”

    “什么意思?”

    毕敏道:“在过去这几个月,全厂最忙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天都没休息过,还经常加夜班。现在我和咏梅以工会的名义,强制你离开工作岗位。”

    “呃,这个嘛,我例外,我很忙的。”林振华食言而肥。

    “不行,你说了的,你说了的。”罗咏梅推着毕敏,嘻嘻哈哈地走上前来,一人拉着林振华的一只手,把他往外拽。罗咏梅的胆子更大一些,平时偶尔也会对林振华有些大不敬的言行。毕敏则完全是被罗咏梅鼓动着,才敢对林振华如此放肆的。

    要说起来,林振华虽然是一家资产几千万的公司的经理,但毕竟只有飞岁,而且平日里和青工们也是没大没小瞎闹的,所以罗咏梅并不怕他。

    “别别,二位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是拉我干啥去。”林振华拼命告饶。

    罗咏梅道:“我们早就讨论过了,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林小华同志,国家和民族都需要你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今天晚上你不能再工作了,跟我们跳舞去吧。”

    她既然已经闹起来,就索性闹得过火一些,把老板的名字都给改了。

    “跳舞!跳什么舞?”林振华满脸惊讶。

    “蹦恰恰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罗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示范了一下,“我们每星期都组织舞会,现在就剩你没参加过了。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公司,不会跳舞的就剩下你一个。”

    “还有我……。”毕敏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那好,今天晚上,就给你们两个扫盲,我们的目标是,消灭舞盲!”罗咏梅霸道地说道。

    林振华只好屈服了。罗咏梅不知从哪给他弄来了一件尼龙t恤,外加一条开口不那么夸张的喇叭裤,非逼着他换上不可,然后又在他的脸上按上了一个大号的麦克镜,这一来,这个21世纪的技术宅男便彻底彻尾地变成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时尚青年。

    汉华公司的定期舞会是在新建的大饭堂里举办的,林振华等人走进饭堂的时候,里面的年轻人们舞得正酣,大喇叭里放着时下的流行舞曲:

    “来得太早丿而了解又太少丿不必对我说抱歉丿我有同样的感觉丿爱像青橄榄丿那苦涩的滋味丿要等分了手丿才有余味在心头……。”

    “同志们,我们欢迎林经理给大家表演一个!”音响师曹文强一眼看见了林振华,便大声地喊了起来。

    “林经理来一个!”

    “林经理露一手!”

    青工们一起开始起哄。平时里总听林振华训他们,现在可算是找着一个逗逗经理的机会了。大家私下里早就议论过,说林振华从来都不参加舞台,在跳舞方面肯定是个菜鸟,什么时候一定要让他在舞场上出出丑。

    “大家让一让,给林经理空出场子来。”罗咏梅挥手指挥着,所有的青工心领神会,迅速地向后退去,在饭堂中间留出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圆圈。饭堂顶上的射灯呼呼地转着,把一束束彩光交替地投射到场地中间的林振华身上。

    “真要跳?”林振华对着罗咏梅呵呵笑着问道。

    罗咏梅一脸坏笑:“这个事,我说了可不算,要听大家的。”说罢,她转身对着众人问道:“大家说,要不要?”

    “要!”所有的人都扯着嗓子喊道。

    “好吧,那我就给大家来一个。”林振华说道,他伸出手,对着曹文强打了一个捱子,喊道:“肌比!”

    “他说什么?”曹文强纳闷地对身边的人问道,别看他一天到晚追求时尚,骨子里其实还只是一个土包子而已。

    “不知道,他说的好像是英语。”边上的人答道。

    “林经理说的,好像是音乐吧。”青工杨文勇猜测道。他绝对是青工里的另类,两年时间,他从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现在已经生生背下了5000个单词。不过,在发音和听力方面,依然是渣到了家。

    “小华,你要放什么音乐?”曹文强问道。

    “节奏最快的!”林振华答道。

    “欧!”青工们一齐喝起彩来,这快节奏的耸,可是非常见力的哦。

    曹文强在磁带里翻了翻,找出一盘,塞进音响里,顿时,一阵铿锵的音乐从饭堂四面挂着的大喇叭里倾泻而出:

    “成!成!成吉思汗!

    有威名!有魄力!有智慧!异常英勇!

    威!成!成吉思汗!”

    伴随着这激昂的音乐,林振华挥动着手臂有节奏地狂舞起来。他的舞蹈动作与青工们熟悉的迪斯科大不相同,看起来似乎更为狂野,也更为自由奔放。舞到之处,林振华突然一个翻身,用手撑着地,头朝下,脚朝上地转起了圆圈。

    饭堂里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所有的青工全部被震撼得外焦里嫩。谁说人家林经理是菜鸟的,人家玩儿的东西,我们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呢。要不怎么人家能当经理,我们只能当小兵呢,从来没见林经理跳过舞,可是人家一出手,把咱们统统都给比下去了。

    林振华这也是有心和大家一起疯一回了,这种街舞时下虽然在美国已经出现,但在中国,却是90年代后期才开始为人们所熟知的。林振华读本科的时候,也跟着同学们一起玩过几天,不过,以他当时的身体素质,玩这种什么什么全旋之类的动作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他凭着这副侦察兵的身手来舞上一曲,也算是给自己弥补了一个遗憾了。

    林振华一曲舞完,青工们一齐拥上前去,热切地要求着:“林经理,你这是什么舞啊,你可一定要教我们啊!”

    林振华得意洋洋地说道:“以后可不许说我是舞盲了。等到咱们设备完工,我给大家开一个街舞培训班!”

    “不行,今天晚上就要教我们!”罗咏梅一把拉住林振华,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林经理在这吗?”公司秘书王均贤从人群中挤过来问道。

    “王秘书,今天晚上是跳舞时间,不许谈工作。”罗咏梅扭转头对王均贤说道,“来来来,王秘书,你也来跳一曲。”

    “别别,我可不会,别闪了我的腰。”年龄已是奔四的王均贤求饶道,“对了,我是来通知林经理的,省劳动厅打了电话过来,让你明天务必赶到南都去。”

    “又要林经理出差啊,烦死了,还让不让林经理休息了?”罗咏梅抱怨道。

    王均贤笑道:“这回可不是出差,是好事。林经理当了全省劳动模范,劳动厅通知他,去北京参加国庆观礼呢。”

214 劳模

    以劳模的身份赴京参加国庆观礼,是非常高的荣誉。林振华就算是再忙,也不可能拒绝。

    幸好化肥设备的生产已经走上了正轨,朱铁军、范世斌等人在组织生产方面的经验远比林振华要丰富得多,再加上还有原来浔自厂的一些干部也被抽调过来帮忙,整个生产过程进行得十分平稳,林振华已经可以抽身出来了。

    江南省的劳模代表团一行20多人,由省总工会一位叫冯士全的副主席和劳动厅的两名处长带队。劳模中间有像林振华这样的企业领导,也有普通工人、售货员等。最让林振华瞠目结舌的是,石化机的厂长助理金建波,居然也赫然在列。

    “哎呀,振华,你也去北京啊,真巧啊。”金建波见着林振华时,热情异常地和他打着招呼。他们此时正在站在卧铺车厢的过道里,手里都拎着各自的行李。两个人这一搭讪,其他的人就只能侧着身从他们身边挤过去了。

    林振华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呃,是建波啊,呵呵,真的很巧。”

    金建波道:“我就说嘛,这省劳模代表团里如果没有你振华,还能代表咱们江南省吗?”

    “哪里哪里,还是建波你的魄力大,呵呵。”

    “瞧你说的,整个江南省,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振华了。对了,佳乐也经常提起你的。”

    “呃呃,我和小沈其实也不是很鬼…建波,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把行李放下,挡着别人的路了。”

    “哦,对对对,振华,你在哪个铺位?”

    “15号中铺。”

    “我在9号中铺,要不你换到我对面来,咱们好好聊聊?”

    “不必了吧,我这个人…爱打呼噜。”

    “我不怕,其实我也打呼噜。”

    “那咱们就更不能在一个格子里了,同频共教…”

    “振华你可真幽默。”

    好不容易把热情洋溢的金建波打发走了,林振华手抚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他至今也没搞明白金建波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热情,正如他从来都没搞明白沈佳乐为什么会对他那样亲近一样。

    林振华从来都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对于自己被评为劳模一事,他觉得合情合理,毫无疑义,但他想不通为什么金建波也是劳模,难道就因为他卖掉了石化机的焊机?

    趁着没人的时候,林振华拐弯没角地把这个问题向带队的一位叫潘新的处长打听了一下。潘新告诉他,金建波的事迹是:在石化机上马冰箱项目的工作中表现出色,大刀阔斧,仅用半年时间就完成了生产线的建设工作,使濒临亏损的企业重获生机与活力。

    大刀阔命…林振华点点头,看来还真是因为卖焊机有了。

    “潘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潘处长照顾一下?”林振华讷讷地说道。

    潘新说道:“林经理太客气了,我们是为你们这些劳模服务的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到了北京以后,能不能不要把我和金助理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住?”

    “房间是由全总给统一安排的,我们不太了解。”

    “我是说,我爱打呼噜,容易和金助理发生同频共振,所以……。”

    “有这样的事情?那好吧,我到时候帮你们调整一下。”潘新认真地回答道。他是文科出身,听不懂啥叫同频共振,不过,感觉很危险的样子哦。

    到北京之后,林振华才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负责组织这次活动的全国总工会把所有的代表团都安排在全总旁边的一个招待所,而且据说是为了促进兄弟省市间的经验交流,所以把所有的省市代表团全部混合编排房间。林振华住的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是外省市的。

    “俺叫曹树林,山东的,搬运工,没啥文化,这次来是向大家学习的。”一个彪形大汉自我介绍道。

    “我是四川的,叫杨远清,售货员。”

    “黑龙江的,吴荣祥,伐木工。”

    “我……,江南省的,啥都干过,现在是个小企业的经理。”林振华和室友们握着手。几个人的手上都有一层老茧,这个共同点让他们迅速地找到了亲近的感觉。

    有人掏出烟来散了一圈,然后大家便开始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劳模们的话题,自然也是与各自的工作有关的。大家互相之间都隐隐有些炫耀的意思,林振华从他们的叙述中,分明能够听出这些话都是他们曾在各种报告会上讲过多次的,结构合理、逻辑清晰、中心突出、详略得当……。

    那个曹树林是青岛某工厂的搬运工,参加工作十几年间,搬运过的原料和产品相当于缩略版的太行、王屋二山,江湖人称青年愚公。当然,最让他出彩的,是某一次在缺乏吊装机械的情况下,他创造性地用8个葫芦吊组合起来,吊装起了一个重达多少多少吨的大机件,从而保证了某重点工程的建设任务。

    杨远清是某商场的售货员,多年来苦练内,练就了一秤准、一口清等若干绝活,有四川张秉贵之美誉。话说,北京的张秉贵当时还健在呢。

    吴荣祥的事迹则更是震撼了,他在东北某林场干了纪多年的伐木工,现在是伐木队长。他带领的伐木队,创造过一个月砍秃一座山头的全国记录,为全球气候变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也因此而成了劳动模范。吴荣祥在江湖上的名号叫作东北吴刚,林振华想了半天,才想起另一个吴刚好像是把月球给砍秃了,只留下一堆环形的树桩。

    “林经理,你也说说你的事迹吧。”吴荣祥说完自己的事迹之后,把目光投向了林振华。

    林振华摆摆手道:“吴师傅,你可千万别叫我经理,叫我小林就可以了。其实我那点事情,跟你们各位的丰伟绩相比,实在是萤火之光了。”

    “说说吧,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学习学习。”杨远清也说道,自从当了劳模,他说话也很有些官场艺术了。

    林振华道:“其实我真没做什么,我们公司就是一个做家电生产的企业。我们出的两种家电产品,出口,创造了一些外汇。所以。我们省就把我评为劳模了。”

    “江南省,家电出口……,你说的不会是汊华公司吧?”杨远清问道,他是商业系统的,对于这些事情远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不好意思,我正是汉华公司的。”

    “哎呀,原来你竟然是汉华公司的。你们公司的睡莲牌风扇,清荷牌洗衣机,在我们那边可都是抢手货啊。”杨远清肃然起敬,恨不得立马给林振华起一个国产乔布斯的名号了。

    “睡莲牌风扇,我也听说过。我爱人一直想买这个牌子都买不着呢。”曹树林插话道。

    “这个我例是可以帮帮忙。”林振华连忙说道,“我们生产的产品,在市场上还有点薄名,你们各位如果需要,我按出厂价给各位弄一两台应当没什么问题。”

    “嗯,这是肯定的。”吴荣祥道,“大家能够住一个屋,就是有缘分,以后可以互通有无。我们林场别的没有,搞点木材还是可以的。你们谁如果要打家具什么的,都跟我老吴联系,我给你们搞几方,都是好木料,价钱绝对便宜。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儿子快要结婚了,我正愁做家具的事情呢。”杨远清首先响应,大概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他又赶紧把林振华扯了进来:“小林也是刚结婚吧,家具做了没有?”

    “我还没结婚呢。”林振华道。

    “那有对象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四川的妹子非常漂亮的,而且特别能干,古人都说过的,少不入川哦。”杨远清还真有点推销员的专业水准,也不知道他们的商店是不是还兼营这样的业务。

    “哎,老吴,我例是觉得你这个建议不错,不过,咱们不能只限于咱们一个房间里的关系。”林振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看,咱们这次各省来的劳模不少,大家互相都有一些资源,如果能够联系起来,以后咱们走到哪个省,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对啊!”吴荣样果然被说动心了,“小林,你说怎么弄?我来联系。”

    林振华道:“这个其实也简单,咱们弄个通讯录,把大家伙的联系方都登记下来,然后印刷成册,一人发一本。以后大家互相加强点联系啥的,慢慢地不就都熟悉了吗?”

    “我看行。”吴荣祥说道,“这么着,我去找找我认识的几个伙计,大家人多力量大,把各省劳模的联系方都抄过来。至于印刷嘛…”

    “这事我包了。”林振华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小公司的经理,报销个印刷费啥的,还有点小权力。对了,以后你们几位如果到江南省去玩,在浔阳的食宿,我都能帮你们解决了。”

    吴荣祥还真有点劳模的样子,说干就干,立马就跑出去找他认识的人去了。林振华拾掇了一下,对杨远清和曹树林说道:“两位,我得出去一下,我还有个妹妹在北京,我得去看看她去。”

    “林经理快去吧。”两个人一起应道。

    看着林振华出了门,杨远清呵呵笑着对曹树林说道:“曹师傅,你没看出来吗,咱们这位小林经理,可真是一个人物啊。”

    “怎么呢?”曹树林诧异道。

    “其实,最想搞到这份名单的人,是林经理自己。他是搞企业的,走南闯北的机会多,多认识点人,对他有好处。可是,以他的身份,又不便于去张罗这件事,要不,让领导看到了,会觉得他有野心。他现在让老吴头去出面,老吴是个大老粗,谁也不会说什么。你看,林经理是不是很精明?”杨远清娓娓道来,把林振华的用意猜出了个七八分。

    “我例觉得,他愿意这样做,对于大家也都有好处。”曹树林道,“我觉得林经理这个人,挺厚道的。南方人里,像他这样厚道的,不多见。”

    “呃…呵呵,呵呵。”杨远清尴尬地支吾着,四川好像在地理概念上也是得戈j为南方的。

215 英模报告

    林振华来到华青大学南门口的时候,妹妹小去正站在那里等着他。在小芳的身边,还有两个男生,也都是林振华认识的,分别是马杰和杜向阳。

    “林经理。”马杰规规矩矩地喊道。

    “林大哥。”这是杜向阳的称呼,林振华也忘了这小伙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称自己为大哥的。

    林芳华则用抱怨的口吻说道:……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不是说好六点的吗?”林振华看看手表”

    ……还有半个多小时,我没迟到啊。”

    “快走吧,姚老师早就在等着你呢。”林芳华不耐烦地说道,她在这个哥哥面前一向是很蛮横的,林振华拿她也没辙。

    华青校园很大,三个人鄯骑了自行车来。马杰和杜向阳想载林振华,被林芳华给拦住了。她把自己的自行车交给林振华骑着,自己跳到后架上,亲亲热热地搂着哥哥的腰,对马杰和杜向阳扮着鬼脸。

    马杰和杜向阳互相交挨了一个郁闷的眼神,老老实实地骑着车跟在后面。虽然他们明知道前面这俩人是亲兄妹,可是心里依然翻腾着各种羡慕嫉妒恨。如果那个骑车的男子是自己,该有多好啊。

    “小芳,我怎么觉得,你这两个师兄对你有点那啥呀。”林振华一边骑着车一边小声地对妹妹说道。

    林芳华不屑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据说还签了个竞争协定呢,说谁成就最高,就有资格追我。”

    “我荤,你就成了他们的奖品了。”林振华笑著说道。

    “我才不会呢,我可是机械系的圣女,谁看得上他们呀。”林芳华得意地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俩小伙子都不错。马杰肉秀一点,杜向阳貌似忠厚其实心里挺有主见的。论能力,都是人尖子。”林振华点评道。

    林芳华嘿嘿笑着:……哥,我可知道你的意思。这两个人都在你们汊华公司实习了好几次,给你们干了不少活吧?你可不能拿你亲妹妹去当报酬哦。”

    “这不可能我这个妹妹,千金不挨的。”林振华信誓旦旦地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车上的学生一眼看见林振华,便嘁了起来:……林经理,演讲的地方改了,姚老师和金老师让我来通知你直接去大礼堂。”

    林振华认识他也是机械系的学生,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就搞不清楚了。机械系的一百多学生有七八成都到浔阳去实习过所以都认识林振华。

    “为计么去大礼堂啊?”林振华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姚老师和金老师说的。”学生答道。

    几个人骑著车来到大礼堂前,姚鹤良和机械系的团委书记金亚东一齐迎了上来。林振华对姚鹤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姚老师”,姚鹤良笑着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说道:……小林,欢迎你啊,大家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林振华看看大礼堂的门,忐忑地说道:……姚老师,不是说只是跟咱们机械系的同学们聊一聊吗,怎么弄到大礼堂来了?”

    金亚东上前说道:……林经理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只借了一个大教室,想让你和咱们系的同学聊一聊。但后来其他系的同学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希望过来旁听。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来了几百人。原来的教室装不下了,这才临时挨到大礼堂的。你看,还有学生正赶过来呢。”

    “不会吧,我又不是英棋报告团。”林振华汗流浃背地说道。

    原来,在得到林振华要以劳椟的身份来北京参加国庆观礼时,金亚东便找姚鹤良商量,希望能够请林振华给全系的学生做一次报告,讲讲如何积极工作、献身四化。姚鹤良在电话里跟林振华一说,林振华就欣然答应下来了。他与机械系的学生都已经很熟了,而且当了几年经理之后,他对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也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了。

    谁曾想,林振华的事迹在华青的学生中已经颇有一些影响,对他感兴起的学生非常多。机械系的学生经常能够去浔阳出差,还能够拿到高额的奖学金,这些在华青大学都是被人羡慕得眼红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学生们听说了林振华的大名,随后又知道了他白手起家,创办起一家资产几千万的大企业的事迹,所有这些在校园里都是具有传奇色彩的。

    在那个年代,商业风还州州吹拂进校园,懵懂的学子们对于社会上的万元户、企业家都有着—种浓烈的兴趣。林振华的创业史,与时下的那些改莘家们相比,丝毫也不逊色。

    最让人盛兴趣的六点,还在于他是第一个与华青大学进行紧密合作的企业家,这在当年可真算是凤毛麟角哦。

    “走吧,你能行的。”金亚东拉着林振华,走进了大礼堂。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今天的报告人,他就是江南省汊华实业公司的经理,江南省劳动模范,林振华同志。欢迎他给大家做报告!一金亚东一边介绍着,一边把林振华让到发言的位置。

    在礼节性的掌声中,林振华向满礼堂的学生们微微欠了一下身,然后走到摆着话筒的位子上坐下来,笑著说道:……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很高兴今天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在咱们这所富有传统的百年老校里和大家见面,交流。”

    “这个林振华,从小数学就不好,华青哪有一百年?”林芳华坐在下面听著寿哥瞎忽悠,不由得替他着急。

    “我叫林振华,正如刚才金老师介绍的那样,是江南省汊华实业公司的经理。我的学历很低,只有初中毕业,而且毕业证还是通过关系才拿到的。像大家很精通的傅利叶变挨、牛顿迭代、勒贝格积分、希尔伯特空间、弗雷德霍姆算子、贝赛尔函数啥的,我统统都没听说过。”

    “哗……”场内的学生们疯狂地鼓起掌来了,同时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机械系的学生们自然知道林振华的水平其实是很高的,在机械方面的造诣并不比他们这些华青的本科生差。其他系的学生不了解这些,原来还想象着林振华会是一个浑身铜臭、腹中草包的大老粗,现在听林振华像背绕口令一般地信口说出一串数学概念,大家不由得精神一振,对他的兴趣一下子又多了几分。

    林振华小小地显摆了一下之后,便言归正题,开始给学生们讲起汉华公司的创业史。他跟大家讲起了刘向海如何用普通机床开发出仿五轴的加工技术,孙长远如何为争一口气而放出赌命的豪言,讲到青工杨文勇了掌握进口机床而在两年肉背下了5000单词,也讲起了郎冬为开发出一款世界一流的自行车而几乎献出了生命。

    从头到尾,他一直没有谈及自己的事迹,而是向大家介绍着一个又一个责普通通的工人和技术员,讲述他们为了振兴中国民族工业而付出的血汗和艰辛。

    学生们全都听呆了,一开始,他们还被林振华的幽默言语逗得哈哈大笑,但渐渐地,他们就沉浸在林振华所描绘的大场面之中,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林经理,请问,郎经埋的病情怎么样了!”坐在前排的马杰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林振华的话,向他问道。他与郎冬一起工作了一年多,盛愤非常深。郎冬中毒的消息,他此时还是州州听说。

    “在我离开南都的时候,郎经理已经到了上海,住进了咱们海军部队的医院。我听陪同他去的同志打电话回来说,医院里的医生表示,郎经理的病是可以治愈的。”林振华回答道。

    “那就太好了。”马杰说道。既然已经站起来了,他也就索性转身向着大家,大声地说道:……同学们,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杰,我就是林经理说的和郎经理一起开发热处理工艺的那个学生,我跟大家补充一下郎经理的事迹吧。”

    一名负责服务的学生迅速地把一支麦克风递到了马杰的手里,马杰举着麦克风,把郎冬如何为了照顾他们而独揽各种带毒作业的事情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讲到激动之处,他不由得流下了泪水,礼堂里的许多学生也纷纷泪湿了眼眶。

    “同学们,在和郎经理—起工作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咱们工人师傅身上蕴舍着的爱国热恃,我也深深盛觉到,基层需要我们的知识,而我们的知识,也只有和生产实践相结合,才能够最好地服务于国家。所以,我在此请求……马杰说到这皇,眼睛看着坐在台上的金亚东,递过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金亚东向马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继续讲下去。

    马杰点点头,鼓起勇气说道:……我请求,毕业之后,把我分配到汊华实业公司工作,我要把我的知识,贡献给这些新时期最可爱的人!”

    “哗!”掌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掌声,比前两次都要热烈得多。一些热恃的学生开始大声地对主席台上喊道:

    “林经理,我请求去你们公司工作,可以吗!”

    “林经理,我是学精密仪器的,你们是不是需要!”

    “林经理,我是汽车工程系的,你们有没有生产汽车的计划?”

    ……”

    林振华事先的确想过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招揽人扌,但他没有想到学生们的热恃竞然会如此高涨。被这些青年学生的热情所感染,他只觉得自已的热血也沸腾起来。他站起身来,向着学生们大声地说道:

    “同学们,同学们!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汉华公司非常欢迎有志向的同学们加盟!各位同学如果有意向,在征得学校的同意之后,可以与我联系,我会给大家提供最好的实验条件,最宽松的科研制度,最好的创业平台!”

216 招揽人才

    “马杰,你不会是跟我哥串通一气的吧?”报告夸口不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林劳华拉着马杰问道。

    马杰眼晴瞪得滚卝圆:“林芳华,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虚伪?”

    “你真的愿意去我哥公卝司里工作?”林芳华问道。

    “当然是直的。”马杰道,“我一听到郎经理病例的诮息,就产生了这个念头。我要把郎经理没有完成的事业给继承下去。”

    “可是,我哥公卝司只是个大集体企业,你知道吗?”

    马杰稍微沉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它是咱们中国的企业。而且,我相信林经理的魄力,不会比任何一家国营企业的领卝导差……”

    林芳华撇了撇嘴,马杰愿意去汉华公卝司帮林振华,林芳华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不过,当了这几年的圣女,她多少有了些被惯出来的矫情,轻易是不会对一个男生表示瓒赏的。

    “杜向阳,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林芳华又把目光对准了杜向阳。

    杜向阳支吾了一下,说道:“我的想和马杰不太一样。我觉得,不管哪种方式,都是为国卝家做贡献。我们列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只有掌握更多的知识,才能更好地为国卝家做贡献。”

    “你是想考研究生?”林芳华敏锐地问道。

    “找打算出国留学。”杜向阳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出国留学,例也是好事。”林芳华略微有些不满地说道。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应当有什么不满的,马杰愿意去汉华公卝司,那是属于非常骇世惊俗的想.杜向阳选择出国,例反而是更正确的选择。

    “向阳,你要出国,那咱们俩的赌约还算不算数?”马杰问道,同时,用眼光瞟了瞟林芳华。

    “当然算数。”杜向阳道“我在国外呆三年,我们四年之后再见分晓。”

    “不理你们了。”林芳华不屑地说道。她知道马杰和杜向阳的赌约是怎么回事,也懒得去棒和。她一路小跑地奔到天礼堂的后门边,林振华在那里正被一群热情的学生围暑问长问短呢。

    刚才在做报告的时候,林振华被学生们的热情弄晕了头‘一时兴起,当场做出了一个决定,宣布把原来仅限干机械系的奖学金制卝度推广到仝校,当然,额度稍微比机械系少了一些。同时他还表示要开放汊华公卝司的。‘个实验寅;欢迎电子只化工、精仪等相关专卝业的学生前去实习,待遇与机械系的学生一致。在报告结束之后,照例有一段回答提问的时间!有些性急的学生便问起了有关汊华公卝司的待遇、工作条件等事项,林振华当即给天家画了一个巨天的馅饼,答应对于愿意前来加卝盟的天学生,进公卝司后马上解决两居室的单元房按‘邮年不变价给予蜘块钱的安家费,甚至还暗示说将阳山青水秀,养出来的姑娘请秀可人,惹得占仝场人数咕又以上的男生们一个个心卝痒难耐。

    直到走出天礼堂,仍有一群热情的学生围着林振华,叽叽喳喳地向他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林去华冲到林振华身边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女生拿着一个小本子向林振华递过去,说道:“林经理听了你做的报告,我太感动了,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没等林振华说什么,林芳华便一把把那个女生千里的本子接了过去说道:“这很容易,我给你签吧。”

    “哎哎,同学,你签算怎么回事啊?”那女生急眼了。林芳华道:“这算什么,你问问林振华他小的时候作业都让我帮他做的,我写他的名宇,比他自己写得还好着。”

    只听得咕咚一声林振华在学生们心目中的高天形象轰然例地…

    好不容易把这帮粉丝们都打发走了,林振华擦着头上的汗对身边的姚鹤良和金亚东说道:“姚老师,金老师,我发现,咱们华青的学生真是太热情了。”

    金亚东说道:“这主要是林经理的事业很有吸引力啊。我们华青的学生,都是有着远大理想的,都想为国出力呢。”

    林振华问道:“金老师,我想打听一下!如果我们公卝司真的想到华青来招卝收一些毕业生,政策上是不是允许啊?”金亚东道:“前几年,国卝家对毕业生分配管得比较严,都是按计女走的。这两年,国卝家也开始提倡双向选择亏如果毕业生自己有意向,学校可以在计划的基础上给予考虑。你们如果希望要招卝收一些毕业生,而我们的学生又愿意丢!原则上说是可以的。具体的情况,你需要向你们省教委和计委再涛询一下。”姚鹤良在一旁提醒道:“小林,我记得你跟我说起过,你们汊华实业公卝司,好像是天集体企业吧,接收天学生可能有点障碍。”林振华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我打井抽诗阳市政卝府谈一谈,把诗阳自行牟厂幸过来,改远帆个人才服卝务中心。所有分配进来的天学生,都挂到诗自的名下。那可是正宗的天型国企,不亏待他们的a”姚鹤良是知道洵自与汉华公卝司之间的事情的,听到林振华这样说,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小林,你从来都是这样灵活机动。不过,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按着,林振华又与金亚东谈了一下关于扩天奖学舍押模,以及接纳其他专卝业学生去实习的事情,金亚东答应过几天去校办帮着联卝系一下,落实下来之后,再由林振华与学校之间签订有关的协议。

    和姚鹤良,林振华没有太多要谈的事情!他们一年总能甲,几次面,平时电卝话和书信的联卝系也很多。姚鹤良现在正应林振华的要求在做一些机床方面的研究工作!林振华当然不会永远只做机床附件,一旦有机会,他肯定是要向机床整机市场进军的。姚鹤良现在就在给林振华准备出击的杀手锏。

    与姚鹤良和金亚东告别之后,依然是林芳华、马杰和杜向阳陪着林振华向南门走去,这一回,他们只是推着牟,边走边聊。

    “马杰,你真的想好要去我们公卝司工作了?”林振华问道。

    “我想好了。”马杰道!“林经理亏我不是一个说了不算的人。”

    “你还有一年毕业,这一年时间里,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吧。”林振华道,“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我会给你妥善安排好编制和待遇的。”

    “谢谢林经理。”马杰说道。

    “向阳,你呢?”林振哗又向杜向阳问道。

    杜向阳道:“我刚才和林苦华说‘过了:我想出国留学。”

    “公派吗?”

    杜向阳摇摇头:“公派没有名额了。我正在申诸奖学金,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下来。”

    林振华道:“这方面我例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我认识几个美国客商,他们和美国的大学也有一些联卝系的,改天我给他们写几封信问一问,说不定能够作用。”

    杜向阳天喜:“林大哥,那就太感谢你了。”林振华道!”出国留学是奸事,咱们国卝家的科技水平述很落后,能够到国外去学习一下,能够接卝触到更多的知识,对于提高自己的水平很有好处的。”

    “我正是这样想的。”杜向阳道。

    “对了,向阳,你如果能出去,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林振华道。

    杜向阳拍着胸卝脯道:“什么事,林夫哥,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林振华道:“我想设立一个海外留学基卝金!大概一年十几万美元的样子。专门用来资助像你这样在海外留学的中国学生,给你们补贴一点生活费,省得你扪成天不务正义,去刷盘子挣钱。我想请你来管理这笔基卝金,把钱用在景需要这些钱的同学身上。”

    “这么重要的事情,林大哥你放心交给我做。”杜向阳几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了。一年十。‘万美元亏合四五十万人卝民币,这样一笔巨款,他一个普普逋通的学甘怎么能够支配得了?

    林振华道:“我会安排其他的人来具体遥作!但在涉及到资助对象方面,你们同学之间会更了解一些的。所以!想请你来当这个基卝金的干事。”

    “没问题,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帮林天哥管好这笔钱。”杜向阳答应道。

    听到林振华和杜向阳说出国的事情说得如此热闹,马杰隐隐有些落寞的感觉。林振华察觉到了,转过头对马杰说道了“马杰,你有没有想出国的意思?”

    马杰摇摇头道:“我一直没有准备,不像向阳那样,准备得很充分了。再说,我答应了林经理去汊华公卝司,自然不会反悔的。”林振华道:“去汊华公卝司和出国并不矛盾。马杰!你放心,等你到公卝司之后,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你出国进卝修的机会。”

    “真的!”马杰的眼睛里闪出了喜悦,的光芒。

    林芳华道:“对啊,我扪有些同学被抽调去参加地图方队了,他们要撑起一面中,国地图的。我们几个都是首,都天学生方队的,还有北,天的、人卝大的,我们一起组,咸一个方队。

    团委说了,中卝,央指示我们,这个方队不用走得那么整齐,要活跃一点,体现出大学生的活力。所以!我们想怎么走都可以,跳着舞走都行。”林振华蓦然想起一事,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例,有一个主意,你们附耳过来…”(未完待续。

217 小平您好

    在随后的几天里,全总为劳模们安排了丰富多彩的活动,他们参观了首钢、四季青乡,登了长城,逛了颐和园,还和什么五一小学、八一中学等地的学生进行了联欢。

    很多劳模这辈子连出省都是第一次,更不用说到北京来,自然是觉得大开眼界。林振华两世为人,国内国外也都跑过多少趟了,这样的游览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和大家联络感情的机会而已。

    在林振华的鼓动下,吴荣祥果然拉着几个老哥们挨个房间地去搜集劳模们的通讯地址,然后统一汇总到林振华手里。林振华把这些资料整理好,找了一家小印刷厂给印出来,装订成一本本精美的小册子,再由吴荣祥发到各人手中去。

    所有拿到了通讯录的劳模们都拍手叫好,连声夸奖吴荣祥为大家办了一件大好事,弄得全总方面负责操办此事的干部灰头土脸的,心里暗暗地给吴荣祥记了一笔小账。不过,吴荣祥可不在乎这个,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工人而已,谁也没法给他穿什么小鞋。如果换成林振华抛头露面来干这种抢人风头的事情,估计以后就会有麻烦了。

    林振华在制作通讯录这件事情上没有突出自己的作用,但他心里早已有了盘算。他打算回去之后,就把通讯录交给王均贤,安排他每逢春节元旦、清明十五之类的,就给通讯录上的所有人都群发一个贺卡。贺卡上要印着汉华公司的LOGO,还有厂房、车间等图片。

    这种小宣传看似没什么直接的意义,但久而久之,就会起到一个强化印象的作用。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商人们群发拜年短信,谁都觉得收到这样的短信很烦人,但谁也不能否认,它的确能够让你想起许多几乎要遗忘的人。在1984年这个时间点上,林振华相信,不会有第二人有他这样的意识。

    这次来参加国庆观礼活动的劳模,层次从领导干部到普通工人都有,但他们无不是在某个领域中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能够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汉华公司的印象,对于汉华公司未来的发展绝对是很有帮助的。

    除了预计中的贺卡联系之外,利用这几天时间,林振华也广交了一批朋友。他经常揣着几包烟上各个房间串门,与人云山雾罩地神侃一通。遇到投缘的,还会约着一起到外面的小饭馆去喝上几杯啤酒,在醉醺醺的状态中互相莉兄道弟,结下八拜之交。

    林振华不算是劳模龘里最出名的,也可能不是最有钱的,但他绝对是最舍得花钱的一个,所以给人留下了非常慷慨仗义的印象。劳模龘里也有其他一些企业家的代表,但这些人只限于找那些自己认为用得上的人去交往,而不会像林振华这样与三教九流都愿意结交。

    劳模中那些普通工人的代表都纷纷在私下里议论,说江南省的这个年轻经理,人品实在是非常不错,从不嫌弃别人的身份低微。他们还说,江南省来的另一个年轻干部,在这方面可就逊色得多了。

    这个另外的年轻干部,自然就是指金建波了。与林振华一样,金建波在代表团中也表现得非常活跃,但他交往的对象,都是方方面面有点实权的人,像吴荣祥这类普通工人,金建波基本上是直接无视的。

    林振华私下里打听过,金建波在与那些实权派交往时,反复地谈论一个话题,那就是有没有可能从对方那里弄到一些外汇指标。林振华知道,石化机目前的冰箱生产看似兴盛,实际上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瓶颈,那就是进口压缩机所需要的外汇指标限制。石化机从国外进口压缩机,在国内销售电冰箱,只用汇而无法创汇。据说华克勤每次提起石化机时,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林振华手上有大量的外汇指标,不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应当去支援一下身处窘境的金建波。

    国庆节终于到来了,劳模们登上了天龘安门城楼边上的观礼台,观看盛大的阅兵和群众游龘行活动。

    伴随着激昂的军乐,一个个威武的阅兵方队依次从观礼台前经过,刺刀闪闪,战车轰鸣,更有从未向世人展示过的战略导弹方队惊鸿一现,让全世界都为之瞩目。

    在阅兵队伍的后面,是身着节日盛装的群众游龘行队伍。他们举着国旗、中国地图、老一辈领导人的仿铜色半身塑像以及代表各行各业建设成就的模型,载歌载舞一路前行。

    1984年的国庆阅兵和群众游龘行,在新中国历史上堪称最为激动人心的一次。经过五年多的改革开放,国民经济得到了全面的恢复。城乡居民的生活大为改善,城市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都能够从菜场、商店那满满当当的货架。以及自己兜里鼓鼓的钱包中直观地感觉到国家的兴旺。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是纯真的、由衷的,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为的无限憧憬。

    工人方队走过来了,他们是各界群众方队的排头兵。在工人方队通过天龘安门时,军乐团奏起了“我们工人有力量”的乐曲。这一下,观礼台上那些工人代表们全都沸腾了,大家一起忘情地大声唱了起来:

    “咱们工人有力量

    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最激动的莫过于坐在林振华身边的曹树林,他嗓门又大,还五音不全,但却唱得最为起劲。直到工人方队走过去了,曹树林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歌声。他回过头对林振华说道:“小林,你怎么没一起唱啊?”

    林振华笑道:“我唱了呀,只是你的声音太大,把我的声音给盖住了。”

    曹树林呵呵笑着说:“抱歉啊,我就会唱这一首歌。我们厂那些小年轻唱的那些流行歌曲啥的,我都听不惯。什么玩艺,唱着那歌,能扛得动东西吗?”

    林振华道:“老曹,你可别小看那些流行歌曲,人家歌星唱一首歌挣的钱比你干一年还多呢。”

    “那管什么用?唱歌能管得了吃喝吗?一个国家,离了那些歌星一点事也没有,要是离了咱们工人,那就一天也别想过下去。我跟你说小林,这歌里唱得没错,咱们工人有力量,其他人,靠边站!”曹树林唾沫横飞地说道。

    “没错,老曹,你说得对。”林振华赞赏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首都大学生方队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了。果如林芳华所说的那样大学生们连蹦带跳推推挤挤放射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在通过观礼台时,学生队伍乱成了一团,有些人停下脚想看看天龘安门城楼上的领导,有些人则欢呼着把手中的鲜花、彩带等抛向观礼台上的人们。

    “快看,老曹,我妹妹他们过来了。”林振华推推曹树林‘说道。

    “真的,你妹妹也在游龘行队伍里?”吴荣祥等人听到林振华的话也都凑过来,非要让林振华指给他们看看不可。

    队伍里的林芳华满脸欢笑,一路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同时不断地用眼睛在观礼台上寻找着哥哥的身影。这时,身边的马杰推了她一把,说道:“林芳早,咱们开始吧?”

    “对啊,我差点忘了。”林芳华叫着,“开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芳华,杜向阳,一二,开始!”马杰数完两个数,变戏法般地从身上宽大的衣服里抽出一条床单做成的条幅。林芳华和杜向阳一人扯着一头,迎着城楼的方向,把条幅拉开了。

    懈匕台上和天龘安门城楼上的人们一下子都愣住了,只见那条幅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小平您好!”

    只是一刹那间,雷鸣般的掌声便响了起来。观礼台上的各界代表们纷纷扭头向着天龘安门城楼的方向喊了起来:

    “小平您好!”

    “小平您好!”

    “糟了糟了,咱们的主意,怎么让华青的人给抢了!”

    在林芳华背后,几名北大的学生忙乱地喊着,他们手里也拿着一条床单,上面写着同样的四个字。可是,这个时候再举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同学,你们怎么剽窃我们的想法啊!”一名北大学生恼火地向马杰等人问道。

    林芳华回过头,还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便拽着横幅一路小跑地追赶队伍去了。

    林振华在条幅下面看到了妹妹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了一脸坏笑。这个拉条幅的主意,正是他出给妹妹和马杰、杜向阳的。林振华的主意一说出来,就得到了几个年轻人的喝彩,他们都是激情澎湃,哪里想过会有什么政治后果。这其中,只有林振华知道,这一离经叛道的举动,日后将会成为一段美谈。

    在真实的历史上,打出这条横幅的是北大引级生物系的几名学生。华青的学生也许是过于追求严谨,错失了一次良好的机会。在如此盛大的活动中被北大人抢走风头,这是华青人心中永远的痛。这一世,借着一位穿越师弟的提醒,华青人算是把这个遗憾给弥补上了。

    “小平您好,说得太好了。”曹树林兴奋地说道,“小林,你说那个打条幅的女孩子就是你妹妹?”

    “对啊,就是我妹妹。”

    “她太棒了!”

    吴荣祥倒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小林,你妹妹太冒失了,这么严肃的场面,她这样做,会不会违反经律啊?”

    林振华笑道:“吴师傅,你放心吧,今天的中国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样子了,对国家领导人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218 政治错误

    “小华哥,小芳姐!”

    何岚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林振华和林芳华兄妹,不由得欢喜地喊叫起来。她不容分说地拽着林振华的手,把他迎进了家里。对于林芳华,何岚倒没有特别的客气,林芳华在北京读书几年,经常到何家来蹭饭吃,与何岚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了。

    此时的何岚,已经是一名,5岁的大姑娘了,脸上的稚气早已退尽,代之以几分秀丽与妩媚,身材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过,湘平妹子那与生俱来的泼辣和热情是怎么都磨没不掉的,她拉着林振华的手无拘无束的样子,让林振华觉得她依然是几年前那个在红山公社的小饭馆里拿长木凳当翘翘板玩的小女孩。

    何海峰从书房里走出来,热情地向林振华兄妹招呼着:“小林,小芳,你们来了,快请坐吧,阿姨正在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小芳姐,我妈炖了一只鸡。”何岚小声地向林芳华说道。

    “吃不下!”林芳华一脸苦相地说道。

    “怎么啦?”何海峰感觉到了林芳华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这个该死的林振华!”林芳华恶狠狠地瞪着哥哥说道,“他给人家出的什么馊主意,快要把人家害死了,还连累了我们的同学。”

    说着,她伸出手便欲去掐林振华,林振华苦笑着连忙躲开,一边说道:“行了行了,小芳小姐,这一路,你都掐了我几百遍了。大家看看,我胳膊都让她给掐青了。”

    林振华边说边撸起袖子给众人看,上面果然有两处青淤的痕迹。何岚伸手摸了一下,心疼地说道:“哎呀,小芳姐,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啊!我去给小华哥拿红花油去。”

    林芳华看到哥哥胳膊上的淤痕,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太暴力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众人解释道:“那不是一下子没控制好嘛,我又不是成心想把他掐青的。再说,这个林振华实在是太可恨了,把他掐青了也是他活该,他都要把我害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海峰问道。他看到林振华脸上风清云淡的样子,料想事情也不会太严重。他知道,林振华这个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关键问题上的把握还是不错的,林振华不在乎的事情,应当不会是什么大事。

    林芳华道:“就是他给人家出的馊主意。我们同学说了,我和马杰、杜向阳最轻的处分也是开除学籍。”

    “那最重的呢?”何岚一边给林振华的胳膊上抹着红花油,一边问道。

    “最重肯定就要判刑了!”林芳华带着哭腔说道。

    “这么严重啊?”何海峰有些担心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振华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就是今天上午游龘行的事情吗,我让小芳他们几个做了个‘小平您好’的条幅,让他们打出来。

    其实在现场的效果非常好,他们当时也很高兴。可是,回到学校之后,他们同学说他们是犯了政治错误,好家伙,小芳就恨不得把我掐死了。”

    “哦,那个条幅是小芳他们打的?”何海峰好奇地说道,“我上午看电视的时候就看到了,岚岚眼尖,说那个学生是小芳,我还不信呢。怎么,那不是游龘行指挥部安排的吗?”

    林振华道:“不是,是他们自发的。”

    “什么自发的,是你教唆的好不好!”林芳华瞪着林振华道,“害得我们在全国人民面前犯了这么大的政治错误!”

    “真的?那小华哥真的该掐!”何岚也有些担心了。她伸出两个手指,认真地在林振华的胳膊上找了半天,找到一个肉比较厚的地方,也掐了一下。只不过她下手的力度比林芳华要小得多,更像是给林振华挠痒痒一般。

    林振华对何海峰道:“老何,其实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他们学生里互相吓唬,说这么大的错误,轻辄开除,重辄半刑,把小芳给吓坏了。”

    “何叔叔,你说我们这么大的政治错误会怎么处理啊?”林芳华问道。

    何海峰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件事,不太好说。就我和我们几个同事的观点来说,我们认为这个条幅非常好。上午看完电视以后,有几个司事给我打电话,还在夸奖说这一次游龘行的组织者实在是太有头脑了,思想很开放。没想到这居然是你们自发的举动,这就不太好说了。”

    “我觉得没什么。”林振华道,“中央提倡消除个人崇拜,领袖也是人,同样可以以名字相称,有什么可忌讳的?那种污损一张领袖画像就是政治错误的事情,在中国永远也不该发生了。”

    何海峰想了想,说道:“原则上,的确是如此。我们在单位的时候,谈论中龘央领导也是直接以名字相称的。不过,这毕竟是一次公开的游龘行活动,上面会如何定性这一事件,很难说。这样吧,小芳,你别急,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一问。”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个号码:“主任吗?您还忙着呢?那个报告我们又改了一稿,明天我会送给您看。主任,有件私人的事情想向您打听一下,今天上午群众游龘行的时候,华青大学的几个学生打出了一个‘小平您好’的条幅……对对,您也看到了吧?我丙丙才知道,这个行动不是游龘行指挥部安排的,而是他们几个人自发的。对对,其中有一个同学,是我的亲戚,我想替她问一下,对这件事情,中龘央领导有没有什么指示?”

    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何海峰打电话,他们都知道,何海峰的主任是与中龘央领导联系非常密切的人,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中龘央领导的意图的。一般情况下,何海峰不会这样去打听有关领导的事情,这一次,为了林芳华,他也算是破倒了。

    “哦,中龘央领导知道是自发的行动了?嗯嗯,是这样?对对,我们也是这样看的,嗯,那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主任。”何海峰对着听筒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轻松了。

    “好?”林芳华诧异地望着林振华,不知道何海峰为什么会突然面露喜色,难道,事情有子转机?

    林振华胸有成竹,现在听到何海峰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心里更是踏实了。他伸乎胡撸了一下妹妹的头发,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放心吧,这是一件小事。”

    林芳华一向对哥哥的话有几分相信,现在又多了分希望。看到何海峰放下电话,她等急地问道:“何叔叔,中龘央领导是怎么说的?”

    何海峰呵呵地笑道:“小芳,你放心吧。我们主任说,他丙丙已经见过中龘央领导了,中龘央领导也和他谈起了这个条幅的事情。主任说,中龘央领导对于这件事情的评价,非常高!”

    “真的!”林芳华欢喜地跳了起来,她喜不自禁地在林振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喊道:“林振华,你真捧!”

    没等林振华说什么,他的另一边脸颊上也被一个柔软的嘴唇碰了一下,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道:“小华哥,你真捧!”

    “呃”六林振华扭头看着满脸喜色的何岚,想说点诸如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话,转念一样,人家小姑娘心里没什么想,自己刻意去点出来,反而不妥当了。

    于是,他便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喂,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掐也就罢了,弄我一脸唾沫星子算怎么回事。”

    “什么唾沫星子!”何岚可不干了,“这是人家的初吻好不好,你还不知足!”

    “咳咳,小丫头片子,谁教你这些的?”林振华尴尬地说道,他发现何海峰的脸上似乎也满是尴尬之色。姑娘半大不大,懵懵懂懂的,弄出这样一出,还真让当爹的不知道说啥合适。

    “何叔叔,我用下您家里的电话可以吗?”林芳华问道,“我要给马杰和杜向阳打个电话,向他们报喜。”

    “当然可以。”何海峰说道,“不过,你告诉他们不要声张,中龘央领导是在内部做的指示,不要轻易外传。当然,他们也不用保密太久,我估计,过几天对于这件事情就会有明确的指示了,我想,现在团中央、教育部可能都在等着消息呢。“

    “我知道,我知道。”林芳华连声说道。她扑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里面说道:“阿姨,麻烦您呼一下引6宿舍的杜向阳,叫他接电话,您多说一句,是好消息!”

    林振华微微点了一下头,从妹妹先给谁打电话,他似乎多少能够猜出一些什么了。

    楼管员在值班室按了一下引6的对讲开关,对着里面喊道:“3旧的杜向阳,有电话,是好消息。引6的杜向阳……”

    杜向阳从宿舍一路小跑地来到值班室接起了电话,林芳华把何海峰说的事情向他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杜向阳喜出望外,哈哈狂笑的声音通过电话听筒传过来,震得这边一个屋子都在颤动。

    “杜向阳,你马上去把这个消息通知马杰,告诉他不用担心了。什么?他在写遗书?太夸张了吧!对了对了,我叔叔说了,这个消息是内部消息,绝对不能外传,知道吗?如果传出去,就真的是政治错误了。”

    “不会吧?”林振华看着何海峰,“老何,看你们这些官员造的孽,把人家那些孩子吓成啥样?”

    何海峰点点头道:“小林,你说得对,那种污损一张领袖画像就要上纲上线的时代,的确不应当再出现了。”

    “这两个孬种,回了学校以后就一直躲在宿舍里不敢出门,连中午饭都是让同学给打回去的,而且到现在还一口都没吃呢。早知道这两个人这么没出息,就不该和他们一起行动了。”林芳华挂断电话的时候,对众人这样说道。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丙才是什么样的表情,当然,犬家也懒得去提醒她了,就让这惊魂初定的姑娘找点心理平衡吧。

    打完杜向阳的电话,林芳华又给系团总支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总支书记金亚东。

    听到是林芳华的声音,金亚东忙不迭地说道:“林芳华,你是来问条幅的事情吧?我跟你说,你们千万不要有思想包袱,犯了错误,只要改正就好。系里几个领导已经讨论过这件事情了,系里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们。我正在给校办写报告,承认这件事情是我们总支在安排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我们只强调了活泼,没有强调严肃,责任主要是我们总支的。你们几个同学只要深刻地反省一下这一次的错误,交一份深刻的检讨,我想,学校的处分不会太重的。你要相信,学校是爱护同学们的。”

    “金老师,我打电话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林芳华笑嘻嘻地说道。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金老师,我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能外传。我有一个叔叔,是在中央机关工作的,他已经帮我打听过了,他说,中龘央领导对于我们的事情,评价非常高!”林芳华的话里充满了得意之色。

    “什么什么?你叔叔是什么单位的干部,他的消息可靠吗?”

    “何叔叔,我们老师问,你的消息可靠吗?”林芳华扭头看着何海峰道。

    何海峰从林芳华手里接过听筒,对里面说道:“是小芳的老师吧?你好,我是体改委的何海峰,是企业室的哥主任。关于条幅的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了,中龘央领导的看是,这种自发的行为,反映出了青年学生对于领导同志的爱戴之情,这是值得鼓励的。中龘央领导还说,年轻人就应当这样朝气蓬勃,敢于打破陈规。你放心吧,领导的指示很快就会传达到你们学校的。”

    说完这些,他又把听筒还给林芳华。林芳华接过来一听,里面金亚东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同了,换成了一种轻松甚至于喜悦的语调:“林芳华同学,恭喜你,你为我们华青大学争了光。你们几个人要好好地总结一下你们当时的想,交一份思想汇报到总支来。对对,在思想上要拔高一点,要从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入手。什么,不会写?你可以这样写嘛,你说你生在一个贫农家庭,从小给地主放牛,哦,对对对,那是雷锋已经写过的……”

    “林振华,你害死我了!”林芳华放下电话,又扑过来要掐林振华。

    “又怎么啦?”林振华这回是真的郁刚了。

    “我们金老师说,要让我们给全系同学做报告!”

219 会议文件

    解决了政治错误的问题,林芳华一身轻松,和何岚又打闹起来了。何海峰把林振华叫进自己的书房,和他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老何,最近忙什么呢?我听阿嬉说,你已经好几个月没休息过了。”林振华看着何海峰满桌子的书籍和稿纸,好奇地问道。他知道何海峰的东西都是有一定密级的,所以也不会随便去翻阅。

    何海峰道:“在写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一份稿子改了有上百遍了。不过,现在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到丹底的时候,你们就能够看到了。

    “上会的文件?”林振华猜测道。

    “没错,十二届三中全会要审议的一个文件。文件的调子是中龘央领导亲自确定的,非常大的手笔啊。这个文件如果通过了,那么这一次三中全会的意义,完全可以和上一次三中全会相媲美。”何海峰说道。虽然有纪律的约束,他不能向林振华透露相关内容,但他仍然需要与林振华分享心中的激动之情。

    林振华隐隐地记得,在历史上,这一次三中全会将会通过一部有关经济体质改革的纲领性文件,并正式确定“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这样的提。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承认社会主义经济也是商品经济,从而在计划经济的坚冰上撬开了第一道裂缝。

    当然,与后来市场经济的提相比,“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实在是太初级了,但在当时,跨出这一步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正因为跨出了这一步,在这一次会议之后,中国的改革便进入了快行线,许多变化将会令人眼花缭乱。

    “你看我这一桌子书。”何海峰苦笑着对林振华说道,“文件中的每一个提,都要在马恩列斯的原著中找到依据。如果没有依据”那么就麻烦了。”

    “轻轨开除,重辄判刑啊。”林振华呵呵笑着说道。

    “差不多吧。”何海峰可没有林振华那样轻松。他与林振华不同,林振华有着后世的经验,知道这一切将会如何发展。而何海峰是经历过无数政治风浪的,他脑子里只有路线斗争的残酷记忆。

    “改革的步子还是太小了,如果我们每做一件事都要到1870年的著作里去找依据,我们怎么可能追上1984年的时代列车?”林振华说道。

    何海峰道:“小林,你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大家接受了这么多年经典著作的熏陶”你一下子要把这些经典给抽掉,难免会有人不适应。一旦他们思想上想不通,变成改革的阻力,这不是更耽误时间吗?”

    “这就是中国特色吧。”林振华无奈地说道,“就像我们公司和汉华机械厂合作搞化工设备基地”明明就是股份制经营,非要说是联营,什么都不敢明确下来。现在这样做倒是无所谓,将来时间长了,挣的钱多了,肯定会出矛盾的。产权不清,日后必定是一摊子烂账。”

    “说起你们那个化工设备基地的事情,我倒要跟你说说。”何海峰道,“这件事情,我们休改委内部也讨论过了,大家觉得,你们这种尝试非常有价值,尤其是利用国际市场盘活国内的装备制造企业,在我们当前非常有现实意义。中龘央领导的看,和你还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也认为你们的步子迈得太谨慎了,为什么不能直接一步就搞成股份制企业呢?”

    “老何,你说什么?你说中龘央领导支持我们搞股份制企业?”林振华眼前一亮。

    何海峰点点头道:“当初你搞汉华实业公司的时候,搞股份制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你们当时那样搞,多少还有点瞒天过海的意思。但现在”股份制经营这种方式,已经被认可了。几个月前,北京已经成立了全国第一家股份制企业,天桥百货。我们还去参加了他们的开业典礼呢。”

    “国家能够容许的政策尺度,大概有多大?”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摇摇头:“目前我还不能明确答复你。不过”你回去以后,尽快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拿出一个思路来,报到我这里,我从上面给你了解一下政策尺度。我估计,十二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的改革步伐会大幅度地加快,许多新鲜事物都会出现的。你也知道的,中央的政策永远都是落后于实践的,基层会推着我们往前跑。”

    “太好了!“林振华以拳击掌,“这回我们可就能够放手地去做了。老何,我可告诉你,国外市场大得很,只要能够给我政策,我肯定能够把这一个化工设备基地发展成世界一流的重型工业基地,让什么伯明翰、底特律之类的都靠边站。”

    何海峰点点头:“好个小林,心可真不小。不过,我现在真有点相信你的话了。这一次我比较忙,也没时间陪你了。过一段时间,你再到北京来,我带你去一些部门走一走,什么计委啊、机械委啊,多去认识一些人。要做工业,靠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可不行,要把整个国家的基础都利用起来。”1

    “一言为定……”林振华欣然道。

    “吃饭啦!。”何岚站在书房门口大声地叫道,“来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

    第二天,《人民日报》在头版刘登了国庆阅兵和游龘行的照片,其中一张便是林芳华等人拉着“小平您好。”横幅的照片。这一来,林芳华的心彻底地放下了。照片能够登上人民日报,就意味着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错误,她又开始暗暗地感谢哥哥给她出的这个好主意了。

    让林芳华感到庆幸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金亚东给她和杜向阳、马杰等人安排的事迹报告会最终并没有开成。据金亚东解释,中龘央领导的指示是,这件事情不要与任何政治问题挂钩,不要刻意去宣传表彰,于是学校也就尽量地低调处理了。

    林振华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欣慰,他可不希望妹妹因为这件事而获得什么政治资本,从此变成一个政治人物。他对于妹妹的期望,是当一个好技术员,在工作上有所建树,家庭幸福美满。林芳华是一个天性纯真的姑娘,如果把她塞到政坛里去,无异于给小鸟系上金链子。

    全总留着劳模们在北京又呆了两三天,分组学习讨论中龘央领导人在国庆阅兵和群众游龘行仪式中的讲话精神。这种学习,基本上就是把领导的一颦一笑都上纲上线到了高瞻远瞩的境界,然后让大家把想象力发挥到连领导都不得不仰望的高度上去。

    林振华想到何海峰的观点,承认这样的形式主义的确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改变的”既然你无改变,那就享受这个过程好了。

    好不容易盼到解散的时候了,各省的代表陆陆续续地离开北京。江南省的代表要坐京广线上的火车回南都,林振华向带队的冯士全请了个假,说自己到南京还有一些业务”请求不与大家一起走。

    冯士全皱着眉头跟林振华讲了好半天,林振华最终才听出一个意思来,那就是说林振华要和大队分开走也可以,但他如果从南京走,车票就没报销了。

    “冯主席,我去南京也是出差,我的车票是能够在我们公司里报销的,所以,不需要省总工会负责了……”林振华说道。

    “哦,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冯士全如释重负地说道。

    唉,一张车票难倒英雄汉啊,林振华摇着头,告别了冯士全,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林振华买的是去南京的车票,车过济南的时候,林振华拎着包提前下了车。他先到售票窗口改签了一下车票,然后转到汽车站,搭乘一辆长途汽车”颠簸几个小时,来到了一座风景秀美的小城。

    小城的面貌与林振华记忆中相去甚远,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到了藏在深巷中的一个小院。

    “请问,林绍明同志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吗?。”林振华在小院门口向一位住户打听道。

    “林绍明?没有这个人啊……”

    “没有这个人!。”林振华心里一惊,“那薛挂秀呢?”。

    “没有听说过……”对方诧异地摇着头,反问道:“同志,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这不可能的,林振华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这是前世的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直到他十几岁的时候,这个院子才拆迁掉。如果一切正常,那么此时他前世的父母应当就住在这里”至于那个真实的林振华,应当就在他母亲的肚子里,不久就要降生了。

    这个世界与他曾经经历过的已经有了一些不同。大的历史并没有改变,但与他林振华相关的那此事情,却已经被改变了。眼前这位住户,也不是林振华所认识的邻居。也许,他的父母和其他那些林振华认识的人现在正生活在其他的某个院落里,不久之后,也会有一个叫作林振华的孩子将要出生。但现在的这个林振华,却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这就是穿越的规则。

    这样也好吧,林振华向小院的住户道了个歉,说自己可能是记错了,然后便离开了这座小城,继续他的行程。

    从今往后,他仅仅是汉华厂的那个林振华,与这座小城没有任何瓜葛了。(未完待续。

220 血浓于水

    林振华去南京,主要是为了看看安雁,了解一下她在南京的生活和业务的情况。南京经销处现在对于汉华公司来说,重要性不大,汉华公司的主要盈利点是在海外市场。林振华关心安雁,纯粹是从朋友交情出发的。安雁生完孩子以后,在涛阳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一复原,她便要求到南京去接替兰武峰的工作,对此,林振华也十分费同。丰华那边,安雁也的确无法回去了,一是与父母的关系闹得很僵,回去了也别扭。二是她未婚而带个孩子,回去了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而如果到一个无人认识她的新的城市去,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她只要说孩子的父亲在外地工作就足以解释,两地分居在那今年代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在兰武峰亡命天涯之后,南京经销处的工作一直是由原来的副经理周卫阳在主持。兰武峰自己做生意不怎么样,但选的人手却非常不错,也算是傻人傻福吧。周卫阳不但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为人城实。在明知兰武峰很难再回来的情况下,周卫阳还是兢兢业业地打理着经销处的业务,一分一厘的小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借机揩油的意思。在安雁到南京之前,林振华便交代周卫阳替她去安排住房。周卫阳费了不少力气,又借助了自己在南京的一些关系,给安雁找到了一处位于市中心的独立小院落。这处院落是解放前某位南京政府高官的私产,解放后由其一个亲戚继承,后来又被没收,改革开放后重新发还给原来的主人。房产的房主早已调到别的城市工作去了,觉得留下这处房产也没什么意思,便开了个一万多块钱的价格打算卖掉。在那时候,一万多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很少有人能够拿出这样一笔钱来买房子,所以这所房子便一直也没有卖出去。林振华听周卫阳说趄这处房子时,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吩咐周卫阳掏钱买下。在他看来,一万多块钱买一个市区的院子实在是便宜得像白拣一样了。把房子买下之后,林振华又让周卫阳找了几个人去把房子拾掇了一下。装修自然是谈不上的,但有些门窗需要修补,电路也需要检查和改造。周卫阳是个有心人,听说安雁是带着孩子来的,还专门让人在院子里做了小孩子玩的秋千架和小木马,这一举动让林振华对周卫阳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安雁带着儿子兰翔来到南京,婆婆兰大妈也随着一起来了。这个院子非常宽敞,院子里种着几棕大树,环境十分优美,安雁和兰大妈都非常喜欢。祖孙三代住在这样一个院子里,日子是十分牺意的。兰武峰这几年的生意,虽然不及熊立军做得那样好,但也存下了几十万块钱,在当年就已经是超级富翁的标准了。林振华把这些钱分别交给安雁和兰大妈保管,交代她们不必节省,尽管按最高的标准去安排生活。依着林振华的想法,安雁根本就不需要工作,她只要抱着一个存折,就可以天天带着孩子去逛公园了。南京经销处有周卫阳在盯着,一年还能有十几万的进项,安雁还用做什么工作呢?谁知,安雁并不是像林振华想的那种人。她到南京之后,先花了几天时间把家安顿下来,然后把孩子交给婆婆管着,自己便一头扎进了经销处,开始向周卫阳学习有关的业务知识,准备继续发展兰武峰的产业。林振华这一年来工作极忙,也顾不上到南京去看看安雁到底做得如何。他只是从安雁和周卫阳打来的电话中了解到一些情况,知道安雁已经开始全面接手业务了。老实话,林振华对于安雁能够做得如何,心里的确是很不踏实的,安雁与兰武峰同年,今年也才互岁。尽管林振华自己比他们只大一岁,做的事业比他们还要大得多,但林振华觉得这只是一个特例,毕竟他是穿越人士,两世的经历加趄来,应当算是30多岁的人了。这一次,利用去北京参加劳模会的机会,林振华决定在回程时顺路去看看安雁。“兰大妈,你好啊。”林振华第一站先到了安雁的家,一进门,便看见兰大妈正带着一岁多的小黑在院子里玩。小黑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地跑着,时不时还哇哇地鬼叫几声,然后还莫名其妙地嘎嘎怪笑。兰大妈陪着他跑来跑去,祖孙俩玩得挺开心的。看到是林振华来了,兰大妈十分欢喜地招呼道:“哎哟,小林来了,快进来吧。小黑,叶叔叔。”“夫夫,夫夫。”小黑晤晤地喊着,向林振华跑过来。这孩子天生胆大,见了陌生人也不害怕,不知道算不算是兰武峰的遗传。林振华迎上首去,抱起小黑往天上抛了几下,惹得小黑格格直笑。然后,他放下小黑,让他继续跑着玩,自己则和兰大妈拉开了家常。“大妈,你这段时间身体好吗?”“挺好的,我的关节炎上次治疗过以后,现在也没再犯过。”“在南京生活习惯吗?”“挺习惯的,这里生活条件比丰华好多了。雁子对我也好,比峰子还贴心呢。”说趄兰武峰,林振华问道:“大妈,我上次在电话里跟雁子说了一下,我在泰国的时候,好像看到峰子了,你知道这事吗?”“我知道,雁子跟我说起过了。”兰大妈道,“对了,门、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一下。”林振华把在泰国街头看到一个貌似兰武峰的人的事说了一遍,把瑞士银行存款的事情也说了,当然,兰武峰身边有一个同行的女人这件事情,他是不会说的,省得引趄不必要的纠结。兰大妈听得很仔细,脸上频频现出欣慰的微笑。等林振华个部说完,她叹了口气,用略带抱怨的口吻说道:“这个峰子,如果真的平安就好了。可是,他既然已经安稳下来了,为什么不给家里寄封信回来呢?”林振华道:“这件事情,我也分析了一下,觉得峰子可能是怕连累家里人吧。现在有海外关系虽然不算什么,但他毕竟是跑出去的,我觉得他是有些顾虑的。”“唉,这个峰子,抬腿一走,他昏轻松了,让雁子一个大姑娘家带个孩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老的小的,真是难为她了。”兰大妈感慨地说道。林振华问道:“大妈,安雁这一段情绪怎么样?”“平时情绪还挺好的。有时候上班回来,看着挺累的,可是跟孩子一玩,就啥都忘了。不过,我看她心里还是有事,有时候半夜我还能听到她偷偷地哭呢。”“是想峰子吗?”林振华猜测道。“想峰子,估计也想她爸妈吧。”兰大妈说道,“她嘴上说把我当成她亲妈,可是她真正的亲爸妈养了她刀多年,她哪能不想?”林振华道:“我昏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劝劝她,回去向爸妈陪个礼,一家人哪有揭不开的事情?现在孩子也已经生下来了,她爸妈再不高兴,也得接受现实了。时间长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吧。”兰大妈道:“这事我劝过她很多次了。我说,现在看趄来,她爸也只是说得厉害,其实没有去报案。她说,不管她爸有没有报案,这事都是他们惹出来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嫌弃峰子是个体户,不让她和峰子好。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说,峰子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认他们。”“唉,这又是何苦呢。”林振华也唉声叹气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还真不是别人能够干预得了的。要说趄来,老安两口子在这件事情里也的确有责任,一开始障碍兰武峰和安雁的恋爱,在发现安雁怀孕之后,不顾女儿的感情,把她一顿暴打,非要她和兰武峰断绝关系,这都是导致现在这个悲剧的原因。现在兰武峰还生死未r,要让刀岁的安雁忘记这些去和父母讲和,的确是很难的事情。“小林,你有没有回丰华的机会?”兰大妈问道。“当然有。”林振华道,“怎么,您要从丰华捎什么东西过来吗?”兰大妈摇摇头:“不是,我这里有几张雁子和小黑的照片,你带回去,找机会给安县长他们两口子。这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和外别,我也是当大人的,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孩子的。上次雁子生小黑的时候,她妈妈不是还寄了力。块钱过来吗?雁子一开始说不要,后来,还是拿那劲块钱给小黑买了一把长命锁,现在还给小黑挂着呢。“这就叫血浓于水啊。”林振华感叹道。了解过安雁的现状,林振华告别兰大妈,往经销处的方向走去。周卫阳给买下的这处房子,也是充分考虑到了安雁上班的需要,与经销处的距离不太远,只要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林振华先到家里来见兰大妈,然后再去经销处找安雁,也是想先从侧面了解一下安雁目前的心理状态如何,这是决定林振华如何与安雁沟通的关键因素。现在看来,安雁的生活状态还不错,林振华也就踏实了。兰大妈盛情邀请林振华办完事情后到家里来吃晚饭,林振华也愉快地答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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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商场女强人

    南京经销处还是在西康路的那座两层小楼里,四周的国梧桐依然如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当林振华走进经销处的时候,却是眼前豁然一亮,感觉到一种与过去明显的不同。

    过去,兰武峰当经销处经理的时候,经销处的业务做得不错,但经销处内部却是乱糟糟的,不像个样子。当时林振华想讨点水喝,结果先是找不着杯子,然后是找不着热水瓶,最后还发现想找个放水杯的空地都很难。

    如今的经销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四处窗明几净,各种物品的摆放井井有条,小茶几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茶具,窗台和墙角放着几盆绿植,墙上挂着漂亮的挂历,还有记录销售情况的各种表格。总之,一切都十分正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同志,您找谁?”前台的姑娘看到林振华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连忙站起身,笑脸相迎,她佩带的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邬若涵。林振华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但他在南京经销处的报表上看过这个名字,知道她是安雁到南京后招聘来的一个员工,安雁对她的评价是:工作认真,对待客户热情,学习能力强。

    “我叫林振华,我找安雁,她在吗?”林振华说道。

    “安经理在,你和她约过了吗?”邬若涵非常职业化地问道,刚说到这,她突然伸手捂住了嘴,脸胀得通红:“哎呀,你是林经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通知安经理。”

    邬若涵虽然没有见过林振华,但要说她连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那也就白干前台这项工作了。南京经销处的股权构成是林振华和兰武峰各占鳃,主要经销汉华实业公司生产的电风扇和洗衣机产品,属于汉华公司在南京地区的总代,经销处的员工哪能不知道林振华呢。

    “不用通报了,我直接去找她吧。”林振华说道。

    邬若涵给林振华指点了一下经理室的所在,林振华便自己直接上楼了。

    林振华来到安雁的办公室门外,看到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似乎还是在争论着什么。他探头一看,只见安雁和周卫阳围着桌子,正对着桌上的一堆报表指指点。点,显然是正在讨论工作的样子。

    “笃笃笃。”林振华敲了敲门。

    “进来吧。”安雁应道,她抬起头,看到是林振华,不由得惊喜地呼道:“哎呀,是林哥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林经理,你来了。”周其阳也连忙招呼着。

    林振华进了屋,安雁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变戏一般地给他沏上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林振华呵呵笑道:“雁子,我这次来,发现经销处真是大变样了。过去我来的时候,这屋子里乱得都下不了脚,每个屋子里都堆着装电风扇的纸盒子,别说喝茶了,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望。”

    周卫阳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自从安经理来了以后,这经销处可是大变样了。安经理收拾房间真是一把好手。东西一样都没少,可是经她一收拾,就整整齐齐,空间多出来一倍都不止了。

    “看来这单位和家是一个道理,没个女人还真不行,安雁真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人才啊。”林振华感慨道。

    安雁摆着手道:“林哥,你可别这样说,我只是随手收检了一下而已。过去主要是峰子和大周他们几个都是大男人,不会收拾。”

    在说起兰武峰的时候,安雁语气很平和,听不出一点伤感,真像是在谈论一个在外地工作的丈夫一样。兰武峰跑出去也有一年多时间了,时间的确是磨灭痛苦的最好的工具。

    “大周?”林振华诧异地看着周卫阳,“这是指你吗?”

    周卫阳不好意思地说道:“没错,安经理来了以后,就这样称呼我了。过去兰经理是叫我老周的。”

    “你本来就不老嘛,不过你比峰子和我都大。”安雁笑着说道。

    大家寒暄完,安雁问林振华道:“林哥,你怎么有空到南京来了,我听说浔阳那边工作挺忙的,我们都不好意思请你过来视察呢。”

    林振华把自己去北京参加劳模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从北京回来,正好顺路从南京弯一下,过来看看你们。”

    “那就多谢林哥关心了。”安雁道。

    “最近业务情况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安雁把最近几个月的销售情况向林振华介绍了一遍,然后说道:“林哥,从眼前来看,销售情况没有太大的变化。咱们公司的风扇和洗衣机外观好、质量也好,加上前期创下了一些牌子,目前顾客还比较认同。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隐患,刚才我和大周就正在谈这个事情呢。”

    “什么隐患?”林振华问道。

    周卫阳道:“一个隐患,是目前家电的销售价格在不断下降。去年以来,国家逐步放松了家电的计扑价格限制,允许企业根据市场情况对价格进行浮动。有些企业现在已经开始降价,我们担心,最终我们的风扇和洗衣机也不得不随之降价。”

    林振华点点头道:“这个趋势已经很明显了,上海老熊他们那边,已经在变相地降价销售了。市场上的供应增加了,价格全线下降应当是很快的事情。”

    周卫阳继续说道:“第二个隐患,其实也不能算是隐患了,因为已经出现了。就是公司给我们的出厂价已经调高了好几次,这样也压迫了我们的利润空间。”

    林振华道:“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现在市场上物资供应非常紧张。物资厅原来对我们的物资供应是全额保障的,现在数量也在减少,我们不得不购买一些黑市价的原料来满足生产需要,这些成本肯定要摊锋出厂价里去的。”

    周卫阳道:“这一点我们知道,而且也完全能够理解。安经理的意思是说,如果出厂价继续提高,而我们给商店的批发价又要降低,最终我们就完全没有利润了。”

    安雁道:“林哥,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现在市面上原材料的价格涨得非常快。虽然国家不允许原材料卖黑市,但各种变相黑市是公开的秘密。我专门找人了解过,目前整个国内市场上原材料都是严重的供不应求,而且行家们估计“醉之内这种情况都不会得到缓解。我担心,未来一段时间,原材料价格还会进一步的上涨,而且有可能是成倍的上涨。”

    林振华看着安雁,眼睛里露出了欣赏的神色:“雁子,我真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有心。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公司供销科也向我反映过了,不过,他们看得还没有你远呢。”

    安雁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哥,我过去是在商业局工作过的,对于这些事情比较敏感。这一年多,我也交了一些南京商业系统里的朋友,有时候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起这些事的。”

    周卫阳道:“林经理,你可不知道,安经理非常擅长于结交各种关系,现在在我们南京的商业系统里,她可是很知名的女强人哦。”

    当着安雁的面,周卫阳没好意思向林振华说得更多。其实,安雁在南京商业系统中真实的名头叫作江南一枝花,也有人管她叫商场玫瑰。她很年轻,长得漂亮,业务又做得很好,这样的一个女人,走到哪里都是极其吸引眼球的。

    曾经不止一次地有人向周卫阳私下里打听,问这位安经理是否嫁人了,周卫阳当然一概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饶是如此,把安雁当成茶余饭后谈资的还是大有人在。

    听过安雁的分析,林振华说道:“你们分析得非常对,而且你们有种居安思危的意识,这就非常好。汉华实业公司这边,目前也面临着利润不断下降的情况。出口产品那边还有一些国家补贴,国内市场这边,要维持过去的高利润,已经越来越难了。我这次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在这种家电产品竞争不断加剧,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的形势下,你们作为代理商,有什么考虑?”

    周卫阳和安雁对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林经理,我的想是这样的,目前我们经销处主要是代理咱们汉华公司的产品,只有电风扇和洗衣机这两项。虽然说咱们公司的产品销售情况非常不错,但毕竟还走过于单一了。我向安经理提出来,是不是可以多代理一些其他企业的产品,当然,里面不能包括风扇和洗衣机,不能和咱们汉华公司的业务相冲突。

    我们和很多商店的关系都非常不错,卖两种产品是卖,卖十种产品也是卖。这样一来,虽然每种产品的利润都在下滑,但我们薄利多销,利润还是能够保证的。”

    周卫阳的这个想,对于南京经销处来说,当然是一个好的想,但当着林振华的面说出来,就有点问题了。这相当于要让南京经销处改换门庭,不再只为汉华公司一家服务了,对于汉华公司来说,多少有些背叛的意思。

    不过,周卫阳既然已经向安雁提出过这个想,也就不怕向林振华再说一遍了。他知道安雁与林振华之间的关系,即使他不向林振华当面说出来,安雁日后肯定也会向林振华说起。与其落一个背后算计的名声,还不如当面说出来。再说,南京经销处有林振华私人的股权在里面,把经销处做好,对于林振华也是有好处的。

    “雁子,你的意思呢?”林振华对于周卫阳的话不置可否,而是直接把头转向安雁,征求她的意见。

    安雁道:“林哥,我觉得,大周的这个想,有他的可取之处。”

    “嗯,这么说,你也建议这样做?”林振华问道。

    安雁摇摇头:“不是的,我刚才和大周争论的就是这件事,我不娄成他的办。”

    “为什刨”林振华倒有些不解了,“雁子,你不会是担心我不同意吧?”

    安雁笑着说道:“不会的,我知道林哥很大度的。你说过南京经销处的事情我可以全权处置,当然不会反对我们的想。”

    “那是为什么呢?”林振华问道。

    安雁道:“因为,我觉得大周这个想还是太小气。他跟我说,风扇和洗衣机只做汉华的,其他的,比如电冰箱、电视机之类,再做其他家的。但我倒觉得,风扇和洗衣机也没必要只做汉华一家的,汉华的产品虽然好,但顾客的需求是多样的,人家也许喜欢别的牌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卖?”

    林振华摇摇头:“雁子,这就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想卖其他的牌子,我不反对。但你同时做两家品牌的同一个产品的代理,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两个品牌的同一个产品是相互竞争的,供应商这边会有顾虑,怕你厚此薄彼。商店那边也有想,他们可以利用这种关系,用你自己代理的这个品牌压那个品牌的价,到时候你怎么办?”

    安雁说道:“林哥,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据我观察,在过去,咱们国家所有的产品都是供应紧张,只要有东西,不愁没人要。那时候是顾客求着商店,商店求着工厂,所以工厂的日子是最好过的。我们作为工厂的代理商,日子也是很好过的。林哥,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林振华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想说出来,而是微微笑着答道:“雁子,你分析得没错。”

    安雁继续说道:“这两年,情况有些变了。市场供应越来越丰富,虽然总体来说还是供不应求,但不平衡的情况和过去相比,已经大不相同。有些产品已经出现了相对的过剩,要通过打折、促销的方来让顾客接受。我估计,再过几年,整个形势就会完全翻转过来,那个时候,就是商店求着顾客买,工厂求着商店卖。像我们这种做代理商的,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雁子,听你这样一说,你的意思是……”

    “我想改行开商店!”安雁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222 家电卖场

    隆安雁此言一出,林振华震惊了。隆

    长期以来,林振华一直觉得安雁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唯一能够让他觉得可贵的,就是安雁在感情上对兰武峰忠贞不渝。对于她的工作能力,林振华从来都不了解,也没打算去了解。

    前一段时间,听说安雁想接手南京经销处的工作,林振华多少有些担心。他认为,安雁要么是闲得慌,想找点事情做,要么就是出于女主人的本性,不放心周卫阳的工作。对于安雁能够在经销处发挥什么作用,林振华一直都存着疑问,甚至还担忧由于安雁的瞎指挥而导致经销处的业务受损。

    出于这样的考虑,林振华曾经私下里交代过周卫阳,如果因为安雁瞎指挥或者头脑发热而导致经销处的业务受到了影响,周卫阳有义务及时向林振华报告,以便林振华亲自出面来协调。

    在安雁接手工作之后,南京经销处报告过来的消息,一直都非常不错。

    周卫阳向林振华私下通报的消息也是如此,说安雁工作很积极,也很有成效,目前在南京市场上所发挥的作用,已经超过了周卫阳。

    林振华对周卫阳的报告有此不太信任,觉得周卫阳是不是看在安雁孤儿寡母的份上,有意替她遮掩。他这次来,就是要亲眼看看安雁到底干得如何。

    经销处的新面貌,让林振华对安雁有了一些信心。最起码,安雁也能做一个非常不错的内部管理者,把经销处的内务完全管起来。现在听到安雁对于市场形势的分析,以及她未来的打算,林振华蓦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能量,远比他估计的要大得多。在1984年的中国,供求矛盾双方转换的迹象已经初露端倪。在此前,市场完全是由卖方主导的谁手上拥有产品,根本不用发愁销售的问题。但这一两年来,形势正在悄然地改变,卖方市场逐渐向买方市场过渡。林振华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角度,当然能够看到,几年后的中国市场,将是消费者主导的市场。但安雁能看出这一点,就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悟性了。

    在买方市场的条件下,谁手里掌握了消费者谁就能够获得市场上的话语权。在整个销售链条中,渠道的作用不断上升,从而对利润的分配权也不断加大。到市场完全过剩的时代,生产企业只能在整个销售中拿到一个非常低的利润,大量的利润都会留在流通领域之中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手里有一家或者若干家极具人气的商店,那就相当于拥有了一棵摇钱树了。

    “雁子,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林振华呵呵笑着对安雁说道。安雁从林振华的话里听出了肯定的意味,不由得也欢喜起来:“林哥,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意见了?”。

    林振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雁子,我先不说支持不支持,我想先听听看你打算怎么做这家商店……”安雁道:“我的想是这样的,经销处目前的业务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一直撑到撑不住为止。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先买下一个店面,开始直接面向顾客进行销售。产品方面,我们不仅限于汉华厂的风扇和洗衣机,而是看顾客欢迎哪种产品以及哪个品牌,我们就找厂家和代理商去进这方面的货。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规模可以做得小一点然后慢慢积累经验,逐步扩大。等到有一定名气的时候我们再换一个更大一点的店面,这样逐渐发展起来,最后成为南京市最大的家电商店……”

    “嗯,这个想挺不错。…”林振华赞同道。

    “那么林哥是支持我了?。”安雁问道。

    “也支持,也不支持……”林振华摇摇头卖着关子道。

    “什么意思啊?林哥,你别跟我打哑谜好不好,我很笨的……”安雁问道,脸上现出了小女生的撤娇表情。呆在浔阳的那几个月里安雁一直都得到了林振华的照顾,使她在心里把林振华当成了自己可以依靠的兄长。

    林振华回头望着丹卫阳问道:“卫阳,你的看呢?…”

    周卫阳道:“安经理的这个想,我也有几分支持。但现在的一个问题是,我们的流动资金不足,如果开商店,恐怕有些困难。要开商店,必然会涉及到进货、存货。如果库存太低,顾客想买的东西没有货,我们的信誉就会受到损害。如果库存太高,挤占的资金又太多。现在市场上的机会多得很,把资金浪费在库存里,非常可惜。”。

    “这就是你反对雁子的计划的原因吗?。”林振华问道。

    周卫阳讷讷地说道:“我也不是反对,只是在和安经理讨论这个问题而已。老实说,我也觉得安经理的意见是对的,从长远来看,做商店比做代理要强。”。

    林振华道:“看起来,你们考虑的问题已经非常全面了,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我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你们不要开商店,你们应当开卖场。”。

    “卖场?什么叫卖场?。”安雁和周卫阳同时问道。

    “雁子,你去过农贸菜市场吧?你想想看,农贸菜市场里什么菜都有,可是市场本身需要占用流动资金来建立库存吗?…”林振华问道。

    安雁沉吟了片刻,脸上现出了笑意:“林哥,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说,我们自己不去进货,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场地让别人来卖货,然后我们从中分钱?这样就根本不需要占用自己的流动资金去建立库存了……”

    “正是如此……”林振华道。

    “太棒了!。”周卫阳也喝彩道,“林经理,你这个想真是太妙了!咱们只是提供一个场地,然后让别人来卖电器。这样的话,不管哪个牌子都可以来,顾客的挑选余地也就多了,而且他们只要到这里来,所有的品牌都可以看到,不用东奔西走地去比较。这样大家也就愿意来了。顾客多了,厂家也就更愿意在我们这里卖了。这就叫作…,……,…”。

    “良性循环!…”安雁替他补充道。

    “对了,这就叫良性循环。…”周卫阳喜上眉稍,“这个想如果能够实现,整个南京市的家电销售,都会被我们控制住了……”

    安雁倒是很冷静,她反驳道:“林哥,你这个想固然很好,但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名气,那些厂商凭什么把东西摆到我们这里来卖?如果没有厂家来摆货,我们最终还是不得不靠自己去进货来销售,这不又回到商店那个思路了?”。

    林振华笑着说道:“雁子,这件事如果让别人来做,的确会像你说的那样。因为大卖场这种东西,是个新生事物,厂商一下子还不能接受,他们肯定不会有兴趣。但是,有你林哥在,这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是吗?林哥,你有什么办?。”安雁奇怪地问道。

    林振华道:“雁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汉华公司的五叶风扇和喷瀑式洗衣机,都是有专利的出口产品。现在全国有十几个省的轻工部门都有我们的专利授权单位,而且在我们的专利约束下,他们还和汉华公司结成了战略合作同盟关系。也就是说,我起码在十几个省的轻工系统是有自己的关系的。”。

    “你是说,你可以利用这此关系,请他们进驻我们的卖场?。”安雁机敏地问道。

    林振华道:“正是如此。进驻卖场,对于厂商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们一时还不能理解而已。如果我请他们作为友情赞助,指示他们在南京的代理商、经销处等加入我们的卖场,我想这个面子他们肯定是会给的。除了他们自己的产品之外,我还可以请他们帮忙邀请一下其他的厂商也来参与。咱们国家的家电生产,大部分都分布在这十几个省,搞掂了他们,市面上的家电品牌,基本就能占全了。”。

    “太好了!。”安雁说道,“不用所有的品牌,只要能够有一半的品牌进驻我们的卖场,我们就能够超过南京任何一家商店了。现在南京还没有专门的家电商店,咱们如果能够开出第一家来,一定能够有轰动的效果的。”。

    “好,雁子,咱们说干就干。…”林振华道,“你们两位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卖场的面积要足够大,位置要比较好,最重要的是交通要方便。我负责给你们去联系客户,每种产品至少保证10个品牌进场。你们要把有关的规定、进场条件等等都考虑周全,省得日后麻烦。”。

    “放心吧,林经理,安经理做这些可是非常专业的……”周卫阳道。

    安雁也不谦虚地说道:“林哥,你就放心吧,这此东西我能写出来。”。

    “对了,卖场得起个名字。名字要起得响亮,让人便于记忆,这样才能做出品牌来……”林振华提醒道。

    周卫阳道:“这名字不是现成的吗,就叫汉华电器吧?”。

    安雁摇摇头道:“这不合适,汉华本身是做家电的,你一叫汉华,别的厂商肯定就不愿意来了。”。

    周卫阳挠挠头皮,说道:“这也对,要不,咱们就以地名来命名吧。你看,咱们这里是江苏南京,江苏简称苏,南京简称宁,咱们的电器商店,就叫苏宁电器,怎么样?。”

223 运动型自行车

    听到周卫阳这个建议,林振华好悬没被一口茶水呛死。他使劲地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好不容易把气喘顺了,才哼哼呻呻地说道:“不行不行,这个名字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响亮啊。”安雁诧异地问道。

    “呃……名字是好名字,就是涉嫌侵权了。”林振华旭允地说道。

    安雁和周卫阳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会侵权了,不过,既然林振华这样说,他们也不会再坚持下去。三个人都不是会趄名字的人,讨论了半天,最铬商定,暂时把卖场的名字定为建康电器。这个名字有三层含义,一是取南京的古名,二是取健康的谐音,三来则是林振华给它的引申,叫做“建设小康杜会”。

    对于开卖场这件事情,三个人的意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于是就这样决定下来了,下一步就是由安雁和周卫阳两个人具体去操办。

    开卖场这个主意说趄来简单,但具体要办下来,涉及到的事情是非常多的。首先,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场地,然后要对场地进行装修和改造,使之适合于成为一个家电卖场。这期间,还有众多的手续要办,周卫阳估计,趄码要盖,田个以上的红图章,这个卖场才有可能开业。尽管国家的政策早已允许个人办商店,但如此大规模的商店并不多见,南京市的有关部门是否能够批准,还是一个悬念。

    办卖场需要有前期的投入,具体数额一时还算不出来,但林振华估计,至少要准备沏万元以上的现金。这笔钱安雁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周卫阳更不可能。林振华手里有几个公司,但真正能够自主动用的钱,仅限于机床公司这边,要凑出沏万来也不太容易。不过,林振华对此不是特别担心,几百万块钱总是有办解决的,实在不行,以他的名气,找银行贷点款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去联系各地的家电厂家入驻建康电器卖场,这一点林振华昏是有把握的,像东浙省的袁伟等人,现在与林振华一见面都是兄弟相称的,让他们安排南京的销售商友情支持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公事,周卫阳知趣地退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安雁和林振华。安雁关上门,问道:“林哥,你最近有峰子的消息吗?”

    林振华摇摇头:“没有,如果有,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安雁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应该知道的,只是看到林哥就忍不住想问一句。”

    林振华道:“我刚才去过你家了,小黑现在很好玩啊。”

    说起儿子,安雁的眼睛里便闪出了光芒,她开始津津有味地向林振华讲述着小黑的种种趣事,有许多事情其实并不特别有意思,但安雁还是讲得不厌其烦的。林振华受到安雁情绪的感染,也饶有兴趑地听着,不时还发表一两句简单的评论。

    “林哥,你不知道,孩子真的很好玩的。你和杨欣也快结婚吧,快然给小黑生个小弟弟。”安雁这样建议道。

    林振华摇头道:“杨欣现在读着大学,学校里不允许本科生结婚。所以,我们要结婚也得等她毕业以后,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嗯,你们都是有事业的人,有追求。”安雁说道。

    林振华笑着说道:“雁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们都有事业、有追求啊。这个南京经销处在称手上,可是大变样了。”

    安雁道:“我反正闲着也闲着,我想,这里好歹也是峰子创下来的事业,我总不能让它在我手里荒废了吧,以后峰子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再说……就算峰子不回来,我也得给门、黑留下一份产业的。”

    “雁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峰子不回来?”林振华斥道,“我在曼谷看到峰子的事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担心我在骗你吗?”

    安雁道:“不会的,林哥,我相信你。你就算是要安慰我,也不会用这样的话来骗我。我只是觉得,外面这么乱,峰子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还有……”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有些黯然,后面的话便没再说下去了。

    “还有什么?”林振华追问道。

    安雁抬趄头,用清澄的目光看着林振华,说道:“峰子这一出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回国。万一他在外面碰到一个合适的女人,也许他就不会回来了。”

    林振华心里咯噬一下,他躲开安雁的目光,支吾着说道:“不至于吧,峰子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安雁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敢保证。海誓山盟这种事情,年少无知的时候还能守着,如果再过五年,十年,他在外面寂寞了,谁知道会不会继续守着呢。”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地平静,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这种平静让林振华觉得压抑,他几乎想马上把看到兰武峰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的事情说出来了。

    “雁子,你说得对,感情这种事情,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谁也不能保证它还会是新鲜、纯洁林振华说道……“雁子,如果峰子真的不回来了,或者他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等着他。”安雁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会照顾他的母亲,还要养大他的孩子。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还他。”

    “雁子,你刚才说,海誓山盟这种事情,只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才会相信。那么轮到你自己身上,为什么就一定要守着呢?”林振华问道。

    安雁淡然一笑:“因为我傻。林哥,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很傻的。”

    林振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雁子,感情这种事情,别人说得再多也是枉然。我觉得,如果你愿意守着,那么我会支持你。如果峰子敢变心,我会把他的牙齿打掉。但是,如果你觉得累了,守不住了,想去过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我也会支持你。海誓山盟这种事情,不应当由一个女人来承担的。”

    安雁道:“谢谢你,林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变心的。我现在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忙,想变心也没时间去变。”

    “好吧,雁子,你多保重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踉我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林振华说道。

    “谢谢林哥。”安雁说道。

    林振华在南京呆了一天,便回浮阳去了,诗阳那边也正忙着呢。

    汉华实业的风扇和洗衣机生产,逐渐进入了稳定期,无论在国内市场还是出口市场,都有着一个相对稳定的份额。由于生产成本在不断上升,而外贸部门给予的出口补贴逐渐减少,这两项产品的利润率都在不断下降。林振华对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一款轻工产品是不可能长期地保持高利润的,要想挣大钱,必须是不断地向市场推出新品。他的下一个新产品,就是面向时尚一族的运动型自行车。

    郎冬到上海治疗了一个阶段之后,身体的中毒症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肝脏、胰脏等处的损伤巳经是无恢复了,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只能静养,不能承担繁重的工作。赵勇群和彭少哲接替了郎冬的角色,在郎冬的指导下,继续组织自行车的攻关。

    在大量资金的支持下,运动型自行车的许多关键技术环节都已经得到了突破。林振华把车间里试生产出来的一批自行车送到省自行车训练队去试用,结果得到一致的好评,认为各项性能指标已经接近了进口运动型自行车的标准。

    当然,这也仅仅接近了先进水平而已,有些材料的差距一时还是无弥合的。国外顶级的自行车能够得到整个西方工业体系的支持,而汉华实业则没有这个条件。诸如特种钢材、钛合金、碳纤维、塑料、橡胶等各种材料上的问题,汉华实业公司不可能以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即便存在着差距,省自行车队还是非常愉快地与汉华实业签下了购买,田辆训练用车的合同。毕竟,汉华实业提供的自行车,每辆的价格只需区区500元钱,而进口的训练用车,即使是很普通的一类,每辆的价格都在,四美元以上。

    林振华没打算从省自行车队那里挣到多少钱,他只是想要一个这样的广告效果而已。他在提供自行车的同时,还向省队免费赠送了一批印有汉华公司宣传语的训练服,让运动员们在进行公路训练时,义务地给汉华公司当趄宣传员。

    江南日报的宋莹记者也得到了林振华的授意,在江南日报上发表了长篇通讯,宣传涛阳自行车厂的业务被汉华实业公司整合之后,如何浴火重生,生产出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运动型自行车。一时间,各地的销售商又云集清阳,打听这款自行车何时能够定型生产。

    外贸厅更是心中暗喜,他们知道,林振华搞出这款自行车,目标肯定还是瞄准了出口市场。来年的广交会上,江南省又能爆出一个冷门了。

    运动型自行车的生产技术,林振华没打算向其他同行梗权,因为这个产品本身属于小众产品,市场规模不大,容不下那么多的竞争者。不过,在研发运动型自行车的过程中所形成的新工艺,林振华还是毫不客气地拿出去卖了个好价钱。

    诗自在生产自行车方面有充足的经验,只需要对原来的生产线进行适当改造,增加一些先进设备,修改一部分工艺流程,运动型自行车就可以实现量产了。这件事情,有郎冬在全盘把握,林振华根本不用更多操心。

    随着自行车的技术研发进入尾声,林振华又启动了一个新的项目,那就是冰箱压缩机的研发工作,负责这项工作的,是范世斌和刚刚从石化机跳槽过来的韦东齐。

    冬去春来,一年时间又这样在忙忙碌碌中流走了。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欠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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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霸主介绍:
华青大学的研究生林振华穿越到1979年,附身于一位刚刚退伍分配到工厂工作的青工身上。凭着扎实的技术功底,加上对历史的认知,他承包自己所在的工厂,并逐渐将其展成为一个级跨国企业,成就了一段工业霸主的传奇。工业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工业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工业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