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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橙     工业霸主txt下载     工业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4 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怎么随便打人啊!丶,

    齐月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本来只是想给林振华开一个玩笑,哪料到林振华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了。最为诡异的是,兰武峰在缅甸打了几年仗,身手是颇为不错的,林振华抬手打他时,他竟然不躲不闪,硬生生地挨了这样一记耳光。

    “林哥,你打得好”兰武峰含着眼水说道。

    林振华打完这记耳光,头脑才变得清醒了一些。刚才那一下,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不过,即使是头脑冷下来,他仍然是怒不可遏,他指着兰武峰的鼻子骂道:

    “你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真替雁子觉得不值,她一个大姑娘家,忍受着别人的白眼,替你带着孩子,替你照顾着老娘,还替你打理着生意,苦哈哈地等着你回来。结果,就等回你这样一个白眼狼!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雁子”

    听到林振华的叙述,兰武峰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顺着脸颊汩汩地流了下来。齐月也是热泪盈眶,她走上前去,对林振华说道:“林……林经理,你误会了,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是峰子的战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这是真的?”林振华转过头看着兰武峰,问道。

    兰武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她是我们知青连的连长,叫齐月。我和她只是战友关系。”

    “你们……”林振华一时无语了,看着兰武峰脸上鲜红的指印,他开始有些歉疚了:“峰子,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不,林哥,你打得好”兰武峰拉着林振华的手,真诚地说道:“林哥,有你这一巴掌,我才知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兄弟。还有,我欠了雁子这么多,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挨子一巴掌,我心要舒服多了。”

    “唉,坐下吧。”林振华指了指沙发,示意二人坐下。耳光这种东西,打也打了,不可能再收回去,更不可能说什么让峰子打一巴掌回来之类的傻话。不过,峰子说得也对,这么多年,他连封信都没写回来,挨一耳光也是活该。

    “林哥,雁子现在怎么样?”兰武峰坐下之后,焦急地问道。

    “她在南京,很不错。”林振华说道。他知道兰武峰最为关心什么,便把安雁这几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兰武峰和齐月介绍了一遍。听到安雁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办起规模宏大的建康家电卖场时,齐月也不由得惊叹起来了。

    “林哥,我要马上去南京,你能给我安排吗?”兰武峰说道。

    “行,咱们一起去吧。”林振华说道。

    第二天一早,风尘仆仆的林振华、兰武峰、齐月和杨欣一行出现在建康家电的行政区,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坐长江上的客轮,而是从公司里找了一辆吉普车,一路开着夜车从浔阳赶过来的。

    “同志,你们找谁呀?”行政区的前台姑娘看着这群衣冠不整的陌生人,职业地问道。

    林振华正待上前去解释,兰武峰抢先一步走到前台姑娘的面前,平静地说道:“我叫兰武峰,我找安雁。”

    “请问,你和安总有预约吗?”前台问道。

    兰武峰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你告诉她我的名字,她会知道的。

    前台姑娘将信将疑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安雁的办公室,通报道:“安总,前台有人要见你,他说他叫兰武吼……”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呀,的一声惊呼,紧接着,电话听筒已经摔落在地上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忽拉一下被拉开了,安雁失魂落魄一般地冲了出来。

    “峰子!”安雁对着兰武峰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地喊着。

    “雁子!”兰武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安雁。安雁把头扎进羊武峰的怀里,肆无忌,啤地嚎啕大哭起来,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愕和感动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前台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林振华,“他是谁啊?”

    “他是你们安总一直在等待的人。”林振华轻声地说道,“其实他们是有预约的。在三年前他们就绝好了,无论是海枯石烂,还是地老天荒,你们安总都在等着他。”

    好不容易,安雁终于哭完了,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对林振华等人羞怯而幸福地笑着。在过去的几年中,她虽然也经常微笑,但她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偻淡淡的忧郁,此刻,这丝忧郁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又恢复到了几年前那今天真无邪的样子,满脸是灿烂的阳光。

    “雁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缅甸时候的知青连连长,叫齐月,是北京知青。”兰武峰向安雁介绍道。

    “你好,雁子,总听峰子说起你,现在见了真人,才知道你比峰子说的还要漂亮十倍呢,难怪峰子做梦的时候都念叨你的名字。”齐月添油加醋地说着。

    “做梦的时候……”安雁狐疑地看了兰武峰一眼。

    “是……是男同志们传的,我没有亲耳听到啊。”齐月这才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编出来的话出了破绽,连忙纠正道。头一天害得兰武峰平白挨了林振华一巴掌,她可不敢再胡闹了。

    “峰子,你回来的事情,妈知道吗?”安雁想起了婆婆,连忙问道。

    兰武峰道:“没有,我准备见了你,就去见我妈*……,对了,雁子,听林哥说,你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了。”

    安雁偎在兰武峰的胳膊上,说道:“对啊,我给他起的名字,叫兰翔。小名是林哥起的,叫小黑,你看行吗?”

    “行,这两个名字都好。走,咱们现在就回家”兰武峰说道。

    安雁自然无心上班了,她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兰武峰以及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家。兰大妈见了儿子,先是用扫帚猛打了几下以示惩诫,随后又搂着儿子哭了半天,最后才挽起菜篮子亲自上街买菜去了,她决定要把儿子喜欢吃的菜全部买来,让儿子一次吃个够。

    至于小黑,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爸爸倒是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妈妈已经给他看过无数次爸爸的照片了,在他的小脑袋里,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爸爸。尤其是当兰武峰从随后带的行李中取出几件高档玩具给他的时候,他立马就接受了这个爸爸,羊且一整天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享受着当小太阳的待遇。

    两天之后,江南省丰华县县政府的家属院里,副县长安东耀家的门外,走来了兰武峰一家三口。兰武峰平安回国,安雁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寻求父母的原谅,以及父母对他们这桩婚事的赞同。

    “峰子,你说,爸妈会原谅我吗?”安雁手里牵着小黑,忐忑不安地对兰武峰冉道。

    “不管他们是不是原谅,我们都必须来向他们认错。”兰武峰说道。

    “可是,我爸爸如果要打你,怎么办?”

    “这一回,即使他把我打死,我也绝不离开你了。”兰武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峰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了。”安雁说道。

    “笃笃笃,笃笃笃。

    ,兰武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门里站着的是安雁的母亲。她一眼看到女儿,不由得惊喜地喊了起来:“雁子,你回来了!”还有,是峰子?”

    “妈,我回来了……我爸在吗?”安雁问道。

    “在在,在客厅看报呢?”安母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们这样进去……”

    “妈,你带着小黑。”安雁把小黑的手塞到母亲的手上,和兰武峰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安东耀早已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见到女儿和兰武峰进来,他端坐不动,眼睛假装依然盯着眼前的报纸,但报纸上的内容,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爸,女儿不孝!你打我吧。”安雁走到安东耀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兰武峰微微愣了一下,也跟着安雁跪了下去:“安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

    安东耀拿着报纸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和未获得身份的女婿,百感交集。迟疑了一会,他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起来吧,这件事,也怪我没处理好。”

    “外公,外公”小黑得了外婆密授的机宜,向外公扑过来。这是安雁妈妈使出的杀手锏,她知道,丈夫可以在女儿、女婿面前装样子,但在外孙子面前,那是绝对装不出酷样来的。

    “哎,小黑。”安东耀的眼睛里闪出光芒,他一把抱起小黑,对着女儿和女婿嘿嘿地笑了起来。

    “老安,你和雁子丶峰子聊,我去买菜。”安母在一旁说道,“今天外孙回来了,我多买点菜。老安,你和峰子喝两杯。”

    “峰子,你能喝点吗?”安东耀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样,对兰武峰问道。

    “安县长,我能喝一点。”兰武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安东耀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叫我什么?”

    “呃……”兰武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迅速地从安雁的眼神中得到了启发,连忙改口道:“爸,我能喝一点,晚上我陪您喝。”

285 大院家法

    兰武峰终于熬出了个正式编制,能够和老丈人坐在一起喝酒了。在北京西苑的某个大院子里,齐月却可怜巴巴地跪在一幢小洋房门口,看她那标准的姿势,可知像这样罚跪的经历,在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在缅北叱咤风云的延安连连长,也有跪在这里晒太阳的时候啊。”一个巫出头的小伙子蹲在齐月身边,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她。

    “我说太子,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齐月撅着嘴说道,“过去陈伯伯罚你跪的时候,我说过啥吗?”

    陈天连忙点头道:“这倒也是,整个院子就你对我好,见我罚跪还拿手绢给我垫膝盖呢。”

    齐月满意地说道:“你还算有点良心,还能记得这些事情呢。”

    “小月,其实,这些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在想着咱们过去那些事情的。”陈天说道。

    齐月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是吗?我……我都快忘兵我只记得一件事,回来以后我爸肯定得给我上家的,你看,我没猜错吧。

    陈天道:“小月,你别看齐叔叔板着脸。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都牵挂着你。上次五处的许彦民从缅甸回来,向总部报告说有你这样一个人,齐叔叔专门把他叫过来,反反复复问了他无数次呢。你想想看,你家老爷子从来都是什么半听一遍就全明白的,可是这件事,他问了得有十几遍了。”

    齐月眼睛里泪花一闪,不过,她没有让自己的真垩实感情流露出来,而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爸最疼我了。你闻闻看,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陈天把头凑过去,打算闻一闻齐月的头发,齐月挥掌把他推开了:“闻哪呢!不怀好意是不是?我让你闻我们家厨房的味道,我爸在给我蒸鸡蛋羹呢,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他蒸的鸡蛋羹了。”

    正在此时,小洋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跑到齐月面前,喊道:“姑姑,姑姑,爷爷说时间到了,叫你进屋呢。”

    齐月嘻皮笑脸地站起来,牵着小侄子的手进了屋,陈天也大大咧咧地跟在她的身后。刚才这一幕罚跪的场景,在他们小的时候是经常发生的。大院里的干部家庭都有自己的家,罚跪算是比较轻的一种了。齐月这趟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得到哥哥齐成传达的父亲的。谕,说她擅自出国,得罚跪一小时才能进门。

    齐月当然知道,这种处罚,不过是父亲用来掩饰感情的一种方式而已。父亲齐宏钧是秘密战线上的老将,轻易不愿流露自己的感情,越是思女心切,他越要用这样的方来显示自己满不在乎。殊不知,这种老顽童般的伎俩,早已被他的一双儿女看得一清二楚了。

    “爸,我回来了。”

    齐月走进屋子,看到父亲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便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面前报告道。

    “坐下。”齐宏钧指指对面的凳子说道。

    “是!”齐月老老实实地坐下了。陈天是这家里的常客,也不客气,便在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着旁观。

    齐宏钧板着脸,审讯犯人般地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到缅甸去的,这些年,在缅甸又干了些什么?”

    齐月知道这是必要的一环,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父亲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她把自己如何到云南,又如何因为砍伤了意图污辱她的指导员而逃往缅甸,以及最终如何在缅甸打下一片天地等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齐宏钧听着女儿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脸上不时微微一下,显然是有些心疼了。

    “你们延安邦,有没有做过走私、贩毒的勾当?”齐宏钧又问道。

    齐月道:“贩毒我们肯定是不干的,你女儿也是受你教育多年,这点觉悟还有吧?至于走私嘛,那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的啦。”

    “什么?”齐宏钧的声音严厉起来了。

    齐月用撤娇的口吻说道:“爸,我们又不是往中垩国走私,我们只是在缅甸和泰国之间搞接走私而已了。你想想看,缅甸军方把我们的道路都封锁了,我们如果不往泰国走私,怎么能生存下去啊?”

    “嗯,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吧。”齐宏钧道,“我再问你,组织上在春节前就已经和你们接触过了,你们怎么拖了半年时间才回国?”

    一听此话,齐月的脸上现出了喜色,她嘻嘻笑着说道:“爸,你猜猜看,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干了些什么?”

    齐宏钧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家已经用过了,但女儿似乎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十多年没见,女儿已经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变成了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但那顽劣的脾气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哪猜得出你们这些毛孩子的想。”齐宏钧没好气地说道。

    齐月郑重地说道:“爸爸同志,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可不是毛孩子的做。我们知青连全体同志一致认为,我们在回国之前,一定要给祖国准备一份大大的礼物,这半年时间,我们就是采办这件礼物去了。”

    “什么礼物?”齐宏钧问道。

    齐月走到客厅当中挂着的一幅世界地图面前,指着缅甸沿海的一个地方对父亲说道:“爸爸,你过来看,我们在这个地方,金茂,买下了一个港口。”

    “港。?”齐宏钧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没错,一个港口。这个港口龘交通方便,港阔水深,周围有岛屿环绕,主航道水深占至刃米,可以停泊万吨轮船。”齐月说道。

    “你们怎么会想到在每甸买下一个港口的?”齐宏钧愣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知青要采办什么礼物,不外乎是弄个什么纪念品之类,谁料他们竟然有这样大的手笔。

    陈天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地图之后,点着头说道:“小月,你们这个礼物,可实在是太贵重了。有了这个港口,我们从西南出海进入印度洋,就不用再绕道马六甲海峡了。和平时期,这里可以服务于经济建设。如果遇到战时,这里可以成为我们输送武装力量的通道。此外,它还可以作为我们远洋海军的补给港,战略意义十分重要啊。”

    齐月笑道:“怎么样,我们这份礼物不错吧?可别小看我们知青连,我们有几位同志可是非常有战略眼光的。”

    齐宏钧问道:“小月,你刚才说你们买下了这个港口,是以谁的名义买的?”

    “我们啊。”齐月道,“我们在缅甸注册了一家延安海运公司,股东是我们知青连的全体战友,你家女儿,也就是不才,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我们知青连的副连长宋启源是总经理。我们不但买下了一个港口,还买下了两条船呢。爸,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不当土匪了,我们金盆洗手,成为缅甸的合商人了。”

    “真是胡闹。”齐宏钧嘴里骂着,脸上却是带着笑容。作为一名神秘战线的老将,他是非常清楚这个港口对于国家的战略意义的。这个港口控制在知青连的手上,而知青连的领导又是自己的女儿,这也就相当于是控制在国家的手上了。对于女儿的政治觉悟,齐宏钧还是有些信心的。

    “可以啊,小月董事长。”陈天说道,“买一个港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你们上哪弄来了这么多钱?”

    齐月连忙把自己的行李打开,从里面掏出六七块晶莹的翡翠,说道:“我们是卖翡翠发家的,我们延安邦有一个大翡翠矿,你们看,这都是我们的产品。这个镯子是我给没见过面的嫂子准备的,这个玉丶扳指是给爸的。”这块是送给你的,太子。”

    说着,她把一个漂亮的玉镯递到陈天的面前,倒把陈天吓了一跳。

    “小月,你有没有搞错,我能戴这个吗?”陈天道。

    “谁说给你了,这是给你夫人的啊。”齐月说道。

    陈天嘿嘿笑着接过去,说道:“这么一个镯子,恐怕值好几万吧?这赶情好,我还正发愁找不着对象呢,有了这块玉,估计就有姑娘上赶着要嫁我了。”

    “你还没结婚?”齐月心里抨抨直跳。

    “谁看得上咱啊。”陈天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却盯着齐月的眼。

    “哼,那就不给你了。”齐月劈手把玉夺了回来,顺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脸上分明有了一些绯红的颜色。

    齐宏钧看着女儿和陈天打闹,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去介入年轻人的事情,而是继续问道:“推迟回国的事情,也就这样了。可是我接到的情报是,你们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在云南入境了,为什么现在才回家?这段时间里,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齐月就势挽着父亲的手,说道:“爸,这段时间,我可是受教育去了。我陪一位战友去看他的未婚妻去了。也不对,不是未婚妻,因为那个女孩子帮他生了一个孩子,还等了他整整三年。哎呀,我可算是知道啥叫忠贞不渝了,他们见面时候那个样子,把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陈天一怔:“你说的战友,不会是叫峰子吧?”

    “对啊,是叫峰子啊,他的未婚妻叫雁子,怎么,你认识?”齐月奇怪地问道。

    陈天额手称庆:“太好了,雁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来了,开饭啦。”哥哥齐成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鸡蛋羹出来,对众人喊道。

286 两成股份

    由于兰武峰和安雁的这件事情,让齐月和陈天之间有了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命运安排的奇妙感觉。在饭桌上,齐月看陈天的眼光开始有些游离了。

    齐月的哥哥齐成没有继承父业,他从陕西插队回来之后,进了宣传部门,成天舞文弄墨,与父辈以及齐月丶陈天他们舞枪弄刀的职业恰成鲜明对照。他对于兰武峰、安雁这样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倒是非常感兴趣,非让齐月和陈天把他们知道的细节都说了一遍,并且声称有朝一日要把它写到哪部小说里去。

    大家神聊了一通兰武峰这小两口的事情之后,话题不知不觉地便转到了林振华的身上。一说起林振华,齐月便愤愤然地说道:“这个林振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峰子见到他,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扇了一个大耳光呢?脸都打肿了。”

    “还有这事?“陈天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齐月道。

    陈天拍手道:“打得好,如果换成我是林振华,恐怕只会打得更重呢,你看看这几年雁子守得多苦,搁了谁也得揍他一顿。不过,我倒真没看出来,林振华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打人?”

    “什么斯文啊,他简直就是个土匪。”齐月嚷嚷道,“你是和他接触得严,所以不了解。

    “林振华?”齐宏钧插话道,“小天,这是你说的那个打算去南部苏丹的企业家?”

    “没错,就是他。”陈天说道。

    “南部苏丹?”齐月瞪大眼睛问道,“那个地方不是挺乱的吗,他去那干嘛?”

    “财迷心窍呗。“陈天没心没肺地说道。接着,他把锡雅部落的事情简单地向齐月说了一遍,然后叹道:“要说起来,这个林振华的眼界和胆魄都是够不错的,只可惜生不逢时啊,没有一个舞台去让他施展。”

    齐月道:“我倒觉得,是不是你们太保守了。像这样一个项目是一件好事啊,为什么不能支持他?”

    听到齐月这样抱怨,齐宏钧解释道:“外交无小事,南部非洲的事情太复杂了,国家也走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毕竟锡雅部落只是一个割据政权代表不了苏丹政府。我们越过苏丹政府直接和他们进行交易,这在外交上是比较忌讳的。”

    对于锡雅部落这个项目齐宏钧是知道的。尽管他已经退休了,但在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上,大家还是会来向他请教一番。锡雅部落的这个石油项目,国家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打入非洲内陆的机会,另一方面又担心政治上和安全上的麻烦,因此开过好几次研讨会,而齐宏钧也被聘请去发表过意见。

    “割据政府怎么啦?”齐月可不高兴了,她就是专门做武装割据的,丝毫也不认为武装割据有什么不对。她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国家就是太谨慎了如果换成我,我就和他们做交易,有钱干嘛不赚?至于安全,大不了雇一支雇佣军去保护呗。”哎哎太子同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位女同志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陈天没有理会齐月的抗议,而是面露喜色地说道:“小月,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哪招?”齐月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敢去和锡雅部落做交易吗?”陈天问道。

    “对啊…,齐月道,她看着陈天的脸上似乎有些认真的样子,便诧异地说道:“怎么,你还把这话当真了?我又不会造炼油设备我想和他们做生意也没办啊。”

    陈天笑道:“你不会造没关系林振华会造啊,你只管卖就行了。”

    齐月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天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们作为中间商来承接锡雅部落的项目?名义由我们出,设备由林振华出。这样一来我们国家不需要承担任何政治上的责任,而真正去做事的还是林振华的那个什么什么重工,是不是这样?”

    “齐叔叔,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陈天看着齐宏钧问道。

    齐宏钧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倒有几分可行性,不过,还是听听小月的意见吧,毕竟她是具体经办的人嘛。”

    齐月撅着嘴说道:“别问了,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估计现在林振华正在给峰子出这个主意呢。峰子这个人我可知道的,对他那个林哥,可以说是三忠于四无限,他林哥说东,峰子绝不会往西。这事,还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齐月的猜刻一点都没错,此时,林振华和兰武峰正坐在汉华重工的办公室里,商量着锡雅部落的事情。

    “林哥,这件事我们能接。”兰武峰拍着胸脯说道,“我回缅甸之后,马上成立一家公司,就叫做延安石油化工设备公司。我们先和锡雅部落签订供货合同,然后再和咱们汉华重工签订采购合同。这样一来,我一手从汉华重工把设备买进来,一手再卖给锡雅部落,这不就和国家的政策没冲突了吗?,丶

    “你们那边的事情,你能说了算吗?”林振华问道。

    兰武峰道:“我们知青连的战友们,情同手足,我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支持的。另外,林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知青连的所有产业里面,有你两成的股份呢,你是我们连队里最大的股东呢。”

    林振华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兰武峰道:“林哥,你记得我临走之前,你给了我一个瑞士银行的账号吗?”

    林振华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我还知道,你从里面取过5万美元,后来又归还了15万美元。最近我没去查过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起这个账户,林振华就想起了当年在泰国街头见到兰武峰的场景,当时,齐月也在兰武峰的身边,让林振华起了一些疑心。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前两天林振华才会在盛怒之下给了兰武峰一个耳光。现在既然误会已经说清楚了,林振华也就不便再提起这件事了。

    兰武峰对于林振华去查过账的事情倒也没有特别奇怪,他说道:“没错。那是我们知青连最困难的时候,我动用了那个账户里的美元,用那5万美元,从黑市上购买了一大批武器。正是靠着这批武器,我们才打败了缅甸政府军,夺回了孟固县城。我们的战友们都说,如果没有你的钱,我们不但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业,甚至于可能连命都已经丢掉了。”

    “原来你取钱的目的是这个。”林振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听说自己交给兰武峰的钱发挥了这样大的作用,他也有一些欣慰的感觉。

    兰武峰继续说道:“就因为这样,我们知青连的战友们一致同意,在知青连的全部产业中,拿出20%作为你的股份。我们现在办了翡翠矿山,收购了一个港口,还有两条船,另外还有十几家各种类型的公司,所有这些产业里面,都有你的20%股份。”

    “呵呵,那我可真是一本万利了。”林振华笑着说道。关于延安邦的产业规模,兰武峰在此前已经向他介绍过了。由于莆翠的价值无限,知青连目前控制的财产已经多达上亿美元。按猕计算,兰武峰当年拿走的5万美元,现在已经还给他5000万了。

    兰武峰说道:“林哥,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等过几天,咱们一起到北京去和齐月再商量一下。我们知青连最会做生意的是副连长宋启源,可惜他留在缅甸看家,这次没有回国。我觉得,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支持的。

    退一步说,即使他们不支持,我也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在缅甸注册一家公司来操作这个项目,效果其实也是一样的。”

    “这太好了。”林振华只觉得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汉华重工与一家缅甸公司做生意,这是外贸部和外交部都不会干涉的。而至于这家缅甸公司再把设备卖到非洲去,外贸部就更干涉不了了。

    不过,合同主体还仅仅是问题之一,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当地的安全问题。兰武峰手里并没有能够安装和调试这套炼油设备的工人,最终的安装队肯定还是得由汉华重工派出的。谁能够保障他们的安全呢?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听到林振华提出的这个忧虑,兰武峰信心满满地说道:“林哥,我们知青连耳不是吃素的,我们现在拥有一支300多人的武装,装备精良。到时候,我亲自带100人到非洲去给咱们的工人当保镖就走了。”

    “这太危险了吧?”林振华道。

    兰武峰道:“这有什么危险,前两年,我们和缅甸政府军作战,那才真是危险。那样的危险我们都熬过来了,非洲这点危险算什么?你不是说了吗,当地部落武装的战斗力就是渣。”

    “好,这件事可以按这个思路来办。过几天咱们就一起去北京。”林振华欣然说道。

287 瞒天过海

    利用一家海外公司来作为掩护,这是一种应对国际社会舆论的手,这种手,可以说想瞒谁都瞒不住,只是一层遮羞的窗户纸而已。但国际上做事就是这样,只要你能够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做的事情再不地道,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据说这也符合西方国家的做事原则,那就是程序正义高于实质正义,做不做某个特殊行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个贞洁牌坊。

    国际上怎么整无所谓,国内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除非林振华只想做一锤子买卖,否则他与缅甸公司之间的所有交易,都必须向神一般存在的“有关部门,进行汇报,并且必须在获得批准之后才能启动。

    在去北京之前,林振华把与兰武峰商量出来的这个想提交到了汉华重工的高层会议上。谢春艳、朱铁军、项哲、韦东齐等人对这个思路进行了反复的推敲,最终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随后,林振华带上韦东齐、项哲丶兰武峰等人,再次奔向北京。

    到了北京,林振华先约了陈天和齐月,和他们一说起此事,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声称大家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于在缅甸作为中转的这个主体,齐月的建议是不要用知青连现有的公司,而是最好单独另注一个公司。这样做一则是免得未来出现政治上的麻烦时,连累到知青连的其他产业,有点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二则是这个公司本身只是为汉华重工服务的,决策权完全妾给林振华更好,省得凡事还要通过知青连内部的董事会去讨论。

    另外注册一个公司并不困难,以兰武峰的名义就可以了。兰武峰对林振华的忠诚度是完全不需要怀疑的,兰武峰名下的公司,就相当于林振华手上的公司。注册资金方面,齐月同意从知青连的产业中拿出几百万美元来,实在不行,可以在仰光街上找一幢最豪华的写字楼,包下一层,这样看起来总像是个能够进行石油设备供应的企业了吧?

    对于齐月的这个建议,林振华也是非常赞同的。不过,在向有关部门提交具体方案时,这一点并不需要写上。林振华的身份还是国企负责人,以自己的名义在国外搞一个公司,是比较犯忌的。

    在随后的一些时间里,林振华等人开始与各部委进行频繁的沟通。瓦希尔也被召唤过来了,作为锡雅部落的代表,参与各种会谈。由于在这个新方案里,不存在我国政府干预别国内政的嫌疑,因此在各部门受到的阻力就小得多了,整个谈判的进展十分顺利。

    各个有关部门在锡雅部落这个项目上也都是能够找到自己的利益的。机械委方面,能够把这个项目当成中垩国机械工业走向世界的典型;外贸部方面,看中的是这个项目带来了巨额外汇收入;外交部希望把这个项目当成一张手上可用的牌,在涉及到非洲大陆的外交事件中拿出来使用。至于安全机关,那就更不用说了,陈天专门请瓦希尔吃了一顿便饭,席间说了一些什么,连林振华都无权知道。

    尽管扫清了障碍,但整个过程前前后后还是折腾了得有半年时间,最终才算是尘埃落定。上级部门批准了汉华重工与锡雅部落之间的炼油设备交易,整个项目正式启动。

    项目的具体交易过程,正如林振华他们设计的那样:首先由兰武峰在缅甸注册一家名为风林的公司,与锡雅部落签订提供炼油设备的合同,合同金额为3亿美元口随后,风林公司再与汉华重工签订合同,以万亿美元的价格,从汉华重工手里购买一套炼油设备,同时由汉华重工负责派人在指定的地点进行安装。

    这个指定的地点,自然就是南部非洲的锡雅部落。

    两份合同中相差的旦四万美元,是作为风林公司的运作成本的,这其中包括雇佣一支武装力量前往施工现场,负责保卫现场的安全。此外,这支武装力量还要负责监督锡雅部落偿还货款的情况,如果锡雅部落有意赖账的话,保安公司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专业的讨债公司。

    作为一家缅甸企业,风林公司可以采购一批武器带到南部苏丹去,这些武器将会被配发给汉华重工在那里的工人。这些工人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是退伍军人,他们的战斗力,是在兰武峰的队伍之上的。

    按照合同规定,在项目启动之前,风林公司会向汉华重工支付一笔2500万美元,约合8600万人民币的货款。这笔货款相当于汉华重工制造这套炼油设备以及派人安装的全部成本,也就是说,如果未来的交易出现了问题,至少汉华重工在这个项目中不会有实际的损失。

    这也算是一种无奈的安排了,汉华重工是包含国有股的公司,进行这种有风险的投资需要通过一系列的审批,而这些审批往往还是很难通过的。林振华索性让风林公司先把货款垫付出来,这样汉华重工就没有风险了,各级部门也就找不到理由来阻拦了。

    至于说风林公司可能遭受的风险,林振华认为是值得去冒的。反正他在知青连那里也有20%的股份,实在不行,就用这些股份来赔偿整个损失好了。林振华现在也有了一些身家了,有能力支持这样一场豪赌。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林振华是明白的。

    缅甸这家公司的名称叫作风林的原因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兰武峰和林振华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所拼凑出来的。公司的注册资金主要是使用了林振华在知青连的股份,所以,它的真垩实所有者是林振华,名义上当然还是挂在兰武峰名下的。

    齐月和兰武峰没有全程参与这个项目的谈判过程,他们在国内呆了个把月就返回缅甸去工在国内滞留期间,齐月和兰武峰逐家逐户地去走访了那些牺牲战友的家属,给每户人家都送去一笔优厚的抚恤金,算走了却了一桩心愿。

    与齐月他们一同回国的知青战士们,只有一小部分选择了回家定居,其他人在安顿好了家里的事情之后,都重新返回缅甸去了。这些战士大多是在缅甸生活了十几年的,对缅甸甚至于比对自己的家乡更加习惯。此外,延安邦目前家大业大,知青们在那里要么是公司经理,要么是孟固县城里的什么头头脑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比他们回国来当待业青年可强出许多了。

    对于兰武峰重返缅甸,安雁很是恋恋不舍。尽管兰武峰表示他每年至少会回来两趟,而且安雁也可以经常带着孩子去缅甸旅游,但安雁还是觉得不理解。

    “峰子,你为什么还要呆在缅甸呢?爸不是已经说了吗,他根本就没去报案。

    而且,现在咱们也已经领了结婚证了,过去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你留在国内不好吗?”安雁这样对兰武峰问道。

    兰武峰道:“雁子,我的战友都在缅甸,而且我的事业也在缅甸。我留在国内,什么也干不了,多憋屈。”

    安雁道:“峰子,你怎么会没事做呢?你可以回来重操旧业啊。其实,我做这个建康家电卖场,就是为你做的。现在你回来了,理应接手过去。你当总经理,我回家当家庭妇女就好了。”

    兰武峰摇摇头道:“雁子,我看出来了,你做生意很有天份,建康家电在你手里经营,比交给我要强,四倍。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做生意,我更喜欢在缅甸带兵打仗的生活。”

    安雁道:“什么你和我的,你如果需要,我帮着你一起做就好了。”

    兰武峰道:“我做不到,我不能让人家说我是吃软饭的,老婆做出了一番事业,我空着手回来吃现成的。小黑也一天天长大了,我得让他看看,他爸爸也是有本事的,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安雁知道兰武峰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说他了。他们现在年龄都很轻,只有二十四五岁,正是创业的时候,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无妨。兰武峰在缅甸是延安邦的副主垩席,而且掌管着延安邦的武装力量,隐隐是一方诸侯,如果让他回到南京来做他所不擅长的商场经营,的确是够憋屈的。安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男人活得窝窝囊囊。

    “峰子,你打算在缅甸干多少年?”安雁问道。

    兰武峰想了想,说道:“现在也说不好,不过,林哥马上要在非洲搞工程,我怎么也得帮他把这件事情办好。林哥过去帮了我,这些年又一直照顾你,他的事情,我是不可能不管的。”

    安雁连连点头道:“那是肯定的,林哥帮了咱们这么多,咱们不能忘恩。不过,峰子,你真的要亲自带人去非洲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兰武峰自信地笑笑,说道:“这有什么危险?我带,田个兵过去,谁敢和我们打?雁子,你放心吧,我们不是去打仗,我们就是去威胁一下别人,不会有危险的。”

    “那你去吧,不用惦记家里,我会照顾好妈和孩子的。”安雁含着泪水说道。

288 哈日

    从哪破局呢?

    林振华站在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中垩国地图前,一筹莫展。

    在与各部门打嘴皮仗促成锡雅炼油厂项目的同时,林振华一刻也没有忘记公司里的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把40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推向市场的事情。

    经过韦东齐、范世斌等人两年多的努力,尤其是有了方延武等一批喝过洋墨水的化工专家的加盟,40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的研发取得了成,设计方案和工艺路线都通过了国家化工研究院的审核,产品已经定型。

    然而,到目前为止,这项产品还没有找到第一个客户,其技术的可行性未能在实践中得到验证。林振华发动了汉华重工所有能够动用的关系,四下里介绍这项新产品,可走到目前为止,也未取得进展。

    褚红阳和舒曼在海外也进行了一些推广。一些发展中垩国家的客商对此倒是有一些兴趣,但他们提出,自己不愿意成为做实验用的小白鼠,无论如何,他们希望看到有过成的案例,才敢放心大胆地引入。

    上哪去找到第一只小每鼠呢?这是林振华朝思暮想的事情。

    “笃笃,笃笃”门被敲响了,林振华应了一声:“进来吧。”

    项哲应声而入,进门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门,然后走到林振华身边,小声地说道:“振华,我刚得到一个内部消息,还没有证实可靠性。”

    “你说吧。”林振华道。

    “我刚刚给我在北方省的一位朋友打电话,向他介绍大化肥设备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他们省的经委和化工厅,好像正在和日本人洽谈引进大化肥设备的事情,日本那边的厂商,好像就是尼宏重工。”项哲说道。

    “尼宏重工?”林振华瞪圆了眼睛。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什么事都有它一份啊。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汉华重工与尼宏重工的产品线本来就是重叠的,汉华盯上的市场,也就是尼宏重工的市场,两家不常碰面才怪呢。

    “对了,老项,你朋友是什么位置上的?他说的话,靠谱吗?”林振华问道。

    项哲点点头道:“他是省委政研室的,是和我同一年去美国留学的,我对他比较了解,他说话应当是比较靠谱的。不过,他的工作内容不涉及到工业口,所以对情况了解得不多。但他说曾经在经委那边见过化工厅的人和日本人,应当与此事相关。”

    “北方省……”林振华在地图上找到了北方省的位置,他盯着地图上的这一小块,思考着有关这个省的一些情况。

    项哲站在一旁介绍道:“北方省是个农业大省,化肥需求量很大。它现在有五套10万吨的大化肥设备,还有一些小化肥,总产量不能满足生产的需要,每年还要从邻省和国外调入大量化肥。咱们一直认为它有可能有兴趣兴建40万的大化肥设备的。”

    “咱们过去和他们联系过吗?”林振华问道。

    项哲道:“我去销售部查过了,咱们和北方省的经委和化工厅都联系过,给他们的几个大化肥厂也发过咱们的资料。不过,对方一直没有给我们反馈,只是说收到了材料,需要的时候再和我们联系。”

    “不行,这事我得马上问一下。”林振华说道。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抄起电话,直接拨到了国家机械委朱晋文的桌上。朱晋文此前已经给了林振华这个授权,说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朱晋文这样做可不吃亏,他知道,林振华屡屡能够创造出一些奇迹,和林振华保持密切联系,多少也能沾上一点奇迹的光芒。

    “朱司长,你方便吗?我有点事想向你咨询一下。”林振华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以,你说吧。”朱晋文态度挺好。

    “朱司长,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但还未证实,所以想向你咨询一下。”林振华说道,接着,他便把项哲告诉他的情况向朱晋文简单说了一遍。朱晋文一开始还哼哼哈哈地应着,后来就不再吭声了力

    “朱司长,你在听吗?”林振华见朱晋文没有回音,便出言问道。

    朱晋文在电话那头答道:“我听着呢,你说完了吗?”

    林振华道:“我说完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我想问问,机械委这边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朱晋文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没有接到北方省的报告,从程序上来说,这样的大型装备进口,他们应当要向机械委提交一个报告的。但现在中央提倡扩大地方的自主龘权,我们对地方也没有什么直接的管理权,所以地方上有时候不和我们打招呼,也是有可能的。

    “朱司长,你对这事是什么态度?”林振华问道。

    朱晋文当然知道林振华的所指,汉华重工完成40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的研发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机械委提交了有关材料,请求机械委在涉及到此类项目时,对汉华重工给予鼓励和扶持。

    大型成套设备制造是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体现,任何一个国家对于这类设备的国产化都是大力支持的,因此,机械委直接将此事进行了备案,答应在国内有此类需求时,将会优先考虑推荐采用汉华重工的技术。

    如今,这样的项目需求果然出现了,林振华所希望朱晋文表的态,就是是否支持由汉华重工来取代尼宏重工,接下这一单。然而,项目的需求方是北方省化工厅,他们三缄其口,不向中央报告此事,显然是不想让上面插手,朱晋文又如何能够贸然对林振华表什么态呢?

    “小林,你别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朱晋文迟疑了一会,这样对林振华回答道。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林振华道。

    朱晋文要了解一个情况,不可能像林振华这样直接给对方打电话,他必须找到合适的人,以合适的方式来进行了解。在了解到了一方面的情况之后,他还需要向其他部门进行求证,以了解是否还有其他的背景。这一通联络下来,就过去了一天时间,而此时,林振华也已经通过谢春艳、韦东卒、贺诚山等人的关系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咋i项目,是北方省一位姓刘的副省长上个月到日本去访问的时候定下来。他直接把任务下达给经委和化工厅,指定他们和日本尼宏重工进行联络。北方省的经委和化工厅完全没有进行不同供应商之间的比较,甚至事先连价钱都没问一问,就开始谈技术细节了。”朱晋文在电话里向林振华说道。

    “这算不算违反规定了?”林振华问道。朱晋文跟他说起的情况,与他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情况大致相同。据说这位刘副省长极端哈日,家里所有的电器都是日本货,在各种场合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你看人家日本,。

    像刘副省长这样的干部,在当年并不罕见,时至今日,也还是大有人在的。外国的月亮比中垩国的圆,这在许多人的脑子里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要想破除这个观念,可真是不容易。

    朱晋文哼了一声,说道:“规定不妩定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副省长发了话,下面的人可不就得照着执行吗?有些程序上的要求,随便做个假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么说,你堂堂一个机械委的司长,也拿他们也没办吗?”林振华问道。

    朱晋文嘿嘿冷笑道:“小林,你也太抬举我了。人家发话的人是副省长,我只是一个司长,差着级别呢。更何况,人家地方上怎么做事,我们只有提建议的权利,哪能横加干涉?”

    “*……,好像对方来头是大了一点。”林振华郁闷了。他此前说朱晋文的时候,多少带着一些遣将不如激将的心态,想刺激一下朱晋文,却忘记了其实朱晋文的官也并不算大,比副省长要低上半级。

    “小林,这个项目,你们就不要琢磨了。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替你们试探过了,对方说了,这是省长戴帽指定下来的项目,不可能找其他家合作的。”朱晋文规劝道。

    林振华道:“朱司长,你有所不知,我是和尼宏重工交过手的,这帮家伙开价黑得很,这套40万吨的设备,我估计他们的开价会在1000万美元以上,这可都是白花花的美元啊。”

    “美元好像是绿的……,丶项哲站在林振华身边,听着他打电话,听到这句的时候,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没错,朱司长,我身边的小项说了,那可都是绿油油的银子啊。”林振华从善如流,迅速地进行了纠正。

    “什么乱七八糟的”朱晋文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了,在井振华面前,他还真是没板起脸来说话,“小林,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目前还没想好怎么做,不过,我打算马上去北京,可能还要去机械委麻烦你。”林振华道。

    朱晋文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来北京有什么用?小林,你要知道,机械委也不是万能的,我们也不能对地方上发号施令的。”

    “我不需要你们发号施令,我去上龘访总可以吧?”林振华愤愤地说道。

289 上访之路

    林振华扬言要访,也走出于无奈之举,中垩国的事情,很多时候走正常程序是办不成的,因为当事人可以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让你在程序面前败退一一其实国外也一样,只是与我们无关而已。对于程序合理,而实质不合理的事情,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把事情闹大,让那些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们无法淡定,于是事情就有转机了。

    对于这一点,谢春艳、朱铁军等人也都是深有体会的,千万不要认为只有普通百姓才会访,其实官员们访的频率更高、力度更大。当年朱铁军为了替彭钢等人争取病退的机会,就曾大闹过轻化厅,这其实就属于一种访。再往回算,长征路为了纠正三人团的领导,那些高级干部们可没少干访的事情,只不过时代久远,这些事就成为一桩美谈了。

    在得知北方省的事情之后,谢春艳、朱铁军都支持林振华去北京找有关部门反映。谢春艳是省厅的领导,与北方省化工厅的人也有一些联系,但在涉及到利益的问题,该翻脸还是会翻脸的。朱铁草属于厂里的干部,又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那种人,当即就扬言要陪着林振华一起进北京,并放出豪言,如果化工部、机械委等部门对此事不闻不问,他就砸了他们的庙门。

    林振华当然不敢带着老爷子去砸机械委的庙门,不过,有了谢春艳、朱铁军等人的支持,林振华的底气就足了。在此时,锡雅炼油厂的项目还在跑部盖章,这也是不能耽搁的,林振华便安排项哲分管此事,自己带着韦东齐丶何飞等人奔赴北京,开始了访之路。

    林振华访当然不可能是一哭二闹三吊,相反他还得带着点江南土特产,找熟悉的人引见,去见那些足以影响到此事的人们。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这叫公关。

    对于公关这个词,在海外学市场营销回来的何飞大为不解。在他心目中公关是公共关系的简称,而公共关系是一个名词为什么林振华会把它当成动词去用呢?最后,韦东齐给他揭开了这个谜底,原来公关一词只是借用了公共关系的缩写,它的真垩实含义是“攻关”也就是把一个一个的关卡攻打下来。

    在这一次之前,何飞曾自诩自己是公关高手,有三寸不烂之舌,足以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成粘赞,但当他陪着林振华在一个一个的部委之间周旋时才知道部委干部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妄想用三言两语或者千言万语去打动他们,难于青天。

    “振华同志,你们的想法非常好我们是非常支持的。中央的精神也是要勇攀科技高峰嘛,小平同志就曾经指出过……,你等等,我拿邓选来找找小平同志的原文,我们一起来学习一下。”领导笑容可掬地说道。

    “呃,李司长,这个我们已经学习过了,我们现在主要是谈这个项目的事情。”林振华不得不非常礼貌地进行提醒了。好家伙,说两句话就开始翻邓选了再说下去该拿出什么“1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了,林振华可真耗不起。

    “哎呀,具体到这个项目,难”对方收起了刚才意兴遄飞的表情开始露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虽然我们作为中央部委也有一些政策进行指导的权力,但中央一再要求我们,要尊重基层的自主权,要用经济手段解决经济问题,不要搞行政命令这一套。”

    “可是,我们要求的就是经济手段啊,我们要求对这个项目进行公开扩标,从技术、价格等方面进行评估。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们的价格会比尼宏重工低一半以,而且不占用外汇,这本身就是一个经济考量啊。”林振华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话显得平和一些。这番话如果换成朱铁军来说,这会估计已经要拍桌子了。

    “公开扩标,嗯,这个想法非常好,非常值得提倡。我们可以向中央提出这个建议……,当然啦,你们也可以提的,以后我们的大型项目,都应当搞这个这个,对,招标的方法。”

    “那这牟项目呢?”

    “这个项目可能就赶不了,振华同志,你要知道,一个政策的出台,是要非常谨慎的,要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要几几下,几几下你懂?”

    “呃……,略懂一些。”林振华郁闷地说道。那今年代还不流行洞玄子之类的中垩国古代哲学著作,所以,领导说的几几下,当然不可能是养生的概念,而是政府在制订政策时的一种惯例。所谓几几下,就是中央制订出一个政策后,先交给基层去讨论或者试点,取得一些经验之后,再汇总到级机关,进行修订,然后再下去,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政策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要说起来,这种几几下的做法,是非常符合中垩国人的中庸传统的,通过反复讨论,中央和地方反复博弈,最后找到一个平衡点,这样能够避免政策过于激进。后世有位吴老先生曾将其归纳为一种渐进式改革的做法,实践表明,渐进式改革的确比激进式改革更有效果。

    可是,林振华却没有时间却等待这种几几下,等到招标的政策出台,黄花菜别说凉了,恐怕都已经被吃光,堕入五谷轮回之所了。

    林振华一行开着陈天提供的吉普车,在各个部委之间来回奔走,恨不得把轮胎都磨平了两寸。各部委的官员们表现不一,有些哼哼哈哈、推三推四;有些义愤填膺、显得比林振华还着急。但他们给出的答复是一样的,那就是现在提倡放权,中央对于地方政府没有直接的控制力。

    其实,也不是说中央真的管不了地方,而是大化肥项目这件事情,对于林振华来说是天大的事,对于部委官员们来说,则算不什么大事,谁也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去与地方撕破脸。所以,众人都与朱晋文一样,规劝林振华不要年轻气盛,要学会等待,这个项目就这样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小林,这样的事情是很多的,等你工作经验多一点,就明白了。”外贸部的副部长高祖兴就是一个规劝者。他对于林振华的看法非常好,非常欣赏林振华的才气和闯劲,但当林振华求到他门时,他也是爱莫能助。

    “高部长,我们要求的并不多,只是一次公开扩标而已。即使是不成,我们至少也要让大家知道,中垩国企业是有这方面能力的。更何况,我们的价格比尼宏重工要便宜一半以,我们的报价最多是1500万人民币,尼宏重工起码是1000万美元?丶,林振华道。

    高祖兴摇摇头道:“目前他们还在谈,不过,从北方省报过来的用汇额度看,他们打算出到1200万美元。,

    “这都是农民的血汗钱啊,将来都是要摊到化肥成本里去的。”林振华用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他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坑害泰国农民的了。

    高祖兴道:“这没办法,北方省自己有出口产业,他们自己创造的外汇,有一定比例留成的,我们只能是提出指导意见,不能进行干涉。”

    “这么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林振华问道。

    “几乎是没有办法。”高祖兴说道。

    “那么,你们对这件事就打算不吱声了?”林振华又逼问道。

    高祖兴无奈地苦笑起来:“小林,你可真是个愣头青啊。这样,这件事情,外贸部会向北方省表示一个意见,建议,记住,是建议他们考虑设备国产化的问题,节省用汇。你如果有精力,可以请其他部委,包括国家经委、计委等部门,也表达一个这样的意思。大家都这样说了,北方省方面自然也就有压力了。然后你们再想办法去公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缝隙钻进去。”

    高祖兴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林振华也不能再指责他什么。按行政级别算,汉华重工算是一个剧厅级的单位,林振华作为常务副总,也就是一个正处,而且企业的级别与行政级别相比,还要略低半格。高祖兴作为一个副部长,能够这样对林振华推心置腹地说话,林振华应当觉得受宠若惊才是,还能再提什么极端的要求呢?

    带着失望的心情,林振华找陈天喝酒去了。在酒桌,陈天听着林振华哭诉这一条血泪斑斑的访之路,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不过,笑完之后,陈天还是真心地替林振华考虑起来,他说道:“振华,实在不行,咱们给他来点硬的?”

    “来什么硬的?”林振华问道。陈天这厮,在强力部门呆惯了,说话就是显得横。

    陈天道:“我爸当年的警卫员,现在在中纪委工作,我去请他出面。这个刘副省长这样卖力地替尼宏重工说话,没准屁股就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咱们把这事给他挖出来,直接给他按下去,你看如何?”未完待续

290 老狐狸的劝诫

    不行!你们真是太幼稚了!”

    何海峰用坚决的语气对林振华说道。

    这是在何海峰的家里,林振华把自己与陈天商量的方案向何海峰做了一个汇报,结果就换来了何海峰的这样一句评价。

    陈天的提议,让林振华颇为心动。在他的内心里,对于贪腐官员一直是有着一种痛恨之意的,虽然在日常工作中,他不得不经常与这样的官员打交道,虚与委蛇,但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打击打击这些人,他是会坚决支持的。

    北方省这个项目,从林振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一直都是刘副省长在背后力挺,不给其他企业留下任何机会。从这点来说,林振华与他有着很深的私仇。如果真的发现他在这个项目里与尼宏重工之间有什么勾搭的话,那么公仇私仇一块报,把刘副省长弄下去,顺便把大化肥项目弄到手,这是何等愉快的事情。

    至于陈天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林振华想得不多。对于安全部门以及中纪委的能量,林振华并不很了解,印象中,这两个部门似乎都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

    然而,当林振华把这个想法说给何海峰听时,却受到了何海峰的断然否定,从何海峰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对于林振华与陈天的这个设想很是不满。

    “为什么呀?”林振华郁闷地问道,他就像是个捏出了一个漂亮泥人的小孩子,拿着自己的作品去给大人们看,满心希望得到几句夸奖,结果大人们却给了他一通呵斥,说他不该把衣服弄得那么脏。

    “对呀,爸爸,为什么呀?”何岚站在林振华身边,不满地看着父亲,替林振华抱不平,“爸爸现在社会风气多坏啊,连我们同学都在议论,说当官的贪污**太厉害了。像这样的官鼻,为什么不严历地打击一下?”

    何海峰摆摆手道:“岚岚,你复习功课去吧大人说话,你别搀和。”

    “我都成年了。”何岚抗议道“我明年就上大学了。”

    林振华只好出言相劝了:“岚岚,别闹,听你爸爸说。”说完,他又转头对何海峰说道:“老何,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敲打敲打这个姓刘的。就算他没有问题,敲打他一下,至少也能让他老实一点吧?”

    何海峰叹了口气,说道:“小林,你们实在是太幼稚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样一个大企业集团的剧总的。”

    林振华挠挠头,脸上露出一个傻笑。没办法,在何海峰面前,他只能装老实因为何海峰实实在在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作为局外人,何海峰对他的批评,远比谢春艳、朱铁军等人要深刻得多。

    “我跟你说,首先一点,纪律检查部门不是你们手上的工具,尽管你说陈天与他们有一些关系但这样滥用公权来为一家企业服务是非常忌讳的。

    ,何海峰说道。

    振华点点头,表示认可,并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说服他。

    “其次,刘副省长未必就有什么问题即使是与外商有一些私下的交往,收受了一些价值不太高的礼品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自我要求不严的问题,你们不可能把他扳倒。打蛇不死,后必伤人,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这个……”林振华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何海峰一点出来,他才觉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也许是前生看穿越小说太多,觉得作为一位穿越者,扳倒个把省部级干部易如反掌。现在细一想,自己加上陈天,能量还真没有这么大。

    “还有,我们再退一步来说。假定你,加上陈天,加上陈天的背景,大家一起拼命,舍得一身剐,真把这个刘副省长拉下来了,你觉得你就能拿到这个项目吗?”何海峰层层深入,开始给林振华讲课了。

    “老何,你的意思是……”

    “这个项目和当年五叶风扇专利权的项目不同。专利权那个项目,是人家侵犯了你的权利,抢了你本来应当赚到的钱,大家是理亏的。所以你闹得天翻地覆,别人也无话可说,甚至会觉得你这个人有能量,有本事,对你只是佩服。

    但这个项目呢,是人家北方省的项目,愿意给谁,是人家北方省的权利。你一个外乡人跑过来抢项目,一言不合就把人家的副省长掀翻了,你觉得北方省的干部会如何想?他们会支持你吗?”何海峰说道。

    “这……,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林振华只觉得汗流浃背。

    的确,如果自己真的把刘副省长弄翻了,那么,所有北方省的官员,甚至于全国各地的官员,会对他产生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呢?所谓兔死狐悲,即使是刘副省长的政敌,在这个问题上也会站在刘副省长的一边,把林振华视为自己的威胁n可以这样说,林振华如果打赢了这一仗,那么他将输掉全部的未来。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官官相护吧?”何岚插话道。小姑娘聪明伶俐,又是从小生活在干部家庭,对于这些事本来也懂得不少,现在听何海峰这样一分析,她也开始明白何海峰的担忧了。

    林振华颓然地说道:“老何,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光想着打打杀杀了,却没有想到这么深的事情。看来,我也罢,陈天也罢,都是太幼稚了。”

    何海峰道:“陈天的情况和你不同。首先,他背景比你硬,他如果做点离经叛道的事情,大家都能理解,而且也不敢惹他。其次,他在北方省没有自己的利益,把局搅黄了,对他没有损失,而你就不一样,你是想在北方省卖设备的,把人得罪光了,尼宏重工拿不到单子,你也同样拿不到。”

    “其实,陈天也是为我着想。”林振华替陈天辩解道。

    何海峰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林,你和陈天这样的人交往,对你会有一些帮助,但这种帮助也是双刃剑,你千万要小心。别人得罪不起陈天,但人家不怕你。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是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林振华拼命地点着头,心里对何海峰充满了感激之情。何海峰这两年官运亨通,已经升到了正局级,在体改委属于有一定份量的人物了,但他还能够这样开诚布公地跟林振华说话,这份交情实在是很难得。

    “这么说来,我只能是放弃了?”林振华问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斗志全无,只想鸣金收兵了。如今的他可不比当年初出道的时候,那时候一无所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现在他手上有一个庞大的企业,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而让企业受到连累。如果汉华重工在国内官员心目中留下一个吃相难看的印象,这个企业就离崩溃无远了。

    何海峰摇摇头道:“放弃倒是没有必要。你们的想法也是对的,在重大装备方面,我们国家还是喜当立足于自己。

    你们的诉求本身是没错的,应当坚持平去。”

    “可是,我们已经跑了这么多部委,大家都说管不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道:“小林,你先不要急,我们来理一理这件事。你说你们跑了很多部委,这些部委是什么态度?”

    “大家都在口头上支持我们,但在行动上表示无能为力。”林振华道。

    “也就是说,你们在名义上是得到了支持的,是不是这样?”何海峰道。

    “嗯,可以这样说吧。”

    “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基础了。”何海峰道,“你们现在应当充分利用这个基础,继续努力,争取能够撬开一条缝。”

    林振华哑然失笑道:“老何,我发现你和外贸部的高部长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是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时兴这样说空话啊。”

    何海峰也笑了,不过他是被林振华给气笑的:“小林,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出主意?如果不要,我可就要送客了。”

    “要要要。”林振华连忙求饶,开玩笑,现在何海峰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哪敢放手。当然,他也知道何海峰只是说句玩笑话,以他与何海峰之间的交情,何海峰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我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你们指望部委直接出面给你们支持,有一定的难度。因为部委做事,讲究师出有名,这样地方上也好接受一些。现在这个项目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一切都是你们在运作,部委自然不要直接说是受你们委托来说话的。最好你们能够给部委找到一个理由,让他们无法回避,这样他们顺势说几句话,也就比较方便了。”何海峰循循善诱。

    “爸,这也太麻烦了吧?你们平时做事也是这样的?”何岚皱着眉头对何海峰问道。

    何海峰点点头道:“这就是政治的艺术,妾岚,你现在还不懂这个,不过,小林应当是懂的。”

    林振华点点头,他其实早就该懂了。以美国那么牛的一个国家,要打伊拉克之前不还要编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借口吗?

    “老何,我懂了,我马上就去制造借口去。”林振华说干就干,起身向何海峰告辞。

    “借口方面,最好编得立意高一点,如果编得好,我也可以向书记处汇报一下,争取从最高层给你们争取一点政策。”何海峰笑**地说道。

    “你们简直是太黑暗了”何岚跺着脚抗议道,“我爸是一条老狐狸,小华哥是一条小狐狸,我不和你们同流合污了!”

291 全球大循环

    何海峰的建议,给了林振华一个启示。北方省与尼宏重工洽谈引进大化肥设备的事情,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属于暗箱操作。林振华要想从中插进一杠子,就要把暗箱变成明箱,让整件事情在透明的环境下来进行运作。林振华有这样的自信,只要一切都公开透明,汉华重工是不会输给尼宏重工的。

    想通了这一点,林振华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带上韦东齐、何飞,直奔新华社,找他的老朋友,新华社记者徐海皓。

    徐海皓其人,原来是新华社驻江南省记者站的记者,几年前,因为汉华机械厂工人姜铁梅写匿名信状告林振华侵占职工住房,他专门去汉华机械厂做过采访。在这次采访中,他认识了林振华,并且对林振华形成了好感。后来,他写的关于林振华承包劳动服务公司的内参引起了中龘央领导的关注,并最终促成了劳动服务公司的股份制改革。

    在那之后,林振华与徐海皓成了不错的朋友,两人经常有些电话或者信件上的来往。去年,徐海皓调回了新华社总社,还当了一个刁、部门的负责人,林振华来北京时,也曾拜访过他。

    这一次,林振华决定再请徐海皓出手帮忙,为汉华重工参与北方省的大化肥项目制造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能算是新闻了。”徐海皓听完林振华的介绍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位刘副省长,叫刘什么来着?”

    “刘永乾。”林振华说道,这正是那位刘副省长的名字。

    “嗯,对,刘永乾,我接触过他。丶,徐海皓道,“其实吧要说他跟日本人有什么幕后交易,我看倒不一定有。他主要的问题就是非常崇拜日本人和日本技术,我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咱们国内有不少这样的官员,他们对于国产技术完全没有信心恨不得连一把钳子都要从国外进口才踏实。”

    “照他们这样的想,咱们自己就不用搞装备稍造业了。

    ,林振华说道。

    徐海皓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现在有一种观点就是认为中垩国不应当搞装备制造业,中垩国应当专注于搞产品组装,什么电风扇啊、洗衣机啊、自行车啊,这些是中垩国人该搞的东西。”

    林振华也笑了:“这不都是我们汉华家居公司的产品吗,看来我又有先见之明了……对了,我为什么要说又?”

    徐海皓道:“人家这可是有理论依据的,这叫做全球大循环理论,据说还是个叫李嘉图的洋人提出来的。丶,

    何飞道:“这事我知道,最近报纸上吵得沸沸扬扬的,都是这个理论。这个理论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它认为全球是一个完整的经济系统,每个国家都是这个系统中的一环,相当于工厂里的前后工序的关系,所以叫做全球大循环。

    这个理论认为各个国家应当根据自己的资源禀赋,选择大循环中的恰当的位置。比如说,技术领先的国家,就应当专注于发展技术,提供装备;资源丰富的国家,应当专注于提供资源;像中垩国这种技术落后而劳动力丰富的国家,就应当专注于从事加工工业。从国外进口设备和原料,利用中垩国的劳动力进行加工之后再卖到国外去。

    至于它的理论基础嘛用的是大卫一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李嘉图是,泄纪末的英国经济学家,名气很大的。”

    徐海皓道:“何部长说得很对。就这个理论,我们社里还专门请于建教授来讲过呢,他是目前国内搞全球大循环理论的权威。他给我们举了一个亚洲四小龙的例子据他说,亚洲四小龙的崛起就是全球大循环理论的成应用,这四小龙在经济起飞之前,一无技术,二无资源,三无资金,只有劳动力比较便宜。

    它们便采取了大进大出的贸易方式,从国外进口原材料,在本地加工之后,再出口到国外,自己只是作为整个全球经济循环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于教授认为,中垩国也应当走这样的道路,应当把精力主要集中于大进大出型的加工工业,不要好大喜,去搞什么装备制造业。”

    徐海皓把何飞叫作何部长,是因为何飞在汉华重工的职务是销售部的副部长,在此前林振华已经向徐海皓介绍过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丶听到徐海皓说的这些,韦东齐不客气地评论道,“我是搞技术的人,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搞装备制造业怎么能说是好大喜呢?咱们这么大一个国家,不搞装备产业,将来难道连一台机床都要进。?不说别的,万一人家卡我们一下脖子怎么办?”

    徐海皓笑道:“韦处长,你这种想,叫做冷战思维,已经过时了。现在时兴讲新思维,讲全球一体化。世界都是一体的了,不用担心别人会卡你的脖子。”

    “这是谁说的!”韦东齐眼睛立起来了,“什么叫不卡脖子,我们想引进一台高精度的机床都办不到,什么一体化……”

    “老韦,徐记者跟你开玩笑呢。”林振华拍拍韦东齐的手背,示意他淡定一些。林振华从徐海皓的语气中能够听出来,他并不赞成他自己说出的这些观点,他的语气是带着几分挪榆和无奈的。由年代中后期,中垩国的知识界对于这个世界有过太多美好的想象,大家坚信,所有的错都是源于中垩国不够开放,只要中垩国愿意把牙齿拔光,向世界展示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形象,世界列强就会敞开温暖的怀抱来欢迎中垩国。

    当然,有这种想的,并不仅限于中垩国的知识分子,苏联人对此的迷信更甚于中垩国。作为一名穿越者,林振华知道,在几年后,苏联将彻底实践这种人畜无害的思路,但是,西方并没有如当初承诺的那样给予解体后的苏联以经济和政治上的支持,相反它们趁着俄罗斯虚弱的时候,把北约一直东扩到了俄罗斯的边界,并且大力支持俄罗斯民族地区的分裂势力,意欲把俄罗斯肢解成无数的碎片,使其永远不能再撅起。

    “老徐你对我们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林振华把话题扯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他不是一个政治家,无意对政治发表太多的意见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汉华重工的发展问题,做好汉华重工的事情,本身就是在为国家的装备工业添砖加瓦。

    徐海皓道:“我刚才看了你们的材料,几家权威机构都已经对你们的技术进行了认证,也就是说,你们完全具备提供40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的能力。如果北方省的确打算建设这样的大化肥项目,理所应当是要优先考虑你们的。”

    “的确如此。”何飞道,“即使在美国,政府采购也有国民优先原则在本国产品和外国产品条件相当的情况下,要优先选购本国产品。在重大装备方面,国家更应当遵循这样的原则,以此来扶持国内的装备制造能力。”

    徐海皓拿出一个采访本记录着何飞说的话,这些内容,未来是可以写到报道中去的。记完之后,他说道:“我支持你们的观点,不过,你们具体希望我做些什么,能不能说来听听?”

    林振华道:“北方省的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还是在进行暗箱操作。我想请你们去报道一下把这件事从暗箱变成明箱。然后我们会联系一些部委让他们以此报道为借口,对这个项目进行干预,这样我们汉华重工就有机会了。”

    徐海皓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北方省引进一套设备并不算是什么重大新闻,我们大张旗鼓地进异报道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我们是在搅局。未来如果你们再介入,则人家很容易就会想到我们和你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这对于你们获得这个项目会带来麻烦的。”

    “这不还是和各部委的说一样吗?”林振华苦着脸说道。细想一下,徐海皓的说的确是有道理的,媒体去曝光此事,与部委插手此事,其实是一样的。部委觉得不便插手,媒体也同样不便插手,徐海皓的说,倒并不是在推托。

    何飞沉吟片刻,说道:“徐记者,我倒有一个想,咱们能不能来一个迂回战术,我们不主动找北方省,倒要让北方省不得不来找我们?”

    “怎么个迂回,愿闻其详。”徐海皓说道。

    何飞道:“我们还是要请徐记者帮忙做一下报道,但报道的内容,不是关于北方省的大化肥项目,而是我们汉华重工搞出了大化肥设备这件事。我们把宣传做大,做到路人皆知,这样北方省再想装聋作哑,说他们不知道国内有这样的设备,也就说不过去了。”

    “这就是所谓炒作了。”林振华呵呵笑道。在后世,这样的手并不罕见,我不直接说我要争取这个项目,但我大力宣传,说我在这个项目上非常擅长,这样就给决策者形成了压力,使他不得不考虑到我。何飞不愧是学营销的,玩这种阴损的招术颇有一套。

    徐海皓点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么,要大力宣传你们汉华重工,有什么具体的名目没有呢?”

    “当然有。

    ,林振华道,“自主创新结硕果,民族精神放光芒。汉华重工集团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指引下,在十二届三中全会春风吹拂下,在改革开放的阳光普照下,在你徐记者的亲切关怀下……”

    “还有我的戏份呢?”徐海皓笑着说道,他当然知道林振华这是在胡扯,不过,如果把徐记者的名字换成某位领导干部的名字,这样说就完全合理了。

    “大家都有份。”林振华道,“我还没说完,在干部丶工人和技术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汉华重型工业集团突破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研制成的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填补了我国重大装备研制中的空白,彰显了新时代民族企业的自力更生精神。还有其他什么重大意义,就看徐记者的生花妙笔了。”

    “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替我写得差不多了。”徐海皓郁闷地说道,“看来振华平时没少看我们的报道,我们这点套路,全让你摸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该失业了。”

    “我们做企业的,哪能不和媒体打交道啊,媒体这些套路,我们肯定要研究的。”林振华说道,“老徐,你觉得我这个想怎么样?”

    徐海皓点点头道:“我觉得可行,自力更生这个话题,属于百说不厌的。我们可以先找一个由头,对,就以你们的设备获得化工设备院认证说起,可以先发一条简讯。然后,再配发一个长篇报道,这其中需要一些感人至深的故事,比如什么家人生病、老人去世,而技术人员坚守岗位,不能去探望之类的……振华,你瞪我干什么?”

    林振华恼火地说道:“你们记者能不能积点德,报道先进事迹就报道先进事迹,干嘛非要咒人家家人生病、去世啊。”

    徐海皓笑道:“你也可以用别的事例嘛,比如说妻子分娩,或者推迟婚期,这不都是喜事吗?不过,必须是真垩实的,我们可不搞客里空那套。”

    何飞指指林振华道:“这样的故事倒是有,我们林总就为了这个的万大化肥设备而推迟了婚期。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本来应当这个月办喜事的。”

    “哦,新娘子是谁啊?,丶徐海皓八卦地问道。

    “你见过的,杨欣。”林振华笑着说道,“你别异何飞瞎扯,我们早就领证了,已经是合夫妻了。”

    徐海皓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好像五年前我去汉华厂采访的时候,你们就住在一起了吧?,丶

    “没有,这个可没有!丶林振华连忙辟谣,“老徐,你是国家的喉舌,可不能传这种谣言哦。”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谈笑之间,在徐海皓的脑子里,一篇长篇报道已然成形了。

292 舆论攻势

    《放飞民族装备制造业的骄傲——记江南省汉华重型工业集团公司40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国产化历程》,不错不错,标题很有冲击力。”

    何海峰拿着一张人民日报,装模作样地读着发表在第二版的长篇报道,笑吟吟地对林振华和何飞等人说道。其实,何海峰对这篇报道并不陌生,其中的许多提法,还是在他的点拨下修订过的。

    这一回,他们谈话的地点是在体改委的小会议室里,参加会谈的,还有机械委的朱晋文和外贸部的马羽中,这二位也都是林振华的老熟人了。这算是一次比较正式的会议,大家必须都摆出一个冠冕堂皇的样子。

    “何主任,这个标题的确比较煽情,不过呢,里面所报道的情况,是完全属实的。”林振华坐在几位领导的对面,装出一副规规矩矩的嘴脸,说道,“我们汉华重工集团一向认为,装备制造业是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是国之重器。像亚洲四小龙那样的小型经济体,可以不掌握装备制造能力,但像我们这样一个泱泱大国,没有独立自主的装备制造能力,那是万万不可的。”

    “朱司长,马司长,你们二位的看法如何?”何海峰转头对朱晋文和马羽中问道。

    朱晋文道:“我赞成林经理的观点,事实,我们机械工业委也一直都在力主推进重大装备的国产化,像的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这样的重型装备能够实现国产化,是一项重大的进步,对于鼓舞我国装备制造行业的士气,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嗯,对这样的重大进步,国家应当给予积极的鼓励。”何海峰说道,“小林,你们汉华重工,取得了这样大的成绩,有什么要求没有啊?”

    林振华道:“何主任,朱司长,马司长,我们汉华重工的干部、职工一致认为,进行重大装备攻关,是我们工业人的职责,这就像士兵打仗、农民种田一样,是份内的事情。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各位领导能够给予支持。”

    “你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都是可以支持的。”朱晋文忍着笑说道,这一屋子人,其实都是有备而来,谁想说什么,以及谁该说什么,都是有剧本的,但这场戏还是必须演下去才行。

    “我们的要求就是,能够尽快地把我们的科研成果应用于实际生活,为国家建设服务,为农民兄弟服务。所以,我们想找到一个省,为他们提供一套这样的装备,在实战中检验一下我们的科研成果,也算是向国家和人民献礼。”林振华说得慷慨激昂。在会议里进行做记录的是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听着林振华的话,忍不住就要热泪盈眶了。

    “我看这个要求可行。”朱晋文说道,他转头对马羽中说:“马司长,你看咱们外贸部这边是不是可以搞一个规定,要求对于国内可以提供的装备,应当限制进口同类装备。这篇报道不是说了吗,即使是发达国家,也有保护本土工业的政策,咱们这样做,并不违背对外开放的原则嘛。”

    “完全限制是不太现实的,但如果机械委有这样的要求,我们可以加这样一个要求,提倡优先采用国产装备。”马羽中字斟句酌地说道,他知道外贸部的权限没那么大,要想完全限制别人进口是很难做到的。

    何海峰道:“我们可以搞招标制度,用市场手段解决市场问题,这是中央一再提倡的。如果国产装备的性能不比进口的差,价格比进口的低,那就应当采用国产装备。”

    何飞举起一只手,作出申请发言的姿态。何海峰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话。何飞道:“我觉得,何主任的这个意见还需要有一个补充,那就是国产装备应当有一项国产化的加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性能、价格等都折算成分值,然后给国产装备单独再加5分,最后看谁的总分高,就采用谁的。”

    “这个办法好,量化管理,这样才有科学性嘛。”朱晋文赞赏地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形成了一个决议,要求各地在建设此类项目时,应当考虑选用国产设备。鉴于目前国内只有汉华重工一家搞出了这样的设备,所以优先采用的,当然就是汉华重工的设备了。

    在决议,声明这是几个部门共同讨论的结果,也就是说,没有哪个部门是始作俑者。

    未来,如果有谁因为这份决议而感觉到不爽,那么连骂娘都不知道该骂谁的娘。

    会议是在体改委开的,何海峰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三家的决议形成一个文本,把人民日报的报道作为附件,直接作为内部资料递到记处去了。几天之后,何海峰打电话告诉林振华,中龘央领导在报纸做了批示,要求以汉华重工的大化肥成套设备作为典型,加以扶持。

    领导批示其实并不是什么很神秘的事情,中龘央领导每天都要看大量的材料,看完之后,一般都会随手批几个字,相当于写点读后感啥的。看帖不回帖这种事情,对于中龘央领导来说,也是比较忌讳的。

    领导的批示,有些很短,就是一句“很好”“请有关部门酌处,之类的,这些都相当于水帖,可以无视。有时候,报领导的材料有些亮点,能够刺激起领导的灵感,那么批示就会详细一点,有时候会多达十几个字,或者几十个字,这就属于长评了,是需要下级部门予以重视的。

    此外,一个领导批示之后,后面看的领导有时候会写一句“同意某某同志的意见”翻译成现代龘文,就是“顶楼的,。顶的人多了,这个帖就成了热帖,办公厅就得给予置顶,责成相关部门优先处理。

    何海峰这份报告递去之后,收回的就是一段很长的批示。有了这段批示,各部委要帮林振华说话,也就有了依据了。

    除了走层路线之外,这些天里,何飞也没闲着。作为一名营销人员,何飞非常熟悉宣传造势的手段,在徐海皓的指点下,他走马灯似地拜访了中央电视台、光明日报、经济日报、科技日报、工人日报等诸多媒体,把公买稿件递到记者们的手请求他们帮助讲行宣传。

    为了达到一个逼宫的效果,何飞还找到几家媒体的记者专门策划了一期对地方化工厅的专访。在这场专访中,六七个省区的化工厅领导都表示,如果本省区需要建设大化肥项目,肯定会优先考虑采用国产技术。

    “咱们中垩国人自己就能造的设备,如果还要花高价去买外国的,这不是败家子的行为吗?这样的事情,我们省是绝对干不出来的。”某省化工厅的厅长在采访中这样大义凛然地说道。这个画面直接在央视的某档节目中播了出来,引发了不少平面媒体的喝彩。

    “这个汉华重工,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北方省,副省长刘永乾气愤地关掉了办公室的电视机对前来汇报工作的经委主任吕敬华问道。刚刚这个节目的指向性实在是太强了,简直就是指着北方省的鼻子在骂人了。

    “汉华重工是江南省的一家股份制企业,是这几年刚刚发展起来的,发展势力非常迅猛。据说他们现在正在跟非洲一个国家谈合同,要把炼油设备卖到人家那里去呢。”吕敬华回答道。

    刘永乾道:“他去非洲卖他的炼油设备就走了,怎么插手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们目前还没有插手过来,到耳前为止,他们没有和我们接触过。”吕敬华道。

    “这个电视报道,还有这么多报纸的报道,不都是在给他们造势吗?”刘永乾恼火地说道。

    这些天,报纸类似的报道层出不穷如果搁在其他省也许并不会受到特别的关注,但在北方省,大家就非常敏感了。因为的万吨大化肥成套设备这件事情,省里的领导都是知道的现在看到报纸出现了这个词,难免会多看几眼。而看过之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来向刘永乾求证,问他这件事是否与北方省有关。

    一开始,刘永乾还能比较淡定地表示这是炒作,说北方省要搞项目,就必须搞高标准的,江南省的技术和日本人的技术相比,那能是一个水平吗?可是,架不住媒体连篇累牍地替汉华重工造势,甚至于把当年什么引万冰机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挖了出来,刘永乾耳就有点吃不消了。

    在一次与日商的会谈中,刘永乾专门向尼宏重工的销售代表左治义雄求证了一下汉华重工的事情,结果发现左治义雄的脸立马就成了草绿色,恨不得给点阳光就能进行光合作用了。刘永乾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莫非这个汉华重工真有两把刷子?

    “刘省长,昨天外贸厅向我们汇报了一个情况,说外贸部那边也有打听咱们和日本人合作的事情。外贸厅说,外贸部的意思是,如果国内有同类装备,他们不支持从国外再进行进口。”吕敬华说道。

    刘永乾道:“怎么,汉华重工把工作已经做到外贸部去了?”

    吕敬华道:“从外贸厅的口气来看,好像不是汉华重工主动在操作,而是从面压下来的精神。据说新华社出的那篇稿子,受到了中龘央领导的重视,还做了一个批示。外贸部也是在落实中龘央领导的批示精神。”

    “怎么会这么巧?”刘永乾道,“我们这头要引进大化肥设备,汉华重工还正好就搞出了大化肥设备,而且不早不晚,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全国下宣传得这么起劲,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名堂?”

    “可能……也许……大办……,不至于。

    ,吕敬华讷讷地说道。

    刘永乾道:“现在这样一搞,我们很被动啊。”

    吕敬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刘省长,要不,咱们也和汉华重工接触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他们的技术还过得去的话……”

    其实,这句话吕敬华早就想说了。早在刘永乾把尼宏重工的人带来那时候起,吕敬华就犯过嘀咕。化工厅的人跟他说过,江南省的汉华重工有这方面的技术,而且价格肯定更为便宜。从吕敬华来说,虽然并不完全看好汉华重工,但至少也该货比三家,哪有一来就指定让尼宏重工承接的?

    和尼宏重工谈判的过程,对于吕敬华来说,是一件很憋屈的事。对方开出来的价格虽然不算太离谱,但巧立名目收的钱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有一些辅助设备,吕敬华自己都知道这是可以由省内的化工设备厂配套的,但日本人一口咬住,说必须由他们提供。虽然都是些三五千美元的小件,但加加拢,又是百万出去了。

    如果能够把汉华重工拉进来,哪怕是压压日本人的价,也是一件好事?

    “这不可能”刘永乾断然地说道,“人家日本人是什么技术?老吕,你是没有去日本参观过,人家的工厂里,那是一尘不染的。人家的生产线,都是机器人在干活,哪像咱们这样,还是全手工在生产。还有,人家的工人,那才叫高素质的,他们所有的工人都会说日语,咱们能做到吗?”

    “……”吕敬华无语了,眼前这位刘副省长已经被气得智商清零了,你跟他还能说什么呢?

    “引进尼宏重工大化肥设备的事情,要抓紧办,不要被这些闲言碎语所左右。外贸部或者国家经委如果问起来,你们就先回避,等到全部谈完了,签约了,再汇报也不迟。这样生米做成了熟饭,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明白吗?”

    “刘省长,咱们这个项目,现在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其实国家机械委、外贸部、再家经委等等,都知道我们有这样一个项目,只是还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吕敬华道。

    “既然没捅破,就不要捅破。只要大家都不捅破,他们就不好插手我们的事情。等到谈完了,再向他们汇报。”刘永乾说道。

    “刘省长,出事了。”秘推门进来,满头大汗地对刘永乾说道。

    “出什么事了?”

    “尼宏重工的技术人员,在街和人打起来了,现在闹得很大呢。”

293 打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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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泉次郎觉得自己真是倒雾透了,他刚刚从宾馆跑出来想到街上买点东西吃,结果不知怎么的,迎面和一个中垩国汉子撞了个满怀。最糟糕的是,汉子手里还捧着一个金鱼缸,咣当一下当街砸了个粉碎。没等小泉鞠躬赔礼,对方已经揪着他的衣服,开始大骂起来。

    小泉次郎到过几次中垩国,多少懂几句中垩国话,否则他也不敢自己跑出来买东西了。听到那汉子说的话里荤素不忌,好像已经辱及到小泉的先人了,他哪里还能忍得下去,一句“巴嘎,不由得脱口而出。

    要知道,小泉次郎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常人而已,泥人也有个土脾气,哪有光被人骂而不还口的。更何况,他脑子里细想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好像那小伙是故意撞到他身上来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

    “草!原来还是今日本鬼子,你tmd还想欺负我们中垩国人不是”中垩国汉子揪着小泉次郎胸前的衣襟,来回地晃悠着。

    “巴嘎,你放开手,巴嘎”小泉胀红了脸大声地抗议道。

    “你再说句巴嘎试试!丶,

    “我……我……巴嘎!丶,小泉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示自己的愤怒,情急之下又来了一句日本版的国骂。

    “啪!”

    一个耳光扇到了小泉次郎的脸上,当即扇出了五个指头印。这一来,小泉可真的急眼了。这位仁兄平日里也练过点柔道还是空手道啥的,只是从来没有实践过,现在平白无故让人扇了一耳光,浑身上下七八个肾上腺同时向外分泌激辜,他顾不了斯文,抡起拳头对着对面的汉子就是一拳。

    “小鬼子,你还敢打人!”汉子恼了,他似乎忘记了先动手的是他自己。汉子看来也是练过几招的,抬手封住小泉的拳头然后飞起一招夺命腿,当异把小泉瑞了个狗啃泥。

    旁边打酱油的人们一涌而上,把打架的双方拉了开来,更有热心群众开始询问双方打架的起因。小泉次郎用日语夹杂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开始向周围的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站在他身边的几位居然还懂点日语,一边听他说一边就向其他人翻译:

    “他说他是日本来的技术人员,说是给咱们造化肥厂的。”

    “他说全世界只有他们公司能够造这种设备,说中垩国是东亚病夫,没有技术。”

    “他说万一把他惹火了,抬腿一走,中垩国人就没饭吃了。”

    “……”

    小泉次郎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不知不觉话就有点多。不过,不管话多到什么程度,他还不至于傻到去挑起别人的义愤。可是他身边的那几位热心观众,看上去满脸忠厚老实的样子在给他做翻译时却很不地道,把他的话都歪曲到爪哇国去了。

    “小鬼子,你说什么呢!”

    “谁稀罕你们的设备!丶,

    “滚出去!”

    周围的群众都被激怒了,北方省也是素有抗龘日传统的地方日本人在这里的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被编造出来的那番傲漫言垩论,周围的人哪里还听得下去,一个个挥着拳头,就打算把一次斗殴事件升格为抗议日本帝国主义的群众运垩动了。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警垩察终于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好家伙,日本客人挨打了,这怎么也算是一个涉外事件吧国际影响多不好。

    “大家不要围观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外宾打伤了?”警垩察一边把小泉次郎保护起来,一边向观众们询问道。小泉次郎脸上有指头印,走路一拐一瘸吃的亏可真不小。

    “警垩察同志,你听听这个小日本刚才说的话他说他是来给我们造化肥厂的,还说离了他们,我们就造不出来,我们就会饿死。”一位老头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拉着年轻警垩察控诉道。

    “这是你说的?”警垩察也是个爱国青年,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瞪着小泉次郎问道。

    小泉次郎如坠五里雾中,中垩国人说的话,他听懂了一半,依稀听到化肥二字,便点了点头,用不熟练的中文答道:“是的,我是来和你们北方省洽谈建设化肥厂的。”

    “你说离了你们就建不起来?”警垩察又问道。

    小泉次郎迟疑着又点了点头:“我们的技术是最好的。”

    “别信他的”一名学生模样的观众喝道,“什么叫离了他们就建不起来,大家看没看这几天的报纸,咱们中垩国企业已经开发出同样的大化肥设备了,比他们还好,还更便宜呢”

    “真的?有这事吗?”路人们便开始打听了。

    “没错,大家去查查这几天的报纸就知道了,真是的!明明咱们自己就能造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求着他们”学生墨阳的人撂下一句话,随后便神秘地失踪了。不但他失踪了,先前打架的汉子,站在小泉次郎旁边问寒问暖的酱油汉们,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种灵异事件其实也很好解释,人家打架惹了祸,见警垩察来了,趁乱跑掉不是很正常吗?

    等到省经委负责接待的人赶来,事情已经无挽回地发酵成一场民族对立了。一些愤怒的市民围着经委的官员们,非要他们说个清楚:这今日本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离了这今日本人,我们就建不了化肥厂了。还有一位老爷子自称自己是政协委员,说回头一定要向省政府问一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如果光是现场这些观众的质疑,也就罢了。第二天,在外省的几家报纸上,竟然也出现了对此事的报道和质疑。在一篇题为《是什么让日本厂商如此肆无忌惮》的短评中,质疑者说到: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那么就只能永远忍受外国厂商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了。如何保护自己的装备工业,这是涉及到民族尊严的大事!

    “我真的没有这样说啊!”小泉次郎面对着满脸铁青的左治义雄,只差拿把刀把心剖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小泉君,如果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是搞化肥设备的?”

    “这个……我好像是说过,可是我没说我们的技术是唯一的,更没有说中垩国人会饿死啊。”小泉次郎哭丧着脸说道。他是事后才知道自己的话被歪曲成了这个样子,但他至今尚未想到这会是一个阴谋,他把一切都解释为那几位热情群众的日语水平太差了。

    “你这样愚蠢的举动,会让我们非常被动的!”左治头雄断言道。

    “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小泉次郎几乎要哭了。

    左治义雄的预言,很快就得到证实了。吕敬华紧急召见了左治义雄,用沉痛的语气告诉他,由于这个打架事件影响非常恶劣,尤其是导致了双方谈判的事情被公之于众,目前省里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为了避免戴上丧权辱国的帽子,省里不得不做出退步,要邀请汉华重工来竞标。

    “又是汉华重工”左治义雄从心里发出一声哀叹。

    “没错啊,怎么,左治先生也听说过这家企业吗?”吕敬华问道,其实,他早已从一些人那里听说过汉华与尼宏之间的恩怨,现在看到尼宏重工吃瘪,他有一种暗暗的快感。

    “*……,都是同行嘛,他们也算是有点技术的。”左治义雄尴尬地说道。

    在左治义雄郁闷的时候,何飞带着一干营销人员,已经悄然撤回了北京,正在宾馆里津津有味地向林振华介绍着他们的壮举。

    “林经理,你可不知道,小韩的身手真不是吹的,一脚就把那个刁、日本给瑞倒了。”何飞指着身边的销售员韩智勇向林振华说道,韩智勇是个退伍兵,军事素质的确是没说的,此前,正是他扮演了那个手捧鱼缸的汉子。

    “没把人打伤吧?”林振华关切地问道,炒作归炒作,真把小泉次郎打伤了,可就不合适了。

    韩智勇道:“林总,你放心吧,我出手有分寸的。不过,那小鬼子也太气人了,居然敢对我说巴嘎。要不是何部长有要求在前,我非得把他打个半身不遂不可。”

    何飞笑道:“其实吧,不管他骂不骂人,这场架都得打。到时候我们的人在周围一搅和,跟别人一说,就算他有理,也找不着一个证人。”

    林振华看着何飞,问道:“不会吧,何飞,你堂堂一个留美硕士,怎么玩起这种阴损招术也这么在行?”

    何飞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学营销的啊,营销学就是讲究不拘一格,如果事事都按人家做的那样去做,还搞什么营销?”

    林振华叹了口气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一点吧,走多了夜路,总有碰到鬼的时微还有,在现场出现过的几个人,最近一两年内不要去北方省了,万一被人识破,对咱们的名誉影响太大了。”

    “明白”几个人一齐答道,这次何飞带去搅局的人,都是平时里比较可靠的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漏洞。

    林振华道:“好了,咱们花了这么多力气,总算是有点效果了。今天上午,北方省经委已经正式向机械委打了报告,要求机械委推荐国产大化肥厂商去竞标。机械委已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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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竞标

    北方省经委的大会议室里,挂起了一块大幕布,桌子上支了一台幻灯机。北方省的相关官员、技术专家等,坐在下面,静静地等着中日两家企业介绍自己的枚木方秦、服务方案和极价等等。尼宏重工和汉华重工的稍售人员,分坐在两边,面面相兢。

    左冶义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要向对面的竞争对手kan,但他屡屡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耍偷偷地望一眼对面,尤其是kankan那今年轻异常的老对手林振华。在泰国的时候,他们俩并没嘻正面她进行交锋,但左治义解却灾实在在地账在了林振华的手上。在兰克福的装备展上,林根华带人向西乎公司订购焊胺等方面的役备,左治义罐侦已经知道了,林振华才意向更高瑞的役备伸手。

    在左治义解的肚子里,只能寄希望于中园人的技木积累不足,无与他们月时完成大化肥设备的研发。然而,当林振华出现在这个会议室里时,左治义瘫就把自己的幻想抛弃了,他甚至于已经能够预料到结果了。中目人的技木不一定比尼宏重工更强,但他们在侨格上的优势是自己无突破的。

    在广场协议之后,日元大幅度升值,日本产品即使是面对产品,其价格优势也巳轻非常辙弱了,更何况是面对劳动力成本极低的中目产品。40万吨大化肥设备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但如果对方也掌握了这样的枝木,则比拼的就只能是制造戍本了,要知道,这类设备的劳动投入也是非常大的。

    现在,就kan北方省的几位领导以及从北京讳来的几位枚木专家了,如慕他们能够歪歪嘴,尼宏重工应当还有几分胜算吧,左治义雄郁郁地想到。

    “我已经打听过了,尼宏重工这次到中国来,在公关方面花的本栽不小。”何飞在会前巳轻向林振华通报了这一情况,“尼宏重工专门设立了一个留掌基金,刘永乾的女儿刘琴、吕敬华的几乎吕卫青都快大学毕业了,据说都在唯备去日本留学,应当是由尼宏重工资助的。”

    “有没有证据表明刘永蒂收受了日方的贿赂?“林振华问道。

    “应当是没才,我们了解过,刘永乾胆乎不大,可能还不敢明目张胆北受贿。”何飞说道。

    ,专家那边的恃况怎么样?尤其是这次的首席专家袁广之,日本人没才打他们的主意?”林振华又问道。

    何飞笑道:“真让你说着了。左冶义罐的助手尾崎龙夫前几天一直在北京活动,刚刚和袁广之所在的研究所签了一个1000万日元的合作协议,委扛袁广之为他们研究一套制造工艺乙我们查过了,这套工艺早在蚌前就巳轻才子,专业期刊上能够娄到相关的资料。”

    ,也就是说,袁广之只要把3年前的东西拿出来交差,就可以白得这1000万日元了?”林振华道。

    “还不止如此,尼宏重工还打算请这次的几位专家在方侦的时候访问日本,据说是去做学木报告,不过嘛,日程上好像要把整今日本都逛一遍哦。”何飞说道。

    “在方便的时候?这帮专家方侦的时候不去厕所,去日本方便?”林振华撇着嘴说道。

    何飞差点把一口茶喷到林振华脸上了:“林经理,你理解的这个些义,也太离谱了吧?”

    “何飞,你不走向我吹嘘,说什么发达园家的企业都很自律,不会搞这些歪门邪道吗?现在怎么解释?“林振华道。

    何飞笑道:“公平竞争原则,的确是发达国家的企业都标榜的事恃,它们如果被查出向官员或者其他利益相关者行贿,是会受到严厉处罚的。但尼宏重工做的这些,并不算是行贿,你kan,它设立留学基金,建立合作课题,邀讳专家去日本讲学,这都是可以放在明面上给人kan的,院也不会干预的。”

    林振华想了想,说道:训,如果我们汉华重工现在请刘副省长给我们做一次报告,付给他五干块哦劳务费,这算不算行贿?”

    何飞道:“在咱们国家算不算,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在美目,这肯定不算。这是人家的劳动所得,是合的。”

    ,我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美目的乌鸦比中国的更黑哦。”林振华点了点头,又掌到了一招,以后到美园去办事,应当用得着吧。

    汉华重工现在对于恃报工作也巳轻非常重视了,何飞掌握的这些信息,一部分是由汉华重工的销售人员打听来的,另一部分则是由陈天帮忙了解到的。安个部门的人耍了解一些这样的事恃,可谓手到擒来。

    带着所才这些信息,林振华来到了竟标的会场上,kan着对面左治义罐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林振华心里十分坦然口尼宏重工的技木状况和可能的极侨,他心里都已经有数了,就算刘永乾、袁广之等人要拉偏手,也很难拉得过去。

    “现在请双方介绍各自的枝木方莽。”吕敬华宣布道。

    一脸苦大仇深的小泉次郎先走到了幻灯机煎,开始一张一张她往里插幻灯片,然后用肃鞭拈弄幕布上的目片介绍尼宏重工的技术方凑,从北京请来的两位日语翻译把他的话译成中文,讲解给在座的评委们听。

    小泉次郎讲完,接着侦是韦东齐陈迷口他也带来了一套幻灯片,同样一张一张地塞在幻灯机里,再投射到幕布上。大家注意到,汉华重工的技术方紊,与尼宏重工之间,并没嗜什么本质的区别,月样是气提个循环工艺,用二氧化碳作为气提剂,对甲馁进行分解。在个别的工艺流程上,两家略才一些不月,但并无高下之分。

    “丰处长,你刚才介绍的生产工艺是没嗜问题的,但我才一个问题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个工艺中需要使用到高压甲筏泵,据我所知,它的设计在我们国家一直是一个技术难题,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解决了?“袁广之客气她问道。

    韦东齐微微一笑,说道:训,袁表授,这个难题我们巳经解决了,是目宗化工设计院验收的,我们可以提供验牧报告的复印件。”

    “那么,制造工艺呢?高压铵泉的缸体加工精度要求是非常高的,我kan过相关资料。你们的加工水平能够达到这样的精度要求吗?”袁广之继续问道。

    韦东齐拿过几张幻灯片,插进幻灯机’开始向众人演示:“大家kan,这是我们从日本西乎公司进口的精密锉床’这是从德国进口的立式车床,这是我们的精密铸造车间,这两台高频电炉是比利时的产品。”

    专家们频频点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汉华重工拥有这样一大批进口设备,解决加工精度的问题,应当不在话下了。

    左治义雄尘在一旁,牙咬得咯吱咯吱地响。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咒骂着白己的同胞,如果像西乎公司这样的装备企业能够实施对中国人的封锁’那么汉华重工就不可能这样快地彤成与他们相匹敌的制造能力。然而,他也知道,西乎公司是不会为了尼宏重工而放弃中国市场的,尼宏重工的死活,与西乎公司有什么关系呢?

    韦东齐的介绍结束了,几名技术专家简单地碰了一下头,袁广之代表专家租宣布,从技术方案来kan,尼宏重工与汉华重工没有显薯的差弄。尼宏重工的设备在单位能耗、夺成轱化丰等方面比汉华重工略微胜出一点,但化势极不明显。

    “下面,再请两家谈谈服务方案。”吕敬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服务方案方面,尼宏重工就根本无与本土的汉华重工相比了。左治义雄在可能的范围内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包括承诺大幅度降低配件价格、承诺按最低标堆收取维护的人工费用等等’但即便是如此,他报出来的价格也让众人砸舌不已。没办,从日本派出一名技术人员到中国来进行维护,再省钱也是一个天价了。

    而汉华重工方面’就轻松得多了。何飞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鉴于这套设备是我们汉华重工承建的第一套40万吨大化肥设备’我们承诺,在设备投产之后一年内,所有非人为原因造成的故障,我们将免费进行维修。三年之内,我们只收取维修的配件费用,不收取人工费用。”

    尼玛呀!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左治义雄几乎要气疯了。汉华重工派个工人到北方省来,不过就是几十块钱火车票的事情,相比一套设备上千万元的价格,这笔钱当然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尼宏重工能做到吗?别的不说,光是日本抖中国的往返机票,那就得多少钱了?

    售后服务方案已经不需要再比了,最后一项就是报价。左糟义雄在此前曾经建议不要公开竞价,但被吕敬华婉言回绝了。国家经委和外贸部都来了人,就尘在现场,谁的价格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要kan一kan。北方省已经被舆论逼到了这个程度,也不敢再玩暗箱操作的游戏了。

    “我们的报价是,1500万美元。”左治义雄底气不足地宣布道。

    “我们的报价是,1500万人民币。”何飞轻松地说道,没等众人发出惊呼声,他又补充了一句:“其中价值的300万人民币的辅助设备和土建任务,我们将交给北方省的企业来协助完成。”

    “哗“一片掌声响了起来,这是在下面旁听的一些北方省官员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这些官员来白于化工厅、机械厅以及其他一些部门,他们都从汉华重工的这个表态中感觉到了对方夺作的诚意。原本大家对于这家来白于。南省的企业多少还有一些敌意,因为此前的种种宣传给人以一种包含着明谋的感觉。然而到了此时,大家完全把这种敌意给抛开了。对方就算是玩明谋抢项目,但人家的吃相多文雅啊,白己吃着了肉,还给当地留下一锅浓汤。相比之下,kan起来彬彬有礼的这帮日本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竞标到了这个程度,巳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汉华重工的设备,在技术水平方面与尼宏重工旗鼓相当,而价格却只有对方的四分之一,而且还不需要支付外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哪个官员还要再坚持选择尼宏重工,那可是白己往头上扣屎盆予了。

    “林经理,kan来,我们的大化肥厂,就只能拜托你们了。”刘永乾走到林振华面前,礼节性地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负责这个项目招标的官员,当着前来旁听的部委领导们的面,他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只是,他的脸色黑乎乎的,像是林振华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以后还得承蒙刘省长多照顾了。”林振华译恭地说道。

    “嗯。”刘永乾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轱身便走,林振华站在他的身后,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袁广之走到韦东齐的面前,和他握了握手,说道:“韦处长,祝贺你们啊。”

    韦东齐应道:“袁教授,多谢你们了,在刚才评价技术方案的时候,你们对我们照顾不少啊。”

    袁广之道:“哪里哪里,我们都是搞技术的,说话当然是要客观的,你们的技术水平本来也不比尼宏重工差嘛,我们不过是如实评价而巳。对了,韦处长,贺诚山老先生这次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啊?我和他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韦东齐道:“贺老年事巳高,不方便旅途奔波,所牡今天没有到北方省来。不过,他让我向你们几位问好呢。”

    袁广之道:“这我们怎么敢当?贺老和我的导师是挚轰,也相当是我的老师。当年我当学生的时候,也走向他求教过的。等过些天有空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到浔阳去拜访他的。”

    韦东齐道:“那我就在浔阳恭候大驾了。袁教授,我们林总说了,以后我们搞大乙烯装置,还要请你这样的专家给我们多多拈点,我们双方可以一起做一些夺作课题的,一年20万左右的经费支持,我们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那就多谢林总了。”袁广之的脸笑得像一朵牡丹花一般。

295 善后

    抛开林振华等人欢庆胜利不谈,刘永乾情绪低落地回到家里,一屁囘股坐在沙发上。刚从学校回来的女儿刘琴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问道:

    “爸爸,你说的让我去日本留学的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

    刘永乾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看样子要黄了。本来我们要和一家日本企业合作,他们那里有一个留学基囘金。现在合作让人家给搅黄了,留学基囘金这个事,我估计他们也不会认了。丫头,你别急,等我再给你另找机会。”

    “真的?”刘琴看着父亲,眼睛里却分明露出了喜色,“太好了,我还正担心呢。”

    “好?什么意思?”刘永乾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本来是准备好接受老婆和女儿的一通埋怨的,谁料女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在叫好,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你不知道,日本这个国家,可乱了。”刘琴说道,“我认识一个和我同一个中学毕业的师姐,叫喻珊珊,她现在是在华青大学读书的。她跟我说,日本人可流氓了,有什么**啊、痴囘汉啊,可恶心了……我可不敢去了。”

    “有这样的事情?”刘永乾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怎么觉得日本人都很有礼貌的,你说的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就是不好的事情,我不去日本了,我想去美国留学了。”刘琴说道。那位喻师姐给她讲了不少日本的事情,还给她看了几张图片,着实把她给吓坏了。再想想过去看过的抗日电影,好像里面的日本人也一个个都是色迷迷的,满世界追花姑娘,这样的地方她哪还敢去啊。

    “美国?”刘永乾又头疼了,“丫头,提供更新去美国留学要花很多钱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能够给你找到资助啊。”

    刘琴得意地笑道:“爸爸,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经自己找着资助了。”

    “你能找到资助?”

    “对啊,跟喻师姐在一起的,有一位从美国回来的何飞师兄,他说他认识一个香港囘人办的基囘金会,是专门资助中国学生去美国留学的。华青大学有很多学生都是通过这个基囘金会资助到美国去的。何师兄说,他可以帮我申请到一个名额。”刘琴乐呵呵地说道。

    “有这样的好事?不会是……”刘永乾警觉地说道,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这个何飞是何许人也,“丫头,你说的这个何飞,是江南省来的吗?”

    “对呀,他说他是江南省汉华重工集团的,是来和咱们省谈业务的。不过,他可没让我找你开后门哦。他说他帮我的忙,全是看到喻师姐的面子上,和你是不是省长没有关系的。”刘琴天真地说道。

    “好手段啊!”刘永乾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很明白,对方已经把他和尼宏重工之间的交易都给弄清楚了,否则不会这样有针对性地安排人来做刘琴的工作。但人家的工作做得非常囘委婉,不但给他留足了面子,而且实实在在地给他女儿提供了好处。

    说起来,刘永乾这样下力气促成尼宏重工与北方省的合作,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尼宏重工设立的那个留学基囘金。他不敢收受外商的金钱贿赂,但这种变相的好处,他是可以去占的。汉华重工凭着自己的实力坏了他的事,但马上又给予了他补偿,这让他还能说什么呢?

    何飞强调说帮刘琴申请名额并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省长,这种话也就是骗骗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姑娘而已。不过,何飞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在向刘永乾传递一个信息,即汉华重工并不打算把这事放在明面来说,而更愿意保持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对于刘永乾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吕卫青是不是也不想去日本留学了?”刘永乾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个吕卫青是吕敬华的儿子,本来也想蹭蹭尼宏重工的好处的。刘永乾想,汉华重工既然把工作做到了他身上,估计也不会放过吕敬华吧。

    果然,刘琴回答道:“是啊,何师兄说,提供更新他也可以帮吕卫青弄到一个名额的。不过,爸爸,何师兄也说了,这事不能张扬出去,出钱的是香港的一位专利律师,据说是个爱国律师,他和汉华重工的关系很好的。”

    “我知道了。”刘永乾点了点头,“丫头,这件事,你也别说出去,知道吗?”

    刘琴道:“我知道了。对了,爸爸,汉华重工跟咱们省做生意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是不是可以照顾一下他们啊?”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刘永乾说道。他把女儿打发回自己的房间去看书,然后抄起电话,找到了吕敬华:“老吕,既然招标已经结束了,汉华重工这边,我们还是要表示一下的。你安排一下,搞个接待宴会什么的,规格高一点,到时候我也出席一下。以后就是合作单位了,联络联络感情也好嘛。对了,一定要请他们的那个副总经理林振华参加,这小年轻不错,很成熟,很懂事。”

    刘永乾的心结解开了,不过,林振华却有着满心的郁闷。何飞坐在他的身边,笑吟吟地开导着他:“好了,林经理,事情这样办,算是非常圆满了,你也就别再多想其他事情了。”

    “唉,办点事真难啊。”林振华叹息道,“依着我过去的脾气,可真不想去拍这个姓刘的和姓吕的马屁,有这点钱,我送俩工人出国深造,也比送这两个二世祖出去强啊。”

    何飞道:“这是没办的事情,和气生财,咱们的项目要在人家地面上做,总得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才行。其实也不光是咱们国家这样,我在美国学营销的时候,政囘府关系是专门的一门课呢,不搞好政囘府关系,任何一家企业都是寸步难行的。”

    “这件事,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何飞说道,“对了,林经理,留学基囘金好像是香港的钱元平先生搞的吧,你确信他会同意给我们这两个名额吗?”

    林振华点点头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了,钱先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这点忙,他肯定会帮的。”

    “嗯,好吧,那我先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何飞很聪明地不再问下去了。

    事实上,何飞早已从其他同事那里听说过,钱元平律师手上掌握着的资金,与林振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有可能钱元平不过就是林振华雇的一位代囘理人而已。何飞不会去深究这件事,他刚到汉华重工没有多久,还算不上是林振华的心腹,这个时候去了解老板的,是非常犯忌讳的。

    这位小林总,身上当真是有很多秘密啊,何飞暗暗地想道。

    在何飞的身后,林振华也在暗暗地琢磨着何飞。这家伙虽然是留学回来,但丝毫也没有迂腐的书生气,从这一次的项目来看,他非常擅长变通,具备成为一名营销总监的潜质。现在做营销的有褚红阳、舒曼、岑右新等人,但还远远不够。像何飞这种有海外背景的营销人员,对于汉华重工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北方省经委的接待宴会非常丰盛,林振华带领自己的营销团队参加了宴会,北方省这边,则是由副省长刘永乾代表,经委主任吕敬华以及其他一些相关厅局、企业的官员作陪。

    宴会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和谐的气氛,提供更新刘永乾先是和林振华猛喝了几大杯,然后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何飞,请他介绍在美国的见闻。周围的人们都觉得非常意外,刘副省长最近几天似乎不再说“你看人家日本”这句口头禅了,改成了“你看人家美国”。

    从哈日变成哈美,刘副省长也算是长了点出息了。

    林振华在宴会上是众人追捧的明星,各个厅局和企业的官员都围着他,问长问短,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汉华重工能够在哪个地方关照一下自己。时下企业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像汉华重工这种业务做不完的企业是凤毛麟角,谁都想在汉华重工的业务中分到一杯羹吃。

    “我经常听说林经理的事迹,林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吕敬华端着酒杯走到林振华身边,对他热情地说道。

    “吕主任过奖了,我还需要向吕主任这样的前辈学习啊。”林振华满脸都写着谦恭的字样。

    “我家卫青回来都跟我说过了,他的事情,全仗林经理帮忙了。”吕敬华的声音压低了八度,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更加亲切了。

    林振华摆摆手答道:“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吕主任日理万机,我们也有义务替吕主任分担一些家务上的事情嘛。”

    “以后在北方省有什么麻烦事情,尽管跟我说,我老吕在北方省还是有一点小权力的。”

    “一定一定,来,吕主任,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了。”

    “干!”

    吕敬华端起酒杯与林振华碰了一下,然后哈哈笑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296 妒火

    来来来,金厂长,碰了这杯。”

    在浔阳经济开发区的一家卡拉ok歌厅里,金建波与几位乡镇企业老板正在能筹交错地碰杯喝酒。几位老板的脸上都带着甜腻腻的笑意,只有金建波的脸色显得好生鞍淡,像是疲惫不堪的样子。今天,这几位小老板非要请他到浔阳来体验一下国内少有的卡拉ok,他们是从南都驱车100多公里赶来的。

    这一年多来,金建波的应酬越来越多了,客户、供应商,还有莫名其妙的同行,纷纷扰扰地都出现在他的身边。经常有朋友向他介绍新的朋友,而这些介绍人自己,往往也不过是金建波经人认识不久的朋友而已。

    对于每一场应酬,那些所谓的朋友们都有充足的理由让金建波觉得无推辞,他们会告诉金建波,今天要见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有某个方面的关系,对于江实电的发展,以及对于金建波个人的发展,都有诺大的好处。

    于是,金建波就陷入了这样纷繁复杂的关系网之中,经常有人给他提供一些方便,然后再他索要一些方便。他却不过人情,不得不在自己职权的范围内给别人帮一些小忙,比如说给几台出厂价的冰箱、从厂里匀一些多余鼻材料、让厂里拉材料的车子帮别人捎一些东西,等等。

    一开始,金建波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有点以权谋私的味道。但许多人都在他耳朵边上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同时,也有人给他举各种各样的例子,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使用权力谋取的这点私利,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慢慢地,金建波也就看开了,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就算我一个人做得好,又能如何呢?

    金建波做所有这些事的时候,都记得牛北生是如何把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一万台压缩机匀给广东小老板张洪福的。在那笔交易中,牛北生事后给了金建波15万块钱,这笔让金建波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至今还存在存折里没有动用。金建波屡屡会在半夜里突然惊醒,然后想起这笔钱,便再难入梦了。

    有牛北生作为榜样,整个江实电上上下下的干部都在想方设地给自己谋利:供销科吃客户的回扣;生产科虚报消耗,把多余出来的材料偷偷卖掉;行政科买回来一大批劣质的工作服,发放给工人;劳资科招收临时工的指标几乎是明码标价地收钱,招进来的人不干活还好,一干活反而造成大量的次品……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金建波痛苦地想道。

    金建波经常会想起几年前他推动石化机转产冰箱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他,满心想的就是要建立业,他要顺应市场的需要,把一个濒临亏损的企业变成全省、全国,乃至全世界第一流的家电巨无霸。他要让人们知道,他金建波才是改革年代真正的弄潮儿,其他的人都只能仰视他。

    可是,一旦做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样薄弱,仅仅是一个压缩机指标的问题,就让他的梦想只能搁浅在沙滩上。为了请林振华帮忙搞压缩机,他不惜让沈佳乐去浔阳找林振华说情。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林振华与沈佳乐曾经传出过的绯闻,当然,他对此是完全不相信的,因为沈佳乐的人品,他非常清楚。但是,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老婆去见这样一个绯闻男主角呢?

    为了江实电,为了他的事业,他忍了。看到沈佳乐从浔阳回来时那欢天喜地的表情,以及随后沈佳乐反复不断往浔阳跑的举动,他的心里是一片酸楚。牛北生把那1万台压缩机指标私下卖掉的时候,他愤怒了,愤怒之后,是一种绝望和疯狂。

    这些钱应该是我的,这是我戴了绿帽子弄来的压缩机指标,我凭什么不能拿这笔钱!金建波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道。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动用那占万块钱,但他开始放任自己用其他的方谋取私利。由于压缩机不足,厂子里其他的材料出现了过剩,今天,这几个小老板就是来和他谈这件事的,只要他愿意找个名目把这些过剩的材料卖给小老板们,他就可以拿到2万块钱的回扣。

    “金厂长,咱们之间的交易是完全合的。你们厂的材料本来就走过剩的,你们2000块钱一吨进来的材料,我出2100块买进,帮你们盘活流动资金,谁能说什么?,“卜老板钱荣观说道。

    “这些材料是计划内的,市面上的价格,早就到4四块一吨了。“金建波带着醉意说道。

    在凶年代中后期,中垩国的经济领域中有一个新鲜词汇,叫做“价格双轨制“。所谓双轨,就是同一种产品,有计划价和市场价两个不同的价格。像某种型号的钢材,计划价格是每吨1000元,而市场价却能够炒到每吨5000元。

    国家搞双轨制的原因也非常简单,生产资料的价格长期以来一直都是执行计划价格的,随着农业和轻工业产品的轮番涨价,生产资料的计利价格已经严重偏离市场了。轻工企业借助廉价的原材料生产各和消费品,再按市场价销售出去,挣了个盆满钵满。而重工业企业却因为产品的计划价格偏低,导致连年亏损。

    重工业亏损带来的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那就是重工业得不到资金补充,无扩大再生产,从而无保障市场上的原材料供给。由于钢铁价格过低,钢铁厂没有生产积极性,钢材产量持续低迷,国家不得不每年花费大量外汇从国外进口钢材。有人曾经计算过,国家每年用于进口钢材的外汇支出,相当于国家每年出口石油的外汇收入,相当于国家在拿宝贵的石油去换回本己也能够生产的钢材。

    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学家们提出了要改革价格体系的建议,让重工业产品的价格回归到市场水平。为了缓解这种价格改革带来的巨大冲击,聪明的学者们提出了双轨的设想,让一部分原材料随行就市,而另一部分原材料则依然保持计划价格。这样,国家重点工程、重要的生产项目等等,还能够在原有的计划价格保护下维持。

    这样一和双轨的价格体制,就为倒卖各和紧俏物资创造了条件。江实电的一部分原材枰是通过计划价格购买的,但如果厂领导将它例卖到市场上去,就可以获取市场价与计划价之间的差额,这可是有暴利的买卖。

    听到金建波的话,钱荣观呵呵地笑了起来:“金厂长果然精明啊,唉,可惜窝在国营厂子里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出去自己干,那还不是一两年就混个百万富翁?”

    “哼,百万富翁又能如何?”金建波悲哀地说道,“我的志向,难道就是当今车万富翁吗?”

    “那是那是,金厂长的志向远大,那不是我们这些小个体户能够理解的。”钱荣观自贬道,其实他可不是什么个体户,而是拥有几百万身家的私营企业主了。

    “这些材料,我不能给你们。”金建波摇着头说道,“我们现在是缺压缩机,我会再去想办,弄到了压缩机,这些材料就都能用上了。我们厂今年以来已经开始出现亏损了,再不恢复生产,就麻烦了。“

    钱荣观道:“如今这年代,像金厂长这样爱厂如家的人,可真是少有了。不过,光你一个人爱厂子,又有什么用呢?老实说,这些材料,你金厂长不肯给我们,我去找牛厂长帮忙,他也会给的。只是我和金厂长是老朋友了,这和绕过老朋友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

    “不,他可以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做。“金建波坚持说道,“如果你们只要几吨材料,看在朋友交情上,我做主也就给你们了。这么大的量,如果都给了你们,我们厂子后几个月的生产就全得停工待料了,这个影响太大了。”

    说到这,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拉开包厢的门,想透一口清凉的空气。门一拉开,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行不行,小马,我真的不会唱歌。”

    紧接着,是一今年轻的声音:“沈姐,忙了一天了,你也该放松一下了,唱卡拉ok很容易的,我教你。

    “哎呀,我真的不会,我不习惯这和场合。”

    沈佳乐!金建波心中一凛,他把身体隐藏在门框后面,探头看去,只见在一片朦胧的灯光中,沈佳乐正与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过去,走进了一个包厢,在嘈杂的声音中,他隐隐约约地听到沈佳乐嘴里说出了“林经理,这样几个字。

    沈佳乐和林振华在一起唱歌?金建波只觉得一股无名的炉火袭上来,和酒精的热量混合在一起,让他的头脑变得一片混沌。这些天,妻子往浔阳跑得更频繁了,据她说,是去帮汉华重工解决高压容器的坦接工艺问题。难道,汉华重工的高压容器要到歌厅里来焊接?

    林振华!金建波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不痛快。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青工,几年时间竟然混成了一家大型企业的赢总,手里掌握着数以亿计的资产。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学历不过是初中毕业,资历不过是一个退伍士兵,他凭什么就能混得这样风生水起,而自己却要为了几万台压缩机指标,而把老婆拱手相送。

    “怎么啦,金厂长,人不舒服吗?”钱荣观凑上前来,关心地问道。

    金建波回过头来,用充血的眼睛看着钱荣观,沉默了好一会,才伸出四个手指头说道:

    ‘4万,我要4万块,所有的材料都给你”

297 高级技师

    沈佳乐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进歌厅就被金建波遇上了,更想不到金建波会对此有如此大的妒意。其实,她这些天频繁地跑浔阳,只是因为汉华重工接连拿下了非洲的炼油厂项目和北方省的40万吨大化肥项目,两个项目中都涉及到大量的焊接工作,马杰盛情邀请她过来帮忙指点一二。

    今天,汉华重工刚刚接收了一台从日本西乎公司进口的气体保护焊机,沈佳乐和几位汉华重工的电焊工一起试机,焊出了几条漂亮的焊缝。大家欢喜之下,马杰便提出到歌厅来唱歌庆祝,沈佳乐一向不太参加这种娱乐活动,但碍于大家的热情,也只好跟着来开开眼界。至于金建波想象中的林振华,此时还在北京办事,根本就不在浔阳。

    沈佳乐对于林振华,只是有一些微妙的好感,与人们传言的绯闻毫无相干。林振华也许曾经出现在她姑娘时代的视野里,但随着自己结婚、生孩子,这种年轻时候的情愫早已淡漠了。说起来,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一两个暗恋的对象呢?

    在汉华重工帮忙的时候,沈佳乐有时候也会遇到杨欣,两个人因为有林振华这样一层关系,相互都觉得颇为亲近。杨欣有时候会请沈佳乐一起去食堂吃饭,沈佳乐则答应,在杨欣和林振华举办婚礼的时候,她一定会来出席,还会把女儿红红也带过来玩。

    撇开金建波、沈佳乐、林振华之间的糊涂账,让我们把眼光转向青工杨文勇。此时的他,正带着自己的弟弟杨文军,走在湘平省府潭州市的大街上,头一次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杨文军,正如自己的哥哥当年出门时那样,被满街的灯红酒绿晃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了。

    时间已经是1987年的年初,杨文勇从家里出来已经整整五年时间了,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是20岁的大小伙子。在这五年时间里,他先后跟随彭钢学过铣工,又随周厚成学过车工,再后来就是跟孙长远、贺世华学钳工。凭着过人的悟性以及对机械的痴迷,杨文勇如海绵吸水一般从不同的师傅那里汲取着知识,迅速成长成为一名优秀技工。

    除了学习技术之外,为了能够看懂进口机床的说明书,这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青工,愣是结结巴巴地背下了5000英语单词,随后又自学了一段时间的德语,现在已经能够阅读一般的英语或者德语的技术资料了。在口语方面,杨文勇也有所进步,尽管一句话里的湘平音远远多于伦敦音,但进行沟通已经没有障碍。有一次,美国斯皮舍尔公司的福特跑来汉华重工参观,杨文勇甚至还给他当了半天的导游。

    前年,汉华重工与德国华侨乔海合办了废旧金属公司,从德国大量进口报废机床,在浔阳进行修复。杨文勇被抽调过来,参加这项工作。按照公司的设想,进口机床的修复并不需要达到其原始的设计精度,只要能够恢复使用就可以了。事实上,大多数的机加工对于精度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这些德国机床即使降低了一两级的精度,也仍然比国产的一般机床要强得多了。

    可是,这个要求在杨文勇这样一个机械宅男心目中,却是不可接受的。他暗暗在心中发了誓言,一定要掌握机床装配的最高标准,让这些机床在自己手上达到德国同行装配的效果。

    在过去的400个日子里,杨文勇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消耗在车间里。他白天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晚上就对着几台旧机床没完没了地研究,反反复复地拆了装,装了再拆,摸索装配中的技巧。

    对于杨文勇的这种举动,林振华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他交代废旧金属公司的经理雷有荣给杨文勇的探索尽可能提供帮助,从进口的废旧设备中拿出十几台机床由着他去折腾。也亏了这些机床都是按废铁价买进来的,一台机床的进价不过是几百美元。如果按着原价,一台好几万,甚至十几万美元,林振华可舍不得拿来让杨文勇去练手。

    马杰等一些机械专业的技术人员从理论上给杨文勇提供了大量的指导,帮他计算诸如平面度、变形量之类的指标。孙长远、贺世华等老钳工也不甘寂寞,没事就耗在车间里和杨文勇一同琢磨。他们虽然没做过机床装配,但机械上的事情有些是相通的,他们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钳工经验,对于杨文勇来说,也是无价之宝。

    不知道流了多少吨汗水,也不知道铲刮掉了多少吨的金属,终于,一台高精度车床在杨文勇的手上复原了,其装配精度,完全达到了德国原装机床的标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杨文勇摸索出了一整套安装、测量的工艺,包括如何制备安装面、如何找正导轨之间的平行度或垂直度等等。这些工艺,正是那些国外机床企业中的不宣之秘,是它们得以在机床领域称雄的核心技术。

    杨文勇毕竟只是一个工人,他知道一件事该怎么做,但如何把这个操作过程上升为工艺规范,只能由马杰等专业人员去完成。一份份的工艺文件陆续诞生了,凭借这些工艺文件,一名熟练的钳工将能够很快地掌握高精度机床装配中的技术要领,使得杨文勇的个人技术,转化为整个公司的技术。

    林振华在得知此消息后,马上做出了几个决定。首先,将这套工艺以杨文勇的名字命名,称为杨文勇装配,并号召全公司学习杨文勇的探索精神。其次,便是将杨文勇的级别提升为高级技师,享受全公司最高的工资标准,并一次性给予1万元的奖励。

    在获得这些殊荣和奖励之后,杨文勇怯生生地找到林振华,向他提出一个要求,希望能够让自己还在山里种田的弟弟杨文军到公司来工作,林振华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其实,以杨文勇现在的地位,即使是提出比这多10倍的要求,林振华也是不会拒绝的。

    杨文勇请了几天假,回了一趟湘平省岳峰县永禾乡的老家。一到家,他就把拿到的1万元奖金全部交给了父母,这一举动引起了整个永禾乡的轰动。

    杨文勇出去工作这几年,一直都在给家里寄钱,补贴家用,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像现在这样一次性拿回来1万元,可谓是整个永禾乡开天辟地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

    1987年,全国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是463元,这个数字是包含了所有实物产出的折价的,实际现金收入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像永禾乡这样中部地区的农村,一家农户一年到头的现金收入也到不了1000块钱,杨文勇一个人就能拿回来1万块钱,这简直就是在外面开了一座金矿了。

    “文勇,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怕不有50块了吧?”闻讯而来的亲戚们用羡慕的口吻问道。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一个国营企业的20岁青工,也就是30多块钱的工资而已,杨文勇混得这么好,怎么也得是50块钱以上了。

    “嗯,原来一个月是80多块钱,现在我当了高级技师,一个月是400块。”杨文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400块!!!”亲戚们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你们公司的工资有这么高?”

    杨文勇道:“我们公司的工资没这么高,一般的工人也就是十块钱,好一点的有一百多块。我是因为搞了一项技术出来,被提了工资,我现在的工资是全公司最高的。”

    “文勇真是出息了……”亲戚们纷纷地向杨文勇的父母恭维着,然后压低声音,开始推销自己家或者亲友家的闺女。杨文勇的父母笑而不语,心里却是另一番念头:我家儿子有这么大的出息,还会看中你们的那些乡下柴火妞,怎么不得找个潭州城里的姑娘?

    听说哥哥在外面发了大财,四个弟弟妹妹都嚷着要跟出去。不过,杨文勇说了,他这次只能带最大的弟弟杨文军出去,同时叮嘱其余几个弟弟妹妹好好学习,最好能有个把考上大学的,最不济,也得读个高中毕业。

    “你们只要好好读书,所有的学费、书费,我都给你们出。”杨文勇牛哄哄地对弟弟妹妹们说道,“我们林经理说了,未来是知识年代,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哥,你不也是连初中都没读完吗?”排行第三的妹妹杨文秀质疑道。

    “我现在天天都在学习呢,我们汉华公司有技校,没有文化连工人都当不好的。”杨文勇说道。

    在家里住了两天之后,杨文勇带着弟弟杨文军出门了。一辆拖拉机载着兄弟俩,离开了永禾乡。杨文军穿着一件哥哥淘汰给他的旧毛衣,坐在拖拉机的车帮上,迎着凛冽的寒风,心里却满是火热。

    “哥,我把棉袄留给文秀了。”

    “没关系,到潭州我给你买新的。”

    “哥,我没带被子,浔阳会不会很冷啊。”

    “浔阳比家里冷,我给你准备好了被子。”

    “哥,我什么都不会,到公司能够做什么呀?”

    “我会教你的。”

    “……哥,我能挣到你那么多钱吗?”

    “能,只要你肯吃苦,就能挣到很多很多的钱。”

298 免检产品

    杨文勇带着弟弟到t潭州,替他买了全套的衣物,包括凹神暖时洲刚开始流行的羽绒服。随后,便把他带进了潭州最豪华的餐馆,一。气点了六七个很贵的菜。杨文军看着这一桌子从未见过的精美菜肴,眼睛都放出光了。

    “吃吧。”杨文勇平静地说道。

    “哥,你不吃吗?”杨文军诧异地问道。

    “我也吃。”杨文勇道,“你多吃点。”

    杨文军自然不会跟哥哥客气,抄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杨文勇坐在他对面,看着弟弟,脸上露出一缕淡淡的微笑。

    这兄弟两人,其实性格很不一样。杨文勇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爱刨根问底,但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则往往是不屑一顾。在公司里,他很少和其他年轻人一起去娱乐,而宁愿把这些时间拿来背英语单词。为了搞明白一个技术问题,他可以去找十几个老师傅询问,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不耐烦。但当林振华让他给全厂工人做一个事迹报告的时候,他愣是憋得满脸通红,最终支吾了几句就落荒而逃了。

    在生活方面,杨文勇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过去的工资,除留下一小部分作为生活费之外,其余的都寄回了家里。

    他没有什么新衣服,甚至于这一次给弟弟买了一件羽绒服,他自己却还穿着一身过时的旧棉袄。

    相比之下,杨文军就大不相同了,他思想活跃,心里花花肠子极多。这一次随哥哥出来,他有着无数个梦想,他想在外面买房子,想娶一个漂亮的妻子,想像城里人那样穿名牌衣服,想天天吃哥哥现在请他吃的这些美味佳肴。

    他是在县城的中学读过高中的,城里人的消费水平,他一直都艳羡不已。这一次到了潭州,才发现潭州人的生活比岳峰县城里的人又高出了一个档次,这是一牟他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

    “哥,你天天吃这样的菜吗?”杨文军一边往嘴里塞着铁板牛柳,一边向杨文尊问道。

    杨文勇摇摇头道:“我是第一次进这样的餐馆。”

    “真的?”杨文军停下筷子,奇怪地问道,“哥,你不是说你一个月挣幼块吗?怎么连一次餐馆都没进过?”

    “我挣的钱都寄回家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文勇说道。

    “那……我挣了钱,是不是也要寄回去?”杨文军怯生生地问道。

    杨文勇道:“不用你寄钱,你挣了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是老大,家里要用的钱,我一个人包了。”

    “哥,你一个月能挣400块,我到公司以后,一个月能挣到多少钱?“杨文军抛出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杨文勇道:“刚进公司,应该是40块吧。如果你学技术学得好,工0资提得也快。公司里不讲论资排辈,只要技术好,年纪轻轻拿100多块钱的也有。”

    “才40块钱啊?”杨文军有些失望,身上这一件羽绒服,花了哥哥60多块钱,如果自己存钱买,岂不要一个半月不吃不喝?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其他的呢?

    “吃饱了吗?”杨文勇看着弟弟问道,这一桌子菜,杨文勇自己只动了几筷子,大多数都让杨文军吃掉了。

    杨文军撑得真打饱嗝,但眼睛里依然是意犹未已的样子。他对哥哥说道:“吃饱了,从来没吃得这样饱过。”

    “菜好吃吗?”

    “太好吃了。”

    杨文勇掏出20块钱,递到杨文军手里,然后板起脸说道:“这20块钱是给你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你给我记住,想穿好衣服,想天天吃这样好吃的菜,你就得给我好好学技术,有了技术,你才能挣到钱。到浔阳以后,你要学技术,我会教你。你如果要借钱,我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你。学不会技术,你就给我回永禾当农民去,知道吗?”

    杨文军看着一脸严肃的哥哥,不禁愕然了。

    在汉华重工的配件仓库里,茂乔齿轮公司的老板冯茂乔正在笑吟吟地指挥着手下交货,三轮车上装着满满几箱子泛着金属蓝光的齿轮,车子的轮胎都被压扁了。

    母茂乔是汉华重工招募到的第一批外包供应商,他的齿轮厂州洲迁到浔阳时,只有18个工人、5台机床。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凭着良好的产品质量和及时的供货速度赢得了汉华重工的承认,承接的业务量不断上升,俨然已经成为汉华重工的金牌供应商。

    冯茂乔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的企业没有什么优势,唯有认真和吃苦这两点,是能够拿得出手的。正因为如此,他接到汉华重工给的每一份订单,都认认真真,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去完成。在交货方面,无论汉华重工给的时间多么短,他都能够按时安成,为此,他和他的工人们不知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林振华从最早提出配件外包的设想开始,就抱定了要培育供应商队伍的想。负责供应商管理的彭少哲目光如炬,一直在审视着每家供应商的表现杰有此企业受不了汉华重工对于质量的苛求,或者本身就达不到这样的水平,陆陆续续地被淘汰掉了。像冯茂乔的齿轮厂这种态度认真的企业,则得到了彭少哲的特别关照,一天天成长起来。

    随着业务的扩大,冯茂乔离开了汉华重工最早租借给他的公用厂房,在开发区里买下了一块地皮,建起了独立的厂子,并把厂子的名称改为茂乔齿轮公司,颇有一些要做百年名企的意思了。买地皮和建车间的投资,都是由汉华重工垫支的,冯茂乔将从未来的收益中分期予以偿还,这也是林振华培育供应商政策的一部分。

    建起厂区之后,冯茂乔又开始进行设备采购,原有5台机床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占台,其中包括2台德国产的精密机床。当然,这是从废旧金属公司那里买来的二手货,价格不贵,但性能非常不错。

    工人的人数也在增加,由名个人扩张到了50多人。冯茂乔是个恋家的人,他的工人全部都是从铜陵老家招过来的,走进他的厂子,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安徽话,像是一个城中之城一般。

    像茂乔齿轮公司这样依托汉华重工成长起来的新兴企业,在开发区还有几十家。随辜汉华重工业务量的增加,这些企业也在蓬勃垩发展,他们生产的配件不但能够满足汉华重工的需要,部分还开始销往其他企业。

    自己培育起来的供应商开始为其他企业,甚至是为汉华重工的同行企业提供配件,在项哲看来,是有些忌讳的。项哲找到林振华,向他提出,是否需要约束一下这些企业的行为,要求他们不能为竞争对手提供产品,因为这样对于汉华重工的竞争力是会造成不利影响的。

    林振华没有接受项哲的建议,他从来不认为国内的同行企业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的目标是国际市场,国际市场的容量之大,不是汉华重工一家能够吃下的,其他企业成长起来,对于汉华重工来说,并不构成威胁。在汉华重工,对国内同行一般使用的是“兄弟企业“这样一个词,只有在谈到国外企业时,林振华才会杀气腾腾地称它们为竞争对手。

    对于林振华这和想,项哲的感觉走过于天真了。不过,项哲也承认,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问题还并不严重。以当时中垩国的工业发展水平,同行企业即使是抱成团去与国外企业竞争,都还有不足,哪里谈得上自己与自己竞争的问题。至于以后如何,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负灵收货的,是仓库经理郑明霞,她是汉华机械厂的老职工了,原来只是一个仓库保管员,随着汉华重工的发展,仓库的规模也在扩大,郑明霞被提拔成了仓库经理,分管接收外包供应商提供的配件。这位岗位是有点权力的,供应商们对她都是毕恭毕敬,无论年龄大小,一律称她为郑姐。

    “郑姐,你今天又亲自当班了?”冯茂乔满脸堆笑地与郑明霞打着招呼,同时指挥着手下的工人把一箱箱齿轮从三轮车上抬下来,送到郑明霞面前。

    郑明霞与冯茂乔颇为熟悉,见到他,便是笑容可掬地回答道:““丶冯,怎么,今天是你这个大经理来送货?上次你们那个小伙子不是说你回家去了吗?”

    “哦,前几天我侄子结婚,我回去喝喜酒去了,在家里住了几天。对了,郑姐,我给你带了一桶菜油过来,是我们家里自己榨的,比市场上的好多了。”冯茂乔说道,把一塑料桶油递给了郑明霞。

    郑明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哎呀,‘卜冯,这怎么好意思,老收你的东西。你看多少钱,我给你钱。”

    “说什么钱不钱的。”冯茂乔道,“家里自己榨的,没花钱。郑姐一贯照顾我们,一桶油算个什么?”

    “哎呀,那就太不好意思了。”郑明霞一边说着,一边把油收了下来。自从当上这个经理之后,给她送礼的供应商不少,她从不收取人家送的现金或者过于贵重的礼物,但这和值不了太多钱的土特产,她还是会笑纳的。

    郑明霞收完油,冯茂乔的手下也已经把齿轮都搬下来了。郑明霞数了数数量,然后填了张收货单,签上字递给冯茂乔,说道:“好了,你看看数字,对不对。”

    冯茂乔接过收货单,问道:“怎么,郑姐,不用现场检验吗?“

    郑明霞道:“一会我会抽几个检验一下,就不用你们在这里等着了,你们的时间也挺宝贵的。你们茂乔公司的产品质量还有什么说的,上次我还跟小华经理说呢,像你们这样守信用的企业,就应该给发一个质量免检标志,像电视里播的那和国家免检产品一样。”

    “华可就太好了。”冯茂乔满脸喜色,“如果汉华真的给我们发这样一介,标志,我就把它钉到厂门口去,这样一个标志,可比广告强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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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霸主介绍:
华青大学的研究生林振华穿越到1979年,附身于一位刚刚退伍分配到工厂工作的青工身上。凭着扎实的技术功底,加上对历史的认知,他承包自己所在的工厂,并逐渐将其展成为一个级跨国企业,成就了一段工业霸主的传奇。工业霸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工业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工业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