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吧？”
椎名宗吾嗤笑了一声。
“连命都保不住，那还要那么多虚无的名利有什么用？”
虞双急忙反驳道：“但老先生您既然知道这一点，就应该更清楚，现在的世界需要更多像小夜子这样具有潜力的神使，他对于将来的战斗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这不关我的事！”
老人奋力一拍桌，怒喝道。
“我所在意的，就只有让我的孙女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而已。”
虞双看到老人固执的样子，想不通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神使，却对神使的世界再熟悉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依旧反对着。
虞双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话，叫做‘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您也知道九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将来我们要面对的只会比那更加险恶，如果这个世界都不再平静，那您口中安稳的一生还会存在吗？”
“你口中不可一世的神务局，是少了我孙女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椎名宗吾的音量一下提高了许多倍，导致他一说完，就连咳了好几下。
“咳……咳咳。”
小夜子赶忙来到他身边，轻捶着他有些佝偻的背，略带责怪地看了眼虞双。
“你就别提这些让爷爷生气的事了。”
虞双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他也是被老人的一番话戳中了痛处，一时间有些激动。
他心中其实并不完全否定老人的观点，他的父母就是因为神使的工作失去了生命，所以他也能够理解。
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一定是我的父母要为此献出生命？难道少了他们，其他的神使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吗？
一度甚至怨恨起神使这个身份，直到当初坐上了那艘前往蓬莱的神舟，遇到了阿迈尔，他才终于想通了。
并不是少了他的父母就不行，而是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每一个神使，对于抵御将来的威胁都是不可或缺的。
正是因此，他才不能饶恕那些身为神使，却做出肮脏勾当的人。
但他终归还是做错了，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也不应该和一个年迈的老人做出这样激烈的对论。
“没关系，是我要和他讲这些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椎名宗吾居然帮他辩解了起来。
“小子，老夫知道你以自己的身份为傲，同时你也要知道，这份力量是上天给予的，但我们身为人，也有选择的权力，你们选择了那条路，并不代表所有被选中的人都要跟着你们走。”
老人语重心长地讲出的这一段话，让虞双沉思。
见他这样，老人继续说道。
“老夫没有让小夜子加入神务局，也不会让那些人带走他，你们选择的路或许是正确的，但原谅老夫，老夫是一个自私的人，曾经的那份痛苦，老夫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曾经的那份痛苦？
虞双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同时转而看向小夜子。
她的脸色也同时黯淡了许多。
果然，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是那些人如果再找上门来呢？他们已经盯上小夜子了，一旦我不在，小夜子迟早还是要被他们带走。”
“您不是神使，又要如何保护她？”
一种方法不成，虞双只好换一个方向劝解道。
“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了。”
椎名宗吾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回道。
“我会告诉你关于那些人的事，你们负责解决掉他们，然后再也不准来烦我们爷孙俩。”
虞双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是劝不动他了，对方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但好歹事情有了进展，听老人这么说，肯定是对那些人有些了解的。
“您认识那些人？”
老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房间中唯一的装饰品一张挂在墙上的，写有“明镜止水”的书法卷旁。
书法卷下摆着两把黑色的武士刀，虞双看到时就忍不住颤栗了两下。
这让他想到了昨晚的那个鬼面武士，那番经历，让成为神使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他有了些阴影。
老人将书法卷揭开，其后的墙壁凹进去了一块，摆着一面相框，里面的照片显得有些陈旧。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相框，放在了饭桌上。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篡神会。”
老人看着照片，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道。
虞双知道，恐怕老人和这个名叫篡神会的组织关系不浅。
篡神会，篡夺神明之位，抑或是篡夺神明之力，两者，对于神使而言都可以算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偏偏这样一个由神使组成的组织，选择用它作为自己的名字。
虞双扫了一眼那张照片，照片中站着两排一共十几个人。
但他在其中并没有找到老人的身影，虽然有一个长相相似的，但肯定不是老人本人。
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位，是您的儿子吗？”
椎名宗吾略带伤感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去世了。”
“早在小夜子还记不起事情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他的这句道歉，是同时向他们爷孙两人说的。
自己怎么忘了这回事！
“他是篡神会的创始者之一，这张照片上的所有人都是。”
椎名宗吾接下来的话，将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意识到这一点，虞双正襟危坐，不敢遗漏半个字。
“在最初的时候，这只是一个被所谓的使命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人们，为了逃避而找到的一个相互慰藉的地方。”
“他并不怕这样的命运。”这个他，指的就是老人的儿子，小夜子的父亲。
“但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只有战斗一途可以选择，他不断地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神是无情的，他们将力量交付给人类，就是为了让人类帮他们解决眼前的危机，而并不在乎人类的死活。”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往日对神的尊敬荡然无存，于是他建立了篡神会，言下之意，就是要篡夺神明之力，成为人类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