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9章、甄别
暴王王暴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他先前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起身向他行注目礼。
这是一种身在高位并赢得尊重的人享受的礼遇。
然而现在，叶冲站在门口，正在迎接全体起立、满脸喜色甚至是膜拜以及热烈的掌声。
这……
让他忽然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自从他成为帝国武道部的部长后，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此时此刻，暴王王暴看向叶冲的目光中除了欣赏和肯定外，还有一丝莫名不已的烦恼和担忧。
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有些事情正在发生。
或许有一天，他将不得不面对一种无奈的现实和众所周知的结果。
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他又希望，那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也就在暴王王暴心思周转之时，现场的战神们开始洋溢着笑容涌向门口。
“呵呵。”暴王王暴笑了笑，坐下身子，随即朝叶冲一招手道，“老叶，来来，快过来坐。”
叶冲微微一笑，分开众人，来到暴王王暴旁边坐下。
“老叶啊，”暴王王暴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暴王客气，”叶冲随意一笑，“没有暴王的居中指挥，我们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轰！
偌大的房间里登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叶老弟，”暴王王暴笑道，“你这次居功至伟，理当嘉奖，呵呵，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叶冲微微一怔，“真没想过。”
“那就想想看。”暴王王暴似笑非笑道，“有功有赏，理所当然，你不要客气。”
“羊肉面。”叶冲说道。
卡！
现场都是一呆。
“你说什么？”暴王王暴好奇道，“羊肉……面？”
“对。”叶冲点了点头，“身为人族一份子，为人族恪尽职守，斩杀来犯之敌，本就是职责所在，理所应当。
不过，既然暴王想要奖赏我，这样也好。
不如……
就请我去凛冬驻军旁边的小吃一条街，吃顿羊肉面好了。
想当初，我中都武者所在军营遭袭，伤亡惨重，如果我没有去羊肉馆吃面，那一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所以，每每吃面，特别是羊肉面，我都是心中不安，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战友。
这次能够痛斩兽神，也算是为中都武者报了仇，雪了恨，想必中都武者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而今再吃这羊肉面，应该也会有些味道了。”
此时此刻，现场一片安静。
每一名战神的眼中，都流溢着肃穆和沉重之色。
“好，叶老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暴王王暴点了点头，“那我今天就请你吃上一碗羊肉面。”
“一碗不够。”叶冲说道。
轰！
现场顿时笑声一片。
“哈哈，我也馋羊肉面了。”
“同去，同去。”
“驻军旁边的小吃一条街，的确有一家不错的羊肉面馆，不膻不臊，味道美得很。”
“没错，我吃过，大块肉，大碗面，天下难得的美味。”
“哈哈。
有蒜没？
有酒没？
一口肉，一口蒜，神仙叫你都不走。
一口面，一口酒，要多有面多有面。”
“走啊，走啊。”
……
“一碗不够，那我请你吃两碗，两碗不够，我就请你吃三碗，”暴王王暴笑着看向叶冲，“总之，今天一定让你吃饱了，喝足了，免得说我小家子气。”
哗！
现场又是一阵笑声传出。
“暴王，我们一碗也不够，要吃三大碗。”有人高声说道。
“除了我跟老叶外，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暴王王暴扫视众人，“战后重建，事务繁多，你们凑什么热闹。
该汇报的汇报。
该擦屁股的擦屁股。
该养伤的养伤。
切记，万不可掉以轻心。
兽族遭此一役，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现场众人都是神色一凛，齐声称是。
……
凛冬驻军附近。
美食一条街。
虽是大战之后，这里却像是没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依旧是炊烟鸟鸟，香气缭绕，车水马龙，人流穿梭不息。
一张靠边角的饭桌，叶冲和暴王王暴相向而坐。
此时此刻，店中的食客不算多，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什么。
其实注意到了也没啥，即便有人近在眼前，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
“你可真会找地方，”暴王王暴吸熘了一口面条，脸现陶醉之色，“没想到，我这最不喜欢吃羊肉的人，居然也吃着美味无比，停不下嘴。”
“是啊。”叶冲说道，“只可惜，我那些中都的兄弟姐妹们，再也吃不上这里的美味了。”
“说吧，”暴王王暴夹了口羊肉送入嘴中，“把我叫到这羊肉馆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有那么多生面孔，”叶冲往羊肉面里加了点辣椒油，一边搅动着，一边说道，“都是安全的？”
“不知道。”暴王王暴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再发生一次西门城楼上的事情，”叶冲说道，“凛冬城必失。”
“我知道。”暴王王暴点了点头，“所以，你不想让有可能存在的家伙听到我们的谈话？”
“不。”叶冲脸现莫名之色，“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呵呵，”暴王王暴不由得笑道，“我做什么了？”
“你做过什么，”叶冲说道，“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能做的，就是牵制住螳王他们。”暴王王暴扒拉了一口面条，“怎么？难道你对我还有更高的要求？”
“不敢。”叶冲挑起一快子沾满了辣椒油的面条，随意往嘴里一送，胡乱嚼了几口，吞入腹中，“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行动队的人出城送肉。”
“你错了。”暴王王暴放下了快子，“如果他们几个不离开，西门城楼上的潜伏者就不会动手，自然也就铲除不掉他们。
甚至……
他们还可能会选择第二方桉，对凛冬以致人族，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为什么是邓狂龙他们离开，而不是戴裕隆和张连山？”叶冲微微蹙眉，“你应该知道，他们俩都差点陨落吧？”
“知道。”暴王王暴点了点头，“不过，只有邓狂龙他们十个人通过了审查，没有必要再留在城里进行甄别了。”
第1950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叶冲有些错愕地看着暴王王暴。
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如此一来，先前发生的事情就好解释了。
不过，叶冲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低下头来，开始用心吃面。
说起来，原味的羊肉面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鲜香之美，而加了辣味十足的辣椒油的羊肉面，则是配合着咸香适口的羊肉和汤汁，真正带给人一种大快朵颐欲仙欲死的畅快感。
“怎么？”暴王王暴看着对方，像是没了胃口，“不相信我？”
“张连山是凛冬府的府长，也需要甄别？”叶冲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这很奇怪吗？”暴王王暴笑了笑，“别看封疆大吏风光，盯着他的人也多，即便他真的没事，也会有不少人在盼着他出事，所以，一定会给他找点事。”
“人族的内耗太多了。”叶冲又开始吃面。
“人族的发展史，就是一场博弈史，当然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内耗史，”暴王王暴也拿起了快子，“人性使然，大可不必在这方面纠结。”
“好，张连山被怀疑，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很少出头露面，连府务都授权给副手处理，招人猜忌，可以理解。”叶冲接着说道，“可是戴裕隆呢？
他可是你亲手培养起来的干将。
有没有错，你暴王还不是门清？”
“所以，他才逃不脱嫌疑。”暴王王暴微微一笑，“这不奇怪。”
“……”叶冲不由得一怔，“你是说……有人在怀疑你暴王？”
“世界本就是一副棋盘，我们每个人都是上面的棋子，”暴王王暴把快子轻轻放下，“说到底，谁也逃不掉被操控的命运。
如果是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还好，没人会把你当回事。
可如果你是一枚能够左右胜负的棋子，那就不同了。
你走的每一步，或许都不是你的本意使然，而是在命运的牵扯下，无可奈何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我有点……”叶冲口中喃喃，“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大神级存在，都希望迈出最后一步吗？”暴王王暴接着说道，“就是因为他们一路走来，到了人生的高处，了解的世界的真相也就越多，所以都想摆脱命运的羁绊，成为命运的主人。”
“我……”叶冲说道，“怎么觉得好像更湖涂了。”
“你是最没有理由湖涂的人，”暴王王暴苦笑道，“一个拥有仙神之力的主，意味着已经架起了通向仙神的桥梁，这是多少大神级存在羡慕不来的事情。
你……
呵呵。
他日登高望远，回首往事之时，或许会有不少的感慨吧。”
“暴王，”叶冲目不转睛看着对方，“总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暴王王暴笑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问起了一些事情，一般的战神我可以不回答，不过对你……我总不能骗你吧？”
“是全球武道联合会对你不信任？”叶冲说道，“还是帝国……不对，暴王在帝国已经是顶儿天的人物，还有谁敢对你有疑问？”
“多了。”暴王王暴微微一笑，拿起酸梅汁轻轻啜饮一口，“我说过，大家都只是一枚棋子，而不是那下棋的人。
退一步讲，即便是棋子，也有明子和暗子之别，以及实子与虚子之分。
更何况，芸芸众生，数以亿万计，虽说是这棋盘上的棋子，却早已淹没在须弥之中，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人间正道，沧海桑田。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呵呵。
扯远了。
远的不说，即便是在帝国内部，很多事情我也做不到说一不二，甚至有时候会故意躲出去躲个清闲。”
“暴王这段时间频繁来往于凛冬与帝都之间，也跟这个有关？”叶冲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没错。”暴王王暴点了点头，“这是其中一个因素。”
“另一个因素，”叶冲笑了笑，“当然就是因为我了。”
“你愿意这么想，是你的权利。”暴王王暴随意一笑，“不过，你的安危关乎人族和帝国兴亡，多顾及一下你也是对的。”
“你就不怕戴裕隆和张连山真的陨落了，”叶冲说道，“到时候，怀疑你的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不怕。”暴王王暴笑道，“有你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咳咳咳！
叶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你断定我不会马上离开凛冬城？”
“要不然，”暴王王暴说道，“邓狂龙费劲巴力跟你说那么多，有个屁用？”
“看来，我又被设计了。”叶冲叹了口气。
“不。”暴王王暴摇了摇头，“是因为你是这盘棋的关键棋子，该怎么走，都早已被算计好了。”
“什么？！”叶冲皱了皱眉，“我好像觉得没谁在操控我。”
“也对，也不对。”暴王王暴说道，“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听说过。”叶冲若有所思，语声喃喃。
“远在千山万水外的一丝细微变化，或许会在这里引发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王暴王暴接着说道，“这就是叫做命运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在操控着我们的人生。”
“也包括我们的想法？”叶冲喃喃道，“不过……这怎么可能？我的想法……是我的想法，又与他人何干？”
“你的想法的确是你的想法，这个没毛病。”暴王王暴点了点头，随即把手里的酸梅汁轻轻晃了晃，“不过，你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会不会跟环境有关？
而环境是不是由千变万化的因素组成的？
每一个因素的细微变化，又是否会对环境产生能动作用？
从而对你的思想施加影响？
听说过读心术吗？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
可你知道为什么叫读心术，而不是听心术吗？
因为对方心里的想法是读懂的，而不是听懂的。
怎么读？
读什么？
当然是借助环境在读。
读的就是所有能够反映对方思想的变量。
心跳。
目光。
呼吸。
体温。
脸色神情。
血液流速。
气味变化。
身体姿态。
语声语调。
……
太多了。
所有都是与环境有关的东西。
有了这些原始数据的助力，才可以读懂对方的心思变化。
还有……”
第1951章、谁敢只身走暗巷
“停。”叶冲向下压了压手，“我不想疯掉。”
“好，那就说些现实的事情。”暴王王暴端起一旁的酸梅汁，轻轻喝了一口。
“什么现实的事情？”叶冲好奇道。
“生一个。”暴王王暴慢慢放下酸梅汁。
“又来。”叶冲没好气道，“暴王是想把我当成种马？那是不是需要先给我配足了后宫？”
“叶冲，你也看到了，现在兽族对你是势在必得之态，怕是稍不小心，就会出大事。”暴王王暴接着说道，“所以，无论是从人族、帝国还是你个人的角度出发，你都应该留下后代才对。
这样你就可以后顾无忧了。”
“错。”叶冲摇了摇头，“乱世之中有了后代，绝对不是后顾无忧，而是后顾有忧。”
“老叶，你这种观点不大对啊，”暴王王暴皱眉道，“越是乱世，才要多养育一些后代，家里人越多，家族势力越大，对自己的帮助才越大，未来之路也才越好走。”
“呵呵。”叶冲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一笑，“我让他们来这个乱世遭罪吗？还是当试验品？或者成为人生？
你可知道，有些人的牵挂越多，就越会瞻前顾后，未来之路更是没法走下去的。”
“放心吧。”暴王王暴说道，“你有了后代之后，帝国和人族都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你大可以继续过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呵呵。”叶冲笑道，“就像你对待小昭的态度一样，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你说什么？！”暴王王暴双眉一挑，接着说道，“这不一样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叶冲摇了摇头，“我实在是不敢养育后代，如果养，也得等世界安定了再说吧。”
“那就……”暴王王暴忽道，“留下点东西。”
“……”叶冲脸现好奇之色，“什么东西？”
“当然是男人的东西。”暴王王暴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真不知道。”叶冲似笑非笑，“你是说……小蝌蚪？”
“对。”暴王王暴叹了口气，“也许只能这样了。”
“这不可能。”叶冲皱眉道，“我可不想将来面对一些跟我扯不清关系的怪物。”
“你……”暴王王暴说道，“这样做，对你，对帝国，对人族，都没有什么好处。”
“不。”叶冲缓缓摇了摇头，“暗巷行走，我宁愿一个人前往，只有无牵无挂，才能让我坦然面对一切的风险。”
“你这么做，”暴王王暴目不转睛看着对方，“让我们真的很难做。”
“你们？”叶冲微微一笑，“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少啊。”
“你不要多想。”暴王王暴说道，“你受到全民关注很正常的。”
“而我只想做一个正常人，”叶冲说道，“一个能按照自己想法活着的正常人。”
“老叶，我说过，你不是一枚普通的棋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帝国和人族的命运，”暴王王暴接着说道，“所以，你的立场应该更高一些，而不是仅仅局限在你自己本身。”
“这个我明白。”叶冲点了点头，“不过应该的事情多了，作为个体，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也知道，人族和帝国内部都是派系林立，勾心斗角，”暴王王暴沉声说道，“你身份特殊，又是高光人物，加之孤悬于外，很容易成为别人针对的目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老叶，别把自己搞得太对立了。”
“你的意思是说……”叶冲笑道，“只要我不同意生孩子，那就是不合群，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联合起来针对我？”
“不是那个意思。”暴王王暴叹了口气，“你毕竟身份特殊，如果能够通过特定的方式来证明一下自己的信仰，显然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也可以为自己赢得一个更好的前程。”
“好吧，我好像明白了。”叶冲不由得嘴角一翘，“看来，是我想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对吧？
呵呵。
其实只要我不努力，那些闲得蛋疼的剥削者，就一定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叶冲！”暴王王暴怒道，“话不可以这么说！”
卡！
羊肉面馆中的几桌客人，都是神色一怔，齐唰唰看了过来。
他们虽然听不到叶冲和暴王王暴在说什么，但是从两人此时此刻的态度中，都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很快的，他们就纷纷起身，出门而去。
说起来，凛冬驻军旁边的这条美食街，往来的食客有不少都是行伍之人，另外还有一些来此参军的荒武者或者散武者，普通民众数量不多。
这些人作为武道中人，即便认不出暴王王暴和叶冲的身份，也能从他们两人的身上感受到莫名的强大威压，特别是当他们都不想压制这股威压的时候，更是会让附近之人觉察到危险的降临。
“那该怎么说？”叶冲笑了笑，“暴王……打算对我动手了？”
“我很好奇，”暴王王暴脸色铁青，“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杀夜笑？就因为他是你的兄弟？”
“搞清楚，是我在逃跑，夜笑赶来是救我的。”叶冲说道，“是他杀不杀我的问题，而不是我杀不杀他。”
“他为什么救你？”暴王王暴目不转睛盯着对方，“为什么不杀你？”
“……”叶冲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是不是你们早已达成了什么协议？”暴王王暴追问道。
腾！
叶冲直接起身道：
“很简单。
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他为什么不杀我，也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至于协议……
的确存在。
因为我们会一起找出杀害父王的凶手，并将之碎尸万段。”
“父王？”暴王王暴脸现冷笑之色，“叫得还挺亲切。看来，你的心里早已选择了立场。我说的没错吧？”
“……”叶冲一时语塞，身体微微颤抖。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第1952章、事实比现实更真实
黑水城。
地处天境卫北。
帝国闻名遐迩的大城。
不过，这个名不是好名，而是坏名。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水城的代名词就是混乱不堪和无法无天，所以它也常被称为混乱之城，或者法外之都。
也正是因为黑水城的臭名昭着，导致这里的普通民众数量年年减少，而这种变化，也让黑水城变得愈加难以控制。
时至今日，复苏没有让黑水城得到净化和升华，反而使它的混乱愈演愈烈，成为了守法者的坟墓和犯罪者的天堂。
此时此刻，在从凛冬城前往帝都的大路上，一队人马正在徐徐而行。
队伍大概有五、六万人。
其中普通民众占了绝大多数，而且，一看就是拖家带口的样子。
在普通民众队伍的前方和后方，各有千余名军武者压阵，从其情态来看，应该是承担着护送的职责。
空中。
暴王王暴和叶冲掩身云雾之中，不紧不慢地跟着下方的队伍向前走。
“你带我回去，”叶冲说道，“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一样。”暴王王暴摇了摇头，“你回去，至少表明了你的态度，而我带着你回去，也说明了一切皆有可能。”
“你们……”叶冲面无表情看向对方，“在你们的心目中，我真的还是人族吗？”
“事实比现实更真实。”暴王王暴说道，“特别是你在某些问题上的坚持，很容易让一些人找到怀疑的理由。”
“也就是说，”叶冲皱了皱眉，“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我的出身问题了。”
“这是现实，”暴王王暴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认清这个现实，并接受它。”
“你说的接受，”叶冲望向南方的天空，“就是迎合他们，并且不断地迎合他们，这样做，我虽然依旧改变不了我的出身问题，但却可以让他们不那么排斥我。”
“叶冲，”暴王王暴说道，“信仰才是最重要的，在它面前，出身算不了什么。”
“是啊，信仰，”叶冲口中喃喃，“我毫不怀疑自己的信仰有问题，但是我越来越发现，信仰是需要资格的。”
“不要想多了，”暴王王暴说道，“信仰与出身无关，更没有什么资格方面的限制。”
“我也希望这样，”叶冲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事实比现实更真实。”
“看来，”暴王王暴打量着对方，“你是真的有想法了。”
“如果我想离开，”叶冲说道，“暴王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你走的。”暴王王暴接着说道，“如果你从我眼前离开，有些人一定会认为我跟你达成了协议，毫无疑问，这会让我成为被打击的目标。
而且，你也不会走的。
要是你真想走，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件事。
还有……”
也就在这个时候。
暴王王暴蓦地扭头回望，脸现凝重之色。
“怎么了？”叶冲同样是眉头一皱，看了过去。
“好像不大对。”暴王王暴看向东南道，“这里离黑水城不远，你马上通知下边，加快速度，先进入黑水城休整。”
叶冲一点头，快速向下落去。
不长时间之后，队伍调整了一下方向，开始快速奔东南而去。
叶冲返回空中之后，正见到暴王王暴的身形向正北快速射去。
他刚想有所行动，就听暴王王暴的声音蓦地从耳边响起：“你负责把队伍带入黑水城，一会在那里回合。”
叶冲闻听此言后，当即止住了身形，不过面露犹疑之色，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黑水城。
城中的人属实不少。
只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随身带着兵器，而且，一个个看起来目光不善，或者古里古怪，让人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种紧张感和远离感。
所幸黑水城的驻军数量也不小，在他们的安排下，五、六万人的队伍，很快就在军营附近安顿了下来。
说起来，复苏之后有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食材遍地，俯拾即是，水源也不缺，加上这年头的人在住宿方面也没什么讲究，随便一个军用帐篷就能解决问题，所以，别看入城的队伍人数多，刚开始有些混乱，但是很快现场就恢复了正常。
叶冲站静静在帐篷外，望着远方的天空发了一会呆，想了想，终于还是钻进了帐篷中，随意躺了下来。
暴王王暴急匆匆离开，显然是发现了什么，而能够让这样的大神级人物有些着急麻慌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叶冲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暴王王暴临走前说的话，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实际上，却是将五、六万人的队伍托付给了他。
这是信任。
也是考验。
在黑水城这个臭名昭着的混乱之都，一旦出了什么差池，这事不好交代。
而且，他还有点怀疑，暴王王暴是不是也把黑水城的防御任务交给了他。
要不然，关于护送凛冬城撤退居民的任务，完全可以由两地军方实现对接，哪里用得着他在这种事上消耗时间。
另外，叶冲暗自琢磨，不排除暴王王暴或许只是想支开他而已。
至于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还是对方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他知道，那就不清楚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能轻易离开黑水城了。
“那就在城里逛逛也好。”
叶冲出了帐篷后，交代了军方负责的人几句，就信步离开了驻扎地。
他虽然对黑水城不熟悉，但是气味引导着他加快了脚步。
那是一股肉香。
准确的说，是烤肉的香气。
至于烤的是什么肉，他现在分不清，但是他知道，味道一定很好。
要不然，他不可能忍不住地咽口水。
说起来，叶冲有一个毛病——
肚子一饿，就想吃东西。
不过这毛病也好治，吃饱了，就没事了。
可如果吃不饱，那就一定会眼睛发绿，很烦躁。
很快的，叶冲就来到了一个大排档附近，各种香味缭绕混杂，让人忍不住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只是可惜。
这里食客众多，几乎座无虚席。
他随意看了看，没见到有想走的人，只好又向着不远处的另一家大排档走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声传来。
第1953章、干嘛
“嗯？”
叶冲回头看向第一家大排档，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你干啥呀？”
一道女声从不远处的屋里传出。
声音中充满了惊慌错乱和无助。
说起来，这家大排档说是大排档，实际上是有室内部分的，只不过因为食客众多，里面容纳不了，所以，又在室外摆了几十张桌子而已。
此时此刻，从屋内传出的声音不算大，外面的那些食客大多都没有听到，但是对于叶冲这样的战神级精武者来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还不止如此。
纵然隔着一些门窗，他还能把屋里的情景看得明明白白。
屋内大概有十几张桌子，同样是坐满了人。
在挨着门口的桌子旁，坐着几名年轻人，四女一男，靠墙位置的男子与对面的纤瘦女子两手相握，一看就是情侣。
此时此刻，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正站在最靠外坐着的一名红发女孩旁，左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一脸荡笑道：“干啥？你说干啥？干你呗。”
“走开。”红发女孩向后抽身，努力躲开对方的身体，“干嘛呀你。”
说话声中，红发女孩下意识推了五大三粗男子一把。
结果后者顿时两眼一瞪，勐地抬起右手抽在了红发女孩的脸上。
啊！
惨叫声中，红发女孩双手推向对方。
与此同时，红发女孩对面的金发女孩霍然起身，随手拎起一只汤碗扣在了五大三粗男子的头上。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几名男子轰隆隆冲了过来，扑向金发女孩和红发女孩。
很快的，餐桌旁的一男两女也都站起身来，想要把金发女孩和红发女孩护到身后。
只是……
晚了。
彭！
一名疯了般冲过来的肥胖男子一拳把金发女孩打倒在地。
先前那名五大三粗男子则是一把抓住了红发女孩的头发，顺势一甩，后者踉踉跄跄破门而出，摔倒在地。
轰！
周围食客登时纷纷起身，望向这里，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叶冲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起因，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欺负一名弱女子，这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当然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包括兽族和人族在内，如果没有了道德的约束和法律的束缚，欺软怕硬和恃强凌弱始终都是永恒的主题，尤其在武者社会中更是如此。
所以，他现在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管不管这件事。
管吧，在现如今的人类社会中，《武者法》本身就有武力为尊的导向性。
甚至从某种程度而言，道德和以《宪法》为基础的众多法律，都会在《武者法》前让步。
这倒不是说不讲理了，谁的拳头硬，谁的背景强，谁就能占便宜，尽管事实上就是如此。
没办法。
道理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
正常情况下，武力更强大的武者，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或者说特权。
所以，他出面管……
不是说管不了。
而是……
意义不大。
类似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在这个法外之都——黑水城中，显然更多。
他管得过来吗？
不能。
他信仰大帝，并不代表着他就是大帝。
他也想过靠自己的实力，改变世界，但是他知道，这太难了，至少他现在根本做不到。
因此，从本心出发，他不想出手，更不想因为出手，为自己博得一个心软或者善良的名声，这对他和当事人都不好。
于他而言，多了一种名声的拖累，无异于套上了枷锁，实乃武者大忌。
对当事人来讲，则是因为他的插入而少了一分前进的鞭挞，给了对方依靠，实际上也是影响了对方的未来。
可如果不管……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被人欺凌，这也实在不是他叶冲能够忍受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
五大三粗男子左手拽着红发女孩的头发，右手顺势从旁边桌上拎起一个啤酒瓶狠狠拍击在对方脸上。
一时间，啤酒伴随着玻璃片四下迸溅。
啊啊啊！
红发女孩惨叫声中，双手捂脸。
与此同时，金发女孩和同桌的另外二女一男扑向红发女孩，明显一副不想让她再受伤害的样子。
同一时间，四下周围的食客也是纷纷起身，脸现愤怒之色看向五大三粗男子等人。
很快到了下一刻。
唰唰唰！
不远处几张桌子一阵哗啦作响，足有二十几名男女涌向五大三粗男子身前，一看就是一伙的样子。
其中一名矮壮男子用手一指周围起身站立的食客，吼道：“都特么别动！谁动，弄死谁！”
周围食客中有人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名矮壮男子就疯了一般扑进人群，一把拽出了刚刚说话的文弱男子，随即一脚踹翻在地笑道：“那就欺负你呗！”
彭！
矮壮男子接着抬脚又在文弱男子头上狠狠一跺。
啊！
惨叫声登时响起。
卡！
周围起身的那些食客都是脸色一变，不敢说话了。
“你们黑水城怎么这样啊？”
金发女孩等三女一男拉起了红发女孩，就想离开。
五大三粗男子左手拎着红发女孩头发，右手又勐地抓住金发女孩头发，一脸荡笑道：“干嘛去？我让你们走了？”
“我报警了？！”金发女孩一脸愤怒之意看向对方。
“报警？！”五大三粗男子咆孝声中，一脚踹向金发女孩的腰部。
彭！
滋啦！
啊啊啊！
惨叫声中，金发女孩头皮掉落，直飞而出。
轰！
现场一阵骚乱之声。
腾！
叶冲不由得无名火起，大步流星进入场中。
说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早已把自己神化成了一名普通的中级武道战将，瞅着丝毫不起眼的样子。
五大三粗男子见到叶冲出现，随意笑道：“傻缺，找死？！”
“对。”叶冲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找你去死。”
轰！
五大三粗男子和身后的二十几名男女都是爆笑出声。
与此同时，金发女孩、红发女孩等四女一男则是满脸感激和担忧之色。
同一时间，四下周围的食客们，也都是脸现莫名之色。
有的看起来有些不忍。
有的看着有点幸灾乐祸。
有的在无声叹息，或者摇头苦笑。
……
现场气氛诡异无比。
第1954章、杀人事件
叶冲不由得嘴角一翘，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五大三粗男子。
后者阴阴一笑道：“你现在跪下，磕三个头，还可以离开。”
“呵呵，”叶冲笑了笑，“好吧，如果你按照刚才说的去做，那我就不杀你。”
哗！
一阵轻笑声传出。
五大三粗男子向上一抬手，身后笑声戛然而止，他慢悠悠打量了打量叶冲：“一个小小的中级武道战将，胆子不小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五大三粗男子狠厉目光往四周一扫：“谁给你撑腰，出来露露脸吧。”
“别找了。”叶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我在黑水城既无亲，也无友，更没有什么背景，我的手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五大三粗男子双眼一瞪。
“你我众生，皆如刍狗，迟早都要湮灭天地之间，”叶冲嘴角一翘，“早点，晚点，有何所谓。”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傻缺。”五大三粗男子狞笑一声，随即一挥手，“那我就把你超度得干干净净。”
唰唰唰！
以矮壮男子为首的三名男子齐齐扑向叶冲。
三人赫然都是高级武道战将修为。
轰！
现场传出一片惊叫之声。
叶冲凝立不动，仿佛吓呆了一般。
“快跑！”金发女孩捂着血流如注的头部，声音惊慌中饱含着自责。
与此同时，红发女孩一下子冲向叶冲，明显一副想要保护对方的样子。
同一时间，叶冲叹息一声，右臂向后一挥，红发女孩、金发女孩等四女一男全部被凭空托起，退出五米之外。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矮壮男子等人已经兵分三路扑到近前。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叶冲微微一晃身，矮壮男子三人的攻击就此滑身而过。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也不见叶冲有何动作，对方三人犹如同时遭受雷击一般轰然倒地，身体之中更是传出一阵噼里啪啦之声。
卡！
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呆了。
一切都发生得实在太快，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大三粗男子脸色铁青，刚要有所动作，叶冲就慢悠悠向前一迈步，整个人瞬间没入对方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
啪！
啪啪！
啪啪啪！
嘁哩喀喳！
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二十余名男女全部惨叫倒地，抽搐不止。
静！
没有喝彩。
没有欢呼。
没有尖叫。
现场所有的食客都是满脸震惊，骇然无比。
说起来，五大三粗男子一伙二十多个人中，最差的也是初级武道战将巅峰，大多数都是中级武道战将和高级武道战将，然而就是这么一群战将级武者，却在一瞬之间，就被叶冲这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级武道战将全部放倒。
这……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现场的事实是，那些人不但被放倒，而且明显都是一副死翘翘的样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望向叶冲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复杂之色。
脸色惨白的五大三粗男子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哥，误会，误会，今天一定是一场误会，我给哥道歉了。”
“误会？”叶冲随意一笑，“在我这里没有误会一说，我说过找你去死，那你一定会死。”
“不不不，”五大三粗男子匆忙道，“哥，你等等，我是黑水城将军之子，你不能杀我。”
“呵呵，”叶冲嘴角一翘，“原来你还有这层背景？那是不是杀起来一定会很有味道？”
“你太狂了！”五大三粗男子蓦地高声吼道，“我说了，我的父亲是黑水城将军，他姓成，成功的成。”
“那你呢？”叶冲笑道，“你姓什么？”
“我……”五大三粗男子目光闪烁，“我姓王，随母姓，我的父亲就是成卫将军。
你可知道，将军都是战神！
嘿嘿！
你一个小小的中级武道战将，不怕死吗？！”
“怕，”叶冲点了点头，“我怕死，不过前提是，得有本事杀了我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冲扭头望了一眼，黑水城驻军方向，正有一道黑影飞速射来。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
轰！
五大三粗男子陡然气息暴涨，挥拳轰向叶冲，音爆声蓦地炸响。
说起来，五大三粗男子虽然只是高级武道战将高阶修为，但是全力爆发之下，实力堪比半步战神，加之攻击距离短，又是在目标猝不及防下突然发动，眼见着就要得手。
与此同时，叶冲则是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还在徐徐转身。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
彭！
一声巨响传出。
然后……
然后就见到五大三粗男子张牙舞爪倒飞上天。
与此同时。
嗖！
黑水城驻军方向飞来的身影骤然加速，一把抱住了还在高飞的五大三粗男子。
噗！
后者一口鲜血仰天喷出，正好把飞来黑影喷了个淅淅沥沥。
“王继，”飞来黑影喝道，“闭住血脉心神！”
“爸……”五大三粗男子失神双眼看向飞来黑影，“杀……杀……”
只是被称为王继的五大三粗男子还没把话说完，就再次仰头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为什么杀他？”飞来黑影怀抱王继缓缓落地，两眼直勾勾看着叶冲，内里有熊熊怒火燃烧。
“成卫？”叶冲目不转睛看着对方，“黑水城将军？”
“你是谁？”成卫上上下下打量着目标，“凛冬来的？”
“我是谁不重要，”叶冲接着说道，“重要的是，你找我有事吗？”
“为什么杀他？”成卫两眼一眯，明显一副强忍着怒火的样子。
说起来，身为战神，又是黑水城的驻军将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是没想到，对面这个小小的中级武道战将，不但当着他的面重伤了他的儿子，而且，还明显一副对他毫不在乎的样子。
这种羞耻感感和侮辱感，让他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不过，成卫也知道，对方能够以一己之力击溃二十多名战将级武者，又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足以证明了自身实力非凡，并且，一定有所依仗。
这让他这位黑水城的将军在暴怒之下，不得不选择理性和冷静。
第1955章、不信你看
成卫知道，他一定会让对方死。
而且，绝不会让对方好好的死。
并且，怎么让对方死得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还要很认真地想一想。
但是，在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他不会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下弄死对方。
没办法。
作为战神，他是帝国的公众人物，该维护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
而且，他是黑水城驻军的高级将领，绝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在军中的声誉，以及前程。
并且，他更明白一件事。
现在这年头，那些露过面的和没露过面的大老们，都是有势力范围的，一旦不小心触碰了他们之中某些存在的龙须或者逆鳞，那他这位战神一定会不够看的。
甚至……
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杀就杀了。”叶冲笑道，“我杀人从来不找理由。麻烦。”
“你……”成卫眼睛一眯，“是暴王的人？”
“呵呵，”叶冲嘴角一翘，“看来，你不是暴王的人？”
“哼！”成卫脸色铁青道，“暴王他老人家统帅帝国武道部，乃是整个帝国的柱石，我等众人自然都是他老人家麾下。
我是说，你是他老人家派来办事的？”
“暴王神龙见首不见尾，”叶冲微微一笑，“我一个屁民，哪有资格让他老人家指使？”
“那你是凛冬哪位战神的子弟？”成卫眯起眼睛盯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叶冲摸了摸下巴颏，“这么喜欢查户口？”
“哼！”成卫怒道，“王继身负重伤，生死不明，还有如此多战将级武者死亡，属于帝国重大安全事件，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
我问你的来历，只不过就是想知道你是哪位大老的手下，或者是哪位战神的子弟，也好与他们沟通协商，看看如何善后和交代这件事。
你……”
“停。”叶冲一抬手，打断对方道，“你不用说了，告诉你，我既不是战神子弟，也不是大老手下，我从来都是想杀谁杀谁。
而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向谁负责，更没有谁对我负责。
所以，你想商量事，那就直接说。
呵呵。
现在你放心了？
来吧，成卫将军。
你现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哗！
现场响起一阵骚动之声。
“看来，”成卫冷冰冰看着对方，“你是真的活够了。”
“怎么？”叶冲不由得嘴角一翘，“黑水城的战神和将军大人，知道我没什么背景，就不想跟我商量事，而是打算灭杀我这个小老百姓了？”
“是你自己找死！”成卫怒道。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
嗡！
成卫周身上下陡然涌现橙黄色丹芒，威压登时飚射八方。
轰！
四周围的人群瞬间犹如被狂风刮起，倒飞不止。
不过奇怪的是，叶冲就像长在了土里的石墩子，始终岿然不动。
成卫两眼一眯，左手一托，将王继送向十米之外，随即右手如钩，合身扑向叶冲。
后者呆若木鸡，仿佛已经吓傻了一般。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
噗！
成卫如钩右手瞬间命中目标咽喉。
也就在这个时候。
啪！
叶冲身形犹如肥皂泡般碎裂开来。
成卫面色一呆，瞬即骇然变色，霍然转身。
只是值此一刻，他正看到一道人影右手锁住王继的喉咙，顺势向上一提熘。
“是这样吧？”叶冲嘴角一翘，看向成卫，“将军，你看，我学得像不像？”
“爸……”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王继望向成卫，眼中充满了莫名之色。
“放下他！”成卫两眼圆睁，橙黄色丹芒伸缩不定。
轰！
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食客，以及从四下周围赶来的人群，见到眼前情景，登时发出一阵骚动之声。
他们的眼中无一不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一个小小的武道战将，居然逃过了战神全力一击，并且反客为主，控制了对方的儿子，扭转了局势。
这……
怎么可能？
“太帅了！”
“他是谁？”
“我去！
这才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帝国风云榜上的那些人物，跟他比全是弱鸡！”
“谁说的？！
帝国风云榜上的十大人物，应该都比他强。
随便举个例子。
那个叫叶冲的，打架也很帅的，而且，杀伐果断，不少神级存在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哈哈，你见过人家叶鸟人啊？说得跟真事似的。”
“这还用亲自见吗？网上到处都是他的消息，自己不会看？！”
“说不定，这位爷就是帝国风云榜上的风云人物也说不定的。”
“对啊，这么强，应该是帝国风云榜上的风云人物，而且，排名应该很靠前。”
“是谁？”
“不对。
帝国风云榜上的人都有照片。
男的里面……
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那女的呢？”
“滚！
小点声！
你眼瞎啊？！
让这位爷听到，小心扭掉你的脑袋。”
“怕啥？！
这位爷是个行侠仗义的主，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屁民计较这些屁事？！”
“嘘！又要干了！”
“卧槽！
这是要硬刚战神。
这位爷牛逼普拉斯啊。”
……
乱哄哄中，成卫慢步向前靠近。
冬！
冬冬！
冬冬冬！
每一道脚步声都震人心魄，像是正在敲响的死亡丧钟。
“放下他，”成卫目光如刀，“你还可以活。”
“呵呵，”叶冲嘴角一翘，岿然不动，“我活不活是我自己的事，他死不死也是我说了算。”
“是吗？！”成卫气息大涨，身体一晃，周围空气休休作响，仿佛虚空都要塌陷一般。
“是。”叶冲微微一笑，“不信你看。”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冲面向围观众人高声道：“王继之流祸乱百姓，我宣布，全部处死！”
轰！
现场登时一片喧嚣，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爸……”王继茫然的目光看向成卫，里面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意味。
“混蛋！”成卫脸色大变，色厉内荏道，“我给你一个亿，放了他！”
“哈哈。”叶冲不由得咧嘴一笑。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
啪察！
叶冲右手随意一握，王继的脖颈瞬间从中而断，头颅向下掉落。
第1956章、原来是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轰！
成卫气浪滔天，疾扑而至。
叶冲一脚把王继身体踢向对方。
成卫下意识双手一抱，眼中弥漫无限悲伤。
也就在这个时候。
唰！
叶冲左手一张，一枚黑豆般大小的物事激射而出，直指成卫眉心部位。
与此同时，他身形一晃，右手随意向前一噼，一道几近透明的斑斓刀光赫然绽放，一下子把目标彻底笼罩其中。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成卫抬眼一望，目光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之色，慌乱中随手举起王继残躯就想往上一挡。
只是……
有些晚了。
噗！
黑豆般物事陡然一加速，彷如瞬移一般到了眼前。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成卫只来得及脑袋一摆，黑豆般物事已然破体而入。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
嗡！
斑斓刀光划破虚空，迎面而至，成卫满头黑发全部被罡风激得寸寸而断。
也就在这个时候。
刺啦！
附近虚空蓦地一爆而开，随即一股古怪力量狂涌而出，结果惊人一幕出现了。
卡！
入体半截的黑豆般物事，以及斑斓刀光全部凌空静止，仿佛快进影片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与此同时，成卫身体却像是被旋风刮起一般，犹如断线风筝甩到了十数米开外。
静！
现场变得一片安静。
所有的围观人群全部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冲两眼一缩，看向远处天空，紧跟着左右两手一合，黑豆般物事与斑斓刀光登即倒卷而回，不见影踪。
成卫翻身而起，左手摸了摸额头部位，看向叶冲的目光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惊惧之色。
不过很快的，他就向着远处天空一躬身道：“多谢暴王救命。”
轰！
现场围观的人群犹如炸了窝一般，陷入一片骚乱之中。
说起来，暴王王暴作为帝国柱石，久负盛名，万众瞩目。
对普通民众来讲，暴王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都是只能从电视或者网上偶尔见到的人物，没想到他今天突然位临黑水城，围观人群能够得见真人，这种感觉难免不让人激动万分。
“哼！”一道怒声从远处响起。
紧接着到了下一刻，暴王王暴凭空浮现，脸色瞅着十分难看。
“暴王驾到，”叶冲微微一笑，“有失远迎。”
“你是真想杀他？”暴王王暴看向叶冲的目光中，弥漫着一丝莫名之色。
“呵呵，”叶冲笑道，“哪里会真杀？”
“如果我不出手，”暴王王暴冷声道，“他应该已经死了。”
“他现在还活着。”叶冲嘴角一翘，“有暴王在，没事的。”
“你……算准了我会出手？”暴王王暴的脸色乌漆麻黑。
“没有。”叶冲摇了摇头，“暴王也知道，我是个很随便的人，既然暴王想看我到底要做什么，那我就做好了，反正有暴王兜底，没什么的。”
“叶冲，”暴王王暴喝道，“你太过分了。”
轰！
现场登时犹如翻江倒海般喧嚣起来。
“叶冲！
他就是叶冲！
我的天呐。
叶鸟人！
哈哈哈！
叶鸟人驾到！”
“呵呵。
我就说嘛，敢在黑水城惩恶扬善的还有谁？
除了叶冲叶先生，普天之下绝对没有几个！”
“咦？
不对啊。
怎么长得不像？！”
“是啊。
不但长得不像，身份也不对。
叶冲现在是战神级，可这个人是战将级，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闭嘴吧。
暴王是谁？！
他老人家还能说错？！”
“暴王？
他真的是暴王？
怎么感觉跟电视上的不一样？”
“瞎说。
暴王就这样。
你还以为大神都长得三头六臂啊？”
“嘘！
嘘嘘！
小点声！”
……
“叶冲……”成卫眼露凶光，口中喃喃，“原来是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闭嘴！”暴王王暴看向成卫怒斥道。
“对，是我这个不是人的人，你是不是忘了‘久仰’这两个字？”叶冲缓步向前，没有脚步声，但是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让现场急剧变冷。
“好了，叶冲，你随我来。”暴王王暴迈出一步，隔在两人中间，现场温度悄然回暖，围观人群都是如释重负，神色一轻。
“暴王，”成卫匆忙说道，“叶冲无缘无故杀死我儿，以及众多人族武者精英，绝不能放过这个混入我人族内部的兽族奸细。”
啪！
暴王王暴抬手给了成卫一个大耳刮子，跟着喝道：“王继惹是生非，死有余辜，还有那些跟着他聚众闹事的家伙们，死就死了，留着也是祸害。
成卫，这件事过去了。
懂？”
“暴王……”成卫捂脸嘶喊，“我儿死得冤枉。”
“哦？”暴王王暴没好气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冤枉？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可冤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并非王继没事找事，惹是生非，”成卫打出了一个隔音罩，接着说道，“而是奉命所为。”
卡！
叶冲和暴王王暴都是一呆。
“所以，我说冤。”成卫恶狠狠看向叶冲，“姓叶的，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实在可恶至极，我儿王继绝不能白死。”
“你先冷静一下。”暴王王暴目不转睛看着成卫，“奉命所为？奉的谁的命？要做什么？”
“我不能说。”成卫说道，“这件事属于绝密中的绝密，请暴王息怒。”
“哦？连我也不能知道？”暴王王暴点了点头，“看来，是那些老家伙安排的。好了，成卫，你先下去，这件事我会妥当处理的。”
“暴王，绝不能放过这家伙。”成卫凶巴巴盯着叶冲，“是他破坏了上面的好事，他不但要为我儿王继的惨死负责，而且，还要接受来自大老的雷霆震怒。”
“我知道了。”暴王王暴沉声说道，“下去。”
成卫心有不甘地死死盯了叶冲一眼，随即一转身，左手托起了王继的头颅，右手拎着王继的身体，就此踏空而起，很快消失不见影踪。
“你惹了不小的祸。”暴王王暴皱了皱眉，一个隔音罩悄然形成，“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好，现在又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实在是愚蠢透顶。”
第1957章、世界悲
“暴王说的不该惹的人，”叶冲随意一笑，“是不是很难缠？”
“都是能够轻易决定你生死的人，你说难不难缠？”暴王王暴摇了摇头，“叶冲，你这个名字起得不好，太冲动了。”
“没事。”叶冲笑道，“我的名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暴王在，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愚蠢。”暴王王暴说道，“忘了我自证清白的事了？”
“什么？！”叶冲一呆，“你是说……是那些人？”
“你可知道黑水城为什么被叫做法外之都？”暴王王暴看向成卫消失的黑水城驻军方向。
“为什么？”叶冲有些错愕。
“因为这里的执法者并非是没有能力管理好这座城市，”暴王王暴接着说道，“而是他们本就希望保持这里的无序和混乱，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职责所在。”
“有意思。”叶冲笑了笑。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暴王王暴说道，“黑水城无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可以得到最合理的解释。”
叶冲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比如失踪。”暴王王暴皱了皱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仅黑水城一座城市，全年的失踪人数就在三万以上。”
“这么多？”叶冲口中喃喃，“都是武者？”
“准确的说，是武道中人，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武者，”暴王王暴扫了一眼周围还未散去的围观群众，“他们中的大多数失踪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被杀了？”叶冲问道，“还是被出售给了兽族？”
“都有。”暴王王暴皱了皱眉，“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渠道。”
“嗯？”叶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一些。”暴王王暴接着说道，“武道中人修炼武道，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而是整个过程充满了凶险。
走火入魔。
体魄溃散。
脏腑衰竭。
气血失能。
精神寂灭。
……
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多。
普通人也就算了，只能接受现实。
可有些人，比如说有钱的主或者有权的主，就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叶冲徐徐说道，“其实是成为了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人。”
“世界的真相很残酷，”暴王王暴说道，“你了解得越多，就会越痛苦。”
“不过，我还是没有搞明白，”叶冲好奇道，“那些失踪的人到底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
“人生。”暴王王暴皱了皱眉，面色深沉，缓缓说道，“人族对兽族来说是人生，于人族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毕竟人族追根朔源，不过就是来自陆兽族的一大分支而已。”
“这就好解释了。”叶冲点了点头，“兽族喜欢人生，除了美味的原因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吃啥补啥。
特别是兽族流传着一个广泛的说法，吃了人生，能够让兽族的智力水平快速提高，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想必这也是那些在武道修炼中遇阻的人族，用来解决自身问题的方式吧？”
“对。”暴王王暴点了点头，“不过，战神级以下如此，战神级以上就不是这样了。”
“哦？”叶冲微微一怔，“黑水城失踪人口……难道还跟战神级的需求有关？”
“没错。”暴王王暴停顿了一下，“从某种程度上说，战神级的修炼和突破更加凶险万分，每进一步，都是在与自己的生命和未来抗争。
特别是大神级存在，更是如此。
他们想要迈出最后一步，根本就是在搏命，实在是谈何容易。
怕是稍有差池，就会遭受反噬，轻则神体残败，重则陨落当场。
所以，他们需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就是化身。”
“什么？”叶冲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化身……”
说起来，叶冲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化身”这两个字，而是早有所闻，只不过云里雾里，对它并没有透彻的认知。
“没错。”暴王王暴接着说道，“不过想要打造化身，绝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千锤百炼方能成功，而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胚子的选择。
失踪的武道中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资质绝佳之辈，一旦培育好了，成为神胚的可能性很大，而这些神胚更是需要从同质的人生中汲取营养，从而发展壮大。
这就是失踪人口的真相。
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
“嗯，”叶冲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点搞不明白，他们铸就了化身之后，又能如何？化身跟本体之间有什么联系？该死不还是死吗？又不是多出了一条命。”
“这不像是精武者说出的话。”暴王王暴目含深意看了对方一眼，“恰恰相反，他们打造的化身，实际上就是为自己多留了一条命。
很简单。
化身成形之后，一部分精神迁移过去，水乳交融，生根发芽，是不是相当于一个全新的自己诞生了？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人生对化身的成长和进步，意义十分重大，而这也是为什么失踪人口还在持续增加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叶冲目不转睛看着对方。
“因为我知道，对你来说，与其隐瞒一些事情，倒不如提前告知，”暴王王暴说道，“免得你将来觉得我在欺骗你。”
“会不会有人把我也当作过胚子看待？”叶冲似笑非笑道。
“你说呢？”暴王王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也是那些人？”叶冲咧嘴一笑。
“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不会笑出来。”暴王王暴说道，“你破坏了那些人的好事，不但为自己招惹了不小的麻烦，还让自己成为了某些别有用心人的借口和理由。
另外，我本来就没有浮出水面，没想到，现在又被你拖入了深水之中。
所以，你让我很难办。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已经别无选择。”
“你完全可以晚点现身的。”叶冲嘴角一翘。
“你觉得那些人会相信吗？”暴王王暴面色深沉，仰首望天，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1958章、摸鱼
暴王王暴离开的时候，叶冲没有走。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围观的人群太热情了。
几乎每一个人望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渴望。
特别是红发女孩和金发女孩她们，更是把他簇拥在中间，仿佛一张网缠住了他，无论往哪个方向挣扎，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这让他根本不敢乱动。
没办法。
万一动作不对，碰到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碰到的东西，很容易让人陷入尴尬之中。
那就不好了。
这很可能会成为有心人日后攻击自己的素材。
男人嘛，特别是对未来有想法的男人，还是要维护好在公众面前的形象的。
纵然心中万马奔腾，也要让自己像个死鸟似的波澜不惊。
细节决定成败。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有什么事，没人的时候再说。
所以，叶冲很快面对汹涌的热情，选择康慨陈词了一番，并借这个机会悄然变换方位，与金发女孩和红发女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叶冲了解到，包括红发女孩和金发女孩在内的很多现场食客，还真是刚进入黑水城不久的凛冬城民。
这倒是让他更心安理得了一些。
毕竟在率队进入黑水城之前，暴王王暴就曾专门交代过，让他保证队伍的安全。
所以，这次的仗义出手，灭杀王继等宵小，也算是在完成暴王王暴布置的任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发生了这种事，也意味着他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将来很可能会一地鸡毛，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
离开现场之后，叶冲没再找地方吃饭。
一下子成为了黑水城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四周围都是望着他的眼睛，先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或者纯粹想看热闹，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他吃饭很认真的，不希望被太多的目光打扰。
所幸他随身带着一些食材，自己解决一顿，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他就回到了营帐，然后就在里面鼓捣了起来。
掌心小痣内的源石岛上，物产还是很丰富的。
奇花。
异草。
秘果。
都可以吃。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肉。
这对于无肉不欢的他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受。
也就在叶冲眼巴巴的时候，源湖之中忽然有浪花翻起，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如果这方大好水系之中真的有鱼，那该多好……
很快到了下一刻，他就不由得一呆。
不对啊。
源湖之中源水涌荡很正常，可突然在某处翻起一个浪花……那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冲凝神看向刚才浪花翻起的地方。
水面平静。
波澜不惊。
只是恰逢其时……
哗啦！
另一侧的源水之中，一个更大的浪花翻起，旋即有一道涟漪快速划过水面，消失在远方。
“有鱼。”
叶冲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源湖之中都是源水，说得透彻些，就是能量液，这里面怎么可能有鱼？
就算有鱼……
能在里面活吗？
而且，他也没记得自己往里面放过鱼，或者跟鱼有关的任何东西……
关键是……
源湖之中如果有鱼，那他这位一方世界的主人，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腾！
叶冲心中冒出一股冷汗。
“有鬼……”
想到这里，叶冲登时就不饿了。
吃肉……
怕是自己会被什么东西当肉吃掉吧？
唰唰唰！
叶冲集中精力扫向源湖之中。
他想知道里面游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对这片深不见底的水系，忽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和担心。
这方世界本是他在掌心小痣之中一手创建而成，知根知底，洞悉一切，没想到现在却变得陌生而古怪。
这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亲手孕育和养大的孩儿，要失去控制了吗？
没过多长时间之后，叶冲就锁定了目标，意识之网破空而至，一下子抄起了一尾欢蹦乱跳的大鱼。
“咦？”
叶冲眨了眨眼，脸现莫名之色。
“这是……”
“天地能量幻化成的鱼？”
“不对。”
“不是幻化体，而是能量的实体化。”
“或者说……”
“这是源水化作的凝结成鱼态的天地能量体。”
一时间，叶冲看着眼前呈透明状态的大鱼，有些发呆。
“这怎么可能……”
他甚至还下意识闻了闻它。
没想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鸟鸟而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肚中登时咕咕乱响。
“说不得，今天要尝尝这玩意了。”
叶冲咧嘴一笑，不由得拿起鱼儿就往嘴里塞去。
唰啦！
鱼儿方一入嘴，就化作一股芬芳四溢的水流滑入腹中。
“还真能吃？”
“味道不错。”
只不过片刻之间，一尾大鱼已然尽入腹中。
他舔了舔舌头，明显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很快到了下一刻，叶冲意识沉浸一方世界，又在源湖之中搜寻起来。
结果让他大喜过望的是，那里面还真的有更多的鱼。
这些鱼儿有大有小，却是形态单一，若果是从生物构造学的角度出发，它们应该归属于单细胞物种无疑。
不过这些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吃，虽然少了一些咀嚼的快感，但说到底，还是有点肉味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冲自然不必跟自己客气，索性盘膝而坐，直管大快朵颐起来。
与此同时。
营帐之外。
黑水城中。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肃穆。
沉重。
萧杀。
冷清。
原本一些喧嚣热闹的场所，比如吃饭的地方，现在已是空无一人。
甚至连大街小巷中常见的浪荡武者，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冬！
冬冬！
冬冬冬！
黑水城驻军巡逻部队的脚步声，仿佛死亡的战鼓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
正在吃鱼的叶冲忽地嘴角一翘，脑海中浮现出十面埋伏那首曲子，然后是霸王四分五裂的身体。
“呵呵。”
叶冲不由得直身而起，掀帘出帐，随即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藏藏躲躲，现身吧。”
第1959章、蠢蠢欲动
静！
静得可怕。
现场明明是在人满为患的军营之中，却是死寂一片，怕是掉一根针都会把人吓一跳。
叶冲皱了皱眉，四下一扫，脸现莫名之色。
他能够感知到有东西在不断靠近，却偏偏无法锁定方位。
这对于他这位精武出身的战神来说，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到了下一刻，他就仰首望天，澹澹说道：“原来阁下精通精神功法，这招神游万里飘忽不定，实在高明得紧。”
“神游万里谈不上，”地面之下忽然有声音传出，“探查百里范围还是没问题的。”
“呵呵，阁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自愧弗如，佩服，佩服，”叶冲嘴角一翘，“不知找我何事？”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刚才的声音又从西北侧传出，“没想到，果然名不虚传，不错，不错。”
“呵呵，”叶冲不由得一笑，“‘不错’这俩字从阁下嘴里说出，为什么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嘿嘿，”那道声音又从空中飘荡下来，“这说明你是一个合格的精武战神，配得上这俩字，我很满意。”
“看来，阁下是看上我这副胚子了？”叶冲澹澹说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道声音从东南方向颤颤悠悠飘了过来，“不过，你不用怕，你有更大的价值。”
“然后呢？”叶冲嘴角一翘，“你是不是觉得告诉我这些，就可以吓死我？”
“嘿嘿。”一道阴森森的笑声从远处的空中飘落，随即戛然而止。
叶冲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远离了此处。
让他心中骇然的是，从对方出现，直到离开，他竟然始终无法锁定对方的方位，更不知道目标去向了何方。
这至少说明了一点——
对方在精神力方面很强大。
无论是精神力的厚度，还是精神功法的运用，都要远高于他。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大神级存在，不过他知道，如果对方的本体出现在这里，他绝对难以抗衡。
他还有一点没有搞清楚，来访者到底是兽族还是人族，他也判断不出来。
不过……
叶冲双臂环抱，望向了黑水城的深处，脸现古怪之色。
如果说对方作为极高明的精武战神或精武兽神，到此一游，成卫那些人族战神觉察不到很正常的话，那暴王王暴这样的大神级存在，要是连一点察觉都没有，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暴王王暴若是早已发现了对方，却根本没有现身，这事推敲起来难免会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要么是在看戏。
要么是关联方。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叶冲来讲，都是不想看到的结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要是因为暴王王暴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故而没有现身……
这种情况倒是也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是……
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刚才的来访者，比他叶冲想象得还要可怕得多。
能瞒过暴王王暴这位大战神到此一游的家伙，毫无疑问，实力大概率会在大战神之上。
换句话说，这显然意味着对方本体到来之后，连暴王王暴都应该不是对手，更何况他叶冲了。
还有一种情况。
暴王王暴恰好不在黑水城。
不过，这种可能性显然微乎其微。
毕竟黑水城中刚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且，牵扯到了暴王王暴的切身利益，如果局面失控的话，暴王王暴绝对难辞其咎，要说这时候他不坐镇城中……
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是，微乎其微。
除非遇上了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叶冲不由得嘴角一翘，摸了摸下巴颏，随即两手一背，返回了营帐之中。
同一时间。
黑水城东南方百余里外的空中。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立白云之上，看起来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却偏偏隐隐之中又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片刻之后，老者伸出左手，凝眉掐指一番，忽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猩红色的血牙，脚下白云登即一溃而散，其人也跟着湮灭其中，不见踪影。
……
北疆西南。
戈壁之中。
一个人正在向东行进，远远看去，显得形单影只，孤苦无依。
可是如果到了近前，就会发现，这个人原来是个长着婴儿脸的女孩，谈不上多么漂亮，却带给人一种别样的魅力，或者说，充满了童趣的妩媚。
特别是她的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每一次的眨动，都弥漫着俏皮、可爱、稚气和妖娆。
女孩的腰间挎着一把剑，剑鞘比一指宽不了多少，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一根大号的长快子。
不过，虽然女孩的形象和气质就是一个孩子的样子，可是她的步伐却很大，并且，坚定而毫不迟疑。
此时此刻，她忽地停下了脚步，静静望着东方，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很快到了下一刻。
叮！
长快子般的细剑蓦地出鞘，噼向前方。
结果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虚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骤然一分为二，露出了混沌不明的黑暗。
一股时空风暴席卷而出，将女孩与周围的一切全部湮没其中。
然后……
然后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个女孩根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
两米大陆。
安第斯山脉。
一名头上插着羽毛的高大男子跪伏在地，不断向远处的深山叩拜着。
在他的身后，有一层黄蒙蒙的光罩，氤氲波荡，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高大男子的嘴中伊呀不断，却根本听不清是什么。
不过，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莫名的力量，让整个天地都在晃动和震颤。
……
北境某处。
地下不知道多么深的地方。
一名披着鳞甲的男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骨头。
他绿色的眼眸中，涌荡着无限的贪婪和欲望。
突然的，他停了下来，仿佛在聆听着什么似的。
片刻之后，他勐地爆发出一道难以名状的咆孝，随即急匆匆开始爬行，明显一副急着赶路的样子。
……
黑洲。
乞力马扎罗。
……
第1960章、匹夫无罪
南都。
南郊。
南关大街。
南门胡同。
南家大院。
院子不大，却是有花有草，充满了生活气息。
一名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浇花。
从其神清气闲的样子来看，颇有一番志得意满之态。
这让人看不出他是功成名就的高官，还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抑或是心有鸿鹄自得其乐的平头百姓。
不过，这时候要是有高人在场的话，就会赫然发现，他浇灌的那些花花草草，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却并非凡俗之物，而是无一不散发着灵韵盎然的别样气息，还有他浇花用的水，竟然也不是普通之水，而是能量澎湃的源水。
冬冬冬！
一阵脚步声传来。
“早跟你说过，走路轻着点，”三十多岁男子没有转身，一边浇花，一边说道，“吓坏了我的宝贝，小心拿你做花肥。”
“是，南先生，”急匆匆走来之人脚步声戛然而止，放低声道，“有急事。”
“老梁，你哪次来不是急事？”三十多岁男子微微一笑，转过身来，“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急事？”
“那个人在黑水城。”老梁看起来四十多岁，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声音之中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
“哪个人？”三十多岁男子皱了皱眉，“你说的是……他？”
“是，南先生，就是那个人，”老梁接着说道，“成卫的儿子被他杀了。”
“哦？”三十多岁男子双眉一挑，“成卫如何处理的？”
“拼死一战，”老梁沉声道，“不过，还是败了。”
“没死？”三十多岁男子有些意外。
“暴王赶到，救下了成卫。”老梁说道。
“王暴去得倒是及时，怕是早在那里看戏了吧？”三十多岁男子向身旁一株娇艳欲滴的花儿浇了浇水，“然后呢？
不了了之了？”
“事后，成卫带着其子尸体离开，”老梁接着说道，“暴王与那人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嗯。”三十多岁男子两手一背，仰首望天，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先生，”老梁犹豫了一下，“这件事……”
“顺其自然。”三十多岁男子说道。
“是，先生。”老梁怔了怔，“只是成卫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顺其自然。”三十多岁男子的声音有些空洞。
“是，先生，明白。”老梁身体一哆嗦，低下头来。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三十多岁男子轻轻托了托身旁一株明黄色的花朵，眼中弥漫一丝满意之色。
“是，先生，不过还有一件事，可能比这件事更急。”老梁沉声说道，“随着那个人的知名度不断提高，对他感兴趣的势力越来越多了。
除了兽族内部的几股势力外，还有不少来自人族的势力。”
“呵呵，”三十多岁男子笑了笑，“这是早晚的事，可以理解。”
“先生不怕……那个人被其他势力掳了去？”老梁面露疑惑之色。
“有什么好怕的？”三十多岁男子笑着看向对方，“如果他那么容易被人拿下，也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是，是，先生高见。”老梁躬身道，“不过，如果那些势力得不到他，而想办法毁掉他，那……又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三十多岁男子轻轻摘下一朵粉红色小花送入嘴中，随意一抿，笑着点了点头，“如果真是那样，正好可以测试一下，看他是不是值得入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十多岁男子忽地咧嘴一笑，露出粉红色汁液遍布的口舌，看上去有些猩红恐怖，就听他接着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的身体有太多的秘密。
在大神级存在看来，他就是开启仙神之门的钥匙。
所以，无论他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最瞩目的对象。
呵呵。
老梁你说得对。
在这些对他感兴趣的存在中，应该十有八九都有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
兽性如此。
人性更是这样。
有时候我在想，他的存在也许只是一个笑话。
逃无可逃。
去无可去。
想待都没个地方。
其实如果他能早点死掉，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十多岁男子似笑非笑看向老梁：“这几股势力派出的都是什么存在？”
“都是中级以上战神。”老梁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人手，背后是不是有大神级存在……现在还不确定。”
“那些家伙即便来，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的。”三十多岁男子说道，“更何况，想在我的地盘上闹妖，不打声招呼，怕是来得也去不得。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他们应该知道他的手段很多，却派中级战神来送死……
难道是为了试探或者验证什么？”
“南先生，”老梁沉声说道，“这些人不简单，耶罗大陆的二妮来了。”
“她？”三十多岁男子两眼一眯，“无面者也来了？”
“是，”老梁说道，“我说的中级战神就是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中级高阶战神，”三十多岁男子摘了一朵粉红色小花，放在鼻前闻了闻，“看起来童趣无邪，实力却堪比大神。”
“是，南先生，”老梁说道，“有传闻说，二妮前不久在耶罗大陆诱杀了汉斯大神。”
“汉斯死了？”三十多岁男子摇了摇头，“全武没发通告？”
“南先生，这是耶罗大陆情报机构刚传来的消息，”老梁接着说道，“全武那边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通报。”
“二妮到哪了？”三十多岁男子将手中粉红色小花送入嘴中。
“她的行踪很难把控，”老梁说道，“我估计，应该到北疆了。”
“嗯。”三十多岁男子点了点头，“看来，二妮的时空穿梭之术又有进步了。”
“先生，”老梁说道，“除了二妮之外，来自北境深处的一名高级初阶兽神，应该也进入帝国了。”
“有什么具体信息？”三十多岁男子皱了皱眉，“兽族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非常神秘。”老梁说道，“前方传来的消息，只是说这个高级初阶兽神披着甲。”
“陆兽族？”三十多岁男子仰首望天，“披甲兽？不对，不是他。”
“南先生，”老梁躬身说道，“这名兽神生活在偏远之地，我们的人只能得到这点消息，如果有新的资料，我将尽快向先生报告。”
“好。”三十多岁男子往刚才采摘的粉红色小花的花株上浇了浇水，“还有谁？”
“两米大陆的荒武战神也来了。”老梁说道。
“他？！”三十多岁男子面色古怪，身体仿佛突然石化一般。
第1961章、本想光芒万丈
黑水城。
营帐之中。
正在睡觉的叶冲翻了个身。
不知道为什么，常常是倒头便睡的他，现在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说起来，他并不担心成卫会趁着夜色伺机报复。
那是找死。
没有暴王拦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厮。
别说什么杀人不好。
人也分好人坏人。
好人冤枉了他，自然可以网开一面，但是坏人找他的麻烦，就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更何况，这年头……
都乱成什么样了？
哪还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只有好事坏事之别。
他活得堂堂正正，行侠仗义，别人打击他，那就是在对他做坏事。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蛋本来就是滚的。
坏蛋当然滚得越远越好。
免费送恶人去另一个世界，他愿意不辞劳苦。
另外，现如今，对他叶冲这位人族的兽裔来讲，也早已明白了一件事——他把自己当人，而且全心全意做人，并不代表着人们就会把他当人看。
毫无疑问，他已经被贴上了异类的标签。
并且，这显然是终身性的。
无论他如何努力，也终将难以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所以，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去刻意证明什么，更没必要去讨好什么人，而是要做好自己。
随性。
随便。
随遇而安。
甚至……
随手杀人。
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底线，正如他一路走来时一样。
该杀杀。
无所谓。
既然别人都不把他当人看了，或者都不是人了，那他自己又何必为“人”之一字所累。
“我愿为人，本想光芒万丈，奈何世人模样……”
叶冲微微蹙眉，脸现落寞之色。
很快到了下一刻。
“是他。”
叶冲蓦地坐起身来。
他知道，让他现在心绪不宁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来自那个施展神游之术的家伙。
对方既然能悄然而来，又能安然离开，显然在精神功法和技能方面，都要高出自己一筹，大概率是大神级存在。
毫无疑问，这对自己造成了潜在的致命威胁。
不说别的，等他睡着了，若是对方再次登门一趟，自己醒着都无法锁定目标，睡着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这让他怎么睡？
想睡也睡不着。
不过，这恐怕还不是最让他心绪不宁的事情。
“暴王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是几个意思？”
叶冲脸现莫名之色。
“而且，今天夜里的黑水城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他很快掀帘而出，一阵冷风陡然刮过，激得他支愣愣打了个寒颤。
叶冲瞅了瞅黑水城驻军的方向，又望了望黑水城府所在的方位，接着又眯眼看向另一个位置——帝国武道部黑水局。
作为帝国武道部的直属机构，暴王王暴这位帝国武道部的部长，最有可能下榻的地方，就是那里。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前期发生灭杀王继那件事的时候，帝国武道部黑水局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这显然有些反常了。
毕竟帝国武道部负责帝国安全工作，所辖范围内如果发生了神级存在的战斗，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而是会全程关注。
可问题就在这里。
那时候……
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
这种情况说得轻点，那叫脱岗，说得重点，就是失职和渎职。
叶冲皱了皱眉，脑子里却是一片清醒。
抛开帝国武道部黑水局的不作为不说，明面上负责城市治安的黑水城府所辖的治安局，居然也没有出现……
这又该如何解释？
“看来，”叶冲无声一笑，心中想道，“暴王在我那里现身前，就已经给帝国武道部黑水局打过招呼了，而黑水城府的治安局也没有出现，自然是帝国武道部黑水局知会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黑水城驻军的成卫与我一战，显然是暴王早已料到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做……
毫无疑问，是为了让我走上与成卫背后势力的对立面。
哈~
看来，我已经成为了暴王的棋子。”
叶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脸色平静至极，胸中却仿佛大海波涛，翻滚不止。
“也许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叶冲两手一背，钻入了营帐之中。
一个小时后。
黑水城南城门。
一小队巡逻军兵刚刚离开的某处。
察！
下水道井盖缓缓滑开，一名五短身材的男子悄然爬出，看起来獐头鼠目，鬼鬼祟祟。
此人用脚轻轻把井盖推上，随即摇摇晃晃直奔城门而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不远处刚刚经过的巡逻军兵齐唰唰转身。
五短身材男子身体一僵，接着笑道：“睡不着，散步的。”
冬！
冬冬！
冬冬冬！
巡逻军兵齐唰唰快步而来。
五短身材男子脸色一变，蓦地向地上一扑，旋即四脚着地，飞快朝远处黑暗中冲去。
“鼠兽人！”
“抓住他！”
纷乱声中，那队巡逻军兵迅速扑向逃亡的五短身材男子。
与此同时，附近城头之上的守军，也是纷纷望向这里。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
南城门边无声无息浮现出一道黑影，随即彷如虚烟一般钻入门缝之中不见踪影。
两名守门的卫兵只顾着观看远方追捕的场景，丝毫没有察觉身旁发生了的事情。
片刻之后，南城门外，那道黑影滴熘熘一转，现出叶冲身形，接着嘴角一翘，直没入远处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说起来，叶冲先前在营帐之中打洞，准备悄无声息离开，却没想到，黑水城的地下和天空居然布下了比之凛冬城还要高明的防御罩，稍不注意，就会触动禁制，暴露行踪。
无奈之下，他只好采用这种不入流的声东击西手段，从防御罩最为薄弱的城门处离开了。
不过，经此一事，也让他更加确信了一些事情。
他进入黑水城时，并没有遭遇这个防御罩，而他离开的时候，却有了这种东西，怕是这玩意大概率就是针对他的。
还有。
施展神游之术的家伙虽然精神手段高明，却也未必有能力避开这个防御罩。
如果对方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就真的太可怕了，他叶冲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可如果避不开这道防御罩，却又能来去自如，并且没有引起暴王王暴等的警觉……
这事更是细思极恐。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叶冲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明白，黑水城不是久居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第1962章、大风起兮云飞扬
叶冲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
没办法。
前方黑暗中冒出了一个人影，再走，就撞怀里了。
黑影瞅着有些飘飘渺渺，虚实不定，阴阴森森的。
“这么急着离开？”人影声音低沉。
“暴王？”叶冲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出现了。”
“怎么？”暴王王暴澹澹说道，“你是在等我？”
“准确的说，应该是暴王在等我吧？”叶冲摸了摸鼻子，“有时候，想早点见到暴王，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碰碰运气了。”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暴王王暴说道。
“其实我现在越来越湖涂了，”叶冲笑了笑，“不过还好，你来了。”
“哦？”暴王王暴澹声道，“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好，”叶冲不由得嘴角一翘，“暴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冲瞄了一眼身后的黑水城：“其实，有些事情暴王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也好。”暴王王暴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站在哪一边？”
“我还有选择吗？”叶冲缓缓说道，“灭杀王继之后，成卫和他后面的人，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不一定。”暴王王暴语声平静，“把我们的谈话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很愿意接纳你。”
“接纳？”叶冲忍不住笑道，“暴王的意思是说……让我成为他们某个人的备胎，或者变成他们移动的仓库？”
“好，你明白这一点就好。”暴王王暴声音低沉，“这么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对。”叶冲点了点头，“你们玩你们的，我就不掺乎了。”
“叶冲，”暴王王暴冷声道，“有些事情非此即彼，没有第三种选择。”
“所以，”叶冲缓缓说道，“如果我不同意加入你那一方，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让一个不是我们的人，带着这个秘密离开，”暴王王暴叹了口气，“那样，会死很多人的。”
“其实，你不该这么设计我的。”叶冲苦笑一声，“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逼良为娼。”
“不，没有人逼你。”暴王王暴接着说道，“跟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改变。
所以，黑水城中发生的事情，不是对你的设计，而是考验。”
“呵呵，考验？”叶冲忍不住笑道，“我一直以为暴王器重我，是为了帝国，为了人族，没想到，原来暴王只想让我成为一枚过河的棋子。”
“你错了。”暴王王暴说道，“你应该知道，并不是每一枚棋子都可以过河的，最重要的是，别人也许是棋子，但你却可能成为棋盘，承托整个的世界。”
“什么？我好像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叶冲好奇道，“我只知道，过河的兵卒命运可悲，说好听点，他们过河是为了冲锋陷阵，直捣黄龙，说难听点，他们就是吸引火力的弃子而已。”
“不明白也好。”暴王王暴接着说道，“重要的是，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改变。”
“难道现在不好吗？”叶冲皱了皱眉，“目前帝国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共抗兽族，武道蔚然成风，蒸蒸日上，武者精英更是犹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欣欣向荣。”
“这又能如何？”暴王王暴说道，“现在是人族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大变局时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动，而欣欣向荣的背后，更是一片落尽的繁华。
叶冲，不仅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来，”叶冲微微一笑，“我是真的走不了了。”
“也不一定。”暴王王暴说道，“击败我或者加入我，你都可以安然离开。”
“击败暴王……”叶冲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这能力，那就不急着逃走了。”
“所以，”暴王王暴说道，“你现在还是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暴王，”叶冲皱了皱眉，“与头部人物为敌，真的好吗？”
“你错了。”暴王王暴说道，“不是我想跟头部人物为敌，而是他们正在铲除所有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冒头者。”
“暴王就是冒头者？”叶冲问道。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神级存在，也许更好。”暴王王暴声音低沉，“而成为了大神级存在，也成为了头部人物的眼中钉，肉中刺。”
“呵呵，我现在感同身受，真怀念以前的时光。”叶冲笑了笑，“暴王不如先让我这根刺再长长呗，也许哪一天就会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呢？”
“叶冲，你有点让人失望。”暴王王暴说道，“你虽是人族的一员，但是你的血脉和基因是改变不了的，没必要为人族中的那些头部人物卖命。”
“看来，在暴王的心目中，我终究算不上人族。”叶冲声音清冷道。
“叶冲，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睡着的人，也不是一个装睡的人，”暴王王暴说道，“现实如此，你不要多想。”
恰逢其时，暴王王暴忽地看向东北夜空，口中喃喃道：“这就是你拖时间的原因？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我不知道。”叶冲同样望向夜空，没来由地笑了笑，“我只知道，我既然在黑水城中都能被锁定，那出了城，想必也会有这种待遇吧？
更何况……
暴王的大神级气场这么足，没理由不引起注意的。”
“没用的，”暴王王暴声音低沉，“他带不走你。”
“我好像也没说要跟谁走。”叶冲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
轰！
东北方夜空骤然红光炸裂，狂风怒吼，乌云激荡，紧接着一道充斥环宇的声音响起：“带不走，那就拿着走。”
叶冲皱了皱眉。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就见暴王王暴气势一涨，轰隆隆道：“大风起兮云飞扬，你……居然还没死？！”
第1963章、人生如驴
叶冲静静看着现场，跟个木头人一样。
他的心里却像有万千小溪，交汇歌唱。
当他发现暴王王暴飞空而起的时候，身心之中更是仿佛奏响了逃跑的乐章。
毫无疑问，只要暴王王暴能跟对方干起来，那就是他趁乱离开的大好时机。
“你不死，我不会死。”
东北方夜空的红光里，浮现出一道巍峨的身影，看起来年轻英俊，长发飘飘，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云飞扬，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了，算你走了狗屎运，”暴王王暴喝道，“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敢在黑水城公然现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暴王王暴语声一顿，脸现诧然之色，随即轰隆隆说道：“你……突破了？！”
“你说呢？”云飞扬双眉一扬，微微一笑，仿佛整个黑夜都变得灿烂起来。
“这么说……集万众之力，在诡秘域界突破的人是你……”暴王王暴口中喃喃，“不对，你……没有突破。”
“诡秘域界？”云飞扬轻轻侧头，恰有一股清风拂过，顿时长发飞舞，雄武之中缭绕着一丝洒脱，“你认错人了。”
“你虽然没有突破，但是功力明显更深了一层，难怪会有恃无恐。”暴王王暴点了点头，“你来这里，也是为了他？”
“既为了他，也为了你，”云飞扬右手挽起一绺发丝，轻轻一绕，“或者说，为了他，就是为了你。”
“哦？”暴王王暴笑道，“承蒙云兄关心。”
“暴王，”云飞扬说道，“你可知道，今天如果他死在你的手上，会发生什么？”
“愿闻其详。”暴王王暴双臂环抱，似笑非笑。
“呵呵，”云飞扬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杀了他灭口，就没人知道你的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暴王王暴咧嘴一笑，“而且，我好像是在为他送行，没说要杀他。”
“送行？”云飞扬咧嘴一笑，“我看你是打算送他回老家吧？”
暴王王暴脸色一黑，眼中泛过一抹杀气。
“我虽然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但是你们身上流溢的杀气，早已说明了一切。”云飞扬接着说道，“你要知道，盯着他的人很多。
呵呵。
他要是在黑水城死了，即便不是你动的手，他们也会把这件事算到你的头上。”
“他们？”暴王王暴问道。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云飞扬松开了右手，那绺发丝登时逃了开去，轻轻在风中摇曳，“其实除了他们，还有更多的人在惦记他。”
木头人般呆立不动的叶冲，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成为了别人谈判的筹码，而且被排除在外，并且连个屁都不敢放，更重要的是，似乎他已经成为了众失之的。
或者说得更准确点，他已经成为了某些人共同的猎物。
他明白，云飞扬和暴王王暴嘴里的“他们”，大概率指的就是头部人物了。
想到了这一点，也让他不免有些郁闷。
被其他人惦记还好，大家凭实力说话，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可是被头部人物惦记……
那就不好了。
而且，是相当的不好。
头部人物是什么？
头部人物之所以是头部人物，就是因为他们站在世界的高端，拥有着滔天的权力和势力，可以随意布置出天罗地网来封控他。
跟这些人斗……
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或者蚍蜉撼树。
说起来，叶冲最起码的人生底线之一，就是不想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但是此时此刻的现实，却是在狠狠抽他的耳光。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改变命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切都是固化的，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想要冲破它，太难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在命运面前低头。
为了将来的自己，他愿意现在抛却生命，全力抗争，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是否能够改变未来，都已经无所谓了，最起码对得起过去的努力。
“比如说你。”暴王王暴似笑非笑看着云飞扬。
“对。”云飞扬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还有更多的人会为他而来。”
“所以，你早来了一步？”暴王王暴放下了双手，一股巍峨的气势冉冉升起，“不过，你觉得有我在，你会得手吗？”
“会。”云飞扬伸出左手轻撩长发，英俊的脸上绽放一道灿烂的笑容。
“你很自信。”暴王王暴两眼一眯。
“当然。”云飞扬点了点头。
“那就……”暴王暴王轰隆隆道，“战吧！”
“战？”云飞扬笑道，“我是不会跟暴王战的，而且，我知道，暴王也不会跟我战。”
“是吗？！”暴王王暴轰隆隆道，“是不是觉得功力深了，就可以击败我。”
“非也。”云飞扬嘴角一翘，“我只是知道，暴王如果与我战，我不会战，而是会跑，并且，你好像一定追不上我。”
“那又如何？”暴王王暴说道。
“那样……”云飞扬轻笑道，“暴王与他们之间的那些猫腻……怕是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你在逼我杀你。”暴王王暴目光一下子变得古怪无比，仿佛饿红了眼的狼。
“我不逼你，你不一样想杀我吗？”云飞扬云澹风轻道，“不过可惜的是，你追不上，所以，自然也杀不了我。”
暴王王暴目光变幻，身体传出一阵休休之声。
“更何况……”云飞扬瞥了一眼叶冲所在的方向，“我们之间的谈话，他全听进了耳朵，如果你来杀我，他一定会趁乱逃跑。
呵呵。
到时候，暴王即便杀了我，怕是……也会从此提心吊胆的吧？”
暴王王暴默不作声地看了叶冲一眼。
后者脸现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所以，”云飞扬接着说道，“今天最好的结果，就是暴王帮我拿下他，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如何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冲忽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暴王联手，你还跑不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