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许有德笑容满面，端起酒杯，道：
“马县爷，孙大人，里正叔，众位父老乡亲！今天我家两个丫头出嫁，多谢各位来捧场，也多谢各位多年来的照顾！我老头子也不说多的，只希望她们两家，一辈子和和美美，把日子过好、过顺、过热火！”
“好！”众人欢呼，热烈鼓掌。
许有德继续道，“咱们家男丁多，女娃少，这两个丫头，就未免看得骄惯了些，没什么经历，有时言语上可能欠缺考虑，但她们都可以称得上贤淑温良，不至于辱没了亲家们，还望两方亲家多多担待！”
辟里啪啦，掌声再起。
许有德又道，“正廷和顺清，都是好儿郎，有本事，一文一武，年纪虽轻，但已经成就不凡，咱们两个丫头也算是有福气，能嫁给你们，老头子我心满意足，咱们家也都满意！
我以前有个老思想，总想着家里出个秀才，秀才有了，就又想着举人，现在想来，秀才也好，举人也好，不是靠我老头子的想法能出来的，那都是各人的选择，各人的努力，各人的本事！
放在几年前，我能想到会有今天吗？我能想到咱家的人可以直面皇上吗？我能想到秀才身份就像唾手可得一样吗？这人呐，你一门心思想得到什么，那多半得不到，反而被蒙蔽了心思，错过了真正应该重视的。
比如作为当家的，你喜欢某个孩子，就希望他最有出息，活成你想像的那样，但其实，他有没有出息，跟你的期望完全不搭界，你要做的，其实是一碗水端平，尊重每个孩子的选择。他有好的想法，你就支持他，就这么简单，你不要想着去左右他们。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与大家共勉，我没多大本事，但看的事儿算是不少……”
这一刻的许有德，真有一番滔滔不绝的架势。
酒未醉，人已醺。
只是话没说完，被许张氏在底下拉了一把，
“行了行了！话真多，还没喝呢，就醉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许有德醒悟，“那就说到这里吧，大家一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好！”
众人又回应了一个热烈的喝彩声。
这一回，是真的开始吃喝了。
台上戏班子扬起铜钹，咣啷一响，继续唱将起来：
“我家住在大桥头，起个名儿叫小六……”
这唱戏就是烘托一个气氛而已，没多少人一直听的，众人还是各吃各的，各讲各的。
里正老叔到底还是人熟些，笑眯眯道，“有德啊，你这话倒是说得中听，可你这是锅里有了就嫌碗小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许有德怡然一笑，“哪里哪里，里正老叔，我这是肺腑之言啊，可不是说风凉话，是我老头子大半辈子的经验，今儿免费送给乡亲们了，以后说不定还有人感谢我呢。”
段家当家的，也就是段顺清的爹，名叫段大山。
段家都是实干型的人，话不多，这段大山也没能例外，跟刚才一番表现的许有德比起来，更是相形见拙。
这一桌子的人，他除了跟许有德许张氏稍微熟悉一点，其他人他没见过几面，重要的是本县的父母官就坐在边上，心里难免有点小忐忑。
但现在一看，几个人谈笑风声的，根本没受啥影响，反倒是以前威风凛凛的县太爷和孙主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笑脸应和着，活生生的俩配角。
自己这是搞错了菩萨啊！真正的大佛是那两位，而且现在还跟自家沾亲带故了。
这么一想，顿时心里也活泛起来，举杯向许有德敬酒，
“亲家，我们家顺清，这回是托了你们的福啊！我敬您一杯！”
许有德没想到他头一个敬的是自己，
可转念一想，可不就得敬自己么？
要换作平常人家，那自然得先敬县太爷，可有许娇娇俩人在，那就轮不上了。
是先敬许娇娇俩人吗？
可她俩是自己的闺女和女婿，饭桌上，那自然就得先敬自己啊！
这一刻，许有德老怀大慰，
人生之得意，莫过于如此啊！
“大山啊！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家顺清蛮不错的，只要他个人肯努力，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承您老吉言了。”
“干杯！”
“干杯！”
酒杯一端，气氛翻番，桌子上顿时热闹起来，马县令和孙主簿也开始敬酒，敬的第一位，自然也是许有德。
许有德更是飘飘然了，痛快啊！舒坦啊！
没过一会，两对新人也来敬酒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各种劝酒声交谈声络绎不绝。
马县令和孙主簿都很有眼力，全程没有喧宾夺主，也就是跟廖青等几个主要人物聊了些家常话，吃完了，也就告辞回去了。
酒桌是个神奇的地方，
有时候，你不用说，有人就会懂你是啥意思。
这次的酒席，从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就没停过。
光是大肥猪就吃掉了好几头。
当然，这些都不在老许家的眼里了。
客人都走了，帮忙的人还没走，收拾桌椅碗筷的，也是一项大工程，这些人，许张氏也是要发红包的。
这些许有德就插不上手了，但他也没坐轮椅，碘起肚子，背起双手，嘴里还哼着小曲：
“我家住在大桥头，起个名儿叫小六……”
慢悠悠地进屋去了。
许娇娇一笑，“爹好像心情蛮不错。”
许张氏不屑道，“不就是出风头了嘛，光宗耀祖了嘛，还能有啥？”
呃，
您老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啊！
家里少了三丫，嗯，过段时间还要少个二丫，好像是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一来，会不会缺了人手？
晚上，许娇娇又去了许张氏屋里唠嗑。
“娘，您和爹，要不要搬去京城里住？那边已经完全弄好了，东西都是齐的，你们只要人过去就行了。”
许有德好像有些意动，
但许张氏瞪了他一眼，道：“我们不去，去那里干什么？都不认得几个人，还没许家村过得舒坦。前阵子里正老叔也提过这话呢，可我们都是老家伙了，去京城又没啥事可做的，成天闲呆着吗？再说了，这清溪许酒，还是可以做做的，这几年，我们慢慢放手，让老五或者老二慢慢接下来，全盘接下来，到那个时候，我们也干不动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第1373章 许家二十七世孙许成山中生员
许娇娇点头，“都听娘的，娘想怎样就怎样。不过，家里人少了，要不要补充几个？我可以多叫两个下人丫环过来帮忙的。”
许张氏摇头，“不用，我们都好好的，没哪个缺胳膊少腿的，你爹现在都能自己走段路了，要那么多人伺候干嘛？有一个小红就够够的了，酒坊的事，都请了人，咱们自己动手的并不多，不用再添人手了，没的还要添张嘴吃饭。”
许娇娇笑，“那，小红做事您还满意吗？要不要给您换个人？”
许张氏又摇头，“也不用，人家丫头做得挺好，又没犯错，突然换掉做什么？说不定人还以为你对她不满意呢。”
那就算了。
许娇娇又聊了几句，便退出了屋子，又去找了小红。
老娘的想法是不错，可万一小红不愿意老呆在许家村呢，那也不能勉强，否则让人心生怨恨，那就不好了。
就好比现代的保姆，可不是个个都是老实人，比如想在幼儿身上练习一下指掌功夫，比如想把身边的人换成枕边的人，一点不奇怪。
老许家的新宅子，刚建的时候宽敞的很，房子多，一家人随便住，但现在许娇娇一行回来后，就有点不够了，小红和蛾儿在一个屋子里住，之前还挤进了二丫和三丫。
许娇娇想着，是不是要把宅子再扩建一次了？
两个丫头自然也没睡，见到许娇娇后，齐齐行礼。
“郡主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我就来问个情况。”许娇娇道，“小红，你来这里也快有两年了，过得还习惯吗？”
小红道：“谢郡主关心，奴婢在这里过得很好，在这里很轻松，老夫人和老太爷对奴婢都很好，奴婢以前从没遇到过像老夫人和老太爷这般好伺候的人呢。”
嗯，这点许娇娇也可以想像，两老不可能像一般老爷那样，对下人颐指气使的。
虽然许张氏喜欢骂人，但她都是骂那些该骂之人，从来不欺负人。
“那，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想回京城郡主府去？”许娇娇又问了一句。
小红道：“郡主想让奴婢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许娇娇：“不是，我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尽管说，不管你想呆在哪边，我都没意见，左右不过是换一个人的事儿。”
小红略沉吟了会，道：“郡主，奴婢还是呆在这边吧？奴婢习惯这里了，在这里过得很舒服。”
“好。”许娇娇点头，“等过两年，你成人了，我就还你自由之身，给你找个好婆家，或者你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必要时，我还可以给你帮忙。”
小红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害羞了，忙叩首道：“多谢郡主！”
许娇娇又转向蛾儿，
“蛾儿，你哥现在成家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蛾儿笑道：“郡主，我哥他成亲了，我当然替他高兴啊！以前就我们俩，孤零零的，现在他成亲了，以后还可以生个大胖小子，就可以传宗接代了呢！”
许娇娇：……
唉！可怜的娃。
难道你没认识到，现在就你一个人孤零零了吗？
不过，车正廷还是会跟着她们的，说起来她也不算孤零零。
可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这么看重传宗接代吗？
那姐是不是应该忏悔一下？
“好吧，你高兴就好。那你就还是跟着我吧，等你成人了，就跟小红一样，你不是卖身的丫环，到时我给你添一份嫁妆。”
“多谢郡主！”
蛾儿到底不是专业的丫环，已经红了脸，几个字没说完，脑袋就低下去了。
第二天，老许家的流水席继续摆起。
二丫三丫的婚事已经结束了，三丫都不在家里了，但大喜之事嘛，多摆一天席算个啥？
更何况四郎昨天中了秀才，虽然大家昨天已经恭贺了，但按道理中秀才也是要摆席的，不能说昨天的席既是为了二丫三丫出嫁而摆，又是为了四郎中秀才而摆？
一席三庆？
老许家没这么抠门的，所以，继续摆起！
乡亲们再来吃第二天。而且有的人昨天有事来不了，今天也可以补上，不留遗憾。
戏台子昨天也没拆，戏班子今天早上又来了，继续呜里哇里。
只不过没了昨天的仪式，气氛稍淡了些。
这些乡亲们都不在意。
好吃好喝还有啥不满意的，没气氛可以自己创造气氛嘛。
酒一喝，口一开，万事难挡我开怀！
又是热闹的一天过去后，老许家再次开了祖祠。
四郎考中了秀才，这必然是要再添一笔。
事实上，这几年祖祠开了好几次了，基本上都是因廖青两人而开，就是许娇娇她们不在家，没亲历。
祖祠又被重新整修扩建了一遍，里里外外干净敞亮，阳光从天井上空洒下来，给人一种静谧的心绪。
门上的对联和墙上的那些“天地君亲师位”之类的字，以前都是手写贴上去的，没多久就褪色了，现在都换成了雕刻填漆，档次立刻高了一大截。
流程还是没变，请出祖宗牌位，摆好祭品，然后分批跪拜，最后录写族谱。
廖青执笔，将四郎考中秀才的事记载下来。
大祥四十八年（己丑年）十月一十五日，许家二十七世孙许成山中生员第四名！
当然，还有二丫和三丫出嫁，以及配偶之名也一一写上。
这就是一个流水账。
流水最多的，是廖青本人的，已经有了好几行。
从“大祥四十五年（戊戌年）十月一十六日，高中沙洲县案首”开始，一直到“大祥四十八年（己丑年）九月，任都察院副都御史、都尉（正三品）”，已经有了六七条，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
许娇娇的只有两条，除了配廖青那一条，就只有一个“大祥四十七年（己子年）十一月，被封为异姓郡主（正二品），一飞冲天！”
许娇娇大汗，啥子一飞冲天哦，族谱只是记事的，不应该带有感**彩嘛！
诸事办完，过了两天，孙志坚来了。
第1374章 有喜了！
同行的还有小万子。
趁着师傅还在跟许有德等人说话，小万子道：
“师姑！我们来看你了！这几天去了外地出诊，没来得及赶上你们家的大喜事，真是好遗憾啊！昨儿我和师傅回来，听人说你们回家了，就想来拜访一下的，不过已经晚了，这不，到了今天早上才赶过来，没喝上喜酒，唉！”
这小万子是个话唠，许娇娇取笑道，“真的吗？该不是不想出份子钱，所以才没来的吧？”
“这哪能呢！”
小万子嘻笑道，“我小万子再没钱，也不能少了我两个妹妹的喜钱啊！两个妹妹多可爱的，唉，这下都走了，就剩小万子一个孤家寡人，越来越无趣了。师姑你又是个大忙人，大能干人，小万子自觉拍马难及，都没脸向您咖靠近……”
“行了行了啊，”许娇娇赶忙打断他，“话说你跟你师傅都学了好几年了吧？怎么不回你爹身边去？难道真打算这辈子就行医了？”
“师姑你这话可就不合乎你的身份了啊！”
小万子郑重道，“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乃是天底下最高尚的职业！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受病痛折磨的人，小万子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用我微不足道的一生，挽救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
许娇娇突然“哇！”的一声，捂住嘴巴，就向一旁奔去！
小万子震惊了，
“师姑！虽然我说的有点儿夸张，但你这个反应也太打击人了吧？”
说着，也跟着跑了过去。
许娇娇哭笑不得，冲他摆摆手，
她当然不是被他的一番话刺激得欲呕，而是听着听着，就突然感觉一股恶心的滋味泛了上来，简直控制不住！
呃，说起来好像还是因为小万子的话啊？
可她真不是。
完全是突然而来的反应，突然就想吐，不过呕了一会，却没啥东西吐出来，就是干呕。
“怎么回事？小万子一边去，别添乱！”
这么大的动静，一旁的孙志坚自然也注意到了，连忙跑过来，把两指往她腕上一搭。
许张氏等人也紧张地围了过来。
想开口问，又怕打扰到孙神医，个个脸上急燥的很。
不过她们也没等多久，孙志坚很快松开了手，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笑道：
“恭喜老夫人，恭喜老太爷，你们的老闺女，有喜了！”
啊？！
许张氏被巨大的惊喜砸得脸上泛红，
“真的？孙神医，你说真的？我家娇娇真的有了？”
孙志坚点头，笑道，“真的不能再真！”
这种症状，他不知看过多少次了，没什么好怀疑的。
“嘿！”
许张氏狠狠跺了一脚，凑了过去，“娇娇，你怀上了呢！娇娇，你咋样了？咋样了？”
“娘，我没事。”
许娇娇还真有点意外。
成亲两年了一直没动静，没想到突然就有了？这次的月事确实没有来，她还以为是出了趟国，受了影响呢！
再加上她修炼了内功心法，气血肺腑筋骨都有所改变，月事推迟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所以就一直没在意。
没想到，还是怀上了。
这一刻，她的心情是五味杂陈。
喜当然是喜的，但还有那么一丢丢彷徨，一丢丢迷惘，一丢丢沉重，一丢丢轻松。
矛盾吗？
不矛盾。
沉重的是将来的责任，轻松的是，自己总算不是个异类了……
许有德也很高兴，不过他没机会表现，全被许张氏占了，等娘俩稍微消停了，便道：
“这是大喜事啊！咱们老许家这几天的喜事可太多了，小红，你快去把姑爷请来！还有，咱们得给亲家公送信，把这事儿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许张氏一拍腿，“老头子这话在理儿，这是应该的。娇娇，咱们进屋趟着去，别给风吹凉啰！”
许娇娇哭笑不得，“娘，这才哪到哪儿，再说了，我身体好的很，啥都不用担心。”
“你这孩子！我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吗？”
许张氏说了一句，又征询孙志坚的意见，“孙神医，您是老郎中，您给说说，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孙志坚道：“老夫人，现在还早，就是吃喝上面注意一下就行了，师妹现在可是御医呢，医术不比我差，她自然懂得的。”
许张氏又道：“那，有没有什么安胎药之类的？拿点给娇娇吃？”
“娘，不用。”
许娇娇头一次发现，自家老娘有时话也蛮多的，“我身体比一般人好得多，用那东西干啥，说不定反有坏处。”
孙志坚也道：“老夫人，就算是安胎药，现在也为时过早。师妹天赋异禀，气息绵长，筋脉强劲，远非一般人可比，确实用不上这些东西。”
许张氏这才罢休。
小红把廖青喊来了。
廖青是一路跑来的，这一刻他眼睛里没有别人，孙神医这种贵客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兴奋道：
“媳妇，真怀上了？”
这语气，好像现场就他俩人，偷偷在打听一个机密消息。
许娇娇叹，“好像不是假的，我马上就要变成大肚婆啰！”
许张氏啐了一句，“不害臊！”
廖青兴奋地搓搓手，“大肚婆，也没事，好好好，那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许娇娇：“做啥？啥都不用做，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大肚婆是说着玩玩的，应该至少还要两个多月时间，才开始显怀，现在早得很呢。
呆了一会，许娇娇感觉自己没事了，没啥反应了，就请客人进屋里坐。
众人一起进了屋，许有德道：
“二丫呢，孙神医来道喜，怎么不见她的人？”
许张氏回：“她跟正廷去县城里玩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许有德便不好意思道：“这可真是不巧了，对不住孙神医了。”
人家专程来送恭贺，却看不到人，在他这个较传统的人看来，是不应该的。
孙志坚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来晚了。”
又冲许娇娇道：“师妹，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收到消息，大概十一月下旬的时候，会有一场医术切磋大会，不知师妹有没兴趣前去？”
第1375章 金医门也可能去？
廖青道：“我媳妇怀孕了，不能去了吧？”
许张氏也道：“是啊，娇娇怀孕了，还去什么大会，不能折腾了。”
“咳咳！”
许娇娇，“说了还早哇！你们担什么心，十一月下旬也没多少天了，完全没影响。师兄，你说的切磋大会，是什么意思，具体是要做些什么？”
孙志坚：“就是咱们这一行业自发组织的活动，不定期举行的，只要有兴趣的，都可以参加，形式比较分散，去了可以交流经验，可以求解疑问，也可以什么都不问，只听。正因为形式分散，没什么限制，所以一般去的人还是较多的，毕竟干咱们这一行，经验是相当重要的，也不用付出什么，就是跑个路，花点时间，是个很好的机会。”
许娇娇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意动。
反正呆家里也没啥事了。
“那这个大会是谁牵头组织的？一般都是些什么人参加？”
孙志坚啜了一口茶，“这种大会，谁都可以牵头组织的，这次却是由苟那庄发起的，这个庄，听说过的人不多，但也属于咱们同行，不过据说对毒药的研究反倒深一些，具体我就不清楚了，这个管它呢，不关我们事。至于参加的人，那就不好说了，有个人，有门派，这都是有的，反正又没谁规定，各地的都有，各国的都有，甚至说不定金医门也会派人参加的，毕竟这种机会很少的。”
小万子插嘴道：“师姑，去吧？我和师傅到时也去见识一下的呢！”
许娇娇很是意外，“金医门也可能去？”
她不久前刚得到一块弟子腰牌呢！
要是去的话，会不会见到老是喜欢乔装打扮的师傅？
孙志坚道：“的确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啊！万一他们没去师妹你可不能怪我。”
“这当然。”
许娇娇点头，“那我就去一去吧！具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孙志坚：“这种聚会，几乎提前一年就开始吹风了，现在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如果后续不变的话，就是十一月二十一号，地点在清平县，它属于晋阳府地界，过了楚南府界就到了。也就是这次地点不错，太远了咱们也不好去。”
这确实不远，骑马顶多两天，坐小灰去的话大半天就够了。
许娇娇点点头，“那行，等过几天咱们就一起去？”
孙志坚微笑，“好！那就说定了，咱们得提前两天去，到时候，你去回春堂找我吧！”
双方几句话就敲定了此事，一旁的几人都没机会反驳。
当然，他们也没法反驳。
这是正经事来着。
但孙神医两人告辞后，许张氏还是念叨了几句，不过也属于白念叨。
不过总体来说，她还是很高兴的，还给酒坊里的员工每人发了两斤肉。
廖青也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媳妇长久不孕，他也是有点压力的。
老许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但下午日哺时分，一骑飞驰的快马来到老许家，打断了这种气氛。
朱皇有旨下达。
内容还有点多，大意就是，上次派往晋阳府查探水患的两个官员，还没查出结果，竟然被乱石砸死了，晋阳府上报的原因是因雨水冲刷，导致了山石崩塌，幸存的一些护卫也是这么说的，但朱皇有点不信他派去的两人会这么倒霉，便让廖青亲自去查明原因，同时也要查清水患的事情。
打发走了送信人后，老许家人面面相觑。
许张氏叹了一声，“这才几天啊，就要走了吗？”
许有德道：“皇上有旨，这是正经事，没法子，该去就得去。”
许娇娇道：“看来我们是都呆不住了，你打算几时走？”
廖青苦笑一声，“皇上的意思还有点急，就明天走算了。只是对不住你了，刚怀孕，不能陪你了。”
“这有什么，刚怀上而已，又不是生产，哪用你陪。”许娇娇道，“过几天我也要过去的，都是晋阳府呢，不过不是同一个地方，你就先过去吧。”
许张氏也巴不得许娇娇多呆两天，廖青那是没办法，公事要紧。
正说着，二丫和车正廷回来了。
“老姑！奶！我们回来了！”
二丫老远就在喊，她们是骑马去的，到了跟前，二丫一跃下了马。
“哟！二丫，这功夫挺利落的嘛！”许娇娇打趣道。
二丫和蛾儿，都在跟车正廷学功夫，这她是知道的。看这架势，二丫学得还不错。
“老姑你取笑我！”
二丫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零零碎碎的，“你们怎么都在门口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张氏道，“确实有事，刚才朝廷来人了，你姑父明天就要去晋阳府办案去了。”
许娇娇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二丫一惊，“这么快就要走了？”
车正廷过来了，“我们回来时，路上是遇到过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晋阳府吗？”
廖青道：“明天我先过去，你们过几天，跟你们姑姑一起走吧。”
小两口刚成亲没几天，他难道忍心让他俩分开？
车正廷道：“这不好吧？看这官差说的情况，此去晋阳府说不定会有危险，我去了也好有个帮手？”
“不用。”廖青道，“我打算先在暗中查探，你去了也帮不上忙。等过几天，你和你姑姑一起去清平县，到时可以顺便过去与我会合。”
二丫道：“老姑你要去清平县？去那里干什么？”
许娇娇便又把医术切磋大会的事说了一遍。
“老姑真有本事！”二丫羡慕道，“那到时候，我也跟着去吧？”
“可以。”许娇娇点头，对她来说，小事一桩而已，但对二丫来说，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二丫欢呼。
“你就野吧！”许张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又看到他们手里大包小包，“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奶，都是些小玩意儿。”
二丫回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说起这个，我们在街上还遇到一件让人生气的事儿。”
第1376章 确实是假的了？
“怎么，跟人吵架了？”
许娇娇看看她，回来时好像没生什么气嘛，身上也是齐整的，没跟人打架。
“就是吵架了！”二丫气鼓鼓道，“我想买一个泼浪鼓，蛮漂亮的，十四文钱一个，可我付钱的时候，那个货郎却说我的钱是假钱，气死我了！我就跟他吵了一架。”
“假钱？”
许娇娇在这个世界头一次听说这东西，来了点兴趣，“那最后怎样了？那个假钱呢，还在吗？”
“最后，我去找别人买了，又不是只他一个人卖泼浪鼓，哼！”
二丫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车正廷，掏出荷包来，翻开，捏出了几枚铜板，
“老姑你看，不都是一样的嘛，说我这些都是假钱，别人都没说，就他一个人说！胡说八道！”
许娇娇拿起一枚，看了看，
这就是一枚普通的青铜币，很常见的。
又拿过二丫手中的另几枚，也看了看，发现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都一样的嘛！”许张氏也看了看，下了结论。
许娇娇也这么想，但她也知道，货郎这种人走街串巷，见得多了，或许他看出了什么也说不定，毕竟，做生意的不可能把生意往外推。
于是又道：“娘，您身上有没这种铜板，拿一个出来比比看看。”
这个东西，许张氏自然是有的，也掏出荷包拿出了一枚来，嘴里还道：
“这还用比嘛，天天看的东西，错不了，就是一样的。”
许娇娇把两枚铜钱拿在手里一看，
的确是一样的。
正面背面都一样。
她不死心，一只手各拿了一枚，用手指仔细摩挲着。
终于，她发现了不同之处。
许张氏的那枚，中间凹进去的部位，要厚实一些。
两枚钱的边缘，却是一样的厚度。
不仔细感觉，还真的发现不了，并且它们的重量也是一样的。
以许娇娇现在的感知能力，这点骗不了她。
可是问题来了，二丫的薄一些，为什么重量却相同呢？
这个问题，对于经历过现代生活的许娇娇来说，不算问题。
她捏住其中一枚铜币，拇指一用力，“啪！”的一声，铜钱断为了两截。
“老姑好厉害！”二丫惊呼。
“厉害吗？再给你表演一个。”许娇娇一笑，把另一枚也捏断了。
“胡闹。”许张氏以为她闹着玩的，虽然她们家有钱了，但不兴这么糟蹋的。
“娘，我不是掰着玩的。”
许娇娇说着，把两枚铜钱的断截面放一起一比较，差别立刻出来了，二丫的那一枚，颜色浅一些。
铜钱刚铸造出来的时候，是泛点红的金黄色，但时间一长，受空气或汗液或其它不明物的影响，就变成了土黄色（埋在土里久了还会变成青色，习惯称青铜，这里就不多说了），大多数还有污垢，所以从外表看上去，两枚铜钱差别不大。
但里面就作不了假了。
颜色浅些，说明它含铜量低，而锡和铅的含量高一些，再者铅的密度很大，所以虽然它略薄，但可以做到重量相同。
许娇娇把手里的断币丢给廖青。
“你看看，确实有点不同，你知道大祥国铸造钱币的机构，有几家吗？”
廖青接过钱币端详着，回道：“大祥铸币的地方叫作铸币监，由皇上亲自掌管，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其它地方是无权铸造的。”
“那这么说来，二丫的这些铜钱，确实是假的了？”许娇娇若有所思。
铜钱的材料，是铜锡铅合金，它们的混合比例，要求极严，不可能今年是一个比例，明年又是一个比例。
“啊？”二丫愣住了，“真是假的？”
“八成是了。”
许娇娇道，“你这些铜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都是在晋阳府买东西，别人找回的零钱。”二丫道。
“你这些都是？”许娇娇又一次听到了晋阳府三个字，感觉有些奇怪。
“都是的，当时找给了我一大把呢！我记得清清楚楚。”二丫肯定道。
许娇娇又望向廖青，“我听你说过，晋阳府以前是别人的封地？它有铸币权吗？”
“一个封地，哪有铸币权。”
廖青摇摇头，“看样子，晋阳府的管理确实很有问题啊！这次过去，得好好查一查了。”
许娇娇盯了一句，“还要注意安全，敢铸造假币的人，肯定都是些亡命之徒。”
“知道。”廖青点点头。
“啊，原来这些铜板都是假的，那我是冤枉那个货郎了。”二丫听着她们说话，多少有些沮丧，将那些铜币又翻了出来，“那这些假货我该怎么办？都扔掉吗？”
“给我吧，我马上就去晋阳的，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廖青将那些假铜币一把倒在了自己手上。
吃了晚饭后，许娇娇帮着廖青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他一个人去，就是带几件换洗的衣裳，一个小包袱一卷，往肩上一背就行了。
唯一重要的是一封密信，这是朱皇和杜正砚的一些推测，以及那两个短命的官员出事的经过，其实说的也不多。
许娇娇原打算让他带上护卫的，就是跟她们一起回来的十几个杜府护卫，但廖青也不要，嫌人多招人眼，让她到时一起带上去清平县，然后再和他会合，到时候，他说不定也查得差不多了。
许娇娇只得作罢，又叮嘱了他一遍注意安全。
如果换作一年前，她是不愿意他独自一个人去晋阳府查案的，但现在嘛，因为在毒蝎门驻地，也就是那个沙漠地宫里服食了至元丹的原因，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第二天一早，廖青便带着众人的殷切祝福，出发去了晋阳府。
许娇娇则继续她的咸鱼生活。
尽量多陪陪爹娘。
廖青单人独骑，跑得飞快，第二天上午，就到了晋阳府城郊外。
以前遭水患泥泞的道路，现在都已经完全干了。
主要是马需要休息，要不然他可以一口气跑到晋阳府，不带歇的。
路上歇息时他并没有进官方的驿站，而是找的普通客栈，脸上也化了一下妆，既然打算暗中查探，那肯定不能先暴露身份。
第1377章 凶手是谁
进了晋阳府界后，他发现路边上的房子大多都很破旧，那些百姓们穿着并不好，脸上也大都没什么喜色。
与比邻的楚南府的情况相比，差距有点大。
不说许家村这种特殊地方，就是其它普通村落，比起晋阳府这边，也好很多。
晋阳府，确实比较穷啊！
结合上次路过的情况来看，也就是府城好一些。
前面有个打尖的地方，就是个草棚子，也不算太小，一眼看去有四张桌子，条件比较简陋，廖青在外面系好马，走了进去。
“掌柜的，有没马料？”
“有的有的。”掌柜的连忙答，“客官要多少斤？”
“十斤，加上豆子。”廖青道，同时找了个靠柜台的桌子。
掌柜的连忙吩咐唯一的一个伙计去搬马饲料，自己亲自伺候客人。
肯给马喂饲料的人不算多，一般都是把马儿一拴，让它们自己啃草去的。
廖青又要了半斤牛肉，三个大馒头，一碗菜汤，慢慢吃着。
这种店子卖的酒菜一般比较便宜，所以来往的客人还是比较多的。
但现在还早，没什么客人，偶尔进来的，也只是讨碗水喝，或者歇个脚。
“掌柜的，晋阳府之前发过大水吧？我看现在好像已经没事了？”廖青问道。
掌柜的抬起头，道：“客官说的是最近的那场大水？早就退了，已经没事了。”
廖青又问：“听你这意思，晋阳府经常发大水？”
掌柜道：“也不是经常，一年一次吧，不超过两次，都是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客官不是本地人？我们都习惯了。”
“嗯。”
廖青点头承认，“我不是经常走这里。不过我听说朝廷每年都会拨款下来治水的，怎么就治不好呢？”
“哟，这位爷消息还蛮灵通的，我倒是也听说过有拨款，但究竟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唉！说起这个水患，确实也闹心，咱们晋阳府其实蛮不错的，田多，一片一片的，也不缺水，可就是水太多了些，一个不好，庄稼就欠收，唉，都说咱们晋阳府是受了水神的诅咒，所以每年都要遭水灾，难办呐！”
廖青惊讶道：“水神的诅咒？谁说的？”
掌柜道：“大家都这么说，谁知道谁说的，这么些年了，一直这样，所以相信这个说法的人，还是不少的。”
廖青自然是不信的，沉吟一会，“发大水，总有个起因吧，晋阳府是不是下雨非常多，非常大？”
“下雨自然是有的。”
掌柜的想了想，“发大水前，好像确实都下过雨，不过怎么说呢，就拿上次来讲，下的雨并不大，却一样造成了水患。也许别的地方下得很大吧，咱们也没法知道老天爷的安排，您说是不是？”
廖青也不知道，只能说是。
吃饱喝足，再次纵马一个多时辰后，他到了一个叫作老虎坳的地方。
这个地方，他还是向掌柜的打听到的。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上一次朱皇派来查探水患的官员，就是在这个地方遭难的。
都察院的刘御史和吏部的孙郎中，都死在这里。
朱皇不相信这两人会这么倒霉，他也有点不信，所以要亲眼看一看。
这个地方地势比较险要，两侧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起伏的山峰，真的像老虎张开的嘴巴，那些山峰就是它的獠牙。
老虎坳中间的路，有一截地方是人工开出来的，很明显，这里就是出事的具体地点。
因为这段路虽然被清理过了，但两旁还残留着一些碎石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足有一人高，也被推到了路边上。
廖青过去看了看，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这没什么，这跟信中的描述是一致的，两个倒霉官员就是被大石头砸死的。
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一块了。
这里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廖青抬头望望两边的山峰，选定了一处，立刻攀了上去。
山峰陡峭，连大点的树都没有一根，至少面对路的这边是这样的，一般人绝对上不去，但这不包括他廖青。
山峰并不太高，大概也就一百来尺的样子，廖青直接踩着矮灌木，如一个气球一般，很快就升到了峰顶。
这里，明显有一个大凹地，那块大石头，应该就是从这里滚下去的。
可是，廖青仔细看了看，觉得以这个位置的角度来看，大石头应该不至于被雨水冲刷下去吧？
不过，他也没法把大石头弄上来还原，这个判断没法肯定。
除了这个大坑，其它地方也没什么了。
廖青想了想，取下青霜剑，开始在坑里，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点不对。
他并不是瞎戳的，而是剑尖轻轻向下，斜挑起碎石。
而他发现不对的地方，是碎石被他挑走后，下面出现了一个槽状的小弧形。
再继续挖下去，这个小槽越来越深。
他挖得很仔细，尽量不破坏这个小槽，只挑走上面的碎石和土块。
终于，一个完整的小沟槽显露了出来，整体呈斜斜向下的，还比较深。
而这个位置，就在大凹坑的边缘。
廖青长吐一口气。
明白了。
很显然，这里有人动过手脚。
大石头应该不会被雨水冲刷下去，但有人非要它下去，于是便用了一根铁棍之类的东西，深深插进了石头下面，用力撬起，于是……
由于地面受力大，石头落下去后，撬棍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槽，这样太明显了，于是，又有人将它用碎石块填上了。
阴险狠毒啊！
应该说，填槽的人，还是比较用心的，可能还用脚踩实了。
但是，踩得再实，能比得过橇棍的力量吗？所以，凹槽事实上仍旧存在，只要小心点，仔细点，还是可以还原出来的。
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推测出，那两个倒霉的官员并不是自己倒霉，而是有人暗下黑手，让他们倒了霉。
但是，也仅仅只能作出这个推测而已，凶手是谁，仍旧是未知。
不过，能有这个发现廖青已经很满意了，当下又把凹槽填上后，转头进了晋阳府城。
第1378章 诶，我表现这般明显吗？
天色已晚了，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把事情细细捋了一遍。
杀害两个官员的凶手虽然一时找不出来，但可以圈定一个大致范围。
按照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这两人死后对谁最有利，那谁的嫌疑就最大。
因为两人的死属于谋杀，并不是强盗打劫，所以可以套用这一规律。
他们是来查水患原因的，那么这一事件当中，八成有人手脚不干净，经不起查；或者是他俩已经发现了关键之处，引起了别人的忌讳，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人为制造了一起落石事故。
那这人是谁呢？
按常理推测，晋阳府知府靳聿明的嫌疑最大，因为他是一府之长嘛。
但这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因为他终究是一个人，不能一手遮天，说不定有人与他不和，故意在水患一事上使坏呢？
比如管军事的提督，比如因利益形成的黑势力团伙，都有可能。
而且靳知府的口碑挺好的，上次就见识过。
想要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摸清楚晋阳府有哪些较大的势力，需要下一番大功夫。
酒馆茶肆这些地方，能够打听到的，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想要深入了解，并不那么容易。
难道这事，暂时还查不了了？
不查其实也可以的，因为说到底，这件事跟水患有直接的关系，他只要查明水患究竟是怎么回事，后面就好说了。
如果水患是人为原因，属于办事人员故意所为，那牵涉到的人员，八成就跟凶手有关。
如果水患确实是自然灾害，不可抗拒，那到时候他接触到的人和事也多了，这也有利于再次查找凶手。
所以，目前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查找水患原因。
这里很多人都说，水患是因为下雨太大，加上大商河也漫堤，那明天可以先去大商河那边看看。
……
第二天，廖青又起了个大早，骑上马，往大商河而去。
路过一个街道时，他忽然感觉到了熟悉。
这里他来过一次的，那个孙原的家，不就是在这里吗？
当然，孙原已经死了，他的家属还在的。
廖青一边走，一边打量边上的屋子，却赫然发现，孙原的家大门紧闭，门上还贴着封条！
这可奇了怪了！
廖青勒住缰绳，跳下马，这个时候也有其他早起的人，附近就有已经开门的，他找上一个人，问了问。
那人却说，这家人已经搬家了。
“你可知道，他们搬哪里去了？”
“这我不知道呢。”那人答。
廖青奇怪道，“你们住这么近，他们搬走前，没告诉你们吗？”
那人道，“可他们确实没告诉我们啊！走得很突然，大家都不知道。可能是他们当家的不在了，心情不好吧，就不想在这里住了。”
廖青：“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搬家了？”
那人：“官爷说的啊！你看他门上的封条，那家人已经把房子处理给官府了，官府现在正在找买家呢，你要买房子吗？”
“我不买房子。”
廖青谢过那人，重新骑上马。
这家人没了男主人，加上又跟赌坊的牵扯上了，可能是担心再次受到威吓吧，所以索性搬家了。
这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至于他们搬去了哪里，他其实也并不是非要搞清楚，毕竟他跟这家人一没亲二没故的。
大商河还有点远，到了下午，廖青才赶到。
又用了两个时辰，才大致看了一遍。
大商河靠这边，共有三个堤坝，都是用大块的青石垒砌而成，看上去还都是新砌成的，估计就是这次发大水的时候，抢修的。
大青石垒起来方便一些，但用来挡水其实不太适合，不够稳定，也不知道办事的人是怎么想的。
但好歹是挡住了。
这个河挺大，长度那是望不到头的，宽度也挺壮观，承雨面积挺大，难怪动不动就漫水。
河看完了，暂时没什么发现。
因为现在都是好好的。
廖青一边看，一边思索，却猛然听到一声大喝：
“站住！打劫！”
廖青还真是被惊了一下，转头一看，一旁有六个汉子，从河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
“小白脸，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快点！不然砍了你，丢河里喂王八！”
廖青气不打一处来，线索没找到居然还被人勒索，哪里会客气，直接主动冲了上去。
六个大汉围了上来，当先一人刚冲到近前，便被廖青一掌抡飞了出去。
“点子扎手，上药！”
其中一人喝了一句，另一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冲廖青使劲一甩！
“噗！”
一阵轻烟弥漫开来。
什么鬼东西？廖青稍迟疑了一下，却听那人又接着喝道，“别上重了，留活的，老大交待过，要问话的。”
这时，廖青发觉脑子恍惚了一下，非常轻微，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这点异样根本察觉不到。
这是……**散？
他心下一动，身躯晃了两下，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倒了倒了！”
“好了，把他捆起来，抬回去领赏！”
“这家伙力气好大，刚才一掌把老子打飞了，捆结实点！”
六人七手八脚地捆好廖青，竟又从林子里拖出来一辆推车，将廖青放上去，又盖上一块布，推起就走。
……
这天，三清寺迎来了一位贵客。
户部侍郎杜大人是也。
杜正砚这次没清场，直接走入了后院禅房，迎客的小和尚拦都拦不住。
“老和尚，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么？”
智心主持挥退了小和尚，合什道，“施主眉眼隐含不忿，自然是有所不满而来。”
“诶，我表现这般明显吗？”
杜正砚有点惊讶，这可不符合他的为人，涵养功夫不够啊，得隐藏起来。
“你是胡乱猜测的吧？算了，算你说对了。你既然知道了我有不忿之事，可能猜到我因何不忿？”
智心：“欲求越多者，烦心事自然越多，老衲就不探人**了。”
“好你个和尚，你这是说我贪婪了？”
第1379章 秦镖头？
杜正砚道，“好，咱们痛快点，我来问你，年初的时候，你不是给我的儿子儿媳算了一卦？还记得吧，现在你怎么说？”
智心主持道：“当然记得，你儿你儿媳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老衲并没算错，你要老衲说什么？”
“你，少给我装聋作哑！”
杜正砚气道，“能平安回来，那是他俩武功高强，福运高照，跟你老和尚没关系！我问的是另一件事，你不是说他俩的子嗣问题能在西北方解决的吗？现在人都回来了，结果还是没动静！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智心道：“杜大人何必急躁，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杜正砚冷笑，“哼哼，这种套话少在我面前讲！当初我可是听到了，你就是瞎蒙人！蒙了他俩，让他俩捐了好多银钱给你们寺，为菩萨重塑金身，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智心道：“然则，杜大人今天来敝寺，是要把那些镀金的菩萨搬走么？”
“唉！”
杜正砚叹了口气，拍上老和尚的肩，“智心啊，咱俩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搬走你寺里的菩萨，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说说而已嘛！只不过，你看啊，祂们身上金光闪闪的，威风是威风了，可惜不办事儿，这有点说不过去吧？那要这金身何用？不如……”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个家丁跑进来，冲杜正砚道：
“大人，恭贺大人！刚才沙洲县的许家村来信，说是郡主大人有喜了！”
诶？
“你说真的？”杜正砚又追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大人，送信的还在府里没走呢！”
“好好好！”
杜正砚连声叫好，然后发觉自己的手还在智心老和尚的肩上，当下又拍了拍，道，
“佛祖说过，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智心你虽然勤勉，但袈裟上的尘埃也不能忘了啊！”
智心和尚垂下眼睑，“然则，杜大人不扒菩萨的皮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杜正砚正色道，“我何曾说过要扒菩萨的皮？我是想说，这金身也该勤拂拭才对！要不然，这金身也没用了。”
“老衲羞与你这种人为伍。”
“你看看，动了嗔念不是？智心啊，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这修炼的还不到家啊？我是不讲究了点，可我是俗人嘛！没有我这种人的衬托，怎么显得出老和尚你的高明呢？是不是？不多说了，走了啊，别人还等着我呢！”
“快走不送。”
……
六个大汉这一走，就走了半个多时辰。
天都快黑了。
突然，装昏的廖青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果然就有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车上装的是什么？”
六个大汉中有人答：
“你特娘的，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爷们干什么用得着跟你交待？”
“就是，滚一边去！惹火了爷，砍了你狗头！”
谁知对面的人也不含糊，
“老子看你们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不是好东西，弟兄们，干翻他们！”
“上！”
顿时，两方人马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廖青躺在推车上，一脸无奈。
看样子，自己这个深入虎穴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居然意外出现了另一伙人。
而且，他还得帮对方一个忙，因为听上去对方好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人，他还不能让他们吃亏。
不过只是听了一小会，他发觉不用他帮忙了，因为对方明显厉害一些，那六个大汉已经四散奔逃了。
至少要留一个问话的啊！
廖青暗叹，也不再装了，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在几个人惊讶的表情中，他恰好看到了地上的一把刀，于是一伸脚，刀便电射而出，直接将奔逃中的一人砍翻在地。
“好身手！！”
有人大声喝彩，有人跑过去擒拿那个倒地的人，有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兄弟贵姓？咦……”
跑来的人惊讶了一声，廖青一看，熟人啊！
这不正是诚信镖局的秦总镖头吗？！
“秦镖头？”
“廖兄弟？你怎么，被他们抓住了？”
廖青苦笑，“我正想去他们老巢走一趟的，没想到，碰上了你们。”
“啊？”
秦镖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有点怀疑，“你想假装被抓，然后让他们把你带到他们老巢？可是，你这样，到时来得及脱身吗？”
他指的是廖青身上，还被粗麻绳绑得紧紧的呢。
“哦，你说这个啊。”
廖青压根没把这绳子放在心上，仅仅是没来得及处理而已。
他手腕稍稍一扭，伸出了两根手指，往绳索上一捏一搓！
顿时，手指粗的麻绳就变成了粉末！
再轻轻一动，捆得紧紧的麻绳便掉了下来。
秦镖头震惊了，“这，这……”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徒手捏断麻绳的！
其他几个镖师也看到了，都围了上来。
“廖兄弟，你是邓承武的徒弟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就是，邓承武那家伙怎么可能教得出这种功夫？他自己绝对办不到！”
“莫说他，我们都办不到。”
众人纷纷惊叹，廖青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便解释了一句，“我后来有了点奇遇而已，不值什么。对了，你们怎么刚好在这里？”
秦镖头道：“不是刚好，是我们本来就在这里设伏。”
“啊？”
轮到廖青惊讶了，“你们在这里埋伏做什么？想要对付谁？”
“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秦镖头叹了一口气，将他们半年来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他们镖局在上半年，就接到了一笔大买卖，有人委托他们运送货物，从京城到晋阳府，也有从其它各地到晋阳府，每趟都有一二十辆大车，大概要跑二十多趟。
这是绝对的大单啊，开镖局的不就是靠这个赚钱嘛，所以哪怕对方要求全程保密，不得对外泄露丝毫消息，他也答应了。
开始还好，每辆车子都用油布盖得紧紧的，虽然镖师们没看到车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凭他们多年的经验来猜测，应该就是粮食之类的物资。
随他们同行的，还有雇主一方的四个人，专门负责监护。
第1380章 全是兵器？
运送粮食，还是这么大批量的，那请镖师押运说得过去，但还要求保密，看都不让他们看，这他们就想不通了。 还有更让人意外的，他们送货期间，不能跟外人接触，也不能给人送信。 这是真正的不泄露丝毫啊！ 但人家给银子的，那就是两个哑巴见面，没话说，他们遵照行事就是了。 如此一连运了十多趟，彼此相安无事，可是到了后来，情况有变了。 他们明显感觉到运送的东西不同了，车队经过颠簸的路段时，车里经常发出咣啷的响声，像是金属撞击声，这让他们很是疑虑，但本着遵守协约的操守，他们也没多问。 可是后来有一次，车队出了事故，一辆大车的轱辘散架了，大车一歪，上面的一个大箱子就倾倒了出来，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大伙儿瞪眼一看，一箱子的钢刀！ 这么说来，他们运的货物，全是兵器？ 或者是其它铁器？ 但不管是兵器还是其它铁器，例来属于战略物资，大祥国的管理是很严格的，严禁大批量买卖，没有兵部的批文，很难大批量买到和运输。 但实际情况也不是这么绝对，只要打点好关系，有些豪门还是可以弄到大量兵器的。 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 可是，随行的监护却很紧张似的，虽然他们装作很镇定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但秦镖头走南闯北多少年了，岂能察觉不出来？ 当时他就暗中提醒镖师们，提高警惕。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货物运到目的地后，同上次一样，有人喊他们去拿银子，他们进了一个院子后，大门突然关闭，同时院墙上露出一大批弓箭手，全是劲装蒙面，向他们乱箭攒射！ 镖师们已经没时间愤怒了，只能极力杀开血路，夺路而逃。 但对方人太多，又占有远程优势，镖师们损失惨重，一大半的人没能逃出来。 说到这里，秦镖头吸了吸鼻子， “都是多年的兄弟啊！这帮王八蛋！别让老子知道主使人是谁！” 其他几个镖师，眼睛也都红了。 “等查到这个老阴货，老子不捏爆他卵蛋！” “把他千刀万剐！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一时间，群情激愤。 “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廖青问道。 “呃……” 众人沉默了，秦镖头黯然道，“就只有眼前这几个了，家里还有老袁，没别人了。” 廖青暗叹，这真的是损失极大啊，他记得以前仅仅是镖头镖师就有十多个的，趟子手至少有二十多个，眼前总共只有六个了，加上家里的，也才七人。 “节哀顺便，我相信，我们会报这个仇的！” 廖青并不擅长安慰人，大老爷们也不需要太多的口头安慰，他们只希望用事实说话。 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之前，一直没给家里送信吗？” 秦镖头摇头，“没有，就是后来出事了，才托人送了一封信，你问这个做什么？” “袁镖头收到过一封信，当时我正在场，信上还说你们平安无事呢。”廖青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有这事？”秦镖头疑惑道，“我们出事，就是在十天之前。” 廖青摇头，“这时间对不上。看样子，对方是早有预谋啊，做事相当谨慎，滴水不漏，是个难缠的人物。” “这个老阴货！” 秦镖头怒骂道，“原来一早就在诳骗我们！只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又是一片骂，但也有人担忧， “那老阴货手下有那么多人，恐怕势力极大，不好对付啊！” “也不见得多大，那么多人不一定全是他的人，真要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让这些人去押货，反而找上我们？” “谁知道他什么毛病！不关咱们的事了，不过，这阴货不好对付，那是一定的。” 廖青道：“那既然你们逃出来了，为什么又在这里埋伏？” 秦镖头叹，“是逃出来了，可我们都不甘心呐！连真正的敌人都没弄清楚，死了那么多兄弟，咱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那帮龟孙子，一直把我们追出了晋阳府地界！如果不是天黑得看不见了，他们恐怕不会收手。可咱们也不是吓大的，一商量，就又回来了。 这个地方，咱们之前押镖都会经过这里，我们是想等他们再次运货时，跟踪他们，最好能找出他们的老板，给弟兄们报仇雪恨！ 可这几天一直没等到，今天看到那六个人推着车，上面很像躺着一个人，还被蒙得紧紧的，这能瞒得过我们吗？肯定是有蹊跷啊，于是就出手了，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只能说，无巧不成书了。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个俘虏呢，提过来咱们问一问，究竟是为何要抓我。”廖青道。 其中一个镖头将俘虏提溜了过来。 廖青道：“说吧，你是什么人，你们老大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不料那个被俘的大汉却道：“这次是我们栽了，不过我劝你一句，我们老大是你们惹不起的，趁早把我放了，然后赶紧逃得远远的，不然的话，到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后悔都来不及了。” 呵呵。 廖青不怒反笑，“听你这么说，你们老大很厉害啰？或者势力很大？那不如你报个名字来我听听，看吓不吓得住我？” “哼！” 大汉轻蔑的眼神，“你以为我傻的吗？你这么一忽悠，我就说了？” “嘿！” 秦镖头一脚踹在大汉的腿上，将本来就受伤的大汉踹得痛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粪车上的轮子，你还有个臭架子！让你说你就得说，别特么扬长五道的！爷们是干什么的，刚才你也听到一点吧？你要是不说，爷们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你！” “你们敢……” 那大汉仍是嘴硬着，秦镖头一摆手，“兄弟们，把他按紧啰！” 几个镖头上来，齐齐按住了大汉。 秦镖头一脚踩在大汉的手掌上，大喝道：“给我砍！” 一个镖头立刻抽出腰间的钢刀，迎风一展，朝那大汉的手掌猛然劈砍而下！
第1381章 只会窝在乌龟壳里咬人
一个镖头立刻抽出腰间的钢刀，迎风一展，朝那大汉的手掌猛然劈砍而下！ “啊！我说了我说了！别砍！” 大汉终于熬不住了，大叫道。 秦镖头不屑道，“你看，迟早还是说，何必浪费时间呢？说吧，你们抓住我们廖兄弟，是想干什么？” 大汉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奉上头的命令在那里蹲守，说要抓住形迹可疑的人。” 廖青顿觉好笑，“照你这么说，我就是可疑的人？那在你们上头的命令中，什么样的行为叫做形迹可疑？” 大汉又迟疑了一下，秦镖头立刻一摆头，本来就没回鞘的钢刀“刷”的一下，一刀砍掉了大汉的两根手指！ “啊！”大汉惨叫一声。 秦镖头道，“你还可以再迟疑几次，反正你有十根手指，够砍好几刀的。” 大汉哆嗦道，“我说，我说……上头的意思是，只要是无缘无故来大商河边观察的，都是形迹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但是抓住后，要把人绑去给上头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哦？ 听到这里，廖青倒是有些迷惑了，听这个意思，他们的做法算不上大错啊？换一个角度来说，人家说不定还是为了保护大商河的堤坝，防止有人搞破坏来着。 这是为万民利益而不计个人得失的高尚行为啊！ 但是，这都是猜测。 “你们老大是谁？”廖青又问。 “我不知道，我们六个人只是小有名气的混混而已，每次跟我们联系的人，都是老大派来的，还蒙着面，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每次都能找到我们，不听他的命令就要挨打。” 大汉这回老实了，只是答案让人不太满意。 秦镖头气道：“这么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什么老大，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年纪多大，统统不知？那要你何用？”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大汉叫屈，“我们从来没见过，平常我们都是以大老板称呼他的。” 廖青道：“好，这些你知不知道，暂且不提，那你们之前是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这总该知道吧？” 大汉点头，“这当然知道。” “好，你带路，我们过去看看。”廖青道。 大汉先是一惊，后又是几不可察的一喜，当下连声道好。 于是，众人一起启程。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还是有点光亮，可以勉强看得清。 没走多久，秦镖头“咦”了一声，“这里有点熟悉……” 等到看到前面的一片建筑物时，他惊道，“这不就是咱们被暗算的地方吗？廖青，咱们中计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众人停了下来。 秦镖头抓住那大汉的衣领，“你特娘的，敢带我们到这里来，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老子先掐死你！” 大汉也有点吃惊，“你什么意思？我哪知道你在这里中过暗算？我又不认识你，你们让我带路，我就带来了，我可没诳骗你们。” 廖青看着他，不像是作伪。 难道要抓他的那个大老板，跟暗算镖局的，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属于一个组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势力的确不简单啊。 黑手到处乱伸，说抓人就抓人，说杀人就杀人，眼里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你没诳骗我们，可你的确是打算把我们引入殻中，来个一网打尽，我没说错吧？”廖青道。 大汉眼神一闪，不过很快隐去了，“我没有！你看这里，静悄悄的，我又没法通知人，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 秦镖头四处看了看，的确如他所说，周围静悄悄的，前面的大庄院里，还有一两处灯火，这没什么可疑的，因为现在并不是深夜，有人没睡觉很正常。 而这个时节，也没有虫叫，的确不能判断有埋伏。 上次他们中埋伏，是别人有意设计在先，跟这次情况不同。 秦镖头迟疑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却听廖青又道：“前面这个庄院里，大约有十多个弓箭手，十多个刀枪手，还有两个武功高强之辈，我没说错吧？” 大汉几乎吓了一跳，“你！你……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六个镖头也惊愕地看向廖青，虽然不愿跟着那大汉说一样的话，但还是仍不住问了出来，“廖兄弟，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廖青笑道，“自然是听出来的。” 他们距离这个庄院并不远了，里面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所以表面上看似平静，但里面的人已经在匆匆就位了。 拔刀和拉弓，声音肯定是不一样的，而武功高强的人，气息也较常人深厚绵长，这些只要用心，都可以听出来。 在这方面，他还比不上许娇娇离谱，但只要距离足够近，那就没太大区别了。 “这能听出来？” 众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却听廖青又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会会他们。” 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你等等！” 秦镖头赶忙拉住他，“你都说了里面埋伏有二三十人，你还去？” 廖青道：“秦镖头，人是有点多，但他们应该还拿我没办法。” “这……” 秦镖头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往庄子走过去，一咬牙，道，“兄弟们，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咱们也跟上去，好歹帮个手。” 于是六个镖头推上大汉，跟在廖青后面。 但廖青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他并没打算直接闯进去，他又不傻，也没有卖弄之心，不过他距离庄院大门已经很近了，大概只有四五十米了。 廖青站在庄子门前大喊道：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都在院墙后面，我可以告诉你们，没用！谁是这里负责的人，出来答话！” 院墙那边没有动静。 廖青冷笑一声，又道：“你们三十多号人，蹲在那里不累吗？看看我们这边，才七个人，你们还就只敢暗算？难道你们师傅只教了你们放暗箭，搞偷袭？还是说，你们都是属王八的，只会窝在乌龟壳里咬人？”
第1382章 为何夜闯本庄？
这次有动静了，一阵悉悉窣窣后，院墙上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一些黑衣人，这些人都没说话的意思，一些刀枪手跳下院墙，往这边慢慢围了上来，而另一些弓箭手站在院墙上，都拉开了弓，这么近的距离，他们都不用跳下院墙。 秦镖头低声道：“廖兄弟，这伙人跟上次暗算我们的人，打扮一模一样，地点也相同，很可能就是同一伙人，上次他们人还多些。” 廖青点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都没做什么，就兴师动众的在院墙内埋伏，显然是习惯了。” 那边可能是准备好了，一个像是领头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闯本庄？” 廖青道：“来收欠债的人，你是这个庄院的主人？” 那头领还没说话，廖青这边却有一个人猛然冲了过去！ 正是那个被俘的大汉。 本来他是被镖头们推在前面的，但双方一照面，注意力不免被引开了，这人便拼命往对面冲了过去，连带着把一个镖头都带了一个趔趄。 他一边跑还一边喊，“我是二虎！他们就是之前逃跑的那群人，各位兄弟救救我，杀了他们！” 对面的人听了，很快有了回应，那头领一挥手，大喝道：“放箭！” “刷！” “刷！” “刷！” 顿时，十几个弓箭手齐齐射出手中的利箭，旋即又伸手向背后的箭壶，射出了第二波，整套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只不过，首当其冲的是跑在前面的大汉，那大汉目眦欲裂，想要骂一句都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不明的音节，便连中三箭，倒在了血泊中。 “好狠！” “快退！” 秦镖头几个连忙叫喊着，纷纷后退躲避。 眼前却一花，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地晃了几下，看上去就好像眼睛产生了幻影一般，秦镖头眨了两下眼，赫然发现那些利箭一枝也没射过来，全被人影拦下了！ 人影自然是廖青。 他两手都抓了一大把箭，然后再反手一掷，手中的利箭同样如飞般地，又射了回去，比长弓射出的不差分毫！ 那些黑衣人哪里料到会有这种变故，等发现时已经晚了，顿时被射中一片，一片惨叫声传出，瞬间倒下了好几个。 嘶！ 这种功夫，有点吓人啊！ 这得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手段。 原本包围上来的持刀黑衣人，顿时吓得停住了，有些人还后退了几步。 秦镖头等人大喜，纷纷叫好！ 廖青对自己的成果也比较满意，自从在沙漠地宫里得了奇遇——虽然过程有点上头——他感觉自己的实力至少迈上了一个大台阶。 已完全无惧任何人。 以前他也不惧任何人，但那更多的是凭借年轻气盛，加上从小在丛林里生死搏斗的经验，才有的底气，而现在，他完全可以凭硬实力，不带任何花哨的。 比如这些射来的利箭，搁在以前要小心又小心对待，但现在在他眼里，每一枝箭都有迹可寻，速度也不算快，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抓住它们。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你们这些替人卖命的，就不要来送死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这里的主事人？” 廖青直接冲那两个高手叫道。 那个头领模样的踌躇了一会，看到原本的刀枪手都退到了自己身边，顿时怒道：“你们这些混蛋，谁让你们退回来的，不想活命了？这事办不好，大老板会统统宰了你们！给我上！包围上去杀！弓箭手，给我继续射！” 头领的这些威吓确实管用，这些刀枪手又一起冲了上来，弓箭手也跳下了院墙，准备开始射箭，毕竟呆上面虽然爽一些，但自己也成了活靶子，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杀！杀！” 头领大声叫嚣着，驱使着这些人上前围杀廖青一行。 既然这些人冥顽不灵，廖青也不客气，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不过眼角余光却发现，那两个叫得欢的高手竟然掉头跑了！ “哪里逃！” 廖青大叫一声，冲开一条路，追了上去。 眼前的这些都是小喽啰，知道的事情恐怕有限的很，逃跑的这两个重要性自然更高。 那个头领眼见廖青如飞一般，好像有点跑不过的样子，冲同伴大叫道，“别跑了，咱们跑不过的，跟他拼了！” 那人可能也觉得是这样，于是，两人转过身来，双双出手。 廖青以一敌二，丝毫不惧，他还想活捉一个呢，剑都没用，就跟这两人打了起来。 主要是这两个家伙不战而逃，估计也没多厉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两人虽然也算武功高强，大概比一般的镖头都要强，几乎都不比当初那个寒城的裘千屠差多少，但在廖青手里，还是不够看。 没几下，两人就招架不住了。 那头领大喝道：“二龙戏珠！”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合击招式，可以增强威力，他那同伴闻言立刻拔地而起，向廖青冲去。 头领也冲了上来，不过他并没有合力攻向廖青，反而在他同伴身上推了一掌。 “去吧！” 他同伴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向廖青冲去！ 而他自己则再次转身，飞快而逃！ “你？！” 那人又惊又怒，想要收手已然来不及了，头领的这一掌助力太大，他只能是借力打力，以远超自己平时的力量攻向廖青。 廖青也有点意外，但对方来得太快，他也只能挥掌相迎。 “膨！” 一声闷响，黑衣高手仰天飞了出去，还在空中便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地。 廖青赶上去，探指一查，这人已然毙命了。 廖青叹惜，抬头再一望，那个头领模样的早已跑得没影了。 天已晚了，已经不好追踪了，再有，那边还有六个镖头对付一伙黑衣人呢，不知道情况怎样了，他不能离开太久。 虽然有点不甘心，他也只能急忙往回赶。 不过还好，这六个镖头也是身经百战之辈了，虽然对方人多，但经过初期的混战后，局势稳定下来，而且那伙人眼见头领都逃了，后面也都陆陆续续地跑了。
第1383章 果然有古怪
廖青赶到的时候，战局已经结束。 这一仗，没啥损失。 但也没啥收获。 “都没事吧？”廖青问道。 “我们都没事！” 秦镖头很高兴，回道，“这一仗，幸亏有你在啊！不然咱们说不定要再倒一次霉。话说你这个实力，咱们简直是看不透了啊？以前也没见你出手，我们都以为你跟我们差不多呢，没想到，差了不知多少，嘿！” “廖兄弟确实让人大出意外，怪不得能娶到许姑娘，哈哈！” “是啊，就论这功夫，那就没话说了，我老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 几个镖头纷纷大赞，二三十个打手被廖青打得落荒而逃，其中还有两个高手，这种本事，足以笑傲江湖了。 廖青笑道，“我媳妇可不是因为我武功高强，才愿意跟我成亲。” “哦？那是啥原因？” “可能是我长得还行吧！走出去有面子。” “切！” 众人都不信。男人要什么长相？实力才是关键嘛！ 廖青又道，“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再次来这里，你们没事，我才放心了。现在他们人都跑光了，眼前这个庄子，有没兴趣进去看一看？” “那必须有兴趣，进去看看！” “咱们就是在这里倒了大霉，现在有机会进去看一眼，岂能放弃。” 六个镖头一致同意。 既然还是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因，那进去找找，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他们镖局被灭口，廖青被抓，总得有个原因吧？ 虽然杀了一些小喽啰，但正主儿没找到，那就不能说报了仇。 于是，由廖青打头，众人一起往庄院走。 庄院的门还是关着的。之前那伙黑衣人都是越墙而出，现在他们也如法炮制，也翻墙而入。 廖青一边走，一边仔细倾听着动静。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谁知道庄子里是什么情况，要是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可就不妙了。 不过还好，众人把庄院前后都看了一个遍，也没发现有人。 都跑光了。 “这些家伙，居然跑得一个都不剩，可真干脆！” “不跑干嘛？明知道打不过嘛，留下来被宰吗？” 既然没了人，于是有人点起了灯，从从容容开始查找。 “你们说，那些王八蛋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他们有那胆子吗？” “他们可以喊来更多的人啊！” “一般的人来再多又有什么用？来送死吗？那也得他们愿意啊！至于高手，这都什么时候了，一时去哪里找？而且那样的高手，并不是随处都有的。” “如果有人来，我会提前通知的。” “你看，廖兄弟都说了，那就没事了。” 众人一边聊天打屁，一边仔细搜索着一个个屋子。 这个庄院还不小，并不像寻常的宅子，前后左右有几间大屋子，不像是居住的，更像是仓库，整个庄院稍显破旧，屋子里也没啥东西。 众人找了半天，就只找到一些瓦罐、杯盏、破棉絮等之类的生活用品，有用的东西一概没有。 仅有的两间屋子，稍微丰富一些，也就是多了张桌子而已。 “这特么的是乞丐窝吧？一个个的这么干净？” “这叫干净？邋遢得要命，到处都是破烂，我看他们是捡垃圾的。” “乞丐不就是捡垃圾的？” “你搞错了，乞丐只要饭，不捡垃圾。” “搞笑，他们凭什么不捡垃圾？” “因为要饭更简单啊。” “你俩别扯淡了，好好找。” “找不着了，都是些破烂，这帮龟孙子，呆这里干啥呢？这里恐怕根本不是他们的老窝，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住处。” “要说是临时的住所，咱们怎么两次碰上了？” “谁知道这帮鳖孙想干什么。” “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上次是为了暗算咱们，这次可能也是他们的同伙叫来的，咱们之前不是打跑了几个人嘛，有可能是他们通知的。” “的确有可能，反正这里看着就不像是长住人的样子。” 几个镖头讨论了一番，既然都没什么发现，那只好靠推测了。 “你们说，这么大的庄院他们难道不要了？打不过，丢下就不管了？” “怎么可能不要，难道你还能占了他的宅子不成，那可是犯法的。他们只要找个人来说，这宅子是他的，只是他没住，其它一概不知情，你能拿他咋的？相反他还可以告你霸占民宅，让你坐牢去。” “真是鳖孙啊！” “难道咱们就拿它没办法了，老子不甘心。” “老子也不甘心，老子给他们留个记号去。” “你想干什么？” 就见梁镖头走到一个角落处，背对着众人，手里摸索两下，接着就响起了哗哗的声音。 “这家伙，我说留什么记号呢，居然在这里撒尿！” “太不讲究了。” “下作。” “不干人事。” 众人嘴里说着，却又有一人跑了过去，同样刷起了细水流。 廖青也没理他们，都是一伙大老爷们，心里有憋屈，却又没地方倾泄。 别看他们说话挺肆意，漫不着边际，其实心里都苦！ 都悲！ 并肩战斗多年的兄弟一下死了那么多，谁心里不悲哀？人心都是肉长的。 不然的话，他们明明已经跑出晋阳府了，为什么又转回来？ 危机仍在，他们仍想报仇。 只剩六个人了，他们报得了这个仇吗？ 恐怕，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是，有些事，不得不做！ 哪怕明知前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也不能放弃，这是他们的信念所在，是他们做事的原则所在。 他们不是那种苟且偷生的汉子，义之所在，纵死无悔！ 有苦？有悲？ 都压着。 男人的悲和苦，从来不是说出来的。 说出来也没人听。 廖青太了解这样的人了，因为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样的人。 “咦？这里有点古怪啊？”梁镖头惊讶道。 有人回：“什么古怪？我看你才古怪。” “不是，你看看地面。” 众人被他说得齐齐望了过去，果然发现有古怪！ 第1384章 这屋子里的地面很平整，也比较硬，防潮效果应该不错，但两个随地小便的人拉了两泡尿，却好像没有多少水渍留下。 “梁兄，你这记号做得不咋样啊？笔管子太细小，还得看哥这样的。” “扯淡，好像别人没看过你的似的。” 众人说笑着走过去，虽然是聊天打屁，但他们也清楚，那地方确实不对。 梁镖头两人做记号的位置，是在一个床头底下。 没把记号做在床上，已经算是比较有操守了。 嗯，就是这个位置有点巧妙。 离墙不远，空间狭小，床也比较重，属于一般人都懒得在这里多磨叽的地方。 “抬开抬开，把床抬开！” 几个糙老爷们齐声吆喝，把大床抬了出来。 这下看得清楚些了，那些，嗯，记号有一大片，但的确是没有形成积水。 应该是渗进地里去了。
第1384章 接下来，怎么办？
这屋子里的地面很平整，也比较硬，防潮效果应该不错，但两个随地小便的人拉了两泡尿，却好像没有多少水渍留下。 “梁兄，你这记号做得不咋样啊？笔管子太细小，还得看哥这样的。” “扯淡，好像别人没看过你的似的。” 众人说笑着走过去，虽然是聊天打屁，但他们也清楚，那地方确实不对。 梁镖头两人做记号的位置，是在一个床头底下。 没把记号做在床上，已经算是比较有操守了。 嗯，就是这个位置有点巧妙。 离墙不远，空间狭小，床也比较重，属于一般人都懒得在这里多磨叽的地方。 “抬开抬开，把床抬开！” 几个糙老爷们齐声吆喝，把大床抬了出来。 这下看得清楚些了，那些，嗯，记号有一大片，但的确是没有形成积水。 应该是渗进地里去了。 但是，有这么快吗？这地面看着质量不错啊？ “这里是不是有古怪？” “说不定，拿东西来，戳一戳！” 几人都是老江湖了，几句话就有了判断，霎时间，刀剑齐出，都往地面上招呼，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不一会儿，就有了发现。 “快看，这里有道缝！” “我这里也有，好像是连着一起的啊……” “都戳开，都戳开！” 众人一起使劲，最后这些缝隙连成了一个四方形，占地还不小。 两个镖头的记号，就顺着这些缝隙渗进去了。 “这看上去好像是块板子……” “撬开！” 众镖头们兴致高昂，板子很快被撬开了，个个探头一看， 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显露了出来！ …… 许娇娇这两天过得很是惬意。 连许张氏在她耳边一天唠叨数十遍的注意身体，都没觉得烦。 就是缺了个人，嗯，稍有点不习惯。 这期间，许成菊、许雪花等几个人来拜访过，她们是许有德的兄弟的子女，年龄跟许娇娇相仿。 来了后，东扯西拉的，也没说个啥正经事，但态度跟以前相比，那绝对是转了一个大弯，个个老姑喊得亲热的很。 以前见面，那可有多半是白眼相向的。 她们不说啥事，许娇娇也不问，反正，不碍她的事就行了。 在她看来，这几个人可能也真没事，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拉近一些感情。 过去她们是有些矛盾，但时易事移，当其中一方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改变，有些矛盾就凭空消失了。 就很神奇。 她以前跟她们经常吵架，有时还拿东西互扔。 现在呢？ 现在要吵的话，她还是可以下场跟她们吵，可已经用不着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别人不会跟她吵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哇，恰同学少年，还在喋喋不休…… 当然，她们也不是在自说自话，一旁还有二丫和蛾儿在，二丫磕着瓜籽，再一次回忆了一遍她那还冒着热气的往事，用她有限的经历，将对面几人唬得一惊一乍的。 这些人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尤其是这段时间媒婆上门给她们说亲的对象，条件一个比一个好，这是为什么？她们的父母都说，这是因为老许家是她们家亲戚！ 只是很可惜，以前关系没处好，要不然，她们也能跟着出去风光，至少不用在田里刨食，只能挣个零花钱。 看看二丫现在这一身穿戴，跟大户人家的小姐已经没有一点差别了。 现在她们来拉近关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直到许张氏进来，喊她们一起吃饭，许成菊等几人才告辞了。 这几天，许张氏天天做好吃的，让许娇娇吃。 许娇娇推都推不掉，好在，她仍在坚持锻炼身体，另外再加上内功的修炼，日日不辍，身材仍是维持了原样没变。 说起来，这个什么炼气总经，好像真的不是凡品，起码吃多了不会长胖，就好像多余的热量，全被她在修炼的过程中，给消耗掉了。 舒坦啊！ …… “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黑乎乎的洞口，有人问了一句。 “当然是下去看看，这还用说。” “我问的是谁下去。” 从外面看下去，一条斜坡往下伸到黑暗里，一点光都没有，显得有点渗人，但洞口挺大，挤一挤，三个人都可以同时下去。 “廖兄弟，你实力最高，你来安排。”秦镖头道。 廖青道：“下面情况不明，我先下去看看再说吧。” “这哪行？”秦镖头摇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照顾，尤其是这种不明的地方，更要有人同行才好。” “那就我跟你下去吧，其他人在上面把风。”廖青从善如流。 于是，有人递过来一盏气死风灯，两人一前一后下去了。 廖青在前。 以他现在的实力，黑暗中是可以视物的，不过有灯自然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段斜坡并不长，仅仅走了数十步，便到了底。 廖青很是谨慎地边走边聆听，不过并没什么发现，应该没人。 下面气味不太好闻，一股霉臭味，想来也很难有人在这种地方生存。 秦镖头把灯举高，一看，空间还不小，一些柱子竖在中间作支撑，地面一层灰泥。 除此之外，啥东西也没有，空荡荡的。 两人不死心，继续往前走，把整个地下转了一圈，气死风灯照上又照下，除了一些老鼠和两条蛇，仍然是没什么发现。 就是孤零零的一个地下空间。 两人只好又返回到地面。 上面的几个镖头看到他们了，连忙问，“廖兄，秦兄，下面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也没有。” 秦镖头摇头，“地方还不小，但是空空的，就几只老鼠。” “空的？” “真特娘的奇怪，什么人闲着没事干，挖这么大一个地窖出来，好玩吗？” 众人惊愕，都以为有了多大的发现，结果是这么个结果…… “不能说它是地窖，哪有这么大的地窖，这就像一个仓库，应该是存放过什么东西的，或者说打算存放什么东西，只是现在没派上用场。”廖青分析道。 秦镖头点头，“应该是，看上去闲置很久了。”
第1385章 落得这般下场，伤心呐！
“这样啊，那没啥搞头了，不如咱们就走吧？” “走哪里去？这不是有床？就在这里住一宿呗！” “老梁说得不错，这地方就很好，天这么晚了，就在这里凑和一下吧！” “只是廖兄习惯不？咱们都是粗汉子，廖兄现在可是大官儿了，有点屈就。” 几个镖头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廖青呵呵一笑， “我从小就是野孩子，你们说我习惯不习惯？” 众人大喜，觉得彼此脾性很是相宜。 院里有井，屋里有破瓢，几个人打了些水上来，胡乱洗了一下，便和衣而卧。 当然，不是那间有记号的屋子。 躺下了，不一定就睡，得有个聊天活动，作为一天的收尾。 “这个破庄院，虽然不像是正经的宅子，但也凑活，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处庄院。” “不是有黑衣人住过嘛，那应该就是他们嘴里的大老板所建了。” “咱们守住这里，是不是就能逮到他们的大老板了？” “你看这破院子，像是大老板经常光顾的地方吗？估计八百年都不会来一回，再说，他的人被咱们打跑了，那更不会来了。” “哎，咱们是不是打草惊蛇了？这下子，他应该知道我们又转回来了。” “这倒是，不过这是迟早的事，那人的势力看样子很大，咱们本来就瞒不了多久，只要不被他的人围住就行了。” “刚才不就是围过我们了嘛，可惜反被我们打跑了，嘿嘿！” “那是廖兄弟的功劳，没他压制那两个高手，面对这么多的人，咱们不定要死几个。” 廖青插了一句，“你说这话，是需要我吹捧一下你们吗？” “哈哈哈……廖兄弟说的妙，自家人就不客套了，咱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没那两个高手作梗，这二三十个喽啰，咱们还是有办法收拾的。” 廖青又道，“秦兄，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一下，众人沉默了。 半晌，秦镖头道，“能有什么打算，就这么几个人了，镖局是开不起来了，至少在京城开不起来了，咱们也没那心思了，终究是意气难平啊！ 如果这次万幸没死在晋阳的话，咱们回去后便把镖局卖了，给那些死去的兄弟家属一些补偿，这在上次给老袁的信里已经说了，已经在物色买家了。如果有侥幸不死的，或者能开个武馆什么的，收几个徒弟，将来给我们送终。” 他秦镖头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没了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还开什么镖局？这一次返回晋阳，还不知要死几个，还能活下来几个，想多了也没用，能有个简单想法，已经算不错了。 廖青沉吟一会，“我媳妇在京城还有一座府邸，皇上赐下的，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去郡主府教徒弟。” 秦镖头诧异道：“啥意思？” 廖青：“郡主府正缺人手，我和娇娇虽然有了些地位，但孤掌难鸣呐，也没个可以信任的人，就是不知，几位师傅们愿不愿帮我们？”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秦镖头一下坐了起来。 其他五个镖头也坐了起来。 这是关系到他们后半生的大事，自然得慎重。 大家都起来了，搞得廖青也不好意思躺着了，也跟着坐了起来。 空气静了一会， 秦镖头慢慢道：“按说，咱们是不会给人当护院家丁之类的，不过换作是你跟那个郡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我老秦年纪也不小了，能有一个这样的安身立命之处，比走镖轻松多了，我本人是愿意的。” 听到这里，廖青倒是心里没底起来，通常这种说法，后面都会接一个让人不愿听到的词。 果然，秦镖头继续道，“不过，这种事情，我不能代表我这几个兄弟，得看他们的意思，如果他们不愿意，我老秦也不能抛下他们，独善其身。” 廖青略松了口气，原来是要讲究一个集体行动嘛，这也能理解。 并肩战斗过的人，很多都有过命的交情，这不是一般的东西能替代的。 现在就看另外五个镖头的意思了。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才纷纷开口了。 荆镖头：“秦兄去，我便去。” 童镖头：“唉，混到今天，落得这般下场，伤心呐！不如就依廖兄弟的意思，做个护院算了，也省心些。” 全镖头：“等报了仇，咱们就去郡主府。” 梁镖头：“去郡主府也好，不用担心吃不饱饭，呵呵！” 老巴：“去了郡主府，不会再有人坑咱们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又沉默了。 廖青一叹，“放心，不会再有人坑你们了。” 镖局的人，本应都是斗志昂扬、走马放歌的人物！ 如今却显得有些意气消沉。 这次的失利，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未来的命运也不可知。 “在郡主府中，你们不用向任何人低头，也不会有人欺辱算计你们，若有，你们可以一刀直接砍了他！”廖青坚定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 “呼——” 秦镖头长吐一口气， “好！既然兄弟们都有此意，廖兄弟也有诚心，咱们如果这次不死，就一起投奔郡主府吧！咱们这几条命，就算是卖给郡主府了！！” “秦兄说错了，命是你们自己的，谁也拿不走。”廖青微笑。 郡主府一直没什么人手，以前的打扫都是靠杜正砚安排的，后来柏院的几个人来了，也远远不够。 倒是可以在外面招人，随便招，但招进来用得放心吗？ 特别是像护院之类的人，当然得有一定的忠心才好，如果一个府里全是外人，那怎么办事？现在二丫嫁出去了，只有蛾儿一个丫头可以完全信任，可这能办成什么事？ 现在有了秦镖头这几个人，都是有情有义之辈，不说十足十的信任，起码比随便找个人再来培养成心腹，要强得多。 这事儿还没跟媳妇商量，不过几年的夫妻了，这事她不会不同意。 …… 远在许家村的许娇娇，当然不知道自家凭空多了六个或是七个护院。 这会儿，她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明早出发。
第1386章 娇娇是第一胎可马虎不得
这会儿，她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明早出发。 家里的事，差不多已经安排好了。 其实大都不用她安排，按以前的来就行了。 唯有一个人需要叮嘱一番，那便是许老四。 老许家的家业，已经渐渐壮大了，各人都有分工，负责分管一块。 许老四原来是管家里的田地，但田地这东西，它没长脚跑不掉，大部分时间不需要人看着，只需要请些雇工打理，许有德或许张氏帮忙照看一眼就够了。 许老四是个喜欢到处跑的性子，曾经惹过很多事，也做了不少亏心事，经过两年的打磨，心性成熟很多了，可以给他个机会，去干点别的。 寒城那边，现在跟克兰族的交易正如火如荼，她得派个人去，弄清楚具体情况，至少得摸个底，做到心中有数。 毕竟，她现在是克兰族的圣女，不能不闻不问。 老四可以随运酒的镖队一起过去。 镖队负责押运，不可能负责跟别人沟通，这得自己人办才好。 “老四，你老妹算是很看得起你了，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办不好，后果你清楚，老娘先把你腿打断啰！”许张氏听完许娇娇的打算，便在一旁开始敲打。 许有德也开口了，“老四，我们老许家祖上就是从北方过来的，那边有可能就是咱们的根！你老妹的安排很好，切中要害，那边的确需要摸清情况，掌握动向，再加上克兰族的事，那里可以说是咱们老许家最重要的地方了，你可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心里长点记性，别像以前那般扬长五道的，像个二愣子！这事要是办不好，不用别人说，老头子我第一个就把你赶出门！真正的赶出门，滚得远远的，一刀两断！” “是是是，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许老四连连点头，心里是既意外又高兴又惶恐，原本只是打探个消息的简单事情，听两老这么一说，顿时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了。 “每两个月，你便要去一次，不光要弄清楚寒城与克兰族的交易情况，还要弄清楚克兰族的生活和生产情况，我是他们的圣女，得对他们负责，一旦有不对的地方，你要立即告诉我。” 许娇娇又郑重交待了几句，才打发他走。 许张氏就是百般舍不得老闺女。 拉着许娇娇哭了又哭，“你这是好不容易才怀上，依娘说，就应该在乡下住着，好生养着，等廖青回来再说别的，你就非不听娘的话，这么金贵的胎，要是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何把我们家的金孙儿金孙女儿养好，你要是在家里，娘天天想着法的给你做好吃的……” 许娇娇安慰她，“娘，我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向您保证，我一定把肚子里的宝宝给照顾好，没事的，您就放一百个心，我好歹也是个大夫，养胎的事情，我比您懂得多，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的，我要是不行，还有我师兄孙神医呢，我师兄也会帮着我养胎的。” 许张氏抹泪，“我不看着，我就是不放心，什么神医大会的，没你参加人家一样的进行，你现在什么最重要，养胎，平安生出宝宝来最重要，管它劳什子的神医大会的，人家神医归人家神医，咱不要这虚头，要不，你把娘带上，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许娇娇哭笑不得，“娘，我带二丫就成了，您在家里太重要了，哪哪都离不开您，没您周转都不开的，您 别跟我操心了。” 年纪大了，舟车劳顿的，身体受不了。 二丫在旁边开口笑道，“奶，您就交给我，我天天给老姑做好吃的，老姑的口味，我现在摸得熟熟的，我的手艺也精进了许多，老姑与姑爷去送公主和亲之后，我在京城里无所事事，可学了不少的京城名肴名点的，养胎的药膳，我都学会了好几种，就等着这一天呢。” 许张氏别人不放心，二丫，她还是放心得很。 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哎，算了，你们年轻人，脚长得你们的身上,我也拦不住，你就记得快去快回，现在月份不大，等再过几个月，你就算天大的本事，肚子大了，也行动各种方便的，可不能再在外面浪了，知道了吗？” “好的，娘。神医大会一完，我就回家安心养胎，其实我也不是想去神医大会争个名什么的，就 是金氏神医一门收我为徒，对我有莫大的恩德，我想集这个机会，摸 清师门的底细，看能不能为师门做点什么，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您说是吧！” “就光会你们懂大道理，我这个老婆子啥也不懂，我就是舍不得我家的老闺女，将来你的月子我一定要亲自照顾，你到时候生的是回来咱们村里生，还是去京城郡主府里生？”许张氏又问。 不待许娇娇回答，许有德先出声了。 “回乡下生，咱们乡下的条件不太好，将来咱闺女生的有可能是小郡主，小世子的，最好生在郡主府里，有排面一些，我主张去郡主府里生，省得老闺女肚子大了，月份大了，还往我们乡下跑，她要去的神医大会的地方也离京城近一些。” 许张氏顿时悟过来了，“老头子今天倒是通透了一回，行，去郡主府里生。是我糊涂了，京城里的稳婆都有经验一些，娇娇是第一胎可马虎不得，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去鬼门关走一遭的，到时候，咱们就到京城郡主府里生，我与你爹估摸着快到时候了，就去京城里陪着你，咱们娇娇这是头胎，咱们家一定要慎重一些。” 依照老闺女怀胎这么难的样子，下一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们老两口子，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现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娇娇生第一胎，也十分的满足了。 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高兴。 许娇娇自己还没有想这么远，就被爹娘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她也没有反对，笑道，“成，都听爹娘的。” 紧接着，许张氏又叮嘱了二丫好多事情，还拿了好多的吃食，全是这几天，她四处搜买回来的买胎的食物…… 二丫拿不下去了，转交给蛾儿，蛾儿笑眯眯的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一个大布袋子来，有多少装多少的，一片好意，统统的都给收纳起来。 许有德又告诫车正廷，好好的保护许娇娇，路上的马车行慢一些，省得惊动了胎气。 车正廷都一一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