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让人羡慕
他其实也是想的,要不然,花银子再买个媳妇干什么呢?
元强压低声音嘿嘿一笑道,“女人不听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床上征服她,不管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只要她成为了你的人,她的心也就服贴了。老丈,您的年纪又不大,我瞧您的身体好得很,您可以试一试这种法子,说不定还能让我春花妹子再给你生个老来子,那可真正是神勇无敌,让人羡慕了。”
姜老丈老脸红了红,他正有这个难言之瘾,他要是真行,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呃,大舅兄,不瞒你说,我这身体有时候不太……中用……我也是心有余……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想想?”
他也不要脸了,大舅兄都叫上了。
元强哦了一声,瞬间秒懂了。
用一种男人之间交流那种事情的表情,挤了挤眼。
悄然附身到姜老丈的耳朵边上,“嗨,老丈您早说啊,这种小事情而已,不是大问题,我经常出去玩,知道人家那种勾栏院里,常卖的几种药,可以增加情趣的,可以帮男人树立雄风……”
姜老丈担忧的问道,“是那种药吗?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没有,都是大补的药,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chun药,都是用虎骨,牛鞭,鹿茸之类的好东西做成的,对男人的雄风大展有大帮助的。实不相瞒,我上次不是被官府抓进去,打了几十板子吗?当时把我的那个话儿也打坏了,后来身体恢复了,但在床上怎么也硬不起来,我媳妇嫌弃我,我一气之下,就去买了几粒药丸子,才吃了一粒丸子,这段时间就好了,每天晚上都能要,比以前没受伤之前还要厉害,还剩下两颗丸子,我都留着,万一哪天提不起来劲了,就再吃。”
姜老丈一听,眼前一亮,“大舅兄,大舅兄,能不能卖一颗给我试试?我能吃吗?”
“当然啊!只要是男人,吃了都管用,这丸子是我好不容易从那种勾栏院里买到的,还是托了县城里认识的朋友,不便宜呢,一颗丸子要上百文的。我那朋友说,年纪轻的就吃一颗就行了,年纪稍大的,多吃两颗,一准儿有效果,能持续几个月雄风大展不成问题,如果还需要的话,再拿银子去跟他买,多得是,既不伤身体,又还能进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花钱,一颗一百文,不便宜。”
一百文对姜老丈来说,也算是比较肉疼的,但是越贵的东西,他反而越信。
越贵的东西越好不是?
听得姜老丈蠢蠢欲动,“大舅兄,你身上还有几颗,带着了没?能否卖给我两颗?我要吃了有效果,就给钱,绝不赖帐。”
元强摆出一副舍不得,但是又不好意思抹姜老丈面子的表情。
“我身上倒是还有两颗,但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老丈,你是诚心想要,我给你再托人买,不着急今天要吧?”
越是这推脱,姜老丈越是心急。
“你的就卖给我算了,你再去买也是一样的,你难道还怕我黄了帐不成?只要有效果,我就给钱,下次还找你多带几颗?你要是不卖给我,你就是不想我跟你妹子好好过日子,你妹子这样心不在焉的,我怕我一生气,把她给打死了,你们家想来找我问罪都晚了!”这是威逼加利诱都用上了。
这急得!
元强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那……行吧,老丈,我跟你说,你既然这么急,那你先拿着,不过,这是两颗,是两百文钱,你得先给我一半的定金,你要是不付点定金,我是不能给你的,万一你吃了有效果也说没效果,赖帐怎么办?”
姜老丈猥琐一笑,“这种事情还赖得了吗?有没有效果,你问下你妹子不就知道了?嘿嘿,绝不赖帐!”
元强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悄咪咪的从里衣口袋内,拿出一个包裹的严实的油纸包来。
趁人不注意,就交给了姜老丈。
“老丈,这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要是让人知道我元强才三四十岁就用了这种大补的东西,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咱们男人嘛,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不能说,不能说哈……”
姜老丈点头,“我懂,懂……大舅兄,你放一百八十个心。”
***
回春堂。
前面诊堂之内,跟往常一样,排了好多人等待着神医问诊。
孙神医坐在最里面的小屋之内坐诊,外面等待区排了好几位的病号,都拿着号牌,坐在椅子上等叫号。
这时候,就听到回春堂中院内传来像狼嚎一样的声音。
十分的凄惨,声音又大,一声大过一声儿。
叫得让人头皮发麻。
等待区的病人听得惊疑不定,纷纷小声的交谈。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叫?”
“应该是病人吧,这病人叫得好惨啊,跟狼嚎似的,这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神医怎么不把他治好,不是说孙神医能治百病吗?这叫得这么惨,孙神医也不给想想办法的?”
“嗨,你们不知道,这人叫了好几天了,据说是个北方的蛮子,北方蛮子你们知道吧?身材高大,长得跟铁塔似的,发了疯能生吃人肉的那种!不知道怎么来找孙神医治病,孙神医说治不了,让他走,他就不走,非要死皮赖脸的住在回春堂,孙神医一天不给他看,他就叫唤一天……”
“什么?真的有孙神医治不好的病?那坏了,我爹的病也是疑难杂症,很少见的,不知道神医能不能治,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都排队等了好几天了,万一也不能治,不是白跑了一趟吗?这可怎么办才好!不是说神医吗?”
……
各种担心的,看热闹的,忧虑的,不一而足。
正在这时候,就见一个年轻的小厮从回春堂的后院跑进了诊堂内。
边跑边大声叫道,“神医,孙神医,我家主人疼得受不了,又犯病了,孙神医,我家主人说了,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他的腿,价钱随便你开……”
第197章 时机还未到?
年轻小厮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给等待区的病患又是无形的压力,当然也有不闲事大,看热闹的。
回春堂的药童子把那年轻的小厮给拦住了,“我们神医正在诊治病人,休得大声喧哗!”
“不是,神医,我家主人实在的是疼痛难忍啊……”
药童子面无表情,“我们神医说了,你家主人的病他不擅长,不接,你们非要在这里住着,我们神医答应给你们想法子,但你们不要急,急也不行,时机还未到。”
中院里又传来几声男人惨叫声,闻着就让人心颤。
那年轻小厮听了,心疼得紧。
实在忍不了,破口大骂,“装神弄鬼个什么劲?什么叫时机还未到?你们不能治,还敢自称什么神医?不会治病还开什么医馆?让别人千里迢迢来寻医,你们就一句不擅长不接就完事了?亏不亏良心!!又不是不给钱,看霸王医,你们凭什么不给治?病人在眼皮子底下,疼得死去活来,不闻不问,你们干脆把回春堂的牌子拆了算了!!”
这话说得难听之极。
他还是当着大家伙儿,众人的面骂的。
这么多人来求医问药的患者们,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不知道到外面能传出多少种版本出来。
如果有那些同行恶性竞争的话,这种闹事的,抓住这种事情不放,能打压回春堂好多生意。
等待区的病患们,不乏有第一次来找孙神医看病的,他们都是通过口碑传诵,说清水镇的回春堂孙神医了不得什么的,大老远的跑来的,听到这个小厮的话,都人心慌慌起来。
回春堂的药童子被那小厮也惹恼了。
也开撕了!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吗?我们神医在给人治病受不得打扰,做人要有素质,就你们北方蛮子这样差的素质,我们神医能治都不给你们治,都能说得过去,有钱了不起吗?有钱你干脆就用钱把人医好得了,你们还找什么大夫问什么药?我们神医稀罕你们的一点臭钱吗?你出去访访,我们神医是不是那只知道赚银子的黑心肝的大夫!我们神医又不是神,能治则治,不能治的也多了去,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能治大部分的病症就是了不起的大夫了,你敢拆我们回春堂的招牌?那你去拆啊!又不是没有官府没有王法的,拆了,我看你们这些北方蛮子是想直接吃牢饭了!”
药童子也是一副牙尖嘴利的好口才。
说实话,他最近也是被这对北方主仆给骚扰得不耐烦了。
再重要的是,孙志坚在他心里那就是跟神一样的存在,这北方蛮子仗着有几个臭钱,总是骂孙志坚,他就不能忍。
为了师父,他年纪再小,再也不顶事,他至少还能嘴炮。
他的嘴炮都是跟他师兄小万子学的!
年轻小厮眼看着与回春堂的药童子就能掐起架来……
就在此时,回春堂的外面急火火的走进来两个人。
最前面的自然是点头哈腰的小万子,后面的是个珠圆玉润的少女,精致的五官,浅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双尾发髻,有一种与年轻不相符的云淡风轻的气质。
自然是许娇娇了。
“师姑,师姑,里边请!”
无比的殷勤。
原本里面药童子与年轻的小厮都快要打起来了,看到了这进门的两个人,特别是药童子顾不得掐架了,快步迎了出来,“师姑来了!!!师姑,快里面请,师父等你多时了。”
回头又朝里间方向大声道,“师父,师姑来了。”
众人都循声望过去,就见两个回春堂的童子,他们俩都穿着回春堂定制的一毛一样的衣服,胸前袖口都写着回春堂几个字,哪怕第一次来求医不认识两人的都能分辩出来。
两个回春堂的童子都对一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鞠躬哈腰的?
明显是对长辈的样子!
师姑?
这么年轻的师姑?
不对啊!孙神医已经是一把年纪的,白胡子老大夫了!
上哪里去有这么年轻的小师妹?
那少女接受着全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也仍旧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跟两个童子往里面走。
一般的小姑娘,被多人一盯着看,多半会脸红害羞。
这个小姑娘却如入无人之境,似乎再多的目光打量,都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这是一种大气的格局啊!
只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会有这么的淡定举止,果然不是一般人么?
那里间,孙志坚亲自迎了出来。
之前,药童子与小厮吵得都快要打起来了,孙神医出来看都没有看一眼。
现在听闻师姑来了,顿时,就迎了出来。
一出来,孙志坚就欢喜道,“师妹,你是真难请,我让我几个徒弟里最能说的小万子出马,都去了好几次,才能把你请来,师妹,看样子,一点也不给师兄我面子啊!”
许娇娇一脸黑线。
“言重了,一直不得闲。”
大庭广众之下,真叫他师妹了!
两个小徒弟叫叫也就算了,连孙志坚都叫上了,那么她这个假师妹也快变成真师妹了。
“走走走,跟我去中院看看病人去。”
刚才吵架吵得凶的药童子拿胳膊肘,一拐那个年轻小厮,瞪眼道,“北方蛮子,傻逼了吗?还不赶紧带路,我们师父把我们师姑请来,给你们主人看腿来了!”
年轻小厮顾不上药童子骂他傻逼,喜出望外。
赶紧连应了几声,就要往前面带路。
但是,又感觉这劳什子的师姑,好像年纪不大?
不是年纪不大?而是根本就好像是未成年少女?
算了,不管了!
不管多年轻,能不能治,先带去看了再说。
不说别的,至少孙神医愿意再去看一眼他主子了,这几天来,他天天去请孙神医来看一眼他主子,孙神医连面都不见一面的。
很快,许娇娇跟孙志坚他们来到了中院。
这是熟门熟路的,以前许老二也住过这里,在这里还住了不短的时间。
第198章 慕名而来
中院相当于现代医院的住院部。
哪怕是简易的,在古代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资深老神医的排场与配置了。
这也是孙神医的名气所在,也是他慈悲,好多来找他求医的人,都是大老远的慕名而来,吃饭住宿就是一大笔开支,原本如果不富裕的人,这些都是额外的支出,为了减少病人的经济压力负担,孙神医就把中院腾了出来,改一改,只收个成本费用,给病患歇脚,也方便病患来去奔波之苦。
总之,别处都没有这么好的大夫。
孙志坚的神医之名,有很大部分都是他人品积攒出来的。
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独间,床塌上有个个头高大的男人,半躺着。
男人长相宽绰,四方脸,络腮胡子,长手长腿长脚的,原本应该是一个威武勇猛的汉子,此时躺在床上疼得满头是汗,咬着牙,把下嘴唇都咬出血了,但是疼痛太难忍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嚎叫一两声。
凄惨的很。
孙志坚进去之后,把许娇娇介绍给了床塌的病人。
“何老爷,让你久等了,这是我特意给你请过来,给你治腿疾的大夫,这是鄙人师妹,师承于金氏……”
还没有介绍完,床上的病人那一双犀利的眼神,就如同利刃一样,盯上了许娇娇。
许娇娇只觉得这眼神太扎人了,似乎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真遭不住这样的眼神,能当场吓呆。
不过,许娇娇不是一般人。
她前世研究犯罪心理学,心理防御力也是一流的,只回以那目光的拥有者一个点头示意微笑。
病人姓何,出手大方,又带着身手不错的小厮,小厮都管他叫老爷,所以,回春堂的人也都叫他何老爷。
何老爷上下打量许娇娇几眼,冷着声道,“这就是你让我等了几天,给我请来的小郎中?还是女郎中?”
这分明就有些瞧不起的意味了。
也难怪,许娇娇现在这么年轻,脸嫩,就算从娘胎肚子里开始胎教学医,出来也不过十来岁出头,能学到什么精湛的技艺?
像大夫这样的行业,越是年老越是经验足。
让老大夫看病,心里踏实。
许娇娇抿了抿嘴,她不说话,她也不是上赶着来看病的,病人要是对她不放心的话,她完全可以不治。
她就是来看看北方人长什么样子的,有什么习俗脾气。
这个北方蛮子身材高大,跟她想像中的一毛一样。
倒也没有红头发,绿眼睛的。
许娇娇不吭声,孙志坚也不乐意,但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摸着鼻子。
小万子开口了,“怎么?何老爷这是瞧不起吗?你别看我师姑年纪小,学医时间短,但她天资纵横,天生就是学医的这一块料,郎中?!你怕是对郎中有什么误解?我们这样的都可以称郎中,但我师姑可是师从金氏神医一族,你知道金氏神医吗?对,就是那个隐门世家,连皇帝王妃都难得一见的那个金氏神医!我师姑的针灸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要说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我师父都比不上!”
这牛批吹得!
何老爷以及他的愣头青小厮都听懵了。
谁不知道金氏神医一族啊!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没个头疼脑热,生病痛苦的时候?
更何况是富贵人,富贵人有钱多,有钱多就**多,都想长命百岁,生怕得病,就更会关注神医。
坊间流传最多的也就是金氏神医一脉,据说可以肉百骨,活死人的。
何老爷审时度势,不管是真是假,态度放客气了一些,“是在下唐突了,不过,金氏神医一族数十年没有出世了,怎么会与这么小的大夫有渊源?”
“数十年没有出世,只是没有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其实也会匿名出没,我们师姑就是进山采药的时候,与金氏神医遇上的。金氏神医看我们师姑天资纵横,哪怕是一面之缘,也教了我们师姑真传绝学,还赠与师姑金氏银针,金氏银针是由金氏神族专门锻造的,别处仿都仿不来的!我们师姑学会了针灸术之后,就立刻扎好了一个全瘫在床上的病人,不吹不黑,你出去访一访,就知道事情的真假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何老爷他们都沉默了。
似乎在分辩这小药童子的话是真是假。
还有,许娇娇一脸微微笑,立在那里,仿佛别人正争论的热火朝天的对象不是她本人一样,丝毫没有气恼。
再加上孙志竖脸上那淡淡的冷意,似笑非笑。
搞得何老爷两主仆出言都慎重了,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大夫了,如果真是金氏神医弟子,不说未成年的少女,哪怕是个黄毛小儿,那他们也不能得罪。
小万子继续道,“我师父是良心神医,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不接手,看你们主仆千里迢迢而来,又病得不轻,再拖下去,十有**就两腿瘫痪了,起了恻隐之心,才让我去请我们师姑,可是,我们师姑偏偏又是个不愿意管闲事的,虽然年纪小,性子却洒脱,不想赚那铜臭的银子,只知道整天在屋里埋头倾心于医术的钻研……”
这吹牛也是要有水平的,要讲技术的。
小万子只管吹,许娇娇听得尴尬症都犯了。
还好她稳得住,全程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应承也不反对。
为了配合孙志坚,高人的样子,她装也要装出来。
当然,她也是为了给病人信心的好,病人心里踏实,有利于恢复病情。
咳!
何老爷主仆被吹懵了。
小万子道,“你们可知我是花了多少的功夫,才把我们师姑请动吗?反正,我们回春堂为了你们主仆两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要是觉得我师姑年纪小,不敢让她治,那就算了,缘份到此为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个字,不送。”
年轻小厮赶紧认错,这个时候了,不认错,难道还等着自家主子出来认错吗?
第199章 主子,您说呢?
“对不起,对不起,莫生气!莫生气!我主子其实也不是怀疑这位女大夫的实力,只怪这女大夫太年轻了,是我们孤陋寡闻,我们没见识,对吧,主子?主子,我觉得回春堂诚意还是很大的,孙神医是远近有名的良心大夫,不可能坑人的,这女大夫是他的师妹,那肯定是不错的,主子,您说呢?”
何老爷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他也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人家回春堂的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好,你不信?不治?
那就拉倒!
你走人吧。
他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银子也砸了,时间也捱了,疼也受够了。
现在走,不是血亏吗?
要死要活,先试一把再说吧。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女大夫如何称呼?贵姓?”
许娇娇笑盈盈道,“免贵姓许。”
“许大夫,刚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望许大夫大人雅量,那就烦请许大夫出手了。只要能治好我这老寒腿,多少银子许大夫您说了算。”
这样就是妥了!
不挣扎了。
任人鱼肉了。
孙志坚走到床边,掀起他的衣摆,“师妹,你过来看,他是非常严重的老寒腿,寒气已经扩散全身了,不止在腿部,现在是半边腿部已经接近瘫痪的状态……”
何老爷的衣摆之下,没有穿裤子,可以看到贴了一层又一层的各种膏药。
还有针眼,看样子也是在别处扎过针的。
许娇娇轻轻的撕了撕,腿关节处的一块膏药。
就看到膏药下面的肉已经呈溃烂的状态了,这是膏药贴多了,把肉都贴烂了。
许娇娇的眉目一皱,“你现在这种程度了,再贴这些都效果不大了,最好都撕了,肌肉都溃烂了,影响我施针。”
年轻小厮下意识的就反对,“我家老爷是老寒腿,一泛病就冷寒交加,疼痛难受,不贴膏药怎么行?这些膏药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这是虎骨膏药,那是中药膏药,不贴我们老爷受不住……”
许娇娇哦了一声,“那贴了,能受得住?”
何老爷:……
年轻小厮:……
贴了也受不住,能受得住,会赖在回春堂不走吗?
真是的,明知故问!
何老爷,“那就听许大夫的,小莽,帮我把膏药都撕了。”
这些膏药现在也只剩下心理安慰的作用了。
刚开始症状轻的时候,还算比较有用的,至少能缓解一下疼痛,后来就不行了。
叫小莽的年轻小厮于是帮他家老爷撕膏药,撕得十分血腥,有的膏药沾性强,有的是肉都溃烂了,反正,撕得何老爷疼得直吸冷气。
小万子上前去帮忙,用药酒配合了再撕,情况就好点了。
若不是之前这两个北方蛮子仗着有钱太蛮横了,早就上前去帮忙了。
等膏药都撕完了,许娇娇让孙神医他们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何老爷,与许娇娇两人。
许娇娇拿出虎骨酒,往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倒了些许出来。
何老爷鼻子耸动几下,眼睛一亮。
他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世面的人。
眼前的这虎骨酒,闻着味道就非常浓郁醇厚,正宗得很,怀疑之心不由又去了几分。
三杯酒下肚,何老爷明显感觉到了热气,浑身暖意。
他身为北方大汉,酒量那是极好的。
可这虎骨酒不光是酒,更有泡了好久的秘制虎骨,远不是一般的烧酒可比的。
等热气化开,许娇娇开始稍作按压。
许娇娇手上的力道并不轻,加上何老爷长期腿疼,按得他都有些受不住的样子。
但先前他就失了几分道理,看轻别人,这时反而自己要喊疼,那多没面子?
只能拧眉呲牙挺住。
心中不禁怀疑,眼前这丫头是不是成心报复?
这么年轻,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你这是拼了老命在按吧?
我不过说了两句,至于这么计较吗?
许娇娇可真没这种心思。
这种老寒腿,不比许老二的那种新伤,再多的辅助手段都不嫌多。
按了一会,直到何老爷疼得口中舌头像扫地一样发出嘶拉嘶拉声,浑身燥热,额冒细汗,许娇娇才停了手。
取出银针,一根根扎入老寒腿。
同时仔细辨别每根针的效果,对症下手。
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训练。
还是有银子拿的训练。
嗯,想想还较安逸。
……
等许娇娇收了针,何老爷有些不可置信!
他揉了揉他的腿,又揉了揉他的脚……
不疼了!
在许娇娇进来之前,他疼得惨叫声不停的,那还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现在,浑身上下只觉得热流涌动,十分的舒适。
一点不疼了!
若说哪里还疼的话,那就是皮肉溃烂的疼。
而不是骨子里泛寒的那种疼了。
这简直是让他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
元春花把老姜家一家人一天的事情,全部都忙完了,畏畏缩缩的缩进了柴房。
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把老姜家人吩咐的事情做完,就进入柴房睡觉。
又冷又饿,厨房里只有喂猪吃的泔水,元春花饿极了,会喝上几口再睡觉。
比起去姜老丈的房中歇息,元春花更想呆在柴房里一些,哪怕没有床,没有铺盖。
刚在柴房里躺下了,门外无声无息的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元春花吓了一跳。
她最近过得混混沌沌的,像具木偶人一样,当然也没吓到多少的程度,只不过是稍微惊了惊。
发现是姜老丈之后,元春花往柴堆里面缩了缩。
害怕之意,不溢言表。
姜老丈红光满面,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猥琐的目光在元春花的身上打量着。
柴房很黑,只有外面的油灯透露进来一点点的光。
元春花瘦小又细弱,她查觉到了姜老丈的不怀好意,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姜老丈嘿嘿直笑,“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劳子是你的相公,这大半夜的,夫妻应该干什么?你装什么傻?还不快来服侍老子!”
元春花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宁愿死了,也不想和姜老丈做恶心的事情。
第200章 尽恶心人!
姜老丈为老不尊,一把年纪,尽恶心人!
“你,你……这里是柴房……”四面漏风的,又不隔音,但凡有个什么动静,整个老姜家都能听得到。
姜老丈仿佛急火火的,老脸都是红的,“什么柴房不柴房的?这里也是老子的家,又不是野地里,就算是野地里,咱俩是合法的夫妻,你是我婆娘,嘿嘿……”
元春花不让他靠近,“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要叫人了啊!”
姜老丈的兴趣仿佛更高了,“你叫啊,你叫啊,你是我高价买来的婆娘,你叫谁都没有用!嘿嘿……”
原本外面房间内有几盏灯亮着的,现在都忽然间熄灭了。
那都是姜老丈的儿孙们的房间。
说明都听到了动静,并不想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一下子,柴房里更黑了。
姜老丈与元春花已经很近了,姜老丈靠近一步,元春花就后退一步。
“你,你别过来!”
姜老丈殷笑着,一扑而上,就抱住了元春花,滋啦一声,就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元春花被抓回来之后,过得非人一般的日子。
她没吃没喝,只有不尽的活计干,还时常遭受打骂侮辱,每天睡柴房。
她也没有洗澡,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住柴房这样的地方,也用不着洗澡,整天脏兮兮的,当然,她更多的也是为了防止姜老丈兽心大发,下意识的一种保护行为,越是邋遢,她越觉得安全。
谁知道,这样的她,姜老丈都能凑得下手。
元春花反抗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越是挣扎,姜老丈越兴奋,“果然关了灯也是一样的,白天瞧着完全不像是个人样子,这一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来来来,好好伺候相公,相公明天给你好食好饭吃……”
眼看着元春花的衣服都要被拉扯下一半了,元春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身上的姜老丈给一把推开。
姜老丈被推开了也不恼,他趁机腾出手来,把自己三两下给脱光了。
元春花羞得脸红如同滴血,好在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见。
姜老丈得意道,“怎么样,满意么?你男人我人老身不老……”
元春花羞得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用头直接撞向姜老丈!
把姜老丈撞开了数步,然后,元春花朝柴房外面跑出去。
姜老丈只觉得身上有万蚁钻心一般的难受,他吃了两颗药丸,非常满意这药丸的效果,那话儿多年不举了,药丸子一吃,就立竿见效,跑来找元春花,现在兴致到了顶了,哪里能让元春花跑了?
今天晚上,他要是睡不到女人,他感觉他能爆体而亡。
他也顾不上老脸了,黑灯瞎火的从柴房里追了出去。
也顾不上他此时穿没有穿衣服了,口里大喊“元春花又跑了,快来人,抓住她,快来人……”
儿孙们的房间内,灯光四亮,都纷纷披衣出门。
其实,姜家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柴房里的动静,谁能听不到?
考虑到是自家的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果是五家外姓的人,估计早在心里鄙夷,加戳他脊梁骨了,太寒碜人了。
现在听到姜老丈未得逞,元春花又跑了,不得已只能又出来帮忙。
几个人去拦住了已经跑到院子门口的元春花,还有个儿子打算去劝一下姜老丈,灯光中,似乎眼见着姜老丈没有穿衣服,屋里这么多媳妇,孙女的,太不雅观了。
谁知道,姜老丈在要跨出柴房的门口时,因为柴房的门槛有些略高,姜老丈不知怎么的,一脚没有跨过来,整个人就摔了一跤,迎面扑倒在柴房门口了。
大儿子一看,唬了一大跳。
忙快步过去扶姜老丈,“爹,爹……您先起来,先穿件衣服再说。”
一叫叫不动。
二扶扶不动。
等老姜家其它人提来油灯一看,姜老丈已经口鼻都是血的,没有了呼息。
老姜家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爹啊!!爹啊!!”
“出人命了啊!!”
“都是元春花那个老娼妇,害死了我们爹啊!”
****
许娇娇在回春堂坐诊了好几天。
这几天许娇娇上回春堂来坐诊,许张氏在家里也无事,就跟着一起来看,美名其曰保护老闺女。
老闺女现在可是大夫了,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怎么行?
带二丫三丫的话,跑腿做事倒是可以,但是人情世故到底还是懂得少一些。
许张氏不放心许娇娇一个人出来,万一遇上什么刁难的病患,欺负她的宝贝闺女年纪小怎么好?
于是,这两天都是许张氏亲自跟许娇娇过来的。
许娇娇这几天不止是给何炎熙扎针,她还和孙神医一样,坐诊扎针,有需要扎针的病患,孙神医诊治了之后,就让病患直接转到许娇娇的名下去。
回春堂按天给许娇娇结算诊金。
每天都有个一二两银子的收入,许张氏拿银子的时候,开心的直乐呵。
当然,许娇娇每天主要的还是给那何老爷扎针。
虎骨酒,配合许娇娇的针灸术,效果显著,现在的何老爷,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身上哪哪儿都不疼了。
皮外伤也养好了,那些溃烂的肉都结了枷。
对许娇娇是万分感激。
因为行程的原因,这对主仆,打算要辞别回春堂,要离开了。
主仆俩人收拾好东西,来到外面的诊堂,找到许娇娇。
许娇娇正好闲着,没有病人。
“何老爷,你今天气色不错,腿可以快走了吧?”
何老爷一脸感激之色,诚挚道,
“能了,能了!!许大夫,以后别叫我何老爷,什么何老爷不何老爷的,叫我老何!或者叫我名字,我叫何炎熙,我就是一个商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来,见过无数个大夫,都拿我这老寒腿没得治,起先程度还轻的时候,给我贴膏药,那种强劲的膏药,贴了也算有效,能缓解疼痛,可是我这腿跟别人的不一样,你别看我长得高壮啊,我体虚啊,特别容易寒气入体,我扎针也没少扎,我腿上扎得都是针眼,都不顶事儿……”
第201章 庸医
许娇娇笑而不语,一旁的许张氏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夸她闺女,比夸她都高兴。
何炎熙是个性格爽朗的个性,相处熟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那些都他娘的是庸医,只会收银子,只想着收银子,变着法儿的收银子,胡弄人!现在我遇上了小许大夫,我才真正的佩服了,我这趟来清水镇回春堂来对了,确实有门路,是良心诊堂,孙神医是个好大夫,有仁德之心,许大夫是个有真本事的小大夫,不愧是金氏神医的弟子,治好了我老何,我服气!不服都不行,我老何求过的大夫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的,还都是当地有一定名气的大夫,都赶不上小许大夫,我现在不是有急事要走,我还想在回春堂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许娇娇哦了一声,“何老爷,这是要走了吗?”
“什么何老爷?叫老何!!是要走了,我知道扎了这么几天是无法根治的,放心,我得了空,顶多两三个月还会再回来扎的。”
许娇娇点点头,“也行,你这老寒腿很严重,不是区区几次就可以根治的,需要多次反复扎针。不过,虎骨酒你可以经常喝一喝,比如每天至少喝上一两口的,驱除体内寒毒,至于扎针,大约半年一次就可以了。”
“是是是,孙神医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都记下了,其实小许大夫若是个男的,我老何还能厚起脸皮邀请小许大夫一起同行,专门帮我治病,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可惜小何大夫是个女的,我老何没有这么大的脸开这个口。小许大夫,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你要不嫌弃的话,你就收好,纯属我老何的一片心意。”
何炎熙让小莽给许娇娇递上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一百两面值一张的银票,一共有十张。
是全国通用的大银号商行的,到处都可以取。
包括许娇娇她们这么偏僻的清水镇上的银号,都可以通存通取的。
许娇娇身边的许张氏,一直坐在许娇娇的身边,没有说话儿。
此时,听到了一千两银票!
看向那小匣子的眼睛都直了!
哎唷,祖宗坟前冒青烟了吧,遇上这种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的病人,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千两银子啊,好多啊!
许张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
许娇娇也是眼皮子一抽,这何老爷果然大方,之前,小万子说他随便就扔了一千两的食宿费出来,现在又拿一千两来砸她。
“老何,不用这样,回春堂会付我扎针的费用,你不用再付银子给我了,再说了,也用不了这么多。”
人家金氏神医教她针灸术,主要是为了让她治好她二哥的,她要是用来赚这种暴利的银子,人家神医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人家高不高兴,也不关她什么事情。
但她下意识里,总觉得可能会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行医做事要良善,黑心银子不能收。
许张氏也连忙附和道,“是太多了,老何,知道你有钱,但这确实太多了,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但也没有这么狮子大张口的。”
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高兴是高兴,但是,真让她拿到手里,又怕晚上做恶梦呢。
穷惯了的人,突然拥有大笔的财富,福薄命浅的人,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许张氏也不是那黑心的妇人,自然也只是过过眼福就好了。
何炎熙大手一挥,“嗨,这算什么多?相比于疼痛难忍,瘫痪在床,银钱就是那身外之物而已,阿堵物,值当什么?小许大夫的医术高超,又是师从金氏神医一族,这点银子,我何炎熙还怕拿少了,侮辱了金氏神医弟子,收下收下!再说了,我还有个不请之情,我还想找小许大夫多要一些虎骨酒带上路呢,虎骨酒我以前也喝过的,但是都不如小许大夫给我喝的这个有效果。”
许娇娇笑意盈盈道,“你要提起金氏神医一族,那我更不敢收这么多银子了,金氏神医都是济世苍生的救死扶伤的善人,我怕收多了银子,辱没了师门。”
何炎熙抓了抓后脑勺,人家执意不收银子,他也不能强求。
他是生意人,脑子灵活,哈哈一笑。
“行,那我就不另外给小许大夫银子了,那这样吧,算我欠小许大夫一个人情,如果小许大夫有困难,只要我老何能帮得上忙的,不拘什么时候,你尽管和我开口。”
许娇娇笑了笑,“行。”
许张氏也道,“这个中,老何你是个重情义的人,那我们娇娇就收下你这个人情了。”
许张氏想着的是,乡下不好张罗稀罕物,万一哪天要买稀罕的东西,这老何是个走南闯北做大生意的人,可以帮忙买点稀罕物,比如说老二要是还不好,还需要虎骨酒什么的,自己没有门路,可能去找她老何代买啊!
许娇娇也跟许张氏想到一块儿去了,多个代购什么的,也是一件美事。
“那虎骨酒呢?”何炎熙又眼巴巴的问。
许娇娇为难道,
“虎骨酒嘛,我也没有多的,我以前主要是为了给我二哥治伤泡制的,只用了一副虎骨,泡得不多,剩下的也不多了,我二哥还没有完全的痊愈,我要是给你多了,到时我二哥差起来,我们乡里乡下的,不好买到虎骨,你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买到好虎骨的机会比我们大,你要是哪天买到了虎骨,你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用中药材泡虎骨酒,这酒方子恕我不能给你,这也是金氏神医传下来的,不方便外露。”
“不不不,方子我是没有想过,能帮我酿已经是非常感激了,我的意思是最好有现成的多带上一些,该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我们也不唐突金氏神医了,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帮我酿,我一收到虎骨,就快马送到回春堂来,万分感谢小许大夫了,小许大夫夫真是高风亮节啊!”
第202章 何炎熙
就这样愉快的说完了。
何炎熙主仆来的时候,是坐着轮椅推车的,现在离开,把那轮椅推车拐杖什么的都统统不要了。
都扔到了回春堂,捐给那些需要的病患。
两人就爽利的走了。
来的时候,惨叫声连连,走的时候,欢声笑语,何炎熙是北方壮汉,惨叫声如狼嚎,笑声如同打雷。
清水镇上一条街的人都认识他了。
他欢欢喜喜的走了,所有人都夸回春堂厉害,把这样一个人终于治好了,送走了。
省得他们再半夜里听那狼嚎声。
夹道欢送,跟送瘟神一样。
何炎熙主仆一走,许娇娇就过去跟孙神医说话。
她也要回许家村去了,她坐诊回春堂,主要是为了治何炎熙,其它要扎针的病患并不是很多。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天天坐诊回春堂。
针灸术她还要再好好的研究一下,顺便再学学其它医术方面的书籍。
她的目标是争取做一个能武又能文的全能型村姑!
咳!
许娇娇开门见山,“那个,孙神医,老何他们走了,我二哥还没有治好……”
孙神医早有准备,“行,也不留你,要是下次再有需要针灸术的病患,我再去请你。”
很好说话。
然后,还让小万子给许娇娇送了一张六十两的银票。
“咱们说好了,是四六分成,我四你六,老何给了一千两,我也收了,老何有得是银子,又是个大方的,收了之后,我就捐九百两出去了,剩下一百两,你六十,我四十,你说咋样?”
这个倒没啥意见。
六十两银票,许娇娇只看了一眼,就交到了许张氏的手里。
许张氏爱不释手。
这可是六十两哇!
老闺女做枇杷膏卖,累死累活的,辛苦了大半个月才能赚到上百两。
哪像这样,随便扎几天针,轻轻松松就是六十两银子的进帐!
果然,有学问有手艺有本事的人来银子快。
许娇娇问,“你九百两捐到哪里去了?你不要说捐给你自己了。”
孙神医老脸一红,“咳,我是捐给我自己了,打算花两百两再购几进屋子,给远道而来的病患居住,现在病人住的屋子总是很紧张。然后,剩下的几百两,我再成立一个穷人免费看病的基金,对于那些非常贫困的村民,有些家庭没有银子治病,得了病就在家里等死的,治不好的痨病就算了,不是那么严重的病也放弃治疗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看到许娇娇还在盯他,他眼睛一瞪,补充道,“怎么地,你不信是什么?你师兄说的是真话!我虽然一直兼顾这群人,但是这群人的数量庞大,我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了,一无妻室二无子女的,开了这么多年回春堂都没攒下什么银子,都是贴进了这个窟窿……”
许娇娇肃然起敬!
她想起了小万子的话,小万子的身体,就是这样被孙神医救回来的。
一无妻室,二无子女。
一把年纪了,还在开堂坐诊,还要扩大规模,收了这么多的学徒,耐心教导……
这样的人,是真的把一生都投入到了救死扶伤的事业当中了。
不说别的,只说品行,确实就能当得神医两字。
“行吧,师兄,我这六十两还要捐吗?如果需要,我还可以捐。”
许娇娇一直叫不来孙志坚为师兄,感觉上过不去,太那个什么儿戏了。
现在,她觉得叫孙志坚为师兄,其实也算是一种尊敬。
“不用不用,这是你的辛苦费,你师兄我又不是那黑心的土财主,只知道剥削人,再说了,我有这么多徒弟,我有的是人剥削,师妹你,我还是要供着的……”
孙神医旁边的几个徒弟,个个都神情默然,偏偏还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仅如此,还有摆出一副,能被师父剥削,是他们的荣光的神色。
许张氏被孙神医惹笑了,“孙神医原来也是个会说笑话的人,我看孙神医平时都严肃得紧,孙神医,你确实是个好人,现在我算是放心了,我老闺女跟着你,不会走偏儿。”
她这几天一直跟着,操心操碎了,现在也可以落半颗心了。
孙神医的人品好,过硬,她老闺女也学坏不了。
下次她不用跟来了,也放心让她一个人过来坐诊了。
许娇娇过来坐诊,孙神医给她开工资,也就是说,孙神医那是半个东家了。
东家人品好,至少可以放心一半。
孙神医也笑道,“那是,您就放一百个心。”
这次,若不是许娇娇出手,把那北方蛮子给扎好了,天知道那北方蛮子会闹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来。
正说笑着,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快点快点,找孙神医,找孙神医……救命啊!!救命啊!!”
“快让让……”
……
人命关天的事情,外面的人纷纷让进来了一条路。
孙神医也迎了出去。
许娇娇跟在孙神医他们的后面,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来到了门外,就见一伙人抬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层灰布,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直往回春堂里抬……
见到孙神医迎了出来,带头的一个壮年汉子赶紧道,“孙神医,快来帮我看看我爹,我爹他还有救吗?”
孙神医示意他别慌。
许娇娇与许张氏在后面看清了这些人,有些面熟。
这好像是老姜家里的人?
孙神医把那门板上的灰巾一揭,就露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老脸来,口鼻都有暗黑色的血迹,脸色灰青,形容可怖。
孙神医摸了摸的鼻息,“已经过世几个时辰了,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许张氏看清了那门板上的死者,不是姜老丈是谁?
吓得差点叫出了声儿。
前不久还到她们老许家门口,打过元春花呢。
这才过了几天?
转眼就死了?
姜家儿子迟疑了一下,“昨晚上我爹摔了一跤,就摔得不成了,可是我们住得远,天黑看不见路,就想着能不能等他自个儿回转,早上眼看着还没有动静,我们就赶紧送过来了。孙神医,我爹平时身体好好的,怎么一摔就摔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203章 自认倒霉
实际上,姜家人昨晚上以为姜老丈是自己摔死的,就自认倒霉。
但是今早上又回想过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回春堂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围了一个里外几层。
孙神医沉吟一下,“老人家年岁高了,如果刚好摔到头部,造成血管破裂,也有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说着,又把灰布往下拉,全身都是光光的,姜家人也没有给他穿衣服。
这样赤身**的,孙神医的余光都瞥到了那紧要处,竖起的,暗自一番吃惊,这么老当益壮的?
继尔发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赶紧把灰布盖回到齐腰眼处。
让小徒弟拿出银针包来,他用银针扎入了死者的身体。
拔出来……
“并没有中毒,这应该真的是摔死的。老人家应该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下,受到了非正常的撞击,导致脑溢血,当然,如果你们想知道具体的死因,你们可以送仵作处开膛破肚详细验验。”
意思是回春堂是医治活人的地方,不管死人。
姜家人大失所望,原以为是元春花给姜老丈下了毒,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摔死了?
不过,孙神医的话,他们还是信的。
说没毒就是没有毒。
至于让他们开膛破肚的去搞什么尸检,他们是万万不会去的。
乡下人都迷信,好端端的人死了,还要被开膛破肚,要是被人知道了,整个家族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这是存心不让过世的人好过,不孝顺!
姜家人无奈,只能又用灰布把尸体一盖,抬回去了。
回春堂里的小插曲过去了,许娇娇母女也跟孙神医他们告了别。
走在路上,许张氏对许娇娇说,“娇娇,这姜老丈怎么突然说死就死了?元春花果然是个克夫的!啧啧啧……”
许娇娇也觉得奇怪,上次看到姜老丈精神好,身体好,不像是这么短命的人。
“哪有克夫一说?娘,那都是迷信的说法。”
“怎么是迷信?老二被元春花克得瘫痪了,休了她,身体就被治好了,没休她,就一直不好。你看她才嫁了姜家几天,姜老丈好莫好生的人,就突然死了,元春花这个娼妇真是晦气,她要是再敢来我们家,我就用大扫把扫她脸……”
许张氏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娇娇,娘有个主意!”
许娇娇侧目,“什么主意?”
许张氏回道,“娘怕那元春花又死赖回我们老许家,我想尽快给你二哥再寻个新媳妇,找个心善的适合的,不能像她元春花那样的。你二哥心软,我怕他被元春花那个什么一哭二求,又让她回来了。”
许娇娇:……
“这不好吧,娘?二哥不会同意吧,再说了,二哥都还没有好,上哪里找个合适的人?”
“这不是事在人为吗?我先托好媒婆子,先帮忙留意的,如果刚巧有那么好的女人,这不就成了吗?就先下聘金,你二哥还年轻,没有了元春花,不可能身边不放个女人的,你觉得如何?娘这个主意如何?”
许娇娇还能说什么,许张氏开心就好。
“行吧,如果说亲差银子,反正银票都放在娘手里,娘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都可以。”
许张氏现在手里有一百二十两银票,还有十几两的银子。
上次廖青的六十两,今天回春堂的六十两,这几天,陆陆续续,回春堂给得每日坐诊费合起来有六七两,还有上次许娇娇卖野猪五两银子花了一小部分,还有四两多……
所以,合起来大约是一百三十多两了。
都是许娇娇的资产。
许张氏听许娇娇这样说,心里头舒心的很,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我闺女这么心疼你娘,娘哪里舍得花老闺女的银子。上次不是在老大那里刮了一些衣服嘛,你四哥拿去一共当了三两多银子,是原本留着准备给你二哥治伤的,现在用不着了,我拿出来给你二哥说媳妇去也可以。”
许娇娇没有异议,“不够的话,就用我的银子……”
“不行,上次打野猪卖得五两银子拿出来给家用,就已经够意思了。这一百二十两,娘寻思着再拿去买田地去,碎银子就留在手边上花,大额银子还是拿来买田安全,有了田,比什么都好,将来啥也不用干,我老闺女就能做那女财主,几美的事……”
许娇娇笑了。
想得是挺美滋滋的。
她也想呢。
***
姜家白喜事。
姜家亲朋好友们都来送姜老丈最后一程,姜家还算是日子比较好过的人家,属于东弯村里的富户。
所以,还请了一个道士先生,在屋内做法事。
因为姜老丈算得上是横死的,乡下迷信,横死的人,要花点小银子,请道士先生做法事,才能送走其魂魄。
坟地已经挑好了。
坟头也挖好了,现在是最后的关头,下葬环节。
棺材已经被抬到了坟头上,道士先生念往生咒,送姜老丈入土归安。
元春花披麻戴孝,被强行按在棺材面前。
四周都围满了姜家请来帮忙送葬的人。
那道士先生披着道袍,手里拿着拂尘,围着棺材转圈喝酒,念符咒。
喝一口酒就喷在元春花的头上!
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法咒什么的,反正不外是什么孽障,扫帚星,晦气已除,霉运了结,速速往生,尘缘已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且等来世之类的……
念一句,就拿拂尘往元春花的身上抽!
那拂尘虽然是丝线之类的东西做的,但用力刷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元春花被抽得脸上一道道印记,每抽一下,老姜家人都暗爽!
这当然也被道士先生看在了眼里,老头子过逝了,还留下年轻的遗孤,自然不受家里人待见。
拿了人家主家的银子,自然是要讨主家的欢心了,所以,越发抽得得心应手起来。
直到酒壶里的酒都喝完了,围着棺材也转了十几圈了,道士先生的手也抽软了,才高声叫道,“吉时已到,下葬……”
第204章 想把她往坟坑里推!
棺材被下放到事先挖好的坟坑内,一直混混愕愕受人摆布的元春花,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想把她往坟坑里推!
求生的**与本能,让她猛的惊醒过来!
乡村有习俗,丈夫过世之后,有那贞洁女子不愿独活的,可以自行选择与丈夫跳下去陪葬,只要是自愿的,一般都不会有人拦的,连官府都管不上,只会赞叹一句贞洁烈妇,赢得一个好名声。
不,她不想给姜老丈陪葬!
姜老丈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姜家人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让她给姜老丈守灵守了三天,日夜不让她睡觉,让她陪着哭丧,来个探灵的亲朋好友,就让她哭,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熬都要熬死她,现在下葬,让道士先生鞭打她,拿酒喷她,她都能忍……
但她不能给姜老丈陪葬!
她就算要陪葬也是给许老二陪葬,姜老丈是她最恶心的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听从了元婆子的话,嫁给了姜老丈。
如果给这样一个死了都让人恶心的人陪葬?她宁愿去别处抹脖子上吊!
元春花拼命的想稳住身形,不让人把她给推下坟坑里去。
一旦下去了,上面姜家人肯定会说,是她自愿跳下去给姜老丈陪葬的。
会让负责填土的人,把她给活埋了的。
她不能下去!
可是姜家人这么多,不知道是谁暗中推她的,兴许是人人都有可能推她。
她势单力薄,人小力气小,只能死死的趴在地上,抓住了一大堆野草丛,就是不让人把她给踢下去。
已经在埋土了,她此时掉下去,只能被活埋的份。
姜家人使暗箭不行,元春花抓住那丛野草相当的有韧性,只要她不放手,任别人怎么踢,就是不好踢下去。
姜家人有那尖利的妇人,用脚去捻踩元春花抓草丛的手,踩得元春花手上的皮肉都破裂了,可是元春花能忍,她是死都能忍的人,还是不放。
没办法,姜家人索性明目张胆的骂起她来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害死了我们爹,你怎么还好意思独活?”
“你是我爹花了高价银子买回来的玩物,他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还不识相点,给我爹下去做个伴儿?”
“你是杀人凶手,就是你给我们爹下得毒,我们爹都去了,我们家不会再养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废物了!”
……
都是让元春花跟着去死的话。
元春花反正也不出声,就是死死的揪着草丛不放。
旁边那些个姜家的亲朋好友们,也都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说元春花坏话的人,都是指点元春花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同情的,但是站在后面也没敢上前相帮。
就在这时候,突然元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唷,我婆子给我姜女婿送终来迟了!亲家老少们,不要见外啊!我们家女婿下葬的日子,你们也不通知一声,还是听人说就在今天,才巴巴的赶了过来……”
老元家一行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在元婆子的身后,老元头,元强,元壮,吴氏,元小海等,老元家身强力壮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不待姜家人答话,元婆子就在人群里张望一下,“咦?我们家春花呢?春花啊!娘来了,春花啊!”
然后,元婆子往草丛里一看,“哎唷,我的春花啊,你咋伤心成这样了?我的儿唷,你要节哀啊!你家男人走了,你也不能寻死觅活啊,这人生在世,谁没有个三灾六劫的,你家男人也是六十有五的人了,去了也是正常的,别伤心过度了啊,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元强,元壮,你们快去把你们妹子扶起来……”
这就跟那作戏一般的调调儿。
一个演字,让元婆子发挥到超常水平。
元春花松了一口气。
老姜家人自然不乐意了,若是老元家人不来,他们今天铁定要把元春花给活埋了去。
现在一来,自然就不成了。
姜家老大媳妇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谁都不准过来,我们正在给我公公下葬,你们突然来打断,是想干什么?”
元婆子大言不惭道,“我们当然是来送姜老丈最后一程的,谁让姜老丈是我们老元家的便宜女婿呢?虽然才成亲一个多月,时间不长,但是人嘛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们也十分不舍我们的老丈女婿呐,你是我们姜老丈的大儿媳妇吧,依着辈份,你得叫我一声姥姥的,我们春花是你们的娘……”
姜家老大媳妇听到这里,脸都黑了。
不仅是姜家老大媳妇,所有姜家人,特别是姜家儿子们,孙子们,都是十分厌恶元婆子。
有个姜家的孙子辈,忍不住,啐了元婆子一口,“呸,哪里来得脸大的老货?元春花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我们家用银子买来的佣人,还是卖死契的那种,你个老婆子想上赶着巴亲戚,还不够资格?”
元婆子转眼一瞧,跟一个毛头小子对骂,她自然丝毫不惧。
“哎唷唷,你小子坏地烂了根啊!难怪你爷爷这么早就死了,是被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气死的吧?你爷爷闭眼之前没有教你们尊敬长辈?尊敬老人吗?你个黄毛小子,乳臭未干的,你嘴里喷什么粪呢?还花银子买来的佣人,你娘你媳妇进门没花银子?难不成都她们自个儿爬进了你们家门?你那脸多大啊?德性!还是说你娘你媳妇全都没当人,都是你们家花钱买来的佣人?嘁!你们家是大财主吗?马不知脸长瞎撅撅!”
姜家长孙气得嘴都歪了,他就只差上前来动手了。
被姜家其它人拉住了。
让个面皮薄的男儿跟身经百战的老虔婆对骂,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
老元家一家人难缠,是出了名的。
看样子,今天想让元春花陪葬是不可能的了。
姜家老大媳妇是姜家最年长的妇孺,并不是那种在人前能豁得出去的泼辣性格。
姜家人从上到下,都是那种关起门来蔫儿坏的,阴损招数多,外人面前装要脸的,自然也不是元婆子这种视声名如粪土的人的对手。
第205章 一条人命呐
能和元婆子唱对手戏的,需要那种人前人后始终如一的,不管怎么开骂都不虚,附近十里八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许张氏。
许张氏也够凶残,妇骂街一把好手,不仅如此,还能打,骂不过瘾,她还能进一步,把嘴炮发展成实战。
打妇人,就是揪头发、撕衣服,打男人,就是抄起什么就是什么……
元婆子就只能是骂,矮小,驮背,打不过。
对付姜家这种人前装要脸的假惺惺的人,元婆子只要发挥她的骂功就能完胜了。
姜家老大媳妇道,“元婆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拿女人当人,你们自己家才不拿女人当人吧?你拿元春花当人,你会高价把她卖掉?生死不论的那种?这里没有你们老元家的事情,请你们离开。元春花已经被卖到我们老姜家,跟你们老元家人无关了!”
元婆子一双刀子般刻薄的眼睛不屑的梭了梭,“你这话说得稀奇吧,我生出来的闺女跟我无关?你不要笑死我了?你们老姜家就是关起门来下阴毒的东西,我们今天不来,你们是打算让我们家春花给你们姜老丈陪葬的吧?一条人命呐!你们亏不亏良心呐!你们这是害人性命,我们可以去报官府……”
老姜家确实是这个打算,并且刚才他们说话,这么多人送葬的队伍,也有人听到了。
“陪葬又如何?她是我爹花重金买回来的,我爹去了,她也应该去下边伺候着,要不然,八两银子呢,你当是大风刮来的?还有我爹就是她害死的,她理应去给我爹陪葬,我爹死不瞑目,指名就让她去陪葬的……”姜家老大索性把话都说开了。
“笑话!!你们爹死了,那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本来就是老胳膊老腿的,一跤摔死得多了去了!怎么能怪到我们春花的头上来了?还指名让她去陪葬的,胡扯蛋,我还说你爹指名让你去陪葬呢,你去了伺候得更周到,你去不去?”元婆子指着姜家老大的鼻子骂。
姜家老大忍无可忍,不小心就透露了一下真相,“你个元婆子,狡辩!我爹死的时候,就是为了追元春花,元春花不顺从我爹,不对,元春花给我爹下了毒……”
元婆子怪叫几声,“哎唷,还下毒?当我们不知道啊,你们把尸体抬去镇上回春堂找孙神医都去验过尸的,人家孙神医说没有中毒!你当看话本子呐,还下毒!我们穷苦人家,山沟沟的种,大字不识一个,上哪里去找毒药去?真要怪,那就要怪你爹自己,人老多作怪,年纪一大把了,还想贪享年轻貌美的媳妇,他有这命消受吗?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把他给罚了!老不要脸的东西,是要受天谴的……”
这一番话说得姜家人脸上都不好看,都气得发慌。
老元头咳嗽两声,发话了。
“算了,老婆子,你少说两句,今天是姜老丈的下葬日子,不要闹得太过了,好歹是我们的女婿一场,让他安安心心的上路。人这一辈子,不管对错,这一闭上眼睛,前尘往事是非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这场面话,说得中听,四周的人都点头称是。
当谁是傻子?谁也不是傻子。
姜老丈是怎么死的?
死的时候,一丝不挂,是追媳妇摔死的,这也算是桃色新闻,还是影响不太好、不太光彩的桃色新闻。
谁不在背后议论,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作死……丢人呐。
但是,既然死都死了,那就有再大的不是,也一笔勾销了。
听了老元头的话,包括姜家人都没有打断。
就听到老元头话锋一转,“姜老丈已经走了,我们春花与姜老丈的夫妻缘份已尽,我们春花也就不在老姜家吃白食了,我们今天来是想领回春花,不给老姜家添麻烦了。”
老姜家人愣了愣,“你们说啥?元春花是我们家花八两银子买回来的人,你们想领回?可以!!拿八两银子来赎回去!!”
如果能得八两银子的话,那么,让她们把元春花领回去也可以。
陪葬什么的一文钱都赚不到,只能出口气。
肯定不如八两银子划算的。
老元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没有银子,我们是想和你们商量的……”
“没有银子,没得商量。”姜家人回绝道。
哪怕不让元春花陪葬,带回去,还有一个免费的佣人老妈子,元春花做活计还是手脚麻利的,不偷懒的。
家里就当八两银子买了一个伺候的老妈子!
提前过一下有钱人家里的那种待遇与生活。
没得商量,那么,老元头就不说话了。
元婆子又上阵了,“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就不听了是吧?我们今天要带走我们家的春花,你们没有一个有理由敢拦的,要不然我们就去见官!我们春花是嫁给姜老丈的,八两银子是姜老丈给我们春花的聘礼,我们签得是正儿八经的婚书,还有媒婆子作证的,可不是签的佣人仆人的契书!你们家姜老丈既然过世了,那我们春花就是寡妇,是遗孀了,按理说,姜老丈过世之后,老丈的财产私房钱什么的都是我们家春花的……”
老姜家人没想到元婆子如此不要脸,不仅要人,还想要姜老丈留下来的财产。
“你们想得美!我爹有儿子有孙子的,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元春花这个贱妇来屑想我们老姜家的财物!!”
元婆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棺材板上去了,“哼,怎么就不能想了?我们春花签得是婚书!”
姜老大道,“签得是婚书,但是上面写着元春花的生死不论的,你们凭什么现在还有脸来要人?”
“生死不论的那是指姜老丈活着的时候,现在姜老丈都死了,这婚书上写得还能算数吗?”
“既然婚书都作不得数了,那你还有脸要我们老姜家的财产?”
……
姜老丈薄薄的棺材板在坟坑里,静静的躺着。
第206章 讲真!老元家现在不如以前奔放了!
老姜家人与老元家人,就在坟坑边上,一番你来我往的剧烈的争吵。
四野全部都是围观的人。
之前给姜老丈送葬的人,原本只有老姜家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现在其它邻村的人都闻风来看热闹了。
吵架是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吵架,但是这下葬的时候,坟头上吵得这么激烈的,还是头一回见。
讲真!老元家现在不如以前奔放了!
放在以前,她们家完全可以趁老姜家人给姜老丈下葬去了的机会,直接去老姜家搜姜老丈的房间,搜刮他的财物归为已有……
现在,不敢了。
怕被老姜家再闹回去,那么螺子沟村的人就真的要把她们给赶出去了。
所以,今天来,只打算要回元春花,这是她们最低的要求。
至于说打姜老丈的财产问题,也就那么一说,也明知道姜老丈的家人们不是好惹的。
不可能从他们一家人手里要来一文钱。
要不,元春花从嫁给姜老丈起,除了那开始按婚书手印的时候,给过银子,再之后,一文钱的好处都没有捞到过呢。
实在是这老姜家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当然,老元家更是那不讲脸面的人!
这吵到最后,天色都将暗了。
还是道士先生看着捉急,提醒老姜家,再不下葬,吉时就要过去了。
才又把姜老丈下葬完了。
两家人又接着继续吵。
元春花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用再被拉去陪葬了。
***
许老二这几天恢复得不错,不用人搀扶,也可以弃了拐杖,自己扶着墙走两步了。
许张氏跟他提了一嘴,想再给他找个媳妇的事情,许老二沉默以对。
许张氏就当他同意了。
和周边几个媒婆子都打过了招呼。
这几天,许张氏都在主要忙活这件事情。
还有就是跑了几趟镇上牙行,想给许娇娇买田地。
一百二十两银子可以买上十亩的好田了,不是好田不要,就挑来挑去的,挑了好几天,才挑中了几块。
这都是许娇娇的私房钱,都是瞒着人的,只有母女俩知道,连许有德都瞒着的。
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看田,都是抽了空儿去看的。
好在,明面上有个说法,是给许老二跑媳妇的事情,一跑相不中,二跑相不中的。
许娇娇反正是当起了撒手掌柜,她每天早睡早起,去山里一圈早锻炼的,然后回来洗澡吃饭,再给许老二扎针。
扎完针,她就钻研她的针灸术,然后,还自学起了孙神医借给她的几本医学典籍。她倒不是想成为神医大夫什么的,她是为了配合针灸术而研究的,就是一些人体经脉穴位,草药品种用处,常见病症的解决方法等。
比如说,她配制出来的虎骨酒,都是加了其它中药的,每种中药的用处,以前不懂,现在都要细细的研究。
穴位按摩、虎骨酒配合针灸术让人恢复得更快。
那就是表明了药材的作用也很重要,仅是中药材的认识就够她学好久了。
内服的药材,她暂时不想涉及,她想弄点外敷的药材,比如膏药什么的。
贴在身体的外面,试试药效,也不会弄死人什么的。
这天,许张氏终于是看中了几块田地,虽然不如上次买的廖家村里的那些连片地好,但也是附近能买到的最好的田了。
就要带许娇娇去买。
买田地需要本人去签字划押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上了廖青。
没有廖青,怕那小官府的人为难。
在廖青大早上的刚准备进山的时候,就被许娇娇在山边上给拦下了,许娇娇有时候早起进山做锻炼的时候,会遇上同样早起进山打猎的廖青,两人有过数次见面,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各自忙活去了。
廖青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许娇娇也没有跟他交谈的**。
那是平时。
今天特意拦下廖青,廖青倒是吃了一惊。
许娇娇跑步,两鬓都是汗珠,映衬得肌肤盈盈赛雪。
最近,她又瘦了几斤,看起来身材更匀称了许多。
五官也更鲜明立体了。
廖青扫过她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就目光移向别处,不动声色道,“咋了?水鬼精?有事儿?”
许娇**着气儿道,“我把我二哥治好了,你知道吗?”
廖青嘴角上扬,“我廖青谁都不服,就服水鬼精你,难怪金游医把针灸术教给你,而不教给我的,要不然我也能被回春堂的孙神医请去坐诊……”
这是故意开玩笑的落寞语调。
以前见面就怼她,现在态度好多了。
嗯,这勉强算是夸吧。
还有,廖青在关注她!知道她给回春堂坐诊去了!每天见到她,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原来暗中也关注她?
哦豁!
许娇娇莫名心情很美,笑道,“要是教给你了,你更厉害,你廖青才是真大佬!”
“我又有了新名字?大佬?”廖青约摸猜了猜这个词的意思,应该是个褒义词。
许娇娇嗯嗯两声,突然她注意到廖青的手上有伤痕。
“怎么受伤了?”
廖青不以为意,“没事,前几天追一只野鹿,不小心滑下一个山坡,划了几道口子。”
这露在外面的伤还不怎么样,小腹以及腿上还有几道深口子,昨天把衣服都打湿了。
他自己用止血草包扎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血。
今天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原本准备在家里休息一天的,廖母一直催他起床,进山打猎。
他就比往常迟了一些进山。
没想到许娇娇在这里等他。
许娇娇见廖青云淡风轻的说话,实际像这样情况,是十分危险的。
鹿的速度非常快,追野鹿的话,廖青的速度也肯定非常快,如果这时候出现意外,滑下山坡,是很危险的事情,要是像许老二那样倒霉,就能摔个瘫痪……
打猎本来就是危险的行当!
“廖青,你有没有摔得哪里骨头疼,或者淤青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扎扎针!免费的……”
“用不着。”廖青果断拒绝。
就是失了一些血,没有伤筋动骨的。
第207章 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再说了,让许娇娇扎针?
他心里有点儿那啥,万一这黑心的丫头公报私仇……
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许娇娇不知道廖青的心思百转千回一圈了。
她还在心疼廖青手上的伤痕,看起来有些深。
“那我改天给你做点膏药吧,专门治外伤的,我最近在看草药学方面的书,孙神医借给我看的。”
“行。”
这个可以。
敷膏药,怎样也不会把人敷死?
还是给她一个面子。
说完廖青的伤,许娇娇又道,“廖青,我二哥恢复得很好,都能站起来走路,不用人扶了,我二哥说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好起来了,会亲自登门去给你道谢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求人帮忙。
特别是廖青。
上次让廖青帮她,费了好一些口舌。
先拉一下家常什么的……
“不用客气。”廖青站这里听许娇娇转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了。
许娇娇还没有说到正题,他寻思了一下,道,“听说水鬼精你在回春堂治好了一个北方来的蛮子,是不是大赚了一笔银子?我猜一猜,又买了田地?想找我去帮忙?”
许娇娇嘿嘿一笑,“大佬就是大佬,这都让你猜到了,大佬,你牛批!”
她本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上次是廖青去帮忙的,临时充当了她的相公,办好了手续。
这次要是找个别的人当相公,先不说好不好找,她心里也不舒坦。
她也不可能每次买个地,就要换一次相公吧?
万一那办事的官儿还记得许娇娇呢,这么快换夫君也不可能吧。
所以,做了初一,那么,十五也得廖青来演了。
“什么时候?”廖青问。
听明许娇娇的来意,廖青也没有别的多话。
“今天早上,一会儿早饭后,我跟我娘就先去镇上牙行里,办前期的手续,你可以打完猎后,再来镇子上,只要不超过晌午就行了,我们都等你。”
“行。”廖青没有二话,也没有多问,买的哪里的地,买多少,一律都没问。
许娇娇想不出廖青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忍不住道,“对了,上次你放我这里的六十两,我娘打算一起买了田算了,现银子放在手里,不如买田地安心,我们打算叫上你,把那六十两买的田写你的名字。”
廖青眉毛一挑,“不用,就写你的名字。”
“为啥啊!怕你娘知道了吗?我娘说了,不让你娘知道就行了,田契我们帮你保管着,没人会知道的。”许娇娇不解。
廖青听到他娘几个字,脸上的笑意渐淡了。
“说了是嫁妆就是嫁妆,写你的名字就行了。”
再不想和许娇娇多废话一句了,转身提步就走。
许娇娇:……
大佬他是认真的吗?!
为啥把嫁妆两个字,咬得那么重?
写她的名字就她的名字吧,等廖青哪天要用银子,再卖田地也是好卖的。
现在这个年代,田地是最保值的产业了,有了田,每年都能产出粮食,有了固定收入,这比什么都强。
就这样说好了,许娇娇就与许张氏先进镇了,先去了牙行,牙行也约好了卖家,三方一汇合。
签了字写了买卖契书,再去小官府。
廖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像上次一样,进去一番周旋。
这次一共买了十亩地,上次买了五亩,总共是十五亩田地了。
出了小官府,许张氏拿着田契,比许娇娇还要高兴,再看廖青与许娇娇这对年青人,越来越觉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暗暗发誓,等许娇娇明年成年了,就让两人成亲。
瞧着廖青这瘦高的个子,脸上却没有几两肉的,就是心疼。
等两人成亲了,廖青就过来跟老许家人一个锅里吃饭了,许张氏要天天给廖青炖肉吃,把这么好的小伙子给养壮实一些。
有一说一,关于怎么样养胖人,许张氏是十里八乡里最有心得体会的一个人。
廖青抵不过许张氏那灼热的目光,就要和许张氏告辞。
被许娇娇给抓住了,不让走。
买田地是大喜事儿嘛,许张氏打算去镇上肉铺子割两斤肉,买一些豆制品,还有糖等好东西,回家让家里人打牙祭。
许娇娇就让许张氏一个人去买这些东西。
然后,她拉着廖青去了一趟回春堂,一是让孙神医给廖青治治伤,二她想找孙神医买一些中药材。
先把廖青送到孙神医那里包扎伤口。
她去药房找小万子买药材。
主要想买治外伤方面的,一步步来,先从最简单的止血化淤开始。
至于实验对象嘛,廖青嘛!
还有比廖青更好的实验对象吗?
廖青不让她扎针,给他敷药试试许娇娇的狗皮膏药的效果也是好的。
小万子他们也不敢收许娇娇的银子,但是许娇娇说,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该多少是多少,要不然,下次去别的药房里抓药,不到回春堂来了。
无奈,小万子示意性的收了收,几乎是半卖半送的,本来回春堂的药价就低,这半卖半送的,许娇娇没花多少银子就买了一大包回去。
小万子还暗搓搓的和许娇娇说,下次需要什么药,不用许娇娇亲自跑,让他们老许家跑得快的小崽子来知会一声,他亲自给许娇娇送过来,沾沾许娇娇的福气什么的。
许娇娇被小万子逗笑了。
这小子身上还欠着孙神医一大笔银子没还呢,他还敢这么败孙神医的家当,这个徒弟是想造反了吧。
正在小万子附在许娇娇的耳旁暗搓搓的说话时,突然,莫名感觉到身上一冷!
有两股寒气,从药房的门口投射了过来。
一股是来自于孙神医!
另外一股,寒气更甚,来自于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人!
清瘦的身影,冷峻的五官,一双眼睛清澈深遂,凌冽得如同利剑一般,扫在小万子的身上。
这个年轻人跟小万子差不多年纪,却比小万子气势足了不知道多少倍。
清贵冷淡,若不是他衣着打扮跟乡下汉子没两样,换身衣衫,真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贵公子。
第208章 闲得蛋疼?
小万子只愣神了半秒种,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哎唷,这不是廖师叔吗!闻名不如见面,师姑,你今天来还带了家属来了啊!廖师叔,幸会,幸会,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我姓万,叫我小万子就行了……”
廖青的眼光……顿时转为了冷淡。
什么凌冽,什么利剑……仿佛都是一场幻觉。
只有冷淡,再冷淡……
朝小万子微微一个点头示意,算是回应了小万子这一番热情洋溢的招呼了。
小万子顿感身上压力小了不少,至于来自于师父方面的寒气……小万子自动选择了无视。
师父寒,让他寒,反正寒了他不止一天两天了。
“师父,我刚在帮师姑取药,师姑买药,非要给银子,不收银子就说下次不来了,我就象征性的收了收,我知道师父跟师姑的交情,那不是用银子来衡量得了的,所以给师姑优惠打了个五五折什么的,咳,师父,您这是找弟子有事嘛,徒弟洗耳恭听……”
孙神医冷哼一声,“你这个狗徒弟!我看你是想跳槽了吧?师姑师姑叫得比叫师父亲热多了,我师妹不会收你为徒的,你个狗徒弟,老大不小了,论天资没天资,论勤奋没勤奋,老朽当年就不该收留你,让你去当神棍,你说不定今儿个都能混上桥头,摆摊算命红火半条街了!!”
许娇娇:……
廖青:……
这师徒俩是怎么能吵起来的?是因为今天回春堂来求医的患者数量少的原因吗?
闲得蛋疼?
许娇娇和廖青默默的离开了回春堂。
出了回春堂,许娇娇看廖青手上的伤,都包扎了起来。
略略放了心。
“都包扎好了吗?还疼不疼?孙神医有没有说什么?”
“嗯,他让我过三天再来换药……”
廖青受伤之后,自己也包扎过,但自然不如孙神医包扎得好,孙神医还用了专门各种治外伤的药粉,廖青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若不是许娇娇带他来看孙神医,他自己是不会过来看大夫的,他从小到大,受了伤,都没有看过大夫。
要不是等身体自愈,要不严重一点,就是随便包扎一下。
家里人从来不给他请郎中,,他也养成了不找郎中的习惯。
现在被许娇娇拉过来,是头一次,还是觉得大夫包扎得更好一点。
许娇娇教育道,“你真是的,受了伤,也不知道来看大夫,还要人强行拉过来,你是小孩子嘛,还怕看大夫的,下次再受伤了,就要及时治伤,知道了吧!”
廖青哦了一声,望天。
这时候,许张氏也买好东西过来了。
廖青就和她们母女告别。
许张氏百般舍不得廖青,心疼他受了伤,邀请他去老许家吃午饭,包饺子给他吃,廖青都婉言谢绝了。
他今天受伤,并未曾猎到什么大的猎物,就只有两只野兔子,也没有卖,一只送给了孙神医,当了诊费,一只带了归家去了。
许娇娇母女俩带着田契,药材,还有一些好吃的,满载而归。
大老远的,还没有进家门,就看见家门口又围了一大圈的人在看热闹。
还有隐约的哭声。
听到这个哭声,许张氏就感觉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娇娇也觉得这个声音熟悉。
许张氏赶紧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儿?谁又来我们老许家闹事?老娘不打断她的狗腿!”
外围看热闹的乡亲们看到许张氏母女俩回来了,主动让出路来。
许娇娇拿眼一望,嘴角一抽,果然又是元春花!
……元春花在哭,她上次来的时候是神情狼狈,这次来形容更加的惨淡了。
瘦得皮包骨头,脸上身上都是一道道的伤口,旧伤加新伤在一起,不计其数,元春花啥也不说,就那样哀哀的蹲在老许家门口,哭泣。
一大圈的乡亲们朝她指指点点,说各种难听的都有,她也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老许家的男人们没有露面,只有罗氏与姚氏两人站在院子门口。
罗氏似乎在教训元春花,“你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走吧,娘已经在替二哥张罗新媳妇的事情了,你没有机会再回我们老许家了。我看着你真是又气又同情,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娘家折腾,你们老元家那一伙人还是人吗?二嫂,不,元春花,你赶紧走吧,娘说了,她不在家,要是你上门来,就让我们拿大扫帚赶你的,你要是不走,让娘回来了,看到了,又让我为难,说我不中用……”
元春花也不动,反正只管蹲在老许家的墙角哭。
姚氏看她可怜,还拿了半个窝窝头出来,“饿坏了吧,这个给你,吃了你就走吧!你也不容易,如今醒悟了是好事儿,回头再找个能过日子的好人家,你还年轻,也不至于非要回到老许家来。”
元春花这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哽咽道,“大嫂……”
“切莫叫我大嫂,你可以叫我大嫂子就行了,我们好歹也曾经有过妯娌之情,你走吧,孩子们我刚才也进去问了,他们都不愿意见你了。趁娘还没有回来,你还是走吧,何苦做这种难堪没脸的。”
元春花摇了摇头。
但是窝窝头她还是收下了,她实在是饿得紧了,有命活下来,她才能回到老许家。
“谢谢大嫂子。”
三两口的就把窝窝头给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还是不走,蹲在墙角,再任何人说什么都不答言了。
只管两行眼泪挂着,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寒天里又冷又饿的叫花子。
许张氏看到气得怒火直往上串,“元春花!你还敢来!”
进院子就找到了一把扫帚,抄起扫帚就杀了出来,先是把姚氏打了两扫帚,打得姚氏没头没脸的。
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许张氏骂道,“你个败家的老娘们,让你回来伺候老娘的,你偷老娘的窝头给外来的贱人吃,你是皮痒了吧,皮痒了老娘先给你挠几下子,让你皮痒皮痒……你同情那贱人,是不是有那么一天,你也跟她一样,抛夫弃子的,做那畜生不如的事情的?”
第209章 秀才娘子
姚氏堂堂一个秀才娘子,在乡下人的眼里,那是多么的体面。
刚才姚氏给元春花半个窝头,接济落魄的元春花,好多人都暗自内心夸赞姚氏,不愧是秀才娘子,心肠真是好。
真正的菩萨心肠。
没想到,这才几个呼息间,被许张氏如此不给面子的拿扫帚打!
瞬间,高高在上的秀才娘子形象,崩塌了许多。
许张氏打完姚氏,姚氏不敢反抗,赶紧认错,“娘,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许张氏才放过了她,“老娘解决了这个狗皮膏药再找你算帐!”
姚氏委屈,心里又有怒火,不敢发泄,脸色极为难看。
难得许张氏不在家,她想在乡亲们面前博个心善的秀才娘子的形象,算是落了空了,不仅如此,怕是把以往的形象也拉低了许多。
谁知道许张氏恰巧就回家来了呢。
许张氏打完姚氏,火力全开,全部针对向元春花了。
大扫帚直往元春花的身上泼,地上灰尘鸡粪什么的,有什么扫什么,全部扫到元春花的身上,扫了她一头一脸……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刚死了男人,又想把晦气过到我们老许家来了,老娘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元春花歇了这个心思,出了我们老许家的门,以后就甭想再进门了,真你娘的不要脸,你们老元家出来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要逼脸呢,破落户,克夫带邪的东西,赶紧滚离我们老许家,滚滚滚……”
元春花哭着不想走,但是大扫帚是竹子编的,竹枝扫在身上、脸上生疼生疼的。
还有满脸的灰都迷了眼。
但是,元春花就是一退一步!
许张氏她骂,任她骂。
许张氏她扫,任她扫。
不仅如此,元春花还哭诉道,“娘,你打死我吧!我有罪,我罪大恶极,我不想活了,把我打死在老许家的门口,我也算赎了罪了,我死在老许家,我好歹也能离二哥,离孩子们近一些。”
许张氏更气了啊!
“啥?你还想死在我们老许家门口?你这样的娼妇破落户,水性扬花的东西,你敢死在我们老许家门口,脏我们老许家的地儿?你配吗!!你元春花配吗?”
许娇娇眼睛一眯,这元春花是过分了一些啊。
她这是两块脸不要了,死要赖在老许家了?
谁人不犯错了,犯错了,能改是好事儿,但元春花有些过分了,明知道老许家人没一个欢迎她的,她还要来恶心人,就是她不对了。
也许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但是她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人。
先是嫁了姜老丈,不声不响的来求原谅,在许张氏都有些动心的时候,结果发现她已经改嫁了。
人家夫家上门来抓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许家的故意引诱的。
现在新嫁的丈夫刚死,立马又来老许家恶心人来了。
许娇娇咳嗽一声,“娘,歇歇气儿,我们报官吧,咱们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也架不住这种三天两头上咱们家来寻死的人。”
原本许张氏拿大扫帚扫都不动的元春花,一听到许张氏说报官。
立刻就怂了。
她是真害怕去见官。
上次见官,挨了几十个板子,让她好多天都不能下地走路。
屁股上打烂恢复得疤痕,现在还是清晰可见的。
元春花哭诉道,“不要报官,我不寻死,老姑,我不寻死,我只是看看孩子们……”
“可惜,孩子们不想看到你,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适合见孩子们,见了会吓到他们的。我二哥也要重新说亲事了,你也歇了这条心思吧。我大嫂说得对,你不用在我们老许家这棵树上吊死,去找户人家好好的过下半辈子。”
“我错了,我知错了,老姑……”
元春花涕泪长流,脸上灰黑一片,眼泪与鼻涕流出几道沟,恶心人。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犯过错总会有报应,是要偿还的。不能说一句轻飘飘的我错了,就没事了,你走吧。”
元春花还是不想走。
这时候,二丫三丫四郎几个从院子里出来了。
她们手里拿着烂菜叶子,直往元春花的身上扔。
边扔边叫道,“你走啊!你个坏女人!你走啊,我们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恶心,我们没有这样的娘亲,我们的娘亲早就死了,你走啊……”
三个孩子都朝元春花的身上扔烂菜叶子了!
元春花此时,神情崩溃。
让她一直坚持的最后一丝神经仿佛被割断了。
如遭雷击一般。
有什么比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待见她、厌恶她,还要让人崩溃?万念俱灰?
乡亲们可以说难听的议论她,许张氏可以拿大扫帚打她,许娇娇可以报官府抓她……
她能都接受……
可是,孩子们如此厌恶她……
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就这样倒了!
元春花的一张脸,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良久,她终于站了起来,慢慢离开了老许家。
身形寂寞颓然,弯腰驮背的,一瞬间与她娘元婆子有几分类似。
……
然而,元春花虽然被二丫她们给扔烂菜叶子扔走了。
并没有走多远。
而是走到了许家村的村头位置,又在那里蹲下来了。
这个位置与老许家并不是很远,可以远远的看过去,一直看到老许家的大门口。
然后,她就不走了。
蹲在那里。
有时候,目光直直的,一盯几个时辰都不转睛的。
累了,就往村口哪处凹子坡那里一睡,现在是夏季了,晚上就睡在野地里,冷是不冷,至于蚊子?
元春花身上已经脏得起了厚厚的枷了,蚊子盯不破?
反正,她就跟个真正的乞丐一样,蹲在了许家村的村口了。
几天过去了,也没有饿死。
不知道是谁晚上的时候,会同情可怜她,给她扔点吃的。
渴了就随便找个水塘子喝口水。
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如同痴傻了一样,就这样活着。
……
这几天,老许家人都过得压抑。
原本许张氏那天帮许娇娇又买了十亩田地,是开心的。
第210章 暴雨来临
结果闹上了元春花的事情。
全家人吃肉都吃得没有精神。
许老二这几天连大门都没有出了,就在院子里走走,脸上郁郁的神色。
不说许老二没出门了,就连老许家其它人都出门出得少了。
老许家的院子门,大门紧闭。
元春花蹲在村口处,一开门,她的眼光就巴巴的看了过来。
这几天,老许家人出入都是走得后门。
元春花要是蹲在老许家门口的话,还能轰赶她,可是元春花是蹲在许家村的村口,隔了他们老许家几十米远,她们老许家人也没有权利去那么远的地方轰人。
只能就这样被恶心着。
原本以为不管她,让她饿几天,没着落,自然就走了,没想到她一蹲就是蹲了三天了。
老许家人上上下下,都是低气压。
二房的几个孩子们也都不高兴,小脸沉沉的。
特别是四郎,整个人都怏怏的,饭量食欲也减了不少。
对许娇娇的影响倒没有什么,许娇娇反正每天就是钻研中草药,她最近不仅天天练扎针,还在捣鼓治外伤的膏药。
扎针已经颇为得心应手了。
这天,天气阴沉,天空中黑云压境,似有一场暴雨来临。
姚氏去后院收拾衣物慢了一些,被几滴大雨给沾湿了衣物,被许张氏咒骂。
“你说你有什么用?年纪轻轻还比不得老娘的手快,没个眼力见的狗东西,看见快要下雨了,还不收衣裳,你等着烂干饭呐!还是等老娘亲自去动手?干活的时候就使懒劲儿,出风头的时候就上赶子,你咋这么能耐呢?老大把你留在家里,是伺候老娘的还是给老娘呕气的?”
姚氏赶紧认错,“娘,是我手脚慢了,你别生气。”
“你手脚慢?不,你手脚不慢,你就是不想干活偷懒耍滑呗,你要是手脚快点,老娘不在家的时候,你能把老娘的家当都搬空,都搬给那贱人去吃掉!”许张氏又开始提那天姚氏给元春花半个窝窝头的事情。
姚氏心里不妙,这许张氏又是要拿这事出来作伐她了。
她真是后悔那天为了博个心善的好名声,做了那件蠢事,偏偏许张氏那个时候回来,看到了。
时机真正是不凑巧。
时不时就被许张氏拿出来翻旧帐,给骂上一顿。
做出了蠢事,能怎么办呢?
只能受着呗。
明知道许张氏不待见元春花,还充好人拿自家的粮食给元春花吃,这不是和许张氏对着干是什么?
她当时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那么凑巧,早不早,晚不晚的,就给许张氏看到了。
不看到,屁事没有。
垂着头,“娘,我错了。”
“你错?你秀才娘子还有错的?元春花是个什么烂人,你拿咱家窝窝头给她吃?她就是一个白眼狼,你喂她也是白喂!她要能喂得家,老娘喂了她十几年,到头来,怎么样,她还不是抛夫弃子了?还不是回头就改嫁了?我问你,老大媳妇,这几天是不是又是你偷偷接济她了?”
没人偷偷接济她,她早就应该饿死了。
她那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却好好的活了这么好几天。
说起这个,姚氏就冤了。
“娘,我哪里还敢啊!我就那天看她可怜,又看到是二郎四郎她们的亲娘的份上,擅自作主拿了半个窝窝头给她吃了,现在都还后悔呢,哪敢还接济她?娘,您看我这几天往村口的方向去都没有去过,去河道边上清洗衣服,都是从后门绕道走过去的……”
说实在的,她姚氏可没有这个背后做好人的习惯。
她能人前做好事,这个她经常,也擅长。
但是背后做无名好事的事情,她从来不干的。
两婆媳正说着,天上下起了急雨来……
夏天的暴风雨,说至就至。
又急又大。
许家村好多户人家都怕大雨,一下雨,屋子里到处漏雨,严重的需要在屋子里撑伞才能呆着。
但是,一般穷人,屋里连把伞都没有,只能一家人挤到一起,找个没雨的地方躲着。
老许家的新屋子修好了,自然不用担心这种尴尬了。
每次下雨,都会有庆幸感!
都会例行感谢一番老姑,都莫名的有幸福感。
雨越下得大,莫名幸福感越强。
但是,这一次雨……
也只有许张氏高兴。
许张氏在院子门口朝村口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到元春花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高兴道,“哼,老娘看你还不走!大风大雨下死你个破落户……不要脸的东西,老天爷降道雷下来,劈死她吧!”
许有德在大屋的屋檐下抽旱烟,听闻,“算了,你少说两句吧。犯不着天天跟这么一个人呕气,人各有命,管她作甚。”
“我有管她吗?是她存心不走,天天在那里恶心我们。因为她,媒婆说原本寻了两家人来看咱们家老二的,现在都黄了,说怕前头不要脸的大妇来见天儿的闹,我一听就来气啊!你说元春花她到底想干嘛?她怎么就那么没有脸呢?她一个几婚的破落户了,她怎么还敢想着咱们家,不就是欺负咱们家心善吗?她在我们家克了老二,差点把老二的命都克没了,再嫁,又克了姜老丈横死,这样的女人她也要不得!要是再不走,我跟你讲,老头子,等明天雨停了,我就去报官,我就说这个女人对我们家图谋不轨,抓她坐大牢去……”
许张氏咒骂个不停。
乡下人迷信,自从姜老丈死了之后,好多人都说是元春花害的。
以前,许老二摔成了那样,除了许张氏顺口骂她几句之外,还没有人说她克夫。
姜老丈死了,从姜家传出来了元春花克夫的名声。
许张氏想着不服气,又骂道,“她是真的当我们老许家好欺负,在我们家,我们家自己吃啥给她吃啥,老二那样了,她想走就走,也没有拦她。她在老姜家,姜老丈死了,她差点就被拉下去活埋了!知道外头日子不好过了,知道我们老许家的好处来了,就回头死不要脸来求人了,我呸!!下贱的臭烂东西!我今儿就把话说实了,老二就算打光棍,我也不会要她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