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弗洛伊德
“那就是这副画居然在徒弟的UU小说渐渐成型。”灵灵继续说道，“而且越来越完美，甚至比自己理想中的画面还要完美。画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束缚并不仅仅来自捆绑自己的绳子，束缚简直无处不在，画室中每一寸空气中都隐藏着束缚。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认为难堪大用的不孝徒弟完成画作外，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啊。不，还是有一件事情，画家是可以做的。那就是对自己的怀疑！”
“怀疑？”
“对，雪白的画纸上，一副恢弘的画面慢慢出现，它洗尽铅华，完美无缺。画家除了眼睁睁的看着画外，还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吗？但如果此时握着画笔的人是自己，又会如何呢？”
“我全然明白了。”子奇说道，“师傅赫然发现徒弟远强于自己。他不但完成了自己一生的追求，还远比自己出色。”
“对，就是这个意思。”
“徒弟是故意这样做的。”子奇接着说道，“他囚禁了师傅，就是为了让师傅明白，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自己远比他强。”
“这是精神折磨，师傅每分每秒都处于这种折磨之中。”灵灵望着倒在地上的老人缓缓说道。
“还真是残忍。”子奇也将目光转向了老人。
“伴着他的除了寒冷外，就剩下头顶上那只巨兽了。”灵灵继续说道，“他亲眼目睹巨兽一天天成长，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巨兽还越来越强壮，越来越完美，越来越向最终成型去靠拢。”子奇补充道。
故事在二人交替下终于讲完了。
黑暗之屋中一片安宁，除了头顶上那图山一般的身影在不断地变换着形状。
“那徒弟叫什么来着？”子奇打破了沉默。
“好像叫阿德勒。”
“对，阿德勒。”子奇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脸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故事是隐喻，但每一个角色都有原型。画家的徒弟对应着现实中的阿德勒，画家的女儿就是蓉格了。”
“嗯。”灵灵点了点头。
“那么画家自己呢？”子奇自问自答起来，“自然就是局长了。”
“嗯。”灵灵再次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个人。”子奇将目光转向水晶棺材后的老人缓缓说道，“他叫什么来着？”
灵灵没有立刻回应，好像在记忆的海洋中搜索起局长的名字来。
“奇怪了，就是嘴边上的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子奇挠着头说道。
蓉格，阿德勒，还有……
这些名字不是随意取的，这几个人之间是存在联系的。不仅仅在游戏这个虚拟世界中，在子奇所在的真实世界中也同样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
荣格，阿德勒，还有……
子奇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但就是想不起来。
尽管荣格与阿德勒都足够闪耀，但却不是最闪耀的那个名字，在精神分析学上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尽管到子奇的时代几百年都过去了，但这个名字震古烁今！
子奇觉得脑壳都被敲破了，但这个名字还是没有想起来。
“局长的名字叫什么呢？”子奇不得不再次求助于灵灵，“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是四个字的，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奥地利人，犹太人，著有梦的解析一书……”
子奇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竟然当着灵灵这个虚拟人物的面讲起了现实世界中的知识！
灵灵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空灵，没有任何杂质，只是她的唇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一刻，子奇认为灵灵什么都明白了。
“啊，我刚刚走思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我自己也很惊讶，”子奇还是想要补救一下，“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吧。”
“梦话？”灵灵笑着说道，“既然是梦话，不知道能不能用梦的解析这本书解析一下呢。”
“啊，这，这……”子奇不知道说什么好。
灵灵果然全都听到了，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根本无法解释。
好在灵灵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你是问局长的名字？”灵灵轻声说道。
“对对。”子奇连忙应道。
“他叫，”灵灵转过头看着子奇一字字说道，“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
没错，弗洛伊德。
当这四个字顺着耳膜进入脑海中时，子奇竟然觉得昏暗的脑海中瞬间燃起了一盏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从水晶棺材后面传了过来。
“弗洛伊德？我竟然还能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难道是……蓉格吗？”
天啊！
子奇和灵灵竟然发现面前的那具尸体正在缓缓地仰起头来？
“啊，他，他，他还活着，这一次绝对没有看错，他都开口说话了……”灵灵慌乱不已的喊道，两只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不，不要怕。”子奇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在这里。”
就在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缩成一团的时候，苍老的面孔终于仰了起来。
“原来不是蓉格……”
声音中透露着无限的失望。
但很快，同样苍老的眼睛中射出两道精光。
“几声了？”
“什么？什么几声？”子奇一面不解的问道一面仔细留意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哼。”老人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放心，我对你们没兴趣。我问的是狮宝宝叫了几声了？”
“狮，狮宝宝？”子奇更加不解。
“就是你们头上那只巨兽！”老人不耐烦的吼道。
既然中气十足的样子，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哦，它呀。”子奇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抬起了头。
有些……不对劲。
那团山一样的模糊身影此刻竟然在剧烈地抖动着！
“它，它之前不是这样的。”子奇大声喊道，“虽然之前也在动，但非常微弱，不仔细看都辨认不出。”
“我问你几声了？”老人怒吼道。
“两，两声。”子奇颤巍巍的说道，“我，我们只听到了两声。”
“两声了？”老人追问道，“第二声是什么时候响起的？”
“有一段时间了。”
“具体点，多长时间？”老人再次吼道。
“大概一小时？”子奇也不确定。
这一刻，子奇竟然有种奇妙的想法，那就是头顶上的狮宝宝是这怪老头的孩子，因为这老头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头雄狮！
他说话的时候有万钧之气，怒吼的时候犹如狮吼。
前一刻，他还瘫软在地上，面带厚厚的寒霜，被当成一具可怜的尸体。这一刻，他就像寒冰解冻，春回大地，撕掉了尘封的外壳重新恢复了所有的活力。
这实在是个令人胆寒的家伙，子奇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在不住的打架，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哼哼。”老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既然才过了一个小时，那还有些时间。”
有些时间？
有些什么时间？
难道，这老头决定动手了？
“你，你要干什么？”子奇声音颤抖的问道
“哼哼。”老人并没有走过来，他面带笑容看着子奇，似乎很享受子奇此刻的反应。
“你在害怕？”老人忽然厉声问道。
“没，没有。”
“哼哼，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老人开始自言自语，“有多久呢？”
他慢慢捋了捋挡住前胸的胡须。
“真是太久了，胡子都这么长了。”
子奇警惕的盯着怪老天的一举一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和灵灵的分析全错了， 这老头简直与可怜二字绝缘。
“放心。”老人说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因为我的仇恨之海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子奇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脸很僵硬。
“咦？”老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将一双苍老的眼睛眯了起来，“像，太像了。”
“像，像什么？”子奇惶恐的说道。
“你过来！”老人命令道，“好让我看看清楚。”
“啊？”
子奇一步都不想动。
“过来！！！”
狂狮再次怒吼。
“我，我才不要过去。”
子奇确实没有过去，他飞快的转过身和灵灵交换了一下眼色。
“跑！”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喂，喂，不要走，不要走……”老人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拦。
子奇和灵灵才不管这些，他们正飞快的向那扇翡翠色的小门跑去。
“咚，咚，咚。”
脚步声十分慌乱。
“喂，喂，我说过不会对你们出手……”苍老的声音陆续从身后传了过来，“我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叫小兄弟过来没有恶意，我只是为了将他看清楚……”
望着马上就要逃离黑暗之屋的两个身影，老人心急如焚。
“我，我的体力所剩无几，即使我想动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子奇和灵灵略微停顿了一下，对视一眼后继续向门口跑去。
虽然老人说他力不足，但他的声音依然洪亮无比，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二人耳中，鬼才相信他！（未完待续）
第197章 一个囧字
翡翠小门就在眼前了，尽管门外氤氲，一片朦胧，但在子奇和灵灵眼中远比门内安全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吼出了一句令人惊讶非常的话。
“你是蒋族长的儿子吧？”
听到这句话后，二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你，你怎么知道的？”子奇转过了身。
“我见过你啊。”看到二人停了下来，老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还小，记不住很正常。”老人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一边继续说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你就是那个外族人？”灵灵忽然说道。
“外族人？什么外族人？”老人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渡兔族的部落中曾经闯入过三个渡龟族人，他们十分凶恶，一来就向族长挑战。”灵灵解释道，“族长应战了，并在村落中央搭起了高台，设下了赌局。我记得当时比试的是摇骰子，由一名外族人做裁判，而你，就是那名外族人？”
“啊……”弗洛伊德茂盛的毛发像门帘一般抖动起来，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是有这么一回事。”弗洛伊德终于想起来了，“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我特殊的遭遇，使得这事情对我来说犹如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记忆？”灵灵小声嘀咕道。
“自然，你们也看到我的遭遇了。”弗洛伊德想要轻拍自己的胸脯，只可惜拍在了荡漾在胸前的白胡子上。
“看看这些碍事的胡子，还有这头发，你们就知道我被囚禁了多久。”弗洛伊德缓缓说道，“所以，我这一世所有的回忆只剩下蜷缩在迷雾般的寒冷中，一边担心着身旁随时都可能熄灭的金光，一边默默地仰望着头顶上渐渐成长的模糊轮廓。囚禁前的所有记忆都恍如隔世，有时，我甚至会怀疑那些记忆是否真实，是否是我曾经经历过的。”
“原来是这样。”子奇喃喃说道，他开始同情起身后这个老头子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看到弗洛伊德身旁萦绕着可怜两个大字。
“这就奇怪了啊？”灵灵忽然打破了平静。
“奇怪，哪里奇怪了？”弗洛伊德追问道。
“你近期见过子奇大哥吗？”灵灵问道。
“没有。”弗洛伊德刚想要摇头，但他忽然发现这样做会消耗太多能量，所以只能作罢。
于是，脑袋上面的白头发与脑袋下面的白胡子只是轻轻荡了荡，就像微风拂过了白色的窗帘。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灵灵再次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场赌局。”
“关于那场赌局，”灵灵目光灼灼的盯着弗洛伊德说道，“你还记得什么呢？”
“除了赌局的规则和那三个渡龟族人凄厉的惨叫声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弗洛伊德干脆的说道，“那叫声实在太过悲惨，简直无法形容，就像刻在我心中一样，所以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而那三张脸具体长什么样子我却想不起来了，不要说那三个人了，就连蒋族长是个什么模样，我都全无印象。”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你连自己的朋友蒋族长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一直声音缓缓的灵灵说到这时忽然顿了顿，然后大声喊道，“为何能够一眼就认出蒋族长的儿子来？要知道你同样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就和那三张脸与蒋族长一样久远！”
弗洛伊德呆立在原地，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倒放的拖把。
“呵呵。”
这只拖把终于动了，墩布四散，苍老的脸瞬间露了出来。
“聪明，真聪明。”弗洛伊德直愣愣的盯着灵灵，就像在欣赏一朵美丽的花。
灵灵被这灼热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不过，这种煎熬很快就过去了。飘扬的毛发很快就沉淀下来，将一双苍老的眼睛遮的严严实实。
“就像，”弗洛伊德还在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见了，“小时候的蓉格。”
尽管看不见表情，但这声音非常伤感。
“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灵灵小声提醒道。
“你问我为何会一眼就认出蒋公子？”弗洛伊德反问道。
“嗯。”灵灵点了点头。
“很简单，因为关于蒋公子的记忆就包含在我唯二记住的两件事情之中。”
“唯二？”灵灵惊讶的喊道，“你是说赌局的规则？”
“没错。”
“子奇大哥？”灵灵先是转过头看了身旁的子奇一眼，然后回过头望着弗洛伊德慢慢说道，“子奇大哥也是赌局的一部分？”
“没错。”弗洛伊德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笑意。
这一瞬间，灵灵似乎全都明白了，她仿佛被抽干了身体中所有的能量。
灵灵慢慢弯下腰，双手撑地，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
“灵灵，你，你这是怎么了？”子奇大声喊道。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也是赌局的一部分这句话，对于子奇来说仿佛是天底下最晦涩难解的咒语，根本没有解开的可能。
“看来，这个小姑娘完全明白了。”弗洛伊德说道。
子奇先是看了弗洛伊德一眼，然后低下头望着灵灵说道：“灵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子奇大哥。”灵灵似乎平复了一些，她慢慢抬起了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好，放心好了。我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好。“灵灵慢慢站了起来，将目光扫向远处的弗洛伊德，“在揭开这件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小姑娘。”弗洛伊德底气十足的说道，好像早就知道灵灵有问题要问他。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灵灵质问道，“子奇大哥身上有哪个特征是那样明显，且独一无二的呢？”
“脸。”弗洛伊德干脆的说道。
“脸？”灵灵边说边再次看向身旁的子奇。
她还是不理解，这张微胖的脸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的脸？”子奇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的脸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太有了。”弗洛伊德夸张的说道，“你这张脸简直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座灯塔那般醒目。”
“灯，灯塔？”
“你比小时候没高多少，”弗洛伊德继续说道，“但胖多了，也蠢多了，往那里一站简直木讷无比。”
这句话瞬间将子奇心中对弗洛伊德的好感击得粉碎。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子奇决定再也不同情这个老头了。
“实在是太不幸了。”弗洛伊德感叹道。
“不幸？”
“自然是不幸啊。”弗洛伊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小时候的你当真是机灵无比，一双眼睛亮极了，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时候你活泼，好动，对任何事对充满好奇心，整天拉着外来人问这问那。一会儿问这世界有多大，有没有尽头，一会儿又问我们这些人是从哪来的，那边的人是否和你们过着同样的生活。”
子奇静静地聆听着，一言不发。
虽然他知道，弗洛伊德口中所说的都是自己在游戏中的人设。但他却隐隐觉得某些地方已经向现实靠拢了。
“再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弗洛伊德惋惜道。
子奇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如期而至的。
是啊，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个西京市神叶村的小小少年岂非和游戏中的人设一模一样，那时他的眼睛也是那样明亮，那样充满光芒。他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都想要了解，所以他才从小小村落中一个普通家庭的少年成长为东方市牡丹大学的天之骄子。
很快，他拥有了一切。
高学历，好工作，高档住房，量子车，连爱情都悄然而至。
但现在，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子奇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生都是自己搞糟的！
“子奇大哥，你没事吧？”灵灵柔声安慰道，“不要听他瞎说啊，我觉得你现在也挺好的。”
“嗯。”
“呵呵。”弗洛伊德笑了，“虽然你变成现在这样子是一种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你那张脸没有变化，所以我才能一眼认出你。”
“我的脸怎么会没有变化？”子奇愤愤的说道。
这老头简直在胡说八道，我这张脸还没有变化？
那明明胖了一大圈！
“你的眉毛，鼻子和嘴巴都很特殊，将这些部位连在一起看，那分明就是一个字。”弗洛伊德说道。
“字，什么字？”
弗洛伊德面带笑意，轻轻吐出一个字。
“囧。”
“啊？”子奇开始不断的揉搓自己的脸，“你，你胡说，我的脸上怎么会有个囧字。”
“小姑娘，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弗洛伊德指了指子奇的脸说道。
“这……”
灵灵说不出话了。
弗洛伊德说的没错，子奇大哥的脸上真的有一个囧字。那是一种长期处于沮丧状态下的倒霉蛋所特有的表情。
之前没有发现只是因为大家的关系太过亲密，亲密到没有去认这个字罢了。（未完待续）
第198章 不断摇晃
“除了，除了这个囧外还有别的特征吗？”灵灵问道。
“没有了。”弗洛伊德大手一挥说道。
“不能只凭这一点就确认他是蒋公子啊。”灵灵说道，“脸上有这个字的人多了。”
“对，多了！”子奇就像终于等待到援军般激动的喊道。
可能在游戏这个虚拟世界中只有子奇的脸上带着囧字，但在现实世界中脸上带着这个字的人太多了。
因为现实不同于游戏，现实就像无数张致密的网交织在一起的线球，而你处于其中的一个节点上。向前看，向后看，向左看，向右看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除了密不透风令人身心俱疲外，你还会发现，每一个方向，每一条线上都存在无数与你休戚相关的节点，每一个点都足以在你的脸上留下一个囧字。
“呵呵，更囧了。”弗洛伊德欢乐的说道。
“不，不许笑。”
“好了，既然我见过你，认识你，而你也承认自己是蒋公子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了。”弗洛伊德说道。
“谁，谁承认自己是蒋公子了？”子奇嗫嚅道，“是你一厢情愿认为我是，我可没有承认。”
“哼哼，还嘴硬。”弗洛伊德酷酷的笑了，“你还有一个特征，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个特征并不能一眼看到。”
“什，什么特征？”
“非要我说吗？”
“说啊，我看你就是在故弄玄虚。”
“哼哼。”弗洛伊德又笑了，“你可知你小时候得过一种怪病？”
“这……”
关于小时候的问题，子奇还真无法回答，因为他一无所知。
游戏并没有给自己交代任何背影。
“我与你父亲就是通过为你治病认识的。”弗洛伊德说道。
“你是说，我的病是你治好的？”子奇问道。
“当然是我治好的！”弗洛伊德用双手分开碍眼的头发，露出了一双苍老但充满生气的眼睛，并用这双眼睛默默盯着子奇说道，“那天，冷极了。虽然冰之领域始终被严寒所围绕，但那天，漫天飘舞着鹅毛大雪。夜来的很早，下午三点？甚至不到三点，大地就回归了黑暗，接下来都是伴着酷寒的慢慢长夜。我蜷缩在家中的壁炉旁，一边喝着酒，一边百无聊赖的发着呆。噼啪噼啪，壁炉中的柴火不断地发出这样的声响，当我意识到杯中的酒喝完后，我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急遽的敲门声，那哪里是敲门，简直就是在砸门。”
子奇静静的哦聆听着，他确信弗洛伊德的话中一定隐含着大量的信息，对自己理解这个游戏提供很大的帮助。
在聆听的过程中，他不由得佩服起游戏的文案那个叫王安心的小伙子来。
因为，每一个npc在叙述时，语言都是那样条理清晰，生动形象。
“当我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漫天的风雪就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当双眼逐渐清晰时，我才看到鹅毛大雪中站着一个人。他身材高大，比起咕噜族人也不遑多让。弗，弗洛伊德，他哆哆嗦嗦的问道。对对，快进来，快进来。我将他让进了屋，很快浓密的雪水就顺着他的头发滴了下来。我，我儿子，我儿子，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显然已经在严寒中跋涉了太久。他将一个小婴孩从厚厚的外套中抱了出来，小婴孩并不哭闹，因为他已经昏迷了。”
“这个小婴孩就是我？”
“自然是你，当时的你除了心跳外只剩下渐渐变成黑灰色的皮肤了。救救，救救我儿子，你父亲怎么都不肯先喝一口酒暖暖身子。我不住的安慰他，放心，这种病在我弗洛伊德的手中不算难事。你确定？你确定？你父亲激动起来，他甚至抓住了我的脖领子，快救救他，我绝不能失去他，我们全族都需要他。”
“这……”
子奇不好意思起来，看来这个游戏中的父亲还挺关心自己的。
“当看到你那逐渐暗淡的肤色时，我就知道你感染了一种从火之领域带过去的病毒。这是一种非常要命的病，一旦浑身黑透就死定了，连神明也束手无策。好在，将你送来时，你黑的还没那么厉害。”弗洛伊德捋了捋白发继续说道，“于是我立刻开始用药，要对抗这种病毒必须用到冰之领域的一种芒草。幸好，当时有有一颗。我将芒草碾碎，然后扒下了你的裤子……”
“等等，您（对于救命恩人，子奇决定用敬语）先等等。”子奇打断了弗洛伊德的回忆，“为什么要扒下我的裤子？”
“因为这种芒草很特殊。如果口服的话，药效会瞬间被消化系统所分解，所以只能从直肠给药。”弗洛伊德坚决的说道。
“这样啊，您继续，继续……”
“就在趴下你裤子的瞬间，我看到了你第二个特征。”弗洛伊德伸出一只手说道，“你的左半边屁股上有一个巴掌大的青色胎记，我说的可对？”
“啊……这……”
子奇无话可说。
虽然对于蒋公子的过去，子奇一无所知。但关于胎记，他是知道的。他的左半边屁股上真的有一个青色胎记。
这难道是一种巧合？
不，绝不是！
进入游戏时，那太空舱般的装置一定扫描过自己的身体。
好让虚实之间做到无缝衔接。
这一刻，子奇真的感觉自己存在两个人生，他既是丽丽的老公，又是蒋族长的儿子。他甚至相信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个漫天风雪的夜晚，他甚至记起了那件外套的温度。
“对，你说的都对，我是蒋公子。”子奇承认道，“我也要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的命。”
“哼哼，你承认就好。谢谢就免了，我本是医生，救死扶伤乃是我的天职，何况你父亲付了巨额诊费。”
“巨，巨额诊费？”
“对，你父亲拿出的金币足足有一麻袋。”弗洛伊德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断告诉你父亲，看这病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但你父亲还是坚持要给我。还说我不仅仅救了他的儿子，还拯救了整个渡兔族。”
弗洛伊德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再次分开碍眼的头发，望着子奇说道：“你可知他为何这样说吗？”
“因为，因为我是渡兔族的公子，未来族长的继承人？”
“哼哼。”弗洛伊德又笑了，但这次的笑声却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我已经从库巴小镇上一个还算不错的医生摇身一变，成为了疾风管局的局长。而你父亲也在不断的带领着渡兔族人开疆拓土，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发展成水之领域第三大种族了。”
“父亲，父亲真了不起。”子奇发自肺腑的说道。
他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与游戏中的人物建立联系。
“哼哼，你父亲确实了不起，但要说功劳，你远远超过了你父亲！”
“什，什么？”子奇目瞪口呆。
“你可知在这渡胜岛上，一切纠纷都是需要通过设赌局来解决的？”
“知，知道。”
“你父亲就是通过赌局的节节胜利实现了壮大种族。”
“那还是我父亲厉害啊。”
“是吗？”
“不是吗？”子奇刚反问后，就想起了一个东西，一个在记忆中尘封已久的东西。
“哦，我明白了。”子奇拍着脑袋说道，“魔鬼骰子，我们族的镇族之宝。父亲就是通过这件宝贝不断获得胜利的。”
“魔鬼骰子？哼哼。”弗洛伊德轻蔑的笑了笑，“魔鬼骰子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子奇搔着头说道，“据说是想几点就能掷出几点的骰子。”
“哦，原来是这样的宝贝啊。”弗洛伊德忽然大声喊道，“但你父亲却不是这样和别人赌的！”
“什么意思？”子奇不解的问道。
“哼哼，既然魔鬼骰子是如此了得的宝物，那你父亲和人赌博时为何还要依靠他人的力量呢？”
“他人？谁？”
弗洛伊德慢慢伸出一只手，很随意的向前一指。
“就是你！”
子奇瞬间向后退了两步，就像被子弹击中了。
“我？父亲是靠我获得胜利的？”
“对。”
“我，我不会赌博。”子奇摇着头继续说道，“不，不，即使我会赌博，那时候我才多大？怎么帮父亲的忙？”
“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自身的特征吗？”弗洛伊德咄咄逼人的问道。
“特征？什么特征？”
“直觉！”
子奇又向后退了一步，直觉两个字显然就是击中身体的第二枚子弹。
“直觉？你是说父亲靠我的直觉赢得赌注的？”子奇继续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直觉时灵时不灵的。”
“那你能告诉我，在什么时候灵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原来我以为吃香蕉可以激发出直觉……”
“吃香蕉？”弗洛伊德轻蔑的说道，“渡猪族人吃了或许还有点用，但对你来说全无用处。”
“对，全无用处。”子奇沮丧的说道。
弗洛伊德伸出一只手缓缓说道：“摇晃，只有通过不断摇晃，你的直觉才会出现。”（未完待续）
第199章 等不及了
“摇晃？”
“对。”
子奇陷入了了回忆之中。
在色子石上，直觉帮助自己成功找到了零点石柱，那不是因为吃了香蕉，而是因为在乘木筏前来的路上，经过了一路的摇晃与颠簸？
在黑暗之屋外，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字，也是因为开启感官世界后那一路的碰撞与摇晃？
还有……
白色风车前那红色的线，是因为自己之前不断的在奔跑与扑倒的状态间切换？
甚至，在直觉第一次发挥作用的监狱中，自己也是经过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过程？
所以，一切真的都跟摇晃有关？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父亲告诉我的，就在他要我来做裁判的时候。”弗洛伊德缓缓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那次赌局的内容？”
“不想知道！”灵灵飞快的说道。
“我……”子奇没有说下去，他心中渐渐有了不好的感觉。
但弗洛伊德却旁若无人的说了下去。
“那是一个黄昏，就在部落的北口搭起了高高的擂台，你父亲气宇轩昂的站在台上，对面是三个满脸横肉的渡龟族人。擂台四周竖起了高高的火把，火苗闪动，映得擂台上每一张脸都影影绰绰。”
“请，请换个话题吧。”灵灵恳求道。
“呵呵，小姑娘，你真是又聪明又善良，蓉格要是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弗洛伊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陷入了沉思。
除了头顶上陆续传来的极微弱的窸窣声外，黑暗之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子奇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冰层之上那团山一样大的身影依然在剧烈的抖动着。
“但这个问题……”弗洛伊德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他迟早要知道的，对吗？”
“以后，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他。”灵灵咬着嘴唇说道。
“可是我等不及了！”弗洛伊德断然拒绝了。
“等不及了？这是什么意思？”子奇不解的问道，“还有，还有你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事情？”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弗洛伊德用充满沧桑的声音说道，“而且，几个小时后我将永远不能说话了。”
“你，你会死？”灵灵问道。
“是。”
“可你的声音听起来……”
“听起来很洪亮，一直给人中气十足的感觉对吗？”
“嗯。”灵灵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我天生养成的习惯。”弗洛伊德的声音确实异常洪亮，“我认为人就是要气势磅礴的度过一生，要充分燃烧自己的生命，并照亮别人。我一直是这样做的，谁知道，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
“不要打断我！”弗洛伊德大声喊道，“现在，趁我还能说话，我要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包括，这是怎样一座岛，疾风管局是怎么回事，喂养巨兽的目的为何，以及，以及我的顶头上司是谁。”
灵灵没有再说话，因为这些问题都是她需要知道的。
子奇也没有说话，他也明白游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重要信息马上就要像暴雨般向他袭来。
“回到刚才的赌局。”弗洛伊德开始慢慢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火把外面是水泄不通的人群，我猜那个黄昏，渡兔族整个部落的人悉数在此。规则很简单，你父亲的声音也很洪亮，他慢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筛盅，轻轻晃了晃，筛盅内传来了清脆的撞击声，这里面有一枚骰子，你父亲轻蔑的对三个渡龟族人说道……”
魔鬼骰子，子奇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这筛盅内的骰子一定就是魔鬼骰子！
“确实很简单，一个渡龟族人冷冷地回应道，你是想用摇色子来决定胜负？这本没有问题，但我们绝不会用这个筛盅，更不会用里面的骰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不，你父亲轻蔑的笑了，我们不摇点数，而是猜点数。猜点数？对，我们谁也不碰这个筛盅，如何？”弗洛伊德还在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此时地上已经稀稀疏疏的落着十几捋白发。
“如何猜？又一个渡龟族人问道。你父亲从怀中取出四叠鹅黄色的纸说道，很简单，我会找一个中间人上来摇筛子，当筛盅落地后，我们将结果写在这张纸上，然后再揭开筛盅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赌的，那父亲自然不会输，因为他拥有想要几点就能掷出几点的魔鬼骰子。
子奇在心中默想。
但此刻，一丝疑云慢慢从心底升起。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写吗？最后一个渡龟族人恶狠狠的问道，你是想一个人同时挑战我们三个人？对！你父亲很肯定的说道，放心，这对你们很公平，因为每一轮，你们可以写下三个不同的答案，这其中只要有一个答案是对的就算你们猜对了，而我必须要每一次都写对才可以。此刻，太阳就要落山了，最后几缕夕阳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温暖感觉。三个渡龟族的家伙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最后几丝阳光在起作用，还是漫天的火光在起作用，我分明看见了三个人眼中闪烁出的光芒。好！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但这中间人绝不能是你们族人。”
“于是，您就上去了？”子奇问道。
“自然是我，其实在前一天夜里我就赶到了渡兔族的部落中。”
“怎么……”子奇还有疑问，但他看到弗洛伊德向他摆了摆手。
“傻小子，你父亲作为水之领域三大种族之一的族长，自然在各处都是有些布置的。”弗洛伊德撕扯头发已经上瘾了，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白发，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露了出来，他就用这只眼睛盯着二人说道，“那天夜里，你父亲在和我商量事情时，你已经睡熟了，就在我们身旁。那一夜，你父亲一直守在你身边，寸步没有离开过。”
“这……”子奇对游戏中的父亲这个角色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只要做到两点，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你父亲充满信心的说道。第一，让对方同意用猜点数来做赌局。第二，将子奇带到现场，置于最里层我能清楚地看到的地方，我必须要时刻看到他。”
听完这话，灵灵微微皱了皱眉头。
子奇却越来越激动。
父亲，他是如此关心我？在这种族存亡的时刻，还想要时时看到我？
子奇的眼睛慢慢湿润了。
但心中的那个疑问也在渐渐加深。问题就在于最后摇色子的人是弗洛伊德，难道他也可以发挥出魔鬼骰子的威力吗？
否则，纵然有这样的神器，岂非也是徒劳？
父亲要如何以一敌三呢？
就在这时，突然有三个冰冷的字钻入了子奇的脑海中。
等等，猜点数？
然后自己在第一排？
子奇忽然觉得脑海中一个荒谬非常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怎么也抓不住。
“为何需要这个小家伙？我问道。你父亲微微笑了笑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弗洛伊德在“解锁”了一只眼睛后，开始将攻势转向了遮蔽另一只眼睛的头发上。
“我们边饮酒边聊天，很快我就睡了，但你父亲却没有谁，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子奇大声问道。
“摇篮。”
“摇篮？”
“那夜，你父亲应该彻夜未眠。”弗洛伊德说道，“因为他要不住的摇晃一个巨大的摇篮，那摇篮大极了，因为那摇篮上面熟睡着足足六岁大的你！”
“原来是这样……”子奇喃喃说道。
等等，彻夜未眠？不住的摇晃？
难道？
“不怕把他摇晃醒吗？恍惚中，我轻轻问了一句。不怕，他绝不会醒，你父亲笑了，我只是在为他积攒能量。什么？我不解的问道。没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你父亲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没有再问，因为在烈酒的刺激下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很快，我就睡着了。”
积攒能量？
子奇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了。
“正好有一名来自水之领域的咕噜族人在我这里做客，你父亲大声喊道，就让他来做这个中间人如何？三个渡龟族人对视一眼，很快就同意了。当我上台抓起筛盅时，一个渡龟族人突然打断了我，且慢，且慢，我们同意让这位先生做中间人，但绝不能用这个筛盅，更不能用里面的骰子。”
这是自然，子奇暗想，这些人真是一点也不傻，筛盅内自然是魔鬼骰子。
看来，弗洛伊德也是可以使用魔鬼骰子的，否则父亲何必千里迢迢找他过来。
“这人边说边从袖筒中取出一个乌黑的木头盒子，说道，用这个，里面有三枚色子，取出两枚就好了。好，但用不着取出另外两枚了，我们就三枚一起摇晃，如何？你父亲微笑着说道，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哼哼，这个渡龟族人冷冷的笑了，你当我傻，三枚骰子一共有十八种结果，对我们不利，就用一枚。哼哼，你父亲也冷冷的笑了，他望了望围在擂台外的人群，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少年身上，缓缓说道，好。”（未完待续）
第200章 编造谎言
少年？
围在外面的少年？
那不就是自己吗。
难道，是自己特殊的直觉帮助父亲赢得了胜利？
为何，自己会没有一点点印象呢？
想着想着，子奇忽然笑了。
哼哼，我真傻，蒋公子只是我在游戏中扮演的人物，既然没有想我交代游戏背影，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为何心中隐隐作痛呢？
就在这时，灵灵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子奇的手。
“太阳终于落山了，望着猛烈跳动的火把，我开始第一次摇色子。透过冲天火光，我能感觉到每一个人都在紧紧盯着我的双手，但还是透过火光，我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除了第一排最外面那个少年。因为，此刻，他正被人高高架起，就站在两个火把之间。当的一声，筛盅坠地了，穿过那两根火把，我清楚的看到，那少年微微瞥了筛盅一眼，然后颤抖的伸出了一只小手。”
这只手代表几点呢？
五？
看来，确实是自己帮助父亲赢得了赌局。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是渡兔族的一员，而且还是渡兔族的公子，为种族而战本就是应该的。
子奇不禁想起刚进入游戏时所听到的话，渡兔族有两个宝贝，第一就是魔鬼骰子，第二就是自己的直觉。
此时，魔鬼骰子既然被对方禁用了，自然该自己出场！
灵灵忽然觉得自己的小手被紧紧握了一下，他扭过头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没关系。”
“对，”子奇也笑了，“没关系。”
“这自然没关系。”弗洛伊德大声喊道，“因为你生来就是做这些事的！”
“你，你说什么？”
弗洛伊德没有理会子奇，而是继续拉扯另半边头发，地上已经白茫茫一片了，另一只眼睛很快就要全部露出。
“你父亲飞快的写下了点数，对方也陆续写完了。你父亲借着火光高居起鹅黄色的纸，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五。”
果然，一只手代表五。
子奇暗想，幸亏只有一枚骰子，否则，自己要如何用两只手表示十八种结果呢？
“你猜对方写的什么？”弗洛伊德忽然问道。
“他们应该赌一类结果。”灵灵说道。
“此话怎讲？”
“既然他们有三个人，那么应该会采取一种战术来提高命中率。”灵灵解释道，“要最大化的利用三个人的优势，那么前提一定是不要有重复的答案。”
“对。”子奇表示认同，“三个人一定要给出三种答案，这样才能最大概率的击中目标，倘若有了重复答案，那就相当于浪费了机会。”
“那，”弗洛伊德停止了拉扯头发的动作，用一只独眼望着子奇说道，“具体要怎么做呢？”
“这……”子奇陷入了思索当中。
“哼哼。”弗洛伊德还在看着子奇，好像有意在考验他。
“这很简单。”灵灵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只需要赌大小或者奇偶数就可以了。一枚骰子看起来虽然有六个结果，但可以很好地归成两类。”
“对对，就是这样。”子奇完全理解了，“那三个人只要用眼神交流一下就可以了。”
“没错。”弗洛伊德继续撕扯起右前额上为数不多的头发来，“第一轮，那三个人分别写下了，四，五，六这三个数字。”
“看来，他们是压得大。”灵灵说道。
“对。于是，我再次开始摇色子。”弗洛伊德慢慢拨弄着右前额上最后几缕头发说道，“那三个人既然敢来挑衅，赌术自然不差。连续十几轮都没有分出胜负，每个人手中的纸都所剩无几了。这时候，我也倦了，开始不知不觉的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一直在说话的弗洛伊德果然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伴随着巨大的撕裂声，一撮头发被拔了下来。
“我再次重重地将筛盅按在了桌面上，这一次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筛盅已经有了深深的裂痕，怕是不能再使用了。此时已是满天星斗，穿过地面上那两只顽强跳动的火把，我看到那少年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先是伸出了一只小手，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我当时就呆住了，这是几？这分明不是一枚骰子应该掷出的点数。我看到你父亲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拿起笔写下了一个数字。这一次，渡龟族人还是压得大，三张鹅黄色的纸上分别写着，四，五，六。”
“但蒋族长写的是七？”灵灵轻声问道。
“没错。”弗洛伊德笑了，他终于清理完眼旁碍事的头发。
“当你父亲举起自己的答案时，全场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三个渡龟族人，他们狰狞的吼道，老小子，你是认真的吗？你父亲的脸上也有淡淡的犹豫，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如果你输了，我就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杀死你！一个渡龟族人从怀中摸出了一只寒光闪闪的枪叫嚣道。你父亲马上恢复了冷静，他一面笑着一面淡淡说道，如果你们输了，我就钉死你们。”
“钉，钉死？”子奇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发现灵灵的小手在不住地颤抖。
“你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身前的大衣，大衣的内衬上挂着三枚锈迹斑斑的钉子，每一枚都有一尺长。”
“这……”子奇惊讶不已。
那个怀揣自己冒着鹅毛大雪千里迢迢奔赴冰之领域的父亲，那个将自己放在摇篮上彻夜不眠陪伴自己的父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的形象发生了变化，他似乎不再那么慈祥了。
“如果你们输了，你父亲轻声说道，我就把这东西钉入你们的脑袋。你知道吗，你父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这一刻，我分明看到那三个渡龟族人脸上的肌肉跳了跳。”
“好了，求你不要再说了，直接说结果吧。”子奇说道。
“结果？结果还用说吗，很明显是你父亲赢了，是你帮助他赢得了这最后的胜利。因为你，一旦经过不断地摇晃充满能量后，”弗洛伊德霍然看向子奇说道，“从来就没失手过！”
“这……”子奇定了定神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怨我父亲，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渡兔族的公子，未来要成为族长的人，保护族人自然是我应该做的。”子奇在说这话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两侧的太阳穴都在不住的跳动，“谁让我是渡兔族第二件宝贝呢？”
“第二件宝贝？”弗洛伊德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渡龟族有两件宝贝，第一就是魔鬼骰子，第二就是我的神奇直觉。”子奇越说越坚定，“既然魔鬼骰子被禁用了，自然需要我挺身而出。”
“哦？是这样吗？”失去了所有的阻碍，只见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说道，“当我抬起手来的瞬间，那乌黑的木头盒子竟然已经碎了。细微的碎末遮蔽了下面的骰子，于是我开始仔细地，慢慢地，轻轻地捡起碎片，我知道四双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我。不，不只是四双眼睛，而是全族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最后，碎片下的骰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子奇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骰子和木头盒子一样，也碎了。”弗洛伊德轻描淡写的说道，“碎成了两块，朝上的部分，一面是六，一面是一。看到结果后，你父亲笑了，笑的很平淡，随即三个渡龟族人就被蜂拥而上的渡兔族人按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
“求求你，不要说了！”灵灵大声喊道。
“好吧，好吧。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弗洛伊德轻声说道。
“这，这有何错？”子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辩解，他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既然那三个人是来挑衅的，既然赌局也赢得了胜利，处死他们有什么不对？要知道，如果是那三个人赢了，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没错。”弗洛伊德微微一笑，似乎在等待子奇继续说下去。
“手段，手段是残忍了点，但作为族长这样做是必须的，为了镇住周围的敌人，只能这样做。”
“看来，你父亲真是有个好儿子。”弗洛伊德的眼神慢慢狰狞起来，“但我却没有一个好女儿。”
“什么？”
“当事情都办妥的时候，东方已渐渐有了曙色。”弗洛伊德继续说道，“你父亲感谢了我，并邀我来到他的密室。都看到了吗？你父亲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看到了，令公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哼哼，你父亲笑了，现在知道那日我为何这样焦急了吧？在这座渡胜岛上，这孩子就是那至高无上的秘宝。确实，我心悦诚服的说道，在这渡胜岛上，这孩子确实是无价之宝。哼哼，你父亲又笑了，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因为你救过这孩子的命，所以我忍不住要告诉你。不过，为了防止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决定再编造一个谎言！”（未完待续）
第201章 回光返照
“再编造一个谎言？”对于这个谎言的内容，子奇心中渐渐有了眉目。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什么谎言？”
“哼哼，当时我也是这样问的。”弗洛伊德裸露的眼睛虽然苍老，但眼神却十分澄澈，就像两口古井中充满了皎洁的月光，“你父亲慢慢坐在我对面，摊开双手说道，你应该明白，我最近所有的行动都离不开这个孩子。我明白，我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茶。但问题来了，你父亲继续说道，渡兔族在不断壮大的过程中，竟然没有输掉过任何一场赌局，你说这会不会令人怀疑呢？这是一定的，我微微抿了一口茶。呵呵，现在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了，有传闻说之所以渡兔族近来势不可挡，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确实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我又抿了一口茶说道。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件宝贝！你父亲信誓旦旦的说道。那么，我放下了茶碗望着你父亲说道，你准备怎么做呢？”
子奇一言不发的望着弗洛伊德，他看起来很平静，那只是因为所有汹涌的波涛都还没有涌上海面。
“我可以承认渡兔族得到了一件秘宝。你父亲也捧起了一只茶碗，但茶碗里却不是碧绿色的茶汤，而是一种森绿色，像毒汁一般的东西。但我绝不能泄露出这个孩子的任何信息。你父亲竟然一口干了半碗。我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上，你父亲望着我说道，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唇角上淌着绿色的汁液。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我问道，绿茶的清香就萦绕在我身旁，但这一刻我却不想端起茶碗。我要编造一个秘宝，利用人言，将它打造成我们部落的镇族之宝。这样行吗？我反问道，你当然可以这样编造，但总有一天人们会注意到，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件秘宝，人们甚至会注意到赢得赌局的关键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弗洛伊德说道这里顿了顿，用清冷的眼神望着子奇说道：“我想，说道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吧，你应该全都明白了。”
“我，我不明白……”子奇喃喃说道。
他并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明白了，他只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好吧。”弗洛伊德默默低下头继续说道，“没关系，我会将这件不存在的秘宝传的神乎其神，并亲自打造出这样一件道具来，当然，只是做做样子。你父亲说完后将另半碗森绿色的汁液一饮而尽。什么样的道具？我问道。骰子，骰子如何？今天的赌局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发现自己不仅喜欢听骰子在筛盅内碰撞的声音，还发现骰子可以与那孩子的能力很好地匹配，简直可以说是天生一对。确实，我由衷的说道。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打造出的道具上，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才是那至高无上的法宝，没有人会去留意这个孩子。你父亲说完也放下了茶碗。”
弗洛伊德挑了挑眼眉说道：“明白了？”
“你是想说，”子奇终于有了反应，“你是想说魔鬼骰子根本就不存在！”
“不，魔鬼骰子是存在的。”
“你刚才还说魔鬼骰子是编造出的谎言！”
“对，如果魔鬼骰子只是一个外在的名字，或者一个虚无的代号的话，那么它是编造出来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弗洛伊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抬起了头，“魔鬼骰子的实质是存在的！”
“别说了，别再说了！”
“实质？什么实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弗洛伊德将一双苍老却精气十足的眼睛在灵灵与子奇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子奇身上。
“魔鬼骰子的实质就是你，换句话说，”弗洛伊德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你就是魔鬼骰子！”
黑暗之屋中瞬间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答案疯狂吗？这个答案意外吗？
都不是，在弗洛伊德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三分之一的时候，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只不过是子奇一直在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就像诊断出绝症的病人，即使诊断结果已经明明了了地摆在眼前了，还是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一定要等待医生亲口来宣布！
“呵呵。”子奇忽然笑了，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弗洛伊德的唇角微微扬了扬，但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清冷的看着子奇。
“子奇大哥。”灵灵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没关系，没关系。”子奇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是好事啊，既然我是魔鬼骰子，那么一定会对我们之后的冒险提供帮助的，对不对，灵灵？”
“这……”
灵灵刚要说话，就发现子奇霍然抽出了手。
“子奇大哥……”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子奇面带微笑的说道，然后猛地蹲了下去。
“不停摇晃对吧？不停摇晃！”
子奇开始剧烈的做起了深蹲，甚是疯狂。
“子奇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不停摇晃，不停摇晃……”子奇除了剧烈运动外，就剩下口中不断重的这几个字，对别的一切已经不闻不问了。
“喂，”灵灵看向了弗洛伊德，“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这些呢？”
“我说过，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弗洛伊德大声喊道，“我要在仅有的时间内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给你们。”
“为，为什么？”
“为什么？”弗洛伊德默默打量着灵灵反问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很多秘密。”
“对。”
“而且，你的时间所剩无几。”
“对。”
“你不想带着这些秘密入土。”
“对。”
“所以，你只能将这些秘密告诉我们。因为我们是你生命中最后见到的人。”
“完全正确。”弗洛伊德中气十足的说道，“魔鬼骰子的真正面目，也是我所知道的几件大秘密之一。而且老天有眼，让我在最后时刻遇见了他，我怎能不告诉他这些事情？”
灵灵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子奇。
微胖的身躯已经颤抖，但还是倔强的摇晃着。
“不停摇晃……”
耳畔边的声音像是梦呓，灵灵摇了摇头。
“既然你这么想说，”灵灵望着弗洛伊德说道，“那么，请继续说吧。”
“不用等一等你的同伴了？”
“不用了。”灵灵干脆的说道。
“好！”弗洛伊德同样干脆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将我囚禁在此？”
“这个不难猜。”灵灵说道，“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应该就是你的女儿蓉格与你的养子阿德勒。”
话音刚落，弗洛伊德就愣住了，苍老的眼睛中光芒渐渐暗淡，就像结了一层霜。
但，很快，眼中的热度就融化了这层寒霜。
弗洛伊德再次开口了，他并没有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仿佛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我只能假设。”灵灵说道，“假设你女儿爱上了你的养子，最后一步步超越了与你的感情。我不知道阿德勒和你之间具体有什么过节，但你们之间一定是矛盾重重。我想，你一定是准备对阿德勒下手了，但这时候出现了问题。”
“出现了什么问题？”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问道。
“对方先出手了。”
“没错。”弗洛伊德笑了，“小姑娘，你很聪明，非常聪明，就和蓉格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蓉格泄露了你的计划？”
“对，就是她！”弗洛伊德的双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恶毒的光芒，“叛徒，全是叛徒！枉我对他们那样好，他们却全都背叛了我。”
灵灵没有说话，她在等待弗洛伊德说下去。
“不停摇晃……”子奇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终于蹲在地上不再起身。
“阿德勒是个什么东西？”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他只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儿，是我从茫茫冰原旁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中将他抱回来的，那时候满屋子都是鲜血，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都死了！”
灵灵静静地聆听着，她能看出弗洛伊德很是激动，也能看出弗洛伊德又将有大段惊人的话语马上要脱口而出。
但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气宇轩昂的人马上就会死？
难道，这是一种回光返照？
那就更不应该打断他了，灵灵暗下决心。
因为他的话中可能蕴含着整个游戏中最核心的秘密。
“是雪狼干的。”弗洛伊德继续说道，“大自然本就残酷无比，尤其在这冰之领域。数百只雪狼屠尽了这个小小村落，虽然我的队伍赶走了雪狼，但只救出这么一个生命。当群狼一边撤退，一边咆哮的时候，我发现怀中这个小家伙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光芒，但我懂。那是渴望的眼神，但那眼神中至少夹杂着两种渴望，第一，是对复仇的渴望，第二，就是对生的渴望。”
“不停摇晃……”子奇终于坐倒在地上，并一脸茫然的重复着。（未完待续）
第202章 死亡计时
“多棒的小家伙，我当即就决定收他做养子！”弗洛伊德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情绪之中，“爱他，真的爱他。我将自己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尽心尽力的抚养他长大，但他却，他却……”
“他辜负了你的期望？”灵灵柔声问道。
“何止是辜负了我的期望，他简直令我失望至极，失望至极！”弗洛伊德苍老的眼睛中第一次写满了悲哀。
“阿德勒是你看着长大的。”
“对。”
“从小就倾听你的教诲，接受你的锻炼。”
“对。”
“那他是哪一点做的不好吗？”
“不！”弗洛伊德很干脆的否认了，“平心而论，他很出色，非常出色。在管理疾风管局的事物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我所交代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够尽职尽责的完成，我想不到他哪一点做的不好。”
“那你为何会对他失望？”
“因为……”
弗洛伊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但这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说。恰恰相反，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此刻，他苍老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惊人的话语马上就要出口了。
一旦出口，必像火山爆发般势不可挡！
“因为，”灵灵稚嫩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德勒爱上了你的女儿？”
“哼！”弗洛伊德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对？”
“自然不对……”弗洛伊德的嘴唇轻轻抖了抖。
声音很轻，很柔，很快就消融在黑暗之屋凄冷的空气中。
灵灵明白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了，她将一只小手轻轻放在唇边，默默地做好了准备。
“那两个人，”弗洛伊德涨红的老脸上太阳穴不住的跳动，仿佛岩浆要从这里喷出，“那两个人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无足挂齿！”
“一件小事？”
“阿德勒既然是我的养子，那么爱上我的亲生女儿又有何不可？这不符合天地人伦吗？”
“这……”灵灵毕竟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对于这个问题不好多说什么。
“蓉格是我的骄傲，她像你一样聪明伶俐，而且美的无可挑剔，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我在决定收养阿德勒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不仅仅是阿德勒，任何一个见过蓉格的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她，这根本毫无疑问！”
灵灵没有说话，她在不住的思考，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曾经决定将一切都交给阿德勒。权利，地位，以及，以及蓉格。”弗洛伊德盯着灵灵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我做的还不够吗？”
“什，什么？”灵灵似乎没有很明白。
“我是说，我将自己的一切都传给阿德勒。他不但能娶我的女儿，还会继承我的衣钵，成为疾风管局的局长，继续光荣的为那位大人服务。”
“那，那位大人？”灵灵明白，关键的时刻到了。
弗洛伊德口中的那位大人分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疾风管局的创建者，喂养巨兽的幕后之人！
“你说，这是不是他人生中最光辉灿烂的时刻？”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吼道，并没有理会灵灵的话。
“哼，这根本不需要回答。”弗洛伊德不等灵灵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阿德勒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我，是我赋予了它一切！”
灵灵能明显感觉出弗洛伊德渐渐癫狂起来。
“知识。”弗洛伊德握着拳头怒吼道，“权利。地位。亲情。爱情。”
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声如洪钟。
“我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可以说他的生命都是我给的。是我拯救了一条本该逝去的生命，并用我的一切温暖这条生命，滋养这条生命。”弗洛伊德挥舞着拳头怒吼道，“但这条生命却背叛了我！”
话题终于在弗洛伊德的疯狂下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他囚禁了……”
灵灵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弗洛伊德更加疯狂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竟然没有将我视作神明！”
这声音就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黑暗之屋。
“什，什么？”灵灵彻底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弗洛伊德口中竟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阿德勒，”弗洛伊德盯着灵灵说道，“他竟然没有将我当成他的神！”
“神？”
“对，你也觉得这不应该吧。”弗洛伊德的声音渐渐平缓下去，第一轮火山终于喷发完了。
“神……”
灵灵还在思索着这个字的意义，就在这个时候，沉默良久的子奇忽然慢慢站了起来。
“哼。”弗洛伊德轻蔑的笑了笑，“怎么，准备继续给自己充能？”
“字，有字。”子奇神色恍惚的说道。
“字？什么字？”弗洛伊德大声喊道，“哪里有字？”
“你背后。”
“我背后？”弗洛伊德赫然转身，门帘般的胡须像尾巴一样跟着转动。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根本就没有。”弗洛伊德再次转过身，当那双苍老的眼睛触及到子奇朦胧的双眼时，他霍然明白过来。
“直觉，是直觉。你的直觉又出现了！”弗洛伊德盯着子奇的眼睛喊道，“说，什么字。”
“数字。”
“数字？什么数字？”
“不断变化的数字。”子奇迷茫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像，像倒计时。”
“倒计时？”弗洛伊德向四周望了望，很快将一双眼睛锁定在冰层上不断起伏的阴影之中。
“是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弗洛伊德大声问道。
“嗯。”
子奇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他不能确定。
因为这串不断流逝的数字异常模糊，需要紧眯双眼才能辨认。
还因为，在子奇的视角下，弗洛伊德与身后的部分冰层重叠了，这倒计时般的数字既像是悬浮在冰层之上，又像是倒影在弗洛伊德的背后。
“告诉我，还剩多少时间？”
子奇眯起了眼睛，视野中，一串妖异的红色渐渐清晰。
“四十五分钟，不，不到了……”
“好，很好！”弗洛伊德攥着拳头说道，“我知道这倒计时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子奇与灵灵连忙问道。
“这是，”弗洛伊德笑了，“死亡计时。”
“你是说，”灵灵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死了？”
“对，我是要死了。”弗洛伊德依然中气十足的说道，“但四十五分钟之内我还死不了。”
“那这是指什么？”子奇茫然问道。
“当然是这只巨兽！”弗洛伊德语出惊人。
“什，什么？”这次不仅是子奇了，连灵灵都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四十五分钟后，这只巨兽将会死亡？”
“对。”弗洛伊德再次笑了，“是不到四十五分钟。”
不到四十五分钟？
子奇和灵灵同时抬起了头，冰层之上那团山一般的阴影在剧烈的抖动着。每一条朦胧的轮廓都显得那样有力，生机勃勃。
这样一只巨兽马上就会死亡？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它根本还未苏醒。
难道，苏醒之时便是它死亡的时刻吗？
那喂养这样一只巨兽的意义在哪呢？
“还有多久？”弗洛伊德打破了沉默。
子奇眯着眼睛反复确认后才说道：“四十二，四十二分钟。”
“很好。”弗洛伊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老天是有意成全我。”
“什么意思？”子奇问道。
“什么意思？”弗洛伊德重复了一遍，“当然是亲眼目睹最终盛典的完成啊。”
“你是说，这只巨兽的死亡才是最终盛典？”灵灵忽然大声问道。
“没错。有些事，阿德勒并不知道，蓉格，也不知道。”弗洛伊德抬头看了巨兽一眼后慢慢低下了头，“这些事，只有我知道。”
“究竟是……”灵灵刚要问就看到弗洛伊德摆了摆手。
“不要急，不要急。”弗洛伊德放下手后瞥了子奇一眼，“还有多久？”
“四十分钟。”
“哼哼，足够了。”弗洛伊德笑了，“虽然我知道的事情很多，要说很久，但四十分钟已经足够。”
子奇与灵灵再次安静下来，他们都明白这是至关重要的四十分钟。
“老天对我总算不错。”弗洛伊德缓缓说道，“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既能够亲眼目睹最终盛典的完成，又能够将心中的秘密交代给你们。更重要的是，时间还很宽裕，非常宽裕，宽裕到我可以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
“所有的……”
“不要打断我！”弗洛伊德气势磅礴的说道，“请将余下的四十分钟都交给我，我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给你们！”
弗洛伊德说完后用饱经沧桑的眼睛一一扫过子奇和灵灵，二人皆沉默不语。弗洛伊德又昂起了头，那团山一般的阴影还在剧烈的颤抖着。
“好！”弗洛伊德大吼一声，似乎对讲话的环境很满意。（未完待续）
第203章 窒息的爱
“我不该是阿德勒的神吗？”弗洛伊德张开双手，轻轻地问道。
他苍老的双眼没有焦点，也不知是在质问谁。
“不只是阿德勒，还有蓉格，还有疾风管局所有的人，我都应该是他们的神！”弗洛伊德渐渐激动起来。
灵灵知道，新一轮的火山就要爆发了。
“是我赋予了疾风管局一切意义，是我给与了这些人一切。”弗洛伊德向着虚空伸出了一只手缓缓说道，“他们都应该将生命交给我，就像我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那位大人。”
望着面前渐渐癫狂的老人，灵灵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但她身旁的子奇却依然一头雾水。
“一切都很美好，阿德勒在我的羽翼下一天天成长，他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也从没有忤逆过我的意思。我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即使我要他死，他也会乖乖去死！”弗洛伊德的表情渐渐狰狞，“这才是我们之间应该有的正常状态，直到这时候，我还是他心中唯一的神。”
“蓉格……”弗洛伊德的声音再次传来，“蓉格她也一样，这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她灿烂的就像天上的星辰。每次见到我时，我都能从她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两样东西，深深的爱与深深的畏惧。”
弗洛伊德微闭上双眼，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之中。
冰层之上那团山一样的阴影震颤的越来越剧烈，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来。
就在这时候，子奇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倒计时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时间……”
子奇刚想要说话，但恰恰在这个时候，弗洛伊德睁开了眼睛。那双苍老的眼睛经过短暂的休整竟然精光四射，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爱她，爱她，爱！”弗洛伊德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吼道。
子奇目瞪口呆。
这绝对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虽然弗洛伊德口中呼喊着爱，但那狰狞的表情，那捶足顿胸的动作无异将这种爱扭曲了。
“她那么完美。聪明，漂亮，善良，我要如何更爱她呢？”弗洛伊德大声质问着，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办法。”弗洛伊德笑了，笑的格外阴森。
“你的办法就是，”灵灵第一次开口了，“毁了她。”
“胡说！”弗洛伊德激烈的否认着，一颗脑袋拼命地摇晃，“连你这样聪明的小丫头也是这样认为吗？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理解我吗？我爱她，爱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灵灵静静地看着这个疯狂的老人，嘴唇微微抖动，但什么也没有说，她已经渐渐明白弗洛伊德与自己口中最爱的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幕悲剧。
“我要如何更爱她？我常常彻夜不眠，绞尽脑汁想这个问题。最终我明白，只有剔除蓉格身上的缺陷，让她更加完美才是爱她的表现。”
“缺陷？”子奇问道，“蓉格身上有什么缺陷？”
“完美，完美就是她的缺陷。”弗洛伊德又笑了，笑的高深莫测。
“你疯了。”灵灵咬着嘴唇说道。
“对，我疯了。”弗洛伊德承认道，“那段时间我真是疯了，这个问题就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不管是清醒，半梦半醒还是艰难入眠，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几句话，动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动，动手？”子奇不解的问道。
“美，极致的美，像蓉格这样的完美，是一种罪。”弗洛伊德双眼中的火焰就像要喷射出来，“这种美是脆弱的，是不堪的。任何一种力量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毁掉这种美，你们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子奇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美不能是裸露的，明白吗？”弗洛伊德大声追问道。
“裸，裸露？”子奇更加不明白了。
“美绝不能单独存在！”弗洛伊德彻底爆发了，“就像熠熠生辉的珍珠，必须要有笨拙丑陋的外壳才行。美必须要有丑陋做盔甲，做外壳，这样美才能长久存在。而蓉格的美是裸露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护她，这让我心急如焚。这种极致的美离毁灭仅有一步之遥！”
“啊……”
子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似乎明白了，但仔细想想又发现原来什么都不明白。
这老头根本就是在说胡话！
“在人类的历史中，所有裸露的美最终都毁灭了！”弗洛伊德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种美失去了丑陋的保护，失去了丑陋的外壳。美到极致时，毁灭就会降临。我是如此爱蓉格，我一定要给她披上这层坚硬的外壳。”
“你，你做了什么？”子奇声音颤抖的问道。
虽然他没有见过蓉格，但他明白在蓉格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最终，你还是毁了她对吗？”灵灵开口了，“蓉格她，她被你毁容了？”
这是灵灵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没错。”弗洛伊德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是我，用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划开蓉格那晶莹如玉的肌肤，伴随着玫瑰色的鲜血，一道永恒的保护终于成型了。”
“你疯了！”子奇突然吼了出来。
“我也很痛苦。”弗洛伊德淡淡的笑了，就像完成一件舒心的事情之后会有的笑容，这种笑容中没有一丝痛苦。
直到这一刻，子奇才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老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可怜。
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但我必须这样做。”弗洛伊德摆了摆手，就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知道早晚会动手的，但我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我一直犹豫不决，但最终，蓉格的一个梦，令我下定了决心。”
弗洛伊德话音刚落，灵灵就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果然，这三个名字并不是随意取的，他们之间有着很复杂的关系，一如在那个世界中。
“梦，什么梦？”子奇并不理解，他对于精神分析学知之甚少。
“每天早上，蓉格与阿德勒都会到我房中来报道。”弗洛伊德说道，“她们要将昨天一整天做了什么，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包括，做了哪些事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天穿了哪几件衣服，三餐都吃了什么。甚至连晚上的梦也要清清楚楚地复述给我。”
“什么？”
子奇目瞪口呆。
他完全无法想象弗洛伊德这样做的目的。
难道，这也是一种爱吗？
如果是的话，这一定是扭曲的爱，窒息的爱。
如同极致的美离毁灭仅一步之遥，爱一旦走形，同样令人胆战心惊，让人不寒而栗。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蓉格兴致勃勃地讲述起她昨晚的梦来。”弗洛伊德继续说道，“蓉格说，她的梦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金碧辉煌，在月光下也熠熠生辉。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了门，屋内灯火通明，地上铺着鲜艳的红毯，墙上也挂着价值不菲的字画，但屋里却没有人。这难道是我的家？蓉格说，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嗯，如果是的话，看上去真不错，那我一定要将自己的家看个仔细。”
果然是这个故事，虽然叙述上略有不同，但大体框架是一样的，灵灵默默想到。
“这，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梦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子奇不解的问道。
“哼，听下去你就知道了。”弗洛伊德继续讲述他的故事，“这一层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比较奢华，比较新一些。蓉格说，这时候她看到了一条向下的楼梯，她十分好奇，于是默默走了下去。下层依然灯火通明，但地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理石地面，四周的墙壁也不再光滑，看上去就像身处古堡之中。这一层从年代上似乎比较久远，和上面比起来至少差了几十年。”
子奇没有说话，至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没有听出这个梦有何特殊之处。
“这时候，蓉格发现，还有向下走的楼梯，于是她再次走了下去。”弗洛伊德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下面由坚固的岩石构成，还有大铁门，仿佛一座监牢，年代相当久远。她推开了监牢的门，赫然发现监牢里竟然还隐藏着一座山洞，洞口落满了琐碎的岩石与灰尘。蓉格非常想一探究竟，于是她默默地清理出洞口，走了进去。”
故事终于有了起伏，在这山洞中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子奇一面听一面暗想着。
“洞口很深，很幽暗。蓉格小心翼翼的走着，洞穴中不时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古老的平台，在平台两边分别矗立着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所以四周很明亮。而，平台之上，”弗洛伊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东西。”
“什么东西？”子奇立刻问道，他发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有东西”这三个字就像给他疲倦的身子注入了一道电流。（未完待续）
第204章 心理暗示
“头骨。”弗洛伊德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白乎乎的气息很快淹没在黑暗之屋阴冷的空气中。
“什，什么？”子奇没有听的很清楚。
“头骨。”弗洛伊德加重语气说道，并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头骨。”
“两个头骨？你是说平台上有两个头骨？”子奇大声问道。
“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奇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弗洛伊德却爆发了。
“头骨！”弗洛伊德攥紧了拳头吼道，“蓉格竟然在自己的梦中见到了头骨，这实在是凶险至极，凶险至极！”
“为，为什么？”子奇喃喃问道。
既然是梦，那么不管多么荒诞不经都不算离奇，子奇实在看不出梦见头骨有何凶险的。
“你不懂？”弗洛伊德目光灼灼的反问道，就好像这是一个人人都懂，一目了然的事情。
子奇摇了摇头。
“旁边那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弗洛伊德将目光转向了灵灵，“你也不懂？”
“我想，你认为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灵灵说道。
“哼哼，你果然懂。”弗洛伊德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理暗示？
子奇感觉自己身处无边的泥沼之中，而且在不断的向下陷。
显然灵灵是明白的，但她与弗洛伊德的对话就像在打哑谜，不仅没有解开子奇的疑惑，反而令谜团越来越深。
“让我来告诉你。”弗洛伊德伸出一只手说道，“梦并不是全无意义的事，恰恰相反，梦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梦最能反应一个人的**。”
梦？
**？
弗洛伊德？
子奇隐隐觉得这其中是有联系的。
难道，面前这个老家伙对于梦也有很深的研究，就像现实世界中那个大名鼎鼎的大胡子一样？
“所以，我非常紧张。”弗洛伊德继续说道，“因为我从蓉格的梦中嗅到了极危险的气息。于是，我问道，这是两个怎样的头骨呢？”
子奇竖起耳朵聆听起来，他也想知道，这两个头骨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是两个区别很大的头骨，我清楚的记得蓉格在说这话时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具体一些，我强调道。好，蓉格想了想说道，这两个头骨看起来有相当长的历史了，它们看上去是那样陈旧，到处是龟裂的痕迹，每一道缝隙中都填满了尘埃。我并没有走过去，拿起头骨来仔细端详，而是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弗洛伊德说到这时忽然将一只手放到了心口上，“当时，我能明显感觉出自己的心在胸膛中猛烈的跳动起来，你为什么会陷入恍惚的状态呢？我轻声问道。这，蓉格笑了，就像一朵玫瑰花般灿烂，我也记不清了。不，我打断了她，你一定要想起来，为何你会陷入恍惚的状态中！”
“这，这很重要吗？”子奇小声问道。
“蓉格愣住了，她似乎发现我的语气变了。”弗洛伊德没有理会子奇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说，为何你会恍惚？我再次问道，蓉格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静，很安静，除了心跳声，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我感觉蓉格与阿德勒的心都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可能，可能是这头骨并不令我害怕，蓉格嗫嚅地说道。并不害怕？我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你一个小女娃看到头骨为什么不害怕？这，蓉格当即哑口无言，她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这样执拗于这个问题。”
她肯定不明白，子奇暗想。
不仅仅是蓉格，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面前这个老头根本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可能，可能，一旁的阿德勒说话了，可能蓉格她觉得头骨并不陌生，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她不害怕？哼，我重重哼了一声，瞥了阿德勒一眼，问你了吗？我轻声说道。我看到阿德勒的唇角轻轻抖了抖，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很快就埋下了头。”
子奇静静地听着，但他觉得心口很压抑。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弗洛伊德正逐步褪去他的外衣，将真面目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这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因为他有极强的掌控**。
看起来，蓉格与阿德勒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蓉格真是太完美了。”弗洛伊德望着稀薄的空气继续说道，“连皱起眉头的样子也是那样动人。我在训斥完阿德勒后立刻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蓉格身上，我知道她在飞速思考着，她在想要如何回应我，我也在默默地等待着。很快，微皱的眉头重新绽开，蓉格这朵小小的玫瑰再次绽放。父亲，蓉格甜甜的叫了一声。嗯？我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父亲，蓉格笑着说道，阿德勒说的没错啊，我当时之所以没有害怕，是因为这头骨确实带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两个头骨都给你熟悉的感觉吗？我问道。嗯，蓉格又笑了。好，我也笑了，这是怎样的两个头骨呢？我再次问道，蓉格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子奇觉得自己的脸也僵硬了。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啊。
这样翻来覆去的拷问简直就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啊，蓉格微眯着眼睛说道，我记不清了，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不会吧，既然能给你带来熟悉的感觉，怎会记不清！这，蓉格说不出话来了，就像一只在风中摇曳的小花般无助，我清楚地看到，她将视线转向了阿德勒。阿德勒虽然没有说话，但两只眼睛似乎告诉了她该怎样回答。说吧，那是怎样的头骨？我第三次问道。是，是沧桑的，陈旧的，躺在火光闪烁的平台上，落满灰尘，满是污垢，但却，却并不凄惨，并不令人恐怖，反而很和谐，很安详的两个头骨。很好，我点了点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下一个问题？
问题还真多。
子奇不断地问自己，如果自己是阿德勒或蓉格中的一个，要如何与弗洛伊德共处呢？
恐怕除了逃走外，别无他法。
现在，他终于明白弗洛伊德为何会一直纠结他是否是神的问题了。
因为，他竟然想像神一样掌控周围的人。
这不仅令人恶心，还令人窒息！
“你认为这两个头骨是谁的呢？”弗洛伊德大声喊道。
“我？我怎么知道？”子奇觉得莫名其妙。
“他没有和你说话。”身旁的灵灵轻声说道。
没有和我说话？
子奇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弗洛伊德问向蓉格的问题。
“我，我，我不知道。我那可爱的蓉格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会不知道呢？我笑着说道。不，我真的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并不代表什么。对！只是一个梦，不代表什么。我回应道，所以，不用紧张，告诉我，我俯在蓉格唇边轻声说道，那两个头骨是谁的呢？”
“够了！”子奇忽然大声吼道，“你这个疯子，你为何要这样质问自己的女儿，我完全看不出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子奇很难过，他在为蓉格而难过。
这老头简直不是人，美丽的蓉格恐怕每天都生活在炼狱之中。
“你错了。”弗洛伊德开始摇晃起自己的脑袋来，“这样做当然有意义。”
“什么意义？”子奇立刻问道。
“心理暗示。”
“什么心理暗示？你究竟在说什么？”
“哼哼。”弗洛伊德停止了摇晃，“你小子应该知道，在成为疾风管局的局长前，我是一个医生。”
“那，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我对人体非常了解。”弗洛伊德伸出一只手说道，“不仅仅是身体，还包括精神，我都无所不知。梦，看上去虚无缥缈，荒诞不经，但我却非常看重，因为我明白，梦反映了一个人潜在的**。”
“就算是吧。”子奇冷冷地回应道，“但头骨又能代表什么呢？”
“头骨，”弗洛伊德向着虚空伸出了一根手指缓缓说道，“代表了死亡。”
“死亡？什么死亡？谁死亡？”
“问题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弗洛伊德忽然大笑起来，“蓉格竟然梦到了头骨，这说明潜意识中他希望某个生命死亡，而且，她还梦到了两个，所以，我必须要搞清楚这两个头骨是谁的。”
“这，这也太牵强了吧？”子奇喃喃问道。
“不，这一点也不牵强。”弗洛伊德继续说道，“当我再次问出这两个头骨是谁后，蓉格陷入了挣扎，最后她沉默了。你知道吗，我那可怜的蓉格竟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子奇问道。
“代表，”弗洛伊德盯着子奇的眼睛说道，“她分明知道这两个头骨是谁的，但她拒绝告诉我。”
哼，她不愿意说，是因为爱你，还因为怕你。
子奇在心中暗想。
因为，再明显不过了，其中有一个头骨就是你，弗洛伊德！
“就在这个时候，阿德勒拉了拉蓉格的衣角，我看到两个人暗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弗洛伊德笑容满面的说道，“他们还以为我没有看见，但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我的双眼。在与阿德勒沟通后，蓉格终于开口了。”（未完待续）
第205章 松了口气
“父亲。蓉格的声音在颤抖，像她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这说明她害怕了，还说明，”弗洛伊德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说明，她准备撒谎了。”
望着弗洛伊德略带得意的表情，子奇忽然觉得很愤怒。
“你算什么神明？”子奇大声质问道。
“什么？”弗洛伊德撇了撇嘴。
“诚然，蓉格的生命是你给的，阿德勒的生命也算是你给的，但你有什么权利禁锢生命？”子奇指着阿德勒大声吼道，“亏你口口声声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还说蓉格准备撒谎了，其实根本是你自己在撒谎！”
“我？”弗洛伊德苍老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嘲讽般的笑意，“我撒谎？”
“对。”子奇直视弗洛伊德的双眼说道，“就是你在撒谎！”
“我骗谁了？”
“所有人。”子奇继续说道，“不仅仅是蓉格与阿德勒，疾风管局所有人都受到了你的欺骗。”
“笑话。”弗洛伊德不以为然的说道，“我骗大家什么了？”
“为了他们好。”
“什么？”弗洛伊德愣住了。
“你做任何事情，出发点都被描述成为了对方好，每一次你都打着这个幌子。”子奇解释道，“但这根本就是一种欺骗。”
“胡说。”弗洛伊德干脆的说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就拿阿德勒来说，我给与了他一切，知识，权利，地位，亲情，爱情。我难道不是为了他好？”
“不是。”子奇也干脆的说道。
“不是？哼哼，那我是为了谁？”
“你是为了，”子奇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向孤零零的弗洛伊德，“你自己。”
黑暗之屋中霎时安静下来，但这种死一般的静仅仅维持了几分钟。
“我自己？”弗洛伊德渐渐激动起来，他像个章鱼吧般张牙舞爪的喊道，“这真是笑话，我将自己的一切对阿德勒亲囊享受，我也全心全意爱着蓉格，到头来，我却是为了自己？”
“对。”子奇寸步不让的盯着弗洛伊德，“你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
“什么嗜好？”
“神。”
“什，什么？”
“神，成为这些人的神，成为疾风管局的神。”子奇继续解释道，“你是一个对于控制别人有着强烈执念的疯子，你希望自己是这些人唯一的神，你可以完完全全主宰这些人的命运！”
“哼。”弗洛伊德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还有你所谓的对别人的好，这更加离谱，更加可笑，那简直就像在圈养动物一般。”子奇继续说道，“疾风管局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里面全部都是你精心挑选并饲养在这里的动物。哪个人乖了，你就摸摸头，给点吃的，你对此乐此不疲，因为只有你自己高高在上，无时不刻不在俯瞰着由自己亲手创造出的牢笼中的一切！”
子奇所有能的话都讲完了，但他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心中那团怒火并没有完全发泄出来。
“说完了？”弗洛伊德眼含笑意地问道。
“哼。”尽管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子奇发现他真的没词了。
“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好。”弗洛伊德说道，“我主宰别人的命运又有何错？”
“什么……”子奇想不到弗洛伊德会这样直白的说道。
“我是他们的神，他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自然要掌控他们的命运，这很公平。”
“这，这不公平。生命应该是平等的，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应该……”子奇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那个懵懂的小家伙，还不是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被自己亲手押上了赌桌？
现在，自己站在这里冠冕堂皇的呵斥弗洛伊德。其实，自己与弗洛伊德又有何区别呢？
“应该如何？”弗洛伊德反问道，他看出子奇陷入了痛苦之中。
子奇觉得胸口发堵，呼吸渐渐艰难起来，好似整个黑暗之屋中的空气都被抽走了。
我竟然一直在质问弗洛伊德？
我与他有何区别？
我有什么权利决定另一个，不，是两个生命的生死？
如果弗洛伊德是疯子，我又是什么？
子奇慢慢蹲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不，我远比弗洛伊德可恶，因为，因为弗洛伊德只是个npc，他口中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串程序，一串代码。
而我，而我……
“子奇大哥？”灵灵感觉出了子奇的异样，她关切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子奇微微扬起头，勉强笑了笑。
“哼，说啊？”弗洛伊德就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般咄咄逼人的问道，“生命怎么会是公平的呢？”
“生命，生命……”蹲在地上的子奇声音细若游丝，“生命就应该是公平的，每个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望向弗洛伊德，而是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错！”弗洛伊德乘胜追击般说道，“生命不公平，从来都没有公平过。”
“我主宰别人的命运是因为我足够强大。每一个生命都会被别的生命影响和左右，生命的本质就是这样。”弗洛伊德继续说道，“而我，一面享受着对别的生命的影响与掌控，一面又诚惶诚恐的被另一个生命操纵着。”
“谁？”灵灵一双大眼睛澄澈无比，就像天上的星星。
“那个人是谁？”灵灵又问了一遍，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哼哼，就像我是弗洛伊德与蓉格的神一样，那位大人自然也是我的神。”弗洛伊德说道。
“你的神是谁？”灵灵追问道。
“不急。”弗洛伊德摆了摆手说道，“我说过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自然会这样做。但现在，我只想谈谈头骨的问题。”
灵灵皱了皱眉头，决定不再打断弗洛伊德。
因为，这个老头实在是太固执了，不让他将头骨的问题讲完的话，他恐怕不会说别的事情。
“蓉格她，果然撒谎了。”弗洛伊德挥了挥手说道。
虽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事件却没有取得进展。话题兜了一个大圈子再次回到了原地。
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灵灵静静地望着弗洛伊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头骨，那个头骨之所以不让我害怕，还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是因为那是，那是我的头骨。蓉儿终于将这句话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哼，这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弗洛伊德继续说道，“你的头骨？你为何会这样认为？难道那头骨上写着你的名字吗？我轻声问道。这时候，我分明看到蓉格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看到这个头骨的时候，心中就冒出了奇怪的想法，这不就是我的骨头吗？当时，蓉格顿了顿说道，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好，很好。我拍了拍手问道，那还有一个呢，另一个头骨又是谁的呢？”
弗洛伊德的话依然中气十足，清晰有力。
但传入子奇耳中却变了样子，不仅每一句，仿佛每一个字都和许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叠在了一起，分辨不出。
如同一群和尚在自己耳边念咒。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子奇觉得自己脑袋生疼，他想立刻结束这种状态，于是他抬起头，微微扫了弗洛伊德一眼……
天啊！
那串鲜红夺目的数字竟然所剩无几。
三，三分钟？
竟然只剩下三分钟？
子奇刚想开口，却发现口中苦涩无比。
弗洛伊德还在继续他气势磅礴的“演讲”。
“是，是阿德勒。蓉格说完低下了头。在这一瞬间，我分明看到阿德勒脸上闪过一丝奇特的笑容。哼哼，我太了解阿德勒了，这笑容代表他很满意蓉格所说的话。他当然满意了，因为这本就是他们靠眼神商量后的答案。”弗洛伊德继续说道，“我开口了，我说蓉格，我的好女儿，这个梦实在是有意思极了，我很喜欢。嗯。蓉格咬着嘴唇回应道。搞了半天，这两个头骨原来是你和阿德勒啊，我笑嘻嘻的打量着二人，两个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好了，这只是个梦，我故作轻松的说道，不代表什么的，你们一直都做得很好，巨兽也在一天天的壮大，虽然离最终盛典还有段距离，但这一天肯定会到来的！在我的鼓舞下，阿德勒终于抬起了头，父亲大人，阿德勒说道，我，我和蓉格妹妹会永远听您的话，永远追随在您左右的。这时候蓉格也抬起了头，她没有说话，但眼神代表了一切。呵呵，我笑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天的汇报就到这吧，你们可以走了。我说完后故意将脸移向了别处，但没有事情可以逃过我的眼睛，借着办公室程亮的玻璃窗，我分明看到蓉格与阿德勒都深深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搞得，听到这里，灵灵觉得自己也松了口气。
“就在蓉格白玉般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时，”弗洛伊德眼中带笑地说道，“我又发话了。等一下，我轻轻说道，有件事情该告诉你们了。”（未完待续）
第206章 危险气息
“什么事情？蓉格回过了头，尽管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已然僵硬，已经凋零。”弗洛伊德苍老的眼中笑意渐浓，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他继续说了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们也知道，巨兽在一天天成长，大小已经初具规模了。放心吧，父亲大人，阿德勒说话了，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这头巨兽的。呵呵，我笑了，关于喂养巨兽的事情我很放心，毕竟疾风管局，甚至是疾风大港所有人都在做这件事情。但是，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关于这只巨兽，有些东西你们一定要知道。”
“什，什么事情？”子奇忽然问道。
“呵呵。”弗洛伊德又笑了，“你的表情太像了，他们当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也是这样问的。”
“你，你动手了？”灵灵忽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对。”弗洛伊德痛快的承认道，“我动手了。”
“为什么？”灵灵不解的问道，“你的权威没有受到挑战啊，蓉格既然已经承认头骨是她自己与阿德勒了，这就说明她依然畏惧你，尊敬你，视你为神明。”
“错。”弗洛伊德大声喊道，“她竟然说两个头骨分别是她自己与阿德勒，这显然是在撒谎。”
“你，你竟然对撒谎耿耿于怀？”灵灵大声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撒谎，还不是被你逼迫的？”
子奇觉得自己非常尴尬，就像深陷迷雾之中。
他看了看弗洛伊德，又看了看灵灵，觉得二人又打起了哑谜。
“不。”弗洛伊德摆了摆手说道，“她是否撒谎我并不在意。”
“那你是……”
“气息，危险气息。”弗洛伊德苍老的双眼渐渐火热起来，“我从蓉格的话中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不明白。”
“哼哼，你自然不明白，但所有事，”弗洛伊德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一刻，弗洛伊德脸上浮现出一种奇特的表情，那是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既像是充满信心，又像是充满妄想。
确定与癫狂竟然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就在这一瞬间，灵灵什么都明白了。
“我懂了。”
“哦？是吗？”
“嗯。”
“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并不是事实。”
“哼，我的每一次猜测最终都会成为事实，我没有一次看走眼过！”
“就算这是事实，那也再正常不过了。”灵灵的声音很轻，但很有力，“因为，这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自己的行为才是最终根源。”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看结果！”弗洛伊德大声说道，“我只知道她意志不坚定，她已经有了背叛我的征兆。”
“所以你就动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灵灵寸步不让的望着弗洛伊德说道，“你简直是疯了。”
“你错了。”弗洛伊德说道，“其实自从肩负起喂养野兽的使命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早晚会动手，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我一直在犹豫，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日子。”
“所以，头骨的梦并不是根源，只是诱因？”
“对。”
“那根源是什么？”
当灵灵问出这个问题时，子奇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头很胀，呼吸很困难，再坐在地上恐怕就要窒息了。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子奇缓缓问道，“为何，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明白了。”灵灵忽然说道，“巨兽，根源就是巨兽！”
“对。”弗洛伊德看着灵灵，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太聪明了，实在是太聪明了，或许比蓉格还要聪明。”
“喂，你们……”子奇刚要说话就看到弗洛伊德朝他摆了摆手。
“我说过，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暂时听不懂也没关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个小丫头那样的智慧。”
“这……”
虽然子奇承认自己的智慧确实远逊于灵灵，但被人当面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我会说的很详细的。”弗洛伊德补充道。
有时间？真的还有时间吗？
子奇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串鲜红的数字只剩不到两分钟了。
“关于这只野兽，有些东西你们一定要知道。”弗洛伊德再次开启了他的讲述。
“你们知道四位所长为何各有缺陷吗？我笑着问道。难道不是为了守关？阿德勒答道。那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因为喂养野兽的需要。”
“什么意思？”子奇问道。
“呵呵，当时阿德勒也是这样问的。”弗洛伊德指着头顶上的阴影说道，“你们也知道喂养这样一头巨兽并不容易，他不仅食量惊人，还有另外一个特性，那就是在他周围不能出现善良与完整的人！”
“什，什么？”子奇更加不理解了。
“这是那位大人交代给我的，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我猜，也许这只巨兽是纯粹邪恶的东西，碰不得任何完整与干净的事物。”
“原来，原来是这样。”子奇喃喃说道，“怪不得这疾风管局给人如此不舒服的感觉，原来里面竟是些肮脏与邪恶的东西。”
弗洛伊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但，我听说疾风管局是岛上之人服苦役的去处之一啊？”子奇问道。
“没错。”弗洛伊德咧开了嘴，露出两排整齐却焦黄的牙齿，“而且都是犯了重罪的人。”
“哦。”子奇恍然大悟，“既然他们都是重刑犯，自然不会是干净善良的人。”
“对。”
“底层都是犯人，附和喂养野兽的条件。”子奇盘算起来，“而中层，那四位所长都是有重大缺陷的残疾人，所以也附和与野兽接触的条件。而高层，高层就是你们三人了……”
弗洛伊德笑盈盈的望着子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看你就是个疯子，而且还很残忍，所以也没问题。”
“哼。”
“那么，问题自然是出在了阿德勒与蓉格身上，尤其是蓉格，你说过，她非常完美。”
“对。”弗洛伊德笑了，“所以，对于喂养野兽来说，蓉格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于是，于是你动手了？”子奇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你动手了，你，你毁了她，我记得你承认过，你把她毁容了？”
“对。”弗洛伊德又笑了，笑的人毛骨悚然，“我也很痛苦。”
正是这笑容激怒了子奇，他大声吼道：“不！你，你一点都不痛苦，你根本很愿意做这个事情。”
“我没有。”弗洛伊德摇晃着脑袋说道，“我确实很痛苦，就像亲手毁了一件艺术品。但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不，你有办法。”子奇大声喊道，“只是身体上的缺陷的话，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你却偏偏毁了蓉格的容貌，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我想，”身旁的灵灵说道，“阿德勒身上发生的事情恐怕更残忍。”
“阿德勒？阿德勒身上发生了什么呢？”
“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阿德勒，但你还记不记得，在疾风管局外的酒馆中1号曾经描述过他。”
“哦，我记起来了。”子奇拍着脑袋说道，“1号说，阿德勒非常可怕，他，他就像半个……”
声音戛然而止，子奇像被冰封住一般，望着虚无的空气，一动不动。
鲜红的数字还在无情的流逝，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没错。”弗洛伊德打破了沉默，“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尽管弗洛伊德还在说话，但子奇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他满脑子里都是一个念头。
将弗洛伊德囚禁在这里，实在太对了！
这样践踏生命的人应该被囚禁至死才对。
“当我说完巨兽的特性后，二人就呆住了。”弗洛伊德还在自顾自的说道，“怎么办呢？我笑着问道。阿德勒的嘴唇颤了又颤，最终，他终于开口了，一切，一切全凭父亲大人做主。好，我微笑着拿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砍刀，那我只能动手了，不过你放心，我曾经是岛上最出色的医生，你一定不会死的。阿德勒一言不发的像我凑了过来，呵呵，于是我……”
“够了！”灵灵打断了弗洛伊德，“是你砍下了阿德勒将近一半的身躯，是你毁了蓉格的脸，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描述了。”
“哼，这都是为了他们好。”弗洛伊德说道，“当最终盛典来临之时，恐怕疾风管局的一切都会毁灭，只有身负缺陷的人才能活下来。”
“但你本不必下如此重的手。”灵灵说道。
“不，我只能下狠手。因为，谁也无法界定多么大的缺陷才能算缺陷。”
“这只是你的说辞。”灵灵不为所动的说道，“你根本是借着这个由头在泄私愤。”
“泄私愤？我泄什么私愤？”
“头骨的梦，最后恐怕还是与此有关。”灵灵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弗洛伊德说道，“你说过，你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未完待续）
第207章 悔恨的泪
“说来听听。”弗洛伊德满不在乎的说道。
“蓉格在你的逼迫下被迫承认头骨是自己与阿德勒的，但你知道她没有说实话。”灵灵说道。
“对。”
“她虽然没有说，但你心中却有了结果。你就是从自己猜测的结果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什么结果？”
“你认为，那两个头骨有一个是你！”
“很好，那另一个呢？”
“恐怕，”灵灵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是人。”
“那是什么？”
灵灵望着弗洛伊德轻轻吐出两个字：“巨兽。”
“哼哼。”弗洛伊德冷酷地笑了，“你果然聪明。”
“巨兽？”另一个头骨竟然是巨兽？”子奇异常惊讶的说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另一个头骨会是巨兽。
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认为只有人才会拥有头骨。
“我明白了。”子奇大声喊道，“你说过，头骨代表了死亡。蓉格梦见两个头骨，分别是你与巨兽，这就代表，这就代表在蓉格的潜意识中希望你和巨兽一起灭亡，这，这就是你所谓的危险气息？”
“没错。”弗洛伊德大方的承认道，“连你都明白了，这就说明一切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我既代表真理，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灵灵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弗洛伊德的话似乎令她有了新的想法。
子奇也没有说话，因为弗洛伊德背后的数字越来越鲜艳，越来越显眼。
四十秒！
还剩四十秒！
三十九。
三十八。
黑暗之屋内空气稀薄，寒冷暗淡，但却十分宁静，宛若深海。
子奇怎么也不会相信，弹指之后，这里将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怎么都不说话了？”弗洛伊德双眼气势磅礴地扫过二人，“看来，你们也默认我的所作所为，并无问题。”
“不。”灵灵总算开口了，“没有人知道蓉格梦中的头骨究竟是谁，甚至连蓉格自己也不知道。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猜测。”
“哼，我的猜测等同于事实。”弗洛伊德大言不惭的喊道，“我的每一次猜测都是建立在足够详尽的观察与足够严谨的推理之上的。”
“我认为，蓉格也不知道头骨是谁的，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和绝大多数的梦一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灵灵继续说道，“但，你认为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
“此话何意？”
“也许，你发现蓉格与阿德勒走得很近，所以你的心中出现了恐慌。”
“恐慌？”弗洛伊德不屑的说道，“真是笑话，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恐慌？”
“会，”灵灵说道，“你这样的人最容易恐慌。”
“我恐慌什么？”弗洛伊德瞪大眼睛问道。
“神，你恐慌每一尊神。”
“什，什么？”
“你绝对臣服于你口中的那位大人，这就说明你视他为神明。我不知道他教给过你多少东西，但有一点你却学会了，那就是对手下之人百分百的控制！”
弗洛伊德没有说话，但苍老的眼睛依然神采奕奕，甚至比之前还要明亮了。
“你既对心中的神唯命是从，同时又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神，这就是你渴求的人生状态。也许，这样你才会处于一种难得的平衡之中，失去这种平衡，你甚至不能活着。”
弗洛伊德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告诉灵灵，你的话是多么的荒唐。
“你就像是一条只能活在水中的鱼，这种平衡的状态就是你赖以生存的水。就在你不断地呼吸，不断的从这水中索取氧气的时候，你发现蓉格与阿德勒走的很近。你害怕了，岂止是害怕，你简直是心惊胆战！”
弗洛伊德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神更亮，就像有火苗在其中跳动。
“因为，你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也太了解这种绝对压力下的生活状态了。你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孩子们迟早会颠覆你。你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这种恐惧就快把你逼疯了。所以，你想出了这个办法。”
“什么办法？”弗洛伊德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苍老。
“你命蓉格与阿德勒每天都到你的办公室来报道，就是为了确定那一天何时会来。所以你才会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听他们所有稀碎的事情，甚至是梦你都要一探究竟，因为，你认为任何地方可能都藏有蛛丝马迹。”
弗洛伊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但眼神中的火苗依然在猛烈的跳动着，就好像在告诉灵灵，让你先说，随你怎么说，之后，我都要足够的理由反驳你！
子奇微微张开了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二十秒！
十九。
十八。
子奇忽然觉得时间就像一把小刀，在一刀一刀的划开他的身体。
疼痛无声无息，无法逃避。
伴随着疼痛的还有灵灵那柔美的声音。
“你既无法改变对二人的态度，因为我说过，你只能活在这种对别人绝对控制的**之中。你又无力阻止那一天的到来，因为你自己同样生活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说不定那颗反抗之心早已蠢蠢欲动。”
“你，”弗洛伊德的嘴巴无力的动了动，“你胡说。”
反抗那位大人？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
这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不可能。
“最终，头骨之梦成为了一切事件的导火线。”灵灵大声说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梦，但你却过分解读了这个梦。是恐慌令你产生了妄想，蓉格并不知道头骨是谁的，但异常聪明的她却知道，这个梦激怒了你。然后她就像跌落悬崖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了一根藤蔓，那就是阿德勒。她从阿德勒的眼神中发现了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就是这交互的眼神令你更加恐慌，更加愤怒，妄想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最后，蓉格喃喃说道，头骨是自己与阿德勒。你自然不信，这时你的妄想达到了巅峰！”
子奇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害怕了。
如同小时候打针时不敢睁开眼睛，如同身处即将撞上山谷的飞驰的列车上。子奇害怕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出现。
十秒！
弹指间，一条生命将结束。
巨兽？
那个庞然大物的死绝不简单，一定会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
“你执意认为头骨是你，因为你知道自己的权威总有一天会被这两个人推翻。”灵灵飞快的说道，“但有趣的是，你认为另一个头骨是头顶之上那只巨兽的，这让我想到，你们所有的分歧也许就来源于这只巨兽！”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那团山一样巨大的阴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就像再次进入了沉睡之中。
也许，它已经死去了？
“头骨代表死亡，你认为，在蓉格的潜意识中希望你与巨兽一起覆灭。”
五秒！
“这说明，你深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二人的压力不仅来自于你，还来自于这只巨兽。”
四秒！
“所以，你们之间的裂痕始于这只巨兽。有些事情，自打你承担起喂养巨兽的使命时就已经注定了！”
三秒！
弗洛伊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两只苍老的眼睛中火苗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那位大人许诺过你什么，但我知道你本来可以很幸福的。”
很幸福三个字就像一枚子弹，瞬间击中了弗洛伊德。
很幸福？
我当然可以很幸福。
我为那位大人卖命，换来了今天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是人人尊重，人人畏惧的疾风管局局长。
是谁破坏了我的幸福？
还不是蓉格与阿德勒，还不是这两个我最爱的人！
难道不是吗？
两秒！
“请告诉我吧。”灵灵恳求般伸出一只手，“这只巨兽的真面目，还有，那位大人是谁。”
弗洛伊德的嘴唇在颤抖，他看上去陷入了犹豫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子奇忽然睁开了双眼。
“别傻了！连我都明白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能不明白吗？”子奇怒吼道，“骗了你，那位大人骗了你啊，你们所有人的不幸都是从喂养这只巨兽开始的！”
不幸？
不幸吗？
弗洛伊德觉得世界渐渐向他关闭了。
在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最后，画面定格了。
那是一个春天，樱花漫天。
樱树下是翠绿的青草，他坐在草地上，微笑着。双臂下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她们都笑的格外灿烂。
弗洛伊德微弱的双眼渐渐暗淡，但脸上却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转瞬后，笑容消失了。
因为，画面骤然变了。
转眼间，大雪纷飞，樱树已然枯萎。
苍老无比的他依然跌坐在地上，雪地冰冷入骨。
在他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他们依然笑着，但这笑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男孩看上去很不好，他失去了半个身躯，笑容狰狞无比。
女孩看上去就更不好了，她的脸已经无法直视，但即使是这样她还在笑，笑的阴森恐怖。
一秒！
“不……”弗洛伊德苍老的眼睛中有泪滑落。
那是遗憾的泪，悔恨的泪。
“巨兽是用来屠神的，我的主人是……”弗洛伊德的声音戛然而止。
伴随着“咚”的一声，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零秒！（未完待续）
第208章 逃与屠灭
“他，他，他死了？”子奇难以置信的说道。
灵灵仰起头，冰层之上那团山一般的模糊身影异常安静，就像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微微起伏的线条倔强地证明着，它还活着。
倒计时终于结束了，但巨兽却没有死。
“看来，你看到的那串倒计时并不是在记录巨兽的末日，”灵灵转过头望着子奇说道，“而是在记录弗洛伊德的末日。”
“这……”
子奇立刻抬起了头，冰层之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令人窒息。
但，这座大山确实在微微颤抖。
鲜红色的数字随着弗洛伊德的倒下而无处寻觅。
子奇不得不相信，他与弗洛伊德都搞错了，那死亡计时的的确确是属于弗洛伊德自己的。
但他为何如此坚信倒计时与自己无关？
“到头来，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子奇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记不得进入游戏多长时间了，但在这个世界中即使子奇睁大眼睛拼尽力气去看也如同雾里看花，看不清楚，看不真切，看不明白。
游戏中的一切他都毫无头绪。
比如要到哪去，要做什么，游戏的最终目标为何。
连这些都不清楚的话，还谈什么通关游戏？
就在子奇惴惴不安的时候，他遇到了弗洛伊德。
这个说话气势磅礴的疾风管局局长就像茫茫海面上的一座灯塔，带给了迷航的子奇所有的希望。
而且，他亲口说过，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大家。
就在子奇终于看到希望，并默默聆听的时候，这灯塔却轰然倒地。
虽然他说了很多话，但子奇绝望的发现，剔除掉无用的修辞部分后，自己几乎毫无所得。
子奇越想越绝望。
“而且，而且这黑暗之屋的尽头，”子奇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说道，“根本就没有出口！”
“子奇大哥，要对自己有信心啊。”灵灵淡淡地说道。
有信心？
是啊，要有信心。
子奇赫然想起进入游戏时对雷伊的保证，虽然那就像是前世的记忆。
“况且，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灵灵望着子奇说道，“恰恰相反，我们至少知道了三个重要无比的事情。”
“三个？哪三个？”
“第一个，”灵灵清澈的眼睛中神采奕奕，“就是魔鬼骰子的真面目。”
子奇霍然呆立在原地，就像被闪电击中了。
魔鬼骰子的真面目？
魔鬼骰子就是自己啊！
虽然这不代表什么，但自己的心为何这样难过呢，就好像被某个最亲近的人出卖了一般。
被谁呢？
当然是自己的父亲，蒋族长。
听完弗洛伊德的话，子奇隐隐觉得蒋族长并不是什么善良朴实的人，而是和弗洛伊德一样的人。
一样的疯狂。
但，这份失落又为何呢？
“你，”灵灵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很难过？”
“没，没有。”子奇立刻否认，他并不想在灵灵这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面前显得很脆弱。
“我明白。”灵灵笑了，“我明白你为何会难过。”
“我……”
“就好像被最亲近的人抛弃了一般。”灵灵柔声说道。
真是一语中的。
这个小女孩竟然有看破人心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的？”子奇问道。
“我与你一同听到的那些话啊。”灵灵淡淡地说道。
子奇不得不观察起身旁的灵灵来，她俊美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十分澄澈，就像秋日的溪水，从容而平静，蕴藏着一种云淡风轻的力量。
子奇再次疑惑了，灵灵真的是npc吗？
她与自己不同，并没有像自己一样习惯性的情绪波动，而是一直在冷静执着的思考问题，寻找线索。
和自己比起来，灵灵才像一个真正玩游戏的人！
“那个，”灵灵被子奇看的有些不太自在，“你也明白，蒋族长并不是真的爱你，而是将你视作一件工具。这给你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所以，你很难过。”
“对，对。”子奇喃喃说道，“但我的心理落差从何而来呢？”
“也许，”灵灵笑了，“来自弗洛伊德所说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蒋族长冒着风雪千里迢迢送你就医的故事。这在你的心里打下了第一层烙印，让你在潜意识中对蒋族长充满敬爱，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后面的故事。”
“是这样吗？”子奇反问道，不像是在问灵灵，而像是在问自己。
“子奇大哥，蒋族长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美好啊。”灵灵说道，“他，他根本就是和弗洛伊德一样的人物。我也不认为你与他的感情有多深。”
是啊，子奇在心中默默地质问着自己。
一切不都像灵灵所说的那样吗？
自己连蒋族长的面都没见过，能有多深的感情？
“子奇大哥，知道自己就是魔鬼骰子这是好事啊。”灵灵略带兴奋地说道。
“好事？”
“对啊，只要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换一个角度？”
“对，”灵灵伸出一只晶莹的小手说道，“剥离掉对蒋族长那虚无缥缈的虚假之爱，不要自己骗自己。这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是魔鬼骰子是件美妙的事情。”
美妙的事情？
子奇的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他明白灵灵的意思了。
在这座岛上，那特殊的直觉实在是太有用了，可以办成很多事情。
而现在，自己再也不用担心直觉何时会出现的问题了，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唤醒它的方法。
“对，你说得对。”子奇渐渐兴奋起来，“那另外两个事情呢？”
“第二个事情就是，”灵灵顿了顿说道，“屠神。”
“屠神？就是刚刚弗洛伊德所说的喂养野兽的目的？”
“对。”
“可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屠神，顾名思义就是屠灭神明啊。”
“可这座岛上真的有神吗？”
“有啊，那就是……”
还没等灵灵说完，子奇就反应过来。
“渡神？渡神大人？”子奇大声喊道。
“对。”灵灵笑了。
“屠灭渡神大人？”子奇霍然望向冰层之上那团山一般模糊的身影，“喂养这只巨兽的目的就是消灭这座岛上唯一的神？为何要这样做呢？”
“我想，我们渐渐接近一些核心秘密了。”灵灵没有回答子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子奇大哥，你还记得驼神吗？”
“驼神，当然记得，但真是好久远的名字啊。”
“是啊，虽然离开怪鱼的时间并不长，但驼神已像很多年前见到的人一般陌生了。这地下迷宫实在是太过幽深，太过漫长了。”灵灵拢了拢头发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驼神的选择吗？”
“驼神的选择？”
灵灵突如其来的问题忽然令子奇呆住了。
他想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逃？”
“对。”灵灵也很干脆的回应了一个字。
“什，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渡神大人真面目的人不只驼神一个。”
“这……”
“驼神很有势力吧，能网罗如此多的人，并建立那样一艘方舟。”
“嗯，可是……”子奇还是不理解。
“让我们来假设一下，”灵灵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如果有两个人知道渡神的真面目呢？”
“两个人？”
“对，如果第二个人也像驼神那样有势力，会如何呢？”
“他，他也会网罗自己的力量，然后，然后……哦，我明白了。”子奇恍然大悟，“如果说，渡神的真面目并不是这世界的正义与规则，反而是灾难与不幸，那么了解这件事的人一定会想办法，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对。”
“但采取的行动却不一定相同。”
“对。”
“驼神选择的是离开，而幕后之人，那位大人选择的是反抗？”
“完全正确。”灵灵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子奇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面对灾难时，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转身离开或者奋起反抗，绝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子奇隐约觉得游戏的目标在这一刻终于明朗了。
那个口口流传的渡神大人一定就是游戏的最终boss！
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逃与屠灭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并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选择那一条路呢？
子奇在自己的心中衡量起来。
“能建立这样的大港，这样的疾风管局，并喂养这样一只巨兽，幕后之人一定不简单。”子奇喃喃说道。
“对，能让弗洛伊德那样的家伙言听计从的人肯定不简单。”
“但，这巨兽真的能消灭渡神吗？”
子奇再次向头顶之上望去，山一般的阴影遮天蔽日，好似在炫耀它的威力。
“即使能，即使能屠灭渡神。”子奇觉得心中很堵，“但这巨兽，这管局，这疾风大港，这所有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很邪恶的感觉。这幕后之人所做的事情与那传说中的渡神大人又有何区别？”
“对，所以，”灵灵完全明白子奇的意思，“你想选择驼神？”
“对。”子奇渐渐激动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扑克大人，想办法救出阿枣，然后一起去投奔驼神吧！”
子奇越来越相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因为他依稀记得，离开驼神时，她曾经给过扑克大人一支烟花。（未完待续）
第209章 天崩地裂
“好。”
二人转过身，黑暗之屋那翡翠色的小门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门虽小，但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黑暗而寒冷，不管是水晶棺材还是弗洛伊德都不再有人问津。
门外一片氤氲，模糊一片，就像有一道瀑布盖在门口，不走出去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扑克大人与奇美拉鼠怎么样了。”子奇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希望他们已经没事了。”灵灵说道。
就在子奇的身躯马上就要穿门而过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对了，灵灵，”子奇回过头问道，“不是说知道了三件重要的事情吗，那第三件是什么呢？”
灵灵也停了下来，望着身前的子奇说道：“是关于这巨兽的。”
“又是这巨兽。仿佛一切事情都与这巨兽有关。”子奇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具体是什么呢？”
“这巨兽，”灵灵顿了顿说道，“也许就是我们逃生的希望。”
“什，什么？”子奇目瞪口呆。
“你忘了吗？”
接下来，灵灵又说了一句更加令人惊讶的话。
“这巨兽，马上就要死了。”
“死？”子奇呆立在原地。
“对啊。”灵灵理所当然的说道，“当死亡计时出现时，弗洛伊德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这并不是自己的倒计时，而是这巨兽的倒计时？”
子奇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在不断地问自己，弗洛伊德真的说过这话吗？
好像说过，也好像没有说过，自己竟然全无印象了。
“所以说，”子奇回过神来说的，“所以说，这巨兽会死？”
“对。弗洛伊德是最了解这巨兽的人，他说会死就一定会死。”灵灵说完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恐怕，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这，这我就不明白了，巨兽的死为什么会是我们逃生的希望？”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灵灵反问道。
“奇怪，非常奇怪。”子奇喃喃说道。
“哪里奇怪？”
“这……”
他确实觉得很多地方都很奇怪，但如果让他具体说哪里奇怪，他反而说不出来了。
“有三件看似无关的事情，其实是描述的同一件事。”灵灵解释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哪三件事？”子奇立刻问道。
“第一，就是巨兽的作用。”灵灵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屠，屠神？”
“对。”灵灵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就是巨兽之死。”
“巨兽之死？”子奇终于找到了冲突，他喃喃说道，“是啊，这好奇怪，既然喂养巨兽的目的就是屠神，那么巨兽马上就要死了，要如何屠神呢？”
“嗯。”灵灵点了点头，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最终盛典。”
“对，最终盛典。”子奇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疾风管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盛典的顺利完成，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最终盛典就是指巨兽成型的时刻。而现在看来，巨兽之死才是最终盛典，这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对。”灵灵总结道，“喂养巨兽的目的是屠神，最终盛典是指巨兽成型，而现在巨兽马上就要死了。这三点几乎不可调和。”
“不是几乎。”子奇将手放在门框上说道，“这三点根本无法调和。”
“不。”灵灵摇了摇头，“只要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思考，是有办法的。”
“什，什么办法？”
“如果，”灵灵抬起了头，“我们不把巨兽看成是一只残暴邪恶的野兽会如何呢？”
“那要把它看成什么？”子奇也缓缓扬起了头。
就在他的视线接触到冰层的一瞬间，子奇呆住了。
“看成，”昂着头的灵灵没有注意到子奇的异样，她继续说了下去，“收获，比如，一颗苹果，一颗有魔力的苹果！”
尽管灵灵就在自己身后，尽管灵灵的声音干净而清晰，但子奇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串数字。
那鲜艳夺目的倒计时又出现了！
“疾风管局就是那苹果树本身，而疾风大港就是这棵树扎根的土壤，向苹果树源源不断的提供养分。”灵灵望着冰层之上那团模糊的身影继续说道，“疾风管局所有人都是辛勤的果农，他们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地培养这颗果树，巨兽就是这颗树唯一的果实！”
“十，十分钟。”子奇终于说话了。
“什么？”灵灵立刻低下头看着子奇，“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那倒计时一般的数字又出现了。”子奇也低下头，看着灵灵说道，“十分钟，不到十分钟了！”
“看来，”灵灵并没有慌张，而是微微笑了笑，“这就是最终盛典开始的时间了。”
“最终盛典开始的时间。”子奇重复了一遍灵灵的话，然后皱着眉头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呢？”
“子奇大哥，”灵灵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然后问道，“如果巨兽是这棵树唯一的果实，那么对于果农来说最终盛典应该是什么呢？”
“那，”子奇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果实成熟的那一天。”
“对，所以我认为，最终盛典就是巨兽成型的时刻。”灵灵坚定地说道。
“可是，可是，死亡又是怎么回事呢？弗洛伊德说过，巨兽会死亡的。”
“一样的道理啊。”灵灵解释道，“果实成熟后一定会被摘下来的，当苹果离开果树的时候，就等于苹果死亡了。”
“你，你是说，”子奇渐渐明白过来了，“因为巨兽等于苹果，所以，巨兽成型后也会被杀死？”
“我认为是这样的。”
“可，可是，巨兽是为了屠神而喂养的，被杀死的巨兽要如何屠神呢？”子奇急迫地问道。
“呵呵。”灵灵笑了，“还是一样的道理啊。苹果是为了什么而培养的呢？”
“为了，为了吃，为了给人提供养分。”
“对啊，苹果是为了吃而培育的，摘下果实的一刻，其实苹果已经死了，但它依然能够提供滋养。”灵灵拢了拢头发继续说道，“我想巨兽也是一样，巨兽就是一颗特殊的苹果，幕后之人费尽周折喂养它，并不是为了让巨兽本身来屠灭神灵，而是需要它的养分。”
“我，我好想明白了。”子奇说道，“屠灭神灵靠的不是野兽本身，而是，而是它的某种功效？也许，也许这种能力就存在于它的肉里，它的血液里。巨兽就是一枚特殊的果实，当这枚果实成熟后，它就会被摘下来，然后被某个需要它养分的人享用？”
“对，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子奇低着头又思考了一会儿，渐渐的，他全都明白了。
“太厉害了！”子奇夸赞道，“灵灵，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样的话，最终盛典，屠灭神灵，巨兽之死三点都融合起来了。”
“嗯。”灵灵淡淡的笑了，“子奇大哥，还有多少时间呢？”
“还有，”子奇眯起眼睛看过去，“还有，六分多钟。”
“好，我们走吧，去找扑克大人与奇美拉鼠先生，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对！”子奇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
“灵灵，关于最终盛典的问题我虽然明白了，但你还没有说我们该如何逃生呢？”子奇再次回头问道。
“这，”灵灵没有抬头，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上面，“就要看这个大家伙的能力了。”
“看它？”子奇再次抬起了头。
六分整！
鲜红的数字分外醒目。
就像是火山爆发的倒计时！
这一刻，子奇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一头遮天蔽日的怪兽，并且是只能与邪恶和肮脏为伍的怪兽，一定蕴含着极强的破坏力。”子奇说道。
“对。”
“这并不是一颗普通的果实，即使做足了采摘的准备，怕是也要费一番功夫呢。”
“对。”
“所以，我们只需静待倒计时结束的时刻。”子奇回过头，并向着门外迈出了第一步，“那一刻，一定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对。”灵灵也迈着轻盈的脚步追了上去，“也许这黑暗之屋会天崩地裂也说不定。”
“那时候，就是我们逃离这地下迷宫的最好机会。”
“嗯。”
翡翠小门的外面就像挂着一道光幕，不穿过去，门外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此刻，子奇与灵灵已经置身于光幕之中。
身后，寒冷的黑暗之屋中静静的横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在棺材旁边，歪歪扭扭的躺着一个没有头发，胡须很长的老人，一双枯槁的手拼命的向前伸着，就像要抓住时间，留住岁月。
但遗憾的是，他什么都失去了。
连最后的秘密都没有吐露的机会。
他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好似期望人们能从他的眼睛中读出最后仍未交待的秘密。
那就是，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虽然，有很多人都关心这个问题，但也仅仅是关心问题本身，再也没有人关心他弗洛伊德了。
光幕很薄，不到一尺。
很快，子奇与灵灵走出了黑暗之屋。（未完待续）
第210章 一张字条
甬道内，灯火通明，一切都纤毫毕现。
门外不远的地方，也躺着一个人，与歪歪扭扭的弗洛伊德不同，这人仰面朝天，躺的规矩极了。
只是，脖子上有一道很细很薄的伤口。此时，脖颈上的鲜血已经干透了。
“奇，奇美拉鼠先生？”
子奇与灵灵飞快地冲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他们这一路上的同伴，奇美拉鼠。
他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他死了。
只是两只小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那即将失去的神采中填满了恐惧，绝望，愤怒，与难以置信。
“他，他死了？还是，还是晕过去了？”子奇慢慢蹲了下来，“一定是晕过去了，对不对？我们进门前，奇美拉鼠先生要求扑克大人打晕自己，所以，他，他只是晕过去了？”
子奇的声音越来越小，亦如他的信心。
因为他颤抖的指尖已经触摸到了奇美拉鼠的鼻翼下方，没有呼吸，奇美拉鼠已经没有呼吸了！
“子奇大哥。”灵灵没有蹲下来，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别的地方，“奇美拉鼠先生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血迹，血迹都已经干了。”
“死了……”子奇顺势坐倒在地上，“死了。为，为什么会死呢？他应该只是晕过去才对啊。”
灵灵没有说话，两只眼睛依然在四处逡巡，很快，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件东西上。
“当我们在黑暗之屋中听弗洛伊德讲话的时候，这里，”灵灵一面说一面想看到的那件东西走去，“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对，可怕的事情。”子奇觉得眼中有泪在打转。
虽然他认识奇美拉鼠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旅途却很长。
在子奇的心中，早已将奇美拉鼠视为自己的伙伴。而这位先生也确实像伙伴一样陪伴着大家，帮助着大家。
“究竟，究竟是谁杀了他呢？”子奇伸出手，慢慢替奇美拉鼠合上了眼睛，“是谁杀害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呢？”
“子奇大哥……”灵灵的声音从子奇脑后传来，她慢慢俯下身，将那件东西攥到手中。
“嗯。”子奇依然坐在地上，没有回头吧。
“大哥，”灵灵望着子奇的背影，欲言又止。
“说吧。”子奇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
子奇长吸一口气说道：“说吧，不用担心我，什么我都能承受，还有什么会比死亡更可怕？”
“子奇大哥。”灵灵将手中的东西攥的更急，“你是知道的，这里，这里本应该有两个人的。”
两个人？
对啊！
两个人！
子奇赫然从地上蹿了起来。
前一刻，他那微弱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这件事上，奇美拉鼠的死亡占竟然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那一刻，他忘记了思考。
“扑克大人，扑克大人不见了。”子奇霍然回过头望着灵灵说道，“你说的没错，这里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有人，有人出现了，他杀害了奇美拉鼠，并掳走了扑克大人！”
“这……”
“走！”子奇转过身急速迈出两步，准备拉住灵灵的小手，“我们走，一定要救出扑克大人。”
“等一下。”灵灵挣脱了子奇的手。
“怎么了？”子奇不知所措。
“可能，”灵灵低下了头，“这里并没有出现第三个人。”
“没有出现第三个人，这怎么可能？”子奇觉得莫名其妙，“那奇美拉鼠先生是怎么死的？扑克大人又是怎么失去踪影的？”
“你注意到奇美拉鼠先生的伤口了吗？”灵灵说道。
“伤口？”子奇回过头去，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
“很明显，在脖颈上，很细很薄的伤口，说明武器很轻巧，但很锋利。”
“对，你想到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子奇挠挠头说道，“我没有见过很多武器。”
“但，这个，你见过吗？”灵灵伸出手，将捡起的那件东西在子奇面前晃了晃。
“这，这是……”子奇哑口无言。
灵灵三根手指捏着一张纸牌，甬道内灯火通明，随着手的摆动，纸牌上银光滚动，晃人眼目。
“这是，扑克大人的纸牌？”子奇愣住了。
“嗯。”灵灵的手不再晃动，而是稳稳地定在空中，一道血迹也随之清晰，就黏在纸牌锋利的边缘，触目惊心。
“不可能。”子奇晃着脑袋说道，“这绝不可能！”
“我也不愿相信。”灵灵低下头说道，“但，毫无疑问，这张纸牌就是凶器。”
“就算，就算这纸牌是凶器，也不能代表扑克大人是凶手。”子奇辩解道，“也许，也许是有人偷了这张牌，然后，然后用它杀死了奇美拉鼠。”
“我们，我们都知道扑克大人对自己的纸牌是如何珍视的。”灵灵说道。
虽然她没有直接反驳子奇的假设，但这句话无异于一种反驳。
“但，但如果出现了特殊的情况呢？”子奇继续辩解道，“寒芒，那寒芒会让人变的血腥，变得残暴。奇美拉鼠先生就是不像这样下去，才让扑克大人击晕自己的。”
子奇越说越感觉找到了希望。
“对，一定是这样！”子奇继续说道，“也许扑克大人在击晕奇美拉鼠后也承受不住这种黑暗的变化，于是他也采取了措施，击晕了自己。想一想？如果地上躺着两个晕过去的人，那么第三人出现后，他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他首先从扑克大人的袖筒中取出了一张纸牌，然后，然后用它杀死了奇美拉鼠，再把这张纸牌扔到一旁。最后，最后他扛起扑克大人走了。”
“嗯。”灵灵没有反驳子奇，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
“对吧！”子奇瞬间激动起来，“一定是这样的，扑克大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走吧，灵灵，我们进入黑暗之屋的时间并不算长。这里也无处可去，我们只要沿着来时的路追过去，一定能够找到那位神秘的第三人。我们一定要将扑克大人救出来！”
“嗯，我们走。”
其实在灵灵心中有很多种假设，子奇所说的只是灵灵认为可能性最小的一个，但她仍然愿意相信这个假设。
于是，二人开始沿着甬道向来时的方向奔跑。
这一路上，他们先后失去了阿枣与奇美拉鼠，他们绝不想再失去扑克大人！
很快，感官世界出现在眼前。
再一步，就是断崖般的深坑。
就在子奇确定沿着断壁滑下深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就在深坑的边缘，像是故意放置在这里的。
是那根绳子，很规整的一圈一圈盘着。最中间放着一根红色礼花一样的东西，很是眼熟，正是离开怪鱼时，驼神留给扑克大人的东西。
“这根礼花为何会在这里？”子奇停下脚步，疑惑着捡起了礼花。
就在礼花离开地面的一瞬间，礼花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是一张非常粗糙的纸。
“有字条。”灵灵面色凝重的拾起了这张纸，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张纸的出现，代表现实正在向她心中的某个假设靠近。
灵灵缓缓展开了纸条，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这张纸。
只见字条上非常潦草而凌乱的写着一些字，可见写的很仓促，字迹很难辨认。
“子奇，灵灵。非常抱歉没有和你们说再见。因为时间不等人，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灵灵默默地念了出来。
这是，这是扑克大人写的？
子奇暗想。
“就在你们进入黑暗之屋不久，我经历了人生中最复杂，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首先我想说的是，很痛苦，也很遗憾，奇美拉鼠先生死了。”子奇的心抽搐了一下，扑克大人竟然知道这件事？
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奇美拉鼠先生被杀死呢？
灵灵念到这里顿了顿，并皱起了眉头，两只小手因为用力而颤抖，似乎字条上的字太难辨认了。
但很快，灵灵继续念了下去。
“是我干的。”
这四个字灵灵念的很轻，很微弱。
但，对于子奇来说，不啻于一把穿胸而过的宝剑！
“什，什么？”
话刚出口，子奇愕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请相信我绝不想做这样的事，但我毫无办法。”灵灵继续念了下去，“寒芒中蕴含的邪恶力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显然超过了奇美拉鼠的承受范围。被击晕的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并疯狂地向我袭击。当我拼尽全力制服他后，我看到血从他的双眼中，鼻孔中，耳朵中，嘴巴中慢慢渗了出来，他痛苦的摇晃着脑袋，好像被一万只蚂蚁同时啃食一般。杀了我，杀了我，他微弱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不，难道仅是这样？仅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将奇美拉鼠杀死了？
子奇觉得这个理由还是有些欠缺。他了解扑克大人，在色子石上面对姬队长毁天灭地的炮弹时，扑克大人甚至可以将当时还是敌人的1号护在身下，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就杀死奇美拉鼠？
难道就为了帮助他解脱？
不，扑克大人绝不会这样做。
因为，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