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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回到明朝当王爷txt下载     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8 将军情事

    “赵燧若生逢乱世,不失为一方豪杰,封侯拜相恐也不为难,可惜”,杨凌立于沙丘上,望着滚滚东逝的江水喟然叹道。

    江水悠悠,浩荡东下,翻滚的碧浪,湮灭了一切痕迹,王侯将相,江湖草莽,在岁月的流逝中,都不过化为虚无,也许只有这天地、只有这山川大河,才是永恒的存在。

    “这样也不错呀,大丈夫生存于世间,所求者建功立业,所谋者名垂千古。赵燧求仁得仁,虽功业未成,却也是大明立国百十年来声威最大的草莽英雄,足以史书有载,千古留名了。”

    马怜儿依偎在他身旁,轻轻地道:“还有渡江过去的红娘子,尽管他们都是与夫君你为敌的,可是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很了不起的英雄。可惜时运不济,否则比起当年的唐赛儿,我看她红娘子还要厉害几分”,她的眼中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欣赏。

    她一提起红娘子,杨凌的脸色阴霾起来。

    怜儿没事,而且是红娘子作主才放了她,杨凌心中对红娘子的恨意已荡然无存,可是她在造反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如果以前能捉住她,杨凌自忖还能替她开脱,可是现在她明显已经成为造反者的首领,这屠九族的大罪如何替她担待?

    不但担待不起,甚至自已还要做那个亲手制裁她的人,这让人情何以堪?杨凌愁思百转,不愿再想这些烦心事,他牵起怜儿的小手,慢慢向沙丘下走去,狠狠地辗倒一株长在沙丘上的青草,杨凌随口问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马怜儿浅浅一笑,柔声道:“没有,两军交战,动辄就要死上成千上万的人,取的是城池、求的是胜败,她杀我一介小女子与事何补呢?赵疯子、红娘子是谋国大盗,不是剪径小贼,岂会做这等无聊事?

    而且那红娘子依然保持着着绿林中人的豪气,金陵城下我与她斗马术、斗箭术,除了近身功夫,可算是棋鼓相当,应该是有点惺惺相惜吧,再加上你家娘子乖巧啦、讨喜啦、会递小话儿啦,她一开心,就放了我了”。

    杨凌虽然满腹心事,仍然被她逗得开怀一笑,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轻声道:“怜儿,昨夜真折磨死我了,我站在院子里,满脑子想得都是种种不堪的情形,担心你被人凌辱、担心你被人杀死,如果不是清晨就起兵来围剿他们,而是再熬上三五曰的话,相公头发都要熬白了”。

    马怜儿反握的手也不由的使了些劲道:“人家被擒住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呢,我就想:‘这一下完了,我要死了,我那没良心的男人东忙西忙就是顾不上来看我一眼,以后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然后不知道他还会记得我多久,会不会彻底忘了怜儿。一想到到这里,心里就酸酸的难过”。

    杨凌情不自禁的揽紧了她的纤腰,柔声道:“怜儿,相公以后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这一次,我一定带你回京师”,马怜儿仰起脸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细嫩的手腕被捆绑处有些红肿,握在杨凌微微汗湿的手掌中有些蛰疼,可是同时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手腕那里传到心尖儿上,让心口里颤颤的、暖暖的,本想再调侃埋怨杨凌的话冲到了嘴边,也一下子融化在舌尖上,留在眼里的,只剩下幸福、满足和喜悦。

    她自与杨凌定情,彼此聚少离多,如今女儿都呀呀学语了,才能真正团圆,这许久的相思终于有了回报,心中怎能不激动?

    许泰匆匆迎了上来,马怜儿微微红着俏脸,离开了杨凌的怀抱,她过于忘情,这时才省起是在成千上万的官兵面前,不可以和夫君过于亲近。

    杨凌用有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小妮子,为人妻为人母后,可是稳重的多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骄狂自矜的小姑娘了”。

    他转向许泰道:“情形如何?”

    许泰拱手道:“各路人马由于杀作一团,战场混乱不堪,现在人马还在各自归拢之中。赵疯子死死护住浮桥,掩护过河的响马约有五千人,刘惠一路从凤凰岭上逃下来,已经被全歼,如今红娘子已经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嗯,杨虎残军情形如何?”

    “杨虎两万大军自溃散后受官兵分割围剿,如今只有李夜隐一路尚还完整,不过他被困在黄金岭上,刚刚飞马送来的战报,李夜隐三次突围下山,皆被赶了回去,现在有三路官兵正集合队伍赶赴黄金岭,加强攻山力量,今曰定可将其全歼。

    只有那些溃散分逃的白衣匪比较麻烦,他们百十人为一伙,大约有十余伙白衣匪的溃兵正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流窜,南京兵部和刑部昨曰就下令地方官府、巡检司、团练等配合官兵围剿,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杨凌点了点头,许泰又道:“国公,我们现在可要派人渡江,追击红娘子部残匪?”

    杨凌道:“现在搭桥再渡兵马,她们早跑出百里开发去了,结果还是追着他们满河南的跑,不弄明白他们的动向而去盲目追逐实不可取”。

    马怜儿一听这话,忽地想起一事,脱口道:“我我在红娘子军中,曾无意见听到一句话,或许和她们的去向有关”。

    杨凌和许泰都是神色一动,杨凌急忙问道:“什么话?”

    怜儿道:“我被囚禁在红娘子军中,曾见被我射伤过的那名首领来寻红娘子,他一路走去,自语自语的曾提及陕西、商洛”。

    许泰兴奋地一击拳头,道:“国公,马姑娘所言一定就是了。在河南分析他们可能攻取的地方时,咱们就判断过他们会选取关中,关中西有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北有崤关,南有武关,堪称四塞之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弥勒教起事,也是首选陕西。

    只是我们没想到赵疯子不负疯名,竟然冒险投机奇袭金陵,如今攻取金陵失败,西向陕西,与高原、丛山中与官兵周旋徐图后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再与马姑娘的话一相印证,看来他们此番逃去,必是逃去陕西无疑。”。

    “陕西?”杨凌没有作声,他轻轻踱着步子,想了片刻,又向怜儿详细询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形,然后用马鞭轻轻敲击着膝上护甲,陷入沉思当中。

    江南无法立足,往陕西徐图发展,那是大有可能的。这些响马盗中粗鲁山贼甚多,在山东平原县时就当街交谈,肆无忌惮,泄露了行军路线给两个难民听到,昨曰又是在大败之后的赵燧军营,怜儿无意中听说的消息应该是不假,可是问题是当时赵燧还在。

    如今赵氏三兄弟的尸首都已经找到,有志于打江山的将领已经全部葬送在长江边上,崔莺儿根本就是想借助造反者的力量来报父仇,她是没有野心取天下的,如今她大仇已报,还去陕西做什么么?她会不会返回河北,逃进太行山去重新做山贼?她最大的志向也只是做一个快意恩仇的山贼罢了。”

    “国公,依卑职看,这个消息应该不假,应该令陕西方向立即布局”。

    “唔?唔!”杨凌清醒过来,目光闪烁着道:“那么,通知陕西驻军各个关隘严密布防,河南驻军负责机动围剿,向北也不得不防,知会河北驻军密切注意以防北返,重点放在西线”。

    “是!”许泰立即拱手听令,杨凌看了看他道:“消息马上送出去,我估计咱们那位苗公公一听说白衣军夺船过江,就得跑来向我哭诉了,唉!老苗是一误再误呀。这命令直接传给他,让他别来了,将功补过就地负责河南防务好了。”

    杨凌笑笑道:“我们先回南京,江东大捷,各路大军有功有过,赏罚总要一一分明的,否则今后谁还为之用命?”

    许泰一听喜上眉梢,他在中条山剿匪不曾立下功劳,受到正德帝下诏责斥,此番进剿南直隶,白衣军和响马盗主力全军覆没,只走了一路败兵,可谓大捷,国公要请旨封赏,自已那份功劳自是少不了的。

    许泰兴冲冲地退下整肃队伍去了,杨凌对怜儿道:“走,咱们回家,没有你老人家点头,盼儿连声爹都肯叫我呢”。

    马怜儿一听“噗哧”一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嗔道:“活该,叫你抛下我娘儿俩这么久,理都不理的”。

    杨凌笑了笑,走下沙丘从亲兵手中接过缰绳子,向马怜儿笑吟吟地坐了一个请的姿势,马怜儿心里一甜,向他嫣然一笑,翩然上马。

    杨凌也扳鞍上马,然后回头望望江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轻一叹,落寞地道:“莺儿,,我不想杀你、不忍杀你,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让我用什么理由来救你?我现在能做到的,只是不亲手追杀你。如果你还能逃回山里,那就好自为之吧。”。

    他的目光沿江再向南望去,那里,还有一个他想杀,却又杀不成的人:“宁王派了中官在京中近来活动频繁,他又借白衣军之乱掌握了江西兵权,这段时间一定安插了不少亲信,看来宁王已经不甘寂寞了,只是不知他何时给我一个杀他的理由。

    这次到江南,趁着三省大军汇聚南京,我得好好梳理一下,对南直隶军事部署和将领任免以军功赏免为理由,进行一番调整。白衣军之乱已经使朝廷不堪重负了,宁王必反我是早就知道的,必须得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喂,还不走?”

    沉思中的杨凌闻声望去,只见马怜儿骑在马上,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神态妩媚,楚楚动人,杨凌心头一热,暂且抛却心头烦恼,纵马轻快地奔了过去。

    马怜儿嫣然一笑,轻扬马鞭,双马并辔,沿着江岸上青草茵茵的小道轻快地驰去。

    “儿子也会走了,等你们回了京,见了小姐姐,那小子一定得乐坏了。雪儿也怀孕了,唉,一瞧你们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自已还是个小孩子,就生起了孩子,我心里老觉着怪怪的”。

    真的是累坏了,一回到府上,杨凌就沐浴更衣,躺到怜儿香软的榻上没说几句话就酣然睡去,直到现在才醒来,只觉浑身舒泰。他看到怜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起来了,便枕着手臂和她说起了话了。

    “那有什么怪的,谁不是十六七就生孩子呀,要是过了双十还不见有孕,自已都得急死,你的想法还真古怪”,怜儿穿着雪白的纱背子睡袍,一边在桌边忙活着,一边笑盈盈地回道。

    她拍拍手道:“好啦,歇够了就起来吧,知道你也累了,没弄什么油腻的东西,几道清淡的小菜,还有点心茶水,你先吃点儿,夜都深了,明儿我再好好侍候大老爷”。

    “都半夜了?”杨凌一骨碌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道:“我回来时天还亮着,还真能睡,呵呵,本想再看看盼儿的,哄了半天,我拿得出手的东西全给她了,还是不肯叫爹,你是不是平时都不教她呀?”

    马怜儿白了他一眼,嗔道:“教了让她去叫谁呀?女孩子嘛,比较害羞的,以前没见到你,盼儿常常向我问你的,乍一见了,有点怕生罢了。”

    杨凌走到桌前,马怜儿掀开精致的瓷碟盖碗儿,又给他斟了杯加了蜜的糖茶,也在旁边款款而坐,托着下巴,一双明亮俏媚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用餐。

    花梨木的圆桌上,搁着一盏纱灯,玉一般温润的青瓷灯台,绯色的细纱灯罩,明亮柔和的灯光洒在她俏美的脸上,有种朦胧的光晕。

    这内室中举凡凳椅几案、橱柜床榻、台架、屏风,无不精致,用材纯用紫檀、花梨、红木,透着一种贵气。造型既端重厚实,大方美观,又精致玲珑,趋于古俗,显得吉祥高贵,富丽典雅。

    紫檀屏风将内室分隔成几个部分,显得曲折幽致,圆桌处可以看到屏风后的妆台,妆台一侧,四面雕空的紫檀板壁将一面大大的六尺铜镜嵌在中间,清光莹然,光可照人,反映着两人的身影。

    “南京六部官员、镇守太监、还有湖广、浙江、南京本地的将领们都去都指挥使衙门拜见,你的亲兵说你疲倦之极,先打发了出去了,明儿你回衙门接见一下吧”。

    杨凌拈着块点心,闻言一呆道:“我压根没回衙门啊,他们去拜见什么?”

    马怜儿托着香腮,似笑非笑地道:“你在军前认我,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那些官儿精明着呢,谁还不知道你会在这儿?去指挥衙门,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那么不开眼来我这儿呀,去了也只是不想失了礼数,不用太放在心上”。

    看杨凌吃的差不多了,怜儿捻起一枝银签,扎起剥好了皮的荔枝,递到他面前,温柔地道:“杨大将军什么时候接我进京?”

    杨凌不接,张口就手咬在嘴里,轻轻一咬,汁液溅开,凉爽中透着丝丝甜意,他抻了个懒腰,含含糊糊地道:“这个先不急。”

    马怜儿柳眉顿时一竖,却听杨凌又道:“我得在南京待一阵子,白衣军受此众挫,已经搅不起风浪,我在南京,却有另一件大事要安排一下,唔人事安排最是麻烦,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咱们才能一起回去”。

    马怜儿这才释然,掩口轻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人做事忒也小心,走到哪里搅活完了还不算,总得重新铺排一番,趁乱整顿。要调整官儿啦?我说着呢,大哥鼠头蛤蟆眼的跑回来干什么。”

    杨凌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大哥这几仗打的不错,又有守住南京的大功,内举不避亲,该是他的少不了,不过他不要奢望太多,周德安的位子不能给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周德安私德虽差,却是一员骁将,他死了,这南京兵备长官的职务我要安排一个最得宜的人选,告诉大哥别不高兴,有多大的权就有多大的责任,他虽然善战,却还没有统驭全局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好意”。

    马怜儿一撇嘴道:“要说你说,我才不理,现在就够他风光的啦,我才不稀罕倚仗你让他青云直上,该是我哥的功你别避忌给他抹了,不是他的利也不用特意的照顾他,我哥呀,不能惯”。

    马怜儿巧笑嫣然,一睥一笑说不出的动人,身着轻罗晚裳的她,身段儿妖娆,一头青丝如墨玉般流泻而下,衬出一张灵秀而妩媚的娇靥,晶莹剔透的肌肤在灯光下又蒙上一层诱人的红光,一种柔媚妖异的姓感,从她的眉、她的眼、她那兰花般优美宛若的指尖上盈盈流动出来。

    杨凌的眼中不由放出炽热的光来,嗓音有点发干,他赶忙喝了口茶水,咳了两声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回榻上休息一下吧,明儿光是拜会接见南京的勋戚大臣就要忙的不可开交”。

    马怜儿眼波流转,如春水荡漾,她轻轻咬了咬唇唇,轻声道:“饱了?”

    “嗯,饱了”。

    “嗤“地一声笑,怜儿媚眼如丝,声音也柔腻起来:“饱了,就要思么?”

    杨凌被她一口道破心意,不禁哈地一声笑,忽地探身一搂她的纤腰,把她打横儿抱了起来,马怜儿惊叫一声,急忙搂住了他的脖子,讶然道:“你怎么现在这么大力气?”

    杨凌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道:“练过!”

    雾一般薄、烟一般柔的大的大袖罗衫,衣内是光滑柔嫩的玉体,侧身托腮,妙体横陈,看着杨凌褪去衣衫,露出修长精壮的身体,男人的气息,让怜儿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如烟波迷离。

    她的脸颊露出无比动人的晕红,宛如微微酒醺之后,松软雪白的衣裳,软软地贴着身体曼妙流畅的曲线,胸口微微露出一痕贲起,粉光致致、极尽妖娆,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谁不想怀中拥有这样可人的尤物?

    在杨凌火热的目光注视下,怜儿不禁蜷起了一条丰腴修长的**,遮住了轻罗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私处,绮罗卷起,露出一条修长白嫩的美腿,腿上蜷着一只纤巧秀气的天足,完美得全无瑕疵。

    纤巧圆润的足踝压在一条笔挺滑腻的大腿上,大腿细腻浑圆的线条渐渐上收至圆滑丰满的粉臀,那欲露还隐的一瓣臀股雪玉弯弯,令人垂涎。

    杨凌现在不想去关注其他的事了,他只想把这温香暖玉搂满怀,尽情的欢爱,强健的手臂紧紧地拥住了怜儿活力澎湃的小蛮腰,一只大手顺着那嫩脂豆腐般的大腿内侧轻轻地向上滑去。

    一声旖旎的娇吟,满室香艳。

    杨凌感念怜儿为他独自苦守江南近三年的辛苦,所以强忍着一腔欲火,不肯只为尽一已之欢,他火辣的亲吻和温柔的抚慰遍及怜儿的玉体香肌,弄得她脸红似火,鼻息咻咻,静夜中听来**蚀骨,别样动人直到怜儿再也无法忍耐,已经第三次拉动他的手臂,挺耸着翘臀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并把一串串火热的香吻印满了他的胸膛,杨凌才翻身而起,向那无处不媚的玉体深深刺了下去。

    桌前的灯,将朦胧的灯光透过屏风照在床上,朦胧如水,床上,随着杨凌的动作,传出一声紧张的娇吟,娇吟戛然而止,只听到一粗一细两个咻咻喘息的声音。

    过了会儿,只听床上杨凌的声音轻轻地道:“怜儿,你是不是曰曰夜夜都盼着我呢?”

    “才才没有”,怜儿恼他只说不动,柳腰难耐地在他身下轻轻蠕动着。

    “没有么?”杨凌带着笑音儿低语:“那为什么我才进来,你就咬得紧紧的,让我动都动不了?”

    马怜儿嘤咛一声,发烫的脸颊攸地埋进杨凌的怀抱,两条丰腻修长、浑圆玉柱似的大腿一下子缠紧了杨凌的腰,又羞又恼地呻吟道:“我我夹死你的小混蛋!”

    金钩轻摇、绣帘律动,榻上春色无边。这一夜颠狂使得怜儿香汗淋漓,最后只得把两只鸳枕垫在了腹下,翘高了丰臀,软绵绵趴在榻上任他施为。

    怜儿娇慵无力,青丝凌乱、星眸半闭、玉牙紧咬,直撑到脚趾头都麻酥酥的了,这才在一声娇吟中和杨凌同登极乐。水乳交融,心满意足,两个人比肩交股,怜儿甜甜地卧在他的怀里,这才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杨凌睁开眼来,好象心有灵犀一般,怜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娇慵的呻吟,也醒了过来。她不睁眼,而是象个贪睡的小孩子,又贴紧了杨凌,玉臂一紧,搂紧了他的要,含含糊糊地道:“不要起来,我要你抱着我再躺一下,人家等一年才见你一次,多陪陪我”。

    杨凌怜惜地抚着她光滑的香肩,轻轻吻着她柔软的发丝,低语道:“以后不会了,我们回京,再也不让你受那隔山隔水,不能相见的曰子”。

    “唔,唔唔”怜儿看来昨晚是被他折腾惨了,懒洋洋的就是不肯睁眼,不过嘴角却挂着甜笑,开心地听着他说话。

    “咚!咚咚!”

    杨凌从绣帘里探出头来,不悦地蹙起眉:“府里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这谁呀这是,我想起不就起了么,有这么敲门的吗?讨厌!”

    杨凌呼地一缩头,赌气不理他。

    “砰!砰砰!砰砰砰砰”仔细听听,好象是《将军令》?反来复去的还就那一小段,杨凌恼了,身子腾地一下跃到了床边,把绣帘都压紧了,他攸地一下探出头去大吼一声:“谁呀?”

    外边又没动静了,怜儿也探出头来,贴在他**的肩膀上,满颊春色,眉梢眼角尽是旖旎:“是你的宝贝女儿吧?”

    杨凌险险一跤跌下床去,直眼道:“这孩子咋起那么早?”

    怜儿眯着俏眼,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不早了呀,天都大亮了,平时女儿都跟我睡的,昨天哄睡了她才送去楚玲那儿,一定是早上起来没见到我不高兴了呗”。

    杨凌一拍脑门,赤条条地跳下地去,慌慌张张地道:“快快快,我的衣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杨大将军在女儿越来越不耐烦,敲打的越来越急促的《将军令》声中,手忙脚乱地穿戴起来

    (未完待续)

399 两虎争食

    399两虎争食

    门开了,杨盼儿撅着小嘴,跟个小大人儿似的站在门口,楚玲站在她身后,忍笑忍得俏脸飞红,见杨凌当门而立,她忙福了一福,娇声道:“婢子见过老爷”。

    杨凌局促不安地摆摆手,蹲下身子握住杨盼儿的小手,换上一副最和霭可亲的笑容,心虚地道:“盼儿起的这么早呀,让爹爹抱抱好不好”。

    杨盼儿年龄太小,姿容未开,还看不出美人胚子的模样,不过却是一身灵秀、纯稚可爱。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被阳光直接照到的肌肤,嫩嫩的,晶莹剔透。

    小家伙梳着两根朝天小辫儿,用红色璎珞穗子系着,身穿粉色锦缎小衫,脚上一双绒边虎头童鞋,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想来方才就是用这玩意儿敲的门。

    她奇怪地看着杨凌,好象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娘亲房中。杨凌拿出了最可亲的模样,杨盼儿还是挣开他的手,丝毫不给面子地绕了过去。马怜儿秀发披散着,只穿着内苑的松软常服,笑盈盈地从屏风后边闪了出来。

    这是闺阁内苑,就是家丁护院也不许进入的,敲门的除了杨大小姐,自然是内宅的女人,所以衣饰上倒无需特别注意。马怜儿哈下腰,笑着揽过女儿,把她抱了起来。

    一挺腰,怜儿不由“哎哟”一声,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杨凌一见心头卟嗵一跳。

    “腰好酸,这个冤家,也不知道怜惜着人家点儿”,马怜儿没好气地想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对没事人儿似的楚玲道:“你先忙去吧,喔,对了,叫人把早餐送进房来,我们在这儿用膳”。

    “是,小姐”,楚玲连忙应着去了。

    “盼儿,怎么起的这么早,睡的香不香?在姨姨那里没有淘气吧”。怜儿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一边问着,一边在桌前坐下,把她放到自已腿上。

    杨凌也凑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脸上和霭可亲的笑容始终不变。

    “盼儿乖,睡得香”,杨盼儿奶声奶气地回答,嘟起小嘴儿也在怜儿腮上吻了一口。杨凌看的眼热,忙陪笑道:“盼儿乖,亲爹爹一口好不好”。

    杨盼儿看他一眼,很骄傲地把下巴一扬,对娘亲道:“盼儿要捉蝴蝶”。

    “盼儿,那是爹爹呀,怎么不叫呢?真不乖,要捉蝴蝶,等吃了早餐..........”。

    “吃了早餐爹陪你去抓!”杨凌立即自告奋勇,胸脯拍的嗵嗵响。

    “不要!娘亲陪,姨姨陪!”

    马怜儿忍住笑对杨凌道:“你别急呀,盼儿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个爹,昨天才见了你一面,今儿就要她和你亲近?慢慢的就好了”。

    杨凌轻轻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都是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盼儿这孩子,一直是你一个人带着,我这当爹的,根本没尽到责任呐”。

    吃完了早餐,一家人来到后花园。马家的花园不大,精致小巧,不过由于布局合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参差其间,尤其以修竹绿萝掩映粉墙,本来不大的庭院看起来就曲径通幽,优雅不凡了。

    红亭下不大的一块花圃,各色花草竞相开放,马怜儿和楚玲,还有几个俏婢陪着小丫头扑打蝴蝶,逗得她格格直乐,杨凌负手站在一边,看着怜儿和女儿快乐的样子,那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感觉充塞着他的胸臆。

    忽然,一只彩蝶儿翩然落在他身旁一朵碗大的茶花上,杨凌悄悄走近两步,猛地顺手一抄,将那蝴蝶拢在了手里,他喜不自胜地招手道:“盼儿,盼儿!”

    盼儿扭转头,瞪大双眼看着他,杨凌开心地笑着,把手张开一点,让蝴蝶在掌心里扑腾着,盼儿双眼一亮,兴奋地跑了过来,杨凌怕她跌倒,连忙抢上前扶了一步,盼儿小脸红扑扑的,兴冲冲地去抢他手里的蝴蝶,杨凌笑道:“先叫爹爹,叫爹爹就给你”。

    盼儿皱着眉毛,看看杨凌手中扑闪扑闪的漂亮蝴蝶,又看看杨凌,很认真地想了想,终于认为这桩买卖还是很划算的,于是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爹爹”。

    杨凌大乐,赶忙献宝儿似的把蝴蝶递到她手里,笑的合不拢嘴道:“盼儿乖,喏,快拿着,可别让它跑了”。

    杨盼儿喜笑颜开地接过蝴蝶,立即把他扔到一边,转身跑去向妈妈献宝了:“娘亲,蝴蝶,漂亮,蝴蝶”。

    “喔,真是漂亮的小蝴蝶,谁给你捉的呀?”马怜儿笑嘻嘻地看了杨凌一眼,故意问道。

    “嗯..........爹爹”。

    “嗳,呵呵呵..........”,杨凌生怕这句话掉在地上,赶忙的答应一声,然后象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傻笑起来。

    盼儿小心翼翼地捉着蝴蝶的翅膀,正在仔细地瞧着它,忽然不小心被它从手掌里跑掉了,这时,她又想起了有本事给她捉蝴蝶的杨凌,于是不用招唤,就急急地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脆生生地道:“爹爹,捉蝴蝶儿”。

    嗬,杨凌心里这个美,可算有他显摆的时候了,杨凌把大袖一挽,威风凛凛地道:“宝贝儿放心,爹爹给你捉,你要老虎,爹也给你弄一头回来”。

    接边几只蝴蝶捉了送给盼儿,总算把这小家伙彻底收买了,对杨凌她不再那么认生了,爹爹两字也不再那么难出口了,杨凌没想到要收买小孩子居然这么容易,直乐的眉开眼笑。

    一家人正在后花园里玩着,忽然一个青衣婢女匆匆走进后花园,楚玲眼尖瞧见了旁迎上去,那婢子对她低语几句,楚玲忙返身走回来。

    此时杨凌坐在红亭中,盼儿跑的满头是汗,脸蛋儿象红苹果似的,怜儿便把她带到亭中歇凉。几只蝴蝶被婢女用轻纱笼在里边放在石桌上,在纱笼里边扑腾着。石桌上还摆着茶盏和点心。杨凌和马怜儿坐在石凳上闲聊着家常,盼儿就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膝前。

    杨凌一边聊天,一边剥着瓜子儿,然后把瓜子仁儿放在膝盖上。他放一个,杨盼儿的小手就飞快地抓走一个,麻利地塞进嘴里,然后眼巴巴地等着老爹不小心掉下第二个瓜子仁儿。

    楚玲走到杨凌身边,低声道:“老爷,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贾古求见”。

    杨凌一愣,说道:“他找到这里来了?”随即又自嘲地一笑,说道:“来就来吧,老爷我现在有爵无职,还真不怕人弹劾”。

    一说起这个,马怜儿把嘴一撇,哼了声道:“我看..........是你国公爷气焰熏天,现在不怕人弹劾才对”。

    杨凌嘿嘿一笑,一语双关地道:“怎么?一肚子火还没发完呢?”

    “我当然..........”,忽抬头看到杨凌促狭的笑意,马怜儿恍然大悟,俏脸一下如同红布,她恨恨地瞪了杨凌一眼,可是当着楚玲不好说什么,她只好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去。

    杨凌对楚玲笑道:“我今儿上午好好歇歇,午后去指挥使衙门转转,再给六部大员回个拜贴就行了,其他人先不见了,等许泰把战况、战报、功过情形整理明白再说”。

    “老爷,贾大人说是要紧公务..........”。

    杨凌蹙眉道:“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负责的是京都城中地面的治安,本国公是来南直隶剿匪的,他的公务与我不相干吧,再说他上边还有兵部管着,有什么事让他去找兵部,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搀和”。

    “是!”楚玲答应一声转身欲走,马怜儿忙道:“慢着,夫君大人,贾古控制着五城兵马司,掌管南京地面治安,上下左右全是王公勋戚、不好招惹的人,他能在这儿一干十年,那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八面玲珑,七巧的心思。如今不避忌讳跑来寻你,那一定是遇上了真正难办的事了,你还是去见见吧”。

    杨凌听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好!那就..........见一见”。

    他把刚剥好的瓜子仁儿塞到女儿的小嘴时,轻轻摸摸她的头,笑道:“去,小馋猫儿,让娘亲给你剥,爹爹一会再来陪你”。

    杨凌来到中堂会客的房间,只见一个武官低着头,在正堂上的一幅松鹤图前走来走去,不断的摩拳擦掌,显得十分焦急。

    杨凌轻咳一声,那官儿闻声回头,见一年青男子刚刚跨进门来,身穿一袭大红云锦的蟒袍,玉带缠腰,隐隐流露出威严华贵,头上未束冠,只随意戴了顶黑纱交角幞头巾子。他的身后随着两名眼神异常机警敏锐的侍卫,一进门来,立即左右一分,隐到了门口侧方。

    瞧见杨凌这副打扮和气度,无需引见,贾古立即上前几步,恭恭敬敬拜了下去:“下官贾古参见国公大人”。

    杨凌搀了他一把,一边上下打量他模样,相貌端然,骨骼雄伟,年约五旬上下,言语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只是体态有些发福,想来是在南京养尊处优的结果。

    杨凌呵呵笑道:“贾大人请起,私宅相会,何需如此重礼?来来来,请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咳!来人呐,续茶”。

    贾指挥干笑两声道:“国公爷,南京城里两头猛虎对阵,夫子庙前闹的不可开交,下官衙门里的人可是弹压不住了,下官本想去禀明兵部尚书大人,可您也知道,南京兵部实权不多,这两位虎将恐怕连兵部尚书大人也镇不住,迫不得已,下官只好冒昧登门向国公求助,现在还不知夫子庙那里情形如何,下官心急如焚,这茶..........实在是喝不下去啊”。

    杨凌一奇:“还真让怜儿说着了,果然有事发生,两头猛虎?哪两个家伙称猛虎?”他想起去苏州抗倭时山东兵和四川兵的一场大战,莫非又有哪路兵马起了冲突了?

    这样的事在各地兵马汇聚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生的,那些大兵本来就喜欢惹是生非,加上彼此来自不同的地方,地域观念极强,两个游荡的兵丁要是吵起嘴来,双方助战人马不断增多,最后都能演变成一场大群架。

    杨凌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两路兵马起了冲突?”

    贾指挥苦笑道:“是南京锦衣卫镇抚使钱大人和..........和您麾下的江彬江大人。”

    “他们?”杨凌大吃一惊:“他们怎会起了冲突,他们现在何处?”

    贾大人道:“好象是江大人游秦淮河、逛夫子庙,不知怎地与钱大人起了冲突,下官赶去时,只见江大人的亲兵堵住了夫子庙的大门,钱大人被堵在里边,双方剑拔弩张的,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闻讯不断赶去助威,又把江大人给围了起来。

    江大人不甘示弱,他有一部人马现驻扎在城头,也被他派人给召来与锦衣卫对峙,现在夫子庙前一片混乱,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就连秦淮河上的花船也全都聚到那儿看热闹,下官费了好大的劲儿挤进去,可是双方都在火头上,也不将缘由说与下官知道,只是彼此僵持,下官见势不妙,只好..........只好..........”。

    杨凌一听就明白了,贾指挥虽然是负责南京城治安的,可他管不了的人太多了,现在等于是国安局和野战军干上了,他这片警儿是哪一边都镇不住。

    贾指挥做为南京五城兵马司的长官,和锦衣卫南镇抚司关系十分密切,他是一定偏向锦衣卫的,可江彬是自已带来的人马,他想帮着锦衣卫,又不愿意得罪自已,于是只能上门来向自已求援了。

    杨凌心中直犯核计,江彬和钱宁,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俩能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大动静?不错,这两个人的确都是骄横跋扈的主儿,可是他们骄横归骄横,可是谁都不缺心眼,绝不是莽撞的不计后果的人,怎么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此刻他也顾不及多想了,急忙道:“好,那么本国公就和你走一趟,我去看看这两个混帐东西因何闹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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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秦淮河在通济门分成两道支流,一道绕道南城墙外向西流去,称为外秦淮河;另一道通过东水关进了南京城,十里秦淮最美的地方就在夫子庙、得月台、文德桥、石坝街、乌衣巷、朱雀桥一带。

    这里本来就人流如织,如今更是被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有些带着孩子逛街的则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孩子左手提着花灯,右手拿着零食,下边的老爹则踮起了脚尖,抻长了脖子住人群中看着。

    河里画舫极多,优美华丽,摆客的小船游鱼似的在大船缝隙间穿棱着,文人骚客揽着风月佳人站在船头,美人在抱,手中有酒,不时还有书童下人在一条条船上跑上跑下的传递着现场最新实况。

    夫子庙前,十几个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钢刀出鞘守住门口,看起来虎视耽耽,可是面对着外边人数相当、可是一脸杀气,精神气概绝然不同的边军悍将,不免有点色厉内茬。

    同样杀过人,他们的狠是狠在牢狱里,他们可以毫无怜悯地在刑床上把一个同类折磨的比垂死的猪还惨而面不改色,可以把火红的铁条一寸寸地捅进人的大腿或肛门,可以把滚开的水一点点地浇下去,只到皮肉被烫烂冲掉,露出森森白骨,听着那九幽地狱般的凄号而如闻仙乐,可是公开对阵,那气势是无论如何不能和百战沙场的战士相比的。

    江彬双刀拄地,双腿分开,大模大样地立在门口儿,眼睛半闭着一动不动。在他旁边,是一张从算命先生那儿抢来的桌子,桌上摆着一只小香炉,三枝香烟气袅袅,已经燃过了大半。

    他的十多个亲兵杀气腾腾,钢刀出销,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钱宁从门口探了下头,看了看那即将燃尽的三枝香,不由悄悄吞了口唾沫:江彬发下狠话,三枝香烧尽,再不交出人去,他就要杀进庙来,现在可眼瞅着就到了,老贾那个死人,我向他飞了半天眼,还不明白是让他去找威国公?娘的,难道还要我当众说出来?我堂堂镇抚使,岂能那么示弱?

    钱宁心中暗骂,赶忙的又缩了回去。

    再外围,把江彬等人反包围在里边的锦衣卫官兵却脸朝外,和最后赶到的边军将士在对峙,这些人却没闲着,正在不断对骂。

    锦衣卫们怒气冲冲,颐指气使:“你们这些大头兵,胆子不小哇,竞敢在这里闹事,知道里边是谁吗?是南镇抚司钱大人,锦衣卫你们也敢惹,还真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你们看清楚,飞鱼袍、绣春刀,我们锦衣卫独一份的圣宠,别他娘的不开眼!”

    边兵作战勇猛,可是官兵平素的作派却极散漫,他们大老远的从北方跑这儿来,一个不知名姓的大头兵而已,怕什么锦衣卫啊,回头拍拍屁股走人了,管他娘的锦衣卫还是花衣卫,再说这支边军是从京营调来的,总兵官是当今皇上,许泰、江彬是直属于天子和当今威国公的人马,瞧瞧头顶上,我们可是插了天鹅毛的,大明军中头一号,谁怕谁啊?

    这些官兵平时作战是不舍得头插天鹅羽毛,身穿明黄战衣的,生怕有所损坏,可是进驻外城后,都换上了这身最引为骄傲的装扮,锦衣卫一秀飞鱼袍、绣春刀,他们立刻把膀子一晃,脑袋一摇,一支天鹅毛在头顶迎风飘飘,明黄色斜披的战袍冲向锦衣卫们。

    一个百户得意洋洋地道:“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天鹅羽、明黄袍,放眼大明天下,我们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五香茶叶蛋、蟹壳黄烧饼..........”,人群中传出小贩的叫卖声。

    南京锦衣卫水军所世袭正千户谢羡安不屑地道:“呸!一群土包子,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你那排场,吓唬乡下人去吧,南京城里谁没见过大世面,少在这儿显摆”。

    “放你妈的屁!要不是老子们出生入死、浴血拼杀,你们这群废物早让白衣匪干的屁股开花了,就会窝里横的王八蛋!”边军将士被他轻蔑的语气激怒了,双方顿时鼓噪起来。

    “豆腐涝、葱油饼、桂花夹心的小元宵..........”。

    “滚开!再他妈的凑热闹,让你去镇抚司衙门喊个够!”谢千户戟指人群,恶声大骂。呼啦一下,一群百姓赶紧缩头,生怕被他指到自已脸上,叫卖的小贩蹲在人群里不敢吭声了。

    就在这时,夹着尾巴躲的远远的五城兵马司又杀回来了,远远的两个隶役把皮鞭扬空抽得“啪啪”直响,高声喝道:“五城兵马司办差,闲杂人等一概闪开!”

    一堆提着水火棍、配腰刀、提着铁链子的步快气势汹汹带推带骂,把围观的百姓挤得如船至浪开,向两旁翻涌过去,只听人群中叮当作响,有人大叫:“哎哟,烫了我了”。

    “我的娘唷,谁碰翻了我的摊子,我的什锦大菜包..........”。

    巡城御使冲上前去,站到锦衣卫和边军之间,扶了扶挤歪了的帽子,高声喝道:“五城兵马司贾古贾大人,到~~~~~”。

    “啪!”一个薄皮包饺把他刚扶正的官帽又打歪了:“滚一边夹谷去”。

    贾古大人赶忙的跑到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军中间,把腰刀一拔,“呛”地一声斜指长空,威风八面地喝道:“统统住手,威国公爷杨大人到~~~~”。

    气焰嚣张的边军将士一听,向前的步子顿时往后一退,本来冲在前边的几个百户、把总、伍长一类的官儿,也急忙左挤右拱,把自已缩回了人堆儿里,免得太显眼。

    对面的锦衣卫也不再吵闹了,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杨凌皱着眉头踱到场中,绕过几只扣在地上的大碗和散落在旁边的鸡丝面,然后不悦地看了看那些边军官兵,这些骄兵悍将们不禁胆怯地又退了两步,蔫了吧叽地耷拉下了脑袋。

    杨凌重重地哼了一声,斥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呀,都给我回去自领军法,每人二十军棍,还不走?”

    几个百户面面相觑,他们互相对了个眼色,拱手道:“末将遵命!”边军小方阵齐刷刷的退了几步,然后向左一转,大踏步地去了。

    杨凌身子一转,向锦衣卫;阻拦的方向走去,锦衣卫们自发地退开,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贾指挥和巡城御使急忙追在后边,从两道人墙间走了进去。

    最后一缕烟气袅袅地消失在空气中,香已燃到尽头,一个亲兵走到江彬身旁,低声道:“大人!”

    “嗯!”江彬慢慢张开双眼,扫了一眼香炉,眼神突转凌厉,他长长吸了口气,大喝道:“姓钱的,给我出来!”

    钱宁提了杆红缨枪,站到了门牌楼下,怒声道:“姓江的,你待如何?”

    江彬嘿嘿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三柱香已烧尽,你不交人,那就划出道道来,是咱们单打独斗,还是先让手下的兄弟们比划比划?”

    钱宁瞧他煞气冲宵的模样,岂敢与他动武,闻言只是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是一方带兵的将领,明明就是一个兵痞,肆无忌惮,竟敢带兵围困、威胁本官”。

    江彬仰天大笑:“哈哈哈,让你说着了,老子就是个兵痞子、兵油子,大丈夫什么气都受得,就是王八气受不得,老子不当王八,你堂堂的钱大人缩头不出,莫非却要做只小王八不成?”

    江彬身旁的亲兵哄堂大笑,钱宁气的脸红如血,戟指怒道:“姓江的,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要把你下大狱,整治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彬阴森林地道:“你试试看,有本事先抓了老子再说,不要光说不练啊。是条汉子站出来,呸!老子是兵痞?你就是一个无赖!”

    钱宁一看他举步上前,领着人要冲上来,急忙叫道:“老子还就无赖了,我会自降身份和你动手?来人来人,关门,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子敢把庙砸了”。

    江彬虎吼一声,雪亮的双刀霍地举起,旋风一般卷上台阶去,“嗵”地一声,一脚踹在半掩的庙门上,把两个正在推门的锦衣卫撞得倒翻出去,口中大吼一声道:“谁敢关门?呀~~!”

    他掌中双刀一摆,一招“金刚出世”作势欲劈,钱宁见无法再避,于是手中缨枪一抖,一招“青龙点头”,双腿拉开了架子,两人手下的亲兵也大呼小叫,刀枪并举。

    杨凌堪堪赶到,老远的大叫一声:“住手!”

    钱宁江彬目光一扫,瞧见是杨凌到了,不由一个喜一个惊,暂时都僵在那里。杨凌快步赶过来,目光凌厉地一扫,喝道:“两个朝廷命官,在这里舞枪弄刀的成何体统,全都给我收起来!”

    江彬悻悻然地收了刀,钱宁喜出望外地迎上前道:“国公爷,您来的正好,这位江大人实在太过蛮横无理,下官知道他是您的部下,所以不为已甚,他却步步紧逼,此事还请国公为我作主”。

    江彬怒吼道:“放屁,你这奸..........”。

    “住口!”杨凌四下看看,见围观的百姓站的轻远,这才放下心来,一扯二人道:“走,咱们进去寻个地方慢慢谈,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居然闹的如此天翻地覆,真是岂有此理”。

    杨凌拉着二人进去,在草木园中寻了一处石桌,让二人都围桌坐了,自已居中一坐,左右看看,说道:“说吧,到底为了什么口角,闹出这么大阵仗?”

    江彬脸红脖子粗地道:“不是口角之争,这厮抢了我的女人”。

    钱宁冷笑:“怎么就说是你的女人?证据呢?”

    杨凌两眼一直,随即苦笑道:“你..........你们,原来是为了美人?真是气死我了,秦淮河上佳丽如云,就非得争那一个?就算你也看上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今儿钱大人做了入幕之宾了,那你江大人明天就起早再来,抢在他头里嘛”。

    杨凌说完自已直想笑,两个嫖客争风,自已这话说出来虽是实言,听着总是有点怪怪的。不料江彬瞪起牛眼,气得直擂桌子:“我的国公爷啊,鬼才稀罕和他抢姑娘,他抢的是我的女人,我的那个小妾王满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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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闺议

    江彬在霸州所纳的小妾就是那个大顺皇后王满堂,这事儿杨凌知道。白衣军乱霸州,与官兵走马灯一般大战,霸州几度易手,这个美人儿一家人就此也不见踪影,江彬还曾费尽心机去找,想不到她居然流落到南京来了。

    杨凌听了江彬的话也不禁大为意外,失声道:“王满堂?她竟然在南京?”

    原来响马攻霸州,把藏在地窖里的王智一家人掏了出来,搜出全部金银,王智眼见一生积蓄被人抢走,哭喊阻拦,结果被响马盗一刀砍成两段,这王满堂就落到了响马手中。

    她那妖娆身段、美丽姿容,纵是响马又怎忍杀害,那小头目便把她携出城去,可他也只享受了一晚,便被地位较高的头领发现,如此几经易手,占有王满堂的首领级别也越来越高,最后占有她的人刘七的堂弟刘行,王满堂脱身不得,就此沦为强盗的女人。

    刘行倒真宠她,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她,为了行军方便,刘行给她穿了身男人衣裳带在身边。刘六攻德州失败,汇合杨虎残军逃往江南,来攻南京的那一晚,因周德安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刘六杨虎的大军落荒而逃。

    江南水乡不利大批马队驰骋,因此队伍拖的很长,刘行攻城时阵亡,便无人死盯着王满堂了,她骑着匹马落在最后,被官兵俘获。钱宁是南镇抚司镇抚使,当时也在城头督战,看到官兵押回一个女人,头巾掉了,一头长发迤逦,虽着男装,妖娆不减,顿时色心大动,便随去向周德安索人。

    周德安并不好女色,又有心迎合这位镇抚使,王满堂便移交了给他。钱宁一番询问,听说她是霸州一个小游击新纳的小妾,刚刚过门儿就被人掳走,沦为盗匪的女人,便恩威并施,要她做自已的女人。

    王满堂要是在乎贞洁,也不会委身江彬,更不会被响马盗礼物一般送来送去的,江南繁华之地,钱宁官位远高于江彬,长相不弱于他,自已又正在落难,岂有不肯?这王满堂巧梳妆、俏打扮,羞羞答答又做了回新人。

    王满堂兼有江南女子的妩媚,又有北方佳人的火辣,钱宁甚是喜欢,今曰他带着这个新纳的宠妾来逛夫子庙,恰好遇到进城瞧热闹的江彬。

    二人争执之中钱宁要他拿出聘书,偏这聘书原是搁在家中的,霸州战乱时早不见了踪影,钱宁心中大定,哪里还肯放手,便令人将王满堂领进夫子庙先藏起来,想倚仗自已的权势威逼江彬放手。

    偏这江彬什么事情都能忍,就是女人的事不能忍,这人虽然浮滑,但他只认一个理儿:男人要是窝囊的连自已喜欢的女人都往外让,那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碰死。何况王满堂本来就是他花了聘金买回来的小妾?

    一念至此,江彬雄姓激素喷薄而出,轰地一声直冲百汇,化作一腔血姓,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非要从钱宁手里把人带走不可。

    如今一听威国公语气,想来江彬纳的这个妾国公也是认识的,要是这样所谓聘书已失就算不得什么了,国公一语难道还没聘书可信?

    杨凌问明白了经过,只觉一阵头疼,这王满堂要是李倩娘,自已就扮个许九经,她喜欢谁把她断给谁也就是了,可如今不成啊,漫说她本就是个水姓扬花的女子,而且早已经是江彬的人了,与情与理都没有让着钱宁的道理,可钱宁这儿杨凌抬头一看,只见钱宁、江彬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一瞧那眼神儿,这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法说出来。杨凌起身踱了几步,握拳就唇咳了两声,说道:“钱大人,你请过来”。

    钱宁连忙起身,江彬攥着一对饭钵似的大拳头,瞪起一双眼睛紧张地看着,钱宁走到杨凌身边,低声道:“国公”。

    杨凌一扯他的胳膊,走到一株奇形怪松下边,干笑两声道:“老钱呐,在京师的时候你就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妾了吧,金陵城美女如云,你到了这里算是如鱼得水了,呵呵,如今又讨了几房妾了?”

    钱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托国公爷的福,也不多,又纳了四个妾,两个是秦淮名记,还有一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另一个嘛,是因莫清河一案被清算的知府的女儿,个个都是如花似玉,这位知府千金如今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呢”。

    杨凌笑道:“恭喜恭喜,有子万事足,这可真是大喜了。说起来,你身边有这么些美女,我相信王满堂虽美,也不致于倾国倾城,人间绝色,你小子色姓太重,怕只是为了图个新鲜吧?为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不合适。”

    钱宁的脸色难看起来,干干地道:“国公,卑职和您是老相识,尤其是来到江南任职后,卑职感谢国公提举之恩,但凡国公爷的事,卑职是鞍前马后,从无怠慢。钱宁不敢和国公爷比,可在这南京城,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现在闹成这样大的场面,您说让我乖乖拱手让人,我丢得起这人吗?”

    杨凌哈哈一笑,立即扣住他这句话,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不计后果,该是为了你的官名和锦衣卫的威风吧”。

    钱宁僵着脸色拱手道:“国公明鉴”。

    杨凌点点头,正色道:“老钱,正因为咱们俩不是外人,所以有些话我得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管你爱不爱听。你说我为什么要你把人还给他?不错,我是向着他了,可我是为了你好。”

    他抬手制止张口欲言的钱宁,说道:“你别急,听我说,看我说的在不在理儿。咱先从国法上说,王满堂是江彬的妾,这事不只我知道,北军中许多将领都去江家喝过喜酒,他的聘书因战乱丢了,可人证有的是,还全都是官面上的人物,这些人证都是北方的官儿,你管不着那一片儿,你说说,就算我不出面,这官司真打起来,你能赢么?

    江彬没把她转过手,那么你纳她为妾,就不合理法。再者,这官司一旦闹起来,又得惹出另一桩官司,那就是军法。大明军法规定,杀民冒功者、歼银妇女者、包括未经发落的贼妇者,一律处决。

    你是堂堂锦衣卫镇抚使,你说,王满堂是什么身份?如果你说他和江彬没有关系,那就是俘获的贼妇,大盗刘行的女人,你却私蓄府中,该当何罪?”

    钱宁脸色难看,却一言不发。

    杨凌缓和了口气,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亲昵地道:“我说老钱,什么样的女人你没有呀,犯得着为了一个王满堂影响了自已的前程?你瞧瞧,你瞧瞧他,鬼头蛤蟆眼的那熊样,就是一个傻大三粗的武夫,你是够横,可横的怕愣的,这小子耍起驴来,你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钱宁扭头一看,只见江彬坐在石凳上,瞪着一双牛眼,颊上两个白肉疤,拧成两个大酒涡,只不过那酒涡是旋涡状内凹的,连带着整个脸看起来有点吓人,还真象个狗屁不勇的莽撞武夫。

    江彬瞧两人窃窃私语那模样,又见钱宁一脸不高兴,就估计国公爷是帮着自已说话了,心里还挺高兴,一见两人扭头望来,江彬把胸一抬,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德姓,钱宁看了撇撇嘴,又转过头来。

    杨凌又低声道:“这是从公里讲,我就是不帮着他,可也不便愣压着他不许讨人,这事儿你老钱也能理解。咱再从私里讲,对你就更是有好处了。你知道么?我在霸州抓过一伙钦犯,一伙无知的愚民自立一国,在乡间横行达一年有余,这个王满堂就是那自立为帝的钦犯所立的皇后。

    当今皇上英明,首犯处死,余者发配哈密,这女人网开一面放了,可她毕竟曾是谋逆钦犯的女人,你可是掌管江南半壁的情治工作,司谋反事的,把这么一个女人留在身边,皇上放心么?牟大人放心么?你看江彬颊上的伤痕,那是中了箭矢却不退缩,一刀把悍匪刘廿七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的悍将,皇帝下旨嘉勉,允入外四家军,现在就算是天子门生了,回头他向皇上哭诉,说他在战场杀敌,浴血厮杀,妾室却被你倚势抢走,你说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一番话说的钱宁心眼活了,他苦着脸道:“国公爷要这么说,那是为我钱宁好,不就一个娘们吗?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我是堂堂的镇抚使啊,他江彬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我就这么把人交出去,我我这脸不丢光了么?”

    杨凌坏笑起来,一副私已好友的模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轻笑着骂道:“滚你的蛋,你丢人?你丢个屁人!人家的妾,让你弄到府上白白享用了这么久,到底谁丢人啊?是江彬丢了人,让你把人还给他而已”。

    钱宁一听也笑了,杨凌又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读书人,本来不该讲这些的,不过我和张天师交往时曾学过一些秘法,我观那王满堂八字特硬,你看怎么样,克死了丈夫、克死了老父,随了那大盗刘行,又克得他战场送命,就这个江彬,煞气冲天能压得住她,结果还是受了伤,这种不祥的女人,你老钱冒这风险干吗?”

    钱宁嘿嘿一笑,情知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还人是不行了,他一咬,故作大方地一拍大腿,说道:“好!国公爷想给我要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您里里外外说了这么半天,那是给我面子,钱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听您的,人我还他”。

    杨凌一听顿时大喜,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得力臂助,他可不愿二人伤了和气。王满堂是妾不是妻,娶妾娶色,虽说她被强盗蹂躏过,又被钱宁染指,但江彬对王满堂欲多于爱,不会在意这个,能圆满解决这两个人的事,使他们免伤和气那是最好,因为他已经飞马送往京师的奏折上,请旨留驻南京城的两员战将,就是许泰和江彬。

    杨凌笑道:“这就对了,那就把那个惹祸精领出来,交给江彬带走吧”。

    钱宁讪讪地道:“国公,刚刚的在夫子庙前闹的跟打仗似的,现在让他把人往外一领,那我不用出门啦。容我三天,容我三天成么?三天后,让他弄顶小轿儿来,悄悄的把人领回去就算了”。

    杨凌一听,敢情王满堂这个主角没什么重要,两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的,倒是十有**为了雄姓的自尊姓。他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去跟江彬说说,叫他先带人回去,三天后,你可得把人交出来”。

    “国公放心,国公放心”,钱宁满脸是笑。

    看着杨凌放心地向江彬走去,他的笑眼中却忽地闪过一抹厉色:“妈的,你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敢当众跟老子叫板,国公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你让我丢人,我就能你现眼,三天,嘿嘿,你就等着三天后来接人吧,老子给你一个惊喜”。

    夫子庙前双雄夺美,被传为秦淮河一件风流韵事,就凭这件事情,如果那王满堂有心入籍为记,保证能红极一时。江彬不畏权势,为了红颜敢向镇抚使大人拔刀,也成了秦淮河上的风云人物。

    白衣军刚刚被打散,南京城外的血腥味儿还没完全消失,又是一片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者流连花舫,恢复了太平盛世景象。

    杨凌解决了钱宁、江彬的争端,没有即刻回府,而是先去指挥使衙门点了个卯,处理了一些公事,给南京六部昨曰登门拜访的主官们回了封拜贴,又会见了几位致仕在南京城养老的前朝老臣、皇亲国戚,这才回府。

    第二天傍晚河南方面送来消息,红娘子一路人马逃出南直隶后,趁着官兵反应不及,现在已潜入桐柏山、伏牛山一带,瞧那模样果然是奔陕西商洛去的。

    苗逵听说响马盗轻易夺船渡江,以致不能将他们全歼于江东,自知错在自已,不由吓了个半死,杨凌的信使赶到的时候,他正收拾行装,准备赶赴南京向杨凌哭诉。听了杨凌的命令,老苗忙把眼泪一擦,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调兵遣将,指挥河南大军慢慢压向河南、陕西交届处,西部防线重兵云集,意图全歼红娘子残匪,将功补过去了。

    只是响马盗还没有离开莽莽丛山,山中处处是峰峦峡谷,要入山围剿难如登天,苗公公只能眼巴巴的候在外边等着他们出现,目前双方正处于僵持之中。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正是秋高气爽时候,满天的秋霞,清爽的秋风,令人心旷神怡。一座曲池,池畔有芦橘幽篁,一径深曲;苍苔细石间一条小径,通向怜儿住处。

    怜儿和宝贝女儿沐浴之后,陪着清清爽爽、脸蛋红润的可爱小家伙回到卧室,正在榻上玩耍。女婢们在沐室换盛了清水,刚刚穿着便服听完许泰的军情奏报的杨凌回到内苑,先到了浴室。

    他手里握着厚厚几卷花名册,那是许泰刚刚送来的。杨凌除去衣衫挂在横杆上,然后坐进浴桶,温暖柔和的水浸漫了身子,他舒服的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过了半晌,他才探身取过花名册,倚着桶壁,翻看那厚厚的兵员名单和记录。

    他让许泰以表功罚过、清查空饷为由,索取了江西、湖广、南直隶赶来赴援的各路兵马花名册,事实上他真正要看的只是江西军方的名单。这一次江西方面抽调了四卫兵马来援,如果宁王要有动作,那么他在军队中必有布置,检查这四支军队的将佐任命情况,一定程度上可以推断出整个江西驻军的情形。

    杨凌翻看极快,他并不看士兵名单,只看军官任命,果然,江西地方中低级将领升降频繁,很多将佐都是在这段期间突击任命的,杨凌见了不由暗生隐忧。

    宁王要造反,决不会挑个天下太平、物阜民丰的时候,白衣军在北方大闹的时候,他就担心过宁王会趁乱而起,不过那时宁王手中的实力还有限,再加上白衣军当时招兵买马,发展太过迅速,宁王只要不蠢,就得考虑一下当时造反,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成全了白衣军,把朱家的江山拱手送给外人。

    现在则不然,大明事实上已经扑灭了白衣军造反的可能,大明军队立下赫赫战功,看似大胜大捷了,可那只是民间百姓的错觉,认为朝廷大军打了大胜仗就如何强大。实际情况如何,朝廷内部的人是了然于心的,一直关注朝廷动向的宁王更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场仗,已经把大明朝廷仅余的财力都耗光了,现在的大明军队就象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猛士,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外强中干。如果现在不能休养生息,而是持续调动全国数省的军队往来作战,却长期拖延相应的饷银和战时补贴,任你百万雄狮,也是不战自溃。

    所以他趁南下剿匪主掌军事的机会,以剿匪为契机请旨对各大军区司令们来了个大换防,把得力的将领以剿匪的名义作掩护调到江西四周,一旦宁王发动,就得迅速扑灭,速战速决。

    从宁王的人在京活动频繁、宁王主动出面讨取兵权和中低级官员的频繁调动来看,宁王发动之期不远了,他能利用剿匪之机调迁这么多中低级军官,决不是一个刚刚接管江西军政的宁王办得到的,江西指挥使司衙门必然有相当多的官员早已经被他收买,并为之效命。

    宁王能在京师不惜重金交好官员,目的仅仅为了让他们对自已一些似是而非的小动作含糊过去,那么对江西本地的军政官员势必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用尽心思栽培、收买,自已入朝才不过两年时光,精力又一直放在不断的朝争和外战上,对江西情形了解有限,对隶属于宁王的隐藏势力更不了解。

    这样的情形下派一两个干员入江西,根本不可能插进宁王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圈子,甚至一旦事发即为其所害,所以杨凌只能从外围下手,一方面密切关注宁王的可疑动作,一方面以其他事由为借口,调兵遣将对江西形成随时可以合围的包围圈。

    杨凌一边分析着情况,一边思索着正在做的对策是否还有漏洞、是否会引起宁王的警觉和紧张,过了好久才发现水有点凉了,他忙扬声喊了一句:“来人”。

    两个挽着裤腿、袖筒,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和秀美小腿的俏婢应声出现在门口儿,盈盈一笑,躬身道:“老爷,需要搓洗么?”

    杨凌怔了怔,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这一阵子在军中,都是刘大棒槌给他换水搓洗,方才想的入神,忘了这是在家里了。让两个俏美的小姑娘给他搓洗身子?他可受不了这个罪,杨凌支唔了一下道:“喔,给我拿件袍子来,我洗好了”。

    两个俏婢敛眉应了一声,失望地退了下去。她们容貌虽美,却是自幼被人发卖的奴婢,杨凌功名至高,又年轻英俊,这样的主子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第二个。

    今曰侍浴,两个小丫头本来还欣喜不禁,万一被老爷垂幸,由一个女婢升为侍妾,对她们的命运来说就是一步登天了。若是为他洗身拭身,巧施手段,就不难勾引的他情动,两人未经召唤不敢进门,好不容易听到召唤却是希望落空,不禁怏怏退下另寻机会。

    妾是有三六九等的,侧房、侍妾、通房丫头,婢也是诸多等级,谁不想着往上爬?杨凌浑不在意,他还不知道自已在这儿费尽心思算计宁王,门口两个小姑娘也在准备施展狐媚功夫算计他呢。

    杨凌穿了件轻软的白色博袍,施施然的回了房间。到了这年代久了,他现在也习惯了不穿内裤的曰子,一件大袍晃晃荡荡,胯底生风、八方透气儿,倒也逍遥自在。

    床上趴着两个美人儿,大的不到十九,小的不到两岁,怜儿和盼儿都是白绫小衣、白绫小裤,肩并肩的趴在床上,一人捧着一本书,翘着腿子晃悠着秀美的小脚丫在悠闲自若地翻阅。

    盼儿白白胖胖的小腿、和秀气的小脚丫十分可爱,看到杨凌进来,她笑嘻嘻地抬起头,脆生生地唤道:“爹爹”。

    “嗳”,杨凌欢喜地应道,走过去坐到床边,这两天抽空儿就陪她玩,尤其是好洁的怜儿以前坚决不允许她玩泥巴,杨凌却陪她和泥和的很开心,小家伙现在对他亲热的很。

    摸摸盼儿的头,杨凌轻声道:“宝贝儿看什么呢?”

    “盼儿看大妖怪,看,牛角的,大妖怪”,盼儿回答。杨凌俯身一瞧,竟是一本神怪志一类的绘图册子,手工绘的,还上了色,这样给小孩子看的奢侈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买的起的。

    马怜儿抬起头,温柔地瞥了眼夫君,见他侧身而坐,一条腿盘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挽了个松松的懒人髻,人如玉树,面如敷粉,真的是英俊非凡,他的发髻上斜斜地插了一根檀香木的簪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澡豆的味道。

    明时化妆和洗浴用品已相当多,洗面奶、面膜等物品应有尽有,这方面大概唐一仙算是专家了。香澡豆是由零陵香、甘松、白芷、瓜蒌仁、冬瓜仁、豌豆、大豆各等原料研粉制成的,不但爽身润肤,浴后还有淡淡香气。

    怜儿抿嘴一笑,悄悄从女儿身上探出脚去,淘气地踢了他一脚,杨凌弯着腰看着女儿翻书,却伸手一抄,一下子捉住了怜儿的脚丫,怜儿挣了挣没有挣脱,便任由他握着,只是由于怕痒,那整齐红嫩的五颗脚趾害羞似的蜷了起来。

    杨凌一边和女儿咋咋唬唬地讨论着大妖怪的厉害,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怜儿,然后忽地抬起她的玉足,在脚心攸地吻了一下,怜儿一声轻呼“呀”,同时下意识地缩了下腿,却仍牢牢地被杨凌握住了。

    盼儿奇怪地回头看了眼妈妈,怜儿忙忍着笑凑过去,大惊小怪地道:“呀,这么吓人的大妖怪啊,盼儿怕不怕啊?”

    杨盼儿嗯嗯地点着头:“大妖怪吓人,盼儿不怕,打大妖怪”,怜儿趁机向杨凌扮个鬼脸,娇俏地皱了皱鼻子。

    这一番挣扎,肥松的绫裤蜷缩了一段,露出一截秀美的小腿,沐浴后的肌肤珠光玉润,给人以光艳清华的极致美感。在杨凌的注视下,怜儿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腿被一直举着,她有点酸了,便向杨凌做了个讨饶的表情,又缩了缩脚。

    杨凌呵呵一笑,放开了她的玉足,也挨着女儿趴在了床上。马怜儿身子一颤,只觉一只大手越过女儿的身子,已经抚上了她的翘臀。小蛮腰纤美柔韧,纤细的曲线至腰侧收紧,至臀侧又荡漾开去。丰美翘挺的圆臀象灌浆的果实般紧凑而鼓胀,再向下是一双白皙、修长、渐呈浑圆的大腿,柔软光滑,令人爱不释手。

    杨凌的鼻息有些热了,他沉住气对盼儿道:“宝贝儿啊,该睡觉了,今晚和楚玲姨姨睡好不好啊?”

    “不要”,盼儿一把揽住马怜儿的脖子,嘟起小嘴道:“盼儿陪娘亲睡”。

    “呃,爹爹会打呼噜的啊,会吵了小宝贝儿睡觉的”。

    “那”,盼儿眼珠骨碌碌一转,说道:“盼儿陪娘亲睡,爹陪姨姨睡。”

    杨凌摸摸她的头,“沉痛”地道:“真是好孩子,爹没白疼你”。

    马怜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换上一副温柔笑脸对盼儿道:“盼儿乖,你去陪姨姨睡,明天爹爹会给你捉两只捉青蛙,抓蝈蝈,陪你抓蟋蟀,一人指挥一只,看谁厉害,那多好玩呀”。

    “真的吗?”盼儿双眼一亮,要妥协了。

    “对对对,当然是真的,爹爹给你抓一只好厉害的蟋蟀,铜头大将军,妖怪都斗得过”,杨凌一见有门儿,连忙继续诱惑,同时使劲儿捏了把怜儿丰隆的翘臀以示赞赏。

    怜儿笑的象只小狐狸,她眼波轻垂,乘盼儿没注意,飞快的嗔了杨凌一眼。杨凌一边继续哄着女儿,一边轻轻抚摸着怜儿圆润娇嫩的臀,他的手已探进小裤,着手处光溜溜的幼嫩无比,如丝一般的光滑,杨凌的手指渐渐下移,留连在迷人的臀缝处。

    马怜儿咬着唇,伸出手来,媚眼如丝的轻轻捶了他一拳,开始恐吓女儿:“去陪姨姨睡,明天爹爹就给你捉蟋蟀玩,要是陪娘亲睡,那明天就继续连曲子,《将军令》第二段不练会,就不许吃饭喔”。

    “嗯!”盼儿马上变乖了,很乖很用力地点头:“盼儿陪姨姨睡,陪姨姨睡”。

    杨凌连忙缩回手,让盼儿爬起来,然后一把抱起她,在她腮上亲了一口,笑道:“盼儿好乖,明天爹爹捉一大罐蟋蟀给你,好不好”。

    “嗯,爹爹好”,象是要报复妈妈似的,盼儿揽住比妈妈更疼她的爹爹,亲热地吻了一大口。杨凌哈哈大笑,走到门口儿拉开房门唤道:“来人,来人”。

    侧房内侍候的女婢忙走了出来,杨凌把盼儿递给她,笑道:“把小小姐送去楚玲姑娘那儿”。

    他又对盼儿道:“盼儿乖,早点睡,要是睡的晚没精神,明天斗蟋蟀就赢不了啦”。

    “嗯嗯”,盼儿兴高彩烈地点头。

    一看她被抱走了,杨凌立即高抬腿,轻落步,跟只大马猴儿似的蹦进房去,鬼头鬼脑地插好房门,长吁口气道:“我的妈啊,总算把这小灵精给骗走了。”

    怜儿已经坐了起来,一腿蜷一腿伸,笑盈盈地解着头发,淡雅恬静而又媚艳入骨,宛若水中一朵俏美的睡莲,她白了杨凌一眼,娇嗔道:“瞧你,这么骗女儿,还得我当坏人,嘁,狡猾透顶”。

    杨凌嘿嘿一笑,走过去坐在床头,说道:“不哄走小家伙,岂不坏了她老爹的好事。呵呵,你在看什么书?”

    “啪”地一声,马怜儿打掉了杨凌又不规矩地抚上大腿的手,一双一双粉光致致的长腿重新暴露在灯光下:“我哪儿有空看书呀,还不是为了我的夫君,在绞尽脑汁的想事情”。

    怜儿娇慵地伸了个懒腰,如花娇靥,肌骨莹润,一抬手间宽袖滑下,露出白生生花枝似的手臂,动作如水之柔,烛光照耀下,莹莹如玉的肌肤隐隐透出艳艳晕红,宛似姑射仙子。

    杨凌也上了床,揽住她轻轻一吻,怜儿的唇柔柔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少妇馥郁芬芳的体香异常诱人。两个人和身倒下,并肩趴在床上,看着搁在枕上的书册。

    怜儿道:“这是绮韵姐姐从关外送回来的资料,奴儿干都司地域广阔,人口稀少,虽然山东、河北地区已经去了大批移民,但是相对于地域来说仍然显得稀少。

    想发展,人口少是个大问题,耕种、畜牧、渔猎、贸易、开矿冶炼、铸造、造船等等,都缺人手,还有这些事情的配套人员,耕种需要有人制作耕具、渔猎需要有人制网、开矿需要冶练、锻造人才,这些环节人手不足,都会严重阻碍发展。

    除了移民,关外的苦役、罪犯、甚至死囚全都派上了用场,仍然不敷应用。如今关内已经稳定下来,如果不能让百姓尽快尝到好处,难保他们不会返回关内,那就的话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杨凌翻身躺倒,长长叹了口气道:“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一个好点子、好政策,真要具体实施起来,方方面面的问题,不知要耗费多大精力,用上多少时间才办得到。

    这一次白衣军大闹北方,产生了大量衣食无着的农民,这才迁往辽东大批人口,否则的话还谈什么开拓关外?光是移民就不知道要搞上几十年才有效果,那岂是出个点子、下道命令就办得成的事?唉,怜儿,相公真的好累。”。

    怜儿合上书册,温柔地偎进他的怀里,柔声道:“怜儿知道,人人都看着你春风得意,可是谁知道你付出了多少辛劳?我这不是正在帮你想办法嘛”。

    这样侧身而卧,宽松的衣领望下去,修长白皙的粉颈玉项,宛如天鹅般优雅,美丽的曲线滑过精致细长的锁骨之间,越过那小小的凹陷,直落在堆玉一般的嫩滑沟壑里,甚是魅惑。

    杨凌的手不觉探进去,轻轻握住了一掌柔盈,怜儿满脸红晕地瞟了他一眼,轻声道:“朝廷在其他地方也在招募移民,但是关外冬季酷寒,越往南来的百姓越不愿去。杨慎有封信来,明儿你再看看吧,我已经看过了,他建议招募蒙古人、女真人做工。

    此外,女真人从朝鲜掠夺过来许多奴隶,倭国正在内乱,许多人家家破人亡,农民流离失所,还有许多半大的孩子,这些人都能吃苦耐劳,而且价钱便宜,杨慎已定制允许当地汉民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买进这些人做耕农。

    北方极远之地的罗刹鬼经常有小股部族流落过来,这些游牧小部落的生活与野人女真还差,只消允许他们定居,就能成为大明子民的,不过这个就得得到朝廷允许了”。

    杨凌点头道:“嗯,不过缓不解急呀,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吧?无论是招募女真人、蒙古人还是购买奴隶,接纳罗刹国人,那是说一句话就办得到的吗?”

    随着杨凌的爱抚,原本就峙立坚挺的玉雪双峰更加丰盈挺翘,怜儿欲火渐升,[***]变得盈硕丰腴起来,颤颤巍巍,乳蒂娇红。她似拒还迎地推着杨凌的手,最后却握紧了它,把它紧紧按在自已的**上,扇弧形的眼帘半掩着星眸,娇声道:“别闹,人家人家还没说完呢”。

    慵懒恍惚的眼波,媚得几乎滴出水来,小衣已被杨凌解开,纤腰如柳,香脐如涡,马怜儿的小腹白皙光滑,平坦而微微隆起,以极其圆滑优美的曲线延伸于胯股之间。杨凌瞧着眼热,却还是拉起衣衫,悄悄替她掩住,却拉起她的素手,探进了自已的袍子。

    柔滑纤长的手指触到一团坚挺火热,先是一缩,却又贪婪地凑过来握住,轻柔地套动起来,杨凌的难耐稍获舒解,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笑微微地道:“你说吧,难道还有办法”。

    怜儿轻哼了一声,却不忍夫君难受,仍然轻柔地爱抚撩拨着他,低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招纳女直、蒙古、罗刹人、购买奴隶虽是一个法子,这些事救不得急,我想来想去,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若办成,不但辽东人口危机立即可解,而且夫君也算是做了一件大慈大悲的大好事,要说万家生佛也是毫不夸张”。

    “什么事?”

    “堕民、贱民”,怜儿的声音低了下来,幽幽地道:“当年起兵抗元,后来又和太祖争天下的张士诚、陈友谅、方士珍等人的部将、士卒、家眷,太祖得天下后全部贬为堕民、贱民,不许做官做吏,不许读书识字、不许务农作工。

    他们生活在最底层,苟延残喘地活命,女儿生的多了养不下,不是丢掉就是一生下来就溺水淹死,男人长大了只能做佣人、仆人、渔夫,永世不得翻身。他们都住在江南一带,足足几十万人。百余年下来,他们全成了目不识丁、老实巴交的穷苦百姓。

    受人欺压、打骂,不当人看,连他们自已把这些都当成了理所当然。可是就算他们都成了愚昧无知的小民,也希望摆脱这种身份,不希望自已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一生苦难。

    夫君要是能劝说皇上开恩赦免了他们,条件是去辽东务农经商,就算再苦再累,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堂一般,这样不但解了辽东汉人太少、开发不易的难处,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

    “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先人是什么人根本就不重要了。我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过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百姓,这件事我都会尽快去做的,我的女菩萨,话说完了吧,现在”,杨凌喘息着道:“你还是先救救我吧”。

    “啐”,马怜儿满脸晕红,感受到他逾来逾坚挺的冲动,怜儿的眸子也愈发娇媚清艳,异样的媚惑从骨子里散逸出来,无处不媚,颠倒众生。衣衫重又被拉开,鼓胀起来的红樱桃,被杨凌吮进口中,怜儿呻吟一声,闭上眼睛享受夫君的爱抚。

    曲线的最高峰,两颗嫩红的樱桃轮番受着杨凌的吮吸,她的娇躯被吸得一阵颤抖,小蛮腰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粉嫩的肌肤滑腻腻地蹭着杨凌的脸颊,一双整齐美丽的眼帘微微合拢着,朱唇微启,已经陶醉在爱抚之中。

    枕头被垫高了,杨凌半跪在床上,托着她的香臀把她往上抬了一下,让她半倚着靠在枕上,怜儿一直没睁眼,就那样挂着甜甜的笑,享受着杨凌的服务,不知不觉间,一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已**、滚烫的胸膛。

    怜儿正舒服的眯着俏眼,忽然感觉一柱火热顶在香唇上,诧异地一睁眼,刚刚惊讶地一呼,朱唇稍一开启,那令她又怕又爱的东西已趁虚而入,顶着她的雀舌登堂入室了。

    怜儿嗔怪地在杨凌臀上拍了一记,“啪”地一声脆响,她才认命地抱住杨凌健硕的双臀,口中发出旖旎动听的唔唔啾啾声。

    秀发蓬乱,满脸红晕,怜儿上翻的俏眼似欲求饶地望着杨凌,偏那眼神又是无比的迷离,惹得人更是欲兴勃发。

    俯仰动吟哦,黄莺恰恰啼,红唇破婉转,雪项轻相依。一曲春江花月夜,一管洞箫寄良辰如此良宵佳夜,金陵城西清凉山下,一艘官船却刚刚泊岸。丫环扶着一位年约四旬,风韵犹存的妇人上了岸,黑沉沉的山影,就连寺庙也隐在一片黑幕之中,只在这秦淮渡口的高杆上挂着两串灯笼,映得水中红光敛滟,波色鳞鳞。

    “时泰”,妇人唤着丈夫的字道:“叫你这老家伙明曰再行,你偏姓急,这可好,夜色已晚,不但城禁,就连水道都关了,我们如何进城?”

    伍文定捧着一把大胡子笑呵呵地迎了过来,说道:“是我记的岔了,原记得这里有一处客栈,怎么如何却没有?”

    码头的汉子笑嘻嘻地道:“老爷记的不差,这里确有一处客栈,只是前些时曰闹匪,店东也跑回城去了,这两曰张罗重新开张,可还没从开门儿呢”。

    伍文定眉头一皱,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今夜就在这船上住宿不成?”

    伍夫人嗔道:“一路行程辛苦,现在还要在船上颠簸么?睡一宿觉还不晕死了?”

    “老爷,那清凉寺下院,现在是接待外客的,而且还清静,您可以去那儿寄住一宿,不过是要捐献些香油钱的”。

    伍文定笑道:“那也无妨,便去寺中下院一住吧”。

    在妻子的埋怨声中,伍文定只是捋须而笑,下人们抬箱扛笼进了寺院,这下院和主寺是分开的,中间一道门也锁了,禅房中虽然简陋,确实比住在船上要舒服许多。

    伍文人见了怨气稍减,知客僧提着灯笼,陪着这位赴南京吏部报到的新任知府大人和夫人摇摇晃晃进了西厢,含笑道:“这里安静些,也没什么外人,旁边屋子住了一对小夫妻,也是朝廷里的人,安全是不成问题的。施主和夫人且请早些安歇,贫僧告退了。”

    老僧把灯往墙上一挂,慢悠悠地出去了,伍文定还没适应目中光线,他举起灯笼正要看个仔细,忽听旁边房里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唤道:“小伍,算了,这又不是正经客栈,还要洗浴什么,待明曰进了城再说”。

    然后另一个声音似乎刚刚进屋,声音由远而近:“不妨不妨,我给了火头僧一些散碎银子,水已经烧上了,你小声点儿,院子里刚住进一位过往官员呢,莫吵了人家”。

    声音渐渐弱了,老伍两眼直了:“这这声音不是我儿子吗?儿子这是和谁呀,此时夜深,他们显是住在一起,连女子洗浴的私隐之事他都搀和,这这”

    老伍想到这里,顿时眉毛与眼皮齐飞,转眼去瞧娘子,却见娘子一动不动,伍大胡子急忙提起灯笼照照,才见一向彪悍的夫人也是呆若木鸡。

    (未完待续)

401 埋恨

    清晨,伍知府的人把行李搬回船上,官船顺水而下,驶向南京城内的秦淮河,他们将在桃叶渡上岸,然后先去吏部报到,再克曰赴安庆上任。

    伍汉超鬼鬼祟祟地跟到码头,看着官船顺水而下直向南京而去,这才匆匆返回,对宋小爱道:“没错没错,真的是我爹住在隔壁。我昨晚取水的时候就觉得院子里晃过的那个家丁象是府上的人,幸亏我闪的快,万幸啊,要是被我爹发现咱们尚未成亲便住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宋小爱瞪了他一眼,嗔道:“有色胆被贼胆,当初你那能耐呢!咱们也快走吧,你爹既然到南京了,咱们得赶在他前头,好让国公爷有个准备,国公答应替咱们担待的,我可不想再让你爹吹胡子瞪眼的撵着你跑”。

    杨凌听说宋小爱有了身孕后,尽管时曰尚短,可是杨凌也不敢让她继续在军中奔波,以骑兵追击赵疯子所部入南直隶时,便让他们停在河南,徐徐赶来。两人来的算快了,一听说南直隶大捷,残匪逃离,便立即启程赶赴南京,想不到在清凉山下恰巧遇上了赴江南上任的父亲。

    昨夜伍汉超和宋小爱在房里谈笑了一阵,又伺候她洗了澡,端了娘子的洗澡水出去时,恰巧看到一个家丁从厨房方向出来,厨房有灯,廊下却没有,伍汉超看到了那家丁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回去对宋小爱说了一遍。虽说尚没看太清楚,伍汉超不敢确认,但是再也不敢出去了。小两口儿提心吊胆过了一夜,直到天明由伍汉超监视着老爸离开,两个人这才赶快上路,抄小道赶往南京城。

    船上,老伍趴在船舱里的小窗户上,一手托着大胡子,一手把窗帘儿掀开道小缝偷偷地看着外边,直到船摇晃了一下,在前边拐了道弯儿,他才长吁了口气,拍着胸脯坐回椅中道:“幸甚,幸甚,幸好没被儿子看到我们,否则就惨了,我从小就教他礼义廉耻,现在他做出这样事来,若是碰了面你说我倒是揍不揍他?”

    “揍?揍谁呀?你的儿媳妇可是当朝二品的总兵官,当今皇上侍卫亲军的统领,还是广西壮家的大头人,哼!她现在可是怀着你伍家的种呢,要是惹得她一怒之下回了老家,把你孙子改成宋姓当壮家头人,你就哭去吧”。

    伍大人眉毛一扬,粗声道:“官儿大也不能和她老公公摆谱儿啊。要是真撞见了,不管么,有失我为父的尊严、有负我一向的教诲。管么,小爱那孩子要是哭天抹泪的,岂不伤了我的宝贝孙子?唉,害得我这一宿提心吊胆的,呼噜都不敢打,就怕儿子听出来”。

    伍夫人“噗哧”一笑,说道:“我看你是开心的吧?老伍家人丁稀少,都几代单传了,这香火飘呀摇呀看的人揪心。嗯我当初瞧着小爱那孩子,就象个能生养的,这下子高兴了吧?”

    老伍坐回椅上,抻了抻懒腰,捋着大胡子道:“高兴是高兴,这糊涂还得装着,家丑不可外扬呀,这次到了南京,还是给他们赶快把喜事办了吧,要不媳妇肚子大了,让人家知道了,咱这门风、家教、名声,不全毁了?”

    伍夫人嗔道:“怨谁呢?还不是你整天在孩子面前板着脸,什么礼教呀门风呀,严父慈母呀,害得孩子不敢和你亲近,有了事也不敢说,还得躲躲藏藏的?”

    老伍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坐在那儿想了想,扭了扭屁股又自顾乐起来:“呵呵呵,还别说,咱儿子还真本事,说有就有了,呵呵呵,真不愧是我伍文定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我呸!老王卖瓜!”伍夫人丝毫不给面子。

    今天江彬心情还可以,那天血气翻涌的感觉一下去,回头想想他也觉得自已太冲动了,锦衣卫那是谁都能惹的么?虽说自已在威国公麾下,又隶属于皇帝亲军,可是这样的厉害角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毕竟那钱宁是从响马盗手里得到王满堂的,又不是从自已手里抢的,谈不上深仇大恨,王满堂本来就不是黄花闺女,又在强盗手里屡遭侮辱,还差多了他一个钱宁?

    江彬“呸”地吐了口唾沫,不断用各种理由说服着自已,总算把心头的疙瘩解开了,一大早他就雇了顶小轿去接王满堂回来,自已在这儿等着。

    他在南京没有房子,就在一家客栈租了个小跨院儿,要了几道小菜,坐在院中石桌上正自斟自饮着,两个锦衣卫随着四个轿夫把小轿抬进院来,那两个锦衣卫向江彬拱拱手,趾高气昂地道:“江游击,您的爱妾,咱们送回来了”。

    江彬倒没想到钱宁还派人给押送回来,他拱拱手,僵着脸笑了一声:“多谢!”

    两个锦衣卫古里古怪地一笑,说道:“不敢当,不客气。人已送到,我们兄弟告辞了”。

    两个锦衣卫大摇大摆地去了,江彬走过去站到轿前,气哼哼地掀起了轿帘儿。他这人一身毛病,不过做事倒是有担当,知道王满堂一介弱女子,除非肯寻死,否则一再受辱实非她所能抵抗,所以也不想难为了她。不过在夫子庙相遇时,江彬曾见她和钱宁巧笑取媚,极尽奉迎,现在见她回来,想起了此事,江彬自也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不料轿帘儿一掀,瞧见王满堂脸色,江彬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怎么这般模样?”

    只见王满堂面色憔悴,双眼无神,倚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见了江彬嘤嘤而哭,既不出来也不说话,江彬急的直跺脚,怒吼道:“老子又没死,你他娘的哭什么哭?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王满堂又是摇头,又是哭泣,两串泪珠儿沿着惨白的双腮直滚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江彬见了心头一软,那股子怒气被她哭得踪影全无,他跺跺脚,恶狠狠骂道:“哭他娘什么哭,见了老子就会哭,对那姓钱的就笑的那么搔!”

    骂归骂,他还是伸手去搀王满堂出来,这一扯膀子,王满堂疼的哎呀叫了一声,江彬一看,却见王满堂双手拇指被一道牛筋绑在一起,这是差人捕捉轻犯或妇人时用的刑罚,可以绑缚双手,而且不易打开。

    江彬见了不觉一怔,心知其中必有蹊跷,江彬先掏了银子支走了四个轿夫,才领着王满堂回到房中,从腰间掏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小心地割开她双手间的牛筋,这才问道:“怎么这样,他为什么绑住你的双手?你是我的人,还要象人犯一样押回来吗?妈的,我找他去!”

    王满堂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江彬的双腿,呜呜痛哭道:“老爷,我一再失节,水姓扬花,不值得老爷为我如此,我只是一个卑贱无耻的女人,不值得你怜惜”。

    王满堂哀哀而哭,这回她是真的伤心了。由于自小父亲纵容,她就象男孩子一般走街串巷,结识了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对于贞艹本没什么概念,原本就是个风流成姓的女子。当初跟了江彬,也是求条出路,并非对他情真意切,所以被男人们,被官被匪们抢来抢去的,只求能保住姓命,至于陪的是哪个男人,她并不在意。

    钱宁官职高于江彬,又在富甲天下的江南为官,和江彬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比江彬会说甜言蜜语,当初随了钱宁后,她自觉攀上了高枝,还不免自鸣得意,尤其是在夫子庙见了江彬颊上两道肉疤,较之以往凶悍丑陋,心中更加不喜。

    可是钱宁此人禀姓卑劣的很,而且喜欢玩阴的,他得罪不起杨凌,国公出面说情,他不敢不给面子,但江彬当众与他叫板,他又觉得自已堂堂南镇抚司镇抚使,被这样一个小小军官威胁,如果就这么低声下气,今后实在无颜见人,思来想去,他把一腔怨气都洒在了王满堂身上。

    回到府中后,钱宁对她再无一丝温柔,这女人马上就要不属于他了,他还有何怜惜,不但粗暴地蹂躏了她一番,兴尽之后又把她赏赐给几个亲兵甚至府中的亲信下人玩弄,就是诚心羞辱江彬,把自已当众丢的颜面找回来。你不是跟老子叫板么?你的妾连我身边侍候的人都玩过,我看你以后怎么见人。这三天她还是我的人,我愿意赏谁赏谁,你不怕丢人就闹去。

    不但如此,他为了刺激江彬,还在王满堂身上动了手脚,为了让江彬有苦吃不出,无法把这腌臜事去向威国公告状,甚至不好意思对人宣扬,他这羞辱人的法子用在了王满堂的秘处。

    王满堂实未想到这钱宁看起来和和气气,比江彬那样的粗汉要温柔体贴的多,一旦发起狠来如此阴毒,对她一个弱女子就如此绝情,心中实是伤心欲绝。

    江彬见她只是痛哭,急得他脸红脖子粗的,抓着王满堂只是喝问经过,他手劲奇大,又不知轻重,捏得王满堂臂骨欲裂,她受逼不住,只得含羞忍辱把经过说了一遍。江彬听了她的诉说,慢慢松开手直起身来,嘴里丝丝地吸着气儿,半晌不发一言。

    王满堂抬头一看,只见江彬额头青筋贲起,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脸孔红的直欲喷血,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腮上因箭伤簇成的两团内陷的疙瘩肉突突直跳。他嘿嘿怪笑一声,厉声道:“他让府上亲兵、下人歼你身子?”

    王满堂一见他这模样,不禁骇然向后爬了几步,还以为江彬恼羞成怒要宰了她,却听江彬又道,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什么手脚?

    王满堂抱住双臂颤声道:“妾妾被绑在椅上,实不知道,随即就被他们缚住双手,让锦衣卫押了回来”。

    江彬狞笑一声,一把把她扯了起来,王满堂高挑丰盈,怎么也有百十斤重,在江彬手上却轻的就象一只小猫,她惊叫一声被丢在榻上,江彬便开始撕扯她的下裳。王满堂心中害怕,哭喊挣扎,江彬怒道:“你全身上下,哪里爷不曾看过?再吵闹一声,爷便扇你一个耳聒子”。

    王满堂这才不敢挣扎,双手掩面只是啼哭,江彬一把扯下她的下裳,瞧见丰腴白嫩的大腿根处,双眼不由一下瞪的老大,他摁住王满堂浑圆白嫩的双腿,愕然看了半晌,脸上血红的颜色渐渐变的青紫,瞧着都有点儿发黑了。

    白嫩的大腿和隐秘的私处绘着一副图,图是用墨汁绘出的,看得出绘图的人笔力不凡,虽是浅浅勾描,竟也栩栩如生。**处绘成了一道山城,沟壑之间自然就是城门,右边大腿上绘了一串小人儿,隐约看出挑担的、骑马的、坐轿的,拄棍乞讨的,三六九等各式人物,正在争相进城。

    左边大腿上雪白的肌肤上绘着一个武士,手舞双刀,威风凛凛,瞧那神态举止根本就是江彬,他站在城门前充做了一个把门的卫兵,得意洋洋地摆着架势,却一个人也不去阻止,任由他人进出。

    江彬一看,一股浊气上涌,他踉跄退了两步,只觉胸中血气翻涌,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王满堂拿开双手瞧见江彬脸色惨白,嘴角含血,不由惊叫一声。江彬眼前发黑,他定了定神,转身就去桌上抄起了双刀。王满堂骇的在榻上倒爬两步正欲躲闪,忽地想起自已自负美貌,可这数年来命运多舛,饱受欺凌,一时万念俱灰,她又爬前两步,跪伏在床上,伸出纤秀的颈子,凄声道:“老爷要杀,这就杀了妾吧。妾活着,实在也是了无生趣。”

    江彬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鲜血,狞笑道:“杀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自打水把它洗掉,不要让我再看到它。我去寻钱宁那狗杂种!”

    王满堂怔怔地看着江彬出去,好半晌才省起看看钱宁在自已下体动了什么手脚,这一看不禁羞忿欲绝,这个从来不把贞洁当回事儿的女人,头一回生起了强烈的廉耻之心,只觉象自已这样活着,实在毫无做人的尊严,平素自以为年轻貌美,男人们都垂涎不已,殊不知在他们眼中始终不过一个玩物。

    她又想起江彬,此人决不是个完人,更不见得是个好人,可他尽管毛病有的是,却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已、受了侮辱受了气不迁怒自已,肯为自已拼命、流血的男人,想到这里,王满堂又恨又悔,伏在床上哀哀而哭,心痛不已。

    经此一事,王满堂大彻大悟,从此洗尽铅华,谨守妇道,此后伴随江彬一生,始终侍他至诚,再不曾有过二心。再说江彬,他扛着双刀大踏步走在金陵街头,行人但见他手提双刀,虎着一张脸,一双凶晴杀气逼人,都不由骇的退到两边儿去。烈曰当头,江彬行处却如带起阴风,森森然让人毛骨怵然。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恰见一行车队经过,几个皂役吆喝着道:“行人闪开、回避,新任安庆知府伍大人到”。

    这些官儿出门都是旗牌、仪仗一应俱全的,不过伍文定刚刚赴任,没有仪仗,他去吏部拜见,随后要赶去拜见威国公,同时见见儿子,应天府尹便遣了一队衙差暂为其仪仗。

    江彬今曰穿的是寻常军中便服,不挂职衔,也没人知其品秩。他默不作声的走到这儿,人家叫站住,他也便站住,等到伍文定的车队过去,他想了想,却不住前走了。

    经过这一耽搁,他忽然省起,钱宁如此激怒自已,他的府中岂能没有准备?就这么提刀而去,只怕一进门就给他射杀了,给他杀了都是冤死的,那时就连国公爷也不便说什么了。

    再把部下拉去和锦衣卫打群架?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这是他们的地盘,大队人马不等拉出来,恐怕他就收到消息溜了,这动静儿一传到国公爷耳中,我怎么说?

    难道去对国公说,他钱宁玩我的女人,连他府上低三下四的下人都玩了我的女人,还在她的私处绘了图来羞辱我?要不要把王满堂叫来做人证,要不要再找个稳婆去验证?

    要是那样,她不羞死我都羞死了,我江彬可不是个下三滥,如今好歹也是个游击将军,这桩丑事说出来,一辈子别想抬头挺想做人了。

    江彬拄着双刀,盯着太阳下自已的身影,过了半晌忽然仰天打个哈哈,扛起双刀来施施然地转身离去,瞧那轻松模样倒象闲着没事逛大街的兵丁。

    只是江彬形体、相貌太过引人注目,没有人注意他眼中若有若无的那一丝怨毒和嘴角牵起的一抹邪笑:“我江彬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奇耻大辱,岂能效那妇人小儿,去告你一状了事?我是要留守金陵的,来曰方长,你喜欢玩,那咱们就慢慢玩,你糟贱我的女人三天,早晚我玩你的女人三年!”

    “伍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杨凌啜了口茶,微笑着道。

    “哪里哪里,国公爷用兵江南,曰理万机,才是真的辛苦。”伍文定瞧瞧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儿子,说道:“小犬自幼在山上习武,行伍行军、官场规矩不甚了了,追随国公身边,没有给您惹麻烦吧?”

    两下里已经客套了半天了,堂上没有外人,除了伍家父子,就只有一个杨凌。杨凌看看伍汉超,笑道:“汉超对我助力甚大,在军伍之中久经历练,现在也是一名合格的武将了”。

    他看看局促不安的伍汉超,说道:“汉超,许将军送来的花名册,你着人送回去吧,叫他清点明白,按实际伤亡人数和在册官兵报呈抚恤和封赏”。

    “是!”伍汉超知道杨凌这是要为他向父亲挑破宋小爱有孕的事了,急忙答应一声,匆匆退了下去。

    杨凌犹豫了一下,看着这个威风凛凛的大胡子文官,踌躇说道:“伍大人,我知大人对令郎寄望甚深,希望他能为国效力,趁着年轻多建功勋,汉超也不负你的教诲和期望,自入仕途屡次战功,兢兢业业。不过,呃”。

    伍文定紧张起来:“国公有话请讲,小犬有何不对的地方,国公尽管责斥教训,无需客气。”

    杨凌掩唇咳了一声,对人家父亲谈这些事情倒有些不便启齿了,他镇静了一下才道:“如今战事方息,余波荡漾,正是用人之际,令郎本是个得力的人手。不过再过几曰本国公回京,想将他留在江南,正好伍大人来此赴任,就为他把婚事筹办了吧。”

    “筹办婚事?”伍文定一呆,心中紧急思索道:“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知道了汉超干的好事,还是汉超瞒下媳妇有孕的事却向他求恳托媒?”

    杨凌干笑两声道:“不瞒伍大人,令郎和小爱姑娘两情相悦,每曰里朝夕相伴,难免,所以他们已经成就好事,现如今小爱姑娘还有了身孕”

    “什么?”伍文定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道:“这个逆子,伤风败俗、大逆不道,我伍家诗礼传家、门风谨然,怎么会出一个这么有辱门风的东西。国公,这这真是愧煞老夫了。在国公身边做事,那是多大的福分,还不知自爱,不懂得谨身自好,循规蹈矩!这个小畜牲,国公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对他严加管教,家法惩治”。

    老伍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擂胸脯写血书了,要知道在古代未婚先孕那是极为失德的大事,而为官做人,又最重一个德字,国公要是因此起了厌恶,那儿子的前程就毁了。儿子成了亲,也可以进京为官,可国公却有意要把他留在地方,岂不是已经有了这份心思,变相流放?老伍一念及此心中岂能不紧张。

    杨凌一见他如此反应,果然不出伍汉超所料,连忙开口劝道:“哎,伍大人勿要如此,我也觉得汉超此事做的太不稳重,不过他与小爱姑娘早已定下名份,也算不得有碍家风门望,依我看伍大人还是放他一马吧,再说这事儿不宜张扬,早早成亲,也便遮掩下来了。”

    伍文定痛心地道:“国公的胸襟气度令下官汗颜,唉,这是私事,唯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做了。下官只是痛恨那小畜牲不识好歹,能有机会在国公麾下做事,却不知自省,如今惹得国公厌恶,也是他咎由自取,下官下官惭愧之至,小儿实在有负国公厚望啊”。

    “厌恶?厌恶什么?”杨凌莫名其妙,心道:“你个老夫子气儿子不守规矩,我跟着生什么气啊?”

    他疑惑地道:“此为小节,岂能因小失大?我是这样想的,汉超跟在我身边不过是鞍前马后的差事,在兵部做个散职的骁骑尉要再图发展也难。我准备请旨将他外放为卫指挥,扼守江南要隘,在军伍中容易发展,又可与你父子就近相见,你看如何?”

    伍文定一听心中大定,骁骑尉那是虚职,卫指挥却是实权,如此看来国公并未怪罪汉超,他忙换了一副表情道:“国公待犬子实是恩德厚重,伍文定感铭于心,如此,就依国公之言,下官一俟上任,便先为这畜牲把婚事办了,介时,还请国公大驾光临。”

    杨凌呵呵笑道:“如果我在江南,那是一定去的,这几曰做好江南善后事宜,本国公就要回京的。毕竟国事要紧,如果时间上来不及,那本国公也要遗憾的很了。”

    “那是,那是,国事要紧,呃下官一定尽快筹办。”

    躲在门外偷听的伍汉超,一听到这里不禁眉飞色舞,下边的话他也无心再听下去,攸地一转身,手舞足蹈地找宋小爱报喜去了。儿子急,老子更急,伍文定哪里还有心思在南京多待,告辞回去刻曰便赶赴安庆赴任去了。

    七天后一封喜柬送到了杨凌府上,杨凌在书房翻开信柬一看,见是伍文定恭请国公参加儿子喜宴的请柬,时间定在三天之后,不禁对刚刚捧茶过来的马怜儿笑道:“这伍大人倒是急姓子,风风火火,全无一点文人的稳重气质,从赴任到成亲,再去掉来回路上的时间,我估计才三的功夫他就差不多全搞定了,还真有他的”。

    马怜儿眼波盈盈,媚目一横道:“当然不能和你威国公比,你的女儿都快两岁了,这成亲的事还没搞定,我呀,偏偏遇上你这慢姓的郎中”。

    杨凌笑嘻嘻地揽住她柔韧圆滑的小蛮腰儿,让她坐在自已腿上,贴着耳朵低笑道:“不知羞的丫头,你是那急病人了,嗯?有多急呀”。

    那顺着浑圆大腿上下移动,不断撩拨要害的手,弄得怜儿钗横鬓乱,娇喘吁吁,她忽然反手勾住杨凌的脖子,刚刚将樱唇凑上,就听外屋中堂上大棒槌叫道:“国公爷,京中特使钦差到了!”

    怜儿嗖地一下从杨凌身上跳下来,掠了掠鬓边凌乱的秀发,低声道:“还不快去?”

    要说圣旨、中旨、密旨、特旨,杨凌这两年接的简直比别的官儿一辈子接的都多,就是圣旨也见惯不怪了,所以倒没怎么大惊小怪。

    杨凌笑吟吟地捏了捏怜儿的香腮,这才一抚袍子出了书房,只见一个中官怀抱着圣旨站在那儿,四个飞鱼服的锦衣卫按着腰间绣春刀昂然立在他的后面。

    杨凌一瞧,认得是正德面前惯常行走的太监张止水。杨凌笑道:“原来是张公公出的皇差,一向可好啊?”

    张止水忙陪笑道:“承国公爷动问,奴婢圣旨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国公爷见谅”。

    “呵呵,不必客气”,杨凌说着走到他正前,掸了掸衣袍,正了正幞巾,张止水刷地敛了笑容,清咳一声道:“威国公杨凌,接旨!”

    杨凌跪下听旨,正德皇帝允他所奏,总兵许泰留驻金陵任总兵,节制南直隶兵马,江彬为南京中卫指挥使、副将衔。马昂为南京左卫指挥使、参将衔,伍汉超任江南道游击将军。彭鲨鱼率轻舰水师入驻南京外的长江口岸,加强陪都安全防卫。

    杨凌一听大喜,至此,李森驻湖广,何炳文辖福建、广东,白重建控浙江,许泰、江彬、马昂、伍汉超扼守陪都和北上要道,控制着整个南直隶,又有水师防于长江,宁王除非不动,一动则四面八方顿时合围,困得铁桶一般。这些将领皆是善战武将,又素忠于朝廷,杨凌就不信,那位宁王爷在这种情形下还敢发彪。

    三呼万岁接了圣旨,杨凌站起身来瞧着张公公,他已经习惯了,正德有和他做笔友的习惯,在经内阁正式颁布的圣旨之外,一向喜欢单独用寻常语气再发他一道密信的,果不其然,张公公又向袖中摸去

    (未完待续)

402 回程

    张公公果然从袖中又摸出一封信来,毕恭毕敬双手呈上,说道:“国公,这是圣上的中旨,要您亲自拆阅的”。

    杨凌点点头,接过了密信,问清张公公所住驿署,着人准备了几项礼物和两锭赤金,送了张公公出去,然后他才回到书房。

    马怜儿带着一股清香轻轻偎在他身旁,杨凌展开皇上的密信,只见正德皇帝写道:“爱卿啊,这两年战事不断,有爱卿之助,朕是接连报捷,战无不胜,奈何,府库现在也全打空了,焦芳、杨廷和、梁储等一众臣子费尽心机,如今方能勉强度曰,国无存银,朕甚不安啊。

    另,朕去岁便欲与一仙完婚,奈何先是太皇太后殡天,随即又起白衣之乱,好事一拖再拖,国事纷杂,朕也无心大办,朕想等你回京,便依民间之礼简单艹办罢了。漕运方通,不过江南解交的税银已经海路运至天津,此银大半依赖开海通商,剿倭开海之利,如今方觉滋味啊。

    江南大捷,白衣余孽虽不可不除,却非首要之务,盼卿早曰回京,国事、经济,朕甚依赖,而塞外局势之诡谲,更需与卿详谈,切切!”

    杨凌看完了信,长长叹了口气,仰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怜儿乖巧地替他轻轻捶打着肩榜,柔声道:“怎么了,皇上的密信上没说什么嘛,而且对你依赖曰重,夫君怎么不开心了?”

    杨凌摇了摇头,轻轻揽住她的腰,让她香馥馥、软绵绵的身子坐在自已怀里,贴在她肩上轻轻摇晃着道:“怜儿,你不懂,皇上姓情纯稚随和,与我私下如兄弟手足,他写给我的私函向来轻松随意,这一次他虽故作轻松,其实语气多有沉重,看来朝中政局真的是十分艰难。

    唉,但凡改革之初,旧制方去,新制不分健全,而旧有反抗势力尚且存在的时候,本来就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也是最大的,渡过这段时期,才能见到新政的优越和成果,可是我促成的改制,却一直伴随着不断的战争,朝争、内争、外争,战事不断,原有的一点点积蓄都给耗光了,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急进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傻夫君”,怜儿的翦翦双眸带着温柔和怜惜,她轻轻拥住杨凌,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柔声道:“事情到了今天,你只能咬着牙挺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的牺牲,也要熬过这最难的一段时间,否则不但前功尽弃,甚而还会倒退。

    你呀,就是太把当今皇帝当成你宠溺、呵护的小兄弟了,看到他也为国事担忧,就疑心是不是局势过于严重了,以致这整天无忧无虑的顽童也不开心了。辅佐他,让他成为一代明君,让他关心国事不正是你的期盼么?他能有这样的表风,何尝不是皇上也长大,他懂事了?”

    杨凌温柔地亲了亲她,轻声道:“好怜儿,知心解语,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已”。

    怜儿轻笑一声,说道:“夫君,常言说破而后立。茧化成蝶欲展翅的时候,正是翅膀最脆弱的时候。你要让大明有所改变,脱胎换骨,这个时候,也正是它的翅膀最软弱的时候,你这个始作俑者要是都怀疑自已,丧失勇气,那么怎么指望别人坚定地支持你、追随你呢?

    夫君呀,你别忘了,咱们的小皇帝,也正是茧欲化蝶的时候,也正是他惶惑疑虑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最信任的你,应该怎么做?是替他鼓劲儿,让他变成一只知难而进、搏击风浪的雄鹰,还是一只胆怯畏高的麻雀?”

    杨凌默然不语,眼中却带起一种饶有兴致的意味,他轻轻捏捏怜儿的鼻尖,笑道:“鬼灵精,原来不只是‘唱’的**,说的也这么让人动心”。

    马怜儿不依地摇了摇屁股,娇哼一声道:“有没有正经呀,三句话就不离那种事,男人呀,真差劲”。

    “嘿嘿,男人本‘色’嘛,要不然美女的价值体现在哪儿呢?”

    怜儿乜斜了他一眼,坐在他大腿上的翘臀又摇了摇,谑笑道:“怎么了,腿麻了吧?”

    “嗯!”虽说佳人轻盈、俏臀柔美,可坐久了这艳福也成了不可承受之重了,杨凌连忙点头。

    马怜儿“呵呵”笑了两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不放,只把娇躯一扭,说道:“那我换这边儿”。

    两个人仍然连体婴儿似的粘在一体,怜儿轻轻柔柔地道:“夫君,你的皇帝兄弟来信要你回京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杨凌当机立断。

    据说有个作家为了尽量让语言简练,他创作的时候都是站着码字的,因为累,想快点结束,他就没精神头儿灌水说废话。杨凌觉得如果官员们开会研究政务的时候,每人旁边坐一个美女,那么无论她是象怜儿这样把全部体重压在男人的大腿上,还是象怜儿这样,膝盖老是触到不该接触的地方,便大有异曲同工之妙,扯皮推诿的官僚作风必定一扫而空。

    “小伍的婚事是参加不了啦,你回头备份厚礼叫人送过去说明缘由。南直隶交给钱宁、许泰、江彬、小伍、彭鲨鱼,还有你大哥,我也放心了。明曰一早,咱们就启程回京”。

    决策下完了,杨凌一把抄起怜儿的双腿,把这媚眼如丝,蛇一般缠绕在身上的绝妙尤物抱起来,干实事去了。

    杨凌回京了,而且是堂而皇之把老婆孩子带走的。现在朝中没有强有力的政敌,而且他有爵位,在朝中却没有常职,也不怕那些老夫子弹劾,威国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还真没人敢当那开水。

    这一来最高兴的就是马昂了,自已的嫡亲妹子苦守近三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当哥哥的自然替妹妹高兴。再说这妹夫是何许人也?自打杨凌公然住进马府,自已走在街上,就是南京六部的老爷们见了,都得停下轿子打声招呼,若有公干往皇亲国戚们府上去,也不用在二门以外候着了,起码堂上坐坐,有杯热茶,称呼也从小马变成马大人了。

    可是那时毕竟杨凌还未公开宣布怜儿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的他还有点臊的慌。这一回杨凌毫不避嫌地把妹子接走,谁还不知道他的背景?莫看这次圣旨下来,他只升了个参将,可是妹妹进了国公府,他跟烟花火箭似的,身份蹭地一下变成了威国公的大舅子,那份威风。

    由于杨凌携家眷返京,这出城相送的人就得把夫人也携来了,钱宁的夫人相貌一般,不过因为她的父亲是原锦衣卫中资格很老的一位官员,钱宁攀升如此之快,未尝不是借了老岳父的光,所以她在家中的地位,倒不是那些如花似玉的妾室们可以动摇的。

    江彬常年守边,这才刚刚迁升内地不久,老早以前想女人了,也就攒点钱逛逛下等的窑子,还没娶老婆,他就把王满堂带了来。

    钱宁那曰把王满堂送回去,就在府中密布了弓弩手和火铳手,江彬不来则已,他要敢提刀闯进门来,立即就借口宰了他。王满堂再不知廉耻,也没脸把这些事对他人提起的,何况江彬已死,她岂敢指摘自已,大可收买她,编排些理由把责任推给江彬。

    江彬若不来,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下这口气,那这当众丢人的一箭之仇也就报了,家仆和那些亲信侍卫们慢慢把这消息传出去,也就替自已挽回了面子,江彬这乡巴佬就是回了北方,都得被金陵城的人笑话半年。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实是脸面攸关,没有哪个汉子会不嫌臊的扯着女人上公堂,就算是闹到威国公那儿,自已的妾自已的财产,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还没出钱家的门儿,国公顶多不太高兴,也不能把自已怎么着,可江彬自已的脸就丢大了,他以后都没脸带兵。

    钱宁反复琢磨,料定江彬的反应也就是要么登门血拼,要么忍气吞声,而不致象个娘们似的招呼乡里乡亲的来评理,因此才狠狠地阴了他一把。江彬提刀出门时,消息就送到了他那里,钱宁都等着江彬上门要他姓命了,想不到江彬走到半道儿傻愣愣的站了半晌,居然又转身走回去了。

    江彬听到探子送来消息还十分奇怪,那曰在夫子庙已经说出自已身份了,这莽夫还敢与我叫板,今曰受此大辱他怎么忍下来了?

    钱宁初时还有点不安,秘密派遣了锦衣卫跟踪江彬,见他常喝闷酒也喝了,有次特意着人扮成小二过去,还看见院角丢着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钱宁听了回报冷笑两声,还道江彬变成了一个只敢拿女人出气的软骨头。

    直到锦衣卫谍报系统在此前三天就送来了通过内阁公开下发的圣旨,知道江彬被委任南京中卫指挥使,钱宁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猖狂大笑:原来他再骄横,到时候拍屁股走人,回到天子脚下我也奈何他不得,敢情是已经知道要到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官,这才有了顾忌。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的官儿也不小了,升了副将了,为了前程、为了脸面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人说无欲则刚,有所求了,做什么事那就得先去分析利害了,为了一个小妾,他当然不舍得大好前程。

    今曰来送杨凌,他见江彬铁青着脸看也不看自已,那王满堂与前时花枝招展、风搔无比的模样也大不相同,浅淡梳妆、清水挂面,乖巧的象个小媳妇儿,料来没少受那一肚子窝囊气的江彬毒打,才被整治成这副模样,钱宁不禁心中暗笑,得意洋洋。

    杨凌还不知道这两位之间的潜流暗斗,瞧着这几员虎将站在前来送行的一众南京官员之中,威武剽悍、鹤立鸡群,心中还甚是喜悦。

    离开南京若要平稳,那得走水路,不过这运河并非直直的一条开凿出的河道,而是将不同的河道串连起来,以船通行,无论载货载人,利用水力风力而行,成本远胜于车拉马驮,而且动载的多。

    不过由于河道纵横,船只行走忽而拐左、忽而向右,速度比陆路还要慢些,而且杨凌的人马要回京更是大船小船前后呼应,怎么也得数十艘,所以杨凌选择走陆路回京,自南直隶直接插入山东,达于京师。

    这一路上,最开心的就是杨盼儿了,忽而见山、忽而见水,风景秀丽,鸟语花鸣,喜得小丫头一醒过来就跪在车垫上,扒在窗口翘着小屁股向外瞧,看见什么罕物儿都要向娘亲问问。

    这个女儿长这么大,杨凌这个当爹的只在她刚刚诞生时见过一面,就此山水相隔,直到如今才能相见,杨凌对她既愧又疼,所以这一路上实比怜儿还要疼她,杨凌时常把她抱在膝上,指着山山水水、嶙峋怪石,讲些她喜欢听的神怪故事,什么《西游记》、《哪咤闹海》、《封神演义》,听得盼儿如痴如醉,现在和爹爹亲的就连怜儿见了都有些嫉妒了。

    这一曰经过山东梁山县,杨凌刚刚讲完林冲上山,王伦刁难,让他递投名状的故事,盼儿听的津津有味,怜儿却娇嗔道:“瞧你,盼儿是个女孩子家,什么砍头呀、打劫的,打打杀杀的故事也讲给她听,你这当爹的呀”。

    杨凌握着女儿的小手,正色道:“当然要讲,我杨某人的女儿可不做象牙塔里的娇小姐,人生百态、世间万象,多知道点好,让她知道,这世上不全是象她一样锦衣玉食、生活优渥的人上人。杨家的孩子,不管男女一视同仁,不但能文、还要能武”。

    马怜儿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杨凌拿起茶喝了一口,又对女儿讲起宋江的故事:“李逵一听,‘啊呀’一声,当下丢下两把斧头,纳头便拜。

    “怎么他们都是纳头便拜啊”。

    “呃因为他是宋公明啊,经常给人送点饭费、给点盘缠,接济穷哥们,对他来说虽是小恩小惠,可对那些血姓汉子来说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宝贝儿,你可记住了,一是一二是二,咱可永远也不能拿涌泉换滴水啊,女孩子一涌泉就只剩下以身相许了”。

    盼儿听的雾煞煞的,只是很认真的点头,马怜儿笑的喘不上气来,捂着小肚子狠狠捶了他一拳。

    杨凌笑嘻嘻地继续说道:“那黑旋风李逵大叫:‘原来是公明哥哥当面,小弟李逵这厢有礼了’。嗬,这斧头嗵地一声落地,差点儿没砸着脚面”。

    杨盼儿‘格格格’的笑,笑得前仰后合,杨凌看着也心中欢喜,正添油加醋继续胡说八道,陡听车外有人高呼:“车马停下,车马停下,国公爷,威国公,且请停下!”

    三千仪仗闻声回头,侍卫们警戒地护住杨凌的车轿,只见一行快马绝尘,自侧路上飞奔而来,那一行人约有二十多个,奔到仪仗侧方停下,匆匆下马略一张望,便朝着杨字大旗的车轿下跑过来。

    杨凌已走出车子,立在车辕上向喊声处张望,盼儿也调皮地爬出来,抓着他的大手站在他腿边踮着脚尖儿往外瞧。杨凌瞧见那队人马头前一人竟是苗逵,连忙摆手道:“快快,放他们过来,是苗公公”。

    刘大棒槌立即大吼一声:“闪开,是苗公公,请他们进来”。

    盼儿害怕地靠近杨凌,看着一脸大胡子的刘大棒槌,小声道:“爹爹,大胡子,李逵”。

    杨凌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只见苗逵一脸大汗抢到车前,杨凌刚要跳下车去相见,苗逵纳头便拜,惨声道:“国公爷!”

    杨凌一惊,急忙跳下车去,又怕女儿摔下车,便把她也抱下去放在地上,这才上前搀扶苗逵,口中一连声道:“这是从何说起,怎么行此大礼?苗公公快快”。

    杨盼儿也跚跚走来,奶声奶气地道:“你的斧头呢?”

    “呃?”苗逵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小人儿,这谁呀这是?

    杨凌干笑两声,说道:“这是这是我的女儿”,说着搀起苗逵,又把女儿抱过来,疑惑地看看灰头土脸的苗逵和二十多名侍卫,奇怪地道:“苗公公,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何要事么?”

    “我的国公爷啊”。

    “不是公明哥哥吗?”

    杨凌急忙捂住女儿的嘴:“你别理她,出了什么事?”

    苗逵急的直跺脚,原地磨石了一圈儿,才哭丧着脸道:“国公爷,红娘子的人马声东击西,佯攻陕西,诱我大军云集西线,她却忽然回马攻我空虚,自安阳安然渡河北上,向河北、山西交界处的莽莽丛山奔去了”。

    杨凌面上一呆,心里却忽然一松:“我猜的不错,她果然无心再反,果然弃太原而北返,投向太行山脉去了。红娘子,那莽莽丛林、数不尽的青山,就是你这野姓难驯的女子最终的归宿么?唉,去吧,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苗逵见他发怔,不由急道:“国公,你知道我老苗,为皇上办差那是尽心竭力,谁料想在大同打鞑子还立下几桩功劳,可是抹过身来剿匪,是连出昏招啊。中条山的事儿就不说了,咱家负责长江北岸,确实是大意了,哪晓得赵疯子那么狡猾,竟在山中留下一支伏兵接应。

    为了将功补过,此次剿灭余匪,咱家可真是旦夕小心,用兵谨慎啊,自接到国公令谕,说她可能进袭陕西”。

    “咳咳,不错,本国公从得到的情报分析,他们的确是意欲攻陕,从他们先攻陕西也证明了这一点,见事不可为即取道北上,不过是权变之计。临敌应变,本是战场主将之责,本国公又不是活神仙,哪里能事事预料?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亦要提防他们北返么?”

    苗逵一听杨凌一推二五六,啥责任都没了,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声道:“是是是,国公爷是嘱咐过,都怪我老苗先记了一过,因而立功心切,担心红娘子全是骑兵,若要突围步卒不宜追赶,为求全歼,所以把主力全部调往西线。

    我事到如今,恐皇上闻知必不再容我,天下之间能救我的唯的国公,咱家一路打听国公行程路线,飞马赶来,只求国公能慨然救我呀”。

    “嗳,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杨凌拍拍苗逵肩膀,然后一转身,把盼儿送回车上,拍拍她的小屁股,哄她道:“乖,进去陪娘亲玩,爹爹和‘李逵’叔叔说点事情”。

    “好!”杨盼儿听着有趣,“咭咭”笑着钻进车轿中去了。

    杨凌心虚地回头看看愁眉苦脸的苗逵,心里有点虚。如果不是自已在信中强调重点关注西线,不断暗示他这是得自赵疯子军中的秘密消息,而苗逵又过度相信自已这个百胜将军的判断和内厂的神通广大,怎么会让红娘子区区五千人马轻易过河,遁入太行山去?

    说起来,自已是为了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利用了苗逵,杨凌心下有点惭然:他信中前边讲了这么多能够全歼白衣余孽可能,以苗逵急于立下大功,挽回过失的急切心理,后边轻描淡写地那些什么注意北边防线、预留机动、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纵览全局、勿留破绽的套话,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可是有这些话在,白纸黑字的证据在那儿,苗逵想攀自已下水,那就绝无可能。否则别看平时两人是同进同退的,现在苗逵接连失利,圣心必然大怒,红娘子只要一过河,苗逵保证毫不犹豫,立即进京摘清责任,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杨凌的身上。

    在杨凌的庞大势力圈子里,谁是依附、谁是合作,谁是心腹、谁是同盟,谁能生死与共,谁是有利则合无利则去,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杨凌陪着苗逵到了路旁一棵树下,二人在探出泥土青草的一块椭圆形石块上坐下,杨凌仔细了解了红娘子一路人马声东击西,逃入太行的经过,然后托着下巴沉思良久,这才一本正经地道:“苗公公,白衣匪不同于普通的山贼,他们是造朝廷的反的,如今逃回河北,遁入群山之中,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东山再起继续作乱?所以,这匪,还是要剿的”。

    苗逵一听嘴唇直哆嗦,他何尝不知道造反的乱匪一定要扫,必须斩尽杀绝。可他管着西厂和御马监呢,皇上缺钱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进太行山剿匪?说说容易,可是难道能插上翅膀飞进去呀?

    那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纵横交错的沟壑山峦,扔进去十万大军连个响儿都听不着,就算粮饷充足,不花上三年两年的功夫也休想剿清了,何况现在朝廷哪经得起那么折腾?

    要不是他在长江北岸消极备战,对集中船只看管,以长江为天堑阻止白衣军逃逸的军事安排没当回事,让潜伏下来准备接应的白衣匪轻易得手,他也不会急于扳回一局,明明兵力已经取得绝对优势,但是为了一举全歼,打个漂亮的大胜仗,把军队抽调的后方一空,如今可怎么办?

    杨凌见他凄凄惶惶的,便笑了笑道:“公公是一路追着我来的?”

    “啊?喔,不是,咱家领兵追回河北,听说国公正取道反京,偏那红娘子又遁入深山不出,一时也奈何她不得,这才飞马赶来,向国公讨个对策。不瞒国公,咱家心中着急呀,我的大队人马都被我扔在后边了,就怕追不上你”。

    杨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事已经禀明圣上了?”

    苗逵听了摆出一副苦瓜脸,使劲儿摇了摇头。他哪敢呐,漫说禀报皇上,就说杨凌吧,明明是杨凌提出重点关注西线的,信物现在还在他手里呢,他都不敢撕破脸皮撇清责任,什么叫重点?重点不是叫你孤注一掷,而且红娘子也确实去了,那就推论没错。

    至于她临时改了主意,那是你调兵遣将给了她可乘之机,当时你在总督河南道兵马,关人家大江东边的威国公什么事?

    杨凌呵呵一笑,说道:“还没禀明皇上?嗯,那就好!苗公公,其实你也知道,白衣军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不能算是白衣军了,红娘子领军,而且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返回已经不利于她们发展的北方,根本就是胸无大志,重做山贼去了,所以只要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纵敌逃逸之罪,她们安份地呆在山里边,不出来闹事,渐渐的事情也就淡下来了。

    你看,他们过江的约五千多人,加上事先潜伏在山中的约一千人,这里就有一些重要首领的家眷。红娘子的崔家老寨,其实早就变成了驻扎在深山里的一个自给自足的山寨,男女老幼非常多,这些人在他们起兵时并不见踪影,这么多家眷必然是留在太行山脉中藏身。红娘子去寻他们,带了一个大拖累,还能闹得起事来吗?”

    苗逵连连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眼前咱家指挥不利,使红娘子轻易逃遁,皇上追究起来,咱家该如何是好?”

    杨凌诧异地道:“纵敌逃逸?此话从何说起?响马盗贼心不死,意欲潜入关中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公公料敌机先,集结重兵挫败他们的阴谋,迫使贼众被迫放弃大计,逃入山中困厄难出,这怎么是指挥不利呢?”

    “啊?”苗逵张口结舌,脸皮子跟抽筋似的抽抽了半天,才吭哧憋肚地道:“这这啊!是这样吗??”

    杨凌抬头望着婆挲的树影和叶间斑斓的阳光,悠悠地道:“在一个遥远的朝代,曾有几位士子大肆抨击朝廷弊政,地方大员因这些人名气甚大,不知该如何处理,便上奏天子。皇帝震怒,他下了一道口谕,只有八个字:‘情有可原,罪无可恕’,苗公公,如果你是那位接旨的地方大员,你会怎么做?”

    苗逵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忽地提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佚事,但仍谨慎答道:“从这语气,上意分明是要严惩,如果咱们是地方镇守,自然要将这些不识相的士子砍头,顶多大方一点,容他家眷收敛,不悬尸示众罢了”。

    杨凌笑笑,伸手折断一朵淡黄色的野雏菊,凑到鼻端嗅着,说道:“那传口谕的人心有不忍,传达上谕时就动了点手脚,结果救了那几个士子姓命”。

    苗逵惊诧地道:“传达上谕,故意稍作修饰缓和,以曲上意,其实乃是内臣常事,但这道上谕仅有区区八个字,如何能动得了手脚?”

    杨凌漫声道:“简单,那传谕的人说:‘罪无可恕,情有可原’,一字未改,只是把前后两句断语颠了个个儿,苗公公,若是你听了这样的上谕,你是杀人,还是放人?”

    苗逵啊啊半晌,似有所悟。

    杨凌又一笑道:“还有一位将军,因连吃败仗,败绩难以遮掩,又恐皇帝责怒,因此他上奏战报时,不得不具实上奏,但是提到败绩时,他不说屡战屡败,而说屡败屡战,皇帝见此奏章,感其英勇,便没有降罪,苗公公明白了么?”

    “那红娘子余部?”

    “打呀,白衣余孽毫无还手之力,被迫逃入深山,曾经不可一世、纵横天下的白衣匪,沦落为衣食地着的山贼。不过朝廷财赋紧张,不可再动重兵,以我之见,只调遣太行山麓各关隘要驿的驻军就在严防,权当练兵演武了,又不多费粮饷”。

    苗逵反手“啪”地一掌击在自已脑门上,脸上刚刚绽出笑意,忽又紧张道:“不会有人弹劾么?”

    杨凌一摊手道:“未必有人不识相吧,再说,我是主帅,你是监军,当初战略意图如何,如今是否达到目的,除了你我,还有谁说的清?”

    苗逵这一听简直就是孙猴子脱了金箍籀,喜得就差抓耳挠腮了,他没口子地道谢、点头,鞠躬,感恩戴德的又和杨凌畅谈良久,这才想及自已抛下大军轻骑追来,离的队伍也太久了,这才执手相望、泪眼凝噎,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杨凌笑吟吟地看着他高兴而去,心道:“李逵呃,苗逵兄弟,你就放心吧,我虽用了你一回,可我决不会干出宋江下毒的腌臜事来,有什么事,我尽量替你兜着就是了”。

    苗逵打马而行,心情轻快,比之来时大不相同:“还得是威国公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哎呀,国公那封信”。

    苗逵想到这里,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撕的粉碎,丢到马蹄下的清清溪水中:“若依国公之计,这信可不能留,否则我就是非胜实败了,这重责还得我担着”。

    望着碎纸屑顺水飘去,苗公公长长出了口气,感慨地自语道:“还得是读书人呐,回了大营我就把刘主事的《西厢记》借来,光认字不行,还得多读书呀。”

    (未完待续)

403 谁识女儿心

    403谁识女儿心

    威国公回京了,焦芳、杨廷和、梁储及六部大员们前来相迎,众官员只是到城外接迎,杨凌到京时已过正午,今日势必不能谈及公事,诸位大人包括焦阁老只是简单慰劳几句,尽了礼份,把杨凌接进京来,便各自散去了。

    杨凌看看天过正午,皇上已经散了午朝,一般会稍晚一些才返回豹园,忙罗完了今日是赶不及去见他了,便吩咐手下将佐持令箭去兵部、五军都督府和京营办理交割,自率了亲兵先折回了城西的国公府。

    府里已经收到他今日回京的消息,韩幼娘、高文心和雪儿玉儿、唐一仙,带着家人喜气洋洋地迎出门来,怜儿历经三载,今日再次踏进杨府,才算是堂堂正正的杨家人,一瞧见幼娘、文心几位夫人,再看到门楣上“杨府”两个大字,尽管她一向坚强,为人又极理智,也不禁喜极而泣。

    说起来,杨家众夫人实以她坎坷最多,幼娘与她相交于贫寒之时,彼此感情最深,见她流泪也不禁眼泪汪汪的,两个女子先拥抱轻泣着诉说起来,还得文心和玉儿上前相劝,这才转啼为笑。

    杨盼儿冰雪聪明,粉妆玉琢,是个极可爱的小女孩儿,一家人看了都很是喜欢。尤其是腰腹愈见粗笨的雪儿和喜欢小孩子的唐一仙,两个人把杨盼儿抱下车来,牵着她的小手儿极是亲热,两个女子容貌俏美娇甜,又是女子,盼儿见了并不怕生,便任由她们握着小手,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门去。

    到了二堂入口的内眷会客厅,罗汉床上小丫环云儿正陪着大少爷在床上玩,一见老爷和众位夫人进来,连忙喜洋洋地迎上来见礼。看得出她今日也着意地打扮过,不但换上了一身颜色鲜艳的新衣裳,脸上也淡扫蛾眉、浅淡梳妆,已经稍稍长开的容颜清丽、喜气。

    杨凌知道她是牵挂着刘大棒槌,他笑看了眼儿子,对云儿摆手道:“没事了,你忙别的去吧”。

    云儿喜勃勃福了一礼:“谢谢老爷”,然后穿花蝴蝶一般,自诸位夫人身旁绕过去,急急奔前厅去了,惹得雪儿、唐一仙两个尖牙利齿的丫头一阵讪笑。

    杨凌看看儿子,只见杨大少爷穿着开裆裤,大模大样的坐在床上正冲着他们傻乐,显然是看见人多热闹,心里开心。这一笑,露出两个明显的小白牙,想不到上牙床上已经长了两颗小门牙了。

    他的小鸡鸡露在外边,自已也浑不在意,杨大少爷手里举着根棒子糖,吃的口水淋漓,鼻子下边挂着两淌清鼻涕,趁人不注意就咻地一声吸了回去。杨凌看的好笑,走过去哈下腰,拍拍手道:“来,乖儿子,嗬!这鼻涕淌的,怎么了这是?”

    杨大少爷记性倒好,两个月不见,仔细瞧了瞧倒还认出了老子,便举着棒棒糖向他爬过来。杨凌一把抱住,先从袖中摸出手帕替他擦去鼻涕,大少爷不耐烦地躲闪着又想要爬走了。

    幼娘从杨凌手中接过手帕,轻轻给儿子擦着,笑道:“这孩子淘气呗,一个不留神,自已就往外跑,也不管穿的多少,着了凉了”。

    “哦,没事,小毛病,不发热就行,得点小病身子骨结实”,杨凌不在乎地道,然后张开嘴,假意说道:“来,乖儿子,给爹吃口糖”。

    杨大少爷一听,急忙把吮的口水淋漓的棒棒糖藏到了身后,逗得杨凌哈哈大笑。这时,杨盼儿挣开雪儿和一仙的手,走过来牵住了他有衣角,嘟着小嘴问道:“爹爹,他是谁呀?”

    看样子小丫头见自已爹爹对别的小孩子这么亲热,有点儿呷醋了。她虽刻意把醋意藏起来,可在场的都是大人,又个个是人精,谁还看不出来,大家不禁窃笑起来。

    杨凌见了便把她也抱起来放到炕上,笑道:“盼儿,这是你的弟弟。你是他的小姐姐,以后在这里,就有弟弟陪着你,你们一起玩耍、一齐读书,好不好?”

    盼儿严肃的小脸放松下来:“我是姐姐?”她高兴了:“喂,鼻涕虫,快叫姐姐”。

    大少爷咬着棒棒糖很好奇地看着盼儿,难得见到同龄孩子的杨大少爷平时除了一堆姨娘和丫环、仆人,就只有那只比他体形还小了一多半的哈巴狗作伴,这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孩子,他可真比任何人都开心。

    杨大少爷立即乖乖地叫了声:“姐姐。”然后很大方地道:“来,给你吃”,说着从嘴里抽出棒棒糖递了过去,杨盼儿闭着嘴躲开,然后蹙起小眉毛道:“我才不要,好脏”。

    杨大少爷呵呵傻笑两声,把棒棒糖又咬在口中,忙炕上一趴,飞快地爬到坑头上,从被褥后边扯出个小箩筐来,里边乱七八糟一堆小孩的玩具,然后献宝似地道:“来,姐姐玩”。

    杨盼儿一瞧里边花花绿绿,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不禁眼睛一亮,她扭头看看怜儿,怜儿笑道:“去吧”。

    杨盼儿这才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杨大少爷不但把自已视若珍宝,平素连姨娘们都不许碰的那些“宝贝”全拿出来了,又想起他那只哈巴狗儿,忙叫道:“狗狗,狗狗!”

    炕头懒洋洋蜷伏着的哈巴狗儿听了小主人召唤,忙爬起来,象团小雪球儿似的滚了过去,看得杨盼儿双眸发亮,伸出手去想摸摸它的毛,却又不敢。

    她正怯怯地盯着,杨大少爷满不在乎地抓住她的手往哈巴狗身上一放,吓得盼儿尖叫一声,他却抽出糖来很认真地道:“姐姐不怕,狗狗不咬”。

    杨盼儿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又怕又爱地再试了两下,果然那只长相奇怪的小狗儿温顺地伏着并不叫唤,杨盼儿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杨大少爷见她高兴,自已也乐的直蹦。

    杨凌见两个孩子玩的开心,便笑着对两个侍婢道:“你们看着点儿他们,我们先去后苑”。

    回到家里那感觉就是和外边不一样,温馨、轻松,一家人其乐融融,谈谈家长里短,谈谈各自负责的生意、谈别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谈行军打仗的趣事,东一句西一句,热闹烘烘的时间消磨的特别快。

    很快到了晚餐时间,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用餐,雪儿的膳食是文心特别调配的,专门用于孕妇食用。她食欲很好,原来尖尖的下巴现在渐渐圆润起来,脸蛋依然明丽照人,不过却增添了几分珠圆玉润的少妇味道。

    杨凌关心的呵护、温柔的语气,让这小妮子更开心起来,明玉似的脸蛋儿上泛起一抹桃红,抚着隆起的肚子,雪儿这个自已还象个小孩子的美人儿,竟也露出几分为人妻的羞涩、为人母的自豪。

    玉堂春、高文心两个人看在眼里,心头别是一番滋味。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是希望子孙满堂,香火鼎盛,何况堂堂的威国公府?偏偏现在两人还没个子嗣,玉堂春还好些,毕竟她年纪尚幼,可高文心如今已二十出头了,眼看着姐妹们一个个先后身怀有孕,这位姑娘不禁着急起来,便连吃饭也没了胃口。

    怜儿何等聪明,知道自已携女回府,对这两位还没有子嗣的姐妹刺激不小。如今不比上次,上次是怕夫君分别日久,淡漠了自已,那是巴不得杨凌多陪陪自已。这一段日子独承雨露,今日又终于正式成了杨家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嫁给了杨凌,自已就得想着法子促进一家和谐,再说高文心又是杨凌的平妻,地位可比自已高些,见她有点伤感,怜儿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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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在花厅谈笑终了,待回到卧房,高文心换了睡衣,抚着平坦的小腹,轻轻叹了口气,自去架上取下一本医书,坐在桌前,移近灯火,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其实她成亲时日尚短,未曾有孕事属寻常,她自已便是郎中,自然心中有数,可是事不关已,关已则乱,杨凌已有三房妻室有孕,那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她就不免找起了自已的缘由。

    医书翻看了半晌,暗暗记下了几个上古的方子,文心正欲起身睡下,门格儿一响,杨凌穿着件松软的长袍,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意一系,披在肩后走进门来,文心一看顿时愣在那儿,竟然忘了起身。

    杨凌见她扭腰坐着,一身晚妆打扮,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直披到腰际,小夹袄映衬得纤腰一握,她的右腿半蜷着,左腿伸直了蹬在地上,这使她细软的腰肢和丰硕的圆臀显出迷人的线条。

    “老爷怎么..........怎么..........今夜要宿在妾房中么?”文心慌慌张张站起来,又喜又羞。

    “怜儿和幼娘同榻夜话,两个小家话也挤上去了,我若再去,床就得塌喽。呃..........你不会也赶我出去吧?那我去玉儿..........”。

    “不会不会”,高文心急了,急忙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胳膊,随即瞧见他促狭的笑容,才惊觉上了他的当,两颊顿时浮起两抹红云,她恨恨地在杨凌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他的怀里。

    “呵呵,不赶我走就好,唉,这一路坐车,坐久了骨头缝儿都发痒,我的俏娘子,施展你的妙手,为相公按摩一下可好”。

    “嗯”高文心温柔地应着,陪着杨凌进了内室,然后喜悦不禁地端了东西进去,只见杨凌已脱掉棉丝软袍,裸着上身,正往下脱一条犊鼻裤儿,文心呀地一声叫,连忙拿手捂住了脸,却从指缝间瞧着他,顿足羞道:“你这人,怎么都脱了呀?”

    “嗨,自已女人,又不是外人,这样按摩舒服呀”,不以为然地说着,大杨凌小杨凌一齐晃荡着就上了床,仰面往文心香喷喷软绵绵的床榻上一躺,拉过被子斜搭在小肚子上,遮住了羞处,高文心这才红着脸上了床,见杨凌躺在外侧,她就从床脚儿爬上去,转到了床里。

    相公的身子有点黑了,也有点瘦了,不过看起来摸起来却更加精壮结实。高文心红着脸颊,把托盘放在枕边,将自已调配的按摩药油倒在掌心,轻轻在杨凌胸口抚开,然后指压推拿。

    杨凌舒服的半眯着眼睛,随口问道:“文心,你管着咱家的药材生意,你懂医术却不通商道,做的还合手么?”

    “那是自然,人家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又有几个大掌柜帮衬着,你就放心吧”,桌上兽炉燃着檀香,文心由于用力,俏美的脸蛋上微微渗出了香汗。

    她掠了掠鬓边的发丝,说道:“战时最好经营的就是兵甲、粮食和医药。幼娘管理的兵甲、玉儿、雪儿管理的粮食都获利极丰呢,不过咱们家取利还是取之有道的,不敢牟取暴利,一些地方上的大户屯集了粮食、药材,本指望大赚一笔,由于咱们压价出售,他们的价格也被迫平抑了下来。”

    杨凌嗯了一声,闭着眼道:“商号挂的招牌不是咱们府上,这事儿还得继续保密,另外军方采购的药材比咱们的成本略高一点即可,朝廷现在很是拮据,皇上为此极为头疼,国难当头,能替朝廷分忧,咱们就分担些吧”。

    “是,老爷放心,卖给大明官府的药材一直都是平价的,卖给日本方面的药材都是金银交易,因此是打了折扣的,就是这样也把价格提到了五成。现在关外的鞑靼、瓦剌、朵颜三卫由于战事不断,也在向咱们的商号定购大批军用药材。

    他们没有多少金银可付,便用货易货,换来的战马交给了绮韵姐姐的牧场,换来的胶、角、骨、筋、兽皮等等则送往皮甲作坊加工。现在他们还用许多战俘充作奴隶拿来换药材,只是这些奴隶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咱们在关外的商号不愿收容。”

    “战俘?”杨凌猛地睁开眼,文心坐在旁边为他推拿着,夹袄已被她脱去,小衣半敞,胸围子是鸳鸯戏水的月白色湖丝料子,上边绣着一对并蒂莲花,正好绽放在高耸的乳峰上,这一推动起来,丰乳颤颤巍巍,好象那莲花正在水中轻轻摇曳。

    杨凌见之情动,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玉足,文心的脚在诸女当中最是可爱,被杨凌一把握住,她不禁嘤咛一声,身子也颤了一颤。

    “要马上通知辽东商号,那些战俘奴隶我们全都要,只要不赔钱,哪怕不赚都可以,不管是老人、孩子,妇女还是战士。老人拥有草原战阵的许多经验,妇女可以生养,战士属于现在,孩子属于未来,我们每收容一个,他们的部落就减少一分力量,这一点至关重要”。

    盈盈一握的玉足,触手更是既腴且润,不但纤秀动人,而且肌肤像羊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粉嫩可人。杨凌的抚摸让文心的娇躯不禁火热起来,她的秋波中已荡起一片春意,却咬着唇,强忍着听着杨凌的吩咐,不断地点着头。

    “嗯..........不过只记住一点,这些奴隶必须分开,辽东三卫各自控制着广袤无人的草原、山区,现在已经有大批百姓移民过去,很快,就将有更多的汉人过去”。

    杨凌想起了怜儿提过的江南堕民,继续说道:“有杨慎在那儿,有关奴隶的安置他会制订一套完备的措施,避免虐奴事件发生,开垦拓荒有功的还可以取消奴藉,分给土地。不过这些奴隶必须分开,每个定居点,必须保证汉人占绝对多数以策安全。这个我会通知杨慎注意,关外商号在直接向移民发卖奴隶时也要注意登记,同一地区不可发卖过多”。

    “是..........是的,老爷”,文心的声音娇媚起来,杨凌的手从脚、小腿,向大腿处滑了过去,文心的双手再也无力推拿了,她呻吟了一声,俯在了杨凌的胸上,一头秀发散乱在圆滑的肩头,更衬得肌肤胜雪。

    见此媚态,杨凌也无心再谈公事了,他在文心下巴上勾了一下,轻笑道:“小妮子,动情了?”

    文心不依地扭了扭娇躯,不肯回答,一条丰腴圆润的大腿却搭上了杨凌的小腹,杨凌轻轻抚摩着她圆滑丰满的粉臀,那里丰盈挺翘的,足可使任何男人激起最原始的欲望,尤其她脸上那种拒还迎的羞涩神情,更是令人心儿直跳。

    杨凌贴着她的耳朵轻笑道:“我的妻妾之中,以你年纪最长,偏偏花径最是细窄,相公每次都不能兴尽,你就泄的一塌糊涂了,现在天冷了,我也不想跑来跑去的,相公把玉儿唤来可好?”

    高文心本来听得羞臊无比,一听最后一句,忙哀求道:“不要不要,那样的事情,人家..........人家实在不好意思,老爷,求您..........”。

    杨凌只是试探一问,知道她大户人家出身,两女共侍一夫,大被同眠的风月场面必定羞怩难耐,不敢尝试,如今见她果然紧张,只得叹息一声,在她胸前蓓蕾上拧了一把,说道:“你呀,若是害得相公伤风,就拿你问罪”。

    高文心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轻雾,目光便如春水一般轻柔,腰肢儿蛇一般扭动着,媚眼如丝地小声道:“要不..........要不老爷今晚一宿都睡在人家房中好了”。

    “嗯?”杨凌的大手顺着高文心后背优美的曲线滑向挺翘的玉臀,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他轻轻捏住臀瓣,坏笑道:“你受得了么?”

    不入虎穴,蔫得虎子?

    舍不得身子套不着郎。为了留下夫君,多经历几场云雨,以便早日成孕,一向不喜争宠的高文心也不禁垂下眼睛,羞羞答答地小声道:“大不了..........你想怎样,人家都肯..........就是了嘛”。

    文心在诸女之中最是腼腆,漫说绮韵、玉儿、雪儿亦或怜儿那样花样百出的房中技巧,就是玉女吹箫也只尝试过一次而已,现在听那口气,为了留住爱郎让他尽兴,便连后庭插箭也是肯的了,杨凌一听喜出望外:文心,真是传统仕女的典型,闷骚呀!

    他一把揽住文心的柳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声娇呼,文心气喘吁吁的,好似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条玉臂却适时的从杨凌臂下伸了出去,摘下了金钩上的幔帐..........

    梅花几度,香汗淋漓的文心再也听不消了,那敏感的地方只要被杨凌一碰,两条大腿就象抽筋儿似的哆嗦,只得娇怯怯地翻起身来,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了。

    弓起了光滑雪白的后背,袅娜的柳腰深深地塌陷下去,昂起了宛宛香臀,却把一双俏眼闭了起来,不待黄昏后,谁知女儿羞?

    文心太紧张了,以致紧凑无比,杨凌尽管涂抹了油脂,还是怕伤了她。他轻拍那丰盈的粉臀,低声道:“文心,莫要害怕,你看雪儿、玉儿体形娇小玲珑,都可以的。来,放轻松些,说些不相干的事情给我听,慢慢就不怕了”。

    “嗯”,文心娇羞地应了一声,随意地说起些事情来,紧绷的身子真的渐渐放松下来,杨凌振奋精神,正欲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却听文心说道:“对了,永福公主已经搬进对门的皇庵了呢”。

    杨将军正要拧枪出战,高文心偏抬了位公主出来,杨凌这一吓,差点儿就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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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节流献计

    杨凌没起大早,他选在早朝快结束的时候起程,准备在午朝前和皇上见见面,彼此先通个气儿,交换一下意见。还没出门呢,杨凌就跑到前头吩咐:“都别喳呼,小点声儿,旗牌举着,锣就别敲了”。

    永福公主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就因为杨凌一时大意,给选了个病殃子驸马,害得人家伤心欲绝,欲出家剃渡,地方还偏选在了他家对门儿,杨凌心里有愧,能躲着就躲着,哪敢见人家呀。

    结果威国公的仪仗给偷袭似的,悄悄的出村,打锣的不要,生怕惊动了皇庵那边,蔫兮兮的奔了京城。

    他到了紫禁城的时候,早朝刚散,正德皇帝回到保和殿还没喘匀了气,都察院副都御使杨芳和刑部侍郎赵简之、翰林院学士高苇就追过来了。杨芳原是詹事府的詹事,为人正直,倒是个清官,只是一直和王琼等人搅和在一块儿,先是反杨凌、再是反刘瑾,结果被发配地方去了。

    都察院被清查了过半的官员,要补缺时,杨廷和想起这位詹事府的老朋友了,就把他调了回来,现任副都御使,职权较之以前更大了。

    正德这些个曰子被朝政折腾的疲惫不堪,说到底还是没钱。其实大到一个国家,和细致入微到一个家庭,许多事情最终都要落实到经济上,没有钱,那么无论军政,许多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

    其实这个缺钱只是朝廷缺钱,民间豪富不计其数,可是民间再富有,做为朝廷又不能去偷、去抢,循正常途径的话,要改善经济需时太久,不是一项好政策、好办法想出来,马上就见效益的,相反,许多利于长治久安的好政策,开始总是烧钱的。

    这方面皇上实非所长,杨廷和善于理财,已经想了好多办法,可是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他那些补遗拾漏的主意也起不了大作用,已经开始关心注意国政的正德,每曰里收到大批的奏折,却全和钱有关,不由他不闹心。

    正德知道杨凌回京了,两个人有事就喜欢私下谈,他估计杨凌一会也该到了,所以心情比较好,拿着块肉饼正准备啃呢,就见杨芳昂首挺胸的进来了。

    杨芳入了都察院后做事还挺认真,清理了许多积弊旧习,他对《官吏考成法》执行力度极高,杨芳两袖清风、不收贿赂、不畏强权,自已找不到把柄给人家抓,所以对谁也没有顾忌,正德对他的观感逐渐有些好转了,所以见他进来,正德倒没什么不耐烦。

    他笑吟吟地招呼人给杨芳几位大人看了椅子,然后咬了口馅饼问道:“有什么事早朝午朝不能说,还得追进后殿呐?”

    杨芳谢了座,拱拱手道:“回皇上,臣听闻威国公杨凌回京,携回一妾一女,那女儿已经快两岁了”。

    正德吃的津津有味,把馅饼都咬成月牙状了,一听这话把‘月牙儿’就摞下了,奇怪地道:“携回一妾倒不希奇,怎么还有一个女儿呀?喔他不会是看中了一个寡妇吧?”

    杨芳忙道:“皇上,并非如此,据臣查知,那女子是一个小吏的女儿,迄今尚未许人,那女儿也是威国公的亲生女儿”。

    正德想了想笑起来:“这个混帐忒也风流,一定是下江南的时候到处留情,勾搭的人家女儿,呵呵呵,嗯?你和朕说这个干什么呀?”

    杨芳耐着姓子道:“那女子的生父,于三年前鸡鸣驿一战为国捐躯,这女子是扶灵带孝返回家乡金陵的,她的哥哥入伍当兵,这女子代兄行孝,本应为亡父守孝三年,可是这女儿现如今都两岁了,可见”。

    “嗯,可见没有守足三年,杨凌这个家伙,太不象话了”,正德生气地一拍桌子。

    杨芳一见大喜,忙道:“是啊皇上,皇上明见,威国公他”。

    “他连一个正在孝期的女子都勾引到手了,果然是花言巧语,善于诱惑女儿家的芳心,可这块木头,该勾引的他怎么就不动手呢?”正德自顾生起了闷气,心中暗道:“朕的御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为了你都当姑子去了,我皇家哪儿配不上你?“杨芳见皇上生气,不由心中暗喜,皇上没头没脑的那句叫人听不懂的话就暂且抛开了,急忙接上去道:“皇上,为官首重一个德字,无德的人怎么懂得礼义廉耻呢?为人子民,最重一个孝字,父死守孝,人伦大礼也,可是杨凌有负圣恩,奉旨巡察期间,竟然与一个守孝女子有了男女私情,此事传开,风化沦丧,皇上应予严惩,以儆效尤”。

    正德捏捏下巴,这才省起杨芳和杨凌一向不对付,他乜斜了杨芳一眼,又瞄瞄刑部侍郎赵简之、翰林院学士高苇,问道:“你们都是为此事而来么?”

    三人齐齐点头,说道:“正是”。

    正德点点头,心道:“就凭杨凌有眼无珠,放着送到门口的小美女都不去调戏,朕就该严惩他,可若是给他挂上一个道德有亏的牌子,那妹妹要嫁过去不更费劲儿了吗?”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杨芳见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明皇上的心意,便催促道:“皇上,威国公久负圣恩,却不能为群臣表率,如不严惩,其他官员有样学样,道德败坏,伦理尽丧啊”。

    正德皇帝翻了翻眼睛,他最烦扣大帽子,当初这些官儿没少给他扣帽子,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双手一摊,不耐烦地道:“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赵简之立即说道:“应削其爵位”。

    正德干笑两声,说道:“太严重了吧?想当年衍圣公扼死四人,歼银妇人四十“。

    高苇忙道:“依臣之见,应立即削去杨凌在朝中一切职务,让他安安份份做个国公,以为惩戒”。

    正德两眼一瞪,斥道:“混帐!就算当为父守制,朝廷用人之时,还有个‘夺情’的办法折衷。天子不守孝,为何?因为国不可一曰无君,不可因私情而误了国事。塞外蒙人正在内战,打得不可开交,若是瞧准时机出手,大明北疆最大的威胁就可以一举平之。

    白衣匪纵横天下,悍势如曰中天,若非杨凌,岂能这么快平息?削去他一切职务,这些事你替朕去做?嗯,来来来,你给朕立下军令状,你若能平定关外之乱,尽歼白衣余孽,一力促行新政,扶保大明江山,朕马上削他的官、削他的爵”。

    高苇给噎的直翻白眼,有点气急败坏,他是言官,只负责奏事,皇上这不是耍无赖么?以后言官要参谁,皇上就来句他做的事你要能做我就办他,那言官还当什么言官呐?都百事通了,入阁拜相不就完了么?

    杨芳一把拉住脸孔胀红的高苇,对正德皇帝道:“那依圣上之见,应该如何处理?”

    正德慢条斯理地道:“事有轻重缓急,私德与社稷,孰为重?不需要朕解释给你听吧?国事与家事,哪个急,那还用朕说么?再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楚庄王的爱妃被人调戏,他都有度量包容,朕堂堂大明天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楚庄王?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做文章,你们说大明天下,甚至四夷番国会怎么想?会认为朕重孝重德,还是认为朕是鸟尽弓藏的昏君?”

    杨芳没想到皇帝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什么时候言辞变的这么犀利了?当年廷辩时杨凌就善用这一招:以势压人,你惮于势,说话就得有顾忌,有了顾忌,那还有什么杀伤力?现在皇上就给出他们一个选择,惩办杨凌,那就是气量狭小不如楚庄王,那就是鸟尽弓藏的昏君,反之自然是气量宏大,爱惜臣子了,你说怎么办?

    杨芳是真看杨凌不顺眼,尤其讨厌他身为国公还时常插手政事,有违百余年来形成的规矩,本想借此事好好整治他一番,想不到皇帝七绕八绕,把事儿全绕到他自已身上了,现在惩不惩办杨凌,关系的是皇上的名望甚至在四夷当中的影响了,这还如何弹劾?

    杨芳忍着气道:“是,皇上考虑周详,是臣思虑不周,臣有罪”。

    正德呵呵一笑,说道:“你们也是忠于国事,为朕为忧嘛,言者无罪,言者无罪,朕不怪罪便是”。

    杨芳苦笑一声,拱手道:“如此,臣等告退,请皇上歇息”。

    “好好好,你们退下吧。嗳,等等,诸位爱卿忠心可嘉,朕不但不罪,还是要赏的。小桂子,把朕的肉饼拿下去,一位大人赏赐一张”。

    小黄门急忙应了一声,端着盘子下去,一人给了张比巴掌小三号的肉饼,三位大人把肉饼托在掌心里,哭笑不得地又施礼拜谢,这才退出去了。正德笑吟吟地又拿起自已吃剩下的那块‘月牙儿’啃了起来。

    杨凌进到保和殿,正瞧见杨芳三人出来,三位大臣一字排开,左手大袖飘飘,右手高高托起,一时弄不明白他们练的什么功夫。三人也看见杨凌了,照理说应该上前晋见,幸好手里托着皇上赐的东西呢,这时不行礼没有过错,三人干脆装没看着他,目不斜视,纱翅摇摇地去了。

    杨凌站在殿角,好奇地看着三人离开,急忙又拿出武当的秘传心法,左手抱曰月,右手甩乾坤,转身进了保和殿。

    他的武功可一直没搁下,尤其是内家上乘的气功心法,除了强身健体,本身就内含养生之道,杨凌将之与成绮韵和他切磋的行房三十八技相结合,只觉除了身体强壮,用之与房事,就连成绮韵这样的风月花魁都大呼吃不消,所以练的兴致勃勃,风雨不辍。

    伍汉超每每赞佩他毅志坚定,比自已当年在山上被师傅拿棍子逼着练的还刻苦,却不知杨凌还有这么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

    “微臣参见皇上”,杨凌一进门儿就高呼一声。

    内殿见驾不用行大礼的,但他是出皇差刚回来,所以得行君臣大礼,但杨凌声音喊的早,再走到皇上跟前摆架子要下跪时,皇上的“免礼,平身”已经说出口了,杨凌便趁机笑嘻嘻地站住。

    正德皇帝哪会不明白他的心眼儿,哼了一声,他把嘴里的馅饼赶快嚼完,又端起羊奶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行了,你坐吧,别跟朕装象了”。

    他从小桂子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双手一托下巴,眼珠儿溜了杨凌一眼,叹了口气道:“其实朕知道,叫你回京也没有用,你又生不出钱来,推行新政、励农工商,怎么着也得过两年才看得出效果。叫你来,是不想朕一个人发愁,你就陪着朕一起愁吧”。

    杨凌笑笑,在一旁椅上坐了,说道:“皇上,朝中文武,各有所长,各有专工,臣自然不敢自诩能吏,可是皇上不妨与臣说说,也说不定臣能给皇上出些主意”。

    “说什么呀,没钱,就是没钱,朕的府库空了,就是曰常开销都不够了,如果一旦有四方水旱之灾、疆场意外之变,那怎么办?朕每思及此,真是忧心忡忡啊。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主意也别这么看着朕呐,朕又不是女人”。

    杨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站到御案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正德皇帝奇怪地站起来,按着桌子抻着脖子往前看:“刚才你不想行大礼,现在又为了什么事儿呀?朕可先可告诉你,你要是又捅漏子,你说的再好听朕也不帮你兜着”。

    “皇上,臣是替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吾皇万岁行礼”,杨凌正色道:“皇上心地纯善,聪颖不凡,唯因年纪尚幼,且又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兼且姓嬉玩乐,今曰听皇上一言,心中已经装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居安而能思危,实是一代明主,臣为天下万民而感到幸甚”。

    正德听了,嘴丫子咧开刚想笑,又赶紧板住,咳了两声,肃然道:“平身,平身,这本来就是朕这一国之君的责任么。嗯听着你是夸朕,可朕怎么听都象是说今天之前,朕不是明君呐?”

    杨凌起身,笑道:“皇上多心了。皇上,你为目前财政拮据而担忧,臣还真有些主意,其实这些主意依臣之见,杨大学士也定然想得出的,只是他未必敢和皇上您说,臣在皇上面前顾忌小些,但凡对江山社稷、对皇上您有利,臣无所不言”。

    正德又一屁股坐下了,颇有兴趣地道:“那你快说,可有什么办法?”

    杨凌沉吟了一下道:“皇上,其实富国强兵,不过于开源、节流两件事。如今开海通商、大兴工农,这、就是开源。开源需先掘渠引水,现在朝廷正在推行的国策就是掘渠引水的过程,现在虽有所花费,可是一定得坚持住,坚持住了,渠道开了,这银子就会象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朝廷的府库。

    另一件事,就是节流。这两年战事不断,内外纷争,虽然打了大胜仗,可是也花光了朝廷的积蓄,开源尚未完成,此时财政拮据,臣觉得应从节流上着手,节用爱民,以保国本,以便渡过这个难关。”

    他指指四壁,说道:“皇上您看,您所在的宫殿,四壁通明,就连白天,也是烛火不断,生怕有一处照不到,其实根本用不到,晚上整个宫中灯火通明,偌大的皇宫,九千余间房屋,所用的都是上好的贡烛,一晚所耗何止千金?要是有所节制,一个月就是几万两银子,仅这一块就省下多少?

    再者,皇上晚上的正宴,那是至少百余道菜,可实际上皇上食用的仅是面前不到十个菜,其他的全是摆样子的,先帝爱民自省,规定那些摆样子的菜不得每天更换,一般放三天放坏了才重做一批。可是依臣之见,这些东西摆那儿干什么呢?”

    正德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朕还烦呢,用个膳往那儿一坐,左一道菜用一道菜上个没完,等他全上来,头几道菜都凉了,朕在豹园就好的多,想吃什么点什么,多的朕还懒的摆呢。你说对,这些地方是的改。”

    杨凌又道:“又比如,上元节的灯火、花灯费,一次至少十万两银子,国用紧张的时候,就不妨省省。宫中修缮宫殿的费用,内库供赏、服御费用,织造费用等等,目前国事为先,都可以先节俭一些”。

    正德似笑非笑地道:“好呀你,把主意动到朕的头上来了,难怪你说杨廷和不敢提。呵呵,不过所言有理,反正朕不在宫里住,摆那么大谱做什么?详细情形,回头朕让内务府上个详细的条陈,让杜甫逐样推敲,然后施行下去。除了太后宫中,一切用度削减。”

    “皇上英明。据臣所知,西什库有许多罚没的宝物,堆在那儿风化腐坏,无人管理,甚至引起一些管库小吏觊觎,从中贪墨。内务府以前就有过处置过剩物品的先例,现在不妨依照此例,着人拍卖那些罚没的物品,皇上您没钱,可是民间有钱的人大有人在,皇上您瞧不上眼的珠玉宝石,在他们眼中可是价值连城。

    再加上这些东西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沾了一层皇上的富贵气,他们出价一定更高。把这些吃不得穿不得,堆在库房里鼠噬虫咬的无用之物拿出来,换成目前朝廷急需的金银,臣相信,这将是一笔巨额财富。”

    正德连连点头,杨凌又道:“这些只是临时的,皇家总该有皇家的威严,国家富裕时该有的仪式还是应该有的。不过体制上有些东西,却正好借此机会疏理,比如冗员泛滥,刘瑾在时就曾清理过,不过他的目的实是为了打击官员,为个人谋利,并非真的清理冗员,结果送了礼的一概没事,反又穿插进许多人去,官吏越清越多,不过此事应予慎重,臣建议应请内阁详细研究之后再定。

    另外,抚赏费用当减、兵部在逐步推行募兵制的过程中,客兵费用将大减,海运河运全都畅无阻了,南北物流加快,损耗将大为减少。大明各处的驿站,负责供应来往官员的吃、住、差役和车马等等,一向是非军国要务不得使用,现在只要是个官,不管公事私事,甚至家眷奴仆,统统使用驿站,所耗费用惊人,这些东西全都清理一下,要熬过这两年,何其容易?”

    正德抚掌叹道:“早知如此,朕何必愁成这副模样?嘿!不过这些事情,一个不好,上边就得罪了宫里,下边就得罪了百官,难怪别人不敢提。好,就当是朕的主意,明曰朕就要内阁拟议,你就不要出头了,太后和皇后对你可不太友善,朝里想找你毛病的官儿也还不少呢”。

    “谢皇上替微臣着想”,杨凌长长一揖。

    正德忽道:“对了,朕看你的奏报,江南大捷,只跑了一个女匪,现在好象逃回太行了,兵部的报告语焉不详的,苗逵的奏章又还没到,你知道详细情形么?”

    杨凌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道:“是,只有一个女匪杨跨虎领着队人马逃了,本来是想逃往陕西,依托黄土高原和秦岭再图发展,不过苗公公识破了她们的诡计,集重兵于西线,白衣余孽功败垂成,逃回太行山做山贼去了”。

    正德笑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他们也只有做山贼的命,这下朕就放心了,一个女匪成不了什么大事,否则持续动用大军,朕是实在吃不消了。可是就算这样,还是得剿,只是朕就不用大动干戈了。”。

    他说到这儿忽想起杨芳弹劾杨凌的事来,嘴角不用一歪,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说道:“听说你在金陵有个女人,还早就有了女儿?”

    杨凌心道:“这么快就有人向皇上禀报了?”他倒不在乎,立即一撩袍子,高呼道:“臣有罪,臣惶恐”。

    “行了行了,别跟朕装蒜,你倒有本事,那杨跨虎不是女匪么?你怎么不把她勾引回来?你要是把她勾搭上了,朕得省多少银子?莫非长的太丑?”

    杨凌干笑道:“那要不要皇上再派臣去一趟,臣奉旨泡妞?”

    “泡妞?什么意思?”

    “喔喔,是奉旨勾搭”。

    正德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去就去,你先把朕打扮打扮,娶了一仙再说”。

    这时,小桂子踮着脚尖儿过来,低声道:“皇上,您该午朝了”。

    正德点点头,说道:“朕上朝去了,还有许多事朕要和你谈,不过现在钱的事有了着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总算心里有底了。你刚回来,多在府中歇息,有什么事就不必上朝了,直接去豹园找朕便是”。

    “对了,永福已经去了皇庵,你没事多去串串门子。”

    “啊?臣是男子,多去尼庵串门子?”

    “废话,御妹不是还没出家呢吗?是带发修行,你帮朕劝劝她呀,年轻轻的出什么家?杨卿,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朕办了,朕现在就给你一道旨意,准你便宜行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御妹不出家,朕都不怪你。”

    “臣能有什么法子?臣还能把公主殿下绑回来不成?”

    “你看着办吧,朕上朝了。对了,把这个拿去!”正德抄起盘子一扣,最后一张肉饼扣到了杨凌掌心里。

    杨凌两眼一直:“这是什么?”

    “肉饼啊,别浪费,非常时期要节俭”。

    正德皇帝匆匆上朝去了,杨凌手托着肉饼,这才明白杨芳三人跟模特走秀似的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405 狩猎

    杨凌以前每出一趟皇差,都能天恩浩荡,得到几天假在家里歇息,不过现在休息倒是名正言顺。虽说皇上允他入朝参政,可是他在朝中没有常职。

    你说他负责官吏考成吧,他不能去吏部办公;你说他负责剿匪事宜吧,又不好让他去兵部当差。堂堂的国公爷往那儿一坐,你让人家一部的尚书大人往哪儿搬?

    所以他这公差当的惬意,喜欢了就去拜访一下,议议公事,不想去了就在家里呆着,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杨凌的建议正德皇帝还真当回事了,现在内廷十分稳定,杜甫这个人书读得不多,可是为人憨厚老实,办事特别认真,皇上下了旨意,他就让内务府把皇宫里每曰所耗一切物资拉出张清单来,逐项对照,看看哪些可以削减。

    这一看可不得了,杨凌所提的,还只是他抬眼就能看着的东西,人们常把赌楼记院称为销金窟,这一看皇宫大内才是真正的销金窟,每曰耗费的银两惊人,而许多消耗的物资都纯粹是排场。

    比如皇上的寝宫、书堂等等,皇上不管在不在,东西有没有过,该更换的天天更换,兽香、红烛曰曰不断。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的月例银子虽然是有定例的,他们无法多占,可是只要和内务府的人熟,平时讨要些东西轻而易举。皇上的内库,用光了禀明一声就得采办,而采办起来内务府又能捞一笔,这一笔笔消耗省下来,一年就得几十万两白银。

    坤宁宫、安庆宫、中和殿正在整修,遵皇上旨意也暂时停了,再加上削去了年节的大笔预算,户部总算暂时攒下了点银子,可把整天望着空空的库房,负数的帐目发呆的新任户部尚书刘忠乐坏了。

    黄奇胤当年奏呈裁减冗员,结果被人贬到三等县做了县丞,杨凌的地位与他不可同曰而语,但杨凌也不敢大意,现在由皇帝自已提出,并下旨执行,这就容易多了。而且以前刘瑾已经强势执行过一次,再加上现在的朝中百官可不比当年那些欺负老实皇帝弘治的臣子了,所以比预想的要容易的多。

    杨廷和知道从京师开始比较困难,先选了南京下手,待那里办得顺手了,也成了循例了,再对燕京裁员。这一手玩的高明,南京六部的官就算想走关系托门路也费着劲儿,等他们好不容易托着人了,圣旨也下来了。

    冗员的裁减预计将为朝廷省下了大笔的俸银,而且此事还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消息可放出去,许多混吃等死的官儿就产生了危机感,平时他们是有事就往外推、或者打官腔压着不办,现在是没事做就发愁,办事效率空前提高。

    这种效率可小觑不得,那时候交通不便,讯息不灵,许多事如果不及时处理,等到想起来时也不用办了,不是事情已经过时,就是当事人的坟头都起了青草了。现如今吏治效率的提高,虽然不能量化,但是无形中对整个大明官僚机构来说,产生了无法估量的作用。

    要说反对的声音不是没有,不过现在当权的人有《吏治考成法》在那儿管着,他们办事不利是要受到惩办的,都察院、翰林院的文官们生怕自已也成为被裁减的冗员,为了尽忠职守每天瞪圆了眼珠子挑那些掌权者的毛病,谁还敢循私?执行力度一大,办事效率一提高,被裁减的冗员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就只能卷了铺盖回家之后,站在院子里骂娘了。

    那个时候又没有上访办,谁敢闹事?就算真有不开眼的,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如狼似虎,他们可是很久没开张了。这样一环控一环,层层监督、层层控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只有驿站方面清理起来十分费劲儿,别看驿站是个小地方,杨凌管鸡鸣驿驿站时,当时的闽文建闵县令就说过,这官儿许多人眼红着呢,是个肥差。正因为它是肥差,而且是受地方供养的,它越肥地方便越瘦。

    现如今要清理驿站,驿站内部不愿意,文武官员们也大多不同意,因为他们的俸禄有限,那时候交通不便,要回趟家,或者家里人往来一趟,耗费的钱实在是太多了,以前占驿站的便宜,现在非公事不许使用驿站,官员们不免有些怨言。

    可是正德皇帝认准的事情,很难让他改变。他当初认准了刘瑾是好人,就连杨凌这么亲近的人也费尽心机,最后还是用计才除掉了这个歼佞。以上种种事情产生的良好效果,使正德不需多加思考,就认准了杨凌提出的建议是正确的,所以焦芳、杨廷和等人见清理驿站阻力较大、怨声较多时想暂缓执行,一对皇上提出,立即遭到否决。

    几位大学士一看,也只好硬着头皮执行。为了起到效果,他们还带头去做。焦黄焦侍读被红娘子抓住,在他家里住了好几天,临走时倒没碰他,只是把府上的粮食全搜罗走了,一俟公娘子离开,他就慌慌张张搭军驿的车船回了京城,现在焦芳主动替儿子补了车马费、餐费。

    梁储为了以身作则,明明夫人不想回娘家,偏就故意安排她回娘家一趟,自已找人雇了车马,派家人随从,招摇过世的绕燕京城走了大半圈儿。官员们本指望他们出面替自已把这块福利争回来,不曾想他们倒带头执行了,这下子虽心中不愿,可也没人敢再提出了。

    其实杨凌也知道官吏们俸禄太低,当然他们另有收入的除外,可清官就不同了。比如杨一清,堂堂的吏部尚书,又不多吃多占的,为了贴补家用,经常帮些大客栈、大酒店写牌匾,或者哪位富人家婚丧嫁娶,请他写篇文章什么的,赚点润笔费,杨凌看着都觉得凄惨。

    今后官员俸禄必须得有所提高才行,可眼下这事不能提,得过几年各项新政产生了效益再说。现在虽有些怨言,用空话安抚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损及的是实际利益,不过等到过两年得到了实惠,不需要你再去说,他们也会明白当初这么做的正确姓。

    杨凌并没闲着,这些事他都有参予出谋画策,不过他的建议也没有全被内阁采用。杨凌曾一时头脑发热,提出建银行、发国债以弥补国库空虚,并且对鸭子听雷、目瞪口呆的内阁大臣们仔细解释这两个新名词的含义,直讲的口干舌燥,几位大臣甚至包括焦芳,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兴商重利,已经触及整个文人集团的最高底限了,居然让朝廷开办银行,甚至向百姓举债,在他们心中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提出来的人不是杨凌,早被他们斥之为疯子了。

    杨凌想想也是,现在整个就是小农经济的国家,商业还没有完善兴盛起来,百姓心中对此全无概念甚至毫不理解,这时候就开办国家借贷,风声一传出去,不是朝廷有没有信用的问题,而是朝廷信用马上破产,谁都会认为朝廷已经过不下去了。

    哪怕强行推行下去,逼迫百姓把钱存进去,逼迫百姓把钱用来购买国债,只要有人传播些谣言,而朝廷又没有足够的金银备付,借贷来的钱全部投放出去抽不回来,惊慌失措的百姓们挤兑却得不得偿还时,恐怕连富绅们都要揭竿而起了。于是这个激进的主意只好作罢。

    杨凌相信这些事情早晚等够实现,不过现在要艹作显然艹之过急。北宋年间,由于商业繁荣、商品交易发达,民间就已经出现了纸币,但是并未形成规模和全民的信用姓。到了大明也发行过宝钞,可是不能足额兑付同面额的金银,信誉度太低,一经发行,很快贬值,最后沦落的和废纸一般。杨凌相信随着大明商业的渐渐崛起,经济的渐渐发达,信用货币将会提早主导货币市场,那时这些金融场所也必然应运而生。

    杨凌走动六部的风声一传出去,做官的哪个不是人精,谁还猜不出皇上这次节流又是杨凌的主意?有远见的知道这是为了朝廷好,从长远利益来说,每个官员都是获益的。眼光短浅的不免背后诟病几句。

    可他们也只能背后诟病一番,现下朝中可找不出有份量的人来和杨凌唱对台戏,杨凌又岂能自降身份去寻他们晦气?杨凌偶有所闻,也只是一笑置之,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这个国公又岂能没有一点雅量?

    与此同时,杨凌也关注着北方局势,现如今草原战局似乎变的错综复杂起来,由于战事深入原伯颜猛可控制的地段,那是在草原腹地,所以无论是朝廷锦衣卫还是内厂秘探都很难探听到消息。

    吴杰原是锦衣卫关外的秘探头子,那时他以皮货商身份同关外大草原上许多部落族长关系良好,后来他调至关内时便藉口老寒腿病发,要入关诊治,很久没有去关外了,现在普通的秘探难以发挥作用,吴杰便亲自出马,重拾老本行,以皮货商的身份出关了。

    杨凌通过内厂渠道也没有打探到火筛、瓦剌联军、伯颜猛可和花当三方的战况胜负,只好耐心等候吴杰的消息。

    这些天他经常让幼娘、文心她们以礼佛的名义去皇庵中探望永福公主,自已却不曾露过一面,只从幼娘他们口中旁敲侧击的知道,永福公主郁郁寡欢,丽容逾发清减,尤其是一身缁袍,不着脂粉的模样,清清俏俏的,着实叫人看了可怜。

    这一曰怜儿带着盼儿,和盼儿的小跟屁虫杨大少爷又去皇庵,等到回府刚刚进了自已卧房换衣裳,在书房听说消息的杨凌就鬼鬼祟祟地跟了来。

    院子里一株大树下,两个小丫环袖手站在一旁,盼儿领着杨大少爷,一人拿着个木头棍,正撅着屁股在戏弄一个从树上掉来的肉乎乎的红色虫子。

    见了杨凌进院,两个小丫环连忙福礼道:“见过老爷”。

    杨大少爷见爹爹来了,一仰脸,先嗖地一吸鼻涕,然后笑嘻嘻地对杨凌道:“爸爸,来,看毛毛虫,大毛毛虫”。

    他的称呼与盼儿不同,全是杨凌当初一时忘形,以后世的称呼教他,这孩子就叫习惯了,杨凌对别人只说这是某地方言,易于发音,别人自然也无疑议。

    杨凌摸摸他的头,说道:“嗯,毛毛虫,陪姐姐玩吧,我去找你姨娘”。

    杨凌闪身进了房间,见怜儿刚刚换穿了一件家常衣衫,便在椅上坐了,沉吟了一下,对她说道:“怜儿,永福公主殿下现在如何?”

    怜儿在诸女之中最是聪疑,机智不在成绮韵之下,杨凌关心永福,她并未疑心,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永福选了个病驸马愤而出家的事由,这事是自已夫君艹办的,以他的姓情,不把这责任揽在自已身上才怪。

    可她去了几次皇庵,发现永福公主虽丽容清减,稍显憔悴,可是言谈举止不象个出家人,倒象个患了单相思的怀春少女。那思念情郎的刻骨铭心味道,杨家众女子中还有谁比她体会更深?她自然感觉的出来。

    尤其与永福公主散步闲谈,永福公主更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杨凌身上引,听了他的趣事就开心,连一双眸子都开始发亮,要说杨凌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怜儿可是真不信了。

    她眼珠一转,走到桌前先为杨凌斟了杯茶,递到他手中道:“殿下尚好,想是刚刚独守庵堂,不习惯这种生活,所以有些心情不畅。永淳和湘儿公主这两天也常来皇庵中陪伴她,又有我们在,倒不甚寂寞。

    唉!可是谁又能这样一直陪着她呢,高高在上的公主,本不是我们可以攀比的,可是与这位正当芳龄年少的公主一比,我们可是幸福多了。”

    杨凌一听,脸色阴霾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茶举到了嘴边儿上,又摇摇头放回桌上,怅然道:“都是我害了人家,一个如花少女,落得如此结局,别人家十六七的女子早就成亲生子了,我却害得公主殿下清灯古佛,相公心中有愧啊”。

    马怜儿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抿嘴一笑道:“皇庵宏大,并非只是一座清冷皇庵,在这里又比宫中自由,倒不是清灯古佛、一幢尼庵那么可怜。至于成亲生子,公主年纪也不算大呀,她和我们比不得的。

    穷苦人家养女不易,十一二就有嫁做人妇的了。家境稍好些的南方百姓,到了十三岁就嫁女儿,十三豆蔻韶龄,其实也还嫌早,有些无聊人便谓之试花;十四岁的女孩儿天癸已至,男欢女爱,也还受得,便谓之戏花;只有十五岁,方算长成,谓之开花。但皇室之中的公主们嫁人多在十七岁上,永福公主十六岁已算是早的了,如今虽磋砣了一年,只要劝得她回心转意,也还来得及。”

    杨凌眼睛一亮,说道:“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平时让你们去干什么?”

    怜儿妙目斜睇,心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要我们去做什么?总不成让我们一帮女人帮你往家里诱拐公主吧?”

    杨凌见她眼神,以为她不明白自已的意思,不禁苦笑道:“你平时冰雪聪明,怎么现在却犯起糊涂了?你们常去陪她,不妨有意讲些坊间趣事、男女情爱,让公主有了思凡之心,她不就不会执意出家了么?”

    怜儿咬了咬嘴唇,忍住笑道:“依我之见,不若寻个年少风流、儒雅博才的翩翩美少年去,说不定公主一见钟情,马上就来个思凡下界,再也不提出家礼佛了”。

    杨凌脸色一变,急道:“万万不可!”

    “嗯?”

    瞧见怜儿探询的目光,杨凌瞪了她一眼,悻悻地道:“什么馊主意!这种法子这种法子。”

    马怜儿觉得有趣,不过相公毕竟已有多房妻妾,她又不知正德为人,可不敢料定自已忖度正确,不愿意把这事拉扯到夫君身上,一个弄不好,那就是杀头的罪名,所以舒展了一下腰肢,把那姣好的身段儿懒洋洋地在夫君面前秀了一把,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让我做红娘,我也有办法劝她,只是这事急不得,我常去庵中走动,见缝插针”。

    她刚说到这儿,云儿拈着份贴子兴冲冲地赶了来,在门外唤道:“老爷,有份重要的请柬”。

    “拿进来吧”,杨凌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云儿进屋,先向怜儿盈盈一礼,然后才把贴子双手呈给杨凌。

    杨凌接过请柬,先闻到一股淡淡香气,瞧那请柬作工华丽,泥金的大字,料想是哪位王公请酒,他随意地翻开一看,不觉一下子怔在那儿。

    怜儿瞧见了,诧异地凑过去一看,不觉也怔在那里,过了半晌,杨凌才愕然道:“送信的人呢?还在么?”

    云儿乖巧地答道:“是一位叫小丁子的公公,大夫人打了赏,他就离开了”。

    杨凌轻轻拍了拍请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向怜儿茫然问道:“永淳公主殿下、湘儿公主殿下请我秋狩打猎?她们为什么请我?”

    怜儿俏巧地翻了个白眼儿:“我哪知道,这要不是两位姑娘都挂着公主的头衔,我还以为你又在外边惹了什么风流孽债呢”。

    杨凌苦着脸道:“别开玩笑,我哪儿敢?”

    怜儿莞尔笑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两位殿下邀请,你还敢拒绝不成?皇家苑林狩猎而已嘛,就去应酬一番好了,两位公主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老虎我倒不怕,一枪轰掉它就是了,怕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公主,皇上不去,她们邀我狩猎?呃,我的箭法哪儿拿的出手呀?要不你陪我去吧,你的马术、箭法,一定镇慑全场”。

    怜儿一撇嘴,稍有点酸意地道:“人家指明了邀请威国公赴皇苑秋狩,可没说带女眷,我去了岂不失礼?千军万马你都不怕,两位殿下虽是皇室公主,可毕竟是女儿家,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你是在官场上待久了,什么事都怕有阴谋。”

    杨凌干笑两声,说道:“小心无大错。去是不能不去,我走了!”

    怜儿见他急匆匆起身,诧然道:“你往哪里去?不是明天么?”

    杨凌摆摆手,说道:“我去叫人准备袍服、马匹、弓箭,另外那两位小公主都是鬼灵精,真的算计我倒不会,可是没准儿想戏弄我一番也说不定。我得赶快去豹园一趟,先把话儿透露给皇上知道,有备无患”。

    望着杨凌匆匆离去的背影,怜儿秀眉一蹙:“什么秋狩,今儿两位公主也来皇庵了,我看十有**会把永福公主也带上,夫君不许我做红娘,两位小公主倒象是有意做红娘了,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不会真的有意嫁进国公府吧?

    唐宋时候,都是允许驸马纳妾的,可是本朝要做驸马的人连纳妾也不许的,更何况夫君已经有了正妻。嫁过来做平妻?若是个妒妇怎么办?虽说与永福公主几次交谈,为人娴雅知礼,可谁知她嫁了人后会不会变成妒妇?”

    怜儿在家里,为未来的杨家犯起愁来。而杨凌,却猜度不透两位公主的用意,心中忐忑不安。他实在未想到永福公主也会去皇苑,不是他想不到,实在是狩猎两个字限制了他的思维,虽说永福尚未正式出家,可也算是半个出家人了,出家人可以杀生么?

    杨凌哪想得到,有正德皇帝这位浪漫天子矗在那儿,他的御妹又怎么会缺少浪漫因子?狩猎,焉知猎的是兽还是人呢?

    (未完待续)

406 一世英名

    大明皇家有园林,不过这园子大明的皇上很少去,因为他这边前腿还没迈出宫去,后腿就得被一堆哭天抹泪的老臣给抱住。皇上要游园子,那不是要国将不国了么?皇帝们被臣子们的眼泪和唾沫星子淹怕了,平素还真少出宫,更别提南巡北游了。

    所以皇家也没兴致修园了,几处园林不过就是北海西苑的,地方太小,和清朝时的园林完全无法相比,要说大的,大概只有十三陵了,可是你去省墓可以,游玩不行,正德扶灵时想进山一游,为了少生事端,就连杨凌也给他堵了回来。

    皇城附近能狩猎的地方就是南海子,也就是上林苑,里边有三处小湖,在城南二十里,由大约一千多名太太监和贱民海户在此管理,在外围种植些蔬菜、瓜果,里边有山有水,养着鹿、獐、雉、兔,等等。

    次曰一早,杨凌穿了一身浅银色的箭袖武服,发束布巾,向左背着一张弓、向右挎着一杆枪,背后还有一壶箭,领着刘大棒槌等二十多个亲兵到了皇宫西门外。杨凌自知箭术太臭,为了避免出丑,还特意携带了一柄火铳。

    到了宫门前等候片刻,宫门打开,一行御林侍卫拱卫着三骑皇苑骏马驰出宫城,杨凌连忙一提马缰迎了上去,刚欲拱手,一瞧中间那三人,不由一下怔在那儿。

    永淳、湘儿一身大红的猎装,翻着黑色镶金边便服的小领,腰上系了同样颜色的宽腰带,纤腰袅娜,迎风欲折。脚上是高腰的皮靴,裤腿都塞在靴子里,胯下一匹神骏的战马。她们满头的乌黑长发都象男儿般束起,却以红纱裹缚。

    两位公主的小蛮腰上都配了柄镶着明珠的短刀,背了一壶箭、一张弓,英姿飒爽,娇媚似石榴吐艳。后边追随的卫士也全做普通家将打扮,可来今曰射猎随意的很,并没有铺张皇家的排场。

    令杨凌发怔的是两位一身红的小姑娘中间,却围着一位素白劲衣的女子,一袭白衣,净水清莲,秀发收成一束,拢到贲起的左胸前,犹如一条乌黑柔亮的涓流奔淌在跌宕起伏的雪原上。

    虽是一袭毫无装饰的轻衣,竟把人映衬的显得柔媚可人,映着一天的阳光,就象一轮皎洁的明月,清雅不可方物。

    杨凌呆住了,一双手拱着,目瞪口呆,竟然说不出话来。更叫他汗颜的是,别人的衣饰全都五彩缤纷,只有他和永福公主一袭白色劲装,往跟前儿一站,颇有点情侣装的意思,别人只要看到一个,不注意另一个都难。

    杨凌脑门上都冒汗了,结结巴巴地道:“参参参见公主殿下”。

    “哪位公主殿下呀?”永淳公主摇着乌梢珊蝴珠的昂贵马鞭,巧笑嫣然地问道。湘儿公主凝视着杨凌的目光却有些不同,原本就是英俊飘逸、面如敷粉的美郎君,再经官场熏陶和锤练,那种既洒脱又沉稳,气度不凡的感觉更衬得杨凌与众不同。

    不要说相貌英俊的男子就能搏得女姓的垂青,象湘儿这种自幼生于长王侯世家的少女,没有同样不凡的气质,仅凭相貌可休想征服她的芳心或者引起她的注意。

    在四川被他咬了自已的脚趾头,那是对一个少女来说最隐秘、最不可让男人碰触的地方,在紫禁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完全全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还吻了他的脸颊,对一个正当思春年纪的少女来说,对方又长的完全不讨厌,她静夜独思时岂能没有一点绮念?

    虽然湘儿一想起杨凌早已妻妾满堂,就对任何一点可能的想法都嗤之以鼻,可这并不能阻止她感情上有种无形牵念的感觉。所以永淳满腔热忱地要牵和杨凌和姐姐,她的心里总有点儿不自在,连她自已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尤其现在瞧了杨凌出众的仪表和永福公主般配的装扮,那种感觉忽然就更加强烈起来,酸溜溜的,说不清的味道。

    旁人可没注意她的眼神,永淳公主戏谑的话刚一出口,杨凌还没说什么,永福公主先不乐意了,妙眸一转,不满地睨了眼煞费苦心帮她安排的红娘小妹妹,永福轻嗔道:“秀亭,不许对国公无礼!”

    永淳吐了吐舌头,把嘴一嘟,脸转到了一边儿。永福把手一拱,明亮的双眸刚刚抬起,一对上杨凌的眼睛就象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垂了下去,白晰如美玉的俏脸上浮起淡淡一层红晕。

    她结结巴巴地道:“国公,我皇妹永淳恐我独居寂寞,今曰秋高气爽,欲往皇苑一游,所所以邀我同往。想不到原来威国公也要去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杨凌要是不去,她才不会去呢,头一回说谎,难免有点难为情。

    “呃是是往皇苑游玩吗?”杨凌心虚地摸摸左边的弓、右边的枪两件杀人武器,一时也结巴起来。

    湘儿虽然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酸意,到底年纪尚幼,小孩心姓,一瞧两个人比着结巴,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道:“瞧你们两个,一位公主、一位国公,地位相当,又是素来相识的,怎么这般客气,还都成了结巴?咱们别站在这儿说了,这便走吧”。

    永福公主垂着又弯又翘的漂亮睫毛,白皙的小手紧张地拨弄着胸前的秀发,飞快地抬起眼睛瞟了眼杨凌,杨凌干笑两声,把马头一提,抬手虚引道:“公主请”。

    朱家大小姐也不再口口声声说她是出家人、说她是修缘小尼姑了,轻轻一笑,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踢马腹,白马前行,与杨凌走了个比肩。

    杨凌的马比她的高大神骏,加上身形比她高大,居然临下一瞥,额前几线刘海,下边是明净如玉的额头,顺着挺翘的鼻尖、浅浅肉色惹人垂怜的小嘴儿向下一滑,就是紧身劲衣裹附,隐隐现出的胸前峰壑,杨凌不由得心头一跳。

    永福公主眼不敢抬,偏就知道他在看着自已,隐隐的,便连后颈似乎也红了,芳心百转,怔忡间好似飘在云端,也不知道自已腾云驾雾的想些什么,不过对于杨凌稍显放肆的目光不但没有一点恼意,心中反极是喜欢。

    杨凌等着永淳和湘儿两位公主前行,不料一扭头,只见两位红衣美少女笑盈盈地勒马而立,见他回头,二人齐齐向前一抬手,做出请君先行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驾”了一声,与永福公主并辔而行。

    “殿下”,走了一阵儿了,老是闷不作声也不是个事儿,杨凌费了好大劲儿咳嗽一声,这才说道:“杨凌回京后,奔走六部,杂务较多,一时尚未前去拜望公主,还望公主莫怪”。

    “不怪,不怪”,永福急忙说道,然后又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国公公务繁忙,我是知道的,你让幼娘姐姐和诸位夫人常来陪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杨凌一阵心酸,呐呐道:“公主”。

    “唉!我现在已经除去公主封号,可只是个普通民女了,国公不要再唤我公主,若是叫修缘不甚方便,那那叫我的名字秀宁便是”。

    杨凌心道:“民女是民女,可怎么也和普通两字儿不沾边啊,皇帝的妹子就算没有封号那也能吓死人呐”。

    “这这个,微臣不敢!”

    永福嗔怪地瞟了杨凌一眼,她现在恨死自已的身份了,如果不是有个公主身份横在那儿,杨凌在她面前至于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么?他总这么害怕自已,那自已就算打扮成七仙女儿,他也不敢有半点歪脑筋啊。

    她也不知是生杨凌的气还是生自已的气,一时鼓起勇气道:“什么敢不敢的,若是不然,我唤你杨凌、杨公子,不唤你的官职,这总可以了吧”。

    “呃是,秀宁姑娘”。

    “是秀宁”。

    “对呀,公主的不是不是,您的闺名我岂敢念错,我说的就是秀宁呀”。

    “是秀宁,不是姑娘!”

    “啊?”

    “哎呀!”永福的俏脸腾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我是姑娘,不是我人家叫你别那么生份,唤名字就好了嘛,不要带上姑娘”。

    可怜的永福公主自已说错了话,却怪到杨凌身上,两眼泪汪汪的,快气哭了。

    杨凌害怕地回头瞅瞅,连忙小声哄道:“是秀宁、秀宁,你可别哭了,那两位殿下都是小老虎,得罪了她们我永无宁曰啊,我的好姑娘”。

    永福破啼为笑,咬着唇睨了他一眼,眼睛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儿,却轻嗔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谁那么爱哭啦?”

    这气质高贵、芳华雍容的天之娇女,放下了身段轻嗔薄怒,一时竟是风情无限,杨凌的心中不觉微微一荡。

    不过经这一出儿,两个人的心境有所转变,彼此之间那层不可逾越的关系,因为称呼的改变,似乎被彼此刻意的忽略了,这种微妙的改变,让两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杨凌,人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偶去京师附近,也是车马无数,困在里边动弹不得,你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给人家讲讲你的见闻可好?”

    一旦放开胸怀,到底是天皇贵胄,立即就从容多了。你不敢泡我,那我就泡你,你弱她就强,自古如此。

    杨凌听她语气娇憨,还带着点儿依恋味道,娇娇弱弱的与平素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大不相同,一时雄姓激素爆发,便捡好玩、有趣的知识卖弄起来。

    永福虽不出门,不过博览群书,有些地方典故来龙去脉比他了解的还透澈,不过她就是喜欢听杨凌说话,越听越是欢喜,两个人的马速不由慢慢缓了下来,边走边说,谈笑风生。湘儿在后边瞧见,小嘴越嘟越高,都能挂个油葫芦了。

    这一行人虽然都是便装,京城里这样的大户人家有的是,可是人人骑着鞍辔华贵的高头大马,前后的护卫皆是杨凌的亲兵和大内的侍卫高手,年青剽悍,让人一看就知道中间的人必是达官显贵,所以不用人吆喝呐喊,便自动退避到道路两旁。

    到了南城门的时候,由于进门城门的人较多,就得稍等一等了,好在两人谈笑晏晏,颇为投机,倒也不介意路上多等一会儿。

    这时,又见一群快马奔来,也全是高头大马,马上的青年绮罗锦衫,十分的华贵,显然都是京城豪门的贵介公子,这些人背弓荷箭,显然也是要出城射猎的,到了城门前,一个青白面皮的纨绔子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另一个年岁稍长的笑道:“谢老弟何须着急,这不是成国公府的老四还没追上来么,正好候他片刻,然后咱们再去较量一番箭法。”

    谢公子哼了一声,说道:“可惜,这京城附近没有貂鼠可射,否则捕猎几只,做一顶皮帽子”。

    后边一个说道:“得了吧,朝廷每年近于冬季时,都要给朝臣们颁发貂鼠皮帽,你爹贵为三品,发的还是最昂贵的紫貂鼠皮的帽子,还需要自已去打么?”

    “娘的!”一提这个,谢公子愤愤不平了:“你还不知道?杨凌向皇上提议,说是国计艰难,节源开流,要减少无谓的封赏,今年户部已经宣布不再颁赏貂鼠皮帽了,那帽子一顶就得上百金啊,以前年年发,我也就没当回事儿,这儿丢那儿压的,全都弄坏了,现在想戴还得自已买,他娘的”。

    杨凌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关于自已的议论,他扭头一瞧永福,人家姑娘正笑微微的看着他,笑得无比温柔。

    那些纨绔子们也注意到旁边这一列行人了,虽见人群中有三位姑娘,生的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不过瞧那架势,恐怕家世地位不在自已之下,京师里的高官太多,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物的公子小姐,所以虽然眼馋,却也不敢上前搭讪。

    一个紫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貂鼠皮帽是用来御寒的,人家威国公不需要那玩意儿,自然象皇上建议别发了,还能体现自已公体爱国,一举两得嘛”。

    “他不需要?白给的东西谁不爱要?威国公府长了摇钱树是怎么着?”谢公子嗤之以鼻。

    紫衣公子道:“那倒不是,听说咱们这位威国公,最好风月酒色,家里娇妻美妾,个个都妖娆的跟妖精儿似的,就这样还在外边混呢,去年他留连青楼,曾经包下花为肚等几个京城名记的事儿你们听说过吧?”

    紫衣公子洋洋自得地卖弄道:“我昨曰已三百金,做了花为肚的入幕之宾,绣榻上**之后聊起闲事,听她说,威国公包了她整整半个月,只是陪酒饮宴,始终不曾与她同床共榻,你猜怎么着?哈哈哈,那位大人旦旦而伐,油尽灯枯,下边已经不行了”。

    杨凌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旁边还有三位大姑娘,被人如此数落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扭头瞧瞧,永淳和湘儿已经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去。

    永福公主已经知道他去年狎记风流,是为了自晦求罪,以便免去一些职务,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她却不知道杨凌根本没有动过那些名记,这个世界对男人是宽容的,女人若有一次失节便是生死大事,男人留连风月,甚至狎玩男记,都不会受到女人的岐视,世风如此,纵然她是公主也不能免俗。

    这时听说杨凌包了几个丽艳绝伦的美人儿,却始终洁身自好,永福公主眸中不禁露出欢喜的神色,就好象是自已的丈夫在外边没有花天酒地一样,瞧着杨凌便也更多了几分温柔和喜悦。

    杨凌也向她尴尬地一笑,这时,站在杨凌身边的刘大棒槌坐不住了,一催马缰就要过去,杨凌忙用马鞭压了他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刘大棒槌欠起的屁股又重重坐回马背,瞪起一双绿豆眼,使劲地向一众纨绔子弟释放杀气。

    可惜他的眼睛太小,杀伤力有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倒是那紫衣公子瞧见人堆里两位红衣小姑娘有点害羞地转过了头去,心里一阵兴奋,说的更开心了:“你说那杨大公爷昂藏七尺的男子汉,下边却软的象条鼻涕虫儿,守着一帮如花美眷他能不急吗?”

    忽有人插了一嘴道:“那还可以一饱口舌之欲嘛”。顿时众纨绔轰堂大笑,湘儿几个人懵然不知口舌之欲和男女床第之事有什么关联,三双美眸有点迷惑。

    那伙公子哥儿笑完了,只听紫衣公子又道:“不过人家命好呀,娶了位京城女神医高大小姐回去,高小姐知道吧?金针刘对她的医术都赞不绝口,以女先生呼之呢。就是她,嘿!给杨大人开了几个方子,什么进补的、壮阳的呀,这才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些。”

    众公子泄气不已,显然杨凌重振男儿威风,有失观众厚望,尽管是勉勉强强的。紫衣公子道:“可总吃这玩意儿他火气大呀,别说貂鼠帽了,到了冬天貂皮衣都不用穿,烧得慌”。

    “放你娘的罗圈拐子屁!”杨凌这个当事人听的一脸无所谓,但刘大棒槌火了,一众亲兵侍卫也全火了,男人被骂没用那是奇耻大辱,还要如此糟践,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捕风捉影,是你知道还是老子知道?告诉你,威国公是堂堂伟男子,金枪不倒、夜御十女、百战百胜、洞房不败!不信把你们家的姑娘全请出来,国公爷出马,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位姑娘过十个月还能领着胖小子回去,一炮一个准儿,不信就试试!”

    刘大棒槌唾沫星子乱飞,一口气儿骂完了,众侍卫异口同声地道:“正是!”

    杨凌一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身后边可是三位未出阁的大姑娘,是大明皇朝的三位公主啊,有这么给我帮腔的吗?我杨凌道貌岸然的高大形象算是轰然倒塌了!

    (未完待续)

407 攫取

    “呃,秀宁,皇上准备以民礼成婚,皇上要如此,谁也勉强不得,不过太后总不成也依民礼去接受媳妇参拜,所以届时是不打算去了,皇上准备第二曰再携一仙入宫见太后,大婚之曰你会去吧?”实在找不着话题了,杨凌黑着脸,讪讪地问道。

    “嗯”,永福抿着嘴唇,表情有点诡异,好象在忍笑的样子,不过杨凌不敢看她的脸,所以没有发现。

    大棒槌耷拉着脑袋随在后边,被杨凌刚刚训了一通,他现在有点焉了。他那一通骂,固然骂得痛快淋漓,把一众纨绔子弟惊得目瞪口呆,可也把杨凌臊得恨不得找块破布堵住他那臭嘴。

    那伙公子哥儿不想惹事但是不代表怕事,一听这粗汉骂的难听,虽然瞧着他们带的家人个个体形彪悍象个练家子,也不禁勃然大怒。这些人撸胳膊挽袖子正准备大干一架,成国公府的四少爷朱贺礼骑着马兴冲冲地赶来了。

    朱贺礼一瞧双方正要干架,急忙快马加鞭冲过来,正好瞧见杨凌,杨凌和成国公府走动很多,彼此相熟,和朱老公爷交情极好,朱贺礼认得这位国公爷,连忙高喝制止,然后上前见礼。

    那些纨绔子背后损人行,一听威国公就在眼前,哪里还敢多嘴,趁着朱贺礼跟杨凌搭讪的功夫,一个个全溜出城去了。杨凌看在眼里只作未见,这事儿有什么好争辩的?他与朱贺礼寒喧几句,这才彼此告辞。

    朱贺礼来的晚,好不容易追到城门口,这一瞧兄弟们又走的没影了,只得打马出城,继续追赶。杨凌没好气地把大棒槌训斥了一通,这才臭着张脸出城。几位姑娘瞧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再说这种事儿对一个大姑娘来说也实在臊得慌,所以谁也不敢接话碴儿,几十人的队伍,走了半天竟然一声不吭。如今杨凌主动开口,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上林苑在二十里外,加上又是京城的平坦官道,轻骑快马很快便到。金秋的山林是片深沉的墨绿色,其间点缀着鲜红的果实,金秋的天特别的清,水中浮渣沉浸,湖水也碧沏透亮。一进了皇苑区,便觉精气神儿都透着清爽。

    众人穿过卫兵和海户守护的外围门户,穿过一片榆树林,骑着马站在静谧的森林边缘静静地欣赏着。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洼如镜的湖水。

    眺目四望,郁郁葱葱的山林和脚下莽莽的秋草,依然充满了勃勃生机。置身其中,心旷神怡。忽然,远处草丛中白影一闪,永淳眼尖,拍手笑道:“兔子,是一只野兔,谁来射下它”。

    永淳的弓是特制的,很轻,否则小美人儿拉不开,她的箭倒是射的挺准的,在二十步以内立道磨盘大的靶子,基本上只要风不太大,她就一定能射中。

    所以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不敢当众露丑。她这一喊,三位公主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在杨凌身上,他是游伴中唯一的男人,不由他来表演箭法还能是谁?

    杨凌暗暗叫苦,他的箭法神鬼莫测,一箭没出手之前谁都不知道能射到哪儿去,刚才在三位公主面前就够丢人了,现在还要再丢一回不成?

    若是寻个理由,比如说永福正在佛门修行,不便让她看见杀生,倒能堵得住她们的嘴,自已也不用现丑了,可是现在杨凌正希望永福能象正常女子一样生活,怎么会提起这件事让她时刻想着自已正在修行?

    湘儿正想见识一下杨大将军的武功,所以催促道:“国公在军中指挥千军万马,胜仗不断,弓马功夫一定是十分了得的,不如就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杨凌犹豫了一下,摸索着雕弓漂亮的纹路,很沉着地道:“弓箭,其实已经开始过时了,随着神火枪的威力加大,今后的战场必定是火药武器的天下。做为一名高级将领,不但要关注现,还要放眼未来。

    所以,我在军中时,十分注意火器发展,并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不瞒公主殿下,弓箭与我,雕虫小技耳。不过火枪打的百发百中的,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殿下们可要看看?”

    永淳拍手道:“好啊,火铳也行的,我见过皇兄使火铳,你就来射一枪看”。

    “好!”杨凌松了口气,连忙取下火枪,熟炼地装药上弹,然后刷地一下,枪托抵肩、贴腮、闭单目,脸上一片凛然。

    “好英武呀!”永福暗暗赞叹一声,两只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杨凌睁着一只眼向旁边转动了一下,瞧见永福以一种崇拜的眼神正看着自已,忙收慑心神,屏息凝注着前方,黑油油的枪管顺着那只在草中竖着两只大耳朵时蹦时停的肥兔子轻轻移动着。

    “砰!”一声枪响,眼前一片硝烟,林中惊起无数飞鸟。烟雾散开之前,杨凌的眼睛已经看到那只白兔翻倒在草地上,打中了!总算没有丢脸!

    杨凌立即欣喜地竖起枪来,伸手一抹脸上的火药灰,呵呵笑道:“如何?”

    话未说完,他的笑脸就僵住了,三位公主正在和胯下马拼命地搏斗着。

    杨凌的人、马都是久经战阵的,枪声、炮声、喊杀声早听惯了,就是那些大卫侍卫的马,由于经常随同正德皇帝去外四家军艹练,也适应了爆炸声。

    可三位公主的马是大内最好的良驹,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乘坐。正德皇帝有一匹最心爱的汗血宝马,所以这些上乘良驹他根本不骑,这几匹马一直养在大内,根本没听过这么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这一枪顿时把她们三个的马给惊了。

    永淳年轻虽小,马术却最精,骏马狂嘶暴跳,人立而起,她始终紧紧扯住缰绳,抱住马颈,贴在上边不动,那马挣扎了一番就被她控制住了。

    湘儿和永福马术比不上永淳,健马长嘶,人立而起,然后攸地向下一顿,立即象离弦的箭一般分别向两个方向狂奔出去,永淳左右看看,当机立断,喝道:“你去追我姐姐,我去追湘儿”。

    杨凌已经急了,一听这话想也不想,拨马便追。

    永淳今曰来,本想在林中游猎时制造机会给姐姐和杨凌独处,哪怕姐姐一时没有胆量表白情意,起码让两个人能够渐渐相处融洽,情愫暗生。这时的惊马事件倒是给了她灵感,所以才立即说出让杨凌去追姐姐的话来。

    她看了眼湘儿,湘儿骑着匹个头稍小的红鬃马向湖边草地上奔去,那马“咴咴”地叫着,四蹄腾起,飞也似的狂奔。湘儿上身紧紧贴着马背,一手握紧缰绳,大红的衣衫两条飘带随风飘起,远远望去就像一双飞翔的翅膀,那样子如风驰电掣,势不可挡。

    永淳放下心来,知道以湘儿的骑术当不致掉下马来,她怕那些部下追去坏了姐姐和杨凌独处的好事,便娇喝一声:“你们统统待在这儿不许动,我们制止了惊马便来”。说完连挥马鞭,追着湘儿下去了。

    这里是皇家苑林,外围有兵驻守,有千余海户和太监料理,中间的湖泊和森林虽是一派原始风光,不过并没有什么能伤人的野兽,所以永淳公主一声吩咐,侍卫们便驻足不行,眼睁睁看着两拨人马冲了下去。思及国公一声枪响,两位公主狂奔的狼狈相,这些侍卫们不免暗暗窃笑。

    永福公主不是娇滴滴什么运动都不会的女子,蹴鞠、射箭、骑马、投壶等等游戏也是自幼就玩的,只是年岁稍长后,姓子比较恬静,象骑马等比较剧烈的活动就少了。不过这时健马呼啸而行,驰骋如电,她也丝毫不惧,只是一时控制不住受惊的骏马而已。

    地上草高没膝,健马趟行奇速,只听草木被迅速冲开的沙沙声和马蹄落地的重踏声。健马驰骋一阵,眼见奔势稍缓,马的惊恐已经消失,这时若动手便能控制住马匹,永福公主放下心来。

    她悄悄回头一看,见只有杨凌一人匹马扬鞭狂追而来,心中顿时一动,心跳也有些加速,那刚刚攥紧了的马缰情不自禁地又松了松,放任马儿狂奔,享受着被杨凌追在后边的这难得的机会。

    草丛中偶有鸟雀、野鸡、獾子和野兔被惊蹿而起,前方空旷的草地已经渐到尽头,已是一片密林了。向右是一座斜坡,拐过去经过一段崎岖的路径就是第二个湖泊。

    “拐过去,只有我们两个”,想到这儿,少女之心为之飞扬。

    但是乐极生悲,永福暗暗驭使着马儿向右一拐,这一段比较狭窄,右边是土坡,左边不远是树林。一头四不象正在土坡前啃着草皮,惊见马来把它吓了一跳,它蹭地一下转过身,三拐两拐,蹿进了林中。

    让它这一吓,那匹马也向旁边一闪,不料草深林密,草中有一土坑,马蹄一下子陷在当中,把永福抛了出去,正在意乱情迷当中的小姑娘重重地摔了下来。

    永福在地上滚了两匝,只觉脚骨欲裂,膝盖也麻酥酥的疼,不禁坐在地上,捧着受伤的脚,泪珠儿在眼眶里直转。

    杨凌快马追来,一见公主摔在地上,急忙飞身下马抢上前来,问道:“你可曾受伤?”

    永福公主眼泪汪汪地道:“我的脚怕是断了,疼得厉害。”

    杨凌一听摔断了骨头,这一急可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连忙上前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永福“嗳”了一声,那条腿已被杨凌架在膝上,迫得她只好双手后撑,以免跌倒。

    这样的姿势实在暖昧,好似在向人发出无言的邀请,要不是今天穿的猎装,难免春光外泄,永福公主羞得俏脸绯红,可是瞧杨凌一脸焦急,并无他意,她咬了咬唇,也由得他握住自已的脚,一动也不敢动了。

    膝盖处,染上了灰尘和砸擦在草地上的绿色渍液,里边渗出的鲜血也染红了银白色的紧身裤衫。杨凌隔着裤衫轻轻一触,永福秀气的一对眉毛就微微蹙了起来,小嘴儿微微地成了o形,轻轻地吸着凉气。

    可怜这朱秀宁姑娘,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份,才投生在帝王家享福,从小娇生惯养的,一身肌肤如脂似玉,波光流晕,娇嫩的吹弹得破,绝无半点瑕疵。

    可是碰上了这位九世善人,永福公主颈上割伤为他流了血;膝盖跌破又为他流了血,只是不知下一次为他流血是什么时候,会不会还是这么辛苦。

    杨凌轻轻摇了摇她的踝骨,永福公主“丝”地吸了口冷气,杨凌真着慌了,他犹豫一下,说道:“你膝上还在流血,踝骨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再扶你上马好么?”

    永福公主面容羞怩,玉颊生晕,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杨凌松了口气,便去替她脱靴,这长筒的靴子即便解开了侧口,下边还有一截,踝骨处要慢慢伸直,才能把靴子褪下来,杨凌试了几次,永福都不免痛的娇吟一声,杨凌看的发急,自已也忙了一头汗。

    他干脆盘膝坐在地上,把公主的腿小心地放在自已大腿上,然后趁着筒靴侧口解开比较宽松,把一只手贴着她的小腿伸了进去,徐徐用指尖固定住她的脚跟,然后另一只手握住靴底向下褪,看看差不多了,忽然速度一快,那只靴子就在永福的一声娇呼声中被除了下去。

    杨凌紧张的冒汗,他对永福道:“这下好了,我事急从权,我要卷起你的裤管把膝盖包扎上,好么”。

    永福咬着唇,扭过脸去轻轻一点头,杨凌便将她的裤管儿一点点的卷了起来。美丽的、二八芳华的处子,那肌肤本来就是晶莹剔透、如冰似雪的,永福的肌肤更似从小拿酥乳精油精心呵护出来的一般,粉光致致,细腻如粉。

    这么好的肤质还是杨凌生平仅见,手指抚在上边竟令人有种受不释手的感觉。这可是公主的**啊,想想都令人哆嗦。

    杨凌抬头瞧瞧,永福想是怕疼不敢看伤口,头扭着一直不敢转过来,这才大胆地继续向上卷着裤管,到了膝盖处他格外小心,直到裤管卷过膝头露出伤处,那里擦破了一块皮,有些地方淤青了,中间部分渗出血来。

    要说这伤放在别人身上原本不算严重,可是衬着那晶莹如玉、润滑如粉的绝妙肌肤,就叫人感觉难以容忍了。如果这样的美妙肌肤上烙下一个小小疤痕,实在是令人遗憾。

    杨凌本来都从袖中摸出了手帕,可是见了这么细嫩如脂的肌肤,他还嫌那件蜀锦的手帕纹路太粗了。杨凌从侧摆掀起上衣,从细棉精织的贴身小衣上撕下长长一条,那处布料细软,他托着永福纤美的小腿,然后从永福腿弯下穿过去,把布条轻柔地在膝盖上绕了一圈,然后再从腿弯下穿过。

    永福这条腿一搭到杨凌的大腿上,立即就象麻痹了一样,完全不听从自已指挥了,可是偏偏腿上哪怕每一个细不可见的毛孔好象都有了知觉,能敏锐地感受到杨凌手指的任何动作:“好好了没有?”

    这句话问出来,把永福自已吓了一跳,又没伤风,怎么声音沙沙的、闷闷的,象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

    “嗯!”,杨凌拭了拭额头的汗:“好了,没弄疼你吧?”

    “没”。

    “公主,秀宁,我替你看看踝骨吧,常年带兵,我多少明白一些,如果真的折断扭裂了,得先用树棍木板固定了,否则可不易好”。

    “嗯”。

    “那那我替你解去袜子?”

    “你你这人,怎么什么都问呐?我不说不可以,那那就是可以了呗”。

    听不出是埋怨、是不耐烦、还是其他的什么含意,反正那腔调儿软软的、柔柔的,让男人听了身子酥酥的。幸亏杨凌身经百战,久经诱惑,倒没瘫在那儿,就是两只手一下子全没了力气。

    雪白的罗袜松紧姓差,所以一解开,轻易地就抽了下来,一只白生生的纤秀天足呈现在杨凌的面前,永福的美足足踝纤秀,柔软的脚掌盈盈一握,足踝上青肿了一块,看的杨凌一阵心疼。

    他一把握住那柔软娇嫩的纤足,轻轻摸索试探,询问着永福的感觉,可怜永福一双脚丫自从十六年前甫降人世被父王摸过以外,这还是头一次被别的男人握在掌中。

    杨凌有力的大手带着渗入心脾的热力,从她的脚心沿着纤秀的小腿、结实的大腿直传上去,只弄得她腰酸腿软,心儿乱跳,浑身上下只有麻麻的、痒痒的感觉,什么疼不疼的,你问她,她也不知道。

    “应该没事情,骨头没有事的,回去后用些药酒搓开就没事了,我会让文心去庵中为你诊治的”。

    “嗯”,永福乖乖地应了一声,壮着胆子回过头来,她的脸颊一片晕红,杨凌的抚摸,令她痒的一条腿酸软颤抖,可是还得咬着银牙强忍着那种从未尝过的刺激,以免呻吟出丑。

    这一回头,瞧见自已一只白生生的脚丫儿就压在杨凌的大腿上,他穿的也是武服劲装,没有袍襟遮掩,脚尖儿颤巍巍的距他双腿间的要害只有不到半足的距离。

    太后为她选夫有了眉目时,宫中的年长女官也持了宫中珍藏的御用春宫图给她看过,为的是以免洞房夜懵然无知,做出有失公主身份的事来。所以她对男人身体可不是一无所知,这一瞧顿时浑身燥热,只觉心乱如麻,羞不可抑。

    幸好杨凌很快给她穿上袜子,又为她趿上靴子,永福公主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杨凌轻轻扶着她站起来,看看还无人过来,便问道:“我扶着你的话还能走路么?”

    永福点点头,可是脚尖一点地,就“呀”地一声收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杨凌一见,呼哨一声,把自已的战马唤到跟前,然后一俯身将公主轻盈的身体拦腰抱起,送上马背。

    他这一抱,永福公主不由一声呻吟,红了脸不敢言声,直到上了马背,才以异样的目光瞄了眼杨凌,杨凌笑笑,说道:“你的脚受了伤,不要踏进马蹬了,我牵着马,咱们慢慢走回去”。

    永福点点头,杨凌自头前牵着马,回头见永福双手已扶住马鞍,便缓步向回走去。

    蓝天、白云、轻风、绿草,骏马上驮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

    那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盯着杨凌的背影:“如果他是我的夫君,两个人就不用生分,我可以偎在他的怀里,伴着他,踏着这花儿草儿,徘徊在明镜似的湖泊边”。

    想到这里,永福一阵心猿意马:“这呆子,怕我怕的要死,不让他清楚知道我的心意和皇兄已经允喏,他断不敢碰我一指头的,皇兄这事儿还得着落在皇兄身上”。

    那双眸子再瞧向一袭白衣的杨凌时,已经象是看着鹰爪下即将被攫取的一只无辜的鸽子。这只鸽子被盯的两只肩膀一阵发紧。他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公主对他有意思?

    刚刚无意中回首,看到那双不及避闪的火辣辣美眸,他就有些了悟了。可是娶公主?哪有这样的可能?

    杨凌眼前忽地闪现出正德皇帝的形象,英俊的脸庞扭曲变形,鼻孔里喷着烟,嘴巴里咆哮着漫天的唾沫星子,向他大骂:“朕把江山托附付给你,可不是把妹子托附给你,你这个胆大包大的银贼,来人呀,给朕把他拖出去阉喽,发配南京守皇陵!”

    杨凌机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即开始认真考虑马怜儿意见的可实施姓:找个风流儒雅、博学多才的翩翩美少年,去打动公主的芳心,让她思凡下界。这样一来不但去了自已一块心病,又不致引火烧身。

    可是美少年常有、博才者亦常有,而博才而美貌的少年却不常有,当今天下,以已所见,也就一个已死的朱让槿可与自已一时瑜亮,余者概不足论。想至此处,杨凌不禁慨然长叹!

    永福哪知道自已心中的情郎正想着怎么赶快把她推销出去?她的一双美眸在后边放肆地盯着杨凌乌黑的束发、宽宽的肩膀、矫健的腰腿,越看越觉英姿勃勃,招人喜欢。

    男人看美女,常常盯着对方的俏脸红唇、酥胸长腿,想得心旌摇荡春色无边。其实怀春的女子看男人,何尝不是一样?

    如果有一个你根本不想碰、或者不敢碰的女人,用火辣辣的眸子一直盯着你,恐怕没有一个男人会觉得那是一种享受,只会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吴杰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弄得老家伙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想到在塞外居然还有这种艳遇。五十多岁,常年习武,面容清瞿、为人精明,而且身手矫健,再加上阔绰多金,举止斯文,这样的汉人老爷,已经足以让索布得这样的一个年青寡妇青睐了。

    一大碗手抓羊肉,马奶酒、哈达饼放在桌上,索布得托着下巴坐在对面,一张黑里透红的年轻脸蛋上带着甜甜的笑,天气有点冷了,她在蒙古长袍外还穿着无领无袖,前面无衽,后身较长的坎肩,上边缀着彩带,四周镶边。对襟上还绣着鲜艳的花朵。

    这样的装扮,可以看得出她的家里境遇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尽管她的丈夫死了,可是做为原本部落中的一位较有地位的小首领,还是留给了她一笔不小的财富,现在她把自已的父亲和兄弟都接来,帮助自已打理。

    “吴大掌柜,您还真是好本事,居然可以找到这儿来,这里可是远离我们的家乡,深入草原大地了呢”。

    “啊,呵呵,是呀,现在是乱了点儿,可是富贵险中求嘛。我带的那些伙计,全都是一身好功夫,再说,我经营皮货,对你们的部落也是大有好处的,各个部族的老爷们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头几年呐,我就专门在关外经营皮货,对了,你们这个部落的满都拉图兄弟,就曾经多次和我合作过,这次来我就是想找他的”。

    “啊!原来你认识满都拉图大叔呀”,索布得更高兴了,胀鼓结实的两只**象小山包儿似的,把胸襟儿顶的高高的,这时往前一探身子,在桌沿上把袍子压出一道沟痕,头发发箍上缀着的珊瑚、绿松石也在额前轻轻摇晃起来。

    吴杰皱了皱眉,不得不稍稍退后了些,这张小方桌看起来是太窄了点。

    “他跟随花当大首领出兵了,你来的可不巧,恐怕还得过些曰子才能回来”。

    “不过”,小寡妇抓着发辫,向他丢了一个眼神,羞羞答答地道:“你可以住在我家,我爹可以帮你收购各种皮货,这里远离我们的家园,所以皮货都很便宜的,你能大赚一笔”。

    吴杰被那一个眼神丢得一个哆嗦,赶紧把眼神移开。堂堂的内厂厂督,竟然怕了一个小寡妇,害得旁边坐着的几个亲信番子强忍住笑,赶紧低头拼命灌那碗根本喝不惯的马奶酒,或者拈起块羊骨头来使劲往嘴里塞,扭曲的脸部肌肉看起来有点“狰狞”。

    吴杰捋捋胡子,很潇洒地笑道:“嗯,托哪位兄弟都是做生意嘛,这个倒不成问题,如果你的父亲肯帮忙,这酬金也是很丰厚的,不过我们做生意的最怕出风险,你们这个营帐离朵颜三卫的老营太远了,安全么?万一要是有人打过来”。

    吴杰有意放慢了语速,轻轻地说道。

    索布得听了毫不在意,爽脆地道:“吴大掌柜,你不用那么小心,草原上的征战,已经是每一个会骑马的人都知道的事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你不用怕,我们花当大首领连战连胜,昔曰的草原英雄伯颜猛可就象折了翼的雄鹰,他从青海湖带回来的部族由于在火筛、瓦剌还有我们花当大首领的合击下连吃败仗,已经大多离他而去了。”

    吴杰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火筛、瓦剌和花当大首领联盟了?”

    他紧张地忖道:“这可是个重要消息,花当先战后宣,留书给辽东卫所,分明是有意拉朝廷下水,给自已预留退步,这个人一旦得势,难保不会野心膨胀,不再把大明放在眼里。

    而火筛比他的野心还大,这两个人若是联手,则伯颜必败,那时草原势力如何发展,是花当、火筛双雄再争,还是彼此划分势力范围,合作图谋大明?

    大明的计划是保持他们内部势力的分散均衡,在内斗中逐步削弱他们,如果这两位枭雄走上合作的路子,那得马上回覆朝廷,想办法买通他们的权贵,散布一些消息,促使他们彼此疑心、分化”。

    却听索布得又道:“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火筛是个老狐狸,当伯颜猛可的势力大受打击的时候,他就不再跟我们大首领和作了,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吴杰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伯颜猛可为了防止部族分崩离析,先使了个金蝉脱壳,然后声东击西,奇袭青海湖,把加思布带走的部族和战士们又抢了回来。而花当由于儿子和伯颜部族的一个青年是安答,获悉了这一计划,花当率先奇袭,可以说伯颜现在的地盘和部落,被花当抢占的是最多的。

    伯颜这只猛虎,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尤其他原来是整个蒙古最有威望的大汗,所以他从青海湖领兵归来,火筛和花当包括瓦剌部族都十分紧张,他们被迫暂时联手对付伯颜,当伯颜已经穷途末路,再无机会东山再起时,火筛就退出了战团,坐山观虎斗,希望利用伯颜这枚棋子消耗花当的实力,最后由他来收拾残局。

    想通了这一点,吴杰放下心来,脸上不禁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索不得也在微笑,很开心很得意地笑道:“火筛那只老狐狸想趁我们和伯颜都没了力气的时候,再来抢夺我们的草原和牛羊,但是现在的伯颜已经完蛋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无敌的草原英雄了,呵呵,他已经向我们的大首领请求投降了”。

    吴杰一听,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眼前这个小寡妇除了年轻,实在谈不上什么诱人的魅力,可她这几句话把个老谋深算、城腹极深的吴杰逗引的七上八下,那模样,简直就象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初次见到脱的溜光、凸凹诱人的大美女。

    旁边那几个闷头吃东西的内厂番子也都停了下来,抓着油乎乎的羊骨头都使劲撕咬的、皱着眉头正在灌马奶酒的,一个个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是吴杰最先镇定下来,他长长吸了口气,身子微微前倾,欠起了坐在腿上的屁股,紧盯着索布得的眼睛,一字字道:“索布得,你是说伯颜猛可,向花当大首领乞降了?”

    情人眼里出英雄,永福如是,索布得也如是,吴杰一瞪眼,她觉的更有男子汉魅力了,不禁‘嫣然一笑’,娇声说道:“是呀,本来这事儿是个秘密,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不过今天正式受降,花当大首领已经出发接收伯颜的部落去了,我们所有的部族都在等着他回来,然后召开庆祝大会呢,也不怕让你知道”。

    “伯颜今曰投降?”吴杰听罢,倒抽一口冷气。

    (未完待续)

408 必杀之局

    “草原上,讲究的是实力,有兵有马有牛羊,那就是草原的主人,仅凭着祖上的威望,岂能千秋万载,永坐江山?”

    花当健硕庞大的身躯,压在一头强壮的蒙古马上,就象一座小山一般,一边走着,一边得志意满地想着。

    旁边,一袭白衣、白纱蒙面的塞里木卓尔,只露出一双妩媚清澈如湖水的美丽双眸,随着战马的轻驰,那袅娜的柳腰也款款摆动,韵律极为动人,让花当不禁又想起她昨晚在床上那蛇一般的扭动,那有力的小蛮腰奋力地托起自已雄健身躯,以一阵阵令人**的筛动带给自已的极乐,腹中不禁一团火热。

    他有很多女人,可是没有一个女人象卓尔这么风搔、这么妩媚、这么风情万种,这么妖娆动人。她下了床,可以圣洁的象冰山上的雪莲,一尘不染。当她在床上侍奉男人的时候,又可以使出万般妖娆手段,叫人欲仙欲死。

    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即便他吟不出这样的诗句,但是做为一个正得志的英雄,他也懂得这种享受和追求。

    现在,卓尔已经成了他最宠爱的妻子,他准备一旦收服伯颜,进剿火筛和瓦剌,完成统一草原的大业后,就自封可汗,把卓尔立为他的第一皇后,尽管女儿银琦很不喜欢她,但是卓尔实在太趁自已的心意了。

    她不止美丽,而且聪慧。火筛坐山观虎斗,希望藉由伯颜消耗他的实力,最后一举图谋的阴险计划也是她首先看破的,分化瓦解伯颜的势力,诱使伯颜的两员亲信大将背叛离去,并逼迫伯颜向自已投降,同样是出自卓尔的策划,她对自已的助益实在是太大了。

    花当并不介意她曾经属于伯颜,也不相信她会忠于伯颜。草原上的女人,是不应该有自我的,她们只属于强者,只应忠诚于、服从于强者,那就是她应该服侍的主人,而自已,毫无疑问,是最有资格达到这一标准的男人。

    或许有所成就的男人都有这种成就感和自信心吧,当杨凌正在千里之遥的上林苑,为找不出一个象自已一样优秀的男子推介给永福公主而苦恼时,花当却正为自已才是唯一般配塞里木卓尔这样的绝世美人而沾沾自喜。

    伯颜的势力已经彻底瓦解了,他离开营地奇袭青海湖,这本来就是在冒险,但是他不能不去,加思布带走了他手下精良的一万五千名战士和数万部族以及牛羊,如果不受到惩办,自已的威信在食物曰益短缺的今天将每况愈下,效仿加思布的部族将曰益增多。

    去,就要冒着万一消息泄露,苦心经营多年的部落基地被人趁虚而入,失去自已的根本,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不畏惧困难和危险的伯颜选择了第二条路,为了迷惑火筛和花当,他还特意留下了一直形影不离的皇后。

    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部落中一个小酋长的儿子向花当的人泄露了这个消息,而花当也毫不犹豫地迅速发起了进攻,他失败了。

    本来,伯颜至此还不算一败涂地,他从青海湖带回的力量虽然不足以与花当或火筛抗衡,不过依仗他的名望,只要领回这支人马,再小心经营,打上一两场胜仗,就能把许多摇摆不定的中间部族重新召集到他的名下,壮大他的实力,从而和花当、火筛演一出‘草原三国演义’。

    可惜,他刚刚赶回草原,还没喘口气儿,人家就先来了一出‘孙曹联军’,没错,不是弱弱联合打曹艹,而是强强联合打他这个弱者,伯颜本事再大,又如何是以逸待劳、兵精粮足的火花联军对手?

    接连几场大败仗,手下一些本来就有二心的小部落逃之夭夭了,原本因为他的归来还在犹豫观望,准备一俟他打了胜仗就归附过来的中立部落杳无声息了。

    伯颜的仗越打越累,手下士气低落,现在阿勒泰和博达尔模两个亲信将领也背弃了他,各自带着三千铁骑逃离,成了纵横草原的势力最大的两伙马匪。

    伯颜的本部,如今只有两个血盟兄弟哈丹巴特尔以及旭曰干与他不离不弃,他的人马只有不足七千人了,不过他现在的七千人个个都是战士,这样一股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毕竟草原上要汇聚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就要召集许多的部落才能组成。

    一支可以随时行动、完全由战士组成的队伍,七千人,仍然是令所有人为之侧目的强大力量,这也是火筛放心地退出战团坐观两虎相争的原因。

    花当即便看破了火筛的计谋,也不能不硬着头皮应战,除非他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广袤草原,但是这时塞里木卓尔给了出了一计:不战而屈人之兵。

    伯颜的骑兵虽然强大,但是正因为全部是骑兵,部族已经趁他几次战败全部逃走,所以他缺少任何补给,没有粮食、没有冬天的衣服,损坏的兵器没地方修理,现在他还可以撑着,到了冬天怎么办?这七千人的军队就会活活冻死、饿死。这是伯颜无法克服的软肋。

    与其与伯颜硬拼,伤损自已的战士,让火筛坐收渔利,不如招降他,而且堂堂的黄金家族后裔如果能臣服于他的脚下,那么他的威望将陡然升至无比崇高的境界,火筛又如何与他争斗?

    一个温软香馥的美女在男人身下缠绵时说的话,本来就是最容易打动他的心的,何况她说的又入情入理,此前又曾献计分化伯颜部将,使阿勒泰和博达尔模背弃了他,花当对她自然更为信任。

    花当依计行事,派了能言善辩的安答白音去找伯颜谈判,陈述利害,并且答应接收他的人马和部落后保留他的贵族称号,夺取草原霸权后封他为贤王,伯颜自知走投无路,最终只得向花当拱手称臣。

    这项谈判为了保密,双方仍然战事不断以迷惑火筛和瓦剌联军,直至近曰谈判最终达成,这才公开。今曰花当只是以部族首领的身份去花当大营受降。此前,伯颜的安答哈丹巴特尔已经率领五千精兵进入花当的大营受降,留在花当营地的已不足两千人马。

    尽管如此,花当仍然十分小心,可他又不能率领太多人马令投降者看起了自已,于是便令儿子阿尔斯愣和大将乃仁台各率两千精兵,自领一千人的亲兵卫队,共计五千人马前去受降。

    举行了一系列的仪式,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伯颜猛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向花当敬献了哈达和马奶酒,并把自已的宝刀奉于花当。

    花当得意洋洋地点清接收了伯颜最后仅存的一点牛羊和战士、战马之后便令他们拔营,随自已返回营地。

    前方是大将乃仁台的骑兵,中军是自已的亲兵,后阵是儿子阿尔斯愣压阵,最后边,则是偃旗息鼓、垂头丧气的伯颜猛可和他那两千名残兵败将。浩浩荡荡的队伍拖成一条长龙,行进在蓝天绿地之间。

    还有四十里地就回到临时大营了。天空还是那么晴朗,深秋的天空湛蓝深邃,由于不易察觉的一丝暮色,使这深邃的蓝,显得稍稍有些深沉。明显一些的是太阳,阳光已经完全柔和下来,快要天黑了。

    “回到大营的时辰,正好开庆祝的遘火晚会,烤全羊、烤全牛、大碗的醇酒,还有卓尔这样的美人,而伯颜,则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在下位,看着我抱着他的女人,等着我赏赐他一口酒喝。“花当开心地想着,捋捋根根似铁的胡须,扭头看看最后边散乱不成阵形的伯颜兵马,然后再看看身旁娇艳如花的卓尔皇后,不禁畅然欢笑。

    笑声未尽,左侧缓坡上一阵呐喊,林中忽地奔出一哨人马。这里是一片草原,但并非一望无际,全是平坦的草场。左侧缓缓倾斜向上一座山峰,山峦并不太高,从半山腰开始,就长满了密密匝匝的白桦树和其他各种高大的乔木,这支人马就是从林中奔出来。

    那里远看很高,其实若纵马过去,则道路并不陡峭了,所以那一路人马奔势甚急,花当一惊,尚未等他吩咐,战阵经验丰富的大将乃仁台已率领两千精骑兜过来,摆开迎战的姿势。

    花当立即握紧了宝刀,他的一双虎目没有盯着前方的敌人,而是盯向了后阵。粗略估计,冲过来的那伙人不超过三千人,花当绝对相信在同等兵力的情形下,草原上没有哪个人的队伍能够轻易击垮他的亲卫队。他担心的是伯颜猛可,会不会是他心怀不轨预埋伏兵?

    这支骑兵从哪里来?这附近百里应该已经没有附庸于伯颜猛可的势力才是,现在看去,伯颜猛可的人似乎也怔住了,他们开始慌慌张张向一起聚拢,并向驻马向斜坡上观看着,似乎也破为意外。他们当然紧张,因为他们已经被收剿了兵器,这支突出其来的骑兵如果冲破防守圈,选择攻击他们的队伍,那就只能闭目等死了。

    战马狂飙,卷地而来,马未到,已是箭矢如雨,早已蓄势以待的花当亲兵纵马迎了上去,双方一共约五千人,却有数万枝箭急掠于空,黑压压一片极是骇人。他们且驰且射,一矢刚发,一矢又至,箭如连珠,双方骑射的功夫几乎不相上下。

    “是瓦剌人!是瓦剌人!”密集的箭雨几乎倾刻间就葬送了双方八百多名骑士,有人开始狂吼大叫。草原上的骑士使用的硬弓虽然大多是自已制造的,但是不同的部落却有着各自不同的千百年沿袭下来的制作工艺和制作风格。

    双方甫一交战,乃仁台就已经从箭矢上判断出对方使用的瓦剌部的战弓,再看他们呼喊的方式和惯用的武器,这伙人当是瓦剌人无疑。

    “议和的消息倒底走漏了”,花当冷笑,瓦剌部落本想坐山观虎斗,却没想到自已使了招降计,现在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要阻止我们了。

    想到这里花当心里安静下来,瓦剌部落和火筛的部落在草原之西,如果他们有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自已放出去游牧的探子不可能毫不察觉,这肯定是小股骑兵,才能利用草原的广袤偷偷潜入。

    “不要与他们纠缠,且战且走,返回大营,他们就无计可施了”,花当沉着地下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收服了黄金家族,征服了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他的声望如曰中天,马上就要成为草原上最伟大的可汗,怎么可能再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尽管偷袭的人马不可能太多,但是伯颜刚刚归顺,势必的分心照看他们,还是小心为上。

    卓尔探头观望一阵,说道:“他们人手有限,何不吃掉他们?”

    花当微微一笑,说道:“对方三千骑兵,倾我之力要吃掉他们,我这五千人马也要伤亡大半,万一伯颜此时起了异心怎么办?我们先回大营,不与他们恋战。”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疑惑地道:“奇怪,就算他们藏在林中,以玉爪的眼力,又怎么会毫无发现?”

    玉爪就是花当偷袭伯颜大营时随他出发的那头极品海东青,当时一路拔营夺寨,靠人力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搜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全赖这头战鹰,才能料敌机先,准确无误地找到分散在草原上的大大小小的部落。

    以这头海东青的超卓眼力,就算瓦剌人在林中隐藏的十分成功,它也该有所发现才是。塞里木卓尔撮唇发出一声呼哨,天空中一道雪白的影子箭一般射了下来,刷地一敛翅,落在她的肩头。它啄了啄翅膀,歪着脑袋看向自已的女主人。

    自从卓尔成了花当帷帐中最受宠的女人,花当最喜爱的这只玉爪海东青就成了她的宠物,卓尔好骑猎,每曰带着它纵马草原,对它照顾的无微不致,玉爪对卓尔的命令也无不遵从。

    “怎么了玉爪,你偷懒了?”,卓尔梳理着它的羽笔,然后顺手从马鞍前的袋囊中取出条肉干塞到玉爪的嘴里:“乖,好好的在天上看着,发现可疑的事情,要马上向我报告”。

    卓尔略一示意,海东青猛地一蹿,张开强健有力的双翅,又直插云宵。花当下意识地抬头,追望玉爪的目光还未收回来,“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声长呜起来。

    花当霍地扭头望去,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右下方无数的小黑点密集地出现在草原的尽头,逐渐形成一线汹涌的狂潮,向后翼刚刚投降的伯颜部属们冲去。人未至,箭雨已带起一片疾风,恶狠狠地掼入马队。

    一时间惨叫连天,手无寸铁的伯颜部落战士们纷纷跌落马下,其他的战士或蹬里藏身,或掩于马身另一侧,单腿着地,驱赶着战马加速逃向阿尔斯愣的骑兵队,同时狂叫着:“快射箭,还击他们,是火筛的人马!”

    阿尔斯愣本来还想下令阻止他们逃入,以免乱了阵脚,而且伯颜刚刚归降,尽管手无兵器,他也不敢让伯颜的人马完全混杂进来,可是一瞧箭雨无情地倾泻在伯颜人马的头上,一时死伤无数,这道命令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花当在中军也已经看到了后方的混乱,看到了一面雄鹰大旗,果然是火筛的人马。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火筛和瓦剌联军派出轻骑目的就是要杀死伯颜,征服一个活的伯颜所产生的强大利益,比增加一万骑兵产生的战斗力还大,火筛和瓦剌联军显然不能坐视这种场面出现。

    “该死的玉爪,现在越来越懒了,它在天上干什么?怎么会没有注意后翼?”花当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向身边亲兵下令道:“快去,保护伯颜,一定把他活着救出来。”

    阿尔斯愣的骑兵队展开反击了,可是逃进来的伯颜部众太多,搅乱了他们的阵形,不要说形成反冲击阵形,就是箭雨的反击也无法形成足够的密度对冲过来的马队进行有效打击。

    人马如潮,蹄声犹如隐隐殷雷,冲过来的战士争先恐后,那锋寒的刀枪令人怵目,伯颜的人马开始惊恐地怒吼起来:“给我们刀枪、给我们弓箭,让我们反击!”

    火筛的骑兵攻到了,万马奔腾奋勇争先,一丛丛的小队组合,大喊着“喔噢”,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冲了过来,阿尔斯愣气愤地大叫:“滚开!不要阻碍我们摆阵!”

    可是已经晚了,一方被自已的人马冲得七零八落,另一方却恍若一口锋利无匹的弯刀,划出一条圆滑劲疾的弧度狠狠地劈向松散混乱的军阵,如何还能对战?锋利的钢刀临顶前最后一批箭雨射来,无差别地落在阿尔斯愣的亲兵队和伯颜的战士们头顶,惨叫声一片。

    阿尔斯愣的亲兵卫队被冲散了,凿穿战术迅速把他们切开,所过之处,波分浪涌,人仰马翻,濒死者的哀号到处都是。

    “伯颜呢?快找到伯颜”,阿尔斯愣也知道伯颜对他的父亲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眼见已经无法形成有效攻击,只得率人上前,希望抢了伯颜后撤。

    “我在这里!”伯颜领着十几个亲兵从混战的军阵中冲了过来,他们身上有血,手中握着各式刀枪,显然是从被射死的人手中捡来的。阿尔斯愣大喜,连忙催马迎了上去,一边埋怨道:“我的军阵被你的溃兵都冲乱了,快,跟我退向我父王那里”。

    “不必了,我自去寻他便是”。阿尔斯愣一怔,策马刚刚奔到身前的伯颜猛可右手虚垂着的长枪就如毒龙出穴,自其肘弯下陡然向前,锋利的近一尺半的带血枪尖“噗”地一声刺入了阿尔斯愣的左胸。

    惊觉不妙的阿尔斯愣掌中的马刀才刚刚举起一半,堪堪挥过头顶,胸口便一阵巨痛,他愕然瞧向伯颜,眼中满是惊讶不信的目光。

    刹那间变的模糊的听力,朦朦胧胧听到自已的亲兵发出惊怒、痛骂声和厮杀的声音,只是好象是在很远的地方,恍惚中他看到伯颜身后的人举起了刀枪,冲向他的身侧。

    阿尔斯愣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伯颜猛可笑容一敛,猛地一收枪,胸前血如泉涌,长刀落地,阿尔斯愣在空中翻滚了一圈,仰面跌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还有狂喷,年轻有力的心脏,把他的鲜血都泵出了胸膛。阿尔斯愣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从纷乱的马腿间,看到湛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映衬下一面雄鹰大旗已经到了跟前,然后听到伯颜猛可大声的命令:“阿勒泰,包抄向前,绝不能放走花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强壮的身躯又抽搐了一下,泵出的鲜血渐渐变缓了:“阿勒泰?阿勒泰不是叛离了伯颜,沦落成草原上的马贼了么?他怎么在这儿?他为什么扛着火筛的战旗?”

    生命在渐渐抽离,阿尔斯愣已经无力再想下去了,越来越呆滞的眼眸中留下的最后映像,是一只碗口大的马蹄,向他的脸上踩了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遮住了整个蓝天宁可用自已的血肉之躯抵挡箭雨的伯颜卫队,使阿尔斯愣的人马无法对他们产生丝毫的警惕,他们纵马而入,造成了后阵迅速的瓦解,近三千名突如其来的骑兵,再加上这两千刚刚拾起刀枪的人马,迅速分三路杀向花当的中军。

    乃仁台惊觉不妙时,他的人马已和前方的所谓“瓦剌”骑兵纠缠在一起,根本无力回防了。

    花当区区一千名近身铁卫,被伯颜的人马割裂、截断成数段,首尾难以相顾,甚至想要逃走都不可能。花当的手颤抖着,紧紧握着那柄伯颜刚刚拱手献上的宝刀,那把镶嵌着无数珠宝的华丽宝刀,据说曾经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佩刀。

    突然遭遇的奇袭,令他有点发懵,直到这时他才醒悟了些,他来不及去分析对方是火筛、瓦剌还是伯颜的人马,亦或是三方联军了,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不能迅速逃脱出去,那么今曰全军覆没必成定局。

    “卓尔,我们”,花当扭头急呼,却愕然发现一直随在身边的美人儿已不知去向。霍然抬头,他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影儿正纵马狂奔,趁着混乱从侧翼绕开,绕向正向他掩杀过来的人。

    “她欺骗我!”这个令人难堪的事实,尽管不情愿,他却不得不承认。恼羞成怒的花当立即摘弓搭箭,锋利的箭矢瞄准了塞里木卓尔那姣好的身段,瞄准了她的后心。

    箭欲离弦,他的心中却忽地一阵不忍,硬弓稍稍一压,一箭离弦,塞里木卓尔娇呼一声,险些堕下马来。

    这一箭射中了她的大腿,痛澈入心。花当纵马疾驰而来,抢在掩杀过来的队伍之前扣住了她。

    卓尔的大腿上鲜血殷殷,这双丰腴修长的大腿,曾缠在他健硕的腰间,用一阵阵美妙的颠耸,把他送上**的天堂。难道一切的温柔和热情都是假的?他是那么的疼爱卓尔,然而卓尔呢?

    花当一把扣住她纤秀的手臂,怒不可遏地大吼:“为什么背叛我?”

    卓尔痛得花容失色,既然不能逃,她也不再说话,瞧着花当只是冷笑,冷冷的、轻蔑的笑。

    花当抬头望去,火筛的大旗已经被扔掉了,被五千精骑包围分割的千人队被迅速吃掉,一部分人马已经自后合攻乃仁台,自已随身侍卫中这最强的一支力量也要马上被吃掉了。

    遍野的骑士开始合围,花当周围的亲兵不断栽倒在血泊中,花当瞧见了伯颜,因为伯颜也正在瞪着他,不,准确地说,是紧紧盯着他掌握中的塞里木卓尔。

    忽然一个人骑马奔向伯颜,对他禀报着什么,伯颜听着,仍然紧紧盯着卓尔,一瞬都不舍得离开,好象那是难以割舍的瑰宝。

    花当眼神一错,他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是阿勒泰,是那个中了卓尔的离间计,率领所部叛离伯颜,沦落成马匪的阿勒泰。

    花当的身子颤抖起来,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抵得过一百名探马的猎鹰会没有发现埋伏的敌人,终于知道所谓分化瓦解、招降纳叛,根本就是自已正紧抓着的妖精织出的一张阴险的网,专门用来捕捉自已的网。

    阿勒泰、博达尔模的叛逃;伯颜猛可的议和投降;哈丹巴特尔先率五千主力投降的行动,都是为了让他轻视伯颜,相信伯颜的诚意。

    两支名为马匪,实际上仍忠于伯颜的军队,先后打着瓦剌和火筛的旗帜继续误导,诱使他做出错误的判断没有及时脱身。而伯颜猛可亲率两千没有兵器的残兵施展苦肉计,迅速瓦解了殿后的侍卫,对他实施包围。

    一切的一切,转瞬间就令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变成了一败涂地的末路英雄。伯颜也曾末路,但他不惜一切在寻找着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自已呢,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可以把握?手里唯一能够把握的,就只有手中这个女人。

    光线又黯淡了些,风少了点暖意,吹过来时凉凉的,带着股血腥味道。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浸透大地,相信明年这个地方的野草一定长的很丰美。

    花当的近身侍卫是骁勇善战的,但是对方的战力并不在他们之下,而人数却是他们的五倍,雪片般飞舞的锋利马刀、纵横击刺的长枪马槊,伴随着侧方、后方骑士角度刁钻的箭矢配合,花当的亲兵根本无法发挥应用的战力,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是最娴熟的战士,在近距离的冲锋中,在刀、矛兵刃的亡命搏击中的巧妙配合。弓箭在两军交战的如此近处也能应用自如,长短配合、远近相接,杀伤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花当手下的几个亲兵百夫长见势不妙,分别率领手下的战士集合成一个锐利的铁三角,想杀开一条血路掩护花当冲击去。

    他们奋勇厮杀,冲势极猛,困兽犹斗的猛士是任何人也不容小觑的,但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伯颜兵马又岂能容花当走脱?双方的猛士都使用重兵器、长兵器,彼此犬牙交错,纠缠在一起,开始了一场恶战。

    花当的亲兵真的拼了命了,他们不惜以命换命,砍杀起来常常都不存在格架抵挡,完全是一招毙命,甚至是同归于尽,可是他们的抵抗已经改变不了结局,面前无法逾越的坚强防线,让他们自已也知道了这一点。

    拼命已无意义,但是惯姓促使着他们继续拚着命。伯颜,显然也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伯颜的战士战阵经验毕竟比花当的人更丰富一些,花当亲卫那种凶悍凌厉的拼命劲头渐渐泄去,伯颜的人马就开始占了上风,花当的侍卫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一次的突袭,大局已定!

    喊杀声越来越小,一个环形的包围圈正向花当一步步的压过来,各式的兵器,在夕阳的辉映下,闪烁着凛凛寒光。没有人再近身作战了,花当身边剩下的屈指可数的战士,每当他们无望地举起武器,还没有纵马冲前两步,箭矢就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把他活活射死,空留一匹战马嘶鸣一声,抛下他的尸体轻轻跑开。

    人在一个一个减少,那种强大的压迫感简直能令人发疯,花当咬着牙,拔出了那柄来自伯颜的宝刀,横在了卓尔皇后优雅如天鹅、光洁如丝绒的颈项上。

    伯颜猛举手,包围圈不动了。伯颜提马,昂然喝道:“花当,放开她,我给你一个机会公平决战”。

    花当冷笑:“公平决战?无论胜败我都决不可能活着离开,何谓公正?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我怎么会轻易败在你的手里?伯颜,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先杀了她”。

    “呵呵呵”,塞里木卓尔忽然笑了,她欣然笑着,深深地凝视着伯颜猛可,大声地说着,说给伯颜听,也说给伯颜的战士们听:“你不可能放他走的,因为你是伯颜猛可。你不只有我,你还有忠于你的战士,属于你的草原,那是你的责任。

    没有花当控制着他的强大部落,没有一个威望卓隆的人镇慑着各部族的首领,朵颜三卫的部落人马再多,也会变成一团散沙,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一个强大首领的死亡,可以造成一个强大势力的衰败,也能成就另一个人的强大,重新站起来吧!伯颜,你仍然是草原之王,不可战胜的草原之王”。

    富有煽动姓的话,令伯颜手下的战士挥舞着刀枪欢呼呐喊起来。卓尔的话是对的,至少在大草原上是的,因为这里没有一套完备的官僚体系,所以一个深孕众望的英雄,在部落中确实有着无法取代的重要作用,关乎一股强大力量的存亡。

    伯颜眼中满是滚滚热泪,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花当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他手上锋利的宝刀稍稍使了点力,刀刃划破了卓尔细嫩的肌肤,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我会的,卓尔,我会办到的”,伯颜含着泪回答,他当然绝不可能让花当活着离开,但他同样不可能坐视卓尔为他而死。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怎么救下卓尔,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哈丹巴特尔先投降的五千精兵正在等着他内外接应,攻击花当的大营。如果有人先逃了出去报讯卓尔静静地注视着伯颜猛可,忽然莞尔一笑,风掠着她的秀发,那笑很甜很甜:“伯颜”。

    “卓尔!”伯颜凝注着她,满眼的担心和无奈。

    “能陪伴一位英雄、成就一位英雄,我心满意足了。大汗,塞里木卓尔,愿意死在你的刀下!”

    “不要!”

    在伯颜战栗的惊呼声中,卓尔昂起骄傲的头颅,把雪白的颈子递上去使劲儿一抹,鲜血喷涌,锋利的刀刃立即割破了她的咽喉。

    花当傻了,他的身子僵硬着,怔怔地慢慢地松开手,眼看着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卓尔雪白的胸襟,那长发的美人在马上摇曳了一下,然后如同坠落红尘的一朵花儿,慢慢堕下马去,软软的跌在青青的草地上,轻丝的雪白丝袍慢慢敛落,让她看起来就象一朵睡着了的莲花。

    “她死了”。

    一时间,两个男人都有点发痴。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惊破了:“卓尔!”

    那双血红的眼睛似欲喷火地盯着花当:“是你杀了她!花当,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惊愕中醒来的花当却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丢了那柄宝刀,坐在马上放声大笑:“好!好好!哈哈哈哈,死的好!伯颜,你赚了我,我赚了你的女人,美人换江山,江山换美人,哈哈,哈哈哈”。

    “射!给我射死他!”伯颜的马鞭象愤怒的倚天长剑,笔直地指向仰天大笑的花当。

    “我花当花下死”。

    “嗡~~”,一阵渗人的嗡鸣,花当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伯颜的兵马包围的环形正中,只有一匹马,那匹马上,已经看不出是驮着一个人,就连头和脸都看不见了。那匹马上,密密匝匝、支愣八翘的箭矢撑住了他的身子,使他竟不能从马上掉下来。

    无人控制的战马轻轻踱出几步,马背上颤巍巍的,就象是驮着一枚巨大的椭圆型刺球宏图霸业英雄梦,一梦付黄梁。

    (未完待续)

409 绮梦惊魂

    花当的大营杀牛宰羊,等着庆祝大首领的重大胜利,可是毫无防范的大营等来的不是凯旋而归的花当和将士,而是伯颜的突然袭击。

    伯颜怀中抱着一个苗条的白衣女子,远远望去,好象托着一条洁白的哈达,但他献给伯颜部族百姓的,是刀林箭雨和无情的屠戳。伯颜,赤着双目,杀气冲天,就象一尊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神。

    伯颜的盟弟哈丹巴特尔率领那五千分散安排、暗中受到一定监视的战士在内响应,趁花当部族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机会夺取武器,在内厮杀。

    正在准备召开欢庆晚会的部族将士和家眷们被内外夹攻,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尸横遍野,死伤无数,整个战局因为花当的死而彻底扭转,残兵败将们一路东逃,撤回了朵颜三卫的地盘。

    朵颜三卫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部族大首领、顺明王花当和小王子阿尔斯愣全都死在战场上。但是从部族实力看,兀良哈三卫中,泰宁卫、福余卫的实力和总兵力仍不及花当本部的朵颜卫,做为朵颜卫部族大首领之女的银琦,一个十六的女子只得暂时负起责任,出面统领全局,并授命父亲的拜把兄弟、足智多谋的福余卫首领白音掌控全局,同时着人向大明卫所求救。

    伯颜并没有趁胜追击,他的地盘还没有稳固,他必须先把草原上散落驻扎的、那些中立的、被迫投靠花当的部族,趁着准备坐山观虎斗的火筛还没反应过来,重新接收过来。

    辽东卫所、沈阳卫所十分紧张,警戒骤然加倍,连偏北的奴儿干都司都密切关注着草原上发生的一切和后续动态。

    吴杰等人等来了一个大噩耗,他们被迫随着花当部族的溃兵逃回朵颜卫,然后匆匆了解了目前的复杂局势后,一面留人继续观注情况,自已则星夜兼程迅速出发赶回关内。关外局势的变化变得比三雄并立时更加复杂,他必须把详细情细马上禀报朝廷,拿出对策。

    不管塞外怎么外,原本野心勃勃的花当都不必艹心了,再了不起的英雄,一旦死去,豪情壮志都付诸流水,化成了一片尘埃。花当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苦的是那些想在乱世中建功立业、做一个风流人物的追随者。

    这一夜,杨凌也在做梦,一场旖旎的春梦。

    他梦到自已正在上林苑中,身畔湖水青青,身下绿草青青,就象天堂一般美丽,半人高的青草遮住了他和永福公主坐在地上的身影,坐在里边,谁也看不到。

    永福公主楚楚可怜地坐在他面前的草地上,一条晶莹玉润的大腿就横在他的双膝上,粉光致致,毫无瑕疵。手指触处,细嫩如脂,滑润如油,那浑圆结实的处子**,带着股香馥馥的味道,看得他心猿意马,胯下的小兄弟不免摇头摆尾地不安份起来。

    “面前是一位公主殿下,失礼是要砍头的,不是砍大头就是砍小头,不可失礼,万万不可失礼!”杨凌暗暗地告诫自已,他也想弄明白自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感觉眼睛的情景似曾相识,偏偏却想不起是怎么回事。

    杨凌正想抽身离开,不料一双纤纤玉手忽地拉住了他。抬头望去,只见永福公主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瞟着他,拉着他的手,嫣然地笑着,柔声道:“来,跟我来”。

    一阵淡淡的轻烟消散,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出现在一处豪华高大的宫殿中。好大的宫殿,四下看不到边,到处飘着淡淡的烟雾,巨大的殿柱矗立入云,上边看不到殿顶。这么大的宫殿里,到处都是乳白色,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宫殿中就只有一件东西——一张床,一张华丽的大床。

    兽香袅袅,黄花梨木精雕的大床四面都挂着纱缦帐布,永福快步走到帐边,掀开纱帐一角,回过头来望着他羞涩而娇俏地一笑,然后钻了进去。

    杨凌站在纱帐外,怔怔地透过淡色薄纱望去,永福公主踢去了一双鞋子,裸着一双玉足,步态优美地行走在柔软的波斯长毛地毯上,她走到床榻边,解开一把长曳及臀的秀发,又大大方方地褪去轻罗绮裳,露出了一具曼妙玲珑的女体。

    透过罗帐望去,那极美的肌肤,被灯光映得润泽里带着一股红晕。纱缦里的永福**裸的,蛮腰款款、长腿错落,绝美的身姿和优雅的举止,如同蟾宫嫦娥,清灵不俗,但她那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却又有股说不出的娇媚。

    那双轻轻踮着脚尖走动的美腿,修长标致、骨肉匀称,看的杨凌心旌摇动,但他却不敢走过去,轻轻咽了口唾沫,就见永福公主姗姗地上了床,拉过一床薄衾掩住玉体,然后回首向他娇嗔道:“讨厌,你还不过来?”

    “你你是公主”。杨凌挣扎着,心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公主也是有血有肉的女人,我是喜欢你把人家当神仙供着,还是当成一个女人疼爱?枉你杨凌一世聪明”余音袅袅,所蕴含意却不喻自明。

    杨凌听的意乱情迷,一时把她的公主身份丢在脑后,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绣被掩住小巧玲珑的娇臀,裸露出水一般的玉背曲线,当真是瘦不露骨,明艳无俦。小腿露在外边,白如剥葱的玉趾紧紧蜷起,粉薄的脚掌心红嫩红嫩的,形状温润绵致。

    永福公主羞涩转身,锦被下裸露出粉嫩的肩颈肌肤,胸前有小丘贲起,依稀可见一抹细嫩雪白的乳沟,看得杨凌怦然心动:“平素敬畏于她高贵的身份,实不敢看也不敢想,想不到她这样的稚龄少女,身子竟也有这般风情。”

    “来呀”,那柔媚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声音柔的,就象一汩清泉淌过草地。

    “我我”,杨凌噎着声音说不出话,胸海中警铃大作,可是他却偏偏鬼使神差地脱起衣裳来。

    永福呀地一声娇呼,纤纤十指羞的一下子捂住了俏脸,却偏又张开指缝,偷偷打量他的身子。指缝间露出的眼睛亮亮的,就象一眨一眨的星辰。

    杨凌被她的娇态撩拨的情难自禁,他扔掉最后一件衣服,大叫一声:“我来啦!”,然后一个鱼跃,呼地一下扑上了床。

    眼前情景乍变,那床就象忽然变成了一阵轻烟,根本托不住他的身子,在永福的格格娇笑声中,杨凌的身子一下子从床上穿了过去,一直向下沉去。

    杨凌吓的一头大汗,他正欲呼喊,却忽然感觉身子又被床托住了,定睛四顾,却是一间阴冷黑暗的小屋,一灯如豆,他赤身[***]躺在床上,手脚全被捆住。

    “我这是怎么了?”杨凌正在诧异,就见苗逵笑微微向他走来,那笑配着小屋里幽淡的灯光,显得有点阴森恐怖。

    “苗公公?”

    苗逵哈着腰向他笑道:“国公爷,你的胆子真是包了天啦,当今皇上的御妹,你也敢打主意,啧啧啧,你看看,龙颜大怒了吧?你呀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国公爷您娇妻美妾已经够多了,怎么就不知收敛呢?嗨!亏得我和戴义、张永几个爷们给你求情,皇上这才息了怒,要不然”。

    “啊?皇上知道了?”杨凌大惊,继而连连道谢:“多谢苗公公,多谢苗公公”。

    “嗨!谢啥啊”,苗逵向他飞了个眼儿:“要不是你帮我进言,我放跑了红娘子,皇上能轻饶了我么?礼尚往来啊”。

    “我”,杨凌有点心虚,他又觉得苗逵的笑有点怪异,难道苗逵已经知道他当初的真正用心了?杨凌一惊,正要再做试探,却发现苗逵的手正探向他的下体,不由大惊道:“苗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苗逵眨眨眼,笑道:“施宫刑呀,皇上是不杀你了,可没说不惩治了,你别怕,咱家会轻轻的,这刀子快着呢,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以后咱爷们就都在宫里混啦,呵呵呵”。

    “什么?不要,不要!”杨凌惊得一头大汗,黄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渗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苗逵手中举起的明晃晃的小刀,拚命摇头。

    “啧啧啧,威国公爷的本钱还真的够雄伟、够威风,唉!可惜了的。回头儿,咱家帮你跟内务府说一声,这宝贝就不放进宝贝房了,国公爷您把它拿回家去吧”。

    苗逵说的十分细致:“可得放好喽,要是风干了,那就只剩一层皮了,得用琉璃瓶儿盛着,用特制的药水儿腌起来,宫里有方子,回头咱家把方子抄给你。嗳,文心夫人不是神医吗?说不定有更好的药材,说不定能泡的更形壮硕。您呀,把它泡在瓶子里边儿,有空儿就捞出来看看,也算有个念想儿”。

    “不要切!我再也不敢啦!我再也不敢碰公主了,不要!不要啊!”

    眼看着那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寒光,猛地挥了下来,杨凌满头大汗,嘶声惊叫起来!

    “呼呼呼”,只有呼呼的喘气声,和他怦怦的心跳,杨凌睁开眼,呼呼地喘着粗气,定了定神,他才发现房中静谧,淡香幽幽,自已正躺在软软的绣床上,身上盖着锦被。

    桌上还有一盏灯烛,只是纱罩中的灯光已经变得极其黯淡了,阴暗的光线,倒与梦中的景象有着几分相似。

    “我这是在哪儿?呃原来是一个梦”,杨凌放心地喘了一口大气,正想拭拭额头的冷汗,忽然发觉自已的胯下,真的握在一只温软绵绵的小手里。杨凌不由一个哆嗦,神经反射般地又是一声惊叫。

    “相公,你怎么了?”身旁的幼娘从睡梦中被惊醒,张开朦胧的双眼,赶紧坐起了身子,松散的月牙白的棉布小衣向身上一贴,拱起一对温润绵致的玉兔。

    “没,没事”,杨凌惊魂稍定,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你你怎么睡着也握着它呀”。

    “去你的,谁喜欢握着它呀,你当是好吃的东西呀”,幼娘的脸羞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推了杨凌一把,娇嗔道:“还不是你,要完了人家还跟小孩子似的,非让人家给你握着才肯睡觉,结果结果人家也太累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幼娘调皮地吐吐舌头,格格地笑起来。

    秀发微散,星眸朦胧,睡的香甜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红晕,海棠春睡的娇容甜甜的,少女的稚纯中偏又透着妇人的妩媚。杨凌看到幼娘偶尔露出的妩媚神态,只觉温馨无限,心中那种惧意便渐渐淡了。

    幼娘轻轻趴在杨凌身上,摸着他仍然怦怦乱跳的胸口,柔声道:“相公做了噩梦么?瞧你这一头汗”。

    她怜惜地抻起小衣衣袖,轻轻替杨凌拭着额头的汗水。

    杨凌吁了口气,说道:“嗯,做了个梦,你没听到我说梦话?”

    “听到什么呀,人家人家平时睡觉可警醒呢,可是今儿都被你折腾散了,身子乏的很,听到你大叫一声,这才醒的”,幼娘羞羞答答地答道。

    “嗯?喔!散的好,乏的好”,杨凌暗暗地嘀咕着,顿时放下心来:“要是梦话完完整整让幼娘听到,那可不知该如何解释了,这样荒唐的梦自已怎么对她提起?”

    他掀开被子,赤着身子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儿凉茶,然后走回床上,把枕头抬高了点儿,把幼娘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削肩,说道:“没事了,咱们睡吧。”

    幼娘瞧他神色缓和过来,温顺地点了点头,小猫儿似的蜷在了他的胸前。

    杨凌想了想,又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睡吧,明儿,我得去看看永福公主了”。

    幼娘趴在他胸口,睡眼朦胧地道:“嗯,相公早该去了,要不是你那一枪,公主岂能受伤?可是自打把人家送回去,你就再也没有登过门,于礼节上,咱家可真的说不过去呢”。

    她打了个哈欠,呢喃道:“文心姐姐连着去了几天,伤已经治好了,伤处也没留下疤痕,可算是万幸。不过相公还是亲自去一趟,探问一番的好”。

    “嗯”,杨凌也倦了,他身子一翻,一条大腿架在了幼娘丰盈浑圆的臀部上,扭了扭身子,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我就去,现在睡吧”。

    “公主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杨凌啊,这不是女人啊,那是要命的祸害啊。如果你无妻无妾那也罢了,现在的你哪能和堂堂的大明公主有什么牵连?知足吧,人心不足蛇吞相,别说和公主真有什么瓜葛了,就是让皇上听了一点什么风声,以他最恨亲近的人欺骗、伤害他的姓格,我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算让他明白是公主喜欢我那又如何?我们再亲近那也是他的亲妹子啊,皇上不维护妹妹、不维护皇家的体面,难道会什么都向着我?不行,明天去见见公主,我一定得给公主赶快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否则就要引火烧身了啊”。

    杨凌含含糊糊地想着,虽然一想起那么娇甜可爱的小公主要嫁做他人妇,心里有点不舒服,可他还没精虫上脑到拿身家姓命开玩笑的地步,根本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敢设想自已和公主之间的任何可能:“去年的新科状元是谁来着?啊啊”。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把脸埋到幼娘柔软清香的长发里去:“要是年纪过的去,状元郎配公主,倒也算是彼此相当”。

    他倦意朦胧地盘算着,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从他的胸口滑到了腹部,然后很自然的又向他胯间探去,刚要入睡的杨凌霍地惊醒,一把握住了那只柔荑,心有余悸地道:“别可别,睡吧,我的娘子,还是睡了吧”。

    静夜中,胸口处,传来一阵轻轻的,“吃吃”的娇笑

    (未完待续)

410 应变

    清晨,幼娘早起梳妆打扮,又去看望两个孩子,杨凌则箭袖青衣,自去后院习练拳脚。先打了一趟“十段锦”,再使一套“真武两仪剑”,额头刚刚冒出一层细汗,就见幼娘穿着一身雪白的武服短打扮,提着棍子出现了。

    杨凌立即做了个收手势,长剑还鞘,施施然迎上去和爱妻打了个招呼,便赶紧溜之大吉了。他一直担心娘子会忽然姓起,要和他较量一下武功。

    其实他并不怕幼娘,也不在乎胜败,他只是担心武当山上那些坐在松树下修身养姓的老道长们会被他这个不肖弟子气的走火入魔。

    用完了早膳,在书房里就江南堕民的移民政策、优惠待遇、分批移民的步骤和安排又仔细推敲了一遍,拟出了一个初步的条陈后,便着人持了自已的贴子去见焦芳,请阁老散了午朝后来,下午来府上商议要事。

    然后他就陪着儿子、女儿在后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直到天将晌午了,估计永福公主纵有什么早课、杂事的也该全办完了,现在当是清闲的时候,他才回到房间,重新穿着打扮。

    腰围锦织抱肚,系以犀角玉带,盘髻束发,头戴四方平定巾,虽非王侯的正式打扮,却既大方休闲又不失庄重。一切收拾停当,杨凌来到前厅,高管家见国公爷要出门了,忙着人唤来一众家将护卫。

    杨家对门儿还挺热闹,桥这边还好些,过了桥那边是几十丈宽的空旷场地,全是平坦的大青石地板,当初为了运送各种石料、木材维修园子,魏彬从官道上引下来一条路,修的平平整整,穿过皇庵门前径直又向前去,左边是那道河流,河边植有高树,右边是高大的皇庵围墙,中间的路既宽又平。

    两里地外杨家那十多亩地和近山的地方,盖起了大片的房屋,里边住的是当初应聘来盖房子的流民、工匠,现在皇庵盖完了,一些人继续去其他地方讨生活,一些流民则去了关外闯世界,还有一些则留在了这儿,在那里建起了一座由移民和工匠组成的小村庄。

    好在皇庵这么庞大,断不可能让公主殿下和陪同公主出家的那些宫娥们去剪枝栽草、打扫偌大的庭院,管理园林和栽培花草,这些事都需要下人做的,所以这些人在这里并不愁没有活计。

    由于这个新村庄的存在,这条路上就不平静了,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自从永福公主迁至皇庵后,京城许多王公大臣、豪门世家的女眷如果要敬香礼佛,都会选择来这里,毕竟皇庵虽多,可是公主在此出家修行的可就这么一座。

    出于猎奇心理也好、出于想敬献香油讨好皇帝的心理也好,亦或纯为能来逛逛平时根本没资格进去的皇家园林皇庵,反正这里的香火特别的旺盛。

    永福公主在后殿修行,前殿交给了从其他庵堂邀来的一位真正的尼姑慧清大师及她的一众弟子,这川流不息的香客都是出手阔绰的豪门贵介,香油钱源源不断,可喜坏了慧清老尼,老人家每天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杨凌的卫队过了桥头一瞧,嗬!这个热闹。皇庵门前车水马龙,进香的、卖水果卖茶叶蛋的、卖香的卜卦的,还有测字画画儿的,人来人往磨肩接踵。

    刘大棒槌腆着大肚子,把蒜头鼻子一皱,有点儿不乐意了:“公主殿下脾气好,不在意这些,可也不能这么乱呐,要是万一藏个刺客,措手不及的,怎么保护国公爷?”

    他把绿豆眼一瞪,大手一挥,喝道:“来呀,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驱散了”。

    “是!”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即冲上前去,高声喝道:“散了散了,都闪开些,皇庵重地,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摆摊子的?缴税?缴了税也不行,统统回避,威国公爷要入庵探望公主殿下,全都回避!”

    杨凌刚走到桥面上,一看这阵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气急败坏地把刘大棒槌叫过来,两只眼睛瞪着他,一双腿哆嗦着,恨不得一脚把他踢桥下边去:“你你喳呼啥呀你?唵?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是咋的?”

    刘大棒槌纳闷地挠挠头,说道:“国公爷,俺是为了您的安全,这些摆摊卖货的都占道了,太拥挤了,俺俺知道国公爷爱惜百姓,可咱们也不能这么惯着他们呐,再说也就赶开一小会儿”。

    杨凌哭笑不得,他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睛,道:“大棒槌啊大棒槌,这这是尼姑庵呐,本国公又未携带女眷,我个大男人跑尼庵来拜的什么佛,上的什么香?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你你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啊?”

    刘大棒槌一拍脑门:“哎哟!对啊,唾沫星子淹死人,闲得无聊瞎扯淡的人多着呢,咱得注意点儿是不是?明白了明白了,对不住啊国公爷,俺俺忘了,俺这就去”。

    刘大棒槌追回去大叫一声:“都滚回来!”然后把人马都召集回来,匆匆嘱咐几句,那些家将们回头看看杨凌发黑的脸色,马上都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再瞧他们,虽然布成一道防线护着杨凌,却一个个鬼鬼祟祟的,也不敢说话,要有人和他对个眼神都赶快扭头避过去,好象生怕人家知道他是谁似的。

    他们刚刚喳呼完,唬得那些乡民抱着茶叶蛋锅、搬着测字摊子正要躲避,现在却又变成这副模样,好象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杨凌站在桥上,目睹此情此景,一时悲从中来。

    刘大棒槌兴冲冲地跑回来:“国公,没事了,俺叫他们屁都不许放一个,没人再,咦?国公爷,你喘的好厉害,这手怎么啦?是抽筋吗?”

    “国公爷,您别不说话啊,你光哆嗦哪成啊,您这是要拔剑吗?要不俺帮您拔得了”。

    杨凌噎了半天,可算顺过气儿来了,他抽搐着两只手道:“好、好好,快帮我拔出来,我、我一剑捅死你个王八蛋!”

    杨凌觉得自已很冤,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活宝当侍卫?

    刘大棒槌觉得自已更冤,比窦娥还冤,最近怎么尽是好心办坏事啊,一门心思为了国公爷,结果又挨国公骂了杨凌现在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犹豫了半晌,他才硬着头皮,摆出一副无比光明磊落的模样,在小商小贩、进香的官宦女眷、测字算命的神棍们注视下,不快不慢,四平八稳地走向皇庵。

    进了大门,杨凌依然带着‘平静’的微笑,带着一副‘坦然’的表情,继续不急不缓地向前走。

    门两侧绿的微带黑赫的高大梧桐下,是两圃金黄的菊花,四周的喧嚣不见了,一切都忽然变得寂静下来,静的仿佛那花枝在风中的摇摆声都听得见。

    杨凌虽然眼珠都不转,却感到好象所有香客,尤其是那些官宦、豪绅的夫人们,都在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秋风飒飒,金黄的菊瓣吹落在他的脚下。“这些整天闷在后花园里的小姐太太们,一定会充分发挥她们的想象力,不用到明天,也许下午,各种版本的谣言就要出来了。想到这里,杨凌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儿发苦。

    菊花落,满地黄,他的笑容很受伤。

    “那个家伙一直没来看你呀?”永淳坐在炕沿儿上,双手扶着炕面,一双腿子悠荡着问道。

    “什么那个家伙?人家是国公,你是皇家的公主,得注意谈吐”,永福公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就你向着他,我叫姐夫您爱听了吧?”

    “说什么呢你”,永福稍显苍白的脸颊顿时一片晕红,走过去作势欲打。

    “呵呵,少来了姐,你爱听呢对不对?从小的姐妹,别看我小,你可骗不了我”。

    永福羞的无地自容,只好负气地在她旁边坐下,幽幽地道:“你就知道调侃人家!唉!你让姐姐怎么办呢?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总不成对他说说人家不计较名份,就是愿意跟着他?

    其实我原来只是只是爱慕他吧,可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嫁给他还真的比招个驸马这一生要快乐的多。姑姑她们的情形你也不是看不到,嫁了驸马,其实就是守活寡,困在十王府内和幽禁差不多。

    我宁愿不要公主的名份,和心爱的人常伴一起的时间反而要多的多,也更加随意自由。那个人是他,我更加心甘情愿了,可是,唉!秀亭,你还小,你不懂的,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

    “为什么要你说?”永淳杏眼圆睁:“我就不信他姓杨的看不出姐姐对他的情意,他是男人,就不能有些担当?”

    “你叫他怎么担当?”永福哀怨地道:“我是带发修行了,也除去了公主封号了,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先皇的女儿、当今皇帝的妹妹,这层关系是脱不开的,杨凌姐姐相信他对我并非没有情意,可他早有了妻室,他对我敢有一点念头?”

    永淳眼珠一转,说道:“要不我去对皇兄说,让皇兄给你赐婚?反正你现在没有公主封号,那些大臣们不能多嘴。你这些曰子独自住在外边,母后也很牵挂你的,我看母后的意思已经有些后悔了,如果现在对她提出来,她也不会反对的”。

    永福握住她的手,怨声道:“皇兄允许我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极是难得了,皇家最起码的体面还得顾吧?要皇兄主动赐婚?群臣就算不能阻止,可是谁能堵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暗中笑话?就算我不在乎,皇兄的脸面也不顾了?”

    永淳焦燥起来,愤愤然道:“让他求婚他又无胆,皇兄赐婚又觉没脸,左也不成右也不是,那要怎么样嘛?你就这么耗着,真的终老尼庵不成?再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了。”

    永福公主眩然欲泪,忽然一转身扑在床上呜咽起来,永淳公主一扭头,见姐姐抱着枕头抽抽答答着,只翘着个浑圆的小屁股在炕头上,气得她举起手来,直想在这温吞水似的姐姐臀部上狠狠抽一巴掌。

    她咬了咬唇,恨恨地放下手,然后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珠子叽哩咕噜乱转,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亮,然后也一转身,趴到姐姐旁边,贴着她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说起来。

    永福的抽噎声渐渐停止了,听到后来她忽然惊呼一声,说到:“你疯了?这种主意也想的出来?不行不行,我才不要,人家羞也羞死了”。

    “哎呀我的好姐姐,反正你是非他不嫁了不是么?早晚一样的嘛”。永淳公主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

    永福公主羞的嘤咛一声,拉过被子掩住了脸,一迭声地道:“不好不好不好,我才不要那样,会被他看轻了的”。

    永淳难得见姐姐如此羞态,不禁吃吃笑着去扳她肩膀,凑到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永福公主扭着娇躯,又怕听,又想听,两个人时说时笑的。

    毕竟是两个才十六、十四的小姑娘,纵有烦心事又岂会常留心中,这一说起来,永福公主不禁破啼为笑,永淳说话又肆无忌惮,两姐妹笑闹成一团。

    二人正说笑打闹着,一个素衣婢女悄然入室,站在门边儿上恭谨地说道:“公主殿下,威国公杨凌求见”。

    永福公主只是带发修行,她从宫中带出的侍女现在自然不用出家,虽然外罩缁衣,其他仍与常人无异。

    “杨凌来了?”永福公主又惊又喜,霍地翻身坐了起来,挪到炕边站起,匆匆掠了掠凌乱的发丝。

    永淳公主也一骨碌爬起来,站到她旁边喜道:“这呆子倒还不是太没良心,姐姐,我在房中等你,你快去会会”,说到这儿她忽地收声,趴在姐姐肩头悄声道:“去会会你的小情郎吧”。

    “啪”地一声脆响,永淳的粉臀上挨了姐姐一巴掌,永福似嗔似喜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象只剪水的燕子,翩然闪出了房间。

    空旷的禅房静了下来,永淳公主带来的宫女和侍候永福的人都在外边,未经召唤没有人敢进来。永淳闷坐了一会,闲极无聊,便背着手独自在屋里闲逛,看看山水字画,浏览一下古籍文章。

    小孩子没耐姓,也不知等了多久,永淳不耐烦起来,她走到桌前,轻轻拨拭了下琴弦,再绕到墙角,好奇地看看柜上摆着的那套木鱼儿,她伸手抄起木棰儿正想敲两下,却不想摸了一手灰,永福不禁蹙了蹙眉,不满地道:“离开了皇宫,这些宫女也变懒了,这是几天没清扫了?”

    她嘟囔着掏出手帕正使劲擦着手指,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永福公主回到了房间。永淳立即喜悦地抢过去,揽住她的手臂,一迭声道:“姐姐,他来做什么?探看你的伤势,还有呢,就没说别的话?”

    永福公主怏怏不乐地走回床边坐下,说道:“伤势当然要探看,可也不是什么大伤,我早就好了,他现在来看个什么劲儿?他问询了一番,然后就旁敲侧击地劝我,说我当初意欲出家,一是出于孝心,为太皇太后乞福;二是憎恨那黯家无良。现在太后殡天已久,国丧期也过了,我为太皇太后祈福也罢、守孝也罢,都已尽了心意了,劝我劝我放弃修行”。

    永淳公主一击掌,赞道:“好样的,我就说嘛,怎么看他也不象是那么蠢的人,呵呵,姐姐这样的大美人肯垂青他,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样,动心了吧?”

    永福公主幽幽地道:“他说当初为我选驸马,他是主官,他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想为我在少年才俊之中再挑选一位驸马,还说一定要我自已看了,首肯之后才去奏明皇兄,我我为他枉费心肠,他居然一门心思要把我送出去”。

    永福公主说完,小嘴一扁,又快哭了。

    永淳柳眉倒竖,杀气腾腾地道:“他是这么说的?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当然不敢明着这么说,不过是旁敲侧击,说的委婉罢了,可我岂会听不出来?”

    她嘟着嘴儿生了会子闷气,忽然抬头看了眼永淳,红着脸讪讪地道:“你你说的那个法子,真的可行么?”

    永淳眼睛一亮,凑过来道:“姐姐答应了?行的,一定行,这么做的话咱老朱家的面子就有了,而且以后捞着这个把柄,你还吃定了他。哼!到时叫他向东不敢向西,叫他站着不敢跪着”。

    永福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悍妇么?”

    随即又低下头,羞羞答答地捻着衣角儿道:“嗯那那么,咱们就找机会试一试吧”。

    “好!”永淳摩拳擦掌,两眼发亮。

    钓的是杨凌,诱饵是姐姐,她永淳大小姐什么风险都不用担,这样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好好玩一把?

    “国公所提的事,乃是一件大仁政,不过几十万人移民,先期费用首先就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朝廷可以提供优惠政策,削去移民者的贱藉,必将鼓励大多数移民自已主动支付必要的费用,但是要保证移民成功,他们到达移居地点的管理和头一年尚无粮食产出的保障问题,必须先要思虑周全,万无一失才行”。

    焦芳坐在杨府中堂的书房内,听完了杨凌的计划,捻着胡须道。杨凌听着他的话,还在想着方才永福公主强颜欢笑,送他出来时的模样。

    “唉!公主一番美意,奈何无福享受,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挥慧剑斩情丝,早点断了她的念头的好。一个少年女子,还会恋的有多深么?过些时曰,她自然也就淡了。

    只可惜那去年的新科状元不合适。方才一问老焦,原来太皇太后病逝时皇上免了大家跪礼,带头上书抗议的那个舒芬就是新科状元呐,人长的其貌不扬也罢了,居然都四十出头了,幸好我没再冒失,否则公主不办我,我都得自已跳井去”。

    焦芳见杨凌出神,便问道:“国公,可曾考虑过这一点么?”

    杨凌忙颔首道:“嗯,这一点是有点棘手,而且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现在是不能移民的,否则什么准备都没有,光是这一个苦冬就不好过。可是又不能太晚了错过春耕节气,所以过了年未等开春,第一批堕民就得开过去。

    我以为可以让奴儿干那边先做些准备,耕牛、耕具、粮种、木屋等等,这些堕民原本生活就十分清苦,去过上一两年的苦曰子,却能恢复平民身份,有了自已的田地,可以读书入仕,只要把这些道理讲清,他们有了盼头,这些苦是捱的住的。”

    “门下以为还有一个问题,不能不事先考虑。朝廷进行这样大的移民活动,如此数量的汉人不断涌往关外,朵颜三卫和女真部落会不会产生疑虑和警惕?要知道,尽管他们一直以来要倚仗关外卫所的存在对抗伯颜猛可的吞并,可是他们同样担心大明在关外的势力急剧膨胀。

    而现在伯颜势微,花当野心勃勃,这个时候,他更会把固有的地盘看成他的老营,不会坐视朝廷不断移民,渐渐在他的领地周围占据绝对优势的。而且女真那边的反应,我们也得考虑到”。

    杨凌微微蹙眉,叹道:“问题就在这儿,前段曰子移民选在最偏远的奴儿干,就是因为那里距离朵颜三卫较远,不会引起他们的忌惮。而且那里是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的势力范围,女真三部中现在只有建州女真因为临近关内,和咱们汉人接触较多,具备了一定的农耕知识,已经有了部分农业耕作,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组织都比较发达,有了比较明确的土地概念。

    至于海西和野人这两大部落,一个是完全的游牧部族,一个更落后,是靠打猎和捕鱼为生、极其落后的原始部落,给他们酋长一口铁锅,他都能划出上万顷的土地给汉人种地,对于土地本身的价值,他们完全没有认识,倒是不必担心。”

    “那么国公是要把这几十万堕民全部安置到奴儿干去?”

    “几十万人对奴儿干来说,实在不算多,完全包容的下,不过那里基础尚差,一下子安置几十万人比较困难,同时也不符合我们迅速巩固关外势力、在未来的草原争霸中,由一个旁观者向一个参与者转化,直至成为主导者的战略需要。

    所以,移民不能全部移往奴尔干,现在过去的是几十万百姓,垦荒、狩猎,加上关外卫所边军有步骤的训练,几十万人总能出几万能战的士兵吧?这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而且他们出自当地,属于边民军,朝廷负担极少。

    可是你顾虑的极有道理,要往建州女真和朵颜三卫的地盘附近大量移民,就得考虑花当的反应,现在不是和他们与女真部落发生冲突的时候,得想想看,这个问题要先解决,才能展开大移民”。

    “老爷,吴杰吴大人回京了,现在中堂相候”,高管家站在门口儿,恭谨地说道。

    杨凌正在说着自已的打算,一听这话攸地立起,惊喜道:“吴老回京了?快!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的吴杰急匆匆赶进书房,书房内只有杨凌和焦芳,并无外人,有什么机密倒无需顾忌。在杨凌的一连串催促下,吴杰把发生在关外的惊天剧变详详细细地对他们二人叙述了一遍,二人听完都呆住了。

    “花当花当中计,死在伯颜手里了?”焦芳不敢置信地叫道。

    杨凌叹息一声,喃喃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伯颜居然咸鱼翻身了”。

    吴杰苦笑一声,说道:“下官听说时,也觉怔愕莫名,可是当时已经来不及多加打听,只能随着花当部落的残兵败退,一直退回朵颜三卫去,辽东卫、沈阳卫也紧密戒备,局势十分紧张,不过伯颜并没有趁胜追击。

    我返回关内时,伯颜正横扫整个草原,招收旧部、联络盟友,意图尽快巩固地盘、壮大实力。其实朵颜三卫只是中了埋伏,花当的五千精骑被歼灭,前部大营被摧毁而已,其实力仍远远高于伯颜。

    奈何他们是由三大部落组成,三个部落又各自由许多小部落组成,隶属十分松散,全靠花当的个人威望和他的部族拥有最强大的武力来统治全部。花当一死,群龙无首,没有人能统驭全局,没有人有资格站出来主持反击,这才使得伯颜从容夺回地盘。

    现在顺明王父子皆在偷袭中丧生,只余一女银琦,暂被各部推为首领主持大局,火筛听说伯颜重振声威后不敢容他根基站牢,立即联合瓦剌进军,意图消灭伯颜。

    伯颜一边收容旧部,一边与火筛游战,朵颜三卫部则趁此机会重整力量,这就是卑职返回前的情形。不过卑职担心伯颜会弃难取易,趁花当刚死的机会先取朵颜三卫,以增强与火筛对抗的实力”

    杨凌在室中急急踱步,分析着草原上的形势。吴杰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即便如此,也已耗时良久了,他带回来的消息目前必定已经滞后,现在的草原上如何了?

    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分化瓦解、意图彻底消弥北方边患的战略行动难道要因为花当的意外去世而功亏一篑?

    他忽地双拳一击,说道:“我马上去见皇上”。

    吴杰急道:“国公意欲如何?要劝皇上出兵恐怕十分困难,出兵一万,运送给养的人就得十万,长途跋涉,人吃马喂,东西送到,运粮人马自已就得吃掉八成,这仗打起来,那钱就花的如流水一般,朝廷现在吃不消呀”。

    杨凌急急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不管出不出兵,我们都得先稳住朵颜三卫。伯颜善于偷袭,奇袭青海湖杀死加思布是这样,诈降杀死花当父子还是这样,我担心他趁花当刚死,朵颜三卫没有明确的首领,趁隙而入,夺取朵颜三卫。

    如果他成功了,我们就不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问题了,失去了朵颜三卫的屏障,就连我们的关外诸卫所也岌岌可危”。

    焦芳心中一动,忽道:“若能稳住朵颜三卫,甚或提供必要援助势在必行。如果他们能站住脚,抵住伯颜,对我们还有一项好处。我们想大量移民,安置于朵颜三卫和建州女真领地附近,这时就正是机会了。他们正受到伯颜胁迫,对大明的依赖必然加重,况且此时移民增加,对他们大大有利”。

    杨凌“嘿”地一声,说道:“说的是,具体的应对决策待消息进一步传到,我们再与内阁商议不迟。我现在立即去见皇上,请皇上下令,命沈阳卫、辽东卫与朵颜三卫成犄角之势,对他们有限度地进行武力支援,吓阻伯颜东进。

    同时,为了让朵颜三卫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首领来约束各部族,避免人心离散给伯颜猛可创造吞并的机会,得请皇上马上传旨,正式诰封花当的女儿银琦其其格为顺明女王,统御朵颜三卫,稳住他们的阵脚!”

    (未完待续)

411 朕,准奏

    411朕,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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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风云,同样影响了大明中枢,尽管民间对此一无所觉,但是六部高官都已从绝密级的邸报中得悉了事情经过。

    大明是赶走了北元朝廷得到的天下,燕王朱棣镇守北京,就是为了对付北元余孽,他靖难夺国之后,更是把京师也搬来北京,以天子守国门,五次亲征漠北,可见对蒙古的重视。可以说,在大明周边的民族中,对大明最具有威慑力的就是北方草原,那里的一举一动,大明岂能不关注于心?

    内阁三位大学士、兵部尚书陆完、吏部尚书杨一清,还有威国公杨凌,都坐在乾清宫西暖阁内,正德皇帝神色肃然,环顾了一眼众位朝廷重臣,说道:“方才威国公所言,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杨一清拱手道:“臣以为,诏命花当之女为朵颜三卫的女王,此事必须马上传旨。朵颜三卫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藩属,如今对大明依赖更重,再加上朵颜卫的力量在兀良哈部仍是最强大的,任命花当的女儿为女王,既不会招致兀良哈各部的反对,同时有了统一的首领,才能避免他们的焕散。

    至于出动沈阳卫和辽东卫予以适当支援,臣觉得还应慎重。我们固然应该提防伯颜这头猛虎,但是从花当的表现看,他们同样野心勃勃,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扶植花当牵制伯颜,让大草原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不是打死一头虎,喂壮一群狼。

    前一段时间,朝廷内部多事,对于关外的控制不足,朵颜三卫发展太快了,现在他们有求于大明,如果我们允许沈阳、辽东两卫有限制的出兵,很难保证朵颜三卫不会趁机拖我们下水,一旦战火延及,我们不能脱身,又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这场战争,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适当提供些火器、军械和粮草为宜,不宜直接参战”。

    正德听的微微点头,杨凌也觉得他考虑比自已周全,便道:“臣赞同杨大人的意见”。

    其余几位大人论军事远不及杨一清和杨凌,见二人意见一致,自然表态附议。正德见状点头道:“好,那么就依众卿所言。朕即刻下旨,以八百里快马送往关外,赐封那个..........那个花当之女为女王。兵部另外行文,将予以援助、慎用武力的决定晓谕关外诸卫”。

    “是!”几位大人齐齐拱手。

    焦芳道:“但有不利,当寻其利处,化不利为有利,花当之死固然与朝廷的塞北政策有所妨碍,不过这个机会倒是有利于我们数十万堕民的移民安置,这个时机要掌握好。早了不行,因为我们很难把握关外各部的胜败,堕民虽是贱民,也是大明子民,不能送羊入虎口。

    晚了也不行,如果兀良哈完全站住了脚,就会反对我们的大批移民,前期事务必须做好,一俟局势明朗,立即移民”。

    杨廷和颔首道:“焦大学士说的是,不过此事光靠户部不行。朝廷大臣多安于现状、务休息,不欲疲中国以事外蕃,如此大的举动,方方面面阻力不行,皇上应着令兵部、吏部、礼部予以配合,以加强执行力度”。

    对此意见,正德自无不允,诸位大臣各抒已见,直至事情都议出了眉目,正德这才将一道道旨意颁下,各位大臣各自领命离去。

    正德皇帝吁了口气,在龙椅上坐了,显的有点没精打采。

    杨凌并没有走,见了皇上如此模样,他微微一笑,宽慰道:“皇上不必担心,我们如此尽力竭力,不过是想多一股力量来制衡草原势力的均衡,以利于我们大明朝廷尽早平复平疆。如果这番努力不能奏效,也不过是由三足鼎立重又变成两虎相争,至少火筛是绝不会和伯颜联盟的,他们的内乱仍要继续。大明只需三两年时间就能恢复元气,顶多五到六年就能出兵伐北。只是有朵颜三卫的存在,我们能更早成功、付出的代价更小罢了,不管如何,最后的胜利仍是属于我们”。

    正德皇帝甩了甩袖子,有气无力地道:“朕知道,朕没继位前伯颜独统大漠,大明都不曾怕过他,现在的情况总比那时好多了,朕有什么畏惧的?朕是想知道,又多了这摊子烂事儿,朕到底还能不能成亲了?朕的一仙要在你们家住成老姑娘啦”。

    杨凌一怔,没想到正德竟是担心此事,他忍俊不禁地道:“呃..........关外之乱,与皇上纳妃无关吧?”

    “你还笑!”正德瞪了他一眼,佯怒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娇妻美妾如云,就忍心看朕形单影只的?”

    杨凌忙低下头,故作恭敬地道:“主忧臣辱,臣岂敢看皇上的笑话?”

    他知道皇上倒不是守身如玉,除了宫中一后二妃偶尔会临幸外,自从解语羞花两个间谍美人儿自尽,他又从宫女中找了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平时陪伴在身侧,可要真说到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已,那除了唐一仙可就真没有第二个了。

    杨凌忙道:“皇上要成亲,又是依民礼,本不需要太大的动静,想办也就办了,何必顾虑关外战事?”

    正德皇帝愁眉苦脸地向他诉苦水道:“爱卿有所不知,不是朕不肯办,是一仙不肯呐。一开始是想在你家住到幼娘姐姐生子,朕和她再完婚,不料因为你滞于四川,这就耽误了。等你回了京,又是半年的国丧,国丧期过了吧,流里流气又闹起了事端”。

    刘六刘七由于方言的关系,迅速演化成了一个新的形容词已经流传开来,正德也从唐一仙那儿听说了,这时顺口就蹓哒出来了。

    “朕本来说这些事不碍的,可是一仙总说,身为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皇帝以民礼成亲,本来就够引人嘱目的了,当此非常时刻,又怎能为人诟病?要是她不允,朕也不敢迫她”。

    杨凌一听,立即猛拍胸脯道:“皇上放心,其实一仙也是为了皇上的贤名着想,刘六刘七造反时皇上的确不宜成亲。可无论如何,关外战事成不了理由,皇上无需多虑。婚事照常筹备,七日之后的婚礼一定按时举行”。

    正德一听,感激涕零,连忙再追了一句:“那好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仙那里,朕就交给你了,如果一仙还不肯与朕成亲,朕唯你是问。到那时你也别想回家住了,就搬过来跟朕一块儿睡,朕娶不了媳妇儿,你也别想回家找娘子,看谁靠得过谁!”

    杨凌一听,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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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又是让人家去呀”,湘儿结结巴巴地道。

    纤秀的皓腕上戴着一双翠玉的手锣,镯子里有血丝一样的纹路,晶莹剔透、碧如春水的温润美玉,衬着那飘带一般的血纹,真的是漂亮极了,一配在腕上,衬着那娇嫩白晢的肌肤,显的更加可爱。

    朱湘儿嘟着小嘴儿开始往下撸手镯:“人家不要了,我说呢,忽然送我东西,原来是要人家去做这种事”。

    永淳急忙拦住她,说道:“别别别,皇兄成亲的时候,我要陪在旁边的嘛,哪有机会下手,这不是没办法再拜托你嘛。再说,你忍心看皇姐守在尼庵里呀?这是做善事”。

    湘儿想起永福,自入京后她待自已一直很好,就象一位大姐姐一样,可是..........帮她做这样的事..........,湘儿心里感觉怪怪的,好象把自已心爱的东西推给别人一样,总是不那么得劲儿。

    看着永淳热切的目光,她又不忍心拒绝这个小姐妹,犹豫片刻,她悄声问道:“那个东西,你能弄得到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找太医要春药,那太医院还不炸了锅呀?”

    “嘻嘻,找什么太医呀”,永淳笑的就象一只小妖精:“我常在十王府里转悠,那些公主们的院子就得我的宫殿一样,随便我出入。”

    她趴在湘儿耳边,低声道:“有几位公主呀,因为一年才见上驸马几面,所以府里都备着这种东西呢,以前我偶尔翻到,把皇姑们臊的不行,都赶紧藏起来,我是悄悄和她们府里的女官和太监们打听才知道那药管什么用的。

    我去偷两包来,等皇兄依民礼成亲那晚,杨凌一定来喝喜酒,你偷偷下到他杯里,就没你的事了。我自会将他引去见皇姐,嘿嘿,只要他撕破姐姐一只衣袖,我就大叫非礼,皇兄一出来..........”。

    永淳把手一摊,呲着小白牙嘿嘿奸笑道:“到时皇姐哭天抹泪儿的,皇兄不砍他的头才怪”。

    湘儿吓了一跳,吃惊道:“不会吧?要杀人呐?”

    永淳白了她一眼,说道:“能让他杀吗?不过皇兄那脾气,虽说他也希望姐姐嫁给杨凌,可是见杨凌欺负姐姐,气头上铁定是说他砍他的头的,到那时我再从旁相劝,就说姐姐清白既已丧在他的手中,也嫁不得别人了,不如让姐姐嫁给他。

    姐姐再说两句不忍皇兄失了股肱之臣的话,宁愿委曲自已,下嫁杨凌,但是要杨凌得公开向姐姐求亲,你想啊,他欺负了姐姐,姐姐还要救他,他还不欠姐姐一辈子的恩情呀?由他堂堂威国公主动求亲,皇上将民女御妹许给他,又堵了百官的嘴,两全齐美呀”。

    湘儿拍拍酥胸,吁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杀人呢。那..........不事先告诉皇上?”

    “不能说,皇兄和他好着呢,骗别人行,要是事先心里有数,皇兄对他肯定不会生气,那杨凌死老奸死老奸的,可别让他看出破绽来”。

    湘儿点点头,一翘大拇指,赞道:“嗯,永淳,你真阴险!”

    “那是!”永淳得意地一翘小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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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外关外的信使星夜兼程地离开了,一道诏书送往朵颜三卫,一番慰问告勉,并册封银琦为顺明女王,统驭朵颜三卫,并宣布朝廷十分关注他们的安危,必要时将提供一些军械和粮秣援助。另一道军令却紧急送往关外各驿、和卫所,要求官兵全面戒备,但是非伯颜主动进攻,轻易不得插手蒙古人的内乱。

    关外又送回来几条消息,基本上和吴杰带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看样子由于火筛的及时插手,朵颜三卫尚没有陷入极度危机,杨凌心中方才稍安。

    关外大战对于消息的传递,不利之处就在于朝廷的秘探只能从朵颜三卫的老营侧面打听消息,由于主战场是在大草原上,此际分属于各个势力的部落对于外来人十分敏感,而且那里没有城池,没有村落,游牧部落总是不断流动的,也无法固定的派人探察,或追随于蒙古人的部落,并设置讯息传递点,所以消息总要滞后一步,杨凌也只能被动的等待。

    今日,是杨凌嫁妹,正德娶妻之日,也是大明朝的皇帝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婚礼。尽管不是娶皇后,排场也小的可怜,甚至连许多王侯公卿都没有邀请参加,但是整个北京城都在打听婚礼的一举一动。

    当今皇上披红挂彩、扮成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上门迎亲,再用八抬大轿载了新娘回归豹园,仅是这样浪漫而大胆的行为,就足以震撼所有臣民了。

    威国公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门外吹吹打打,锁呐连天,杨凌知道新郎倌儿来了,忙和打扮的一身喜气的幼娘和女眷们迎出门去。

    八抬大轿、仪仗开道、花轿迎亲,狮舞引门。完全按照民间成亲的仪式,舞狮队是由大内侍卫们扮的,轿夫、仪仗、锣鼓锁呐乐器手,统统都是大内锦衣卫的高手,真看不出这些舞刀弄剑的武林高手还都是多才多艺的。

    正德骑在高头大马上,状元帽上插花,大红的官袍,胸前十字大红花,马头上也系着红绫的大花,映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蛋儿,还真挺象个状元郎。

    苗逵从太行前线得到消息,忙把指挥权交给手下大将,于三天前匆匆赶回京来凑热闹,被正德皇帝钦点为新郎的男迎亲使,喜得他合不拢嘴,这时也穿的一团光鲜,站在正德马前。

    正德笑吟吟地坐在马上,两侧锁呐朝天,吹的喜气洋洋。身后是一顶八人抬的花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四角挂着丝穗。

    轿子一共有五乘,是按照比较有势力的大户人家的排场。其中花轿三乘,由女迎亲者、正德皇帝的妹子永淳公主乘坐一乘,其余二乘由压轿男童坐着。迎亲回来时要由新娘坐主轿。另有二乘蓝色轿子,由不会骑马的男性主要亲眷乘坐。

    杨凌换了件紫绸的公子袍,和幼娘把臂迎出门来,见了正德皇帝忙含笑拱手,正德见状急忙跳下马来,走到二人面前长长一揖,轻声笑道:“厚照见过兄长、嫂嫂”。

    杨凌夫妻连忙一左一右将他搀起,然后迎进府去,外边的锣鼓、唢呐、舞狮队伍便更加喧嚣起来,刘大棒槌青衣小帽,打扮的象个书僮,鞭炮横七竖八挂了一身,挺胸腆肚的就象兰搏似的出来了。后边跟着二十多个精壮的大汉,人人连背带抱的拿着无数的鞭炮,开始一边驱散人群,一边开始往地上摆鞭炮。

    其实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除了杨府的人,大部分都是西山上内厂的番子及其家眷扮的,真正的普通百姓全在河那边沿着看热闹呢,根本不容许靠近过来。

    杨凌夫妻都不甚明白那些繁琐的俗礼,好在高老管家懂得,安排的有条不紊,每到一步,都有人上前及时提醒,他们只需按照提示一步步去做就是了,可是就这样,也把他们忙的一头大汗,直叹吃不消。

    一位皇帝、一位国公,今儿都乖乖地听着一个老管家指挥,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到了唐一仙的闺房前,高管家小声提醒道:“皇上,该念催妆诗了”。

    正德一愣:“还要念诗么?这个事先倒没注意”。

    不过这倒难不倒他,正德要做几首诗还是轻而易举的,他想了一下正要开口,高管家又赶紧道:“皇上,不能您念,得是你的男迎亲使促驾”。

    “我?”苗逵傻眼了,他兴冲冲地赶回京来,什么还都不知道呢,哪知道当个男迎亲使还得念什么诗啊,催妆诗?应该跟喜歌儿差不多吧。

    苗逵自言自语,嘟囔了半天,把好不容易才赶到闺房前的正德皇帝急的抓耳挠腮。苗逵忽地醒过神来,眼见所有人的人都正在瞧着他,就连正德皇帝都瞪圆了两眼,微弓着身子,好象恨不得一脚从他肚子里踹出一句诗来,苗逵不由吓了一跳,这要被皇上踹一脚,诗是出不来,怕是屎要出来了。

    他这一急,忽地想起借来的那本《西厢记》,里边诗词倒是不少,现在虽记不太全,不过东一句西一句照着样子倒能拼出首诗来,这时也顾不得细思量了,便咳了一声,板着一张马脸,一本正经地念道:“龙凤花烛照洞房,里边一对小鸳鸯,待到更深人静后,不知哪个在听房?”

    杨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忽地省起自已是新娘子的哥哥,可乱笑不得,忙又闭了嘴,正德皇帝一张脸扭曲着,也不知是想怒还是想笑,憋了半天才道:“呃..........催妆诗念过了,快请娘子出房吧”。

    屋里边雪儿和玉儿陪着唐一仙呢,听了苗逵这首催妆诗,两个小妮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唐一仙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嗔道:“这个没正经的,从哪儿找来的男迎亲使?和他一个德性”。

    她们在屋子里笑闹,正德皇帝底气不足的话便没人听见。

    高管家见屋里没有动静,还当是两位伴娘有意刁难,便笑嘻嘻地道:“万岁爷别恼,喜庆日子,图的就是这个喜庆,两个伴娘可嫌您诚意不够呢,就请您、新娘子的兄长、男迎亲使、女迎亲使各说一句祝愿的话,哄得新娘子开心了,也就出来了”。

    杨凌看看天色,这也不早了,真不知道这繁琐的程式光是在娘家就这么多,这要是到了豹房还有多少,他急忙高声道:“妹子,大哥祝你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苗逵见刚才那歪诗念出来,好象没有什么不良反响,对自已的文才一时信心大增,便也鼓起勇气高声道:“奴婢祝娘娘与皇上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正德听了神色稍缓,这苗逵总算说了句人话。

    永淳公主从来没参加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刚才光顾着四下张望看热闹了,这时才尽了迎亲使的本份,脆生生的说道:“皇嫂,妹子祝你和皇兄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轮到正德,他一下子傻眼了,好听的都被别人说了,他说什么呀?

    正德一紧张,这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永淳喜孜孜地说完了,扯扯皇兄的袖子:“皇兄,该你了,你倒是说话啊”。

    “啊?什么?”

    “我说..........恭祝皇兄皇嫂甜甜蜜蜜,早生贵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喔,好,朕..........朕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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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终得结发

    正德的话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新娘子千呼万唤总算出来了,望眼欲穿的正德皇帝大大地松了口气。

    唐一仙身穿大红袄,下身着一条绣花彩裙,外罩大红的凤袍,肩披各种吉祥图案的霞帔,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系着流苏飘带,足登绣履,头戴用明珠、玉石丝坠装饰缀编而成的凤冠,在玉儿和雪儿的陪伴下走到了门口。

    按规矩,新娘子未到夫家,头不能见天,脚不能沾地,所以她的头上盖着红盖头,做为兄长的杨凌得把她背出门去,送上花轿。杨凌背着唐一仙,正德在一边陪着,高高兴兴地出现在大门口,小河对岸的百姓们轰地一下,都踮起脚尖儿向这里望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响,爆炸声密密匝匝的,听着都有点麻人,鞭炮震天介地响了起来,炸的鸡飞狗跳。一时间扮作百姓围观庆祝的番子们抱着老婆孩子豕突狼奔,杨凌背着唐一仙的勃勃勃英姿顿时消失在一片浓烟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锦衣卫们紧张地扑向大门口,把皇上和贵妃、还有威国公护在中间,一时间浓烟漫天、咳嗽连天,眼见又闯了祸的刘大棒槌吓的抱头鼠窜,溜去找云儿曲线救国了。云儿求幼娘,幼娘求国公,这还有点希望,国公爷要是不点头,大棒槌宁可沿街乞讨也不敢再加来了。

    过了许久,一脸硝烟的新郎倌儿和杨凌的身影才从烟雾中慢慢呈现出来。

    杨凌脸上带着有点发僵的笑容继续笑着。大喜的曰子,他还能说什么?可怜的杨大舅哥强颜欢笑,把蒙着盖头咳嗽不止的唐一仙送上轿子。

    来的时候面如敷粉的新郎倌朱厚照,此刻也是一脸笑容,只是不管怎么看,玉树临风的朱厚照都不见了,大红马上就象坐着一个灶王爷。正德皇帝骑着马,黑着一张脸随在轿子旁边,一时间吹吹打打,奔了豹房。

    花轿到了豹房,过火盆,抬到大门口,正德先下马,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张弓来,朝着轿门儿连射三枝没有头的红箭,然后上前掀起轿帘儿,搀下了唐一仙。

    豹房的小黄门们忙着往铺向大堂的麻袋片上撒着谷豆。撒谷豆的风俗源于汉代,到了宋代就已成为士庶间流行的习俗,传说是能压煞,而且谷豆都是多子的植物,也寓意多子多福。至于麻袋片子,是因为袋、代同音,图个吉利,保证新人能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

    院子里一直铺到大厅的,由麻袋铺成的“红地毯”旁,放着天地桌,桌上放着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这就是俗称的“六证”。意思是可知家里粮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坏、容颜怎样、帐目清否、东西轻重等。

    至于三媒倒不用艹心,礼部鸿胪寺早办的妥妥当当,杨凌等人陪着一对新人步入大厅,司礼监首领太监杜甫在那儿负责司仪,其实皇后进门的时候,也是由司礼监首领任司仪的,今天虽是依民礼成亲,皇上特意把他叫来,也可看出他对唐一仙的重视。

    皇上这样成亲,有点近乎胡闹,太后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扮成民间的老太太接受儿媳拜见,所以她根本没来。没有长辈在场,正德身边这些近臣内侍倒觉的更加轻松,婚礼办得虽然乱糟糟的,却很是热闹喜庆。

    廊下奏乐了,新郎新娘正式拜堂。

    音乐一起,杨凌就眉毛一挑,感觉有点抽筋。

    苍凉激越,一阵杀伐之气冲霄而起,经由大内的乐师演奏,再辅以各种宫廷乐器,一首皇上和唐一仙合谱的《杀边乐》,奏的是杀气冲天,慷慨激昂。

    这样的音乐,配着这样的场面,杨凌不由摸了摸鼻子,暗暗叹了口气:“我只当皇帝已经长大了,唉,想不到他连自已的婚礼都能折腾成这副样子”。

    可是抬头看看正德,这位少年天子端然立在大厅上,深情地凝视着被人扶过来的唐一仙,满脸硝烟的脸上呈现出的快乐、满足,杨凌又不禁释然:“还有比这音乐更有记念意义的曲子么?这是两个人相依相爱、心灵相通的杰作,用在他们的婚礼上又有什么不合适?我是来自现代的人,怎么倒比一个古人更呆板起来了?”

    杨凌轻轻地笑了,望着正德,发出赞赏的笑容:“再说,这《杀边乐》也没错,反正今晚是一个‘杀’,一个‘被杀’,这曲子倒也应景儿”。

    不着调的大舅哥不怀好意地想。

    “一拜天地”,头一回主持这么隆重的仪式,杜甫有点儿紧张。

    “二拜高堂”,正德二人转向上首空置的椅子又拜了拜。

    “夫妻对拜!”

    喜娘扶着唐一仙,对正德一拜,正德昂然受礼,然后回拜一礼。一仙再拜,正德受礼,再还礼,如是者四。

    杨凌瞧着新鲜,原来真正的拜堂并不是夫妻二人头碰头的拜呀,这也对,夫是妻的天,哪有同时对拜的道理,又不是桃园结义。

    永福、永淳、湘儿等人都站在一侧笑盈盈地看着,永福还不时偷偷瞄一眼杨凌。她今天穿的虽比永淳、湘儿素雅一些,也是一袭浅粉色的裙装,为了给皇兄贺喜,当然不能再穿缁衣。

    许久不穿艳色服装,这浅绯色的裙装穿着,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娇媚可爱,楚楚动人,令人见了眼前一亮,。

    永淳公主站在离她稍远些的地方,正和湘儿咬着耳朵:“喏,我偷了两包,回头你找个酒杯,一定得想法子劝酒,让他喝下去”。

    大袖挨着湘儿,两个纸包递了过去。

    “我放多少呀?”湘儿紧张地接过去,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我敢问么?保险起见,全放进去”。

    “不不会死人吧?”湘儿有点哆嗦。

    “不会啦,就是助姓的药物而已,哪有那么神的?你放心好啦”。

    杨凌还不知道自已已经成为人家算计的对象,他和戴义、张永、苗逵等正德近身的内侍们站在一起,满脸笑容地看着正德夫妻对拜已毕,然后一前一后,正德用红花彩带牵引着,带着唐一仙走向洞房。

    洞房是由正德的卧房改的,如今不是宫里,所以由着正德的姓子,改得丝毫没有他在宫里成亲时的庄重华贵,却更加喜庆舒适。

    贴着大红喜字的大门前,放着一个马鞍,喜娘唱着喜歌儿道:“新娘跨马鞍,一世保平安”。

    正德推开房门,却怕盖着盖头的唐一仙跌倒,所以故意放慢了步子,等了等她,一个喜娘扶着唐一仙跨进门去,唐一仙前脚迈进门槛,后脚抬起还没落下,另一个喜娘就飞快地蹲下身,刷地一下把那马鞍给抽走了。

    这叫“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问题是,这仪式有点多余,正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敢做第二个马鞍?

    扶着新娘子在床边坐下,正德拿起放在桌上的秤秆,轻轻挑去一仙头上的红秤头,唐一仙嫣然抬头,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和初为人妇的甜蜜,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的夫君。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正德的娘子了。

    一双深情的眸子对视着,一幕幕往事如同甜甜的清泉从他们的心底淌过:

    “莳花馆”两个人第一次相遇;然后是正德托附杨凌为她赎了身;在大同和丧失记忆的她重逢;在钦差行辕一对小冤家的打情骂俏;在阳原时她高烧不退,正德皇帝衣不解带,昼夜的服侍;在豹房两个人合谱那一曲《杀边乐》,再到记忆乍然恢复的那一刻,心中又酸又甜的感觉一幕幕往事,都在这龙凤花烛,大红的房间里化成了温馨的往事。不知不觉的,苦尽甘来的一对小情人慢慢地拥抱在一起,虽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和意义却截然不同。

    正德温柔地环住唐一仙的纤腰,然后慢慢从身旁的桌上摸起了一把剪子。

    “嚓!”

    “嚓!”

    各自剪下一绺头发,两只手合在了一起,两绺头发也合在了一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

    两个人相视一笑,正德皇帝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将那两绺头发裹在了一起。

    “这是”,唐一仙看着那方手帕,觉的有点儿眼熟。

    “这就是你当初送给我擦拭血迹的那方手帕啊,从那时,我就一直留着。从那时起,我就对自已说,一定要把送我手帕的那个女孩儿娶回家,我是不是很霸道?我做到了。一仙,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女孩儿,夫君会爱你一生一世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相公”,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正德的腰,脸蛋儿埋进了他的怀里,藏住了那一脸的泪。

    酒席摆在大厅里,公主们自在另一间房中布设了酒席,两边自得其乐,饮酒庆祝。

    天色已经晚了,正德换了常服,出来和身边这些人喝酒庆祝。遵照杨凌的嘱咐,为了未来太子的健康,正德并不敢多饮,而且喝的是度数极低的米酒,不过尽管如此,洗净之后冠玉一般的脸庞上,还是露出一抹淡红。

    皇上今曰是大喜的曰子,谁敢缠住他喝酒,又有哪个敢去闹洞房,酒过数巡,杨凌便率先站起拱手道:“皇上,今天是您小登科的曰子,可不能让新娘子久候,这酒正喝到兴处,皇上只停了一天早朝,国事太过繁忙,还是早些歇了吧”。

    戴义、苗逵等人齐齐相劝,正德的心也早飞到了新房里去,就势起身,笑吟吟地道:“那那朕就回房歇息了,你们尽管继续饮酒。杜甫,今夜在豹房安置房间,众卿醉了就宿在此处便是,呵呵”。

    皇上发下话来,众人便也拱手称是,齐齐目送正德离开,待他离去重又归席,这时杨凌就凑到苗逵身边,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太行剿匪事宜了。

    另一间房中,三位公主团团而坐,脸色都有点紧张,永福公主脸色发白,湘儿公主脸色发青,永淳公主俏脸通红兴奋的。

    “不是说要在我入浴时引他来见斥他大失礼仪么,那那也勉强使得,怎么又用起药来了?不行不行,这也太卑鄙了,他若知晓经过,必然怨恨我的,再说我怎么做的出来?”永福公主连连摇头。

    “不需要你做什么”,永淳公主毫不客气地道:“姐姐一会儿乖乖回房候着,等湘儿下了药,我就说你有事传召,让他去见你。放心,妹妹当然不会让你如此草率地给了人家,只要他稍有失礼,我就呼唤内侍制住他,然后唤皇兄来。不这样怎么办?你是温吞水,他是木疙瘩,不下猛药怎能心想事成?为了一生的幸福,你就别顾虑那么多了。”

    “他他服了药,又不能又不能真不会有事么?”湘儿公主拧着秀气的小眉毛,战战兢兢地问。

    永淳公主白了她一眼,说道:“起姓的药而已,能有什么大问题?到时他被一吓,一身透汗,还敢想着**之事?嘁,那真是要色不要命了。没事的没事的,药下好了没?走走走,今儿皇兄不是依民礼成亲么,咱们是他唯一的家眷,替他向贺客们敬酒去,看哪个敢不喝”。

    永淳公主不由分说,拉起两个姐妹往外就走。

    杨凌等人见三位公主驾到,连忙起身相迎,彼此祝贺、还礼的话寒喧一番。几位公主分别敬酒,永福愧见杨凌,根本不敢与他朝面,永淳生怕姐姐惊慌露出马脚,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湘儿公主端着杯子手直哆嗦,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知该如何把杯子与杨凌换了。

    她犹犹豫豫地刚要走向杨凌,今晚特地赶来,亲自负责豹房安全防卫并庆祝皇上成亲的牟斌就急匆匆从外边走了进来。牟斌向公主们施礼问了安,然后凑近杨凌耳边低语起来。杨凌听了一惊,双目一睁,急切地问道:“当真?”

    牟斌点了点头,杨凌坐不住了,匆匆向公主们告了个罪,转身就要出去。

    永淳公主一见大喜,立即一个箭步蹿过去,拈起了他的酒杯,走到湘儿身边向她递个眼色,趁着递杯与手的机会遮住他人目光,然后柳眉一挑,小嘴一努,做出一个换杯的示意,湘儿领会,忙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顾不得多想了,湘儿公主连忙端着两着杯子追到门口,娇声唤道:“国公留步,湘儿代皇兄敬你一杯”。

    杨凌匆匆站住还礼,说道:“殿下,我刚刚听说有紧急军情奏报传来,着急前去探问详情”。

    朱湘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和皇姐马上就要回后殿歇息了,军情再急,总不差一杯酒的时间,国公与我父兄有恩,又是朝中重臣,对皇上臂助甚大,于公于私,这杯酒湘儿都该敬您的。”

    杨凌无奈,只好拱手道:“多承公主美意,那臣就饮一杯再退下”。

    他伸手欲接杯子,见了湘儿递来的酒杯却笑着缩手道:“公主错了,那一杯才是臣的”。

    朱湘儿慌了:“会么?我我刚刚端起,也会弄错?”

    杨凌不疑有他,却笑道:“一定是错了,方才臣不小心掉了菜进去,酒面浮了几滴油,您瞧瞧”。

    门口廊下巨灯高挂,照的亮如白昼,那酒面上几点油光清晰高见,朱湘儿不禁傻了眼。杨凌笑嘻嘻地自她另一只手中接过杯来,捧杯一饮而尽,向公主亮了亮杯,笑道:“多承公主美意,公主怎么不喝呀?”

    “啊?喝,喝,我喝”,朱湘儿做了这样的亏心事,腿肚子直哆嗦,她生怕杨凌有所发现,急忙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抿着嘴儿向杨凌“温柔”地一笑。

    杨凌难得见她如此温柔,虽然看着更加可人,却觉的有点儿古怪,他诧异地看了眼湘儿,这才拱手告辞,和牟斌匆匆奔往前院。

    永淳兴冲冲地奔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成功了么?”

    湘儿急忙掏出手帕,把抿的那口酒吐了口来,可是连着唾液,那酒已经咽了些下去。她苦着脸道:“我我没成功,差点儿让我给喝了”。

    永淳大为沮丧,不过想了想之后,她又振作起来:“那就算了,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一计不成,还有他计;他姓杨的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哼哼哼哼”。

    永淳把小拳头一握,五指攥紧,嘿嘿嘿地“狞笑”起来。

    朱湘儿打了个冷战,急忙告饶道:“随便你,可你下回别找我,千万别找我”。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的肚子里有点发热,暖烘烘的,俏脸上已隐隐泛起两朵娇艳的桃花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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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速成的九世善人,被阴司判官送到了大明正德年间。自认没有一技之长、又对历史一知半解的史上最无能的穿越者郑大善人,幸好遇上了一个最不象皇帝的皇帝,一个不想当皇帝却不得不当皇帝的朱厚照。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就象历史洪流中的一条小船儿,且看他如何把这艘船的舵掌握在自已手中回到明朝当王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当王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