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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回到明朝当王爷txt下载     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章 明月难圆

    明儿就是正月十五了,除夕夜在兵慌马乱中渡过的百姓们重新找到了节日的感觉,鸡鸣驿的官员们自从何参将抑郁离去后,彼此欢宴邀请也渐渐频繁起来。

    吴千户所说的马上就要下来的吏部任命直至十天后才姗姗来迟,让杨凌充分见识了一番秘密情报系统和官府正常渠道之间效率的差距。

    今日闵县令设宴款待毕都司,虽然朝廷的赏罚还没颁布,但是人人都知道闵知县升迁在即。怀来虽然打了败仗,责任却不在县令,而县令身为文官,却能手刃敌酋王子,在圣上和大学士们看来,它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战争的实质。

    酒酣耳热之际,闵知县笑嘻嘻地凑到杨凌面前,低声道:“我的杨师爷,本县的妹夫已给我送来消息,京城要调我去南方,听说是调任海宁盐运司副使。”

    杨凌不知这官儿是多大的品秩,看闵知县满面春风,想必是个不小的官儿,再说海宁比这穷荒僻壤的边陲,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忙拱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盐运司副使是从五品的官,象闵文建这么一个三等县的知县,可算是连升三级了,最重要的是盐运使那是绝对的优差,那一带的盐商都是富可敌国的亿万富翁,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来,都够人吃一辈子的了。

    闵知县喜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连摆手道:“小声些,小声些,诏命还没下来,可说不得。”他看看正杯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的众官吏,又对杨凌道:“本县过去后一旦稳定下来,便会帮你活动,将你也调到江南,本县在这鸟不生蛋的鸡鸣呆了两年也毫无建树,你一来,本县就升了官,你可是我的福将啊”。

    调到江南固然好,可是我还有命享福么?再说我目前公开身份是驿丞,暗下已是比您老大还高上一级的锦衣卫百户,没有锦衣卫点头,想调动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儿杨凌勉强一笑道:“大人对卑职的关爱栽培,杨凌实是感怀与心,无以回报”。闵知县瞧他神思不属的,不禁呵呵而笑,他在杨凌肩上捶了一拳,亲热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要这么没出息。再说我上任后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才能找机会把你调去,你要是痛快点儿,这么长时间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既然有心,就早点下手,不要婆婆妈妈的。”

    杨凌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卑职怎么听不懂大人的话?”闵知县把嘴一撇,斜着眼睛道:“你小子不老实,此事已尽人皆知,还要瞒着我么?嘿嘿,也难怪你藏着掖着,那妞儿还真是嫩的掐一把都出水儿,不过你放心好啦,老子不好女色,哈哈哈。。。。。。”。

    杨凌一头雾水地还待追问,毕都司已大着舌头把闵知县招呼了过去,他疑惑地转过身,刘典史又举着杯笑吟吟地走来,举杯贺道:“杨老弟,恭喜你双喜临门,前日荣任驿丞,不日又要小登科,到时刘某可要叼扰一杯水酒了”。

    “哪里哪里,刘大人客气了”,杨凌陪着笑饮了一杯酒,这才反过味儿来,金榜题名大登科,洞房花烛小登科,他说自已小登科是什么意思?”

    杨凌想问个明白,可是这些人也只是喝得兴起四下攀谈,逮住个人就唠上两句,刘典史说完就晃晃悠悠直奔王主簿去了,杨凌目光追着他,连黄县丞走到身边也未注意。

    黄县丞踱到他身边,轻咳一声,微笑道:“闵大人荣升在即,凭你的资历和闵大人的关系,依老夫看不消几年你便可官至七品,再以后能否鱼跃龙门,要看你的福气。你还年轻,只须谨慎为官,一朝风云际会,前途自然无量,急是急不得的”。

    杨凌见是黄县丞到了,忙恭敬地道:“多谢黄老指点,学生受教!”

    黄县丞见四下无人注意,忽然压低嗓门道:“不过这次的事你可莽撞了,马家虽已没落,毕竟曾是官宦人家。如今你们的事已经尽人皆知,你何以迟迟不行买妾之资?若是囊中羞涩,老夫这些年还有些许积蓄,你且先拿去应急。”

    杨凌大吃一惊:“黄老,您说什么?纳妾?这......这......我几时说过要纳妾,再说马家小姐蔫有为人作妾的道理?”

    他这一说,把黄县丞也吓了一跳,忙一迭声道:“谨声,谨声,慎言,慎言,你胡说些什么?为人作妾固然脸面上不太好看,却也不会有人笑她,你如此说话,万一传扬出去,马家小姐还能活么?”

    杨凌瞠目道:“黄老,倒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怎么学生听不明白?”

    黄县丞笑道:“纳妾聘美,乃是风liu雅事,你还脸嫩什么?那日你与马小姐返城,我等与闵知县曾听马小姐述及曾与你在山林雪洞之**渡一夜......”。

    杨凌听了这才恍然,不禁呵呵笑道:“黄老果然误会了,我与马小姐只因天寒地冻,不得已藏身雪洞之中,可不曾有任何......”,说到这里,他想起两人曾相拥一晚,就算搁在现代也够暖昧的了,一时便说不下去。

    黄县丞捻着胡须,有些不悦地道:“孤男寡女共渡一夜总是事实吧?她既当众说出这番经历,显然对你已有情意,女子名节要紧,她还能择夫再嫁不成?为富要仁、为官要正、为人要义,你是读圣贤书的人,难道这点道理还不明白?我视你如子侄,才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可切勿自误呀”。

    杨凌为之语塞,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贴着信道墙根,积雪被杨凌踩得咯吱咯吱直响,走到第四进驿馆,抬头看见马怜儿院中的灯笼亮着,杨凌想起晚宴上黄县丞说过的话,心中一动,慢慢踱了过去。

    房门未关,灯下看见有烟火气从里边冒出来,杨凌走到门口,只见马怜儿坐在灶前马扎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向炉膛里递着木柴,好象很无聊的样子,姿态娇慵动人。

    火光映着她白晰如玉的脸庞,闪映出美丽的红晕,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隐隐透着成熟的韵味。磨难使人成熟,这位大小姐如今比起初相逢时,少了几分飞扬和轻佻,不经意间已具有几分娴静稳重的气质。

    杨凌轻轻敲了敲门框,马怜儿抬头看见是他,眸中蓦地闪过一抹喜悦和亲切,她兴奋地想要站起来,却又马上收敛了外露的感情,莞尔一笑道:“自打回了城,可有日子没见你了,宴席散了么?”

    杨凌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参加酒宴?”

    马怜儿不答,只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杨凌顿时一窒,他已知道,这些天来马怜儿想必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他的行止。在五栅岭的那个夜晚,她说过的那些话,真的是开玩笑么?

    “她既当众说出这番经历,显然对你已有情意,女子名节要紧,她还能择夫再嫁不成?”品味着黄县丞说过的这番话,杨凌忽然明白过来,自已不知有这么多禁忌,马怜儿会不知道么?她说出那些事,明显是在制造一种既成的事实,利用舆论使自已娶她过门。

    杨凌不由苦笑道:“怜儿小姐,我们林中迷路,在雪洞**渡一晚的事你是故意说给闵大人他们听的是不是?你明知道那些繁文缛节害死人,还拿自已的名节开玩笑,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笨的事来?”

    马怜儿递柴的手一停,静了一会儿,忽然吃吃笑道:“笨不好么?不是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你是喜欢我聪明一些还是笨些?”她笑得有几分狡黠,又有几分诡计得逞的得意。

    杨凌顿足道:“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嘴皮子说死人,你。。。。。。你太轻率了!”

    马怜儿的手抖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就那样僵硬地低着,半晌忽然哽咽着道:“杨凌,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红红的炉火,呼呼地喷吐着火苗,杨凌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她的手背上,不由心中一软,哄她道:“怎么会呢?你什么时候见我讨厌你了?”

    马怜儿破涕为笑:“当然。。。。。。没见过,你喜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红红的炉火照耀下,那灿烂的笑容神采飞扬,颇带着几分喜悦和得意。

    杨凌气闷,这丫头不但长得象只狐狸精,心眼儿也象只小狐狸,真不知她方才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看她的模样哪象刚刚哭过。

    被他盯着脸看,马怜儿居然知道害羞了,她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去,红着脸蛋儿道:“杨大哥,那晚是我不好,你说的对,如果你真的休了幼娘,还值得我爱么?那晚在城下看到你望着幼娘的目光,我就知道这一生再也无人能够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岂敢再奢望取而代之,只希望。。。。。。只希望你也能对我好,我就知足了。”

    她痴痴的注视着闪烁的火苗,眼睛里充满了对幸福的憧憬,用梦幻似的声音说:“我只要有一个能宠我、爱我的夫君就心满意足了。锦衣玉食,我不希罕。正妻名位。。。。。。如果是一个把女人视作私物财产的男人,就象我爹,还有咱大明许许多多男人那样,所谓正妻,便能给人幸福么?”

    她侃侃而谈,带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向杨凌吐露着少女的心扉:“我在塞外长大,做事说话不象咱中原女子那般知礼守矩,可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杨大哥,我会谨守妇道,敬重幼娘的”。

    杨凌苦笑顿足:“你。。。。。。瞧你平时冰雪聪明,怎么如此不可理喻?我不陪你疯,明天我便去找马昂拜把子,兄妹为活命藏身一处总没人嚼舌根了吧?”

    马怜儿见他返身便走,这回换她发慌了,她连忙跳起来拦住他,一把扑到他怀中嗔道:“你半个月才见我一面,我不许你走”。

    杨凌慌了,连忙道:“快放手,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马怜儿腻在他怀里不撒手,泪还没干的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会名节不保的人是我,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人也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杨凌语塞,吃吃地道:“这。。。。。。我。。。。。。我是替你担心”,马怜儿眼波盈盈一转,妩媚地道:“君仍可娶,妾尚未嫁,我才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莫名的恨意,忽然又愤愤地说了一句俗语:“听喇喇鼓叫,还不种地了呢!”

    杨凌啼笑皆非地杵在那儿,马怜儿嫣然一笑,双手环住杨凌的脖子,陶醉地道:“从那一夜之后,我好想念你的怀抱,想听你给我讲那些又怕人、又想听的故事。你知道么?从那一晚起,我再也不舍得离开你了。”

    她真的发自内腑,语气非常真诚,可惜她丽质天生的脸蛋儿本来就有种妖精般的魅惑力,只是因为年龄尚幼,还不那么明显。这时一副怀春少女模样,娇柔上脸,红晕满颊,无论说的多么深情款款,总带着种妖异的媚气,感觉象是故意在勾引人。

    她看着杨凌局促的表情,促狭地道:“你真的要和我大哥结拜?真的要做我的干哥哥?”那双黑亮亮的眸子里含着两簇火苗,羞羞答答地地垂了下去,嘴里却轻轻哼起一首歌:“干柴~烈火~好做饭哟~~,干哥干妹~~~好作亲~~”,只唱了两句,她就羞不可抑地扑到杨凌怀里,鼓足勇气道:“我在塞外学的歌,你要做我的干~~哥哥?好哇,我无所谓!”

    杨凌彻底石化:“同志,你是从哪儿穿越来的啊?”这个在别人面前一副小淑女扮相的大小姐,在他面前十足一副关外大妞儿的火辣奔放,丝毫不知遮掩。

    马怜儿鼓足勇气大胆表白,俏脸的热度在不断升温。她的手掌贴着杨凌的颈部,手背温润火热,那是被灶火烘烤的?

    再陷进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了。杨凌暗暗告诫着自已,猛地挣脱了马怜儿的拥抱。马怜儿猝不及防,踉跄着退了两步,脸色一时变得雪白,那双本来弯如美月的眼睛忽然呆滞了,就象被押上刑场的死囚般充满了恐惧。

    如果杨凌对她有情有意,有纳她进门的意思,怎么会这样待她?马怜儿努力地控制着自已,想保持最后一分尊严,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同时唇角绽开一丝凄凉的笑意。

    杨凌不忍地别过头去,轻轻说道:“怜儿小姐,杨凌不是值得你托附终身的人。真的,我今天的话,不是为我自已,也不是为了幼娘,只是为你而说。两年,最长两年,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他不敢再回头,就这么径直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当中。马怜儿缓缓走到门口,一双失去神彩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半晌又慢慢看向空中。

    天空湛湛,一轮亮如银盘的明月,低压苍穹,辉映无数繁星。

    马怜儿泪眼朦胧,低声呢喃:“‘jinfeng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明白你在找些什么借口,或许对你来说,那一晚的相处不算什么,但是你可知道,对我来说,那却是穷我一生也难忘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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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天到了

    早春二月,春寒寥峭,但是枝头桃蕾已吐,地上的小草已经冒出淡绿的新芽。

    平平整整的场院上,散发着浓郁的粮食气息。驿卒们把库房里的粮食都运到场院里,赤着双脚,举着木锨,翻晒着稻谷。

    杨凌跟着忙活一阵,看看粮食都摊匀了,便趿上鞋子蹓哒出了驿丞署。他现在的工作很轻闲,鸡鸣驿刚刚打过仗,除了些信函没有什么接待任务。倒是锦衣卫治下,秘密情报川流不息。

    从情报中反映的情况来看,草原上各部落之间也是纷争不断,他们联手攻掠大明边城时,就象合伙打劫的一群强盗,彼此配合默契。一旦退却回去,又会因为分脏不均彼此大起嫌隙。鞑鞑各部落之间,以及与其他族群之间常常彼此攻伐。

    据说女真、西番以及鞑靼一些小部落人单势孤,虽然也参与了劫掠,结果人马损失参重,分配到的财产却最少,经此一战生活反而更加艰苦,做饭没有铁锅,做菜没有食盐,连套齐整的衣服都没有。不过此时草长莺飞,牧民们赖以为生的游牧生涯即将开始,在这个季节倒不虞他们会进攻大明。

    闵县令已经赴海宁上任了,毕都司近日也要开拔返回江南去。至于韩林父子,本来就没有土地,是山中的猎户。鸡鸣驿一战,驿卒死伤近三成,正缺人手,杨凌干脆把老丈人和大舅哥都安排进了驿署。至于小舅子韩满仓,虽然吵着也要当驿卒,可是就算虚报年龄他那张娃娃脸也太过明显,只好作罢。

    经过杨凌的努力和黄县丞、王主簿的协助弹压,流传在衙门中的‘杨驿丞雪夜伴美女、秀才公正月纳娇娘’的绯闻总算被控制住了,没有流传到民间和军队中去。

    杨凌思忖这么过上一阵,马怜儿的心淡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谁料韩幼娘不知是因为两人同龄,还是因为马怜儿是住在驿署的唯一女伴,搬来驿署没几天,就和马怜儿处得极是熟稔。

    马怜儿虽对杨凌避而不见,和韩幼娘的交往却越来越密切,前两天杨凌无意中见到她一次,才一个多月功夫,马怜儿的脸颊已越来越瘦、下巴越来越尖,一双眼睛显得越来越大,眼中的神彩却越来越少。

    杨凌见了也不知该心疼还是该愧疚,只能在自已能力之内,尽可能地吩咐人生活上多多照顾好一些,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自已的生命太短暂,马怜儿还有得选择,以她的姿色,毫无疑问能找到一个宠她爱她的丈夫,接受她?那太自私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卑鄙地接受她,那是爱她还是害她?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对于幼娘,他认真地想过,他想通了,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幼娘就已注定是他的人,这些日子的了解,他知道幼娘是那种很传统、很质朴的女孩子,哪怕当初她对夫君完全陌生,还谈不上什么感情时,她都已决心为他守节一生,何况他们之间现在有着这样浓浓的深情?

    自已当初自以为是的想法,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如果就这样和幼娘似亲情、似爱情地共渡两年,他一定会抱着深深的遗憾开始新的轮回。而幼娘呢?自已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更多的思念。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彼此共同渡过幸福甜蜜的两年?如果能再留给她一个爱的结晶......,杨凌的眼睛湿润起来,为人夫、为人父,只要想一想,那种沉甸甸的责任和成就感就让他激动不已。

    虽然生命短暂了些,但是我们共同的生活一样多姿多彩,如果再有一个小宝宝,幼娘就算失去了自已,也能有所寄托,也能勇敢地活下去,他们共同的孩子,仍然会带给她喜悦和快乐。

    可是,当他下定这个让他激动不已的决心时,那个该死的谎言却成了拦路虎。怎么跟幼娘怎么说?就算幼娘一向对他无所不从,恐怕涉及他的生死,小丫头也要毫不含糊地宁上吊、不上chuang了,难道要玩强奸?嘿,等我能打得过她再考虑吧。

    杨凌摸着下巴苦笑不已,他原本个性轻佻跳脱,可是自从遇见幼娘后,却变得越来越沉稳踏实,简直都不象自已了,这个素衣垂髫,柔媚婉约的小家碧玉呀。

    杨凌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幼娘,时而唇角含笑,时而轻蹙眉头。东城外的小河边,河水已经完全开融了,清澈的河水欢跃奔跑着,用手探了探,水仍寒澈入骨,不过却已禁受得住了。

    他感觉最近身体明显结实多了,岳父大人泡的药酒果然好用,不知道是不是少林寺武僧的秘方,问起时岳父也不说,,只说这酒是用山珍草药泡的,功能固本培源、强身健体。

    还别说,这药酒是真地道,头一回喝时不知道药劲儿,他一连喝了三盅,结果那天晚上那个舒坦呀,后腰眼上热乎乎的象烫了两个暖水袋,就是精神过于饱满了,一直挺到半宿才睡着。现在每天晚饭时幼娘都给他沏上一盅,杨凌越喝越带劲儿。

    一个挎着篮子的小媳妇儿轻盈地跳过河上的石块,看见一个年青男子站在河边看着她,不禁害羞地从他身边飘然而过,被他明亮的眸子一瞅,一时小腰肢都不会扭。

    杨凌的目光追着她青春健美的娇躯飘出老远,才被一阵风中吹得醒过神来。他啪地拍了自已一巴掌:该死,最近怎么了?怎么老喜欢盯着有姿色的女人看,春天到了,难道人也发qing了不成?

    杨凌瞧瞧前方一个水窝子,正核计没事弄根鱼竿儿来消磨时间,忽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娇呼:“相公,你在等我们回来么?”

    杨凌闻声抬头,只见韩幼娘、马怜儿俏盈盈地沿着山中小路走过来,韩幼娘左臂弯里挎着个平筐,右手摇着一枝绚烂的映山红,笑颜如花,俏丽如涧下山泉。马怜儿陪在她身侧,白衣胜雪,娉娉婷婷,周身无处不媚。

    两人上山采野菜刚刚回来,骤然看见杨凌站在河边,韩幼娘喜出望外,忘形地快步迎了上来。马怜儿追了两步,却又放慢了脚步,细细咀嚼着韩幼娘的话:“相公,你在等我~~们回来?”

    韩幼娘这些日子有意亲近,马怜儿冰雪聪明,心中又岂会不知?她只道是杨凌安排幼娘来照顾自已,可是现在却越来越感觉韩幼娘好象在有意促成自已和杨凌,她......她真的愿意让自已进杨家门吗?

    马怜儿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不由怦怦跳起来,她太知道幼娘在杨凌心中的位置了,如果她肯点头,那么此事大有希望。自已真笨,杨凌这呆子的路走不通,怎么就想不到讨好幼娘呢,以后真做姐妹,也要她认可和亲近才行,既如此,现在就应该和她处好才是。

    韩幼娘却未发觉自已的语病,她巧笑倩兮地奔到杨凌身边,献宝地举起篮子道:“相公,我采了好多野菜呢,你看,猫耳朵,荠菜、鼠曲草,还有还有,你看,这根酸浆大不大?我洗洗你尝一尝,好吃着呢”。

    韩幼娘兴冲冲地放下篮子,挑出一枝最粗最大的酸浆跑到河边洗起来。这时,马怜儿也走了过来,不自然地向杨凌笑笑。

    杨凌看着她,马怜儿一身白衣,打扮比往昔朴素了许多,春日柔和的阳光映在她俏嫩幼滑的脸上,恍若透明。那纤纤不堪一握的细腰上,淡青的衣带被山风拂起,好象轻轻一扯,便要玉体横陈。杨凌嘴角歪了歪:我最近怎么了?怎么尽往歪道上想?

    月余不见,马怜儿并没有太多变化,唇上有着细细的汗毛,仍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模样,可是心境的经历和成熟,让她脱胎换骨,如同一枝绰约朦胧,弱不胜衣的芍药。

    “她变得太瘦了!”

    “他变得强壮了!”

    马怜儿真的象幼娘说的那样,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那张瓜子脸快赶上卡通片里的狐狸精了,瘦削苍白的有点夸张。而杨凌,原本就一表斯文,但是满脸书卷气,有点文弱。如今他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眼睛更黑更亮了,那双眉毛也变得英气勃勃。

    现在的他一袭青衫,唇红齿白、目如朗星,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了。原本过于苍白的脸颊也红润起来了。一说到红,真的见红了,嗯......太......红了!

    杨凌觉得鼻端发凉,顺手一抹,竟是一手的鲜血,呃。。。。。太逊了吧?最近他就觉得鼻子老发干,还以为是家里仍烧着火炕,或者春天气候干燥的原因,可是现在看见人家却流了鼻血,这事儿可不好解释了。

    他尴尬地举着手,血仍在流,已经漫过了嘴巴,所以嘴也不敢张开了。马怜儿惊慌地叫道:“杨大哥,你流血了”。

    杨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不和没说一样么?韩幼娘抬头一看,不由慌了神,忙不迭地跑过来道:“怎么了相公?快快,快仰起头来”,说着她用沾水的手轻轻替杨凌拍打着额头。

    杨凌仰起头,天好蓝啊,白云舒卷,犹如丝幔,念天地之悠悠......杨凌正无语问天,手中忽然被人塞进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捏了一下,是手帕,杨凌忙堵到鼻子上,拭着鲜血。手帕洁白,透着股淡淡的香味儿。

    这不是幼娘的味道,幼娘身上是那种淡如茉莉的清香,而这是种品流极高的幽香,杨凌心中一动:“这是怜儿的东西”。

    血止住了,在两个小美人关切的眼神注视下,杨凌狼狈地跑到河边用水洗着脸。马怜儿和韩幼娘看看杨凌,又彼此看看,都心虚地别过头去。

    马怜儿咬着嘴唇,有些心虚,有些想笑,又有些得意,一个月的分别,想不到再次见面居然是这么一副场面,他见了自已居然会血气上涌。

    韩幼娘紧张地看着杨凌,心说:“坏了,爹说这用人参、虎骨、鹿茸、枸杞配制的药酒是补身子的,可是药劲儿太大,相公身子底子弱,要小心饮用。可我看相公爱喝,每天都多倒一些,想不到。。。。真的虚不受补,相公不会有事吧?”

    偷眼看见马怜儿眼波闪烁也正瞟着相公,韩幼娘暗想:弟弟没瞎说,怜儿姐姐对相公果然有情呢。小弟满仓儿告诉她的话又浮现在耳边:“姐,我告诉你,我们在山里救下姐夫呢,他正和住在驿署里的那个漂亮姐姐,哦......怜儿姐姐亲嘴呢。”

    韩幼娘轻轻一叹,又想起爹嘱咐她的话:“幼娘,夫有夫纲、妇有妇德,先生教的你都忘了么?善妒要出妻的啊!你看看自古至今恃宠而骄的女人哪有好下场的?

    咱大明律法规定四十无子方能纳妾,但那是平头百姓,作官的可不在此例,姑爷前程远大啊。孩子,本朝女子主动为丈夫纳妾的多去了,谁不说她贤惠宽厚,你可莫要落下个善妒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啦。

    咱家可是出身寒微呀,你能嫁给秀才公,那还是因为当年我从虎口下救过杨老爷的命,才订下这门亲,你有这个福气,看看咱村子里左邻右舍的谁不羡慕?

    爹这双招子看人准着呐,姑爷是个厚道人,对你也是真的好,只要你尽心服侍丈夫,早日为杨家诞下香火,就算他马家小姐比你漂亮,身世比你好,你的位子也是雷打不动,谁也休想抢了去。

    捻酸吃醋可不行,依我看呀,既然姑爷也喜欢马小姐,你还不如主动帮帮她,以后成了姐妹也好相处,姑爷只会更敬重你,对你能不好么?”

    韩幼娘暗暗叹息一声,为人妻者谁不盼着丈夫出人头地,可是夫君有了出息,便是人上人,“悔教夫婿妥封候”,人有所得,也有所失呀。

第46章 闺房之乐

    杨凌站在院子里用青盐、瓜瓤刷着牙,呵了口气儿,嘴里还有些酒味儿,脑袋也有点儿醺醺然的。今晚幼娘没让他喝药酒,只是从县上小酒铺买的自酿高梁烧,所以他多喝了几杯。

    晚上幼娘把野菜蘸了,又炖了只小鸡,请怜儿过来一起吃了顿饭。天还没黑就送她回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两人聊些什么,杨凌也懒得理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已的真实情形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总不能对马怜儿再瞎掰个两年内必死的谎言,要是让韩幼娘知道了,那可就作法自毙了。

    杨凌正想着,韩幼娘走进了院门,杨凌嘴里含着盐沫子,向她点点头:“给人送回去了?”

    “嗯!”韩幼娘答应着,走到杨凌身边,逡巡着不进屋去。杨凌漱了口,见她站在身边,那张不会掩饰的脸蛋儿上分明写着有话有说,不禁宠溺地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头,说道:“傻站这儿干什么,走,回屋去”。

    杨凌插好门,在堂屋里坐了,伸手一碰茶壶,细心的幼娘不知何时已为他砌了壶茶,现在温了正好饮用。椅子*墙是驿署统一烧的加温夹壁墙,墙壁见天儿温热,屋子里暖洋洋的。

    转眼儿一瞧,韩幼娘一双纤细的手指慌乱地交叉扭结着,在屋里漫无目地转了两圈,偷眼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凌见了有趣,心想:“幼娘可从来没有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什么事这么不好开口?啊,对了,听岳父说过正筹钱想给韩威说个媳妇儿,莫非是要借钱?”

    杨氏族人几十口子在这儿要吃要喝时,她都毫不吝啬地给他们买吃买穿,还直担心自已责怪她没有照顾好杨家人,这给娘家借钱倒把这丫头难为的够呛。

    杨凌不忍她再为难,主动道:“幼娘,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呀?”

    “啊?”韩幼娘身子一震,慌张地摇着头:“有,喔,没有,嗯茶凉了吧?我再去烧点儿水”。

    杨凌噗哧一笑,说道:“你呀,是不是大哥娶媳妇儿缺钱用?听说他和一起逃难进城的那位张姑娘非常要好,张罗婚事缺钱了是不?这种事不用问我,咱家你作主,缺多少钱你拿就是了”。

    “才没呢!”,韩幼娘子撅了撅嘴儿,一屁股在旁边椅上坐了,娇俏地白了他一眼:“人家才不是为了娘家的事呢,爹说过,哥哥要娶媳妇儿,就*自已挣钱娶去,相公给爹和两个哥哥谋了份差事,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看你说的”,杨凌赫赫地笑:“我该感激岳父送给我一个这么可爱、温柔的媳妇才是,还得感激大哥二哥比你生的早,要不然哪轮到我们这么般配?是不是呀,我的小媳妇儿?”

    杨凌见了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邪火上升,倒把想问的话忘记了,他喜孜孜地凑过去搂住幼娘的香肩,在她颊上吻了一口。

    韩幼娘娇羞地挣开肩膀,拉着长音儿嗔道:“相公,好大酒味儿呢”。

    “好哇,嫌相公嘴里有酒味,我要执行家法,叫你光着屁股到院子里罚站”,杨凌借酒装疯,不知是不是被幼娘逗引的,只觉欲火中烧,一时忍不住在幼娘的酥胸翘臀上大施魔手。

    韩幼娘羞得身子都软了,扭着身子躲避着他的袭击,娇喘细细地道:“去你的,哪有这么这么罚自已媳妇儿的?”

    她窘的轻轻捶打着杨凌我,忽尔眸光一闪,幻想到相公如果真的这么罚自已她一时被自已大胆的想法臊得满脸通红,捂住了脸,跺着脚肩膀乱扭:“相公尽瞎说,好羞人呀”。

    那种女儿娇态看得杨凌骨头一轻,真恨不得立刻把幼娘就地正法,他吸了口气,抱起幼娘轻盈的身子放在自已膝上,在她颊上轻轻一吻,主动转回正题道:“好了,相公不闹了,告诉我,想跟相公说什么?”

    韩幼娘羞笑着睨了他一眼,俏皮地道:“相公要执行家法呢,人家一怕,就忘记了”。

    杨凌见她笑得红潮晕颊,俊眼流波,那撒娇的神情颇为妩媚,刚刚抑制的情欲又翻腾起来,一时下体杵硬如铁。

    韩幼娘格格笑着逗着相公,娇翘玲珑的圆臀微一挪动,忽然触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先是怔了怔,然后象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一下子从杨凌怀中跳了起来,双手捂着脸霞似火的脸蛋儿,结结巴巴地道:“相公,你你我我,幼娘不撩不撩你了”。

    杨凌苦笑一声,他觉得鼻子发闷,好象又快流鼻血了,赶忙把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清咳了两声,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小丫头,那还不快讲,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韩幼娘张开指缝,偷偷瞄了杨凌一眼,这才慢慢放下手来,含羞带怯地道:“相公,我我知道怜儿姐很喜欢相公,幼娘想如果相公同意,改天我就和怜儿姐姐说说,咱就咱就接她过门吧,相公人品出众,天底下属相公最好了,咱也不算辱没了人家”。

    杨凌脸色一变,蹙眉道:“你听谁说的?是满仓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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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幼娘吱吱唔唔地道:“相公,幼娘早已经已经听人说过了,女子名节要紧呀。我听说马大哥要随南军离开了,怜儿姐姐没名没份的住在这儿也不合适。眼看着七七之期就要过了,要是现在不让人家过门儿,那就要等上三年了,你要是同意,咱先给她个名份,哪怕正式过门晚一些也没关系”。

    古时父母过世,在子女来说是重孝,按制要守孝三年,但有几种情况是可以变通的,古人也不是那么死板。比如马昂的从军,还有身为朝廷重要大员,出于国事需要,由君主出面挽留,称为“夺情”的。

    在民间,也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父母去世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允许嫁娶,民间称之为“冲喜”,俗话说“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意思是因死者的离去,给家族带来更多的生命诞生,多子多孙,香火永继,那样是不算不孝的。

    杨凌定定地瞧了幼娘半晌,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着一丝委曲,有一丝醋意,但更多的却是为马怜儿的担忧,和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杨凌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别人乱讲话,你不要跟着瞎掺和。我查过了,每年四月,会有关外皮货商经过鸡鸣去南方,到时我安排他们照应一下,让马小姐扶棺南下、返回故乡便是”。

    韩幼娘眨着眼,疑惑地道:“可是你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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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啄住她的樱唇,堵住了她下面的话,然后杨凌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和她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乖乖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了,怜儿小姐也不会再想这些了,懂么?”

    “哦!”韩幼娘乖乖地闭了嘴,虽然不太明白相公说什么,眉梢儿却浮起一丝轻松和喜悦,本欲得垄却能望蜀,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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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躺在床上,脑袋枕在手上,微闭双目盘算着:幼娘也知道自已和马怜儿的事了,看来知道这事的人还真不少。不过等到马怜儿扶棺返回金陵,所有的一切自然烟消云散,从此天各一方,再痴情的少女,两人之间又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发展,她还会记得自已么?

    想必过上一年半载,她就会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开始生活的。杨凌相信这一点,他还没有自恋到以为女人喜欢了他就义无反顾,终生难忘,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没那种魅力。

    颊上发痒,杨凌睁开眼,见幼娘坐在身边,温柔地看着自已。她长长的头发有点儿湿湿的,碰在脸上凉凉的,小丫头刚刚洗澡净身。

    秀发间那张清纯秀气的脸蛋儿,还带着浴后的红润,茸茸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说不出的动人,杨凌心中的烦恼和心思顿时一扫而空,他叹了口气,转而开始琢磨怎么打破僵局,如此一个活色生香的小妮子摆在面前,看得吃不得,可是要憋出病来的呀。

    韩幼娘不知道怎么了,满脸的喜气,还有说不出的娇媚,似乎还有讨好的笑意,杨凌眨了眨眼,怀疑是自已的错觉。

    她一身短衣襟,趴在炕上,偎到杨凌身边,把头发拨拉到前边梳理着,笑盈盈地开始和他拉呱家常:“相公,今儿我和怜儿姐姐上山挖野菜,人家看到一棵好几百年的老槐树前两天被春雷劈得着火了呢。”

    她身子娇小动人,胸脯不经意间拐到杨凌的手肘软软的,闻着她身上清新的处子香味儿,杨凌刚刚冷却下来的下体又开始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变身膨胀反应。

    韩幼娘娇柔的胴体又*他近了些,脸蛋儿贴着他的胸脯兴致勃勃地讲着故事:“听住在山里的大叔说,那是因为老槐树要成精了,雷神发火呢。搁以前人家还真的半信半疑呢,可是相公也是见过神仙的人,我就不敢不信了,拉着怜儿姐绕开了走呢。相公,那老树要是劈不死,真能变成妖精吗?”

    “丫头啊,老槐树变不变妖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要变成妖精了,还有我我已经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了,知道吗?小妖精!”杨凌咬牙切齿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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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不近女色

    知道韩幼娘未经人事,这种事情似懂非懂的,况且平时也常腻在杨凌身边,根本不知道现在杨凌天天喝壮阳药酒。

    杨凌苦笑一声道:“说不定,也许会成精呢”,贪婪地摸了一下幼娘光滑的脸蛋儿,他故意打了个哈欠道:“刚洗过澡,快盖上被子睡吧,别着了凉”。

    “不的,现在太热了”,人是会适应环境的,杨凌的宠溺和纵容,让韩幼娘的天性都发挥了出来,不再因为相公是位秀才公,而总是拘拘束束的,她象个撒娇的孩子,趴在那儿,两只小脚丫竖在空中摇晃了几下:“驿署还烧火炕呢,早上起来都要喝好多水,口干着呢,我一会儿换薄被子,相公,你换不换?”

    杨凌抬了抬身子,把枕头竖高了些,说道:“不了,春捂秋冻懂不懂?换早了会伤风的,你也不要换,再过两天的”。

    韩幼娘撅了撅嘴儿,说道:“好热的呀,相公还不换呢,你晚上常常把被子蹬开,我都给你盖了好多回了”。

    她梳好了头发,麻利地挽了起来,露出优美的颈项。

    杨凌眼一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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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杨凌走到二进储放粮食的院落,看见十余名兵士赶着马车正候在院中,领头的正是毕春亲兵队长关受英。杨凌连忙迎上去,关受英看见他呵呵笑道:“杨驿丞起得好早,军中粮草用讫,我带人过来再领三日之粮”。

    杨凌早已听到毕春大军近日将要开拔返浙的消息,所以他们领取的粮草也做了短期的打算,免得到时还要上缴,因此领用比较频繁,两人站在院中正闲聊着,忽见马昂提着马鞭气哼哼地从后院中走了出来。

    他想是刚去看过妹妹,只是不知和马怜儿拗了什么气,脸色颇为不豫。杨凌拱手道:“马兄,多日不见了”。

    马昂见了他有些意外,忙也拱了拱手道:“杨驿丞”。关受英笑嘻嘻地插话道:“马老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非......令妹不答应?”

    马昂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大人这么抬举,是看得起我们兄妹。常言说,长兄如父,妹妹的事还不是由我作主么?”

    关受英皮笑肉不笑地道:“说的也是,那我先恭喜马老弟了,以后还望老弟多多照拂呀”。马昂面上微微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不敢,你我兄弟同在毕大人麾下,还要互相照应才是。对了,我还要去一趟普渡寺,杨驿丞、老关呐,我先走了”。

    目送马昂匆匆离开,杨凌疑惑地道:“关兄,马大哥这是做什么?怎么急匆匆的?”

    关受英阴阳怪气地道:“大人看上了马昂的妹子,有意纳她为妾,有机会和都司大人攀亲,这位仁兄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瞧他吃瘪的样子,这个柿子不好捏呀,看来他那妹子可不是个没主见的女子,嘿嘿,想用妹妹做敲门砖,好象也不是那么容易!”

    瞧他笑得那模样,也不知是鄙夷马昂的为人,还是妒恨自已没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让自已也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四品大员的小舅子。

    杨凌听了心中不由一震,毕都司看上马怜儿了?想起他的年纪和马怜儿的老爹不相上下,再想想他那对比较刻薄的三角眼,而马怜儿才十六七岁,葱白儿般的俏丽稚气,“皓首红颜”的画面掠过脑海,他的心中忽然有点儿不舒服。

    拒绝了马怜儿,他觉得自已亏欠了人家一份情,所以才费尽心思利用职权想帮她扶棺返乡,略作补偿。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合意的夫婿,那他同样也可以卸下心灵的包袱了,想不到横生枝节,她的哥哥为了自已的前程竟要她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作妾,难道真的红颜薄命,马怜儿只有为人做妾的命运?

    从马昂怒冲冲出来的模样看,显然是在马怜儿这个外柔内刚的妹妹那里吃了瘪,自已要不要去看看她?杨凌思索着,似欲转身又怔然停住:“不管怎么样,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凭什么身份去掺和呢?”

    关受英见杨驿丞听了自已的话有点儿失魂落魄,不禁有点奇怪,这个杀猪匠出身的大兵倒是满有心眼的,看出了几分门道:瞧这模样,莫非杨驿丞也喜欢马姑娘?嗯,他们住在一个大院里,书生小姐后花园呀,戏文里常这么唱。

    嘿,有好戏看了,马昂那小子以前见了我一口一口关大哥,这还没怎么地呢,就口口声声老关了,真他妈刺耳,真让他当上毕大人的小舅子,蹬鼻子上脸的我就得变成小关了,嗯,这事我得核计核计,小杨这人仗义,帮他也是帮我呀!”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个小吏已急匆匆跑来,老远就唤道:“驿丞大人,上回那人又来找您了,在前厅候着呐”。

    杨凌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愣,追问道:“什么上回来过的?谁呀?”

    小吏说道:“就是那个卖药的老头儿,自称姓吴,说有急事要见大人您呢”。

第48章 糊涂升官

    杨凌听说吴千户来了,情知必有要事,当下不敢怠慢,匆匆和关受英道别一声,便急急赶往前厅。驿丞的小办公间外笔直地站了两个瘦削、精神的年轻人,杨凌只当是吴杰的随从,也没往心里去,径直跨进门去,只见吴杰仍是一袭青袍,端然坐在椅上,只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与上次悠然自得的神情大不相同。

    杨凌心里咯噔一下,吴杰这副模样,显然必有紧要之事,莫非锦衣卫出了什么岔子不成。吴杰见他进来,已立即立起身来,他见那传话的小吏也随在杨凌身后,忙道:“杨大人,请至内厅叙话!”

    杨凌见了忙挥手让小吏离开,他掩好房门,惴惴不安地随着吴杰进了内室,刚想以下官之礼相见,不料吴杰一转身,已刷地一下拜倒在地:“下官吴杰,拜见锦衣亲军指挥使司同知杨凌杨大人!”

    杨凌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吴杰扶了起来,满脸雾煞煞地道:“吴大人,你说什么?什么同知,这......这......”。

    吴杰努起一张笑脸,拱手道:“恭喜大人,提督锦衣卫张大人对杨大人的才学十分欣赏,已命大人进职锦衣卫同知,官升五品,下官进京办差,特奉此谕前来通知大人”。

    说起来吴杰是从五品的千户,只比他低了半阶,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但是杨凌现在可是京官,进了锦衣卫的中枢,他刚刚18岁啊,前途锦绣一片,吴杰怎敢不努力巴结。

    “啊?”杨凌更加茫然,被这消息弄懵了,同知是啥官他心里没概念,可是五品他却懂得,愣了半晌,杨凌才吃吃地道:“吴大人,这个......怎么会突然调我进京为官呢?”

    吴杰一听,眼泪差点儿没下来:“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可是世袭的锦衣卫呀,苦熬了三十年才当上千户,民间选拔逐级升迁的锦衣卫中倒也有做到这级别的,可那都是熬了一辈子立了不少功劳的,谁知道你小子哪座祖坟冒了青烟了,我还冤得慌呢!”

    不过这话他哪敢说出来,连忙陪笑道:“下官奉了谕命,便连夜启程从京中赶来,也不知其中详情。想来尘不掩玉、玉出烁眼,大人才学出众、佼佼不群,朝廷怎么会湮没人才呢?哈哈哈......”

    吴杰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塞到杨凌手中,说道:“大人初上京城,买房置地、拜访同僚,定要有些花销的,下官奉赠程仪千两,请大人笑纳”。

    杨凌听说是千两纹银哪里敢收,吴杰正色道:“大人不必介怀,下官常年在塞外奔波,苦是苦了点,不过为了掩护身份,常与外族做些药材皮货盐茶的私贩生意,有锦衣卫身份的庇佑,银钱来得容易,这点薄资算不得什么,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羞刀难入鞘,大人要是不收,下官可为难了”。

    他说着不待杨凌拒绝,把银票往他袖中一塞,做出一副依依不舍地模样道:“下官与大人相识以来颇为投缘,大人这一进京,下官只有每年返京述职时才能去大人府上拜见了。

    唉!下官年岁大了,常年在外奔波,腿脚已感不便,大人此番进京必受重用,届时还望大人能替下官美言几句,下官的亲眷都在京里,经营着几家药铺,若是能把下官调回京去,下官也好和家人团聚”。

    杨凌心想:这位吴千户看来在京中并不得意,否则京中位高权重的人多的是,大可不必走我的门路,只是我这个小吏荣升百户,还可说是锦衣卫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宠争夺战功,如今莫名其妙升为同知,可就未免太过诡异了”。

    吴杰这次返京就是上下活动想要调回京去,走的倒不只他一条门路,只是这些人为官多年,拉党结派,最是注意朝中人事更迭的动向。杨凌年未及弱冠,竟由锦衣卫最高首脑亲自下令晋职进京,前程当然不可限量,如今不打好关系,将来再锦上添花还有谁在意呢?

    杨凌想了一想,又问道:“吴大人,我现在还挂着驿丞的身份,不需吏部调令么?我何时才可入京呢?”

    吴杰怔了怔,说道:“大人,京中命我火速赶来颁发令谕印信,但对于大人进京的日程倒不曾提及,哦,对了,与我同来的有两位锦衣校尉,是京里派来护送大人的,大人可以问问他们”。

    杨凌收下令谕印信,两人来到外厅。吴杰打开房门把那两个年轻人唤了进来,两个人身高相仿,眸正眼清,显得十分精明干练。二人早知京城的任命,一进房就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向杨凌施礼道:“卑职柳彪、杨一清拜见同知大人”。

    杨凌还不习惯被人这样大礼参拜,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细细一问,结果二人得到的命令是一路便装保护大人返京,再面见张大人。至于返京时辰,张大人曾特意嘱咐说近日京中将另有人马前来相迎,要他们静待便是,同时晋升同知一事暂勿通知地方官府。

    杨凌与吴杰听了面面相觑,相顾诧然。要知道锦衣卫的身份分为三种,一种是在衙门里办差的,身份公开,是锦衣卫的核心成员;一种就象驿丞这种半公开的,人人都知道他有这层身份,但不会有人点破,是锦衣卫的外围人员;第三种就是吴杰这种以民间身份活动,外人绝不可知其真实身份的,实为锦衣卫的秘探。

    杨凌官至同知,入京师为官,乃是公开的身份了,现在却又不许他通知地方,内中必然大有文章。京中还有专人前来迎接?这一来吴杰更料定杨凌在京中必是寻了大靠山,态度愈发的恭敬。至于那两个校尉,已划归杨凌的亲兵,二人见了这位大人这般年轻也是喜悦非常。

    锦衣卫中历代功臣勋卿的后人极多,都是世袭的官职,这两人却是从民间选调来的锦衣卫。这就好比人家是大学本科学历,你是中专毕业,哪怕你的工作能力比人强,升迁也要遇到重重阻隔。如今侍奉的这位大人如此年轻,前途远大,同时又和自已一样是平民系的,跟了他自然升迁的机会大增。

    杨凌送走了吴杰,又安排柳彪、杨一清先在驿馆住下,想想自已如今竟已是五品大官,而且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茫然之后顿生一种喜悦,他忍不住喜滋滋地直奔后院,想把这消息告诉幼娘。

    恋爱中的男人都象个小孩子,有了光彩的事当然巴不得马上让自已最亲近的人早点知道,杨凌兴冲冲地走到第四进院落,恰看见马怜儿拐出院门端了一盆水,哗地一声泼了出来。她系着围裙,一头青丝用白帕包住,衣袖半挽,赤着两截藕也似的玉臂,天气尚寒,因为沾水久了冻得通红,难得见她布衣钗裙的模样,倒是别具韵味。

    她眼圈儿红红的,好象哭过不久。一见杨凌走来,马怜儿吃了一惊,不愿被他看见现在狼狈的模样,她攸地一下转过头去闪进了院子。杨凌见了她,想起刚刚听说毕都司纳妾的事,连忙追了上去。马怜儿闪身进了院子,见杨凌紧随着进来了,这下真的着急了,连忙抱起地上另一个木盆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马怜儿什么时候这么怕见人了?杨凌愈加好奇,想也不想便跟进了屋,马怜儿又气又羞,将木盆往桌上一墩,转过身来遮在前边,慌张地嗔道:“你追我做什么?”

    杨凌摊了摊手,无奈地道:“你没事跑什么?盆里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咋的?”

    马怜儿脸蛋儿一红,没好气地白了杨凌一眼,啐道:“要你管?你是我什么......狗拿耗子!”

    她脸红红地扯过桌布盖住木盆,走到炕前一屁股坐下,双腿蜷起,双手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瞅着杨凌道:“你追我作甚么?有话要说么?”杨凌注意到她穿了一双白色弓鞋,那是为父亲戴孝穿的,双腿一蜷,裤子绷起,笔直的双腿后边是仿若圆规画就的极美的半圆

    杨凌扫了一眼,只觉扣人心弦,当下不敢多看,目光移回桌布盖着的木盆,方醒悟到她方才洗的可能是主腰、胸带一类女人贴身小衣,女人对这些东西太过避讳,就连幼娘洗晾这些贴身的东西都避着自已,难怪马怜儿象踩了猫尾巴似的逃回来,赶情是要急着把东西收起来。

    他自顾在对面椅上坐了,沉吟片刻道:“听说......今早马兄来过?”

    马怜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撇撇道:“你不是已经遇见过他了么?”

    杨凌脸一红,讪讪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马怜儿眼珠溜溜一转,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道:“我......听说你今早看见过他。”

    杨凌苦笑一声道:“还闹?你怎么就不知道愁呢?听说你哥哥要逼你嫁给毕大人了?”

    马怜儿翻了翻白眼,心道:“我急什么,哥哥再利欲熏心,我不乐意他还敢绑着我送人作妾不成?”

第49章 缘订三年

    马怜儿见他为自已担忧,心中真比喝了蜜还甜。安慰的话刚想脱口而出,心中忽又一动:昨儿个幼娘妹妹话里话外可是透露了她肯接纳自已的意思,也不知她跟这狠心的郎君提过没有,他今日肯为自已着急,显见也并非无情,倒也不枉自已把一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如......,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似笑非笑地看了杨凌一眼,“我激他一激,若是能让他开窍那是最好,唉!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一介女儿身,倒要千方百计、委曲求全地来求他。”

    马怜儿幽怨地瞥了杨凌一眼,幽幽地道:“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一个女人家,说的再能,能搅起什么风浪?长兄如父,他以父兄的身份压我,毕都司又是大官儿,我能怎么办呢?”

    杨凌见她盈泪欲滴,不由沉声道:“你是自由之身,你要不愿意,有谁能强迫你?”。

    马怜儿本来只想引起杨凌怜花惜玉之心,不料说着说着勾起自已的伤心事,情绪真的有点儿失控了,她黯然道:“自由之身?有过么?女子可有权利自已选择夫君?”

    她的声调渐渐低沉下去:“我倒是想......,我相中了一个人,为了他,我不惜以自已的名节为代价,把自已逼上绝路,不过是喜欢了他,想和他长相厮守罢了。人家领情吗?说不定在他心理,还把我看成一个阴险、无耻、喜欢用心机的女子。如果他要我,那还罢了,若是不要,别人只会赞他英雄了得,风liu名士,尽多女子喜欢.可那女子,却要从此抬不起头来,受尽风刀霜剑.”

    马怜儿胀红了脸蛋恨恨地瞪了杨凌一眼道:“你与幼娘情深意切,自那日在城下我就已经明了呢。好吧,我甘愿为妾、侍夫持家,仍是难遂心愿。呵呵,我是自作自受,如今名节已毁,还有人愿以妻子待我么?”

    杨凌怔怔半晌,愧然道:“你......你冰雪聪明、丽质盈盈,不会每个男子都在乎那些疯言疯语的”。

    马怜儿不接他的话茬,自顾悠悠地道:“毕都司在江南讨了三房小妾,听说毕都司待妾室非常刻薄,正妻又凶悍无比,我......我如今想作个妾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自作孽,不可活?”

    杨凌默然,半晌才长长吸了口气,喃喃地道:“怜儿,不是杨凌非要逼得你走上这条路,时也,命也,我......我实实是有难言之隐”。

    马怜儿听了眼帘低垂,两行清泪扑簌而下。哀莫大于心死,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凌仍是寻个由头拒绝她,她是真的绝望了。

    自那晚在山中雪洞共渡一晚后,马怜儿心中彻底印下了杨凌的影子,他才是适合自已的良人呀,若是不曾与他相识,或许将来她会随便找个人嫁了,但是既然认识了他,那种愚腐蠢笃,视女人为玩物的普通男子还怎么会被她看在眼里?

    杨凌敬她,懂她,不把她看成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看他对幼娘的宠溺疼爱、不离不弃,如果自已宜室宜家,诚心侍奉,他一定也会真心的呵护爱惜自已,不会因为侧室的身份低看了她,不会色衰之后离弃她,这样的夫君还不值得自已倾心相投么?可是她用自已名节孤注一切的赌注,彻底的输了,输的好惨。

    杨凌眼见她珠泪双垂,那张俏脸变得全无生气,如同石雕玉塑一般,一时手足无措,半晌才长叹一声,无奈地垂首道:“女人的眼泪......!怜儿,你要为父守制三年的,我现在和你订个君子之约,三年之后,杨凌若是未曾......呃......未曾落魄,便接你过门!当然,公平起见,你仍未嫁之身,那时你也可以另行选择,只要你有中意的男人!”

    马怜儿霍地睁开双眼,努力地眨掉眼泪,不敢置信地道:“真的?”

    杨凌自嘲地笑笑:“真的!只要介时杨某还未......落魄,能养得起你,你愿意进我杨家的门谁也不拦着你!”

    马怜儿破啼为笑,她一下子跳下地来,喜得想扑上来抱住他,可是杨凌一旦给了她承喏,那大胆、泼辣反而全被抛到爪哇国去了,这时神色间极是娇羞难禁。

    她咬着樱唇,弧贝隐隐,媚眼弯弯,柔声对杨凌说道:“落魄又如何?你现在当的官儿叫人稀罕么?哼!以为小女子被你迷得连驿丞和都司谁官儿大都分不清了?你呀,人家这么死乞白赖地跟着你,你还不明白人家的心么?”

    杨凌干笑两声:“现在的官儿怎么了?对了,有件事告诉你,我本打算再过两个月,关外的皮货商经过鸡鸣时,托他们照顾你扶棺返乡的,只是......”。

    杨凌将晋职锦衣卫指挥同知、近日将赴京师的消息对她说了一遍,马怜儿听了喜得黛眉一扬,雀跃道:“太好了,我刚才还担心因为我......毕都司会找你的麻烦,这下就不怕他了”。她想了想,忽又蹙起眉头担心地道:“不对呀,军中官阶晋升岂同儿戏,这事儿大有古怪”。

    杨凌呵呵笑道:“我也觉得古怪,不过想来不是坏事,有谁会费这么大周折送我个大官儿,再惦记着害我不成?”

    马怜儿已经过渡到杨家媳妇的角色中去了,很认真的思索着摇摇头:“有句话叫仕途险恶你知不知道?让我想想看,嗯......凭你立下的那份“功劳”,断无连升三级直趋中枢的道理,京里更不可能有人这么好心,凭白无故地升你的官,咱得好好想想,可不能让人坑了......”。

    马怜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这其中必有一个重大关节参悟不透,杨凌赴京是凶是吉,必和这个不所知的关节有关系。

    杨凌见她坐在炕头,秀眉紧蹙,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哑然失笑:“我看你快可以开科给人算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待我进了京,面见了那位张大人,谜团自然就解了。现在想的再多都是揣测,何必疑神疑鬼呢?”

    马怜儿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心真大,人家不是为你担心吗?”她想了想,又吃吃地道:“那......那你进京,我怎么办呢?”

    杨凌道:“后晌我去拜托黄县丞,请黄老帮忙,两个月后北方货商南下,助你返回金陵”。

    马怜儿眼神一黯,不舍地道:“那我......岂不是三年都不能和你相见了么?你......会不会时间长了就忘了人家?”她心中盘算着,扶持父亲灵柩返回故乡后,我要不要去京师见他呢?如果他升任指挥同知,确实没人打他的什么主意,正常应该也不会进入北镇抚司这么要害的衙门,如果他被分到金陵南镇抚司为官,那岂不......嗯,等有了他确切消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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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春大帐,毕都司和颜悦色地对马昂道:“马昂,我军不日就要返浙了,你知道,令尊七七一过,本官就不便......呵呵呵,否则被江浙道的那些书呆子御使知道了奏上一本就划不来了,不知你今日可与令妹提起本官的心意呀?”

    马昂知道妹妹骑射双绝、精通音律、又生得千娇百媚,心气儿一向高得很,想来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的美事她定会满口答应,因此听毕春透露出对马怜儿的喜爱之情时,也未探过妹妹口风,便一口答应了。想不到今日去向妹妹提起,却被妹妹哭骂一番,把他赶了出来。

    此时见毕春问起,他不由脸色一僵,吱吱唔唔地道:“这个......卑职只是探了探妹妹有口风,还不曾提起大人的意思。不过大人领军一方,位高权得,舍妹素来青睐英雄伟丈夫,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毕春一双三角眼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听他出言搪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今日关受英回来后,大大咧咧地对他说起有人风传那位杨驿丞和马怜儿姑娘两情相悦、听说近日要纳她为妾的事,毕春当时就大为不悦。

    不过他想及马怜儿住在驿署,难免会有些闲人风言风语,论身份论地份,自已哪一样不比杨凌强?如果马小姐果然有意与他作妾,那自已岂不更有希望?

    想起马怜儿那副极尽妍态、娇艳欲滴的模样,这些风闻他就没太往心里去,可是这时见马昂神色,想到莫非马小姐不守礼,果与杨驿丞有了私情不成,心中顿时生了个疙瘩。

    马昂见他脸色阴沉,不由心中一凛,慌忙说道:“婚姻大事,哪有由得女儿家自已作主的?俗话说长兄为父,我说过的,那便是舍妹的意思了。舍妹好骑马射箭,这些日子困在城中定也郁闷得很,前日新任张县令宴请过大人,大人不如明日回请张知县狩围打猎,到时我约上妹子同去,狩猎回来酒宴席上卑职当众宣布将妹妹嫁予大人便是”。

    毕春听了满脸阴霾尽散,呵呵一笑道:“既如此,这事就交给你了,一会儿便拿我的贴子去见张大人吧”。

    马昂躬身道:“是,大人”。

    毕春摆手笑道:“不必拘礼啦,明儿起,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些什么,呵呵呵......

第50章 一团和气

    韩幼娘听说相公进京当官的消息,象只快乐的喜鹊似的,杨凌看她乐极忘形的样子,也不禁放开了胸怀,暂时把疑虑抛到了一边。他能感受到幼娘的欢喜,并分享那种甜甜的感觉。

    韩幼娘脸蛋儿胀得红苹果一般,喜悦地道:“我就知道,相公是最有出息的读书人,一定可以做大官的。等爹回来我就告诉他,他一定高兴极了”。

    杨凌微笑着把她拉进怀里,轻声道:“看把你高兴的,小声一些,回头告诉岳父一声便是了,京里的公函特意言明暂且不宜张扬,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韩幼娘还道这是锦衣卫为官的规矩,虽觉夫君做了大官却不能荣耀乡里有些遗憾,但他既然说不可以让人知道,便乖巧地道:“嗯,那我回头知会爹爹一声,不说出去就是了”。

    韩幼娘越是温婉顺从,杨凌越觉心中过意不去,虽然开给马怜儿的空头支票只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他还是不忍瞒着幼娘,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道:“幼娘,相公......还有一件事......”。

    幼娘想起出阁时那些口无遮拦的大娘大婶们告诉自已的事儿,不禁浮想翩翩。谁说少女不怀春?杨凌睡熟许久,这小妮子还托着香腮,迷迷登登地看了他小半宿。

    这时她被杨凌用这样亲昵的姿势搂在怀中,又听到他暖昧的语言,顿时想的歪了,幼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羞态可掬地道:“相......相公,什么事?”

    杨凌结结巴巴地把听说马昂要把妹妹嫁给毕都司作妾,以及自已与她定下三年之约的事情交待了出来,交待完了杨凌偷眼打量幼娘,只见小丫头肩膀一垮,小脸明显带着几分沮丧。

    杨凌愧疚地道:“幼娘,这事是我不好......但那毕都司......我......我现在的三年之约也就是那么一说,相公可没想过见了美女就娶回家的,有了你,相公真的很知足,别生气了好么?”

    韩幼娘刚刚听到这消息,真的有点儿难过,可是想想相公的心性儿的确不是风liu成性的男人,做了大官的人谁没有几房房妻妾?依着规矩,他想纳妾,根本不必征得自已同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已不高兴,自已也该知足了。

    爹爹说的对,相公越是疼我,我越得时时自省,千万不能恃宠而骄,再说......唉!谁叫相公和人家共渡了一夜呢,将心比心,要是换作自已,从此也是嫁不得别人了,总不成害了马小姐一辈子呀”。

    想到这儿幼娘打起精神对杨凌道:“相公,幼娘不是善妒的人,这也是怜儿姐姐和你的缘份,既然这样,回头咱就托县上有名望的长辈出面,先和马家把这事儿定下来吧”。

    杨凌松了口气,说道:“不可说,现在先不说,毕都司是有身份的人,只要马小姐打定了主意,强娶强嫁的事他不敢做的。马小姐不久要扶棺回金陵老家,那儿显贵之家才子如云,三年后人家说不定会看上什么青年才俊,何必把人家拴住呢”。

    韩幼娘虽说不愿意有人和自已分享丈夫的爱,却也不爱听他贬低自已的话,在她小小的心灵里,自已的夫君就是最本事、最体贴的好丈夫,如果有朝一日马怜儿真的看上别人,那就是有眼无珠了。

    听杨凌这么一说她倒把醋意抛开了,有些不服气地道:“哼,要真是那样,就是她没福气,谁有我的相公好?”

    杨凌被她说的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逗她道:“既然相公这么好,那我再多给你找几个姐妹回来怎么样?”

    韩幼娘情知相公在逗自已,还是忍不住急道:“不要不要不要,咱......咱......咱家的锅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

    杨凌听她慌慌张张想出这么个理由,不由哈哈大笑,不料幼娘又补充了一句:“再说相公身子不好,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杨凌的笑声戛然而止,半晌才“恼羞成怒”地道:“什么?你嫌我身子弱?相公身子很弱么?”

    “不是不是不是”,韩幼娘笑眯眯的,温柔的声音象哄小孩儿:“相公冤枉人家,人家是说你身体刚好嘛,唔唔......嗯......”。

    话没说完,心里恨恨地想:“小妮子被我惯坏了,居然开始调侃起我了,今天我得执行家法,不然用不了多久就要夫纲尽丧了”。

    不禁色兮兮地瞄着幼娘的小嘴儿,“丧权辱国”地哀求道:“好媳妇儿幼娘乖,幼娘......”。

    韩幼娘吃地一笑,赶紧从他膝上跳开,逃了出去,只听哐当一声,幼娘的声音从屋外遥遥传了进来:“春天火气大,相公多喝点茶喔,趁着日头正好,我去洗......洗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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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辛勤的小蜜蜂!

    这是杨凌给爱妻的评价。不许他动手,理由是男人不该摆弄这些东西,由于被宠得日渐嚣张,胆气日壮的小姑娘还加了一句:“男人收拾东西,粗手粗脚的,说是帮忙,越帮越忙。我的相公大人,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吧”。

    杨相公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儿,见韩幼娘翻箱倒柜,拾掇着进京要带的东西,想想自已也该清理下账目、整理一下锦衣卫的来往秘函,万一进京时需要交接,也不用手忙脚乱,便对幼娘说了一声,赶回了办公署。

    杨凌把信函梳理了一遍,刚刚锁进那把挂着金鱼锁的柜子,忽听外间传出沉闷的踢门声,杨凌匆匆下地趿上鞋,跑到外边一拉门儿,只见马怜儿用毛巾垫了手,端着一个热气蒸腾的小铁锅站在门口。

    杨凌大为意外,忙将她让了进来。马怜儿将铁锅放在桌上,羞赧地道:“我......我看你晚上还在处理公务,所以做了点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杨凌已不是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那般浑浑噩噩了,一个女子主动给男人做饭意味着什么,他心中了如明镜。“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马怜儿这是以新妇的姿态想要侍候他了。

    杨凌在县上赴宴时吃过这东西,知道所谓打边炉就是火锅,他揭开锅盖,只见热气氤氲的汤锅里翠绿的山菜,黑色的磨菇,粉色的獐肉,葱白、姜片......看起来还真是让人食指大动。杨凌不禁赞道:“味道好香,比鸿雁楼的大师傅做的还好”。

    马怜儿得他夸奖,顿时喜上眉梢,她从袖中摸出筷子,正要让他品尝一下,门外传来韩幼娘兴冲冲的声音:“相公,大哥从府城带回些稀罕物儿,这是......”。

    随着声音,韩幼娘跨进门来,一眼瞧见马怜儿也在,她不由得一怔。马怜儿虽说已蒙杨凌给了承喏,可是毕竟身份还算是外人,如今被幼娘抓个正着,顿时臊得脸孔通红。

    这种王见王的局面,杨凌也毫无思想准备,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那么片刻,韩幼娘忽然笑盈盈地道:“怜儿姐姐,你也在呀。”

    马怜儿松了口气,有几分忸怩地道:“幼娘妹妹,我......我今晚做了打边炉,请杨大哥尝尝味道,我的手艺比不得妹妹你,要是不嫌弃,你也来尝一尝吧”。

    杨凌见幼娘手中捧着几块东西,避着灯光看不清楚,不由问道:“幼娘,你拿的什么?”

    韩幼娘道:“相公,这是大哥从府城捎回来的东西,听说是番帮传到咱大明的,叫甘薯,煮熟了吃甜着呢,你尝尝,哦,怜儿姐姐,你也尝尝看”。

    杨凌见了她手中举起的东西,不由奇道:“......地瓜?”仔细打量几眼,确实是两块地瓜。

    韩幼娘奇怪地道:“相公认得?这是番邦传进来的东西呢,听大哥说南方有人种的,在咱这儿是个稀罕物儿,但是并不贵,买点儿回来尝尝鲜”。

    杨凌忙遮掩道:“我......哦,我去府城乡试时,见过这东西”他笑道:“看这样子怕是放了一冬了,水分少了,烤熟了吃更甜。对了,这东西比咱们这边的谷物易生长、产量大,怎么不大量种植呢?一亩地估计能多打不少粮食呀”。

    韩幼娘好奇地看看手里的东西道:“这东西没有种子怎么种呀?而且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咱们这儿耕种,庄户人全指着地里的收成过日子呢,谁敢冒险种它呀”。

    杨凌这才想起适宜北方耕种的玉米、地瓜、马铃薯一类的农作物他在鸡鸣从未见过,这里的农作物基本仍是麦、谷、豆、黍等物。看来随着海上贸易,这些外国的东西已经传入大明,只是还没推广开来,要是把这些农作物推广起来,那对整个大明的农业生产将产生多大的促进作用呀。

    杨凌知道农民最是看重自已的土地,如果突然拿些他们不熟悉的作物,要他们把种植了几百年的粮食换掉,恐怕没人敢冒这个险。此次进京,不妨找机会向朝廷提一提,若能引起重视,由朝廷出面大面积推广,自已也算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了。”

    想到这儿杨凌喜出望外,他知道自已没动过,幼娘肯定一口没吃,便喜滋滋地从幼娘手中接过地瓜掰下一大块来,亲昵地塞进她的小嘴,说道:“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目光一闪,他瞥见马怜儿满脸羡慕,还当她也是眼馋这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便将地瓜塞到她手中,笑道:“来,你也尝尝,很甜的”。

    马怜儿嗯了一声,情意绵绵地望了他一眼,刚把甘薯放到嘴边,韩幼娘“唔”了一声,神色变得有点古怪。原来杨凌掰了一大块塞在她口中,韩幼娘嫌鼓着腮帮子太难看,吃得急了些,竟然噎住了。

    马怜儿见了连忙搁下地瓜,扶着幼娘在椅上坐了,然后端起杨凌的茶杯捧过去道:“幼娘妹妹,你喝口茶”。

    幼娘接过杯来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顺了气,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怪不好意思地道:“叫怜儿姐笑话了,不过这东西真的好甜呢,怜儿姐,你也尝尝”。

    马怜儿应了一声接过甘薯,却把筷子递到幼娘手中,柔声道:“妹妹也尝尝我的手艺,我厨艺不好,你可不要笑话呀”。

    两个女人一个吃甘薯、一个品火锅,忽然间变得谈笑晏晏一团和气。杨凌站在一旁,浑然不知众参两院方才已就国家主权和联合执政问题达成了某种共识。

第51章 五箭连珠

    春意初现,雪融冰消,平原上绿草茵茵,远处的山峦上却仍是白皑皑地冰封未解。今天春风徐徐,天晴气爽,湛蓝的天空上飘荡着团团白云。草原上丛生的新草,土地湿润松软得如同地毯。

    毕都司和新上任的张县令以及军中、地方的一些官员骑着马已绕过了鸡鸣山,前方是一片草原,几只鸟儿贴着草皮翩然飞过。张县令是弘治十二年的进士,虽是个近约三旬的书生,但是驾驭这种军中战马,骑术倒也稔熟。

    毕都司与张县令并辔而行,扭头向他微笑道:“毕某一直以为学舍中的骑射之术只是虚应其事罢了,方才听贵师爷说张大人使得动二百石的弓,百步之内箭无虚发,那可真是文武双全了”。

    他说着目光却不经意地瞄了马怜儿一眼,马怜儿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猎装,墨绿色的薄绸披风,仍着白弓鞋、系白腰带,肋下还佩了把象饰品似的小弯刀。斜挎弓,背箭壶,那一身颇有塞外异族风韵的飒爽劲装使她更是明**人。

    春风拂起墨绿的披风,骑装将她玲珑姣好的胴体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那不增不减恰到好处,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曲线在披风里若隐若现的十分迷人,毕都司想到再过两日便可将这妖娆的小美人儿搂在怀中,不禁欲心大起。

    他心里实在懒得理会县太爷,恨不得这草原上只有他和马怜儿,两个人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胡天黑地一番才好。不过他毕竟是有身份的朝廷大员,漫说马怜儿现在还不是他的妾室,就算已被他收进房中,这时他也当和同僚们在一起,若是只顾陪着自已的爱妾,可就太有shi身份了。

    张县令听了毕都司的“恭维”,矜持地一笑,抚须自谦道:“大人过奖了,本县在学舍时虽也习得弓马,哪里比得大人和军中诸位骁将,至于那三石的弓么......本县倒是拉得开,不过百发百中......呵呵呵,毕将军想必不知道吧,我们闽地学舍中的箭靶,方圆足有一丈”。

    直径一丈的巨靶?毕都司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旁边众官大多是北方人或军中将领,也不禁面露微笑,有的连忙咳声掩饰笑意,直径一丈的巨靶,若说百步之内箭无虚发,实在也没什么好吹嘘的,南方学舍中的箭靶如此巨大,他们还真的没想到。

    马怜儿骑在马上,脸上似笑非笑、神思恍惚的只顾想着自已的心事,马昂小心窥视妹妹的表情,见她神色平静,还当妹妹见了毕都司顶盔挂甲、前呼后拥的威风,已被他的英雄气概打动了,一颗心这才放进肚里。

    马怜儿早上被哥哥诳出来,说是邀她踏青打猎,马怜儿芳心有了归属,心中欢喜,也不想和唯一的亲人闹的太僵。况且她在塞外时几乎每日骑射,自返回中原后倒是久不尝此道,便也欣然答应了。不料待她骑了哥哥带来的战马出得城来,却见到一大群军中、地方的官员,毕都司竟也赫然在内,这才明白哥哥的心思。

    马怜儿有心拨马便走,但是当着诸多不知情的官员,这样做未免太过失礼,恐怕她前脚刚走,便又要有诸多关于她的猜测和非议出现了,以前她还可以对别人的眼色不屑一顾,如今她已把自已看作杨家人,却不敢象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只得随着踏上了草原。

    昨晚得到幼娘暗示的接受,自已将来嫁入杨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马怜儿心中又是踏实又是甜蜜,完全陶醉在自已的情绪当中,那双清澈晶亮的水汪汪明眸,不时随着她的思绪或微笑或羞赧,配合着她标致动人的五官,说不尽的动人。

    毕都司看着她时那种热烈的目光她也注意到了,她见毕都司自恃身份,不但不敢靠近来和她攀谈,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要藉故和别人说话时,才飞快地扫上一眼,好象生怕丢了他大将军的架子,心中只为他的虚伪感到好笑。

    杨大哥,唉!杨大哥!

    马怜儿想起杨凌,心中就甜甜的,杨大哥才不在乎别人想些什么,又怎么看他,那日两人从山中回城,闵大人、江把总他们都在城头,可是杨大哥进了城,却只是把哭得泪人儿般的幼娘紧紧搂在怀里,哄着她,逗着她,旁若无人,他那双眼睛看着幼娘时,就象看着他心中的瑰宝。

    马怜儿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发热,只要有一天,他也能用那样呵护爱怜的眼神看着我,漫说等上三年,就是等上三十年,等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想着想着,马怜儿又不禁浅浅一笑。

    侧面一直盯着她看的江彬瞧了她菀若桃蕾初绽的动人一笑,眼睛都直了。那天马怜儿从城外回来,衣裙肮脏、发丝凌乱,看在他眼中就已视为天人,如今她淡施粉妆,一身劲衣,美得令人屏息。我的天啊,要是把这么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压在身子底下......。

    江彬咕咚咽了口口水,抬头恨恨地看了毕春一眼,暗想:“他妈的,我要也是个大将军,说什么也要讨这么个娘们,这辈子才不算白活啊”。

    毕春要讨马怜儿为妾的消息,他从毕都司军中亲兵口中也听到一些风闻,今日毕春邀本地诸位官僚游春,唯独带了这么一个女子,其实不止是他,在场的官僚们大多也猜出几分了。

    前边草丛中忽地窜起一只肥狍子,冲向不远处的山湾,关受英大声喊了起来:“大人,快看那里,有只狍子!”

    这些人人人身背军弓,此时纷纷提弓在手,但是一众官员却无人动手,那些亲兵们箭枝连发,只是堵截那只狍子的去路,将它惊吓向他方,猎物?当然是留给将军大人来射的。

    那只可怜的傻狍子被亲兵们准确的箭法吓得东奔西窜,在场的武将之首毕都司和文官之首张县令两人手里提着弓、拿着箭,却谁也不动手,还在那里你推我让、互相谦逊,不外乎说些请大人先射一箭,中个头彩,让我等见识一番的官话。

    马怜儿见他们打个猎也这般虚伪客套,全无踏青狩猎的乐趣,不由暗哼一声,鄙夷地偏过头去。毕都司的贴身侍卫郑大鹏纵马驰到前方,向毕春和张县令道:“诸位大人,今日马小姐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女子,我看这头一箭不妨请马小姐出手,马小姐一身戎装,弓马箭术也必然不凡呀”。

    号称使得三石的硬弓、百步之内箭无虚发的郑大人,面对着几十步外那只肥狍子还真的有点儿打怵,生怕一箭飞出去真的中了头彩:满堂的倒彩,所以听了郑大鹏的话如遇大赦,连忙抚掌笑道:“甚好,甚好,巾帼不让须眉嘛,就请马小姐射这一箭,我等拭目以待可也”。

    毕都司正中下怀,一双三角眼都变得温柔起来,他总算有机会堂而皇之地看着马怜儿说话又不怕别人取笑非议了。当下侧身望着马怜儿笑道:“马小姐,就请你一展身手如何?”他这一说,众人立时闪开一条道路,把马怜儿让在了中间。

    其实这请马怜儿先发一箭倒真的是因为郑大鹏的一句无心之语,毕都司才临时起意想讨好她。可是马怜儿不知内情,还道是毕都司与亲兵串通,早已设下这个局,心中更是厌恶。

    她双眼一眯,弯如弦月,笑笑地道:“毕将军身经百战,杀气迫人,张大人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小女子背了张弓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哪儿敢在两位大人面前露丑?我还想见识一下两位大人的神勇呢。”

    她嗓音柔柔的、甜甜的,其实也不过是故意让嗓音脆了些,但是从这样的美人儿口中说出来,别人就感觉嗲声嗲气,说不出的动人了。

    马昂一听就知道糟了,自已妹妹的脾气他最是了解,知道妹妹一用这种口气说话,就是耐性快耗光了要发火的时候。他刚想冲上来打个圆场,不料旁边江彬一听马怜儿这种销魂蚀骨的声调,骨头一软,差点儿一头从马上栽下去。

    这时大家都听着马怜儿说话,他又离马怜儿最近,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江彬饶是脸皮够厚,也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好在他甚有急智,连忙笑道:“哎哟,张大人这一说巾帼不让须眉,我倒是想起杨驿丞的夫人来了。

    战场上什么时候允许女人来过?可是那日鞑子攻城,杨夫人女扮男装,协助我军在城头奋勇杀敌,可不正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么?杨夫人曾一箭射死在城下挑战的鞑子,我下城收拾尸体时,见那人箭从后颈入,咽下三寸出,透体而过,一箭致命,真是好箭法,哈哈,好箭法”。

    毕都司听了呵呵一笑,道:“杨驿丞手无缚鸡之力,想不到杨夫人倒是一身好武艺。马小姐,你也不要推辞了,不如你也一展身手如何?”其实马怜儿箭术如何,他倒不在乎,也就是哄她开心,逗个乐子,就是失手了,也权且一笑,女人嘛!

    马怜儿对韩幼娘可说是心存感激,已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姐妹,但是人的心理最是微妙,潜意识里她又深怕幼娘比她更得到大家认可,她将来的地位已不可及得幼娘,若是幼娘再处处比她出色,她心里更没有安全感。

    所以一听江彬提起幼娘箭术出色,马怜儿顿起好胜之心,当下不再推辞,反手摘下弓箭,右手后探,竟从箭壶中摸出五枝箭来,众人不由惊咦一声,不知她要做什么。有些不识武艺的文官更是暗暗窃笑,还当她根本不懂箭术。

    马怜儿一提马缰,纵马驰上几步,弃缰提弓,右手倒提四枝箭矢的雕翎,只将一枝箭搭在弦上,长吸一口气,如抱满月,攸地拉开弓弦,一箭射了出去。

    众人还来不及转头去看那箭中是没中,马怜儿如同变戏法一般,右手一捻,又是一枝箭搭在弦上,手法快捷无比,只听弓弦“绷绷”连响,五枝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一箭衔一箭嗖嗖地射了出去,箭箭连环,一气呵成,令人目不瑕接。

    五箭射出,马怜儿反手将弓又斜挎回肩上,一拨马头转了回来,笑盈盈地道:“小女子失手了”。

    众人正目瞪口呆,听了这话抬头看去,只见五枝箭箭尾冲向这一方,成五角形将那吓得瑟瑟发抖的狍子围在中间,五箭间距几乎完全一样,如同丈量了一般。

    过了半晌,毕都司手下一名将领才惊呼一声:“连珠箭法!传说鞑子的哲别神箭手最快也只能一手九箭,马小姐竟然发得出五箭连珠,好厉害!好厉害!”

    众人听了不管懂的不懂的都连声赞美,毕都司又惊又喜,更是不吝溢美之辞。马怜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示威似的向江彬一瞟,面上带着几许得意。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骑疾奔而来,众人都转首望去,只见那人越来越近,奔得近了才看清那人身上穿着驿站的号衣,骑了一匹驿马,奔到面前拉住缰绳,满面焦急地人群在巡视。

    马怜儿一见,认得是幼娘的大哥韩威,忙驰上两步,问道:“韩大哥,你怎么来了?”

    韩威满面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他举起袖子一边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马小姐,我找你找的好苦,京中忽然来了一位公公,奉了皇帝的圣旨,宣杨凌即刻进京。妹子和妹夫让我告诉你一声,可我不知你们在何处打猎,这一通跑呀,左右附近我都跑......”。

    他还没说完,马怜儿一声惊呼,双腿一挟马腹,纵马如飞,头也不回地直奔鸡鸣而去。众官员面面相觑,那些县衙的官儿们更是窃窃私语,神色诡异。马怜儿一听杨凌走了,火烧屁股一般连句礼节性的话都没留下,她和杨凌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要说两人没有私情,谁信哪?

    毕都司脸色铁青,一双三角眼棱光四射,身子微微发抖。马昂纵马到了他身边,怯怯地道:“毕......毕大人......”。

    毕都司冷笑一声,一扭身张弓搭箭,弓弦悲鸣,利箭嗖地一声将困在五枝箭围中不敢动弹的狍子射穿在地。

第52章 懵懂进京

    艳阳高照、街上行人渐炽,北城门忽然出现一支奇怪的队伍,十六名全身戎装、佩着腰刀的大明禁军,护侍着一辆漆得铠亮的马车驶进城来。

    清一色高大神骏的白马,马鞍华美,马上的卫士身着的盔甲比起边军的服装不知精美多少倍。马车进了城一步不停,仪仗直奔驿丞署而去。

    驿署内,杨凌同柳彪、杨一清正在闲聊品茶,想办法从他们口中尽可能多了解一些京城和锦衣卫的消息。这时一个驿卒急匆匆跑进来道:“大人,有过往官员前来投书驻驾,车队马上就到了”。

    杨凌听了大为奇怪,驿署虽说负有接待过往官员的责任,但这鸡鸣出去不远就是鞑靼人的地盘,从无朝廷大员来。若是有官员投书驻驾,那车队规模样一定不小,是什么人来了?

    柳彪、杨一清陪在他后边匆匆迎出门去,只见前方一辆马车沿着驿道缓缓而来,两旁各有八匹神骏的战马,马上端坐的骑士顶盔挂甲,十分威武。

    一看见马车上插着的黄旗,柳彪已飞快地赶上一步,在杨凌耳边轻声道:“大人,这是京师来人了。”

    杨凌微微点头,肃立门前,只见马车行至面前停下轿帘儿一掀,里边哈着腰走出一人,五十多岁,脸庞尖瘦,一身宫中太监的打扮。

    杨凌失声道:“刘公公?”那人正是监军刘公公,他下了马车,笑容可掬地对杨凌道:“杨驿丞,咱家和你还真是有缘,这不......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咱们又见面了”。

    杨凌把刘公公让进大堂,一时还摸不清他的来意。照说自已晋职锦衣卫,担任一个五品同知,是用不着宫中的太监出面的,这太监出宫,通常是奉旨监军、收税、采买皇宫用品,极少召见个三品以下的官员还要太监携圣旨来宣。

    十六名武士步入大厅立于两侧,手按腰刀目不斜视,刘公公走到大厅正中,回过身来清咳一声,高声道:“鸡鸣县驿丞杨凌接旨!”

    杨凌进退失据、一副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听说皇帝下圣旨给他,他已大为吃惊,至于接旨,是不是象电影里演的那样来做,他更是心中没谱。好在刘公公也见多了这样的臣子,圣旨又不是报纸,真正接过圣旨的官员有几个呀,就是在朝为官的大臣,有不少头一次接圣旨时也闹出过笑话,他微微一笑,双手捧着黄绢轻声道:“杨驿丞,跪下听宣便是!”

    杨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双膝跪地,说道:“臣......杨凌听宣”。头一次给人下跪,杨凌心中还真的有点不自在,算是入乡随俗吧,至少他也没有敢于抗拒的胆量。

    刘公公徐徐展开黄绫,高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三代之得天下也,在于得民。故民者,国之本也。古之圣人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刘公公念得摇头晃脑、抑扬顿挫。杨凌听刘公公念那些文言文,虽然明白其中意思,可是听着也颇为吃力。好半晌,才听刘公公念到正题:“......是故民者,国之主也,天子代民而有天下,为君者,讲信修睦,选贤与能。当今太子,聪敏好学,闻宣府秀才杨凌,既贤且能,甚善。朕意,宣杨凌进京,任太子侍读,闻诏即刻进京,不得延误。钦此。弘治十八年二月。”

    杨凌听得莫名其妙,太子侍读?不是锦衣卫同知么?他心中忽地想到马怜儿那晚说过的话:官场晋升岂同儿戏,有句话叫仕途险恶......凭你立下的那份“功劳”,断无连升三级直趋中枢的道理,京里更不可能有人这么好心,凭白无故地升你的官,咱得好好想想,可不能让人坑了......”

    杨凌顿然明白了,难怪锦衣卫火烧屁股地跑来升他的官,原来是听说皇帝要自已担任太子侍读,锦上添花来了。太子侍读,虽说是个六品官儿,但说白了其实就是太子的同学,一旦太子登基,这些太子最亲近熟悉的人焉能不受重用?

    自已这个驿丞本来只是锦衣卫的外围小吏,如今这一封官,便成了锦衣卫中枢的干员,一纸任命,便把未来皇帝的心腹拉到自已的阵营当中,当然不吃亏。

    刘公公见他还茫然地跪在那儿,便低声道:“杨驿丞,还不领旨谢恩呐?”

    杨凌醒过神来,忙高呼一声:“臣,领旨谢恩”,他双手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偷眼儿一瞄,见刘公公没有叫自已三跪九叩的意思,便站了起来。

    刘公公交出圣旨,顿时便收了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态,和颜悦色地对杨凌道:“杨相公,咱家刘瑾,是太子爷身边的奴才,以后杨相公为太子侍读,咱们还要多多亲近才是呀。”

    杨凌听了一个激灵,失声道:“刘瑾?你是刘瑾?”

    刘公公眨了眨眼,奇怪地道:“怎么,杨相公听过咱家的名字?”

    杨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刘瑾,《新龙门客栈》里那个厂公的原型,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东厂大太监,就是眼前这个貌不出众的老太监?

    拜小说、电视所赐,什么汪直、王振、刘瑾、魏忠贤,杨凌是耳熟能详,那里边这些大太监人人一身诡异绝伦的武功,鹤发童颜、阴阳怪气,这时亲眼见到真实的貌不出众的刘瑾,杨凌一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刘瑾欢喜道:“咱家伺候太子爷,难得出一回京,知道咱家名字的人还没有几个,想不到杨相公倒听说过我,呵呵,果然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呀”。

    “杨相公,如今既已承了圣旨,我看咱们就马上启程吧。当今太子尚武,最好舞枪弄棒、行军步阵,杨相公呈给何参将的贴子,咱家带回京去,太子爷看了甚是欢喜,想着要用你的法子操练神机营呢,可别让太子爷着急了。”

    刘瑾现在办差还是相当小心认真的,他现在职司钟鼓司,是内官二十四衙门中职权最小的,太子朱厚照任性好武,脾气是一阵风一阵雨的,而万岁爷又极是宠溺这个宝贝儿子,刘瑾岂敢怠慢。

    杨凌只得唤来幼娘开始收拾行装。柳、杨二人对外言称是杨家家仆,虽然本地驿署的人觉得奇怪,但刘公公不知杨家家境,倒也不以为意。杨凌一切打点完毕马怜儿还没回来,便对幼娘说了声,托她大哥出城报个讯,免得她以为自已不告而别。

    此时,三辆马车已行在盘山道上。山路狭窄,十六名卫士八前八后护侍着,前边是刘公公的朱漆马车,后两辆车是从驿署派的,马车前竖着一杆高杆儿,上书一个驿字,后边是柳彪和杨一清坐在行李车上。

    韩幼娘默默地望着窗外,自幼没有和家人分开,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前几日想着去京城,兴奋的象个孩子,这时真的离开了,心里又空空的,唉,爹爹做了驿使,到处奔波,这次离开又没有见他一面,也不知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亲人。

    杨凌知道她心中不舍,柔声安慰道:“放心吧,等咱去了安顿下来,我想办法把岳父他们也接到京里来”。

    幼娘嗯了一声,轻轻地趴在杨凌怀里大眼睛忽闪着,也不知想着什么。杨凌轻轻抚mo着她的背,一时也是思绪万千。

    太子侍读,是个什么角色呢?自已并没有保留原来那位宣府秀才杨凌的记忆,真要考四书五经八股文,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愿侍读侍读名如其实,只是陪着太子读书就好。

    他记得的历史太过简单,除了朱洪武、成祖和末代崇祯有些了解,其他的明代皇帝他所知实在有限,如今自已莫名其妙地被推到这座历史舞台的中心,身边都将是这个时代位高权得的人物,自已能应付得来吗?

    杨凌一直浑浑噩噩的,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快快乐乐地过上两年就好,如今赶鸭子上架,常言说伴君如伴虎,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不得不认真起来,去主动地认识和了解这个时代了。

    杨凌理顺了一下思绪,有关这个时代的资料在他脑海中缓缓流过......

    现在是弘治十八年,皇帝是弘治帝,姓朱。名,因学识有限,从年号上联想不起来,所以......不详。生平也不详。太子朱厚照,风liu、好色、昏庸,、长得很帅,有关他的生平和事迹:游龙戏凤,印象里好象他死的挺早。刘瑾,大奸臣,何时发迹,不详,怎么死的,不详,反正不是好死。

    废柴!绝对的废柴!杨凌只能惭愧的给自已这么个评价,靠这么点资料能洞烛先机、趋吉避凶、把握历史么?气馁半晌,杨凌忽又精神一振,把腰挺了起来:管那么多干吗?什么正德皇帝,什么奸臣刘瑾,我的生命象草木一样短暂,那不是该由我操心的,我的目的就是去京师、做高干,混在北京!

    无知者无畏,准备闭着眼睛闯京师的杨凌开始盲目乐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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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怜儿象一阵风似的刮到了驿丞署,转眼前又纵马而出直奔北城。碗大的马蹄踏得青石板声音急骤如雨。快马出城,旷野中已看不见马车的踪影,马怜儿提着马缰在城门下盘桓片刻没有踏上那条曲折盘山而行的官路,而是从还没耕种的田地间直插了过去,抄近路奔向前方。

    墨绿的披风在空中发出猎猎的声音,她的心好急好急,狠心的杨大哥连等我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么,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这一别,就要三年后才能再见了呀。

    快马如飞,在她高超的骑术驾驭下,枣红马四蹄翻飞,犹如离弦之箭,畋垄的土地奔到尽头是一条小河,枣红马飞掠而过,溅起一天碎玉,远远的,她看到了那沿着盘山道徐徐行使在山间的马车,马怜儿心中狂喜,一拨马头,沿着小河和马车一个半山,一个山下,疾追不舍。

    山势变幻,前方是一个半圆形的山谷,马车半拐,这面一侧是临渊的峭壁,盘山道上的甲士们和坐在车辕上闲极无聊柳彪、杨一清已成为现了山下疾追的红马。柳彪不由站起来向山下望去,大声叫道:“山下有位小姐在追赶我们。”

    杨凌和幼娘听了急忙钻出车厢,只见山下一匹红马、一朵绿云,冉冉而来。韩幼娘不由失声叫道:“是怜儿姐姐,相公,怜儿姐姐来了”。

    杨怜忙唤车夫停下了车子,立在车辕上望向山下,马怜儿也驻了马,一人一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一片无法攀登的峭壁,让两人只能彼此遥遥相对。

    马怜儿痴痴地凝望半晌,见杨凌向自已挥了挥手,然后示意马车继续前行了,但他仍站在车头看着自已。马怜儿心中激荡,忽地拔出腰间的小弯刀,刷地削下一缕秀发,匆匆地系在一枝箭的箭杆上。

    马车徐徐,只要拐出这片谷道,就要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了。马怜儿忽地一提马缰,双腿一挟马腹,希聿聿一声马嘶,震得山谷回荡不已。

    半山间的杨凌和一众武士都向山谷中望去,只见红马人立而起,定了那么刹那的功夫,紧着着四蹄翻飞,枣红马快捷无比地向前冲去,前方是死谷峭壁,大约只有三十丈距离。

    快马疾驰,二十丈的距离一闪即至,以如此速度再向前冲,恐怕一人一马都要撞死在岩壁上了,山上的人都不由惊呼一声。却见马怜儿的快马忽然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扭转,弃缰、摘弓、拧身、拔箭,一气呵成,动作俐落优美,看得人心旌摇头。

    柳彪、杨一清和几名军中战士已忍不住高声喝彩。京城高官显贵家里多少都豢养着一些鞑官儿,是招慕的蒙古勇士,他们曾见识过那些人表演昔年大元铁骑纵横天下的骑射功夫。

    蒙古人骑射之术甲于天下,马怜儿驭马拔箭的功夫和那些鞑官中骑射俱佳的勇士如出一辙,由一个少女表现出来,更是透着说不出的美感。

    杨凌的马车堪堪要拐过前方石崖,离开马怜儿视线的刹那,只听笃笃笃三箭齐至,射在杨凌身前一臂远的旗杆上,箭尾犹在嗡嗡作响,吓得就坐在杆下的车夫一个哆嗦,差点儿摔下车去。

    马车缓行,崖前一蓬青草,已看不见山下的怜儿。三枝利箭一字形齐刷刷射在杆上,中间一支箭上,箭尾系着一缕青丝,犹在风中徐徐飞扬。

    韩幼娘抚着那缕乌黑的秀发,有点儿酸溜溜地道:“相公,怜儿姐姐削发明志呢”。

    杨凌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回首望着那紧钉在旗杆上的三枝利箭和一缕青丝,他不禁苦笑着想:“青丝、情丝,三箭、三年,这丫头不会象幼娘一样死心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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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晚吃酒,提前告假!如果我喝成关公时能回家,那没说的,义字当先,码字最大。如果喝成济公,那就不好意思了,疯疯颠颠的,顶多上来在书评区发发酒疯。如果我喝成周公......小兄弟,咱们梦中相见吧。

第54章 缘在佛门

    锦衣卫提督张绣笑吟吟地道:“小王子袭我边界,涿县、赤县两路大军均有斩获,唯独怀来一路损兵折将,导致一位都司战死,监军御使叶大人也被乱军踩死。三法司奉圣谕给何参将量刑定罪,不料何参将被递解进京后,却将轻敌冒进之罪一概推到监军叶大人和刘公公身上。

    何参将是兵部荐举的将领,若是何参将被治罪,他们自然难逃用人不明的指责,所以兵部力保何参将,指责监军不明军事、胡乱干涉,这一来督察院那班御使和内官衙门不免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与兵部互相攻吁不休。

    内官司衙门不过是一群太监,于军事上原本就没甚么主意,可是刘公公回京却带了一封信回来”,张绣说到这儿,向杨凌一笑道:“便是你写给何参将那封信了”。

    杨凌道:“是,下官曾有些许浅薄之见奉于何参将,却不知这信如何落到了刘公公手中”。

    张绣摇头道:“个中内情,便不为我所知了。刘公公是太子身边侍候的人,他在宫中有一位好友叫张永,这位公公颇知几分军事,见了你这信奉为至宝,立即鼓动内官司参劾兵部,指责军中兵士战力不强、斥候能力低下、兵部统兵无方才是致败之由。

    嘿嘿,可是兵部是负责调兵任将的,日常练兵统兵确是由五军都督府负责,如此一来,本来与其毫不相关的五军都督府便被如释重负的兵部给搅了进来,四个衙门开始走马灯般打起了罗圈架。”

    杨凌吃吃地道:“这个......这个......下官实是料不到会发生这许多纠葛,只是大人方才说工部也掺和其中,不知这用兵之事与工部又有何干?”

    张绣道:“不相干,原本不相干,不过你那信中曾提及火器运用之妙,以及对今后战事的重要作用,兵部有个叫王守仁的主事看了大以为然,一时书呆子气发作,偏偏在这时候给皇上上了个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大谈治军之道,又提及本朝的火铳亟需改良,条陈中对北军配备火铳数量过少也颇有微辞,依本督看来,他奏陈的内容倒也切中时弊,只是时候选的有些不合时宜。”

    杨凌听了王守仁三字,感觉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不过既然有印象,想必是当初看史书见到过的,现在他虽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将来极可能也是大有一番作为的官儿,所以心中暗暗留上了心。

    张绣又道:“这一来工部生怕这些衙门推来推去,却把兵败的责任推在他们身上,便向皇上大诉苦水,什么银两拨付不足,兵员素质低下,火铳制作不易......”,张绣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甚为有趣地道:“嗯......工部的折子昨日刚刚递进大内,本督估计主管钱粮的户部得了消息,又要上折子抗辩了”

    杨凌听得啼笑皆非,说道:“怎么会这样?下官实实未料到会引起这般风波,早知如此......那封信不写也罢”。

    张绣抻了抻腰肢,懒洋洋地道:“你钓过螃蟹么,篓子中放了一群螃蟹,不必盖上盖子,螃蟹是爬不出去的,因为只要有一只想往上爬,其它螃蟹便会纷纷攀附在它的身上,结果是把它拉下来,最后没有一只出得去,嘿嘿,官场上也是历来如此,不足为奇。”。

    “没有你这封信,他们也自会寻个别的由头互相推卸责任,只是这一来可成全了你,如今六部之中皆知你的大名,太子听说了,索了你的贴子去,看后便向陛下伸手要人,要你进京侍读了,呵呵呵......”。

    张绣笑罢,脸容一整道:“这些官们的罗圈架与我锦衣卫并无干系,本督今日特意召见你,你可知其中原由?”

    杨凌道:“还请大人明示”。

    张绣沉吟道:“咱们锦衣卫,刑侦文武百官、天下士民,独立于三司之外。而东厂,则负责监督百官及锦衣卫,我北镇抚司每有重大诏狱,东厂都要派人旁听审案,说起来,职权犹在咱们锦衣卫之上。”

    杨凌不知他说这些做什么,心中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只听张绣继续道:“然而锦衣卫中有许多功臣勋卿的后人任职,再加上东厂许多官员都是从我锦衣卫中招纳的军官,所以东厂与我锦衣卫,可以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要论起实力,锦衣卫未必便怕了东厂,幸好我们一厂一卫相处一向融洽,从来不曾有过隔阂”。

    张绣瞥了他一眼,说道:“自去年岁末以来,陛下渐感龙体不适......近日,陛下有意重开西厂,职司监督东厂和锦衣卫,目前正着人秘密筹措,而人员则大量从军中吸纳自成一系,与东厂、锦衣卫全无干系。”

    杨凌听他说的突兀不由一怔,细一思忖,才明白他没有明说出来的意思,皇帝感到身体出了问题,已经开始为接班人打算了,东厂、锦衣卫虽是他最信得过的组织,可是权力也太大,而且听张绣的话,厂卫之间虽有监督之责,实则形同一家,皇帝不放心,这准备重开的西厂,不从东厂和锦衣卫抽调一兵一卒,那便是为了制衡东厂、锦衣卫,以免新帝登基大权旁落了。

    张绣又道:“储君年幼,我锦衣卫负有皇室安全之责,岂可不小心在意,但陛下既然存疑,东厂和锦衣卫现在不得不避嫌疑,不好在太子身边安排人手。如今你为太子侍读,便是储君身边的近臣,当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可明白本督的意思?”

    杨凌如何还不明白他的用意,锦衣卫、东厂休戚与共,共掌大权,如今即将成立的西厂以监督东厂、锦衣卫为已任,他们自然担心大权旁落。

    太子身边的人如今只有一群太监,他们虽然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但东厂如今的的掌印太监当然不愿扶植一群自已的同类出来将来篡夺他们的大权,杨凌在朝中没有根基,扶植这样一个人,他就是飞黄腾达了,也离不开东厂和锦衣卫这两棵大树,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凌想到这儿不由如坐针毡,对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来说,这样的机缘、这样的靠山自然是百年难得一遇,只是如此一来,他这个小小的侍读不免要成为另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安安逸逸地过上两年谈何容易?

    杨凌想明白其中关节,不由惊慌道:“承蒙大人抬爱,只是下官。。。。。下官年纪轻轻,恐怕有负大人所托呀”。

    张绣眼神定定地瞧他半晌,直看得杨凌心头泛起阵阵寒意,张绣才莞尔一笑,眼睛一翻淡淡地道:“这世上,最大的便是天子,只要在天子身边,任何事都不是不可能。”

    他微微一笑,说道:“谈到西厂,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成化三年,南蛮作乱,襄城伯李瑾、尚书程信督师招讨,扫平叛乱后,俘获男女无算,他们将一众奴隶带回京城分赠王候。这群奴隶中有一个姓汪的男子、一个姓纪的女童被送入大内,男子阉为宦人,女童充作宫女......”。

    他说到这儿嘿嘿一笑,垂下眼睛望着杨凌道:“你可知这二人后来际遇如何?”

    不待杨凌回答,张绣已自顾道:“十年后,朝廷初设西厂,西厂一时权倾天下,凌驾于东厂、锦衣卫之上,那西厂厂公么......姓汪,名直,就是十年前被俘入宫的那个阉人。”

    汪直的名头,杨凌是听说过的,闻言不禁啊了一声,张绣又道:“那位姓纪的女童,先为宫女,后为女官,然后封淑妃,后来更是封为皇后,便是当今万岁的生母”。他抚掌叹道道:“际遇之奇呀。试想当初从大藤峡俘来的俘虏,便是押送途中被兵士随意鞭笞而死,也算不得什么,谁会想到这其中有两个人到了天子身边,会衍化出后来轰轰烈烈的故事?”

    他微笑道:“你是读书人出身,那些文臣们视你为自已人,内官司、督察院、兵部又对你颇有好感,背后又有锦衣卫、东厂与你方便,可谓是机缘无数,只要再能得到太子赏识,那么他日太子荣登九五之时,便是你风云际会、名噪朝野之际!杨同知,还要妄自菲薄吗?”

    杨凌望着张绣那张“可亲”的笑脸,恍惚间好象看见杨排长大手向前一挥,大声喊道:“阿米尔,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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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米尔”冲了,不是冲向锦绣前程,而是冲向他的女人。

    一离开锦衣卫北镇抚司,看见处处灯火亮起,杨凌想起幼娘还在家中等着他,顿时归心似箭,什么“*,一遇风云便化龙”,顿时抛到九宵云外,两年啊,多么宝贵的时光,还是多陪陪自已娇滴滴的小娘子实在一些。

    京师有两处大型庙会,称东庙西庙。东庙是位于大市街四牌楼附近的隆福寺,每月的九、十日开庙市。西庙便是护国寺街的大隆善护国寺,每月七、八日开庙市。

    今天不是庙会期,但是这两条街长期以来已形成了固定的商业区,茶坊、酒肆、商铺比肩林立,极是热闹。杨凌和幼娘在一家饭馆吃了顿温馨的晚餐,便径直奔向护国寺。

    柳彪、杨一清两个电灯泡他当然不会带在身边,结果在胡同中吃了顿饭,出来后两人竟然转了向,于是便向行人问路,路上行人听说这对年轻夫妻去护国寺进香,都面露惊讶之色,不过还是给他们指点了道路。

    原来这座十进殿堂,占地广阔的名寺,如今已改成了一喇嘛庙,京师人士对喇嘛所供奉的奇形怪状的菩萨,一直就存有敬鬼神而远之的念头,对喇嘛上供的节仪也不敢领教,只有赶庙会的时候,游人们喜欢进庙看个稀奇,平时绝少人来,所以这座庙里香火出名的稀少,与其他寺庙香火鼎盛的情况截然不同。

    但是汉人对于宗教信仰不象西方人那么壁垒森严,你信你的,我信我的,绝不会因为你信元始天尊、我信如来佛祖便打个不可开交,又或不许子女通婚,所以行人虽觉这对小夫妻要去喇嘛庙有点奇怪,倒也没人难为他们。

    这些年来,不少来自青、康、藏,甚至来自漠外的喇嘛僧晋见大明朝廷,因为他们那一带地方是****,这些喇嘛的朝见如同当地官员的晋见,颇受朝廷重视,所以皇帝便赐了几座寺庙给他们,让愿意留在中原的僧侣住在里面,护国寺便是其中一座。

    这里虽然香火不盛,好在是朝廷供养,按时提供所需,所以这些喇嘛的生活倒并不清苦。

    杨凌进入护国寺大门,见庙内灯火通明,虽也有些游人,看年纪大多象是逛累了跑进来歇脚的老年人,在廊下坐着闲聊,正对门的金刚殿大门洞开,却冷冷清清无人进出。

    杨凌扭头一看,见韩幼娘隔着三尺多远,忸忸怩怩地跟在后面,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道:“娘子,一起上个街隔那么远做什么?相公一个劲儿回头看你,这脖子都快扭了”。

    韩幼娘害羞地凑近他身旁,低声嗔道:“相公,小声点呀,叫人听了笑话,我是女人,本来就不能和你并排行走的嘛”。

    杨凌呵呵笑道:“行,那你就在后边跟着吧,佛曰: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以后你就天天跟着相公,相公没事就回头看看你,看上五千次五万次,争取来世还做夫妻”。

    幼娘羞笑着白了他一眼,,还未及答话,忽地一个难听的声音嘿嘿地道:“这说法有趣,我只听过百年修缘,千年修份,万年修缘份”。

    杨凌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如敷粉的少年书生握着一柄描金小扇,正笑嘻嘻地望着他。这小书生个头儿比幼娘高上一些,英眉朗目,穿着一袭道袍(明朝一种袍服),腰束锦带,头戴六合一统帽,帽顶缀着一块水晶,打扮得俊俊俏俏。

    小书生一张嘴,那正处于变声期的难听公鸭嗓又叫唤起来:“只是不知这位兄台的五百次回眸是哪部经文中的典故?三归五戒慈心厌离功德经、阿弥陀佛音王陀罗尼经?还是四十二章经呀?”

    他说着刷地一下抖开那装饰用的描金小扇,颇为潇洒地呼扇了两下,又嫌冷合上了,然后问道:“今日小弟与你也算是擦肩而过了,却不知兄台前世为何要频频回头看我?”

第57章 春宵苦短

    吹灯?不许!

    躲进被窝里脱衣裳?不许!

    韩幼娘在“暴君”老公的阻止下,闭着眼睛褪了小衣,露出一身的粉滑柔腻,杨凌不禁眼前一亮,红色的肚兜、薄薄的藕色亵裤,遮不住她的冰肌玉骨,少女的胴体欲露还掩,沐浴在朦胧的光晕里,晃得人眼睛发晕。

    看到杨凌痴迷的目光,幼娘羞得嘤咛一声,慌忙转过了身去,只把个粉粉嫩嫩的后背冲着他。

    杨凌屏息*近,轻轻将幼娘推俯在被褥上,然后忽地伸手一扯她的亵裤,幼娘娇呼一声,手掌来不及抓住裤子,被他一把扯了下来,羞得幼娘赶紧捂住滚烫的脸颊,双腿不依地直踢被褥,那一团雪沃沃的翘挺,颤巍巍地映入杨凌的眼帘。

    就象味美多汁的水蜜桃,从腰部往下,诱人的曲线左右延伸,倾泻成浑然天成的流畅和性感,那用柔滑白嫩构架的跌宕起伏的曲线,让人意荡神驰。细嫩到极致的肌肤就像刚刚剥了皮的蛋清,透着晶莹剔透,直想叫人和口水咕咚一声吞下去。

    杨凌咽了口唾沫,手指沿着幼娘结实秀美的小腿向上摸去,幼娘可爱的小脚丫倏地收缩了一下,盈盈一握的足踝紧张地*在一起,大腿绷在一起紧得连根手根都插不进去。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杨凌轻轻地笑了,他轻轻褪去衣衫,贴着幼娘光滑幼嫩的身子轻轻滑了上去,幼娘立刻感到相公的身体也已是赤条条的了,她的脸更红,身子却不敢再扭动一下。

    杨凌把手轻轻探进她的肋下,穿过肚兜轻轻抚弄着她娇小的乳房,小小的乳头在他的抚弄下很快竖立了起来,慢慢的,随着杨凌温柔而技巧的抚摸,幼娘急促的呼吸变成了娇媚的呻吟,在他的爱抚下她的身体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颤抖,下体已经开始濡湿了。

    幼娘感觉到自已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既让她心慌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愉悦的感觉,她臊得浑身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用糯甜颤抖的声音哀求道:“相公,求求你熄了灯吧”。

    “不!”杨凌在她背上轻轻地吻着,痴迷地说:“我要看着你,这样的美丽如果让它沉默在黑暗里,天都不饶我。我要看着你,哪怕再过一百年,一千年,我都要记得,美丽的幼娘,把她的爱和身体奉献给我的那一晚”

    韩幼娘捂着绯红的脸蛋,被夫君诗一般充满柔情的赞美熏陶得快要醉了。杨凌的指尖轻轻捻起她肚兜的绳结,轻轻地一拉,幼娘脊背一直,沿着脊背形成一条浅浅的、优美的谷线。背心的结扣开了,她轻盈的身子被翻过来时,双手捂住的脸蛋儿上露出的部分都红通通的。

    杨凌惬意地支起上身,双眼闪着爱的欲火,刚想凑过去温存她的樱唇,韩幼娘忽然“呀!”地一声叫,忽地挪开了双手,紧张地张开眼道:“相公,你带了佛像吗?”

    这一睁眼,正看见杨凌赤裸的胸膛,那上边一个十字架正轻轻地摇晃,幼娘大羞,赶紧又闭上了眼,她青涩的动作和年轻的身体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杨凌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他忍不住低下头,吻着幼娘的酥胸,一只手在她的纤腰和胯部轻轻抚摸着,弄得幼娘平坦的小腹绷得紧紧的,手指过处,肌肤都浮起一层颗粒。

    杨凌深深地注视着她的柳眉,轻轻地用腿拨开了她的双腿,胸膛也覆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女性的直觉使幼娘一下子静了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惊恐地睁开,她那双小手死死地抓住杨凌的手臂,肌肉哆嗦着等待着那紧张的一刻。

    杨凌的眸子忽然间也变得黑亮黑亮的,他轻轻地唤着幼娘的名字,轻轻地抬起自已的身体,轻轻地道:“幼娘,相公来了”。

    “不要!等等,相公!”幼娘忽然惊叫起来,杨凌急忙悬崖勒马,吃惊地道:“怎么了幼娘?你你不愿意?”

    幼娘红着脸道:“不,不是,相公,你起来,我我忘了白绢”。

    她一边说,一边羞涩地扭过头去,伸出一只手吃力地去够一边仍叠着的被子,晚上回来她就找出了出嫁时娘家陪送的验红白绢,悄悄地塞进了自已的被底,千钧一发之际,她总算想了起来,没有误了大事。

    杨凌看着她拽出那块洁白的方巾,就象摇着一面白旗,不禁啼笑皆非。他最爱的娘子,他只想她的初次,能够记住彼此占有时的那种甜蜜和快乐,而不是要她战战兢兢地躺在那块小小的方巾上,把心思都放在等着自已检验她的忠贞,他希望幼娘也能享受,而不是一味地奉献。

    幼娘正咬着唇羞羞地想将白绢垫在臀下,杨凌一把抓过那块白绢丢在了一边,幼娘惊奇地张大了眼睛,吃吃地道:“相相公,你你做什么?”

    “不需要那个,太板人了,娘子,要有情~~趣,懂么?”

    “去去哪?”

    杨凌把双手探进了幼娘的臀下,象揉面团似的紧紧抓住了那两团绵软,唇角带着让幼娘魅惑的微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去这儿,相公不要阵地战。今晚,相公要攻城掠寨,让我武艺超群的小娘子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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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心的投入和交融,在愉悦畅快之余,更让人得到心灵无穷的的充实和满足。初承雨露的幼娘“投降”了三次,杨凌才在酣畅淋漓、如同羽化登仙般的快感中拥着她沉沉睡去。

    睡得好甜,不知什么时候,杨凌忽然醒了,他睁开眼睛,只见幼娘穿着小衣、披着袍子,坐在身边正轻轻地推着他:“相公,该起来啦,相公,今天要上朝呀”。

    杨凌懒洋洋地向窗外看了看,窗纸上仍是一片漆黑,回过头来,灯光辉映下,今夜刚刚饱承雨露的幼娘花容泛晕,青丝凌乱,那种少妇的风韵美得令人屏息。

    杨凌心中一荡,伸手一揽将她拥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天还黑着呐,这么早叫相公起来,是不是想让相公陪你说话?昨晚相公太累了,结果亲着亲着你,就睡着了”。

    幼娘被他搂在怀里,心头一阵旖旎,又听他提起那甜蜜羞人的事,脸上红晕更胜,一时骨头都酥了。她娇慵地推了推杨凌,却觉得现在一被相公抱住,连手都软软的使不出力气,不由又羞又急地道:“相公,你快起来啊,不早了,马上就要寅时了,妾已经做好了早饭,你今天要去见皇帝的啊”。

    “啊?”杨凌吓了一跳,他心里对这时的什么寅时卯时根本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一时没想到现在刚刚凌晨四点多钟的光景,居然已经到了时候。

    这一下杨凌也着急起来,连忙翻身坐起,杨凌一坐起来,忽然发现被面上四四方方有一块补丁,这床被子还是两人从杨家坪带出来的,一时还没顾上置办新的,那上面虽有几块补丁,可是杨凌记得这个位置并没有坏,他不由奇道:“幼娘,这里什么时候坏了?不要补来补去的了,不行改天买些布料棉花再做一床吧”。

    幼娘睫毛垂着,脸蛋儿跟块红布似的,忸忸怩怩地从身后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羞羞答答地道:“还不都是你,这是女儿家的大事,人家又不能留在那儿,羞也羞死了”。

    杨凌看看,那块布料怎么看怎么象刚从被面上剪下来的,而且布面虽是叠着的,可是上面隐隐还露出一些红色。

    “呃?咦?哦”

    *********************************

    来,

    日上三竿,杨凌站在中和殿外,饿得前胸贴后背,皇帝老子架子大啊。不想那么早接见,干吗让人起那么大早啊?

    杨凌初次上朝,再加上对京城不熟,所以饭也顾不上吃,急急忙忙就奔了紫禁城。要说起来,这朝廷的官员们起得还都挺早的,杨凌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大臣候在午门外。

    杨凌被刘瑾引着通过小门儿进入皇宫时,还当自已有殊荣待遇,却不知一直被领到了中和殿,然后就被告知皇帝已经早朝去了,回来才会接见他。

    杨凌从天色朦胧等到旭日东升,又从旭日东升一直等到现在,他有气无力地看看脚下的影子,然后又东张西望起来。刘瑾把他领到地方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杨凌候在这儿,殿前的侍卫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杨凌也不敢主动搭讪,倒是偶尔进出的宫女,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总是上下打量他。

    杨凌也偷眼瞄瞄人家,虽说十八无丑女,可是这些宫女儿大多也就是容貌端正、身材匀称,可没电视上随便拉出来个丫环宫女都娇俏动人的模样,杨凌看了一会儿,便也开始目不斜视了。

    肠子又咕噜噜地抗议了一番,杨凌忽地看到前殿转过一队人马,前边是执仪仗的大汉将军,后边黄罗伞盖下有个步辇,由八个太监抬着向这边走来,杨凌顿时精神一振。

    远远近近见到黄罗伞盖的宫女、侍卫、太监们纷纷就地下跪,刚刚把腰杆儿拔起来的杨凌也连忙学着跪倒在地,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从身边走过,直趋中和殿,根本旁若无人。

    杨凌跪在地上暗暗摇头,皇帝就在自已家里办公,弄这么多闲人干什么?他却不知,这仪仗还是小的,如果今天是举行大朝会,那仪仗中还有两头虎豹,四头大象,五辆礼车,那队伍更是庞大无匹,帝王当然有帝王的风范,而风范是要*装扮的。

    眼皮子底下一只蚂蚊从他膝旁匆匆奔过,杨凌屈指一弹,把它弹到了一边,蚂蚁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蜷起身来装死,过了片刻没有发现危险,又爬起来匆匆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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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的唇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在皇帝眼中,自已大概也象一只蚂蚁一样吧。他微微抬起头,仪仗仍在前行,执旗的,执伞的,执金瓜的络绎不绝,旗幡掩映下,是天边一角湛蓝的天空。

    杨凌看得悠然神往,今天,能来到这天下权力的中心,我就已不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了。如果,给我时间和机会,那么在这片历史的天空下,我会是招摇而过的旗幡呢,还是屹立不倒的楼阁?

    仪仗分立在宫门两侧廊下寂然不动,估计皇帝老爷也饿了,不免要喝点茶水,吃些点心,又过了许久许久,才见一个太监走出中和殿大门,拂尘一扬,尖声喊道:“宣侍读杨凌进见!”

    刘瑾走时,已教过他宫廷应对礼仪,杨凌听了急忙上前,高声道:“臣杨凌晋见”。

    那小太监微微一笑,说道:“杨侍读,请随我进来吧”,说着扭身先进去了,杨凌垂着头匆匆跟了进去。

    这中和殿他前世游故宫的时候也是来过的,但是现在里边的布局和摆设显然有所不同,杨凌也不敢四下乱看,只顾跟着那小太监的脚步向里走,行至猩红的地毯尽头,小太监向旁一闪,高声道:“侍读杨凌见过皇上”。

    杨凌知道上边必是坐着当今天子弘治皇上了,他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毯上,额头叩在指尖,提足了气朗声道:“微臣杨凌叩见皇上”。

    上边一个雍容清雅的声音道:“免了,起来吧”。

    “谢陛下!”,杨凌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中虽想亲眼见见这弘治帝的模样,眼睛却是不敢乱瞧,他的眼光只是微微一动,看见前方有一双官靴,似乎另有一位官员在场。

    只听那雍容清雅的声音又道:“刘卿,就这样吧,你拟旨告诉朝鲜国王,就说太子年幼,本无需进奉女子,不过朕还是念着他一片心意的,虽然这些女子麻的麻矮的矮胖的胖,都不甚好,但朕都封了女官了”。

    杨凌听得嘴角一歪,差点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估计这位刘大人拟旨时是不会将原话这么直白地写上去的,但是能亲自听到皇帝下这么有趣的圣谕,倒是极难得。

    只听那位刘大人呵呵笑道:“想是朝鲜国王也晓得太子年幼,纵然进献了美貌女子,也难获欢心,所以挑了些送出去也不心疼的打发到陛下您这儿来了”。

    弘治皇帝听了哈哈大笑,喘道:“就你一张利嘴!呵呵,他小气,朕不能小气,回馈的礼物,不可失了我天朝气派,去吧去吧,自去拟旨便是”。

    “是,臣遵旨”,那位刘大人应了一声,躬着身退了出去。

    杨凌也听说过这位弘治帝只宠幸皇后一人,再无一个嫔妃,如今太子又年幼,没准儿朝鲜国王真是打的这主意。

    这位刘大人在皇帝面前还敢言笑,想来必是弘治身边得宠的近臣了,却不知是哪一位。他有权拟旨杨凌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忽地想起时人评论朝中三位大学士时说“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难道这位刘大人就是大学士刘健?

    这时只听弘治帝说道:“你就是杨凌?唔,年纪比太子也大不了几岁,甚好,甚好咦?你是,杨卿,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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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糊涂应对

    杨凌本就没有当时读书人那种君父天子的敬畏感,再说人饥饿时耐性也有限的很,根本没心情说句什么臣惶恐、臣不敢的奴才嗑,然后再等皇帝哈哈大笑两声,大手一挥,来句“朕射你无罪”的场面话,因此听了弘治帝的话,他立即抬起头来,向龙书案后望去。

    这位皇帝,长得富富态态,甚有威仪。他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团龙袍,那眉目依稀有些熟识。弘治帝见了他相貌,不由得霍地站了起来,把眉尖一挑,呵呵笑道:“原来是你”。

    杨凌“啊”地一声,一下子想起昨晚碰到的那对父子,原来他们是......,杨凌又惊又喜地道:“原来皇上是......”。

    弘治帝急忙咳了一声,向他递了个眼色,杨凌顿时醒悟,连忙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皇帝微服私访,在那时可是足以招致百官奏谏的事由,虽说目前周围都是皇帝的近侍,皇帝偷偷出宫的事他们十有八九都心中有数,但是当众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弘治见他颇为机灵,眼中不由露出满意的笑意,他缓缓坐下,微笑道:“原来是你呀,朕念到你的名字,才省起原来你就是秉笔直书、针贬弊政的那个鸡鸣驿丞,呵呵呵,你可知朕的朝廷如今可是为了你一封书信吵翻了天呐”。

    他说着轻轻捏着眉尖,虽然满面笑容,却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倦意。不出锦衣提督张绣所料,今儿早朝,户部就上折子为自已辩解、摘除责任了。本来弘治当初只是命三法司议议何参将的罪责,可是如今何参将在刑部大牢里蹲了半个多月了,朝中百官却已将他忘在一边,开始互相扯皮,把些有关无关的问题都扯了出来,弄得弘治头疼不已。

    旁边一个老太监见皇上露出倦态,连忙走到他面前打开一个小盒子,杨凌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抬眼望去,只见盒中缎垫上放着一枚龙眼大的红丸,弘治拈起那枚红丸,送入口中就着茶水吞服了。

    杨凌心中一动,印象中明朝皇帝大多短寿,好象没几个活过四十岁的,就因为明朝皇帝一直以道教为国教,每代皇帝都喜欢服食道士练的丹药,那些丹药虽能醒脑提神,但大多具有慢性毒素,莫非弘治吃的也是这种丹药不成?

    弘治见他发呆,还以为他是被自已方才的话吓着了,不由笑道:“呵呵,位卑未敢忘国忧,朕心甚慰呀,杨卿不必惶恐”。

    “是!”,杨凌趁机鼓足胆量道:“臣启万岁,臣在鸡鸣驿曾随大军与鞑子交战,对当时的情形有所了解。臣以为,鞑靼人纠集两万余众,进犯我大明,涿县、赤县两路大军皆立下功勋,怀来一路虽有所损失,但功过足以相抵,臣冒昧......以为......何参将并无致罪之由”。

    杨凌心中其实颇为同情那位何参将,虽说这位何参将也有私心,临敌作战先遣不是嫡系的部队主攻,但面对鞑虏时,确也惮思竭虑不敢松懈,如果当日不是两位参军再三催促,他未必会那般躁进。

    如今他成了替罪羔羊被关进大牢,杨凌觉得未免过于严苛了,所以趁着皇帝高兴,他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已的看法,说完之后,他也是心头怦怦直跳,紧张之极,生怕这位皇帝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

    弘治服下红丸,精神好了许多,听了杨凌的话,他颇有兴趣地看了杨凌一眼,说道:“你说说看,有什么理由不该治他的罪呀?”

    今日早朝,兵部、工部、户部、五军都督府又打起了罗圈架,弘治正为这事儿头疼,可是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杨凌能说出个理由替何参将脱罪,那么要惩治的人都开释了,各部官员自然不会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这正是他现在想要的结局。

    杨凌听弘治语气温和,胆气为之一壮,他略略整理了下思路,说道:“万岁,鞑靼人以五千精骑攻我鸡鸣,当时城中守军不足四百,幸赖城坚炮利,才得以坚守一时,城门后被鞑子掳去的大炮轰开,阖城百姓愈万人生死悬于一线。若不是何参将率军及时赶到,才使得满城百姓免遭涂炭,鸡鸣古驿也未落入敌手,此为一功。”

    “大雪封山时,何参将斩敌心切,误中埋伏,此为一过,功过可抵矣。我军陷入敌军埋伏后,何参将能当机立断、果断后撤,使鞑子无法列阵大肆杀伤,将我军伤亡减至最小,其后果实与正面交锋相差无几,故此虽然中计是实,损失却未必达到中计之果”。

    杨凌绝口不提明军夺谷逃命时弃下的马匹、战车、辎重等损失,更不提两位军盲监军的愚蠢干涉,如果提出来,他此时人微言轻,恐怕效果不大,反而把自已也卷进这个大漩涡了。

    他话风一转道:“万岁,故此臣以为,何参将兵士不及对方之众,能得此战果,也不失为一员良将,若责罚过甚,恐前方将士引以为戒,今后与敌交战不敢用命,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到那时个个临敌畏缩,岂不愈长鞑子气焰?”。

    “唔......”,弘治微微颔首,若有所思。他当初接到刘瑾快马传报,得知前方损兵折将,大怒之下立即下诏命锦衣卫将何参将递解进京议罪。

    自古官场都是墙倒众人推,在朝中为官的人更是以揣摩圣意为第一要义,皇上要惩治一个人,他们都是绞尽了心思想着怎么替这个人罗织罪名,让皇帝惩治得更理直气壮,品德高尚些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有几人肯说出实情为他说项。

    杨凌所述这些事情,弘治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心中顿时意动,他一直遗憾自已没有才能象太祖、成祖那样扬鞭塞外,让鞑虏望风而逃。但做为大明天子,他还是希望自已至少可以让鞑虏不敢轻易侵犯,不致让大明的百姓为蛮夷蹂躏。

    一个何参将是否惩治问题并不大,但若是因为御下太严,让边军此后做战畏首畏尾,实非他心中所愿。

    看来此次喧嚣京师的“议罪”风波可以就此平息了,弘治心中暗暗盘算着,已有了主意,面上却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又问道:“兵部王守仁上了一个折子,对你提到的练兵之道甚为推崇呀,今日你且畅所欲言,让朕看看有何独到之处”。

    杨凌有点儿郁闷,侍读到底是干什么的呀?难道不是你儿子的伴读么?怎么好象请先生似的,还要先考试不成?他却不知,皇帝要操心的事情多的是,他若有心考较一个人的本事,便是有了惜才重用的念头,若是有个熟习官场规矩的官儿,这时还不振奋精神,恨不得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现上一现,讨皇帝的欢心。

    杨凌想了想,就自已所看到的一些情形,结合后世军队的情况,对比着说道:“万岁,臣观军中将领,能力参差不齐,虽有骁勇的将军,却多只重视个人武功,于治军并无所长。

    而且,如今之世,重道轻器,重文轻武,百战军功不及一篇锦绣文章,能文能武者大多弃武而就文,更是良将难求。

    再者,军中号令不一,武器甲胄不一,粮草供应不一,平时训练极少,纵有战力也难以发挥,臣在鸡鸣,常见军中操演,一时间旗帜鲜明,衣着耀眼,刀枪夺目、锣鼓喧天,看起来军威雄壮。但大量时间却都是用在这些阵形演练上,只重外表不重实效,实无多大用处。

    如果军中每日的演练哪怕只抽出一点时间用于野战演习,新兵才能成为老兵,老兵才能成为精兵,就以我大明军队配备的火器来说,实是一件难得的利器,若用得好,鞑虏不堪一击,可兵器再好,也得人来使用,但是现在的兵士,会用火器的已是难得,更别谈精擅了,所以臣以为实战练兵才是最有效的强军之道”。

    弘治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弊病他不是不知道,但分兵制权,是帝王牢牢把持君权的重要手段,若是由得将领牢牢控制军队,时时操练演习,岂不是授权柄与他人?

    杨凌窥见弘治脸色,心知糟了,自古做帝王的最担心的就是篡位夺权,自已所说的岂不正是他所忌惮的?杨凌连忙道:“故此臣以为,可挑选良将为教授专司练兵,以千人为团,训练主动作战、临敌应变的能力,而统兵者战时只是居中调遣,纵然为帅者不在,顶多各军之间配合有所差迟,断不会出现将帅不在,则全军溃败的局面。

    一言以蔽之,臣以为自古以来都是重将不重兵,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用此法练兵,却是重兵不重将,试看昔年的蒙古铁骑,那些带兵的将领有几个读过兵书战策、懂得文韬武略?若是全军骁勇善战,纵无良将,谁人能敌?”

    他想着怎么把现代的一些词汇换成弘治能听得懂的话说给他听,所以有些辞不达意,其实想说的意思就是加强团级以下军中单位的主动作战能力,高级将领只负责居中调遣,而不是事必躬亲,虽然权力下放了,但是却越过了高级将领,所以皇帝的实际控制力反而增强了

    弘治听到后来,隐约觉得他说的内容好象能够避免出现权臣拥兵自重的局面,又能充分提高明军的作战能力,可是一时又想的不是那么透澈。

    他正想再细问详情,旁边那个老太监轻轻凑上来,低声提醒道:“陛下,午朝快开始了,您看......”。

    弘治轻哦一声,对杨凌道:“嗯,爱卿所言有理,朕会予以考虑。来人,赐杨凌宫中行走御牌,授同进士出身,即日起为东宫侍读,带杨卿去春坊吧”。

    “谢万岁!”杨凌跪地谢恩,双手接过由太监递过来的一块可以出入宫禁的玉牌,然后随着引他进来的那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杨凌随着小太监过了乾清门,直奔太子居住的春坊,进了一处宫殿,杨凌候在门外,小太监进内禀报。过了会儿,宫门打开,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官儿走了出去,看也不看杨凌一眼,袍袖一拂,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杨凌瞧着他背影正发怔,传讯的小太监也跟了出来,向杨凌道:“杨侍读,你且在这儿候着吧,谷公公已经知道了,待会儿太子爷就召见你,咱家先回了”。

    杨凌杵在那儿,脚后跟都站酸了,他看这宫里冷冷清清,既没有宫女,连太监也不见一个,趁机弯下腰活动着酸软的身子,忽地后腰一沉,紧接着肩头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上了肩头,杨凌唬了一跳。

    他一扭头,正和一张毛茸茸的雷公脸对个正着,那尖嘴猴腮的脸上,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杨凌吓得一声大叫,还不待他去抓,那张雷公脸也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登时把头一缩,蹭地一下蹦上了他的头,这时侧殿门口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少年声音:“谷大用,李大学士走了么?哎哟,你是谁?可不要乱动,惹急了我的小猴儿,小心它抓你个满脸花”。

第59章 培养海盗

    杨凌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后面拍掌大笑,笑声未止,那人一瞧见他相貌忽地张口结舌地怔在那儿,半晌才大叫一声,兴奋地道:“是你?你就是我的侍读,那个......那个鸡鸣驿丞杨凌么?”

    杨凌方才见过了弘治,早已猜到昨日所见的小书生必是正德无疑,所以倒是毫不意外,他苦笑着指指头顶道:“太子殿下,微臣正是杨凌,恕微臣无法给太子见礼,这......这......”。

    朱厚照嘻嘻一笑,摆手道:“不必行礼,不必行礼,天天见礼,烦都烦死了”。

    这时宫殿内一个胖乎乎的太监牵着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道:“太子爷,方才可吓死奴才了,这狗儿藏在柜子里忒不老实,老奴还丢了几块肉骨头进去呢,它还是呜咽不停,险些被李学士发现”。

    杨凌细细打量谷大用,谷大用身材矮胖,一张圆脸,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天生一副笑脸,若不是早知此人后来的事迹,杨凌真觉得此人和霭可亲,叫人十分喜欢接近。

    朱厚照笑得象个得意的孩子,向他问道:“大用,李太傅走了?”

    谷大用陪着笑道:“太子爷两个时辰入了八回厕,李大人早就不耐烦了,今儿他虽不用上早朝,可这午朝却是要去的,方才等不及,已经先告退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他踮起脚尖一步三摇地晃着身子,脖子梗梗着,象个不倒翁似的慢吞吞地道:“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为人君者~`止于仁,为人臣者~`止于敬,为人子者~`止于孝,为人父者~`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朱厚照学完了苦着脸道:“圣人说过的一句礼义仁智信,李大学士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呐的都讲了七天了,我就奇了怪了,圣人那脑袋都怎么长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想过那么多、那么细么?想教我为人君,大可去讲他的治世道理,可是每说一句话都要和千年前的圣人扯上关系,好象不如此不足以服人,真是乏味之极,听得我都烦死了”。

    他摆摆手,如释大负地道:“走了好,走了好,他走了我们便可以回去了”,朱厚照说着向蹲在杨凌头顶的猴儿撮指打了个呼哨,那猴儿蹲在杨凌头顶左顾右盼,理也不理他。朱厚照咧嘴笑道:“看来我这猴儿还挺喜欢你的,走吧,杨侍读,咱们进去”。

    杨凌苦着脸跟在朱厚照后边,太子读书的书房,说是书房,却象一座大殿,空荡荡的,只有靠门儿站着两个小太监伺候,见了杨凌头顶蹲着个小猴儿,两个小太监不禁捂着嘴儿窃笑起来。

    朱厚照在漆得发亮的矮几后随意坐了,蛮有兴趣地打量杨凌几眼,呵呵笑道:“来来,杨侍读请坐,一会我让大用给你表演猴儿骑狗,还有钻火圈儿,很好玩的”。

    杨凌小心翼翼地在一张几案后坐了,朱厚照伸手从碟中取了几个果儿向地上一抛,那猴儿嗖地一下从杨凌头上窜下去,蹲在地上啃食起来。

    朱厚照向谷大用道:“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来”谷大用正将狗拴在殿旁的柱子上,听了对门边一个小太监吩咐几句,那小太监飞也似地去了。

    太子读书所在只有太监,是不许宫女侍候的,不一会儿,八个小太监端了托盘进来,早已饥肠辘辘的杨凌嗅到饭菜香味儿,肠胃忍不住咕噜噜一阵响。

    小太子耳尖居然听到了,他一边大笑,一边向杨凌身前一指道:“摆那儿,摆那儿,我这太*中要是饿死了人,可就叫人笑话了。”

    朱厚照说着笑嘻嘻地站起来,随随便便走到杨凌身边坐了,先递给他一双银筷,说道:“吃吧,你尝尝我这宫中的饭菜如何”。

    杨凌见这传说中的正德皇帝一点架子都没有,拘禁之心顿去,有杨凌陪着,朱厚照好似也吃的更加开心,他边吃边对杨凌道:”今儿你没听到李太傅授课,后晌儿也没什么可给我解读的,对了,你昨天说的斗牛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杨凌本来以为侍读只是陪着太子听听课,不让他一个人太郁闷就是了,听朱厚照的意思,好象侍读还负有太子自习课时解答问题的责任,如果这位储君真的勤奋好学,自已这个滥竽充数的侍读还不当场露谄?

    杨凌想到这儿不禁暗暗庆幸,他一边品尝着宫廷御厨烹饪的珍馐美味儿,一边对朱厚照讲起西班牙斗牛这项运动。杨凌对这项运动所知有限,是以重点都是讲那些失手的斗牛士被大公牛追得满场乱跑,被斗牛顶出赛场的笑话,杨凌口才本来就好,又故意多加喧染,不独朱厚照听得津津有味儿,便是旁边的谷大用和伺候进膳的小太监也听得入了神。

    杨凌看到谷大用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心中忽地一阵惭愧,面前是什么人?一个是未来有名的色鬼、昏君,另一个则是有名的大奸大恶,而自已呢,名为侍读,却充当了一个弄臣的角色,一个哄太子开心的小丑。

    不错,他是没有什么野心,可是既已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无法把自已当成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感情上他和现在的汉人是没有区别的,中国历史上悲惨的一页原本对他来说是已经过去的历史,他也无可奈何。可是现在,那一切却还没有发生,现在的大明帝国还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既然命运安排自已走到了大明君王的面前,难道自已就不能尽一份心力吗?

    明朝的败落主要是由于他们思维上的守旧,统治者乃至整个统治阶级都盲目自大、闭关锁国。在那整个世界大发展和资本主义转型的时候,如果中国能够保持同世界的密切联系,整个统治阶级的思想认识必然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必然会向着更积极的方向发展。

    眼前的人是谁?是未来的大明皇帝啊!这时的大明,缺乏的是什么?是进取心。如果让眼前这个人的目光看得更宽更远,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他的一个念头,都可能对历史的发展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历史......真的不可改变么?

    杨凌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激动,他沉住了气,对朱厚照道:“太子,如果你喜欢听,微臣再给您讲点别的故事”。

    朱厚照喜得连连点头,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精神生活比起现代无数的孩子都差得太远,用枯躁无味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如今听了杨凌那些新奇的故事,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些多姿多彩的事情,那么广阔的天地,少年正德一时着迷不已,闻言连忙对谷大用道:“大用,叫人告诉智云禅师,今天的梵文先不学了。”

    杨凌听了大感意外,想不到朱厚照居然还学习外语,而且听他随意吩咐太监停了功课,很显然这课程还不是皇帝为他安排的,这和他心中荒唐风liu、不务正业的正德形象可相差太远了。

    西班牙海盗的故事从杨凌口中娓娓道来,红发的海盗女王,独眼的海盗船长,在杨凌有意识的组合下,他把不同的故事融合在一起,在保持趣味性的同时,把目前正在发生的欧洲各国争夺海上霸权的故事讲了出来,甚至虚构了一个同大明相似的,位于大海对面更远方的天方国,讲述它的富裕、强盛,直至衰败,饱受欺凌的经过。

    引人入胜的海盗故事让喜欢冒险的朱厚照听得着迷不已,杨凌讲到欧洲各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表面宣布与海盗势不两立,暗中却培植海盗攻击他国商船时,一旁的谷大用微微皱起眉,颇为鄙夷这些蛮夷小国不体面的作为。

    小正德却摩拳擦掌、悠然神往道:“好啊,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又不丢朝廷的脸面,这样的买卖划得来,这样的海盗,连我也想去干一干了,哈哈哈......”。

    杨凌微微一笑,面前是一个还没有多少是非观念的小孩子,是一张可涂可抹的白纸。李学士在教他礼义廉耻、天朝自足;谷大用在教他声色犬马、游玩享乐;那么就由我杨凌,再来教给他放眼世界,志在四海的贪婪和野心吧!

    教育,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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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各位老大人,月关汗流浃背地向您禀报,年底啦,决算啦,审计啦,封账啦,忙得不可开交啦,故此写的少了些啦,各位老大人多多包涵啦~~

第60章 郑和海图

    那个自给自足的文明古国--天方国,它的一切都和大明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以致朱厚照总是不自觉地把它当成自已的国家,感情的天秤自然落在天方国一面。

    当他听到这个大国渐渐落后于西方诸国,当西方诸国文艺复兴、科技发展,天文、物理、化学都进步一日千里,已磨刀霍霍意欲染指天方时,天方国犹在盲目自大、不断衰败,气得他脸孔涨红,恨恨地一拍桌子骂道:“这个皇帝实在愚蠢之极,气死我了!”

    当听到八国鬼子靠着坚船利炮,区区数千人就闯入天方国的京师,焚毁了一座以倾国之力建造的举世无双的宏伟建筑时,连谷大用都愤怒得脸上涨起了青筋,尖声道:“彼国的皇帝实在太昏庸了,数十万大军奈何不了区区数千人马,可怜、可恨!”

    杨凌叹道:“那些国家和天方国比起来,本来都象叫花子一样贫穷,可是他们决不自大,很重视交流。这个国家发明了快船,另一个国家马上就学了去。那个国家发明了比大将军炮打得更远、威力更大的大炮,这个国家马上就派人学习,然后发明出比他们更厉害的大炮。他们在不断地发展,而那个大国却闭关自守,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怎能不败?”

    朱厚照拍着桌子道:“那种海盗的三桅、多桅小船儿很了不起么?我看是天方国自已无能,如果碰上我朝的艨艟巨舰,哼哼!”

    他向谷大用问道:“大用,咱们永乐朝下西洋的宝船图纸在哪儿?给我调来,让杨侍读看看,比那西番的小船儿如何?”

    谷大用哈着腰,一张圆乎乎的胖脸带着恭顺的笑容道:“回太子爷,郑公公下西洋的海线图、宝船图本来都放在南京工部的,英宗皇帝时已调到京师兵部,当时是想着再下西洋的时候用呢。

    可是侍郎刘大夏听说了这事儿,觉着西洋之行劳民伤财,并无益处,这海图实是祸国的秧苗儿,所以把它给藏起来了,奴才估摸着,现在还在兵部大库里扔着呢”。

    杨凌听了身子一震,脱口说道:“甚么?那航海图不是烧掉了么?”

    他一说完便警觉失言,心中不由懊悔不已。虽然他记得史书上说过那海图被为人正直但目光短浅的刘大夏给烧了,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现在还没发生那事儿,岂不惹人怀疑?

    谷大用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这杨凌果然是锦衣卫的人,他们的手伸的够宽呐,连这件秘辛也知道,嘿嘿,可惜他所知仍是不如我详细”。

    谷大用存心卖弄,得意地笑道:“杨侍读可有所不知了,那事儿只是误传罢了,当时刘大夏只是个小小的侍郎,虽然他不想叫皇帝见着这海图,也没有胆子把它给烧了呀。那东西足足五大箱子呢,他要是烧了,岂能瞒过他人耳目,他不要脑袋了不成?

    呵呵,他当时说服兵部尚书项忠项大人,项大人认为他所言有理,这才默许他将东西藏了起来,对英宗皇上只是谎称从南京北迁的公文太多,寻不着下落了,琢摸着若是英宗皇上逼得急了,再拿出来呈上去。可是英宗皇上当时也就是有那么个念想儿,听说公文丢了,也也不是很在意的,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瞒下来了”。

    杨凌半信半疑地道:“谷公公所说的是真的么?这海图......竟然直至今还在?”

    朱厚照呵呵笑道:“谷大用博闻强记,这是他的长处。大用读书不多,可记性却好使得很,他说在定然是在的,他原来在东厂办事,东厂那帮家伙鼻子比我的大黑还灵呢”。

    原来弘治八年时,皇帝也曾宠信过一个大太监李广,一时佞佛佞道、炼丹炼药,闹得朝廷上下污烟瘴气,这谷大用当时就在李广、杨鹏几个得宠的奸宦面前听差。后来李广见刘大夏等一批仍受到弘治宠信的忠臣不断上书,指责他们朋比为奸,蔽塞主聪,便遣谷大用调东厂人马搜集这些人的资料,想扳倒他们。

    所以谷大用对刘大夏曾经做过的事是事无巨细,皆了然与心,只是他时运不济,整人材料刚刚凑齐,李广就病死了,紧接着仍执迷不悟的弘治皇帝派人跑到他家里去搜寻天书,结果天书没找到,却搜出大量的金银财宝,这才相信臣子们说李广藏奸纳贿的事,这一来李广一党彻底垮台,他们这班亲信失了圣眷,谷大用被新任厂督王岳王公公赶出东厂,又熬了这么些年,费尽心机,才混到太子身边当差。

    谷大用听了朱厚照的夸奖笑眯眯地欠了欠身子,垂着眼皮子道:“谢太子爷夸奖,不过一晃这么多年了,老奴担心那些纸张保管不善,如果潮了霉了、耗子嗑了,可就用不得了”。

    杨凌又惊又喜地对朱厚照道:“太子,昔年研制这些船图,不知耗尽多少能工巧匠的心思,如今虽然未必再造那巨舰大船,可是要造精良小船其中也大有借鉴之处,更加难得的是那些航海图,大海茫茫比不得陆地啊,那些海线图一张张的可都是用大把的银子趟出来的路啊。”

    朱厚照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嗯......刘大夏?那犟老头儿如今是兵部尚书,要从他手里掏东西,恐怕......”。

    “怎么?连太子都不能从他手里把东西要出来么?”杨凌听了大失所望。朱厚照受他一激,顿时挺起胸膛道:“刘大夏虽是父皇身边得宠的臣子,谅他也不敢得罪我,但......他毕竟官居一品,我派去的人,他要搪塞一番还不是无功而返?”

    杨凌眼珠一转,道:“既如此,要是太子爷亲自去一趟呢?”

    朱厚照呵呵笑道:“我若亲自去讨东西,谅他也不敢不给我,可是......”他苦着脸惨兮兮地道:“我要出宫一趟,比登天还难,一年里也只有父皇带着我出去那么几回,这几天京试就要开始了,我的几位师傅都忙着春闱选士的事儿,这几天没空儿来给我上课,父皇怕我荒废了学业,布置了一堆东西要我写,还命春坊左右庶子轮番监督,实是寸步难行呀”。

    春坊是从属太*的衙门,由左春坊左庶子、右春坊右庶子两个官儿负责管理太子的学业,这些任庶子的官员都是刚直不阿、甚至有些愚腐的翰林学士们担任,一向是六亲不认、大公无私,有他们督察,真比大学士亲自授课还要恐怖,朱厚照想起来就头疼不已。

    杨凌既知那无数能工巧匠设计的巨舰设计图纸和南下西行的海洋路线图仍在人间,怎舍得它就此毁去,一时心痒难搔,他见太子为难,便急急问道:“要什么情形,春坊官员才不会监督太子读书呢?”

    谷大用说道:“杨侍读,太子爷若是身子不舒坦,才可以暂停学课”。

    杨凌喜道:“那就好了,太子只要装装病不就行了?”

    朱厚照翻了翻白眼,说道:“谈何容易?我若说身子不适,太医院的大队人马立时便杀进东宫来了,到时事情被拆穿,父皇定会责怪我的”。

    看得出来,朱厚照对他的父皇感情极好,而且既敬且畏,十分不愿惹他生气。杨凌笑道:“这有何难?太子只说一侧头疼,任他医术通神,也只能嘱咐太子好生静养,断然无人敢出言指证太子无病的”。

    朱厚照半信半疑地道:“果真如此么?太医院可颇有几位国医圣手呀”。

    杨凌胸有成足,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棍模样道:“太子尽管放心,只消用此计,决对可以掩过御医的耳目”。

    人脑是最复杂的人体器官,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也无法完全诊断大脑的病症。他在保险公司做理赔工作时,如果碰上对方是自已的同学、亲戚,就会给对方出这个主意,只要去了医院就是说头痛,就算是健康的活蹦乱跳的,那也绝对是任何仪器也没有办法证明他说谎的。

    他就不信这古代的神医号号脉就敢说一个人没有病,除非那人是个只会卖弄的庸医,可眼前这位是当今的太子呀,就算有心卖弄的庸医也不敢打保票说他没病,万一真的有病延误了那可就是杀头之罪了。

    朱厚照闻言大喜,跳起来笑道:“哈哈哈,如此甚好,后天便是春闱,明儿一过晌午我就开始头痛!”

    他威风凛凛地一指谷大用道:“大用,把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邱聚、张永都给我叫来,你们这帮臭皮匠一块儿给我核计核计怎么让我混出宫去,哈哈哈哈......”。

    杨凌听这准备翘课的小厚照提到的几个耳熟能详的歪瓜裂枣,心中不由暗暗苦笑。看来今日京师八虎今日要齐聚东宫了。可是他想要正德按照他设计的路走,暂时还真得倚重这八个人。

    因为杨凌想塑造的固然不是一个‘荒唐皇帝’,但同样不是那些道德先生、士子大夫们眼中的‘尧舜之君’,中国的统治者们被天圆地方、中国居中的谎言麻醉的太久了,他们固步自封,最欠缺的就是野心。那些士子们皓首穷经,一味的祖宗家法、师古不化,最欠缺的就是眼界。

    这潭死水只要引进一缕活泉,那后世就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但是同时他也是在玩火,一个引导不慎,正德难成大器、有野心而无才干的话,他就会变成一个穷兵黩武的暴君,那还不如让他做一个女人堆里的风liu天子呢。

    我会不会功败垂成呢?如果败了,百年之后,后人会如何评价......?”

    杨凌嘴角儿浮起一丝怪异的苦笑,似乎听到了某部武侠片开头那慷慨激昂的画外音:

    正德年间,奸贼杨凌与八虎狼狈为奸、陷害忠良,致使朝纲大乱、民不聊生,江湖侠义之士,群起反抗,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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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良学生

    “少年儿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会严重影响身心发育的”。杨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心中暗暗嘀咕。要不是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已的身份,一定会对面前这位滔滔不绝的侍讲学士谢迁提出郑重抗议。

    木斋先生正讲得兴高彩烈、唾沫横飞,端端正正坐在案后的朱厚照和杨凌肩并肩儿,一脸木然、眼神呆滞,这种石化状态已经持续了快一个上午了。

    但是半个时辰前杨凌开始打哈欠,从他打了第一个哈欠开始,就象传染一样,两个不良学生的哈欠开始此起彼伏。

    哈欠一打完,溢出的泪水就让眼睛变得湿润了,看在谢迁眼中,还以为太子和杨侍读被自已精彩生动的授课内容所打动,于是讲得更加来劲了。

    杨凌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悄悄撇了撇嘴。先鸡起床不说,这老学究讲的课也实在是枯燥无味,听说朱厚照三个师傅里边他的课讲的最是无聊,还真是不假。估计那些内容是古往今来的太傅们的标准教材,足足讲了上千年了,沧海都变桑田了,他讲的仍是那些亘古不变的内容。

    既不联系实际,更不展望未来,至于世界局势?笑话,在谢大学士眼中,除了大明还有世界吗?更可恶的是这大学士仗着自己高考状元的功夫,净说些书尬垃里刨出来的内容,还尽是生僻字,好象不如此不足以展示他的博学,

    杨凌以手触额,假装低头沉思,借着手掌的掩护开始溜号,他歪着头打量着一旁的古董架。红木古董架上是一排排的稀世奇珍,杨凌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温润透亮的白玉葫芦上,好漂亮的羊脂玉葫芦,一看就价值不菲,那优美的线条,就象......就象幼娘的身体。

    真真爱死她了,赶明儿得抽空儿给幼娘置办些妆台、立镜、罗帐、纱衾,我要尽我所能,让幼娘活得更开心,这么好的娘子,我可不能亏待了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搁现代还靠爹妈养活照顾呢,她就天天给我洗衣做饭,持家渡日,天天四更就得起来给我做饭,唉,在她眼中,她是依在我身上的藤,可在我心中,她才是我倚靠的树啊。

    杨凌正在胡思乱想,衣襟忽然被朱厚照扯了扯,杨凌一怔,刚刚抬起头来,身前案上啪地一响,谢迁将戒尺在案上重重一敲,然后负着手走开,冷声道:“杨侍读以为我说的如何啊?”

    “啊?甚妙,甚妙,振聋发聩,闻之如醍醐灌顶啊!”,杨凌一个激灵,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旁边的难兄难弟朱厚照幸灾乐祸地偷偷窃笑,同时双手在桌面下灵活地结着大手印,看不出他学这个倒很是熟练,只见他金刚印、狮子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十指如莲花般绽开,动作既熟又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口中也窃窃低语道:“我灌、我灌、我灌灌灌,宝瓶灌顶、二利能成金刚王广大佛语灌顶、密三甚深灌顶、无二无别大乐灌顶......”。

    朱厚照正灌得不亦乐乎,谢迁忽道:“太子面露微笑,定是有所领悟了,就请太子解释一下如何?”

    “啊!啊?什么?”朱厚照慢慢抬起头,脸色立即刷成一副白痴状,傻不愣瞪地看着谢迁。杨凌同情地望他一眼,心有戚戚蔫。

    这孩子真的都快学傻了,说起来是够可怜的,现代学生上课还有个体育、音乐、美术啥的消遣一下,可这小子天天净上政治课与语文课了。

    杨凌咳了一声,手指在额头抹了抹,朱厚照眼角瞥见了顿时会意,他苦着脸对谢迁道:“谢大学士,我的头有点儿痛,唉哟,隐隐作痛,一想东西就疼”。

    杨凌在桌子底下向他竖了竖大指,朱厚照嘴角牵了牵,也在桌底向他回了个手势。早已候在一旁的谷大用闻言蹭地一下蹦了出来,象挎着盒子炮的汉奸似的翘着脚尖左顾右盼、如临大敌地尖声道:“太子爷头痛了么?快!快来人呐,快去唤太医,迟了要你脑袋!”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溜烟儿去了,谢迁吹着胡子瞪着眼,半晌却只能摇头一叹。李东阳昨儿说太子一课之间跑了八回茅厕,今儿自已上课不见他要去厕所还暗自庆幸,想不到他屁股没问题了,这脑袋又出毛病了,唉,太子如此玩劣,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迁十分郁闷地离开太*,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三个提着袍裾,一溜儿小跑的太医,后边跟着一串背箱挎包的小药童。

    谢大学士站在宫中思忖再三,太子是国之储君,他如此好嬉戏、不求学,这可算不得小事,自已受陛下之托,教导太子,就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如今太子这么顽劣,就算得罪了太子,此事也该禀报陛下知道。

    谢迁思忖已定,一转身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御书房内,弘治正大发雷霆,他恨恨地将一封军情急报掷在案上,说道:“北元鞑靼实在是太嚣张了,小王子刚刚劫掠而归,火筛又以三千之众绕过怀来沿线边军,从山中小径奇袭延庆,若非卓游击飞马驰援,他岂不是要登堂入室,直扑京师了么?”

    侍在一旁的中官太监苗逵细声细气地道:“皇上勿怒,火筛区区三千之众入我大明,就如一条泥鳅入了大海,能扑腾起什么风浪?我大明兵强马壮,只是咱们国土广阔,分兵把守,处处小心。

    一个守,一个攻,战和均操于敌手,咱们顾此失彼,这些蛮人却毫无顾忌,才能乘隙而入罢了。老奴只须五千兵马,必能御火筛于国门之外,打得他落花流水,从此不敢轻启战端。”

    刚刚奉诏进宫的刘健闻言急忙道:“陛下,如今卓志奇、刘瑛已率军将火筛赶了出去,蒙人游骑劫掠、来去如风,若贸然出兵,恐劳师动众、损民伤财,却难寻得敌踪,请陛下三思。”

    弘治听了不禁犹豫,苗逵听说火筛只有三千人,有心要立下这份功劳,一听刘健劝阻,急忙道:“陛下,火筛只率三千众就敢侵我大明,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若不严加惩处,恐蒙人嚣张日甚”。

    李东阳急忙道:“陛下,出师远征岂比寻常,粮草兵马都需筹备,一俟齐备了,火筛已在千里之外。况且臣闻火筛其人,赤面颀伟、骁勇善战、勇武绝伦,纵然追上,未必便能奏功,再者火筛乃是北元满都古勒可汗的东床佳婿,其孤军深入,轻车简从,可以只率三千之众,一旦出关则必有大军接应,若主动出兵,恐怕无五倍兵力于敌,难以奏效,”。,

    “这......”,弘治心中一直对太祖、成祖的文治武功颇为神往,听说蒙人如此嚣张,极想出兵一战。但他一向最是重视朝臣意见,何况是朝中重臣。如今刘健、李东阳两位三位大学都表示反对,弘治不免心中踌躇,那股出兵的渴望不免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小黄门进门禀报:“皇上,谢大学士求见”。

    弘治大喜,连忙道:“快,快宣他进来”。谢迁快步走进书房,刚想告太子的御状,忽地发现刘健、李东阳都在书房,不觉怔了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他与刘健、李东阳同为帝师,虽然彼此相交甚笃,但也不愿当着他们的面向皇帝告状,那样岂不是表明自已无能,教不得学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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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速成的九世善人,被阴司判官送到了大明正德年间。自认没有一技之长、又对历史一知半解的史上最无能的穿越者郑大善人,幸好遇上了一个最不象皇帝的皇帝,一个不想当皇帝却不得不当皇帝的朱厚照。国家和个人的命运,就象历史洪流中的一条小船儿,且看他如何把这艘船的舵掌握在自已手中回到明朝当王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当王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当王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