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意见
“你接受哪一个?”安瑟问,“你知道,她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查普曼再度沉默了一会。
然后出声,“外面的不是。”
“所以等你终于想明白了,可以接受了,就当作后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放弃在外面一直好好活着的?”安瑟说,“很好的选择。”
她嘴里说着很好,神色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与之前草率的断论有何分别。虽然我也有过同样想法,但真正见到她以后。”
安瑟顿了下,“我在想一个人的转变总有动机的。简单说,她到底想要什么。我想了很久,然后想到了自己。”
“我总想杀光在外面跟我一样的他们,一个也不放过,或者说,我根本从心底没认同过自己跟那些见人就杀的东西是同一个族类。我觉得异族,特别是这种会模仿生物成长进化的异族,对人族来说就是一个灭顶之灾,一定得全灭了不可。”
“但是,这其中产生了一个悖论,因为我也是其中之一。那为什么,我认定自己不会成为威胁,而他们一定会,是因为我是好人吗,还是只因认同自己是人?”
“如果简单的,只因认同自己是人,那全部变得一样认同了,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他们?”
“如果是人还不够,那进一步有机会成为好人呢?”
说到这,安瑟笑了笑,“但想到最后,我发现,结论仍是一样的,只要有机会、不需要代价,我放弃不了之前的想法,就是一个不留。因为在感情的天平上,你们永远占据高位。”
“是的,感情,到头来感情的羁绊才是决定性因素。这与是否异族,是否能变成好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单纯的,他们对你们造成威胁了。”
“想明白了这些,抉择就很容易。单单只为消除威胁,那最低的代价就是下一个赌注,我只要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要想办法成为他们的神上,就能以他们为利器达成目的,不用大量前扑后继的牺牲,不用琢磨会不会意外流落故乡,不用不舍得这个世界的你们,甚至可以自己掌控游戏规则。”
“赛尤拉的问题也同样基于此。她是一个绝对感情至上的人。交友只看喜好,谈恋爱只为结婚生孩子,没有抱负,没有权、财、生死内的欲望,身份的转换乃至死亡对她都不是打击,感情的背叛才是。”
“林内那次,最宠爱她的家人、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今后相伴的丈夫,全部、没有一个人对出现的她有半分犹豫,这种近乎漠视的冷静、理智是她这种局内人没法理解的,这对一个感情至上的人而言,就是信仰的崩塌。”
“这种崩塌,瓦解了过去建立的所有信任,伴随的就是无尽的、无法控制的推翻一切的质疑。”
“那么,查爷,你说到现在,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查普曼看着有条不紊地铺垫了半天再反问的安瑟,“你说得再多也不确定,因为你不是她。”
“可能吧,报复、吸引关注,或得到承认?我都不确定。”
安瑟说着,续道,“但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认为同样经历了信仰崩塌的人,轻易谈谈就会没事,是很容易重新犯错误的。”
“她们经历的时间是一样的,甚至,被困在虚无的空间里可能更恐怖。”
最后一句说罢,安瑟径直往前进入群星传送范围,“A101。”
......一直在旁静观的边沁看着转眼消失的身影,抚额,“你还是再思量思量吧。我想阿瑟,大概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不然早直接找人面对了。
“走吧。我们原本是掐好时间的。”边沁没等他说话,揽过肩膀带着人往前走,“提前提醒你,你把人惹不高兴了,等会能别说话就别说话。”
“......”查普曼闻言终于偏头看他一眼,“你心情很好?”
“好啊,为什么不。”边沁拍肩,“我欣赏让你们吃憋的人。我一开始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
A101。
安瑟出现在门口的那刻,内场一瞬似被消声。
联盟九十八成员国代表、战时指挥部要员,及相关重要部门负责人,近五百人,看向自若地走向高台的女子。
所有人是三十分钟前接到临时会议通知的,没有相关说明解释,通知只附上地点时间,和一句,缺席者撤位。
署名,神上。
就这无端散发寒气的称呼一词,让他们从各地方急忙赶了过来。现移动中的六城已先后到达原定位置,相隔于百万公里处首尾相望。
“Eva,还有多少人没到。”
“两人。”
听到回复,安瑟便见着了随后出现的分开没到一分钟的人。
好吧,时间应该刚好的。
她靠上椅背,手指轻敲着扶手,细微的嗒嗒声落在异常安静的会场,如某种鼓在心间的韵律。
没人说话,或者说在等她说话。
片刻,缓缓说话声响起,“三件事。”
“一,战备状态解除,恢复战前秩序。”
“二,除让城,青森海千木五城由我永恒一族永久征用,请各方人员于七十二小时内安排撤离。”
“三,以后凡由我发出的命令,麻烦各方无条件照办,效率如现在差不多就好。”
“就这些,有意见吗。”
她问着。虽是问话,神色却是毋庸置疑的,视线坦然地掠过下方。
正直、敢于说话且暴躁的人,这儿当然不缺的,当下便有数位怒容也压抑不住的人站了起来。
“危险根本没有解除,外面逃跑的难道就不管了?!”
“太空城基地属于联盟、属于全人族共有资产,不是你们的私有物!”
“我们要求公平对话,不可能一切要求都无条件答应,谁知道以后会要些什么,这特权不能开。”
“对啊,太霸道了。”
“这些要求太过份了。”
“不是不久前才宣布说会修正过去所有错误,扫除一切罪恶?这不是打着名号犯罪?”
“还说会作为守护者,保持公正中立,这什么公正啊,还中立。”
“得给个说法吧。”
......
看着下面渐起的闹哄一团,且渐愈激愤的氛围,安瑟没有说话,保持斜靠椅背姿势,支手侧撑着右脸颊,不明意味地瞧着他们。
反对声渐小。
“说完了?”安瑟终于慢慢地再次开口,“看来往日我让你们感觉太好说话了?以至于你们真的觉得......”
她顿了下,“我现在是在征求意见?”
第四二三章 实力
会场鸦雀无声了数秒。
然后一道平和声响起,“有疑问求个解答而已,不必这样。”
安瑟对上古温投来的视线。这人就这么喜欢打圆场?她唇角微弯,“我要是不解答呢,你们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
现场再次一静。那无端散发寒气的称呼忽地无由来地掠过脑海。不过......现在只她一个在吧。
不少人心里正晃过这个念头,便见上面一直闲闲斜靠的安瑟,离开了高台,往这里走来,最后有意停在中间走道右侧.
“我正在问你们,不说话了?”语气轻松中带着些许露骨嘲意。
然就在这一刹那,她侧头避开突然而至的拳风,同时脚猛地一踹,在呼啦的相撞中轻侧肩抬手,手掌稳稳地抓住来到眼前的手腕,甚至听到喀嚓骨裂声。
“还来吗?”
安瑟扫视一圈,问。
众人怔,视线胶着在那发白的、惊恐的另一张脸上。
事实上,在这毫秒间安瑟具体是如何击退两人的,许多人并没看清楚,但不妨碍他们知道这被抓着的人是谁。
指挥部副统领啊,起码,六阶。
两人实力怎么可能相差那么远。
不敢去联想却又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现实让他们彻底怔在当下。然而,不......怎么可能。
前排,艾丽茜从安瑟身上转开目光,垂下眼眸。
“相信了?”席桑淡淡说着,“这才是她真正倚仗的东西。”贸然出手的两人是自己安排去试探实力的,现在结果很明显。
自抽空详细听了从前线一同回来的成员的汇报,便觉得,那个全部人都不认识的、突然闯入到荒芜星球带滞留人员离开的女子应该是伪装。
需要伪装的人......假装仍在敌方手上被俘虏的人。
大胆推测,再不可能的答案也是真正答案了。
且就算她顺利掌控那八万人,但若没有及时的晋阶,想要靠绝对实力控场还是有难度的,只是不能再重新被困住而已。
晋阶,若不是靠赌的凑巧时机,就是她本就有预备。
如今看来,不止运气好地赌对了,属于底牌的压根没动。
只是,如何做到的?席桑看向角落里懒洋洋坐着看戏的边沁,见他的目光没往其它方向挪过,只得转回头。
见鬼的。
等看够了那一张张尽显惊愕的脸,安瑟才慢慢回走,“你们啊,可得护着我一点,别让我死了,否则......”
她顿住,没继续说下去。
偏那未尽的、饱含深意的半截话让许多人后脊发凉。全员六阶的实力已让所有人无能为力了,要是再晋一阶,能想像吗。
“现在,哪位还有意见?”安瑟重新面向所有人,问。
静,极度的静。
无人再开口抗议。
“很好。记住,以后就这样,别给我来一堆啰啰嗦嗦的麻烦追问,我没空跟你们一一解释。”
安瑟满意地说着,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也别怕,我既然说了让恢复秩序,自然就会维护安全。”
“好了,散吧。”
她拍了一下手,“赶紧回去安排人收拾好东西各回各家,七十二小时后还发现逗留在五城的,生死由我。”
五分钟后,安瑟“诶”地望向仅剩下数人的空荡会场,轻叹一声,“真乖。”
果然绝对武力才是硬道理。
而不同位置坐着、留下的寥寥数人,便是老面孔了。安瑟先一反原来的乖张姿态,微带撒娇地抱上手臂唤,“父亲。”
杜兰德望向这个半路捡来女儿,心里滋味有点复杂,当初,是绝对想像不出会发展成现下这般的。
不过如果能彻底掌控这批全新战力,也不是坏事,
他“嗯”了一声,便问,“接下有什么打算?”
“找正主,办正事。”安瑟笑,“总不能让余下的不听我话的家伙四处乱窜,随意搞破坏吧,这可是很有损形象的。”
杜兰德颇为意外,“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但不难知道。”
这说法,很自信?杜兰德正寻思着,有话语闻言插了进来,“欸,带我一个。”
奎勒高声说完,再低下嗓子咕囔,“老子得去报仇。”
既然替身的事情被拆穿,安瑟现身后,他自然也不用再继续躲藏。但,总归言之,太憋屈了!非得找些人泄泄火气不可。
安瑟自然不反对地点头。
多一个也是多。
其余人不说话。突然调转的地位、不容置喙的绝对性,让一切问话和商议都变得索然无味,更别提也远远尚未适应这种转变,只是惯有的理性思维在指导着现在的自我行为表现。
在这种变得莫名安静的氛围里,仿佛只是顺便来参观会场的边沁,从里面角落散漫地站起,转眼跨步到安瑟身侧,“走吧,我无聊了。”
“......”
安瑟跟着其余目光瞟他一眼。
边沁懒洋洋地搭上肩膀带她往外走,“饿吗,回去我做饭给你吃。”
诶?安瑟忽地想起这里是群星。
“隔壁,你家?”
“嗯。”
“除了上回的,你还会做什么?”
“随便点。”
“呀,我想想。”
......
三天后。
安瑟走在撤得一干二净的海城里。不知是否出于畏惧心理,本来如此匆忙的大撤离应该有看得见的生活痕迹残留,但周围就是肉眼可见的干净整洁,比居住前更甚。
一旁诺亚边走边不时地啧啧两声。
“行了。”安瑟停在某高楼上,俯瞰,“让他们进来吧。”
“我以为你真让所有人干活干到重建完成呢。”
“意思意思,表达一下诚意行了。”安瑟说着,问,“关系缓和点了?”
“想得太美。”
“好吧。慢慢来。”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永恒一族的身份已定,五年、十年、二十年......大部分人将不会记得他们与其他种族有本质区别,只是能力逆天些罢了。
缓和关系,也是为了不被排斥,增加所有人的自我身份认同感,毕竟安瑟的目的是让他们作为“守护者”般的存在。
“使用同样方案,你确定不会出问题?”
诺亚下了通知后,嘀咕,“你简直是让他们见证自己是如何被洗脑的。”
“哪里同样,只是相似。”
安瑟修正这说法,续道,“估计这一启程到最后结束,得以年计。”
没有捷径,就是最笨的方法,寻找、解决,一次一次地。以天罗地网的信息覆盖,以绝对的战力优势,直到余下的再也逃不掉。
第四二四章 灯下黑
两年后。
塔蓝,莫尼古斯。由数百座粉红色石头建筑、曲折的街道布局而成的古旧小城,正倘佯在午后的宁静祥和里。
位于西角街区的步行街,那覆满葱郁行道树的宽大路面两侧,不少人悠闲地围坐着聊天,日光被古建棚顶或石柱半遮半挡,在地面投出长长树影。
如往日并无不同。
至少,在一些人突然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出现悬空而立的陌生面孔前。
惊愕刚浮出脑海,眼里盛满的日光似乎更强烈了些。
看了眼所有无关人员转瞬被球球传送了出去,安瑟视线落到已交缠一块的残影上,低声自语,“这回你们可走不了的。”
追追逃逃,辗转数十地,到底在折腾谁呢。
无论是追寻能量体还是人形状态,对于拥有双向追踪能力的自己来说,现时找到不难,难的是容易逃脱。突袭目的在于阻止自杀式突围,适当的濒死、致晕不致死是最好的。
基于此,对方数量越多时,其中有逃离的几率越高。现在,慢慢地,随着交手次数越多,交战规模在缩小。
古旧的不堪一击的建筑在恐怖的余波下纷纷塌落,尘烟满天。
从不费一舌的突袭,到战斗的结束,只持续了短短四分钟。四分钟后,安瑟一一扫过失去知觉的八个人,“照旧,看看都知道些什么。”
“是。”
“还剩六百啊。”安瑟看人被带离,嘀咕着回到舰内,随后返程停靠在移动的海城停泊港上。
闹腾的说话声自大门向两侧自动滑开时,便传到回到住处的安瑟的耳内。
她抬手抚了抚额。
“阿瑟”,佐伊发现人回来后,飞快地奔至眼前,往她空空如也的身后收回视线,“没意外发现?”
“暂时没有。”
“哦。”
一丝细微的失落从眼底掠过,佐伊熟练地快速恢复了兴奋劲儿,“来玩吗。现在准备去虚影之谷。”
后面数道声音传入。
“什么东东,爷说了不玩那么幼稚的角色。”诺亚忿然。
“不能擅自更改。”阿蜜语调轻柔,“只是代入十一岁的玩家设定,不是幼稚。”
莫小丫赞同,“我喜欢!”
奎勒不耐烦地催促,“还有谁,快点。”
利娅手腕转动,牌一翻,面无表情。
弗格扫过上面舞女的形象,再看看手里矮胖的“考古学家”,眉头轻皱。
佐伊这时已重新奔了回去,“我来!”
......
安瑟瞟过这些马上进入虚拟游戏世界的人,穿过宽阔大厅,继续往里走。
刚开始时,事实上每个人的参与积极性是很高的,就算不亲自战斗,都在后方忙活着指挥,严肃地等待结果。
然而,数十次后的现在,就是现在这样了。
她推开转角处房间的大门,将热闹隔绝在外。书房一样的空间,陈列柜,档案,投影......长桌后面坐着的人抬起头,冲她伸手,“过来。”
安瑟走过去,径直坐上大腿,“怎样?”
“L1042a区有异常能量波动。”边沁左手环过腰间,右手手指放大着显示地图,“诺亚刚完成了异因排除。”
“无人星?”
安瑟若有所思地瞅着附近一带行星,“他们一般不去绝对死寂的地方。”
常理来说他们更青睐亲近大自然、科技程度低的古旧城镇。虽然放自己眼里哪个地方都一样。
在没人敢阳奉阴违,也没哪家势力、领主能擅自拒绝己方人员进出自有地盘的情况下,全星际武装力量得到了空前统一的调配,不说踏遍每个角落,在每个能观测到的行星体疯狂投入统一智能监测设备、连入战略系统是肯定的。
“下个目的地不是没定吗。”边沁笑,“随便看看吧。”
“好。”
安瑟点头,再想起外面那群闲得发慌的家伙,特别是莫小丫,“什么时候得打发丫头回学院才行。”
“你放心?”
“呃。”
想了想,安瑟轻叹一声,“也对。等结束再说吧。”无非是等个看似不重要却又重要的结果。
“放松一下。”
边沁退出界面,打开某个全息图标,“他们抽到的角色都是谁,我们去给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是准备戏弄吧。安瑟笑,“好。”
大约一个小时后。
她是被紧急报告打断的。
耳里是Eva永远波澜不惊的语音,“6号俘虏有异状。”
所谓异状,是记忆里出现某位关键人物的行踪。安瑟寻找了两年多,两年多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两个人。
零和赛尤拉。
看着异常眼熟的地名,安瑟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是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么?还是受到庇护了?
灯下黑啊。
希斯帝都星,达斯卡图。
“期限到了。”
凯在距离三步开外的位置停住脚步,看向前面站立着、在画架前低头作画的人。画面上,红彤彤叶子覆盖大片空白,映衬着树干前模糊两道人影。
赛尤拉充耳不闻地继续涂绘,直到完成最后一笔。
十分钟的时间里,唯有偶尔的枝叶落地、簌簌吱鸣声。
“你一向极有耐性。”赛尤拉放下画笔,“放心,该通知的已通知出去了,我会遵守应下的条件,当然,就算不遵守我也奈何不了你了。”
她说着,视线越过他落在周遭物景,“还记得吗,在这里,我们的婚礼,曾经许下的诺言。”
王城内,母树依旧洋洋洒洒地铺落属于它的热烈盛景。
凯避而不答,“反追踪系统已经关闭。你可以离开,也可以留在这里等人来。我说过,即便不躲不逃,也没谁会寻麻烦。”
“这就是你轻易答应掩护的原因?随手地化解一场威胁,没有损失,也不会被真正追究。”
凯没回。
赛尤拉复低头看着眼前完成的作品,念起先前盘旋在脑里的一段话,“我,凯·纳尔森。愿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属于你,你属于我,从今日开始,至生命结束。你将是我的至爱,我余生的最重。愿你健康和快乐,愿你坦荡和忠诚,愿所爱无畏。我爱你。”
她念完,唇角微弯,“不会有人来寻麻烦,的确,我一直待在这里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你觉得呢?”
说着视线回到那张几乎不曾动容的脸上,“呵。可是没人这么想,包括你。”
凯对上既熟悉又陌生的似笑非笑的神态,四五秒开口,“我给了尝试机会。你能在这里是种证明。”
第四二五章 所愿
超出意料的回答使赛尤拉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当我决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就代表着愿意余生接受这种关系。抱歉之前让你受到伤害,但现在,也只能说,还是请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凯说完转身便欲离开,然走了两三步发现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预算之外的,更早来到的人。
对视。
安瑟提着气劲过来是要揍人的,毕竟自己脾气可不算好,灯下黑什么的简直见鬼了,也就有恃无恐的老熟人会搞这种小动作。
却在余光也将后面闻声看来的人纳入视线后,想想听到的最后对话,只在继续擦身而过时低低地说了句,“混蛋。”
颇有咬牙切齿意味的语气让凯抬了下眉头,“谢谢。”
脚步声渐离渐远。
谢个屁。安瑟站定,看向久寻不着的人,“我们,嗯,有些人一直在找你,你应该早知道。”
“这会,我本认为你会先出现在另外不远的地方。”赛尤拉神色复见平静,“不怕逃了?”
“有人去了。”安瑟没直接说处理你的问题更重要一点,只是简单回了句,继续道,“我们谈谈?关于以后......”
“不用!”
赛尤拉打断,“别跟我说你们没有作好最后决定!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使气氛凝滞了片刻。
“尤拉。”
安瑟重新开口,“可能你认为我现在的举动是出于自责,或愧疚的补偿,但我想说明,不是。我给你重来的机会,只因为在心里,我仍然将你当成重要的好友,由此特殊处理,仅此而已。”
“你可以一直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与全世界对立,我理解,但不代表我会赞同甚至无条件地去求和。”
不客气的话让赛尤拉语气更为冷硬,“所以,你没错?”
“有没做好的,例如出于谨慎,没有及时给予回应和支持。”安瑟慢慢地回,“但若论绝对的错误,是的,没有。我不亏欠你的,友情跟爱情一样不是交易,不是你对我一分好,我就必须同等地归还一分。但尤拉,除此外,我尽力做了我能够做到的,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行。”
赛尤拉静了数秒,回,“很好。就在刚刚,我在想那句给了尝试机会是什么意思,在看到你出现的刹那突然明白了。以目前形势,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似乎重新接纳一位能够自称永恒族的妻子是件不错的事情。于情于理,你的确做到了你能够做到的,给了一个最好的重来机会,是我做不到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续说着,语带厌恶,“知道吗,你越能扭转局面,做得越好,我越难受。我根本不需要理由,不想听任何的道理,你以为我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我知道,我甘愿,因为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如现在这样的,一脸平静无事的样子。”
“这副样子,就是让我觉得无比恶心,让我想要摧毁。”
话落四下凝滞的静。
安瑟眉头微皱,耳际传入球球平淡的附和,“她是认真的。”
时间没有抚平伤痛,相反因迟迟得不到放不下而加深了内心空洞。
想了想,安瑟没将话题接下去,反是道,“我们作好了决定,但选择权仍在你手上。”说完偏头看向侧右后方。
很快,数道身影映入眼帘。
她来得早,有些人便抛落在了后头。
“我先走了。”安瑟对来人说,再吩咐,“川田,守好这儿。”
“是,神上。”川田带着数百人在周遭现身。
赛尤拉没看他们,身体略有冷硬地定在原地,任由甫一出现便蓦地冲过来的人抱住身体。
“呜呜。”佐伊不撒手地边呜咽边说话,“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跟着找了你好久.......呜......我想你啊......”
诺亚在后面悄悄地翻着白眼。
这丫到底是贯彻了怎么显得情绪崩溃怎么来的指示,还是真的动情了。
莫小莉挨近,耳语,“姐姐去的哪,我为什么不能过去。”这里有种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具体又说不上来。
“还不是你碍手碍脚的还需要人保护。”诺亚批判地回。
“哦。”好吧。
莫小莉点了下头,“那我猜你留在这里是一样的理由。”
“......”
诺亚气结地刚要教育,然下一秒突然转过了视线。竟然,动手了?
鲜血如水般汩汩地从腹腔留出,佐伊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眼神胶着在对面后退再顿住的身形上。
川田在察觉异动的一瞬已将人接过来,“送她回去。”
“别。”
佐伊回神,死死地抓紧扶着自己身体的胳膊,不让别人接手,“替我止血。我不走。”她还什么都没开始说。
川田低头望向并不浅的伤口上,正权衡着,诺亚已至跟前,“没事。就按她说的做。”
此时。
四周原松懈的气氛变得骤紧。
赛尤拉无视聚焦在身上的目光,“现在没人能作主了?”
“尤拉姐姐”,莫小莉走近,“你想要什么?”
她问这话时,眼里有着不解,但更多的是认真。赛尤拉看着眼前身量基本持平的,褪去稚气、扎着清爽马尾的少女,回答。
“直接些,该动手动手,别给我来感情牌这一套。”
“不是。”
莫小莉摇头,“我是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嗯......就是,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就给?”虽是反问,表情是不掩盖的否定玩弄式意味。
“会。”莫小莉却一本正经地点头,“你说。”
“那么。”赛尤拉停顿了一下,没去质疑,反倒慢慢地说,“我想要你现在就去死,怎么样?”
“不行。”
莫小莉几乎不犹豫,“你还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问你本身想要什么?对你自己,不是对别人。我死了对你未来没影响。唔,不,就算有影响,但其他人因此对你作出惩罚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选择这种结果,你是想要死吗?”
“你到底自身想要什么。”
莫小莉重复问着。
顿了两三秒,又怕误解地再度补充,“想死是例子,我就是问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无论别人怎么样,你自己活着还是要过日子的对吧?”
......行了吧。
莫小莉说完暗想着,眼神却始终与之直视。
第四二六章 终章
这会儿,简单处理完伤口的佐伊已安静重新走至身侧。
“绕着弯来劝慰?”赛尤拉通透地笑了,“没有,我对自身没有想法,就是想你们死,不能做到就没有谈话的必要。”
“为什么。”佐伊双目黯淡,低低地问。
没等回答再继续想说的却一直未出口的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背后害了你然后还会放你回来的人,所以......你能谅解吗,我不是不在乎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愿意相信,愿意承认了?”
赛尤拉没有露出一丝动容之色,“是因为现在威胁解除了,还是受到了其它影响,说到底在你心里衡量的是我吗。”
“我......”
佐伊难过地看她,说不出话。
“尤拉姐姐,有些事刨根到底没有意义。”莫小莉接过话,“我刚才不是绕着弯劝慰,是你的回答、你的选择就是对于你的处理结果。如果你只想我们死,可以。”
可以一词落下,赛尤拉下意识地蹙拢眉心。
“我们会满足你的任何愿望。”莫小莉边想着姐姐他们定下的最终方案,边看向川田,“动手吧。”
“别......”佐伊刚要阻止,然离得最近的人已然动身。
莫小莉握紧因因血而显得额外冰凉的手,“佐伊姐姐,没事的。”
“这真的好吗。”
接下来,佐伊看着失去知觉的身影,脚下像被钉在原地似地轻喃道。
“那你觉得要是所有认识的人都死了,这地方也变成地狱浩劫,达成目的的尤拉姐姐就会开心了吗。”
“......不。”
“那她最终会明白的。”莫小莉安慰似的点头,“而且引导的是梦境空间,实际不会有事呢,放心。”
良久,佐伊从重新变得空落落的,只余绚烂落叶的景致上回神,“好。”
另一边,诺亚默默分析着似乎过于顺利的进展,自言自语,“这两年都干什么了,奇怪。”
......
“只你们?”
相隔不远的王城高塔上,零望向来人。
“对付你绰绰有余。”奎勒冷回一句,然后不再废话地冲了上去。他从来不爱婆婆妈妈地啰嗦一堆有的没的。
就这一瞬间,数十人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们最好都在这里,省得老子再浪费时间一一去找。”巨力的余波中,奎勒丝毫不意外地冷哼一声,再度挥动手里黑光闪烁的战斧。
广阔的半空中,越来越多的人影相继出现,然后死死地纠缠一起。
片刻。
“余下的六百目标,齐了。”阿蜜汇报道,“都在这里。”
边沁只点了下头,然后出现在再无多余闲人守护的零前面。
“呯。”肉体撞上厚重石柱的沉闷声响起,边沁盯着几无异色地半撑着身体、缓过一口气索性靠坐在地板上的零。
没有反抗,也没有其它动作打算。
一丝异色从边沁眼底闪过。
他靠前两步,低头开口,“看来在这里过得很轻松?”
零与之对视,摇摇头,不明意味的笑意一掠而过,“被四处追逐的可谈不上轻松。”
“在等我们来?”
“是啊。”
“放弃了?”
“你说呢。”
“还有没有想说的话?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就算抹去了记忆,你也只能单独被囚困,万年,永远。”
边沁不容错过一秒表情地盯紧他,说着针对性的处置措施。
“哈哈。”
零少有地放声大笑,腹腔内伤被震动,再突兀地闷哼停止。他抬起手,“不用恐吓我。问再多也没有要说的。”
收拾完阻拦的家伙,慢一步而至的奎勒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手腕一翻,寒光闪过,眼前左臂沿肩处切口平滑断落,斧口深深没入其后厚墙处。
殷红鲜血瞬时积了一滩。
“恐吓?”奎勒远比在场人高耸的身躯在廊处投下暗影,“放心,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会慢慢陪你玩,直到你自愿自杀。”
“当然,就是自杀了相信也能重来。”他补充说,嘴角咧开。
边沁斜视一眼。
亮光闪过,安瑟直接出现在其身侧。
血腥气首先钻入鼻子,她皱了下眉头,扫了眼站立无事的两人,才看向半靠塔壁的零。
敌对了这么久,不是稳占上风就是随便地抛下血肉之躯,故安瑟这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人落入下风的、虚弱的模样。
不过这虚弱仅指受伤的身体,而神色......零淡笑无事地看向终于姗姗来迟的安瑟。尽管没有说话。
安瑟轻皱的眉头没松开。
应该还有分身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负责监测的......
这念头刚泛起,球球的话紧接打断了思考传入耳内,“没有了。”
什么?
“没有打算逃跑。”球球平静地陈述说,“他是在等你们处理。”
怪异的感觉蓦地从内心升起。
等待处理是什么鬼。但球球能读心啊,按理不会有错,那是哪里错了?
而球球没再回应她的暗暗苦想。
“喂,你们没话说了我就带走了啊。”奎勒见其来到后只盯着人而不说话,便开口说道。
“等等。”
安瑟摆摆手。
上前半蹲下去,平视,“是你吗。”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零目光澄澈,一如在舞台初露面的他,“你说呢。”
“你这样问也不会有答案。”球球不动声色地吐槽,“人家自我洗脑也可以。”
......安瑟心里叹气。
似知道她在想什么,零再度开口,“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认输了?”
他说着,露出一贯的不带感情的微笑,“不过,这也不算我们输。毕竟现在在这宇宙里占据绝对高位的,也是我们。”
沾上血迹的右手伸出,抚过最近一缕发丝,“你也是我们。”
安瑟眯了眯眼。
“永恒族这名字不错。”零凑近,低语,“与神族有同曲异工之妙。”
尽管说话的声音接近耳语,极轻极低,但在场人该听到的还是听到。本已习惯的奎勒按下了一瞬升起的不适。
“我也觉得不错。”
安瑟站起来,自然而然道,“不管是不是我们,你都是一定的......”她顿了下,笑,“输了。”
说罢偏头瞧向奎勒,“你要处理?”
“嗯。”奎勒直白地回视。
安瑟点头,没再说什么。
很快,这里内外人去塔空,只有残留的血腥气息和周围损毁的建筑证明着曾经的造访。
王城中心本没闲人,更别提凯定然提早撤走了无关之人。
安瑟面对塔外,半身靠在栏杆上。
“在想什么?”一只手臂环过肩膀,身上带上重量。
“不知道。可能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
“近似流浪地苦追了这么久,哪里不真实了。”边沁懒洋洋地笑,“难道非要发生什么意外才算真实不成?”
安瑟侧头横去一眼。
明明理解却打什么岔。
边沁见分散了注意力,脸上笑意加深,“我们现在能放个长假了吧。”
“嗯?”
“陪我去个地方。”
“哪?”
“一个常年飘雪的极寒之地。”边沁眼里是她的倒影,“一个我出生的地方。”
安瑟一下子忘了所有其它事情,少有地有些怔愣地望他侧脸。出生的地方?这可是首次提及与自己相关的背景,还有......家庭?
虽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听诺亚兴致勃勃地念过不止一回。
但,总归不一样。
“那里的人很普通,甚至有些世俗。风景也不太好看,除了雪原冰湖,我喜欢的好像就只有有些闹腾的白熊了。可我还是想介绍给你认识。”
边沁罕见地抿了下唇,好像在缓解某种情绪,“你愿意去吗?”
安瑟眨了下眼。
然后噗哧一声笑了。
......边沁感觉姿势有些僵。
笑是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好笑的吗?
“对不起,我......”安瑟忍不住笑着扑在他怀里,“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你这副样子。”
“......”
“不过,很可爱,我喜欢。”
边沁这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最后缓慢的、带着呼吸的声音落入耳内,“我愿意。”
安瑟凑近耳朵,浅笑答。
番外
三个月后。
努加星。
“诶,你可好了。”女子一边帮忙着收拾东西一边说话,“我这命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低矮的平房,即便开了灯,补偿不足的光线仍使屋内显得暗淡凌乱。
空气里有淡淡的霉潮味儿。
“别这么说。”琳丽伸出一只手握上去,“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女子摇摇头,没搭话。
琳丽想了想,起身走向仅用一道帘子隔着的卧室,抱出一只擦拭得光滑白亮,与屋内环境隔隔不入的半米高的金属智能人。
“喏,送给你。”琳丽说,“这可是我从前最值钱的东西了。”
女子瞪大眼,“这,这......”
“孩子三岁了,现在也用不上了。”琳丽笑眯眯地推给她,“这可是我好运气的开始。希望以后也给你带来好运。”
“这......”女子有些犹豫,想要又不好意思要。这种使用个人局域网监控健康成长的育儿助理可是富人家用的东西,能够精准地传达和照顾宝宝所需,可省很多事儿,有时堪比私人医生。她从前就眼馋来着,特别是怀上二胎后。
“我这也是别人送的。”琳丽感叹,“一位人美心善的富人家小姐,我恰好在医院碰上了。”
“那我就......”收下了。女子话说半句,有细碎的脚步声跑了进来,是个一米高的小男孩。
他不经意地快速扫了眼两人和中间的机器,然后伸出手指道,“妈妈,这是,我的。”
女子尴尬地收回了手。
琳丽刚准备教育,便见孩子一把抱上,哭了。
“......”
她手忙脚乱地抚摸上脑袋,哄道,“是,是你的,不哭啊。”
边哄还边道歉,“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平时很懂事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小陪到现在,有感情了,我这......”
她吱唔着,满脸抱歉意味。
“没,没事。”
女子连忙站起来,“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准备晚饭了。”
说完不等应答便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哭声哽咽着停止。
琳丽再打算哄哄,便见孩子麻利地站起,推着育儿助理往里去。
“原来还是个小霸王。”难得见特别乖巧省事的孩子露出这种神态,琳丽笑着打趣。
背向处,小男孩盯着眼前金属机器,露出与年纪不符的严肃。
这些贫民并不知道,这东西从属医疗智能机器的一种,也是有机会会被入侵黑掉,使新生儿通过植入的个人局域网感染反转录病毒的。感染病毒的大脑,会控制粘附神经生长因子和蛋白质营养等去改变结构,重组细胞基因。
甚至于非法的,也能巧妙地引导突触构建基础神经回路,然后通过编写控制突触形成和结合,从而录入个人信息,也就相当于将数据下载至人脑。
只是所需时间相当的长,像人类身体正常的生长速度,又像大脑的正常发育。一般情况是没法不被发现异常的。
带点肉肉的小手摸上金属,小男孩思考着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他现在还太小了,使不上劲。
第二天,他端坐在后座,望着搬家的车子驶离狭窄、坑洼的小巷。不知不觉的,在这里已经待了三个月了。
小男孩脸上露出有些厌恶的表情。
忽然地,周围传来陆陆续续的兴奋激动的叫喊。
车窗被打开,他伸出手,接到一张轻飘飘飘落的纸张。即便身处科技爆炸的时代,贫民窟的生活与数百年前也没有多少长进的地方。
低垂的小脑袋在触及一行行字体时,眼睛微眯了眯。
“哈哈,小坎也认字了。”前面副座男人回头,大笑着说话,同时夺过小手里的通知单,“还是给爸爸看看吧。”
话落,往薄薄的白纸黑字一眼扫去,夸张的笑容便僵了数秒,紧接再度裂开。
“竟然......”
再度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废除了。”
琳丽搭话,“什么?”
“我们不是黑户了。”明亮的眸光从瞳孔里扩散,“全星际实行统一的居民登记政策,禁止不同种族间人口自由买卖。”
他特指着底下复印模糊的双S标志,“是来自最上面的签署。”
传闻里能够一语定乾坤的人。
琳丽听着,呆了数秒后,笑容泛开,“那太好了。”大部分黑户,其实是从贩卖、遗弃、逃跑中产生的,而不是出于自愿的非正式星际移民。
“是个好人。”
她评价着,双手合十,“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小男孩淡淡地扫过一眼,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不会的。”
低细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错误已经犯下。”
投向黑洞的流浪者,终有一天会引来母体。细细的拳头轻合着,感觉着肉肉的实体感,人吗,就是恢复和更换麻烦些。
当个避风港不错。
不带感情的,浅淡的微笑映在黑亮的玻璃面上,转瞬消失。
完结感言
结文了。
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伴随着这场疫情,更大改变的是我的人生。嗯,用了人生这个词,很宏大,但,我但愿,以后不会再经历这段、这种日子。不值得。
回到结局。
番外......有不少人的后续生活想交待清楚的。但想想,好像也没十分有必要?
新书在半年前已开始构思,嗯,不是女频文,将在主站,主角性别:男。沿续未来科幻,但会缩小视角,将更贴近实际、更生活化。
文风会刻意去改一些。
主体赛博朋克+双线世界。
此外,因为换主站主频,也会换账号,同时,将会三十万存稿方开文。
这本书写下来,给了我相当多的写作经验,第一次码了这么多字,虽然后期因私人原因断更至完结。
但一直到现在,认为的是,完结是对读者最基本的尊重。
我喜欢人在、故事就在延续的开放式结局,但不喜欢的话可以当番外不存在(笑),真的,就当终章是圆满结局吧。
最后。
完结撒花。感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