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5章 惊爆
吉娃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轻轻喘着气道：“总算搬到新家了，忙活了好几天，累死我了。”
凯瑟在旁边看着手机，低笑道：“你堂堂诸天大空相，干点活儿就把你累着啦？”
“亲爱的，你这么说话并不公平。”
吉娃无奈道：“我们把法力都收起来了，连**都降为了凡人，这是为了体验人生的快乐，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的确很累的。”
“好吧，那你快休息吧，我戴耳机就好。”
凯瑟插上耳机，继续追自己的剧，而吉娃则是轻轻闭上了眼，他实在太疲倦了。
只是就在他刚要睡着的时候，下边却一直传来笑声和骂人的声音，有时候高亢，有时候猥琐，实在有些烦人。
“真是的，凯瑟，你去让楼下安静一点，怎么这么吵。”
凯瑟摘下耳机，道：“你去吧，我还得追剧呢，正是最精彩的部分。最近几年自媒体很流行，估计是有人在做直播？”
“不行，我得去沟通一下，这也太吵了。”
吉娃穿着拖鞋走到下一层的门口，大声道：“能不能安静点啊，都几点了。”
“啊？”
门后边传来声音。
吉娃深深吸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你吼什么吼嘛！“
门后边的声音嚣张又粗犷。
吉娃一愣，随即道：“我让安静点啊，这么晚了。”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声音似乎带着火气，吉娃也有点生气，不禁道：“你打扰到我休息了！”
门后边再次传来声音：“那你去找物管啊！我***！”
“你...”
吉娃气得攥紧了拳头，但又生生忍住了愤怒，对之对骂一通，没骂过，最终还是上楼了。
罢了，封闭六识吧，何必与凡人计较。”
他摇了摇头，沉沉睡下。
希望小区是成都市比较老旧的教职工小区，门卫姓郭，瘦不拉几跟猴儿似的，一大把年纪了挣点零花钱，在椅子上抽着烟。
时值盛夏，马上就是高考，天气实在有些热。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唉。”
他叹了口气，看到一个瘦小的声音走出，随即打招呼道：“辜雀小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啊？都九点多了才去学校，看你们罗老师不抽你。”
此刻的辜雀刚满十八，青涩无比，也不回答，急匆匆跑出了小区。
郭大爷笑道：“哎呀，马上要高考了，毕业之后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吧？啥时候带回来郭大爷给你把关？”
“找不到。”
辜雀应了一声，终于转过路口消失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找不到，唉，到时候老子把孙女儿介绍给你吧，哈哈。”
郭大爷把烟头扔在地上，朝前一看，苍老的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嘴巴渐渐张大。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绝美女子缓步走来，长裙贴身无比，勾勒出魅力惊人的曲线，身高大约一米七，还穿着一双高跟鞋。
她面容精致无比，双眼深邃，时刻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媚意，那种美简直无法形容。
“老天爷，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娃子？我老郭白活这七十年了。”
他喃喃出声，而黑裙女子则已走近，她对着郭大爷一笑，轻轻道：“大爷，我夫君是住这里吗？”
这一笑完全是把郭大爷给迷傻了，他瘫在椅子上，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哎呀媚君姐姐，你这么问他哪里听得懂呀，这是二零一七年啦。”
轩辕轻灵走过来，又让郭大爷吓了一跳。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宽大的白体恤，陪着loli裙，打扮像是大学生，但那张脸却是像精灵一般迷人。
轩辕轻灵道：“大爷，请问我老公是住这里吗？”
郭大爷连忙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头有些吃惊，在这个小区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谁的老婆竟然比大明星还好看啊，而且竟然有两个人。
他一笑，摇头道：“你们两个小女娃子，总得说他叫什么吧？光这么问我哪里知道。”
“对呀，我激动糊涂了。”
轩辕轻灵道：“他叫辜雀，是我们的老公。”
郭大爷一屁股又坐了下去，愣了好久，才张嘴道：“啥？辜雀？”
“是啊，你认识他吗大爷？”
媚君也连忙问道。
郭大爷吞了吞口水，干笑道：“别告诉我你们都是他的老婆。”
“是啊，我们都是啊。”
轩辕轻灵回头道：“对吧姐妹们。”
她话音落下，耶梨、火离儿、芒、冰洛、溯雪、蓝月、玛姬、萧夤、卡萝琳纷纷走来，走在最后的韩秋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除了离惘之外，所有人都到了。
郭大爷看着这一个个美得不真实的女子，终于崩溃了。
他哈哈大笑道：“老子一定是做梦。”
而这么多美女聚集，穿着各种或古风或西式或现代的衣服，吸引了无数人围观，这里炸翻了天。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要找辜雀，并且都是辜雀的老婆。
这谁敢信啊？
直到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带着眼眶，头发花白的女子被一群人找来。
“雀儿他妈，你瞧瞧，都是找你儿子的。”
“还说都是你儿媳妇呢，最近的综艺节目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也没看到摄像机在哪里啊。”
“是啊，不过这些大明星真好看，比电视上的好看多了。”
四周闹翻了天，而辜雀的母亲也不禁惊讶道：“你们...你们都找小雀？”
“是母亲？”
卡萝琳愣了一声，连忙跑过来，行了个标准的西式礼，低声道：“卡萝琳见过母亲大人。”
这种事被抢了先，玛姬真是气死了，为什么自己没反应过来啊。
她也连忙跑过来，道：“母亲大人，我是玛姬。”
“我...我是耶梨...”
三个穿着欧洲中世纪礼服的绝世美女，让辜雀的母亲傻了眼，她愣了好久，才喃喃道：“这...这都是怎么了......”
片刻之后，一群人已经堵在了辜雀的家中。
媚君道：“这一次谁都别跟我抢，我要第一个进夫君的小卧室。”
“不不不，我应该是第一个才对，我比你先认识夫君呢。”
轩辕轻灵连忙道。
媚君当然不服输，道：“我比你先进门，我在玄州的时候就是他妻子了，你还早着呢。”
卡萝琳苦笑道：“这种事你们有必要争吗？”
“你还好意思说呢。”
轩辕轻灵道：“卡萝琳姐姐，刚才你叫母亲的速度好快，她一定更喜欢你。”
辜雀的母亲身为一个老师，而且是物理老师，她正站在沙发旁边，依旧回不过神来。
不是她没有警惕之心，一定要把这些姑娘带上来，但她们一个个实在太漂亮了，嘴巴也太甜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被那金发小姑娘亲的。
这怎么拒绝？根本无法拒绝。
“好啦，都别吵了。”
溯雪无奈笑道：“咱们姐们没又不分大小，让冰洛姐姐先进去吧。”
“同意！”
“好吧！”
众女笑了起来，而冰洛撩起眉间的长发，轻轻一笑，拉起了韩秋冰冷的手，道：“我们一起进去，这或许对你找回感情有帮助。”
两人并肩进去，其他姑娘也纷纷跟上。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墙上贴着科比的海报，是张开手臂迎接喝彩的那一张，一个书桌，上边堆满了书。
莺莺燕燕十多个人，连床上都站满了。
“果然和夫君说的一模一样呢。”
“那个是科比，他的偶像呢，是打球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找夫君呀，没几天时间了，他是高考的时候穿越的。”
韩秋的蓝色眼睛散着光，她忽然回头道：“我感受到了亲切又熟悉的气息。”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这和平时的冰冷完全不一样。
她至少有了情绪，至少感受到了亲切是什么滋味。
“走，我们去学校！”
卡萝琳笑着说道。
然后媚君道：“给夫君一个惊喜吧，我们都去做他的同学好啦。”
“这个主意不好。”
轩辕轻灵皱着小鼻子道：“以前就我是她的同学，现在都去了，那你们都是他同学了，我就不独特了。”
“咱们都是独特的。”
冰洛摸了摸她的头，一群人连忙跟辜雀的母亲打招呼，然后冲出了小区。
但是小区外边，已经围满了人，几十个记着，各个电视台的人都来了。
看到冰洛她们出来，快门声顿时响起，然后戛然而止。
“妈耶！好多美女啊！”
所有人都呆住了。
疯了，无数的记者都疯了，然后前边的车上又冲出几个穿着正装的人跑下来。
“小姐，我们是首都娱乐公司的......”
“作为专业星探，我认为你们绝对可以是国际巨星。”
“老天爷，哪有这么好看的明星啊，如果这个世纪结束，时代杂质还要排女神排名的话，她们恐怕要把前边十多名包揽。”
这里完全乱了，而媚君一笑，忽然跑到一个摄像机镜头前，笑道：“我们都是辜雀的老婆。”
一群女人都喊了起来，四周沸腾了。
而此刻，作为一个学生，辜雀还他妈在认真上课。
第2036章 相见为欢 忆海有三千
我们经过多少次离别，但总有相见的时候。
每一次相见，我们都泪流满面，痛彻心扉。
这一次我们的离别是如此漫长，相隔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但我希望，这一次的重聚是以一种快乐的方式进行。
这是众女的想法，并不是恶搞和幼稚，而是经历了这么多次惨痛之后，她们已经厌倦了那种悲伤到极致的相逢。
一所高中的校长办公室，大腹便便的校长笑道：“罗老师，她们都是转过来的学生，马上安排进你们班吧，下一堂课她们得上。”
罗老师看着媚君等人，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瞪眼道：“校长，你没开玩笑吧？哪有临近高考几天了还转学的？而且我们班也没座位了啊。”
“那就挑十多个同学分到其他班上去，尽快找其他老师协调，年级部主任已经在安排这件事了。”
罗老师连忙摇头道：“不行，校长，哪有这么干的道理，这不是...”
校长直接摆手道：“罗老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这件事不是我个人的安排，是厅上的安排。”
罗老师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正色道：“我立刻去处理。”
“对了，你们班的辜雀要留下来。”
罗老师听到这句话，缓缓点头。
而教师之中，一个小胖子把头凑过来，压着声音道：“大新闻啊辜雀，卧槽，你快看微博热搜，直接爆炸了，十多个美女呢。”
辜雀抬起头来，不禁皱眉道：“这种时候你还敢玩手机？当心考不上大学。”
小胖子叹了口气，道：“唉，别提这种烦心事好吗？我平时成绩也就二百来分，考个屁的大学啊。我的人生注定是失败的，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科学家的梦想了，只有回家去继承我爸的集团。”
说到这里，小胖子一脸沮丧，苦涩道：“他最近拿出了五个亿，专门给我成立了一个崭新的公司，毕业之后我就要去接盘，人生真是好苦啊。”
“滚你吗的。”
辜雀气得把书直接砸这厮头上，但转头来又道：“我看看是什么热搜，嘿嘿嘿。”
“快看快看，全是美女啊，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什么苏菲玛索，什么奥黛丽赫本，都弱爆了好吧。”
辜雀低头一看，身影微微一震，眉头顿时紧缩。
好熟悉的感觉，这些女人...怎么这么熟悉？
他表情很不好看，忽然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发生了，而自己还不知道一般。
幸好，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后边两排的同学在下课的时候已经被强制搬走了。
“什么情况？”
小胖子惊讶道：“老子就看个热搜的时间，后边两排，十多个同学不见了？”
“安静。”
罗老师站在讲台上，沉声道：“诸位同学，先安静一下，来了一部分新同学，今天转学过来的，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下边的同学脸色疑惑无比，还有最后几天就高考了，怎么还有新同学转过来？
而罗老师没有耽误，而是直接道：“欢迎冰洛同学。”
声音发出，穿着白衣长裙的冰洛莲步轻移，缓缓走进。
“哇！”
“我靠！”
“我眼花了？”
一瞬间班里直接沸腾了起来，班花？校花？不，校花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粪土啊。
冰洛对着下边轻轻一笑，道：“大家好，我叫冰洛，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看到了辜雀，笑得烂漫而凄美。
这一笑，像是无数年的辛酸与艰苦都融化了，一切都不在了，只有这一刻是最重要的。
而辜雀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猛然瞪大了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是一种无声的，却又直达灵魂的痛楚。
她是谁？为什么给自己一种无法承受的心痛？
“接下来欢迎轩辕轻灵同学。”
轩辕轻灵连忙走了进来，轻笑道：“大家好啊，我是轩辕轻灵。”
特殊的姓氏让众人觉得古怪，而她阳光又俏皮的脸，简直让无数男生身体颤抖。
小胖子拉了拉辜雀的衣袖，颤声道：“她们...好像就是热搜上的人啊，我的天，来我们班了，我觉得我应该听我爸的话，明天开法拉利来上学。”
辜雀没有说话，他像是雕塑一般坐在那里，只能听到心中的爆炸之声。
“有请溯雪同学。”
白衣飘飘，淡淡出尘，如仙子一般高洁，如清水一般纯粹，溯雪走进，看到了辜雀，深深施礼。
下方的男同学已经呆滞了，而辜雀忽然脑中嗡嗡作响。
总是有声音在他脑中萦绕，那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你不要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家乡的。时空是多元的，或许你在这里耽搁了无数年，家乡才过几个时辰呢。”
“神女宫待我，如母待女，含辛茹苦，养我成长。奈何世间并无两全之法，不负你，便负她。只叹我冰洛命浅，不能在你面前尽妻子之德，也不能为神女宫尽子女之孝。”
“你会不会忘了我？你每天都看一眼泣血刀，每天都看一眼黑白双环，这样你便不会忘了我了。”
辜雀攥紧了拳头，他觉得，这些话，好像就是那个冰洛同学说的。
他脑中出现了莫名的画面，是冰宫，大雪，是寒冷，是红色的嫁衣和鲜血。
啊，为什么心这么痛，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禁看向另外一个可爱的轩辕轻灵。
忽然，声音又至。
“世界那么美好，我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有去过......我...我死了，就看不到那些风景......也看不到你了。”
“我......我还没有...没有嫁人呢！我...我还没做你小娘们儿呢！”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古老的城池，四周到处都是人，有一个女人...正是她，在自己的怀中喋血。
那是梦境吗？
他痛苦不堪，无法呼吸，连忙朝溯雪同学看去。
忽然之间，天黑了，月亮出来了。
梧桐树的影子斑驳，一个女人颤声道：“你怜梧桐孤独，却不怜溯雪寂寞吗？你到底有多狠的心，才会不愿跟我相认。”
“你已老了，已是白发苍苍，已是皱纹满脸。你的背不再那么直，你的锋芒不再那么凌厉，你已然内敛，一切都像一个老人。我本该认不出你的。”
“可是你无法伪装你的眼睛，一个老人的眼睛，不该是那么年轻，不该是那么明亮，也不该那么温柔。”
“你以为你老去，我便认不出你？你以为你不与我相认，我便看不出你？”
“可是宇宙无垠，世界茫茫，我溯雪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孤身一人独活于世。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护我？”
辜雀一拳砸在课桌上，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
“呃啊。”
他低吼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些魂牵梦绕的画面和声音，像是扎根于灵魂的深处，此刻终于涌将上来了。
“辜雀同学，想上厕所就去，不必硬憋着，老师没那么不通人情。”
罗老师的话说出，四周都笑了起来。
而紧接着，媚君走了进来。
黑色的长裙，凹凸有致的身姿，媚意浓浓的眼睛，足以让所有男人疯狂，让所有女人自卑。
她看到辜雀，却无法向其他人那般镇定，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看着辜雀，那表情真是令人心碎。
辜雀总觉得这个表情他曾经见到过，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似乎连天都是破碎的，楚河巨浪滚滚，大风嘶啸啊。
有一个女人在说：“他会的，会坚持下来的。”
“我相信他，他不会被命运击倒，因为......因为他的背脊很直，他的肩膀很宽，他所肩负的东西一直在压着他，但却也让他不断强大。”
“我会陪着他，陪他一起度过这些艰难困苦......”
“他是我媚君的男人，我的男人，辜雀。他早晚不再是笼中的麻雀，他会挣脱牢笼，拔地而起，傲啸而飞，俯览天地。”
“我的男人，终究会打破苍穹，打破厄运的束缚，成就那无上不朽之道，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并肩。”
声音好远好远，又好近好近啊。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哭得那么凄痛，辜雀感觉自己也要裂开千千万万遍了。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或许是曾经被信任的感觉？
不知道，辜雀的意识处于混沌之中。
“那个，下边有请韩秋同学。”
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走了进来，连头都罩住了，但众人依稀可见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那一抹蓝色啊，像是要钻进辜雀的灵魂。
“哇！”
他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校服上，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总觉得自己想起什么了，脑中出现了好多画面。
残月小巷中，有一个女子长发乱舞，灰衣猎猎，接住了刀。
又是在某个地方，她笑着说道：“要试刀吗？”
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段，似乎又在说着话。
那些话是那么振聋发聩。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莫要学那平民看法，望着拜将封侯。修者的归宿只有两个：闻道！身死！”
“万里如何？一域如何？一州如何？若你闻道，成就不朽，天地又如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对于我来说，天地何小？我心何大？”
辜雀抬头来，看向这个女人。
她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又是莫名的话涌入脑中。
“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如何？”
“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一定要杀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不杀他，我就要死？”
“我真的不想死，可偏偏是你......能杀我者，唯你耳。”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我可以助你，让你不是孤军奋战。”
“去吧，去帮助他，这是我来这里的意义，如今我做到了。”
“夫君，只要我活着，谁也不能杀你。”
“没有了你，我的独特又给谁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体，或许，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辜雀闭上了眼，却关不住泪水，掩面而泣。
“夫君...”
轻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辜雀模糊的看到了好多画面。
那是清晨，是傍晚，是每一天，有一个女孩在祈祷着。
“东方哥哥，卡萝琳已然等你了三年了，你终于醒了。”
可爱，灵动，极具生机，随着岁月的浇灌，她渐渐变得知性，变得温柔。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西方女子又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辜雀看到她，总觉得她是不完整的，她应该有翅膀才对。
白色的轿子，万里莲塘，数万年的等待，与混沌中觉醒。
她是自己的女人吗？
“原来真的是你，几万年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一直陪伴着我，如今，依旧是你。”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会管了，谁也不能要我离开你，我既然找到了你，就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这些话为什么这么熟悉？
而不只是如此，随着之后每一个人走进，辜雀都想到了无数的画面，都听到了无数的声音。
好像有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流了六十年的血，终于让自己苏醒。
好像有一个女人，和自己并肩作战，去杀那暗黑之主。
好像有一个女人......
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一瞬间的信息量似乎要把辜雀撑爆，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疯跑着，但每一刻都有记忆涌来。
他冲出了学校，在门口的广场上，又看到了那个穿黑袍的女子。
她好像叫韩秋，她不是应该在教室吗？
韩秋脱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了金属的身躯，上边流淌着光芒，但却不及她的眼睛明亮。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我的眼睛很好用。”
一句莫名的话，她说了出来，轻轻一笑，金属身躯开始崩碎。
她淡淡道：“原来领悟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恢复了，那你呢？我的夫君。”
辜雀瞬间呆住了。
一道道身影闪现而出，刚才的人全部都站到了韩秋的身旁。
四周无数的汽车略过，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天是蓝色的，阳光很明媚。
高楼大厦贴着玻璃，混凝土的大地给人的是坚固的感觉。
繁华的世界，是如此的熟悉。
而眼前这些人，和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辜雀看着他们，缓缓闭上了眼。
四周，有混沌诞生。
第2037章 岁月如刀 谁记得神雀
吉娃腾地站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四周的人顿时看了过来。
凯瑟连忙拿起纸巾擦拭着他的衣服，轻声道：“怎么了，你这么激动？”
“是他的气息，是神雀的气息，很近，就在东方不远处。”
吉娃说着话，便直接朝外冲去。
凯瑟脸色一变，顾不得付钱，也连忙朝外冲去。
他们迅速来到学校门口，很快就看到了溯雪等众女，还有那站在中间的但辜雀。
此刻的辜雀全身萦绕着混沌之光，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体不断幻灭，似乎在进行一种伟大的蜕变。
吉娃的到来让众女警惕，韩秋顿时锁定了他们。
而吉娃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他只是深深施礼，呢喃道：“我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神雀未死，我已见到了。”
说完话，他闭上了双眼，也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凯瑟连忙道：“不要误会，我们只是......”
“不必解释，我看得明白。”
韩秋的眼睛闪着蓝色的光，她金属的身躯已经彻底开裂，正在纷纷瓦解。
她恢复了感情，也将恢复自己的身躯。
众女无语凝噎，而这里的混沌之气澎湃，很快也引来了其他人。
玄黄之光闪烁着，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娲皇至尊稳稳落下，看到辜雀，整个人都不禁一呆。
“他...他怎么......”
冰洛笑道：“忘记了吗？他曾说过许多次，他是华夏文明的人，是炎黄子孙。”
娲皇至尊眼中光芒闪烁，呢喃道：“竟有这种事。”
“炎黄子孙？我们可担不起。”
天空传来轻笑之声，华夏文明一个个至尊陆续现身，悬于虚空之中。
很快，葛洪、蚩尤、孔宣等人也纷纷赶到，看到辜雀，都难言震惊之色。
一个彻底死去了几千年的人，竟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复活了。
娲皇至尊不禁感叹道：“鸿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辜雀在轮回的时空之中，还有一个灵魂。”
“何止是鸿钧。”
冰洛摇头叹息道：“这件事除了夫君之外，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没有想到，所以他才能够重新苏醒。”
娲皇至尊朝辜雀看去，呢喃道：“这么说，他终于是要突破最后的桎梏，成为亘古以来第四位万道鸿蒙至尊了吗？”
“不，还差一丝界限。”
辜雀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片清明，他淡淡笑道：“我回来了，大千寰宇。”
他看着自己的亲人们，她们此刻正流着泪，那是幸福的泪水。
而辜雀却知道，此次重聚，将再不分离。
他相信，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
他看到了一切，包括九幽。
但他还需要等，等待几天的时间。
“我现在需要的是回去上课，而你们需要做的是，等我高考那天的到来。”
“那一天，会发生很多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看向娲皇至尊，道：“还要烦请你们保护好我们的星球，这是我们的家。”
“好。”
娲皇至尊轻轻一笑，缓缓点头。
大千寰宇，神雀星，诸天比武大会再一次分出了胜负。
冠军诞生，他对着虚空鞠躬三次，这是这些年来每一个冠军诞生的都要做的事。
他们在致敬，但致敬谁呢？
没有人会回答，心中清楚就好。
神雀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禁忌，至尊们并不想听到。
邹乘坐在观众席，淡淡道：“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都将成为这片天地最优秀的人。”
柳子道点头笑着说道：“而你我都大几千岁了，却还没突破至圣雄，看来天赋已经达到上限了。”
“话说的没错，但天赋能决定多少东西呢？”
邹乘笑道：“它耗尽的时候，才是人生刚刚起步的时候，前期是天注定，后期是靠打拼。”
柳子道一愣，随即道：“你现在说话倒不像以前那么狂了。”
邹乘道：“或许我们都明白，真正的骄傲是什么了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站了起来，忽然又皱眉道：“据说今日道宫那边召开的比武大会更热闹？好像去了不少天才。”
“是。”
柳子道点头：“毕竟五千年了，这么多代人，改变的东西是很多的，那里现在可是正统。”
“据说也是今天出结果，走，咱们看看去。”
两人对视一眼，便直直朝天飞去，九天之上，寰宇绝巅，即是道宫所在之处。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决赛。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结束之后，邹乘不禁叹了口气，道：“规格确实要比我们神雀星高多了，这个不限年龄，竟然都是圣雄级别的强者在战斗。”
“是啊。”
柳子道苦笑道：“据说拜血文明的大帝拜煞也参加了，得了个第九名。”
“嗯？”
邹乘不禁道：“他可是老牌圣雄了，战力比邛禹、蓝九霄等人强多了，怎么才第九。”
柳子道双眼一眯，缓缓道：“说出第八名来，你会更吃惊的。”
“是谁？”
“帝玄哲。”
“什么？”
邹乘一下子愣住了：“苦罗文明的帝玄哲？他圣雄了？”
“一看你就不关注这些吧？”
柳子道叹了口气，道：“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重出江湖以来，那一手永寂黑莲已臻至化境，完全抛却了苦罗的各大印法，走上了自己的路，都说他未来能够达到当年白起成为至尊之前的成就呢。”
“那已经很可怕了，毕竟九五至尊，那是亘古含有，几十亿年都出不了一个的存在。”
柳子道不禁道：“你说这一场比武的冠亚军，他们达到曾经白起的战力了吗？”
“至尊之下无敌手？恐怕没有。”
邹乘道：“这些年来，我也经常和虎爷聊天，他也经常给我放出一些记忆之中的画面，白起是真的太强了，绝世武魂配合灭世战矛，再加上那一身的煞气，当初不也只有三个人能和他打吗？”
“这个我知道，韩秋帝后现在已是至尊，神...神雀大帝已经仙逝，另外一个是弱水河之主离衍宫主。”
他话音刚落，前方一个老者已经大声道：“诸位，胜负已分，冠军是武天心。作为新纪元的诞生的灵魂，他今日恰好是九千四百万命轮，能够从各大老牌圣雄的轮番挑战下胜出，说明他实至名归。”
“他将以冠军的身份，以诸天最强圣雄的荣誉，获得道祖的亲自接见，并传道于他。”
四周众人听到这句话，已经是沸腾了起来。
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天才聚往这边，就是因为这个条件的惊人，获得道祖传道，这造化大得难以想象啊。
邹乘和柳子道对视一眼，不禁苦笑。
他们都清楚，这种趋势还会继续下去，直到无数年后，没有人再去神雀星，甚至没有人还记得那两个字。
“走吧，结束了。”
他们的目光是黯淡的，原来谁也逃不过岁月的消磨，即使是神雀。
可是就是现在，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诸天最强圣雄？他也配吗？”
伴随着声音，天地之间忽然澎湃出一道道魔光，强大的气势令四周无数人惊呼，只见一只纤细的白手探出，细腻白皙，轻轻捏了个印法，便化作亿万条黑龙俯冲而下。
武天心脸色一变，目光一凝，一拳骤然朝天砸去，将这亿万条黑龙砸碎，但身体却不禁倒退数十里。
主持比武大会的老者不禁道：“是谁？”
“神雀文明，辜希。”
冷漠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女子从黑暗中激射而出，一瞬间站在虚空之上。
她容颜绝美，但脸上却有一种无法靠近的冷傲，目光清澈，却又带着凌厉。
双手掌心符文跳动，浑身上下规则萦绕，所散发出的气势竟然是无与伦比的强大。
“辜希...”
“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那个人的女儿。”
邹乘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望着天空，喃喃道：“神雀之女。”
无数的围观者纷纷议论了起来，时隔五千年，神雀之女竟然都已经到了圣雄了么？
这五千年来，寰宇像是机器一般运转，达到了繁华的极致，已经很少有人在提及神雀这两个字了。
谁都不知道，此刻神雀之女到来，又将掀起什么波糖。
他们心中想的更多的是，五千年前在虚空上，傲视古今至尊的年轻身影。
白发老者眯眼道：“你来捣乱，还是来挑战的？”
辜希道：“来道宫捣乱？我没那本事，不过打一打你们选出来的狗屁诸天第一圣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目光如炬，朝下一望，厉声道：“给我接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刻，四周的空间便乱了起来，一道道裂开的缝隙之中，竟然又诞生出了崭新的世界。
而这些世界是黑暗的，其中并没有邪恶的力量，而是一种绝望的压抑。
这种压抑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却能够让人失去反抗之心，甚至巴不得自己就此死去，以求解脱。
“这是什么道？”
“让人好难受，却又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只觉得世界好无趣，活着也好无趣。”
“武天心毕竟是修体术的，心志坚定，或许不会出大问题，目前为止，他应该是体尊之下第一人了。”
众人死死盯着场中，只见武天心面容严肃，一拳打出，竟将这一重重世界全部砸碎，他的身体也暴涨到了如星辰般大小。
强大的力量冠绝天地，让四周之人不禁称快。
而辜希则是站在原地，摇头道：“体尊以**证道，成就无上九五至尊，你的道呢？”
“你以为体术，就不必修道吗？体术也是道的分支，你打碎了世界，你打得碎孤寂和绝望吗？”
武天心大笑道：“打不碎又怎样，打得碎又怎样？世界繁杂，人心险恶，神雀纪元也不过匆匆十亿年。”
“这个寰宇终究是要灭亡的，没有人可以消灭枯寂，也没有人可以触碰大衍，即使是伟大的道祖也做不到。”
“所以这一战又有什么意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大笑着，身体渐渐枯萎，直接化作了灰烟。
四周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看着前方，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幕。
“我靠，那个武天心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他不是雄心勃勃想成为至尊吗？怎么搞得看破红尘似的。”
“道，绝望之道，他被辜希的道影响了。”
围观者惊呼出声，而辜希冷冷一笑，道：“这种脆弱的灵魂，也配叫诸天第一圣雄？”
“白起枯守地狱酆都百亿年，韩秋深陷永恒寰宇沦为杀戮机器，我父亲面对枯寂与黑暗永不动摇，只有这种坚韧不拔意志，这种伟大的灵魂，才配称之为诸天第一圣雄。”
“你们，就别闹笑话了。”
她说完话，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而四周的天地也沉默了起来，一个个修者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辜希说的都是曾经的诸天第一圣雄，而白起、韩秋、辜雀，都是在后来成就了九五至尊的存在。
差距的确很大啊，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众人又想起了五千年前那道身影，如果他不死，寰宇是不是更有希望一些？
毕竟武天心说得对，没有人可以触碰大衍，消灭枯寂，寰宇终究是要毁灭的。
而辜雀，毕竟创造过奇迹啊。
他好像已经是奇迹的代名词了，在众人的心中，他不如道祖强大，却总给人一种有希望的感觉。
此刻，在道宫内部，道祖鸿钧和数十个至尊看着这一幕，也是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道祖鸿钧才缓缓道：“虎父无犬子，这个姑娘倒是有他父亲当年的些许风范。”
耆老笑道：“师尊您才是寰宇亘古最伟大的存在。”
“不重要。”
道祖鸿钧道：“对于大衍来说，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伟大是有限度的，能够触及大衍，消灭枯寂，才是真正的伟大。”
“不单单对于大千寰宇，对于广义大衍世界的无数个寰宇来说，这都是真正的伟大。”
“无数的寰宇，太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奇迹出现了。”
他站了起来，道：“五千年了，这个世界终于发展到了极致，也该是和大衍真正一战的时候了。”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就此缓慢的让寰宇枯寂，倒不如集中所有的力量，奋力一搏，那怕是碎裂，是爆炸，也要给其他寰宇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四周众位至尊的脸色已经变了。
耆老也不禁道：“师尊，您要动手了？”
“不错。”
道祖鸿钧缓缓道：“我将崩碎寰宇，吸纳所有力量，以最强大的姿态，去挑战天地棋局。诸天所有至尊，包括道宫之外的至尊，都必须参与这一场惊世决战。”
“为了大千寰宇，也为了广义大衍世界的所有寰宇。”
秦先霸颤声道：“崩...崩碎寰宇？我们这么努力让这片寰宇繁华起来，只是为了要崩碎它？”
道祖道：“崩碎是手段，重生才是目的。”
“众生会归于九幽，与我等并肩作战。”
四周众位至尊对视一眼，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道祖的真正用意。
第2038章 闻道者 道祖谈寰宇
道祖鸿钧的这一番话，不禁让众位至尊想起了一个千古谜题，也就是第七纪元的黑暗之谜。
那一个纪元，虚弱到极致，一度陷入沉睡，这只能表明第七纪元必然是一个繁华到极致的纪元。
但是，那个纪元却是黑暗的，甚至连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了。
那所谓的繁华，又在哪里？
似乎知道众人心中所想，道祖鸿钧带着众人走出了宫殿，来到了道宫最高处的瞭望台。
他缓缓道：“这个地方可以看到诸天宇宙的浩瀚与伟大，可谁都知道，这里也充满了劫难与枯寂，从世界诞生之初到现在，劫难从未停止过，任何东西也都在消亡。”
“这里诞生了生命，诞生了智慧，诞生了许多奇迹，却依旧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多灾多难、生命必将枯寂的本质。”
“诸位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悟道？为什么要闻道？”
众位至尊面面相觑，心中有自己的答案，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鸿钧依旧继续在说话了。
他慨然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和神雀是不谋而合的，这也是真正的伟大者该有的格局。”
“最初我们悟道，是因为道能给我们带来裨益，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亦或者是天地的规则，可以让我们各方面变得强大，让我们可以做到不被人欺，不被人杀，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珍惜的人和物，甚至是国家，甚至是文明。”
“我最初悟道，是因为人族实在太弱了，我们想要活下去。”
“最初我们无法战胜狮虎熊象，是这些凶兽口中的猎物，后来我们学会了使用工具，有了石刀与石斧，会挖陷阱，会用战术，一部分吸引，一部分猎杀。”
“慢慢的，所有的凶手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了，我们以为赢了，知道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头高达三百多丈的神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个呼吸就能把我们吹飞，一脚就能把我们的堡垒跺碎。”
“那时候我们都很绝望，因为我们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去战胜它，而后来，我们发现它也并不强大。”
“我们看到了千丈长的巨龙，万丈高的邪兽，甚至长达几千里的鲲鱼和遮天蔽日的鹏鸟。”
“我们是如此的卑微。”
“但我们一路走来，凭借的却从来不是**，而是智慧。”
他看着众人，笑道：“我亲眼见证了那一头神猿的死亡，一道雷电照亮了天地，将它直接摧毁，那一道雷电，也照亮了我的心。”
“我们掌控了火焰，也会利用水的力量，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掌控雷电？”
“我终于开始了悟道，人族崛起，成为寰宇第一大族。”
“无数的文明诞生了，世界从蒙昧走向了繁荣。”
耆老点头道：“那真是个血与火的年代。”
道祖鸿钧继续道：“最初追寻道，是为了获得力量，活下去。神雀也是如此，他的经历想必诸位都很清楚了。”
“可是慢慢的，我们发现敌人不单单是异族，还有自己人。没了天敌，内部的矛盾纠结出现了，强者开始剥削弱者了，派系也渐渐分化开来。”
“那时候我意识到，我们不单需要力量，还需要规则，而道能给我们启发。”
“这就是建立一种秩序，让世界更好的繁衍下去，所谓心怀天下，即是如此。”
他看着天空，淡笑道：“天下这两个字是无限的，最初只是一个城镇，后来可能是一个国家，再后来是一块大陆、一颗星辰，然后一个星系，一个星域，一个宇宙，到最后的无数次元寰宇，甚至时空亘古。”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闻道者到了最后，在做什么事？”
“其实就是让整个世界和平下去，让所有活着的生命活得更好，而大衍...就是终极对手。”
“只有战胜了大衍，世界才不会由世界说了算，而是由我们说了算。”
“由我们说了算，那还怕没有和平吗？”
众位至尊对视一眼，这才缓缓点头。
兵祖皱眉道：“可是我们要毁灭这还有九亿年生命的纪元，是不是过于残忍了？虽然我们是为了战胜大衍，但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却只是刽子手。”
“楚项，有一点你要搞清楚。”
鸿钧忽然道：“不单单是你，我们所有人都要明白，我们并不是完美的神，我们不完美，我们有着各种无奈和缺陷，我们只能做我们认为对的事，而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懂吗？”
“如果我要考虑众生的感受，那就永远没有办法战胜大衍，因为众生怕死，众生只考虑自己和当代，却不会考虑以后，更别说几亿年以后的事了。”
他看着苍天，诸天星河皆在眼前，呢喃道：“当年般若与我并肩作战，最后我们出现了分歧，我骗了他，背叛了他，你们以为他恨我吗？他并不恨我，我很清楚。”
“因为他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手段不一样，他没有识破我的背叛，则说明我的路再不合理，也是要优于他的路的。”
“所以他只是遗憾，遗憾他自己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路。”
“至于神雀......”
他回头看向众人，淡淡道：“我知道你们都记得他，他毕竟是那么惊艳，是的，的确惊艳，他的《道衍》我研究五千年了，充满了智慧，充满了包容，也充满了变数。”
“可惜我在里边找不到另外一条路，因为他是叛徒。”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兵祖道：“什么意思？他是叛徒？”
鸿钧点头道：“他的《道衍》从头到尾透露出的一个核心的思想，是变数的永恒，以及永恒的变数。”
“变数的永恒是什么意思？是他认为变数是永远存在的，是不可能消除的。而永恒的变数是什么意思？是他认为永恒是在特定时期出现的，不可能一直延续，终究会被变数替代。”
“发现了吗？首先，这是悖论，二者冲突了，形成了一个死结，这是他没能突破至万道鸿蒙至尊的原因。”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的思想，迎合了大衍。”
“他并没有把大衍当对手，而是把大衍当道的根基。”
“那么如果他活着，到最后他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会和大衍站在一起，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所有的至尊心中都泛起了滔天巨浪，道祖这一番话，让他们实在震撼。
首选是他们不敢相信辜雀在道的方面，已经悟到了这个层次，开始参悟这么深邃的内容了。另一方面是，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辜雀似乎的确一直在强调变数的重要和伟大。
道祖鸿钧叹声道：“他是个天才，但他属于大衍，却不属于我们生命啊。“
“我活了无数年，去了许多个寰宇，很多问题，我看得比你们深邃。”
“这一次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冲动，而是最后的救赎。”
“第七纪元，的确是我杀死的，我带着那一股力量去天地棋局了，这也是般若认为我背叛了他的原因，因为他不同意杀死纪元，他认为生命的灵魂信仰之力，才是最强大的。”
“我不认为他错了，但我认为我是对的。”
“可惜我终究还差一步啊。”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着光，又道：“直到如今，有一个繁华到极致的时代出现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战胜大衍。”
“诸位，我们没有机会等待了，枯寂一旦降临，纪元的力量被削弱，我们离大衍只会越来越远。”
“这个纪元，是死是活，就看现在这个决断了。”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反对，不是我听不进去意见，而是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
第2039章 人间即灭 得见神雀
道祖鸿钧以慨然和强势的态度，做出了这个坚定的决定，并不允许任何人反对。
正如他所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衍，他在这件事上最有决定权，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
所以各大至尊已然无法再多言，最终只能告退。
他们不知道鸿钧的在什么时候实施，但他们相信很快了，因为繁华是稍纵即逝的。
缓步走出道宫，看着四周无数的人，兵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无比。
阵道之祖道：“他们生活在和平的时代，他们对未来如此向往。”
兵祖道：“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诸天大毁灭，而毁灭他们的，正是他们心中最尊敬的伟大存在。”
“还真是讽刺。”
阵道之祖冷冷一笑，然后道：“可惜我们并不能左右什么，我们太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兵祖道：“他错了吗？道祖错了？”
“不。”
阵道之祖道：“他当然没错，无论怎么推敲，他的办法都是最理智最合适的。”
“是啊。”
兵祖叹了口气，看向四周，呢喃道：“这才是最无奈的事，我们都知道鸿钧没错，错的是这片世界。”
“看看吧，再看看吧。”
阵道之祖缓步朝前走去，道：“再看看这片世界吧，它将不复存在，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不知不觉，他们两人又走到了这片熟悉的虚空，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兵祖却记得，辜雀曾经死在这里。
“从他把我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时候，我反而服气了。”
兵祖忽然道：“他才一亿多岁，是如此的年轻，却能看到万道鸿蒙那扇门，如果我们的纪元还能够诞生一位万道鸿蒙至尊，那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你说得没错。”
阵道之祖缓缓道：“他的确有这个实力，但道祖也没有乱说，他的确是信奉变数，是大衍一方的人。”
“不重要了，人都死了五千年了。”
兵祖不屑一笑，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长江万古流，世人怎么评价神雀，谁在意？神雀在意吗？”
阵道之祖道：“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他只在意枯寂与大衍，他的心同样很远。”
“是啊。”
兵祖叹了口气，道：“我打算去神雀星看看，逛一逛那里，你去不去？”
“走吧，一起去。”
两人本是对手，这些年也渐渐心心相惜起来。
而在道宫之中，鸿钧看着耆老，淡淡道：“这些年里，你很让我失望，除了境界之外，你的心性变了。”
“是。”
耆老哪里敢在鸿钧面前说谎，他低头道：“弟子惭愧，经历了几个纪元的生死波折，变得怕死又胆小，总想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弟子该死。”
鸿钧缓缓道：“罢了，无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只能到这一步了，倒是不影响。去华夏文明一趟吧，把事情跟娲皇那一批人讲清楚，还有我的态度，都说清楚，请他们务必团结起来，与我共同抗击天地棋局。”
“弟子遵命。”
耆老点头，连忙告退。
他心头在冷笑，师尊总算是提到华夏文明了，他想去已经很久了，那群人过于逍遥自在，他不爽。
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不想看到其他人过得好了？
耆老的心中刚刚诞生这个念头，就迅速将其掐灭，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他只知道，这一切不重要了，反正都会毁灭的。
那一瞬间，他都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世界都忘了，至尊们活着还有意义吗？
那该是怎样空虚，怎样绝望？
罢了，何必想这些呢，大不了到时候再换一个寰宇好了。
他飞身而起，直直朝地球而去。
很快便找到了那颗星辰，耆老还未靠近，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一度认为自己走错了，因为这颗星球实在太像神雀星了，简直一模一样。
但仔细一看，却又能看到差别，这里太枯寂了，生命连修炼都做不到，似乎走的是科技文明这条路，而且在这条路上才刚刚开始，连最基础的元素运用都做不好，更别提高级的符文演化了。
一道血光闪来，白起身披青铜战甲，手持灭世战矛，沉声道：“耆老？你来我华夏文明做什么？”
“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
耆老一笑，正要朝前走去，玄黄之光闪烁，娲皇至尊已经降临。
她看向耆老，道：“怎么？难道整个大千寰宇都不够道宫造作的吗？还要来我这颗枯寂的星球找事情？”
“别误会。”
耆老眯眼笑道：“过来替我师尊传个话而已。”
“鸿钧？什么话？”
耆老道：“在这里谈，似乎不是很方便吧？”
娲皇至尊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跟我来。”
她迅速朝前飞去，直直落在了昆仑山脉，这昆仑山巅，恰好就有一处处隐秘的宫邸。
耆老紧随而至，最终来到宫殿，抬头往前一看，只见华夏文明各大至尊已然悉数到齐。
娲皇至尊道：“现在总可以说了吧，那位万道鸿蒙至尊，到底有什么事要商量？”
“并不是商量。”
耆老道：“而是要求。”
他说完这句话，便感受到一股股压力袭来。
于是耆老继续道：“师尊要和大衍展开终极决战了，败，则寰宇尽灭，胜，则实现永恒。”
娲皇至尊道：“他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参战？”
耆老点了点头，道：“师尊的意思是，事关大千寰宇之存亡，甚至关乎着整个广义大寰宇无数生命的希望，所以诸天至尊都必须参战。若有拒绝者，会在大战之前将其抹去，以消除未知的变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诸天至尊也没有不参战的理由，这一战之前，师尊将会毁灭大千寰宇，调集所有力量，达到最巅峰状态。”
“毁灭大千寰宇？”
娲皇至尊身影一震，目光不断闪烁，最终咬牙道：“他果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耆老道：“这一步并没有问题。”
“但这不是华夏文明的路。”
娲皇至尊沉声道：“华夏文明的路是至尊与寰宇同死同生，而不是以毁灭寰宇的代价去触及大衍。”
耆老摇头道：“亘古以来，同死同生的例子太多了，对世界有任何改变吗？只要枯寂在那里，悲剧就永远不会消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你们也都是伟大的存在，这个决定包含了多少信息，代表着什么意义，你们是清楚的，我不想再解释，我来这里，这是传话而已。”
他笑着，缓缓转头离开，只是还未飞出地球，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神雀帝后冰洛？”
耆老双眸一凝，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他便站在了冰洛面前。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往前是学校，往后是希望小区。
两侧的墙白灰脱落得斑驳，老榕树郁郁葱葱，阳光明媚，地上也是斑驳的影子。
冰洛看着耆老，却是不慌不忙，淡淡一笑，道：“何事？”
耆老冷冷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冰洛看了旁边的中年妇女一眼，笑道：“陪妈妈买菜，刚回来。”
“你没有母亲！”
耆老寒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冰洛道：“是啊，我没有生母，她是我夫君的母亲。”
听到此话，耆老只觉自己全身都寒冷了下来，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
他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他不敢深想下去，因为即使想到这里他都已经承受不住。
“姐姐你们回来啦！”
一个可爱俏皮的声音传来，小巷的另一侧，几个穿着球衣的姑娘抱着篮球走来，赫然便是轩辕轻灵等人。
但她们的脸色已然变了，她们对耆老并不陌生。
而耆老看到她们，却是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你们都在这里，都在这里...为什么都在这里？快告诉我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行吗？”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路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韩秋和芒分别挽着他的左右手，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啊！”
耆老猛退了好几步，颤抖的手指指着前方，结巴道：“你...你你...辜辜辜...辜辜...”
媚君笑道：“夫君，他学鸟叫这个本事厉害，咕咕咕的挺像的。”
辜雀道：“毕竟是混元大罗至尊，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嘛。”
“辜...辜雀！你！”
耆老颤声道：“你竟然还活着！”
辜雀轻轻点头，道：“让耆老见笑了，不...是让耆老失望了，我恰好就还活着，而且活得很不错呢。”
他看了四周一眼，笑道：“瞧瞧，这些都是我的妻子，温香软玉在怀，活得相当滋润。”
耆老呆了好几个呼吸，然后直接转头就跑。
辜雀道：“耆老，你要走吗？你走一个试试？”
耆老的身体顿住，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大汗。
他忘不了之前辜雀两刀差点灭了他的恐惧，事实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心魔。
他回头，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辜雀笑道：“看来你还是识相的，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如果现在我要杀你，道祖也来不及阻止。所以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几日之后，我陪你去见他。”
耆老才不敢相信辜雀的鬼话，只是大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辜雀！”
辜雀没想到耆老被吓得这么惨，缓缓笑道：“等几天，我让你见证什么叫诸天的变革。”
第2040章 寰宇辽阔 无人懂我
神雀星依旧人满人患。
如果说道宫已经是这片寰宇的主流，那神雀星则是上个时代残存的荣光。
这里没有什么顶尖的强者，只有一群孤独的老人和一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老人对神雀有着充足的了解和怀念，年轻人对神雀有着足够的向往与好奇。
阵道之祖和兵祖走在这里，面色却很古怪，他们经历的已经够多，却很难理解如今的这里。
“没有统治者，没有贵族，也没有所谓的管理者，但这里就是如此和平，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兵祖沉声说着，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谈论着武道，谈论着未来的路。
阵道之祖道：“或许这就是神雀留给这里的东西吧，永远相信希望，永远坚韧不拔。”
兵祖道：“这五千年来，道宫用尽全力想要打造出一个繁华到极致的中心星辰，他们成功了吗？”
“要看怎么理解。”
阵道之祖顿了顿，又道：“在我看来是不成功的，是有那么几个星辰，武学兴盛，强者如林，到处都是悬宫，到处都是高楼，无数的门派，无数的神朝，但......那里像是一潭死水。”
“是啊。”
兵祖叹息道：“武学兴盛，原因却并非热爱，而是因为利益，都想出头，都想往上层社会走，残酷而可悲。但是你看这里，我查看过其中一些人的想法，他们大多是对武学热爱，对道的追求，还有对真理的坚持。”
“他们脑中想的最多的不是名利，而是道的领悟，是对世界的看法，对枯寂的摸索。他们不单单渴望自己突破，也为会别人的突破而开心。”
阵道之祖停了下来，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的人没有私欲吗？”
“没有私欲，那是佛门中人。”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一头白虎已然缓步走来。
四周的修者似乎都认识他，一个个都叫着虎爷，对他似乎很尊重。
阵道之祖皱眉道：“你是天眼虎？”
天眼虎笑道：“嗨呀，这么大的人物都知道我天眼虎的存在，当真有点荣幸啊。”
他终于靠近，缓缓道：“这里的人嘛，当然是有私欲的，但私欲和大义冲突吗？其实不冲突的嘛。因为私欲本就建立在大义的范畴之内，在基本的普世价值观下，去实现自己的私欲，这叫消极自由。”
兵祖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通过正当的手段，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私欲。”
“每个地方对于正当的理解并不一样，就比如说在某些地方，强者为尊，杀人越货也是一种正当行为，本事越大越受人尊重。”
“在神雀，并不是这样的。在我们这里，更看重一个人的品格。”
兵祖皱眉道：“据我所知，你的品格并不怎么样，为什么也挺受人尊重的样子？”
天眼虎表情僵住，长大了嘴，把脏话忍住了。
毕竟眼前是惹不起的大佬，不是其他小喽啰。
他咬牙道：“不说这些，你们两个来这里是做什么？要搞破坏直接一掌灭了便可，不必亲自登临吧？”
阵道之祖道：“不必这么敏感，随意走走罢了，这里...挺好。”
天眼虎表情古怪，喃喃道：“你们至尊都怎么了，几天来好几波了，加起来得有二三十个了。”
兵祖和阵道之祖对视一眼，却是不禁一叹。
原来他们的心情，也正是其他至尊的心情。
再看一看这片世界吧，它最终将要消失了，即使道祖鸿钧创造了奇迹，触碰到了大衍，这些也完全都变了。
而此刻，遥远的地球正是深夜。
星辰漫天，灯火耀眼。
辜雀就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这繁华的城市。
眼过之处，皆是人间百态，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又有谁能想到，地球只是这浩瀚大千寰宇的尘埃。
他缓缓道：“鸿钧的决定没有问题，以他的路来说，现在做出这种决定是很明智的。”
耆老在背后看着他，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辜雀一笑，道：“只是他的路错了。”
“辜雀，你有什么资格说师尊错了？你了解大衍吗？师尊跟大衍斗了几百亿年了。”
辜雀道：“鸿钧只知道枯寂来自于大衍，所以一心想要毁灭大衍，但是他却没有真正去想过，若是没了大衍，这无数个寰宇会怎样。”
“他当然想过！”
耆老大声道：“师尊说过，只有灭了大衍，世界才能真正由生命做主，才不会有无尽的劫难和永远存在的枯寂。”
辜雀回头，深深看了耆老一眼，道：“他说得没错，但是他却没有想过，生命主宰世界，真的是好事吗？这一种主宰，是所有的生命在主宰，还是就那么一两个强者在主宰？”
耆老一愣，随即道：“你什么意思？”
辜雀道：“当大衍不在，变数也就不在了，一切就都将死去。”
“变数不在了，一切就将死去？辜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辜雀并不解释，只是对着他淡淡一笑，道：“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嗯？”
耆老倒是没想到辜雀会这么说，他不禁道：“你肯放我走？”
辜雀道：“明天我要参加高考，没时间看住你，我相信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很难拦住你。”
耆老冷笑道：“你不怕我回去直接告诉师尊，他会杀了你。”
“何必多此一举？”
辜雀缓缓一笑，道：“明天，我亲自去找他。”
耆老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他看不出辜雀死而复生之后，到底到达了什么境界。
会不会，已经是万道鸿蒙至尊了？
不！绝不可能！
可是...他在死之前，就已经触摸到那扇门了啊。
耆老的心很乱，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
而此刻，在道宫之中，鸿钧深深叹了口气。
他看向背后众人，道：“耆老还没回来？”
“还没有。”
一众至尊面面相觑。
“唉，估计是华夏文明的巨头并没有那么好沟通。”
鸿钧叹了口气，道：“但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战斗的动静传出来，只是我没有时间了啊。”
一个至尊不禁惊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鸿钧道：“我感受到了大衍在波动，或许是有崭新的变数诞生，我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所以把你们都找来，说一下这个事情。”
“我打算，六个时辰之后，便毁灭大千寰宇。”
兵祖脸色剧变，骇然道：“什么！六个时辰！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阵道之祖也道：“是啊，太快了，这件事才决定几天的时间。”
四周各大至尊也都纷纷出声。
道祖鸿钧摇头道：“不，不是才决定几天，而是在许多亿年前，我就已经决定了。”
“这一次，我感受到大衍的波动极大，它似乎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生死威胁一般，我第一次感受到它如此剧烈，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是有成功的几率的。”
“它在调整一些东西，或许在生产变数，企图干预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众人，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叹声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们留恋这个世界，这毕竟是个美好的时代，好像在给人一种希望，但我想告诉你们，这些希望是假的，是虚妄。”
“事情越晚，变数越大，我必须要避免变数的发生，所以直接提前吧。”
“这对于大千寰宇来说，只是早死几年而已。”
兵祖道：“可是...”
“没有可是。”
道祖鸿钧看向兵祖，道：“楚项，我知道你对许多事有着不满，但没有意义了，知道吗？我们的敌人是大衍，那是难以想象的浩瀚存在，我们没有妥协的余地，我们只能灭了它，才有可能让世界出现崭新的生机。”
“还有诸位，你们心中想的是什么我都清楚，我也是从九五至尊过来的，我也曾经像你们一样，渴望给这个世界带来希望。”
“我经历了第三纪元的崩溃，第四纪元般若诞生了，我们并肩战斗，第五纪元原道之祖诞生了，我们已经并肩战斗，然后呢？结局是什么？”
“每一个纪元！都彻底崩灭了！”
“这就是现实。”
众位至尊呆滞在原地，他们无法反驳。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就是不甘心啊，真的要以毁灭的代价，来换取新生的希望吗？
鸿钧道：“去吧，都离开吧。我本来决定立刻动手的，但我还是选择在六个时辰之后。”
“这六个时辰，是给你们处理自己私事的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而我，需要在这六个时辰中，写一封信出来，一封给大千寰宇所有生命的信。”
“我要给他们说抱歉，他们把我当万古最强者，而我却无力保护他们。”
“诸位，你们谁又懂我的心情？”
“慢慢凋零，还是破釜沉舟，你们会选哪一个？你们也一定会选后者的，当初神雀，也是选择的后者。”
他负手而立，缓步走出道宫，留给众人一个苍老的背影。
“寰宇何其浩瀚，谁能懂我？没有人懂我。”
“为了希望，我近乎成了一个无情的机器。”
“这是我身为道祖，应该做的事，我不在意遗臭万代，我只在意，世界还有没有以后的万代。”
“如果有，我再臭都无所谓。”
道祖鸿钧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似乎在说给众人听。
但众人都明白，他的确是一个很有担当的强者，以他的修为，他完全可以在各大寰宇之间游走，世界一个一个毁灭，与他都没有关系。
他选择留下，选择直面大衍。
正如他所说，他是道祖，他做他认为自己该做的事。
第2041章 告寰宇同胞绝命书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希望小区早已热闹，到处都在送高考的学子们出发，这是他们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天。
这也将是大千寰宇最重要的一天。
辜雀看着自己走出了门去，在那狭窄的小巷中，他望着前方。
正值盛夏，前方两侧槐树郁郁葱葱，老旧的小巷墙角长满了青苔，一路上都是卖早餐的小车。
包子馒头热气腾腾，豆浆油条冒着白烟，匆忙的人走在这里，他们有着各自的命运。
这一条街，见证了多少生命了？
他轻轻一笑，叹道：“平凡的日子要结束了，崭新的生活即将到来。”
说完话，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衣、乱发狂舞的身影已经降临。
辜雀道：“来了？”
即使是盖幽，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喘着粗气道：“来了，媚君跟我说的时候，我不敢相信。”
“没有关系。”
辜雀道：“在察觉到我身上溢出规则之后，你需要将地球瞬间收进鸿蒙天道塔中，因为我不确定我会造成多么可怕的景象，但想必是不小的。”
“好。”
盖幽直接点头。
“那地球周边的一切呢。”
娲皇至尊忽然降临，看着辜雀道：“你到时候有没有可能直接将银河系都毁灭？”
“既然如此，那就连银河系一起装进去吧，速度要快。”
盖幽道：“没问题。”
辜雀点头道：“至于其他地方，银河系周围很枯寂，星辰不多，最近的生命星辰离这里都很远，不需要太担心。”
娲皇至尊道：“那耆老呢？”
“让他走吧。”
辜雀说完话，又加了一句：“十点再让他走。”
他直接朝着学校走去，他要进行一场生命以来最伟大的蜕变，他相信，这一场蜕变足以震撼万古寰宇。
而此刻，在道宫之中，鸿钧深深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笔，以他的实力，要记录一封信，早已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他的灵魂可以容纳整个寰宇。
或许是因为悲伤吧。
他心中清楚，自己也是舍不得这一片寰宇的，否则又何必无数年来用尽心血想要去拯救它。
这一封信，他写了很长的时间，他本可以瞬息写出，但这一次，他每一次下笔都极为艰难。
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有许多话，即使是道祖，也很难承受。
他轻轻叹道：“过了几个时辰了？”
“五个。”
一位至尊缓缓道。
道祖鸿钧点了点头，在原地呆了十多个呼吸，才摇了摇头，慨然道：“走吧，诸位，我们去道宫绝巅，将这封信念给大千寰宇的万灵，我们对不起这片寰宇。”
“剩下的一个时辰，让这些生命，告别吧。”
他苍老不堪，身上的道袍随风而舞，朝天飞去，稳稳站在了道宫之巅。
这是九霄天上，可以俯瞰大千寰宇，他将和万界众生见一面。
罪恶之轮缓缓旋转着，一个个至尊站了上去，他们是这片寰宇最伟大的力量。
正如道祖鸿钧所说：“我们是罪人，我们应该站在这上边，向整个寰宇的生命道歉。”
风吹过，这些至尊的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强大到这种地步，却反而有这般沉重的压力，这是他们成为至尊之前没有想到的。
原来力量越大，压力就会越大，即使是道祖，都不存在超脱。
“在毁灭之前，给寰宇一份光明吧。”
道祖鸿钧挥了挥衣袖，一道道规则飘出，诸天万界顿时亮了起来。
每一颗星辰，寰宇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最枯寂最黑暗的地方，此刻都充满了光芒。
黑夜变成了白昼，而白昼更加耀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动了无数的生命。
“大千寰宇，万古时空，亿兆世界，所有的生命。”
道祖鸿钧的声音忽然响起，传遍了整个诸天，传到了每一个生命的灵魂之中。
辜雀放下了中性笔，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这位同学，请你不要东张西望，否则我将怀疑你是在作弊。”
辜雀无语，又把头低下。
他听到了这个声音，地球其他人却没有听到，应该是娲皇至尊将声音隔绝了。
“耆老，你可以走了。”
昆仑山上，娲皇至尊淡淡出声。
耆老咬牙道：“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反抗师尊的人都得死。”
他冲出了银河系，朝天一看，只见到处都是鸿钧的影像，这是鸿钧以万道鸿蒙至尊之力，将道宫之上的画面，传到了每一处空间，令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他们。
那是几十位至尊，除了神雀、华夏和佛门这三个派系，其他的至尊们都到场了，其中包括阵道之祖和兵祖。
“什么情况？”
耆老瞪眼道：“怎么搞起集会来了？”
不单单是他，整个寰宇的百姓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这几千年来，道祖已经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位神祇的存在，但看他露面倒是第一次。
道祖鸿钧以一种悲悯的脸色，看着诸天众生，叹息不已。
他重复着说道：“大千寰宇，万古时空，亿兆世界，所有的生命。”
“当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也，其一为不定性因素。四十九者，孕育寰宇，诞生初元，元崩腾不息，成规则大道。规则大道，经亿万年融合之后，成天道。天道之下，孕育时空，孕育星辰日月，孕育诸天一切。”
“而那其一，则为变数，主宰一切的桎梏，变化一切的已知。”
“因此，万事万物，有变数存在而不可永恒。”
“故寰宇诞生以来，无论是生命诞生之前，亦或生命诞生之后，劫难从未停止。”
“小有疾病肆虐，雷电风暴，烈火怒水，干旱酷热，万类伤及平民之命。大有时空波动，天道激荡，宇宙动摇，次元叠嶂，使星系湮灭，星辰陨落。”
“劫难何其多，言语何其少，岂能一一说尽，而除劫难外，更可怕的却是枯寂。”
声音传遍天地，这些话除了强大的修者之外，其他人是根本听不懂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能联想到这种画面，也能体会到这种悲哀。
以至于，万界的百姓开始落泪起来。
鸿钧颤声道：“枯寂，是灾难的最大祸源，它给一切都加上期限，给一切都加上寿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大陆会沦亡，汪洋会蒸发，星辰会老去，直到支离破碎，甚至时间和空间都会因枯寂而崩碎规则。”
“我们的寰宇，同样有寿命，强大的修者应该都知道，每一个纪元存活的时间，仅仅只有九十九亿十二万九千五百年。一旦接近这个数值，生命几乎都彻底凋零了，直到纪元彻底崩碎，时空折叠。”
“寰宇的力量这才重新凝聚，形成崭新的纪元，重新造物。”
“一个纪元接着一个纪元，诞生、蒙昧、发展、崛起、繁荣、衰落、枯寂、崩碎，如此轮回，直到整个寰宇再也没有力量重生，枯寂伴随着生机一起死亡。”
“大衍之中，每一个寰宇都经历着这种伤痛。”
“如此可怕的枯寂轮回啊，无数亿年，我们一直在努力，却从未战胜它。”
“身为至尊，身为寰宇最伟大的一批人，我们没有能够解决这个终极劫难，我们对不起万界的百姓。”
道祖鸿钧说完话，深深鞠躬而下。
他的身后，所有的至尊，也都同时鞠躬，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歉意。
诸天万界，无数的生命愣住了。
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可以感受到这种力量和情绪。
良久之后，鸿钧才直起身子来，继续道：“无数的英雄死去了，包括伟大的天地第一佛般若，我们敬佩他们，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这些年来，我们终于找到了彻底消灭枯寂的办法，只要消灭了大衍，枯寂就将消失，世界才会永恒。”
“那是真正的永恒，那时候，世界将不会再有劫难，不会再有枯寂，我们所有生命都可以长生不死，一切都由我们做主。”
“可是大衍何其浩瀚，何其伟大，要战胜它简直难以想象，为此，我们尽了一切努力，创造了天地棋局。”
“对弈几百亿年了，我们输得一塌糊涂，直到第七纪元，我们才看到一点点希望。”
“如今，我终于又看到了希望，我们将再次，去挑战大衍。”
“若是战胜，则广义无数寰宇都有了希望。若是不去，我们终究死于枯寂，这个大千寰宇，也终究会消失。”
听到他的话，百姓们莫名的激动，心中燃起了那亘古以来的热血。
而鸿钧则是脸色一沉，大吼道：“为了战胜大衍，我将毁灭大千寰宇，毁灭一切的存在与不存在，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纳入九幽之中，然后携带九幽，去下这一场天地棋局。”
“这就是真正的，天地为盘，众生为棋。”
此话一出，寰宇寂静，无数的百姓都愣住了。
鸿钧道：“在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毁灭，你们还有最后的告别时间，珍惜吧。”
“我们没有办法就这样去战斗，我们只能牺牲寰宇才有希望，这是我们悲哀，对不起。”
鸿钧再次鞠躬而下。
无数的至尊，鞠躬而下。
寰宇众生，心态彻底崩了。
第2042章 何为圆满 人生大轮回
道祖鸿钧，悼念诸天万界众生，告绝命之书，毁灭大千宣言。
数十位至尊悉数到场，两次鞠躬，向众生道歉。
可这一切对于众生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不懂枯寂，他们不知寰宇，他们只想好好珍惜自己那短暂的寿命，安静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谁又有资格让他们去死？
可是诸位至尊做错了吗？
他们也没错，他们只是站在更加宏观的角度，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们去面对天地棋局，也很难有存活的希望，而他们本可以不死，本可以遨游于寰宇之间，永恒的活着。
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谁都没错，错的是枯寂本身。
但众生依旧止不住悲伤和绝望。
道祖是他们心中的神，他说的一切，所有人都会相信。
可是这一次，人们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诸天至尊，向万界众生鞠躬两次，这显然不是一个玩笑。
短短一个时辰，又如何让人接受死亡的通知单，又让人如何告别亲人和这世界的一切？
这一时间，无数人惊愕，无数人痛哭，无数人无言悲悯，无数人愤怒狂吼，众生百态，亿万种情绪，都在这一刻洒满了寰宇。
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的情绪有多复杂，但可以知道的是，没有人想死。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时代，一个繁华的时代啊。
“就站在这里吧，我们应该站在这里。”
道祖鸿钧叹息着，慨然道：“看看这片世界最后的模样，我们应当承受众生的唾弃，承受他们的愤怒，他们的辱骂，他们赋予我们的一切。”
“这是他们该做的，也是我们应得的。”
说到这里，鸿钧顿了顿，没有回头，却是轻声道：“你们也可以唾弃我，毕竟你们也许并不赞成我的做法，至少有一部分人是不赞成的，这一个时辰是你们发泄的时期，但在这之后，天地棋局要听我的。”
“那是一个真正的战场，至尊在那里，也很渺小。”
众位至尊对视一眼，却是不禁叹息，他们是至尊，他们无法做出这样的事。
道不同，但现在却只有这一条道。
他们其中有不赞成道祖的，但却都清楚，道祖没错。
“他们现在除了唾弃和辱骂之外，或许会更想念另外一个人。”
兵祖忽然出声。
鸿钧道袍飘飘，点头道：“神雀么？诸天众生自然不会他是大衍的忠实信徒，是大千寰宇的背叛者。但不重要了，他死了。”
兵祖一笑，道：“是啊，他死了，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路。”
阵道之祖道：“所以，这片天地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地球，成都，考场。
辜雀抬起头来，看了看讲台墙上挂着的钟，指针旋转，已到十点了。
他轻轻一叹，呢喃道：“鸿钧，你说得都对，但我不同意。”
“那位同学，如果你再东张西望、窃窃私语，我会把你逐出考场，请你专心答题。”
监考老师走过来，面色严肃，压着声音说道。
辜雀一笑，轻轻推开了他，道：“光，即将降临。”
话音落下，窗外风云突变，天地失色，一道惊雷忽然降临，打穿了时空通道，打穿了教学楼墙体，直接精准撞在辜雀的身上。
“动手！”
盖幽一声暴喝，瞬间祭出鸿蒙天道塔，万道鸿蒙之光垂落而下。
娲皇至尊直接出手，以混元大罗至尊之道，封锁整个银河系的时空，所有的一切，瞬间静止。
鸿蒙天道塔化作星域般大小，娲皇至尊大袖一挥，整个银河系都被扔进了鸿蒙天道塔中。
惶惶孤寂之星域，寥寥黑暗之星空，唯有辜雀一人而已。
还有，那惊雷闪过，贯穿出来的时空隧道。
正是这个隧道，将辜雀带到了神雀纪元末期的神魔大陆天州雪域神女宫。
他从降临神女宫开始，经历了无数次磨难，终于又活到了这个时代的这一天的这一刻。
又看到了这一道闪电。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生的大轮回。
“有这种事？”
鸿钧忽然朝银河系这个方向看来。
他看到了那一道光照在辜雀的身上，辜雀孱弱的身体彻底消失，只剩下灵魂在飘荡。
鸿蒙天道塔上，媚君等人和华夏文明诸雄，怀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看着这伟大的一幕。
辜雀叹息道：“我之一生，见证了过去、现在、未来、存在、不存在、混沌、因果、次元，还有...九幽。”
“九元，终于归一。”
“天衍大圆满，何为圆满——人生大轮回。”
“那么，轮回开启吧！”
辜雀的灵魂散发出无尽的力量，他看到了——
天州雪域神女宫，一个孤独的少年降临，认识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圣女。
白衣变成嫁衣，天地飘雪，掩盖不住猩红的血。
那个少年**着上身，背棺前往神州。
路经死亡峡谷，中了御鬼之术，身体变黑，极阴反噬。
到神州，见天老，到魔都，遇尸变，血海滔滔，悟通前世今生。
玄州楚都龙君降临，开膛破肚引苍穹之怒，老去了，却有一个黑裙女子痛哭，说出了震撼那少年一生的言语。
地州青柳城，一个冷峻的少女表达了她的格局：“天地何小，我心何大。”
一个温柔的女子，在梧桐树下，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在意识的空间中，面对恐怖的邪魔，少年说出了：“我身如枯草，心如孤鸿。”
在昆仑圣山，一个老者向天借剑，叹众生之苦。
在神都比武，有一个少女说：“磨剑数年，霜寒未试，何时出鞘？”
在天州雪域，十万雪山觉醒，少年最终水土交融，掩盖天机。
西州，有一个可爱的女人整日祈祷东方哥哥醒来，在绝望时刻，她最终化作了风系法神之祖。
森林之中，一群翼龙天马拜见了罪孽至尊。
黄州大地，风沙寂寥，一个老者告诉了少年——心怀天下。
巨鹿山下，转世神魔，少年背叛了天下，他与转世神魔论道，说：“我将慷慨而死！”
醒来了，归人归来却非归人，少年坠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老道士谈天地之本源，少年吞噬枷锁。
五海之乱，混沌之门，人们叫他中州大帝。
而他却化作雕像，承受混沌袭生之痛。
他终于归来，斩断了一切大道，走上了自己的殒道之路。
于是啊，小小的麻雀终于振翅而飞，游弋在星空之巅。
他来到了罪地，建立了神雀盟，那个少女，为她流了六十年的血才将他唤醒。
他势必要打破千古的桎梏，带着天道崩殂的伤痛，带着亿万的罪恶愤怒，冲出了远古巨神的躯体。
他坐镇神雀盟，为了尊严，进入了修罗塔，两百多年，他杀了出来，直面黑暗之主。
光明与黑暗的战斗，他不曾退缩，与一个女子并肩而战，最终战胜了黑暗，却迎来更大的厄难。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伟大的蝶变开始了，他从一个废人，捡起了自己的道。
王者归来，物是人非，白衣少年，震撼寰宇。
他坚持自己的道，始终相信希望的力量，在寰宇最黑暗的时候，打碎了一切的虚妄。
星星之火烧遍了寰宇，混沌衍生，世界毁灭又重塑。
神雀纪元降临！
他有着无上的荣光，心中却只有那枯寂的悲凉。
他被伟大的存在一袖毁灭，他于最枯寂的黑暗尽头——破茧重生。
他，回来了。
“何为圆满？人生大轮回。”
随着这一声轻叹，整个寰宇开始动荡了起来。
空间破碎，时间乱流，次元叠嶂，一切的规则似乎都在融化。
黑暗降临，九幽逆转，死气滔天，而瞬间，天道之力降临，九彩之光弥漫，填满了整个寰宇。
无数的百姓惊呼，他们悲痛，他们绝望。
“寰宇要灭了，我们要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们的时间到了。”
“苍天啊！”
“为什么我们要死？”
这天地的剧变，这寰宇的颤栗，这天道的降临，这九幽的倒转，他们都认为是毁灭降临。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神雀而颤抖。
而那个要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依旧在罪恶之轮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道祖鸿钧，震惊了。
数百亿年来，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情绪。
但此刻，他无法控制住心中的震撼。
因为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鸿蒙在激荡，那是万道鸿蒙至尊诞生的标志。
第2043章 震撼千古 神雀终归来
亿万道鸿蒙之光降临寰宇，整个世界都在**，天道九彩之光席卷，亘古的通道再此刻再一次打通。
次元碰撞之后，又瞬间被乱流的时空给冲了回来。
一处峡谷之中，处于绝境的殷子休抬头一看，只见时空开裂，瞬间将他吸了进去。
他穿越了纪元的壁垒，直接来到了枯寂纪元，透过了那缥缈的通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辜兄？”
他惊呼一声，又被时空给冲了回来。
而在枯寂纪元联盟时代，被封印在九鼎之中的将臣，也被时空撕裂，突破了九鼎的桎梏。
他朝下一看，只见时空的碎片不停摇曳，他看到了一个帝王统一天下。
“这是...我难道出来了？还是说，这是一种契机？”
他疑惑之中，又被时空冲进了九鼎的封印，那一瞬间的变化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一定是一种契机，好，我便化作他的模样，必然有出去的可能性。”
他化作了秦始皇的模样，继续等待着希望的降临。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许多时空片段，十个纪元的时空都在乱流。
辜雀也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怒吼着，身上流淌着光辉。
辜雀一笑，道：“亚丁主席，我会继承你的意志，给这片宇宙带来光明。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
他看到了无数的画面，暗元在怒吼，一心只想毁灭，辜雀后来才明白，他要的不是毁灭，是世界的重生。
他先要打破天地棋局的桎梏，但他根本不知道天地棋局是什么，他只知道世界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控制了，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是卑微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伟大的。
枯寂世界再现，他看到了冰洛征战苍穹的模样。
紧接着，天地变得模糊，一个如金色雕像一般的身影忽然出现了。
他身上是无尽的光，无尽的正觉，无尽的智慧。
那是彼岸的力量。
辜雀身影一震，双手合十道：“无量般若。”
“无量般若。”
般若一叹，缓缓消失。
然后一个白衣身影出现了，他俊美无比，像是儒生，但眼眸深邃无比，像是看穿了天地古今。
“什么是原道？”
“变数就是原道，原道的本质，不是悟天衍四九，而是悟那一丝异数。”
“可惜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懂。”
他叹息着，消失在了朦胧之中。
辜雀抱拳，自言自语道：“今日得见原道之祖，三生有幸。”
一切都乱了，所有的规则似乎都崩碎了，天道暂时被取代一般，一颗颗星辰炸开，又被辜雀硬生生给逆转了回来。
时空是乱了，但也必须听他的话！
因为这时空是因他而乱。
可是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只看到了世界的毁灭。
一座宫殿的废墟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自己年幼的孙女儿，热泪流出。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守护了这个国家几百年的男人。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但却见证了世界的毁灭。
“爷爷...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小孙女儿只有六岁，她也泪流满面。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道：“爷爷永远陪着你。”
“我们真的要死了吗，爷爷...”
“是啊，世界都要毁灭了，没有人可以...”
他顿了顿，心中忽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不自禁喃喃道：“神雀...”
“神雀...”
“神雀大帝！”
“除非是神雀大帝还在！”
“可是神雀大帝也死了。”
“传说，怎么能当真呢？”
“不，陛下是伟大的，我们永远相信他！”
“对，陛下说过，要我们永远相信希望。”
“哈哈哈哈哈！这个时代了，还有神雀文明的傻子吗？五千年了，你们都还不忘，你们就永远活在过去吧！”
“不，神雀的子民，绝不是活在过去的，我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相信未来！”
“对，我们在等待未来那一天的降临。”
“什么那一天？世界死了！”
“世界死了，陛下都不会死！”
“我们等待他，降临！”
“重新降临！”
天地之间，到处都是声音，每一处都在发出巨响。
疯了，疯了。
他仓皇从道界之中爬出，看到这诸天的变化，不禁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奇迹！我终于又看到奇迹了！”
在更遥远的地方，遥远到几乎难以触及的地方，那是一个冰冷的活死世界。
有四个人，正站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他们沉默着，沉默了好久，一号才终于开口：“在五千年前，道祖已经回到了大千寰宇。”
“是的，我们才知道他没死，在大千寰宇第七纪元那一战，他最终从天地棋局中走了出来。”
“可是我们分明感受到，崭新的万道鸿蒙至尊诞生了。”
一号道：“不止是我们永恒，许多人恐怕都感受到了。”
“他回是谁呢？”
“不知道，但在大千寰宇之中，最接近万道鸿蒙至尊的，应该是阵道之祖。”
“也有可能是兵祖。”
一号摇头道：“我认为不是他们，如果大千寰宇还有人能够成为万道鸿蒙至尊，那只能是那个人——辜雀。”
“你是说那个重塑世界的奇迹？”
“是他，只有可能是他！”
不止是永恒，无数的寰宇，无数的强者，此刻都感受到了这一股气息。
天衍大圆满，万道鸿蒙至尊的气息。
希望？没有希望了。
奇迹？没有奇迹了。
道祖决定毁灭寰宇，没有人会不同意，没有人敢不同意。
但辜雀回来了。
一切都有了。
他看着浩瀚的寰宇，忽然大声道：“毁灭寰宇？我辜雀不同意！”
声音传遍了整个寰宇，那一瞬间，无数的道朝着各处涌去，整个寰宇，瞬间恢复了安静。
所有的东西都是完好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死去的人，就站在死前那一刻的原地。
“是神雀！”
完整的宫殿中，高大的男子抱着孙女儿，激动得大吼道：“是神雀啊！哈哈哈哈！”
“神雀归来！”
“神雀大帝回来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
“神雀文明子民，拜见神雀陛下。”
无数人惊愕，无数人痛哭，那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人跪了下来。
他们是神雀的子民，也有更多不是神雀子民的人跪下了。
神雀星上，薛青山仰天长叹，颤抖着身体，大声道：“恭迎师尊，归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小子能活过来，哈哈！”
天眼虎一边抹眼泪，一边大笑道：“他一定能做到的，他毕竟是老子最佩服的人，他是老子的兄弟。”
一个个苍老的身影抬起头来。
蓝九霄、邛禹、秦百忍、拜煞、凰祖、鳞皇、洪荒祖神、苦罗四大亲王，太多太多的故人，此刻也不禁流下了泪水。
他们曾经是辜雀的敌人，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我不配和你比，父亲也不配。”
一个身影默默的说着，他是荆桀，他已经有了自己崭新的家。
而听到辜雀这个声音，除了其他情绪之外，还要一群人，有另外的情绪。
“毁灭寰宇？我帝释天也不同意！”
一个漆黑的身影踩着亿万道魔龙，傲然飞上天穹。
“我九命莲君也不同意。”
“我顶上三花至尊也不同意。”
“还有我，五气朝元至尊。”
一道道身影飞出，每一个身影，都足以令万界的百姓痛哭，这意味着他们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该我们了。”
娲皇至尊一笑，一步跨出，毫不掩饰自己混元大罗至尊巅峰的气势。
玄黄之光冲霄，她清喝道：“华夏文明，风里希，不同意。”
“华夏文明，白起，不同意。”
一个穿着古老青铜战甲的身影拔地而起。
“华夏文明，风燧，不同意。”
“华夏文明，公孙轩辕，不同意。”
“华夏文明，神农，不同意。”
“华夏文明，风伏羲，不同意。”
“华夏文明，望获，不同意。”
“华夏文明，岳鉴，不同意。”
一道道身影飞出，散发着强大的气势，华夏文明不愧是寰宇第一文明，至尊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令人震惊。
他们全部都飞上了寰宇，站在了辜雀的身后。
整个寰宇，似乎形成了两股力量，两个派系。
“姜萱，不同意。”
一声轻叹响起，一个绝美的女子，也站到了辜雀的身后。
她走来，低声道：“我为曾经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我想尽一分力。”
辜雀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耆老看到这一幕，直接气炸了肺，厉吼道：“叛徒，姜萱，你这个叛徒。”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淡淡道：“楚项，不同意。”
只见兵祖一步便从罪恶之轮中走出，来到了辜雀的身旁。
“秦先霸，不同意。”
紧接着，又是接连几道声音走出。
阵道之祖看着双方，犹豫了很久，终究是没迈出那一步来。
辜雀看着自己发光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混沌莲台，来吧，你才是我最合适的身躯。”
道界之中，那一棵幼苗远未成型，但却直接飞到了辜雀身旁，化作了辜雀的身躯。
二者合一，天地震颤。
辜雀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混沌莲台的成长，并不需要那么久。
因为他此刻，已经是鸿蒙之境，不需要再等待了。
他缓缓一笑，道：“来吧，鸿蒙天道塔。”
媚君等人从塔中跳出，韩秋将辜雀的长辈们全部接了出来，那古老的神塔，终于来到了辜雀等人的脚下。
他们并肩而立，站在鸿蒙天道塔上，朝前望去。
前方，是罪恶之轮，鸿蒙天道塔的死敌。
罪恶之轮上，道祖鸿钧道袍飘飘，白发苍苍，看着这一切，最终一声叹息。
他轻轻道：“神雀归来，震撼千古。”
辜雀并不自谦，而是淡淡重复：“神雀归来，震撼千古。”
寰宇之巅，两大至尊阵营——对峙。
第2044章 论道大衍1
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无尽的规则在虚空怒卷，远处的时空在幻灭，罪恶之轮和鸿蒙天道塔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压，诸天钥匙之尊、诸天钥匙之耻，两个死敌似乎要在此时分出胜负。
而此刻，谁都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谁——两大万道鸿蒙至尊。
但辜雀清楚，他并不是万道鸿蒙至尊，他的境界和道祖并不一样，他走的是自己的路，是《道衍》现实意义上的最后一个境界——鸿蒙之境。
而《道衍》理论意义上，在鸿蒙之境后还有一个境界，大衍之境。
只是大衍之境是无法实现的，至少以辜雀目前对道的理解来说，他认为这个东西无法实现。
所有的百姓都看着虚空之巅的画面，他们也清楚这是天地间最伟大的一次对峙，甚至是亘古以来最伟大的对峙。
这将决定着这个寰宇的命运，决定着所有人是否可以活下去。
道祖鸿钧一直看着辜雀，他满脸皱纹，眼神深邃到极致，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沧桑。
他的确是这片寰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强者，也是这个世界文明的奠基者。
他道袍飘飘，身旁鸿蒙弥漫，良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道：“你认为我的路不对。”
辜雀点头道：“你的路不对。”
鸿钧道：“那你有路吗？”
辜雀叹了口气，道：“目前为止，没找到。”
鸿钧一笑，道：“你没路，却也不让寰宇走我的路。”
辜雀道：“因为我知道你的路是死路。”
鸿钧道：“你并没有真正与大衍相搏过，你凭什么认为你比我更了解大衍？”
辜雀沉声道：“因为我的道就是研究大衍，我清楚这个东西的性质。”
“什么性质？”
“变数，无穷无尽的变数。”
“一直有变数？”
“一直有。”
鸿钧道：“既然一直有，一直...不就是永恒的意思？和变数相悖了。”
“轮回存在，一直就不是永恒，而是短暂的永恒，永恒的本质，也是变数。“
鸿钧沉默了许久，才慨然道：“看来我无法说服你。”
“是的，你无法说服我。”
辜雀的语气很坚定。
鸿钧道：“可是我们不能打，这片寰宇经不起摧残，至尊也经不起牺牲，而且...你并不是我的对手，你现在的水平，也就和永恒文明的四号差不多。”
辜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有多强，我的道不一样。”
“毕竟你是背叛者，你投靠了大衍。”
辜雀道：“大衍没有立场。”
“不！”
鸿钧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道：“大衍有立场，他是世界的对立面，它主宰了一切劫难，不断毁灭着我们。”
辜雀道：“我也无法说服你。”
鸿钧皱眉道：“不能打，也无法说服，但我们却并不能这样僵持下去，总得要选一条路。”
他一步跨出，走下了罪恶之轮，站在了天地的中间，右手一划，一片浓缩的寰宇就此诞生。
辜雀双眼一眯，沉声道：“鸿蒙演化大千寰宇？”
鸿钧道：“既然都无法说服对方，又不能动手，不妨论道。”
“论道？”
辜雀摇头道：“无**道，没有任何东西有资格评判我们了。”
以前论道，是由天道评判，再往后论道，有天衍评判，但现在辜雀两人天衍圆满，大道贯通，除了大衍之外，谁也没有资格评判他们了。
而辜雀和鸿钧的论道，肯定是论道大衍，故大衍也无法公正评判。
只是鸿钧叹声道：“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评判的标准，自然在各自的心中。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了，也不至于输了还不承认。”
辜雀道：“论道大衍？”
鸿钧点头道：“你是在想代价？”
辜雀道：“如果你输了？”
“如果我输了，我愿意等你一万年。”
说到这里，鸿钧道：“但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和我一起，征战天地棋局。”
“不公平。”
辜雀摇头道：“我赢了只是一万年，你赢了却是要我赔上一切。”
鸿钧一笑，道：“一万年之内，如果你找到了路，我陪你走。”
“好。”
辜雀直接道：“我就和你论道大衍。”
此话一出，鸿蒙天道塔和罪恶之轮瞬间朝后退去，数十位至尊也连忙后退，他们不清楚万道鸿蒙至尊的论道方式，也无法判断毁灭性有多大。
天地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很沉重。
这一场论道，可谓是亘古以来最伟大的论道，因为它的赌注是整个寰宇，它论道的对象是最深邃的大衍，论道之人是最强大的万道鸿蒙至尊。
这一场论道绝对会被载入史册，如果...还有未来的话。
鸿钧将这一片寰宇推到了中间来，沉声道：“就以大千寰宇为论道之盘，我们下一场小型的天地棋局。”
辜雀道：“设定好枯寂与劫难，谁能拯救，谁就获胜？”
“不错。”
道祖鸿钧一挥，整个小寰宇便开始枯寂起来，可以清楚的看见一颗颗星辰上的生命寿命越来越短，并逐渐消亡，变成了死地。
辜雀道：“依旧不公平。”
“没有公平可言。”
道祖鸿钧摇头道：“事情我们都清楚，我为此付出了几百亿年，而你刚刚成为万道鸿蒙至尊，你想要我停下来，自然要面对更加苛刻的条件。”
辜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那我让你先出手。”
“我欣赏你的格局和大气。”
鸿钧一笑，大袖一挥，天地间鸿蒙之威降临小寰宇，圆满的天衍规则控制其他一切规则，枯寂的力量被短暂隔绝在另一边，寰宇逐渐有了生机。
这是他的鸿蒙之道所致，散发亿万大道，分元于寰宇，令灵气充裕，各大武学武道蓬勃发展，文明建立，整个寰宇生机勃勃，出现了一个极端鼎盛的时代。
“这是假的。”
辜雀道：“你的力量虽然浩瀚，但不可能永久解决枯寂的问题，一旦你撤身，枯寂的力量反扑，世界将瞬间坍塌。”
他说话的同时，混沌的规则诞生，那鼎盛的寰宇之中，鸿蒙之气不再，大片大片的星域枯死。
“错！”
鸿钧大声道：“从表面上看，这种繁华是短暂的，但别忘了枯寂是本质，繁华依旧会使它虚弱，而它的虚弱又会助长繁华的升华，从而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我只是给了繁华一个机会，它把握住这个机会，就会吞噬枯寂的力量。当我撤走之时，枯寂已经不是繁华的对手了。”
小寰宇随着他的声音而变化。
但辜雀却是摇头，他淡笑道：“可是枯寂一直存在，繁华即使再强大也无法消灭它，当你撤走之后，枯寂即使不是繁华的对手，也会渐渐吞噬，此消彼长之下，终究有一天，枯寂会占领上风，繁华落幕，一切皆为泡影。”
小寰宇不断变化，枯寂和生机的角逐永不停歇。
鸿钧道：“那如果每到枯寂之力大于寰宇生机总量的时候，我便出现，将枯寂隔绝，帮助生机战胜枯寂，把它压至最虚弱状态，再撤身离去，依次循环，岂不是可以让世界永远存在？毕竟我是永恒的，我不会死。”
辜雀摇头道：“理论上如此，但这些年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因为你知道这是虚假的，变数的存在会最终破局。当枯寂一次又一次被压制，大衍会赋予其更强大的力量，变数愈发复杂，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你也捉襟见肘，无法处理。”
“所以我要杀死大衍！”
鸿钧忽然怒吼了起来，他大袖挥舞，沉声道：“当寰宇繁华到极致的时候，也是寰宇力量总量达到最巅峰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将寰宇彻底毁灭，让所有的力量全部注入九幽。”
“而九幽，积累了连同这个世界在内的十个纪元的力量，那是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之力。”
他看向辜雀，眯眼道：“你知道的，这是寰宇的最后一个纪元，最后一个纪元的最后一个繁华时代，这意味着九幽的力量积累到了最深的阶段。如果在这个时候，在注入最鼎盛时代的力量，二者合一，将会达到我们认知当中最大的力量，与大衍展开生死一战。”
他一掌朝下按去，整个小寰宇直接崩碎，九幽开始膨胀，形成一股无边无际的力量。
虽然这一股力量是演化出来的，但还是令现实寰宇颤抖不已，令各大至尊心惊。
辜雀道：“无论你成败与否，寰宇已经死了。”
“可是广义的世界之中，却不止我们大千一个寰宇！”
鸿钧大声道：“我们死了，其他寰宇却看到了希望，他们最终会用同样的办法，战胜大衍，实现永恒。”
辜雀道：“你以世界之力斩大衍，那其他世界，也必须以自我世界的力量，斩去大衍，那说到底，哪个世界可以活下来？付出的东西，不都是世界？”
说到这里，辜雀忽然一愣，随即眯眼道：“你是想以强者为尊，强者猎杀其他寰宇，斩杀自我寰宇的大衍？”
“强者为尊，有什么不对吗？”
鸿钧道：“如果毁灭其他寰宇，便可以拯救大千寰宇，我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可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辜雀冷冷道：“比大千还古老的寰宇并不是没有，我大千今日为刀俎，明日则将为鱼肉。”
“弱肉强食，万古之至理。”
道祖鸿钧沉声道：“哪怕再残酷，都有最强的世界可以活下来，总比枯寂加身来得好，万一所有的寰宇都被大衍毁灭了怎么办？”
辜雀笑了起来。
他不禁佩服道祖鸿钧，通过这一次论道，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在大衍这方面，思考了很多很多。
道祖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这些见解是理智的，深邃的。
但辜雀也摇头，缓缓道：“可那不再是世界了，整个广义的寰宇，可能只剩下唯一一个寰宇，一旦变数发生，一旦寰宇的力量总量无法斩碎大衍，哪怕一次...我们都承受不起。”
“因为很可能...最后一个寰宇出现变数。”
“那时候，我们就是真正毁灭广义大世界的罪魁祸首。”
鸿钧大声道：“没有其他办法了！辜雀，我知道你很伟大，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这是大千寰宇最后一个繁华时代，一旦错过，我们就没有战斗的资格了。”
“你明白吗？”
辜雀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道祖说得，其实都对。
可是，他不同意。
第2045章 论道大衍2
这一场亘古罕见的论道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阶段，也是最终的一个问题，就是辜雀并不同意毁灭寰宇。
“你输了。”
道祖鸿钧摇头道：“你终究是没有路可走的，而我有目前为止最好的路。”
“可惜是死路。”
辜雀大手一挥，万千鸿蒙之气垂落，他大声道：“我便给你模拟一下，你的路会产生什么后果吧！”
“当大衍消失之后，世界会是个什么模样。”
小寰宇的星辰律动着，按照最合理的方式运行着，人们没了劫难，一个个过得都很好。
世界也愈发繁华，小寰宇不断膨胀着，几乎无尽的容纳着所有的生命。
道祖鸿钧道：“你看，这样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一切都是这么稳定，一切都由人来做主。”
“是吗？”
辜雀眯眼道：“可惜没有变数，你再看看这片世界是由谁在做主！”
鸿钧仔细一看，演化时空数千年，脸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辜雀道：“看到了吗？谁在做主？不是百姓，是极少数强者。他们以自己的大道来制定规则，世界以他们为中心。”
鸿钧道：“这就是强者为尊。”
“不，这是剥削。”
辜雀摇头道：“天地失去了变数，阶级就彻底固化了，世界的主人永远都是那几个强者，一旦出现有接近他们的修者，都会遭到无情扼杀。强者会剥削弱者，一切都固定得死死的，这个世界的确活着，但活着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只是物件而已。”
“整个寰宇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内，都只是强者的物件，他们想打碎就打碎，想侮辱就侮辱，他们没有威胁，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而且，在永恒的定义之中，为所欲为，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打破这种格局。”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活着，却和死了一样。”
“世界活着，也和死了一样。”
无数的百姓呐喊了起来，寰宇共鉴之下，他们都听懂了辜雀的话。
很简单，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压力，平民受压迫于贵族，贵族受压迫于更高的贵族，而更高的贵族受压迫于帝皇。
帝皇受压迫于强大的修者，一层层的实力决定了权力的关系，而且这个关系是死的，没有人可以挣脱。
因为变数不存在了，任何强者，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地位，都会选择提前抹杀任何威胁。
就比如说，一个无上不朽统治着一颗星球，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地位，那这颗星球任何一个修者，一旦到了天人之境，他便直接抹杀。
没了异数的存在，没人可以逃脱这样的抹杀，那世界就只能是那一个不朽的世界，其他的都是蝼蚁。
道祖鸿钧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件事，他咬牙道：“总比没有路走好，至少世界保存下来了，生命保存下来了，作为万道鸿蒙至尊，他们会维护世界的基本秩序，不会让这座死寂的格局出现。”
“错！”
辜雀大声道：“没有人可以保证，即使是万道鸿蒙至尊，也是生命，也有感情，也会有私欲。就像你，就像你会选择让传灯殿主活下来，就像我，就像我会保护我的亲人。”
“尤其是在失去了最大的对手，也就是大衍之后，将没有什么东西再能威胁到我们，我们还需要在意任何东西吗？我们的私欲只会无穷放大。”
“够了！”
道祖鸿钧直接打断道：“你所说的一切，最恶化的情况，的确会出现，但世界存在，懂吗？你难道一点机会都不给这个寰宇？难道一定要全部都消失，你才满足？”
“哪有那么多的完美，我们做不到完美的，但至少我们可以活下去。”
辜雀摇头道：“刚才的情况，只是一种后果，一种最轻的后果。而更可能出现的后果，是一切全部定格，我们成为一幅立体的画，或者是四维、五维，无数个维度，反正...时空在这一刻停止。”
“什么？”
鸿钧变色道：“凭什么？没了大衍，凭什么我们就活不下去？”
“因为没有未来！”
辜雀直接大声道：“你已经是万道鸿蒙至尊了，你在这片天地没有对手，甚至放眼广义的大寰宇，无数个寰宇之中，你都是最伟大的那一批人，最强大的修者之一。你告诉我，你现在能贯通未来之元吗？”
“你不能，因为未来就是变数，我们无论怎么努力，无论多么强大，都不可能去贯通。一旦可以贯通未来，那过去、现在、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就没了区别，由于变数的死去，因果也将不在，那每一个时空都将是定格的幻灯片。”
“那是什么意思？未来、过去、现在，三元合而为一，时间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空间，而没有时间，只有空间，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就是死路！”
道祖鸿钧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辜雀，沉默了太久太久。
四周众人也面面相觑，思考着这些话的含义。
辜雀道：“我们这些所谓的强者都知道，由于异数的存在，故未来之元不可贯通，贯通意味着预知，可以被预知的异数，则不是异数。那么则意味着，贯通未来和异数，只能选一样，他们是相对应的。”
“你要毁灭异数，你要贯通未来，那你告诉我贯通未来的后果是不是这样？”
“过去、现在、未来，还有什么不同？”
他看着道祖鸿钧，大吼道：“我为什么说是死路？因为我知道，没有变数，就没有未来，大衍不是敌人，是他妈的所谓的世界。”
“它决定的是变化，是时间，没了时间当然大家都永恒了，都不用受到寿命的困扰了，因为他妈的成雕像了。”
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小宇宙不再运转了，一切都停息了。
时间消失了，未来、过去和现在融为一体了，由于变数的消失，整个世界失去了一切动态。
看着那停滞的小宇宙，道祖鸿钧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可是众人却感觉他换了一张脸一般，整个人都像是死了。
他心中很清楚，论道，输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输了，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第一，是不是最强者...他甚至不在意去死。
他只要这个世界活着啊。
可是，辜雀的话，打碎了他一切希望。
他连和大衍决一死战的理论基础都没了，道的根基都没了。
原来，大衍是世界的一部分，是世界的活力源泉，是时间，是未来。
不，准确的说，世界是大衍的一部分。
辜雀看着他，缓缓道：“大衍之数五十，那其中的天衍四十九，是世界的静态。那其中之一的异数，是世界的动态。”
“你毁灭动态，得到的只会是凝固的世界。”
“你找错对手了，鸿钧。”
听到这句话，鸿钧知道，自己的天地坍塌了。
第2046章 万年之约
昏昏寰宇，星辰旋绕。
一个个伟大的强者站在寰宇之巅，天地众生仰望着那些所谓的神祇，而神祇的眼中却只要无尽的震撼。
道祖鸿钧...亘古第一至尊，他败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败！
这是此刻无数人心中的声音，但他们很快也发现，鸿钧的对手是神雀。
神雀是一个怎样的人？那是一个无数人尽量高估他、却最终发现还是远远低估了的他的人。
他是奇迹的代名词，是希望的火焰，是黑暗中的光明。
“神雀！”
“神雀！”
无数的人在呐喊，在狂吼，在痛哭，他们的眼中有一种炙热，有一种坚定的信仰。
因为他们很清楚，神雀再一次拯救了寰宇，拯救了他们所有人。
无尽的信仰之力朝着辜雀涌来，那是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之力，任何人得到这样一股力量，都足以震撼寰宇。
“又是一场大造化啊！”
兵祖叹声道：“不亚于重塑寰宇的造化。”
而众人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辜雀大手一挥，将这浩瀚的信仰之力直接驱散了。
“为什么！”
“如此大的造化，他竟不要？”
“不应该啊，他至少在战力上是弱于道祖鸿钧的，有了这股力量，岂不是正好拉近差距？”
众人惊呼出声，而辜雀却是摇头道：“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了，《道衍》达到了实际意义上的最高境界，我的心、我的道都通透纯粹，变幻无穷。”
“信仰之力...我不是般若，我不是这条路上的人。”
鸿钧老了。
在论道之前，他给人的感觉是，虽然苍老，但却拥有着无尽的力量。
但此刻，他真的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满脸的皱纹，满身的枯骨，似乎顷刻之间就要倒下。
辜雀淡淡道：“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吧？”
“不，不是，我曾数次败于大衍。”
道祖鸿钧慨然叹道：“只是从未败给过除大衍之外的任何存在。”
辜雀道：“感受如何？”
“很复杂。”
鸿钧道：“走了几百亿年的路，是一条死路，我无比痛苦。但你的出现，又让我觉得庆幸，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复杂的情绪，我太古老了，我经历的太多了，文明的文字，无法概括我的沧桑。”
辜雀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理解这种感受。”
鸿钧苦笑道：“是啊，你虽然年轻，但也的确够沧桑了。”
“是的，我还年轻。”
辜雀轻松地笑了起来，道：“我有我的家庭，有深爱的女人，还有已经懂事的女儿，正在寻找自我彼岸的儿子。”
在星空的尽头，一处荒芜的星辰之上，辜希早已是泪流满面，颤声道：“父亲，对不起...”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伟大的英雄，当初...是我太不懂事了。”
她的泪水在流淌，事实上，这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鸿钧道：“一万年，一万年之后我们再见面，我将去探寻大衍的奥秘，我将去证明我的路到底是不是死路，而你也有时间证明...你是对的。”
辜雀点头道：“一万年之后，哪里见？”
“就在这里吧。”
鸿钧叹道：“在这里，一决生死。”
辜雀眉头顿时皱起，摇头道：“你我任何一个人死去，都是大千寰宇极大的损失。”
鸿钧道：“可是，对抗大衍，也只能有一种意志。”
“我们的决战，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而是大衍决定的。”
他的脸色颇为萧索，呢喃道：“即使我们已经达到了最巅峰，但也终究有属于自己的无奈，正如...若是我们想给这个寰宇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必须要死一个。”
辜雀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是啊，寰宇不能有两种不同的意志，我应战，一万年之后，在这寰宇之巅，和你一决生死。”
“好。”
鸿钧点头，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这一次输了，那这一万年就是辜雀的时代。
他将退去，去探寻大衍更深邃的秘密。
而在场的至尊都完全呆滞了，他们哪里会想到，在论道结束之后，两人竟然又约定了一万年之后生死决战啊。
两大万道鸿蒙至尊的决战，亘古未有。
没有人敢想象那是一场多么伟大的战斗，又将对寰宇造成怎样的影响。
无数的百姓是庆幸的，他们活不到一万年之后，他们的生命只有匆匆百年。
但各大至尊，却是可以亲眼见证这一切。
道祖走了，天地也寂静了，这一场对峙落幕了，但无数的至尊还不知道该做什么。
辜雀叹了口气，转身一笑，道：“天下和平了，一切都过去了，诸位，享受你们的生活吧，这片世界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因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步跨上了鸿蒙天道塔，大声道：“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反正我是要回家了。”
“另外，殷子休、赢风、顾南风你们这些王八蛋，要是还活着，就赶紧滚回神雀星，和老子好好喝一场，好不容易死了又活过来，老子容易吗？靠！”
鸿蒙天道塔徐徐离开，在场至尊面面相觑。
兵祖不禁喃喃道：“他怎么突然...突然......”
“突然如此洒脱？”
一声轻笑传来，一缕道光化作一个苍老的身影，洞喜子道君降临了。
他看着众人，缓缓笑道：“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永远年轻，永远激情飞扬。这片老去的世界啊，它需要这一股年轻的力量。”
兵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老人，不禁惊道：“你...你...你到底什么境界？为什么我竟然察觉不到你。”
“不止是你，我也没有察觉到。”
阵道之祖冷冷出声。
而洞喜子则是一笑，叹声道：“渺渺众生皆魂，莽莽乾坤皆身，我是谁？不，我不是谁，我是这天地的众生，是这万物的根。”
他声音还在四周的天地荡漾，但身躯却已然散去，化作无数缕道光，散落于天地之间。
“万...万道鸿蒙至尊！”
兵祖不禁骇然大叫。
阵道之祖也感觉全身发寒，而更重要的是，四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洞喜子曾出现过。
要知道，四周都是九五至尊啊，甚至还有娲皇至尊这种无限接近于万道鸿蒙至尊的强者。
这个老道士，到底是谁？
站在鸿蒙天道塔上的辜雀，缓缓回头一看，随即摇头轻轻一笑。
“洞喜子道君，你终于找到你的道了吗？不，其实你并没有自己的道，这苍天寰宇，亘古时空，都是你的道。”
他笑着，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神雀星。
第2047章 尽头啊尽头
瘫在躺椅上，戴着墨镜，看着阳光。
湖面波光粼粼，风吹水，水蕴火，远处绿树晃荡。
有人揉肩，有人捶腿，还有人做饭，日子要多爽有多爽。
距离上一次和道祖论道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对于凡人来说，这又是十代人了，曾经的伤痛已经被他们遗忘，只有刻在骨子里永恒流淌的，才叫信仰。
媚君轻轻笑道：“夫君呀，离惘姐姐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这都多少年了。”
辜雀道：“第十八次问这个问题了啊，那我也第十八次回答一下，她还早着呢，般若的衣钵岂是那么容易继承的？时间越久，就说明她悟性越高嘛。”
媚君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修炼感悟什么的，多无聊啊，还不如陪着夫君出去行侠仗义呢。”
辜雀笑道：“这就叫人各有志，她在修行上获得的快乐，或许也不比你在我身上获得的快乐少。”
说到这里，辜雀顿了顿，道：“说好的啊，六百年，还差几个月了，几个月之后，我可就找闭关去了。”
媚君点了点头，道：“知道啦，反正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儿么？你做你的大事儿，我睡我的觉。”
“嗯？现在倒是不担心我了？”
媚君道：“担心有什么用？你的对手是道祖鸿钧哎，天大的人物，我哪里插得上手。”
辜雀抬眼一看，只见太阳已至中央，便立刻站了起来，沉声道：“到时间了，我去冰洛那里了。”
“去吧。”
媚君叹道：“夫君，一定要让冰洛姐姐活下去啊，咱们姐妹，少一个都不行的。”
“明白。”
辜雀一笑，便大步朝冰洛的小屋而去，事实上何须媚君说，他怎么可能允许冰洛死去。
可是近些年来，冰洛真的支撑不住了。
她太古老了，枯寂已经完全淹没了她，即使把她放到混沌莲台以前的道池之中，都无法拯救她。
推开门，看到的是白色的轻纱幔帐，一个枯瘦的背影正坐在那里，缝制着什么东西。
辜雀看到了眼前的屏障，便停下了脚步，道：“还是不让我过去么？”
冰洛道：“这些年来，你在那里已经习惯，就站在那里吧，这样我们不一样可以说话吗。”
她的声音苍老无比，她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辜雀的心充满了哀痛，这种哀痛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
他把墨镜摘下，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为什么还要在意皮囊。”
冰洛道：“你就理解一下我吧，我撑不住多久了，我只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你，这副老太婆模样，就别吓着你了。”
“不...不会...”
这些话让辜雀心如刀绞，他每一次进这个小屋，都会想起以前的时光。
在神女宫的时候，冰洛是那般年轻，那般有朝气。
而如今，她行将就木，强大如自己，也无法拯救。
谁又逃得过大衍枯寂的制裁呢，唉。
他咬牙摇头，一掌轻轻推出，精纯的混沌生机朝她体内涌去，但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好啦，夫君你每天都来试，想尽了办法，算了。”
冰洛并不回头，她的语气也没有太多的悲哀，反而充满了一种满足。
她笑道：“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我这一辈子啊，也足够精彩了。”
“转世到神女宫，遇到了你，然后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辛辛苦苦也过来了，老夫老妻的，散就散了吧，我满足了。”
辜雀骤然攥紧了拳头，道：“可是我不满足，我不能失去你，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以后，该是怎样的世界。”
冰洛抬起了手，笑道：“所以啊，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干枯的手臂，枯手之上，是一双精致的小鞋。
她轻声道：“在死之前，我会恢复容貌，给你生个孩子，你看到孩子，自然就会想起我了。”
“不！”
辜雀眼眶通红，虽然每一次来这里，都是这些话，但他每一次都控制不住情绪。
他咬牙道：“不，我绝不会要你死，我们绝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什么都战胜了，为什么我偏偏救不了你！”
冰洛道：“别难过啦，我已经十个纪元的高龄了，是最古老的大地，终将散去的。”
“我必须要救你。”
辜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有一件事，我思考很久了。”
“嗯？什么？你可不要为我做傻事啊。”
冰洛连忙说道。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杀了天道！让你成为崭新的天道，以众生之力，保你灵魂不死。”
冰洛道：“你不能这样做，如今的天道是万道鸿蒙至尊级别的天道，连一号都过不来，你不一定能杀它。就算你能杀，那大千寰宇也将毁灭大半啊。”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啊！”
辜雀大声道：“上百年来，我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混沌、鸿蒙、生机，甚至我把开天灵根都找回来了，始终无法对抗十个纪元积累下来的枯寂。”
“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我只能杀了天道，让你成为天道，这样或许才能逃过大衍的眼睛，才能让你活着。”
冰洛摇头道：“做不到的，天道不能有感情，大衍不会容许的，即使你成功了，我也只是行尸走肉，不会记得一切，不会有感情，那和现在的天道又有什么区别。”
她放下了小鞋，双手托腮，看着那斑驳的墙壁。
她叹了口气，轻轻道：“夫君，我满足了，真的。今生能遇到你，是冰洛的幸福，死亡，才是冰洛的归宿。”
“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你是我的夫君。”
辜雀热泪盈眶，声音都沙哑了起来，颤声道：“可是你没有来生，你并不是人族，甚至不是生命，你是一片世界，你没有轮回。死去了，就彻底没有了，连九幽都去不了。”
“我们不会有来生了。”
他颓然坐了下来，心中的绝望难以言表。
冰洛沉默了很久。
她身体也轻轻颤抖的，但至始至终不敢回头。
“只有今生，我也满足了，夫君，谢谢你给我这么多的幸福，我觉得我没有白来这世间一趟。”
冰洛轻轻呢喃着，然后又道：“困了呢，夫君，我可能又要睡了。”
“现在啊，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只能在正午时分，醒来这一个时辰。”
“慢慢的，一个时辰都没了，现在两刻钟就又要睡了。”
辜雀撇着嘴，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不停点头，颤声道：“睡吧，睡吧。”
“夫君啊...谢谢你...”
冰洛又睡着了，每一次睡着之前，她都会说这最后一句谢谢。
辜雀知道，她是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或许她心中也有愧，有愧于不能陪自己继续走下去，所以才不敢回头看自己。
或许，她也在流泪，所以不愿意回头让自己痛苦。
辜雀心乱如麻，再一次跌跌撞撞走出了小屋。
他看着这明媚的天地，这绝美的风景，心中只有无尽的伤痛。
世界很好，冰洛却看不到。
他闭上了眼，就站在原地，却像是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道：“韩秋，给大家说一下，我去见了。”
辜雀攥着拳头，他看着苍天，不言不语。
拼一次，为了冰洛，一定要拼一次。
第2048章 杀向永恒文明
混沌满溢，道光激射，失去了混沌莲台的道池，依旧蓄满了精纯的生机。
一直呆在这里养伤，他被道祖压制，虚弱不堪，才有外界这繁华的时代。
辜雀来到这里时，他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道：“六百年了，不...准确的说是将近六千年没见了。”
辜雀道：“我最终还是没让你失望吧。”
“你并不是一个会让人失望的人。”
叹道：“你打破了亘古的窠臼，成为了大千寰宇第四位万道鸿蒙至尊，可与道祖争雄了。”
辜雀道：“但你的心情很一般。”
“是啊。”
道：“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找到答案，即使你成为了万道鸿蒙至尊，也没有找到拯救世界的答案。你的《道衍》，最终还是受制于大衍。”
辜雀也坐了下来，道：“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但我相信，在黑暗的尽头总有曙光。”
道：“可是我感受到你的心了，你似乎也陷入了一种悲哀之中，你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么有信心。”
辜雀道：“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让我悲哀。”
“嗯？”
这才抬起头来，道：“万道鸿蒙至尊，天衍大圆满，大衍异数之外，一切皆为尘埃，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
“恰好就是大衍。”
辜雀叹息道：“我的妻子冰洛，没有多少日子了。”
“你是说她！”
道：“大千寰宇最古老的一片世界。”
辜雀点了点头，道：“她太古老了，受到无尽的枯寂侵蚀，生机耗尽，无力回天了。”
不禁道：“你什么办法都用过了？”
“不错。”
辜雀道：“生机、混沌、诸天钥匙、鸿蒙，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几乎都用过了。”
“几乎？”
道：“还有没尝试的办法？”
辜雀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屠杀天道。”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看了辜雀一眼，才骇然道：“你真是个疯子，为了你的女人，竟然会想到屠杀天道。”
辜雀道：“她比一切都重要，没有她，就不会有我。”
叹了口气，慨然道：“现在的天道很难杀，天衍大圆满，拥有着大千寰宇力量的总和，即使是你，也不一定能灭了它。”
“更何况，你与寰宇天道一战，必然会令大千寰宇毁灭，大战的余波，这个世界无法承受。”
辜雀摇头道：“关键是，即使让冰洛成为崭新的天道，失去了感情和记忆的她，也不再是她了。”
“所以你跑来找我，是想问问我有什么办法？”
“是的，我要救她。”
却是道：“可惜我也没办法，甚至我敢说，道祖也不会有办法的。你莫非没有想过，救不了她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辜雀道：“她不是人，无法实现真正的不朽。”
“不错。”
点头道：“修者，修炼到不朽之境，便可永生不死，但由于厄难的存在，不朽以上的修者也会产生消耗，这样形成一个相对的轮回。但你的妻子，她不是生命，是一片世界。”
“这意味这什么？意味着她生来就是没有命数的，她的存在只取决于枯寂。”
“枯寂之力不断侵蚀着她，最终达到那个临界点，所以用什么办法都无力回天。”
辜雀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办法终究只有一个，屠杀天道。”
“你疯了？”
道：“你真的要毁灭世界去救她？而且你也说了，即使是她成为天道，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辜雀道：“但至少我多了些时间，只要给我一万年，一万年我就能找到答案，若是找不到，那大家一起死也无妨。”
“不要做傻事。”
连忙道：“你伟大至此，怎么还有情绪波动？”
“我是人。”
辜雀咬牙道：“她是我的妻子，她足够乱我的心。”
沉默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道：“有另外一个办法，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什么办法！”
道：“去永恒文明！”
辜雀脸色顿时一变。
沉声道：“虽然你足够强大了，但永恒文明有属于它自己的特色，比如在灵魂保存方面，他们有伟大的成就，在躯体制作，灵魂转移上面，他们也有着伟大的成就。”
“你去那边找一找，或许能找到办法，毕竟你的妻子是世界的灵，或许这个灵，可以剥离出来呢？”
辜雀咬着牙，深深鞠躬道：“多谢！”
这两个字，重若千钧，只有辜雀知道这有多重要。
他不想再逗留，直接冲了出去，然后将韩秋她们召集起来，把要去永恒文明的打算告知。
韩秋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辜雀道：“以我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帮手了，那边也只有四个对手而已，正好我也去看看曾经见过的一号。”
众女面面相觑，却是别无办法，她们知道此刻的辜雀，没有人能拦住，她们也不会去阻拦。
冰洛，不单单对于辜雀重要，也是众女的姐姐。
辜雀的心很急，他不知道这一去要耽误多久，她不知道冰洛能不能撑住。
但他不能立刻走，他需要等。
等到第二天午时，他走进了冰洛的小屋。
冰洛依旧在绣鞋，为他们未来的孩子绣鞋。
“夫君你来啦。”
她的声音是苍老的，但语气是甜蜜的。
辜雀直接道：“我要走了，立刻就走，去永恒文明，那里或许能找到拯救你的办法。”
冰洛手中的鞋掉了下去。
她沉默了好久，才道：“什么时候回来？”
辜雀道：“越快越好，但说不准时间。”
冰洛继续道：“我还能撑多久？”
辜雀道：“不知道，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十年，或许几年。”
小屋安静了，外边有鸟鸣。
两人都沉默了。
终于，冰洛叹了口气，道：“所以，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辜雀的声音很坚定。
“可是我想再看你一眼，也想你再看我一眼。”
说着话，冰洛回头。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每一寸皮肤都干枯无比，头发白得耀眼，浑浊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一刻，辜雀的心像是被某种力量狠狠碾碎。
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一幕自己永生都无法忘记。
“夫君，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能死，无论多久，你都要回来。”
冰洛说着话，眼泪也落了下来。
辜雀咬着牙，身体颤抖着，重重点头。
“夫君，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辜雀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崩溃了，他冲出了小屋，冲出了神雀星，冲到了无垠的虚空之中。
仰天嘶吼，声震寰宇。
“呃啊！为什么！”
他怒吼着，然后豁然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混沌之光。
“永恒文明！迎接辜雀吧！”
他一把撕开了空间，直接来到了寰宇的边荒，以无上的鸿蒙之力，硬生生将天道打穿，冲出了大千寰宇。
第2049章 生与死之间的永恒
如今大千宇宙的天道是万道鸿蒙至尊级别的圆满天道，想要毁灭它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即使是其他万道鸿蒙至尊，也根本进不来。
这是属于辜雀的成就，是他令大千寰宇变得如此坚固，如此安全。
但现在他亲手撕开了这一切，用磅礴的大道，硬生生打开了一个通道，冲出了大千寰宇。
寰宇是什么？是无穷的时空和无尽的混沌，那寰宇还存在“之外”这个概念吗？
这个之外，却不是时空意义上的之外，而是道之外。
辜雀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地方，不是时空，也不是空寂，而是模糊而粘稠的扭曲规则。
而且这种规则并不是凝固的，而是一直在流动，辜雀感觉自己的位置一直在变化，每一刻的变化跨度极大。
这种速度和规则的粘稠所带来的撕裂感，是至尊以下无法承受的，这样决定了至尊之下，不可能走出寰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大衍，到底是什么？
他正想着这些，却忽然全身开始剧痛起来，身体一瞬间断成了好多截，甚至灵魂都受到了恐怖的撕裂感。
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他拥有世间最伟大的力量和身躯，拥有了天衍大圆满的大道，怎么可能会受到这种创伤。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衍。
这里是大衍，这些粘稠而密集的规则也是大衍所化，这里不是时空，是无法形容的一种概念。
这种概念是辜雀现在无法去摸索的。
他只有去寻找，寻找永恒文明的所在。
心念所致，无尽的混沌之气自他体内澎湃而出，一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护壁，粘稠的规则彻底隔绝在外。
他这才发现，要抵住这些粘稠的规则，需要的力量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磅礴。
那么也几乎说明了，九五至尊虽然可以走出寰宇，却很难在大衍之中生存下来，遨游大衍只是一句梦话，或许只有万道鸿蒙至尊才能做到。
既然这里不是时空，又该如何找寻到永恒文明的所在呢？
用心去感受那一股气息，那一股永恒寰宇所散发出来的道。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辜雀现在没有时间，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一号！好久不见了！”
这不是他的声音，而是通过浩瀚的鸿蒙大道所散发而出的规则波动，将通向各个地方。
永恒寰宇似乎并不是大千寰宇这种万道鸿蒙至尊级别的天道，外部的鸿蒙气息是可以传导进去的，意思是一号很容易就能接收到自己的规则波动。
果然，仅仅几十个呼吸之后，一声叹息已然传来：“果然是你啊，辜雀。”
一道灰光化作了模糊的人形虚影，出现在了辜雀的面前，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如同第一次见他那般。
只是在此刻的辜雀眼中，他并没有当初那种震撼力了。
“当时我们感受到了大千寰宇的变化，感受到一股崭新而磅礴的伟大鸿蒙之力，我们知道，大千寰宇第四位万道鸿蒙至尊诞生了。”
一号缓缓道：“他们三个都说可能是阵道之祖，也可能是兵祖，但我见过你，我一口咬定，必然是你。”
“如今，你来了，伟大的万道鸿蒙至尊。”
辜雀摇头道：“只可惜我并不是万道鸿蒙至尊，我走的是自己的路，只是走到了实际意义的尽头，也就是鸿蒙之境。”
“并不重要，万道鸿蒙至尊是大千寰宇的说法，在我们永恒文明，这个境界被称之为永恒至高主宰，一个代号罢了。”
一号看着他，继续道：“很难想象，一个命轮只有十几亿年的人，竟然能够达到这个境界，在你之前，最快的是道祖鸿钧，他用了足足九十九亿年。”
辜雀道：“可惜我并不是来叙旧的，话说起来总是太多，说不尽的。”
一号沉默了片刻，才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来我们永恒文明？”
“去看一看吧，虽然我曾经在韩秋的意识之中看到过，但那并非全貌，只是短暂的画面和逼仄的空间而已。”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你们四个人，总不至于怕我一个人吧？”
一号摇头道：“永恒寰宇的大门，朝任何一个人开放，比我们弱的人，进来我们也不怕，比我们强的人，我们也拦不住。”
辜雀道：“走吧，看看你们的世界。”
“你会为我们的世界，感到悲哀的。”
一号淡淡说了一句，辜雀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含义，直到他真正进入这片世界，才终于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一片世界，分明是一片废墟。
黑暗的寰宇，无数残破的世界并立，规则混乱不堪，已经没有了体系，几乎无力形成天道了。
无法形成天道，也意味着无法诞生崭新的世界和星辰，整个寰宇失去了轮转代谢的能力。
这是一个死去的世界，星辰很少很少，密度不及大千寰宇的百分之一，原因很简单，那些星辰都死去了，死去太久太久，所以化作了尘埃。
所以！
可以看到无数的太空垃圾和粉尘风暴，到处乱刮。
没有恒星了，也没有光，这里像是死去了很多年。
即使是有部分星辰悬挂着，但也显然没有了生机，只是一个个材质不同的球体罢了，或是水火，或是金属，或是石头，或是泥土，甚至是很多无法理解的材质。
这些只能被称之为物体，而不是星辰。
一号轻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永恒的世界。”
辜雀道：“还活着，但和死去已经没有区别了，这还是生与死之间的永恒。”
他看到了零零星星的光点，那是规则的光，包裹着稀有的还有生机的星辰，少得可怜。
一号道：“我们四个，还有其他的至尊，共同保护着这些星辰，以自身的能量，维持着这些星辰的消耗。”
辜雀点头道：“至尊虽然伟大，但能量却不是无限的，你们能维持多久？”
“已经维持上千亿年了。”
一号的语气没有悲喜，只是缓缓道：“对于这些星辰的消耗来说，我们的力量几乎是无限的，也就是所谓的永恒。”
辜雀道：“这是建立在大衍不干预的情况下吧，万一大衍干预，你们就得付出巨量的力量来维持这里的安全，甚至不一定奏效。”
“你说得对，但我们别无选择。”
一号轻声道：“你看到这一切，就应该知道我们该有多绝望。”
辜雀点了点头，道：“你们比大千寰宇可悲惨多了。”
“毕竟我们的世界太过苍老了。”
一号道：“要维持天道的运转，都极不容易，我们最近在打算，放弃天道，让它自生自灭好了。”
辜雀眯眼道：“没有了天道，怕是时空都没有了。”
“是啊，但即使是有，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只需要维护好那极少数生命星辰的时空即可。”
辜雀目光一凝，却是瞪眼道：“不对劲，怎么只有天衍以上的存在？其他的平民呢？”
一号沉默了片刻，道：“为了维持世界不断诞生强者，我们建立了虚无的世界，他们都生活在虚无的世界之中。”
辜雀道：“怎么做到的？”
一号道：“一种极为复杂的规则，我们同心研究出来的，也有千亿年的历史了。我们以我们的手段，维持着这些生命星辰的基本规则，同时帮助族人们繁衍。”
“提升人口的同时，建立虚无的世界，把他们的灵魂投影进去，形成崭新的人格，并在虚无的世界之中繁衍生息。”
辜雀点头道：“我明白了，一个虚假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灵魂是真的。”
说到这里，一号顿了顿，又道：“这可以帮助我们筛选出其中极有天赋的强者，万一有一天我们不行了，或许也有人可以接班，顶替我们的使命。”
辜雀沉默了很久。
他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最后才道：“可是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号道：“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没有意义，对于在虚无世界的平民来说，他们的世界，就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呀，他们的人生，就是美好的人生啊。”
“我们的世界，最痛苦最悲哀的，其实是强者。”
辜雀苦笑，在大衍的枯寂之下，强大如永恒文明，也是如此的凄惨。
一个在生死之间，靠着强者实现短暂永恒的世界，哪有什么希望。
只能等到大衍降临，然后一切飞灰烟灭，彻底消失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中。
或许，大千寰宇到最后也会被迫走这样的路吗？
辜雀不知道，按照他的个性，他宁愿毁了一切。
但他是他，寰宇是寰宇，他总是也有希望活下去的人的。
一号轻轻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万道鸿蒙至尊，无论来自于哪个寰宇，都要挑战大衍了吧？”
“因为真的太惨了，真的太绝望了，枯寂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大衍到底为什么要给一切加上期限，给一切东西寿命，我们不知道。”
“我们只是不想死，不想世界毁灭，辜雀，你是最有天赋的人，你也有属于你的智慧。”
“年轻人，或许思想更开阔一些，比我们这些老人更聪明。”
“你告诉我，这些年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为什么沦落至此？”
“为什么大衍孕育了一些，却又要毁灭一切？”
辜雀可以感受到一号那种无止境的迷茫和绝望，但他却也无法回答。
因为他真的没有找到答案。
枯寂与永恒，大衍与天衍，这个命题如此深邃，谁能解答？
万道鸿蒙至尊，在大衍之下，和一切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印证了那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真正理解这句话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辜雀现在自然也是明白的，在找到答案之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凡人，还是伟大的至尊。
永恒寰宇的确实现了短暂的永恒。
可惜这种永恒是假的。
他们在死的边缘站立着，没有任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