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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朴杨盛兰     衣角沾星斗txt下载     衣角沾星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章 轻微的无间道

    在洛阳的第一天拍摄结束,大多数人都要累哭了。

    即便是平时具有网络女主播基本功——连续声情并茂讲话几个小时不会累的陈娜也没劲了,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向晚晚也想尽快回到宿舍休息一下。

    此前她一直很担心编导们会不会突然下令把手机收掉,目前来说还没这个迹象,暂时可以松口气。

    她不能没有手机,她惦记沈星汝,想念苏靖敖。

    晚上,苏靖敖照例打来了慰问电话。

    向晚晚放下整理了一半的笔记,接起电话。

    苏靖敖:“今天学了什么啊?空空导弹研究院主要研究的是自动控制、无线电、精密仪器……有点难啊,你听得懂吗?需要我给你再讲讲吗?”

    向晚晚想着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撒娇:“学长,有不会的可以问你吗?”

    苏靖敖:“尽管问啊。”

    向晚晚:“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有不会的可以吻你吗?”

    苏靖敖:“哦,那也尽管吻啊。”

    陈娜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说:“差不多行了啊。累一天了,到晚上还要受这种刺激……苏老师,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啊!”

    陈娜嗓门大得苏靖敖在电话那边听得清清楚楚。

    苏靖敖笑道:“还是跟陈娜一起住?”

    向晚晚:“嗯,不过这次是在学校宿舍里呢,四人间,还有两个同学一起。”

    苏靖敖:“我知道。”

    向晚晚:“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靖敖:“咳咳,可能是因为我比你痴长了几岁。”

    向晚晚:“你专门为了我打听的呀?那么不放心?”

    苏靖敖:“何止啊,还安排了个卧底在那边呢。”

    “卧底?”向晚晚恍然大悟,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难道是?”

    苏靖敖:“小点声……猜到啦?赵若昀是我发小,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正好在那边工作。不过他那个人铁面无私,我就是悄悄打听一下你的状况,要是想让他照顾你可是不可能。”

    向晚晚得意地说:“我也不需要呀!”

    苏靖敖:“哈,我都知道了,今天第一天表现就不错嘛。”

    向晚晚:“不过,你们院子里的人怎么都长得那么高啊?营养太好了吧?我觉得我上中学长个的那几年要是可以吃得饱一点说不定还能再高两厘米。”

    苏靖敖:“你已经一米七零了,还想更高?嗯……不对,好像听出一丝弦外之音啊。”

    向晚晚:“哼,没错!都是因为你,我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总是提心吊胆的……”

    苏靖敖暗想,还是早点转移话题比较好,这个话题不以深入探讨,毕竟现在是异地,真的又把小姑奶奶惹生气了不好哄啊!

    “晚晚,你刚才说你上中学的时候吃不饱是怎么回事儿?”

    向晚晚知道苏靖敖的心思,但是她今天好累,也没想生气,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知道我们内蒙的人都挺高的啊,但是我长个儿晚就一直压力很大。我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才一米五几,我们班级里只有一个女同学比我矮,其余的都比我高。不过,我初二一年就长了十厘米,一下子长到了一米六五。但是我初中住校啊,为了省钱常常就在食堂买个豆沙包吃一下算了。或者干脆不吃晚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那段时间总是觉得腿疼。”

    苏靖敖心疼坏了:“你腿疼是因为成长痛,不过那么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让自己营养不足呢?”

    向晚晚:“没办法啊,钱是有数的,我想省一点买书。那时候傻嘛,有些书总觉得好喜欢好喜欢就想长久地拥有,就攒钱去买下来。后来想通了,把书里的内容尽量记下来才是真正的拥有,所以我高中就不自己买书了,找同学借来看。我记得班级里有个女同学人特别好,我靠向她借书看,读完了三毛、张爱玲的所有作品。还有一些别的作家,还有杂志什么的。啊,当时真的是求知若渴啊!”

    苏靖敖:“你没有读研真的可惜了,那么爱学习的姑娘。”

    向晚晚:“我能来北京上学,还考到985重点大学已经很开心了啊!我从小身边的人都没有读过大学的,更别说研究生了,想都不敢想。我不知道如果我爸爸知道我这么出息,会不会后悔离开我们母女……”

    这么多年了,这是苏靖敖第一次听向晚晚主动提起她父亲。

    苏靖敖在完整而传统的家庭中长大,父亲对他来说是一种象征,也是努力的方向。因此即便他很少能从忙碌的父亲那里得到温情,他也深刻地知道父亲这个角色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

    他有一点无法切身感受失去父亲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安慰到向晚晚。

    “你想找到你爸爸吗?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向晚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记得妈妈生病那年,也就是我参加选秀节目出道那年,我借到了钱,拿去给妈妈治病,去医院里看她。她有段时间还算比较清醒,拉着我说,这里的护士人都很好,会主动帮她调台,给她看我的节目。她说,我现在出名了,如果爸爸还在人世一定会来找我的,让我留意着。只可惜,他一直没有出现。”

    苏靖敖很想只身顺着无线电信号穿过去,立刻去到她身边。

    但是他如今也只能在电话里说,认真地说:“晚晚,我也是你的亲人,你可以和我相依为命的。”

    让向晚晚动容的不是那些逝去的亲人,也不是过去的事,更不是吃过的苦,而是现在触手可及的幸福。

    她笑中带泪,说:“我知道,幸好我还有你。”

    苏靖敖知道,正是因为有了那些人间疾苦的淬炼,他才能拥有这么好的向晚晚,温和、理性、不唯利是图,也不会非黑即白地看这个世界。

    最重要的是,她比谁都懂得人的一生是怎样一段漫长而丰富的血泪和欢笑,她比谁都更珍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第78章 你是微醺的上集

    接下来的日子里,向晚晚基本上就是从早上到中午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下午被各种工程学知识虐得体无完肤,晚上联系一下苏靖敖回回血。

    那么身在另一个古都——北京的沈星汝呢?

    她被董海宁放了好几次鸽子了。

    就这么一直鸽一直鸽……

    鸽到最后,沈星汝快崩溃了。

    她觉得必须人为地加快进度了,要不然可能来不及。

    这一天,董海宁为了表示歉意,百忙之中亲自开车到沈星汝家接她出去吃饭。

    当沈星汝穿着needleanthread的长裙,christianlouboutin裸色梦幻高跟鞋,一只手的四根手指伸进AlexanderMcQueen水晶手拿包的指套里,另一只手推开大门的时候,只见董海宁正坐在宾利添越里面看着她。

    这是沈星汝的dreamcar啊!

    沈星汝不禁在心里暗暗摔手机一百下。

    如果不是家里突然出事,她可能已经提车了。

    但是表面上仍然要云淡风轻,自是喜怒不形于色。

    沈星汝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悄悄打量了一下:V8,4.0T,前脸黑色镀铬散热器网状格栅,双边四出排气管,惊艳夺目的大尺寸轮毂,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董海宁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给沈星汝开车门,可是沈星汝并没客气,也不拿乔,自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安安稳稳地坐好了,还自行系好了安全带。

    沈星汝又在车里扫视一圈:深提琴背桉木三辐式单色真皮镶边方向盘,直沟纹座椅嵌件和车门嵌件,座席肩部钻石纹绗缝工艺,座席之上刺绣宾利徽章……完美中的完美。

    “车不错。”沈星汝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裙子也不错。”董海宁也是有来有往。

    还在专注于内饰的沈星汝情不自禁地看向后排座椅。

    董海宁说:“这次为了赔罪特意带了一瓶Petrus,是你出生的年份,希望得到原谅。”

    沈星汝收回目光,说:“这么好的酒,佐餐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我觉得应该净饮。”

    董海宁:“话是没错,但是你不饿么?”

    沈星汝笑着说:“我晚上可以不吃的,任何女孩子都有这种不需要吃晚饭的技能,更何况是为了一瓶正值适饮期的Petrus?”

    董海宁:“你的意思是?”

    沈星汝打开车门下了车,回身跟董海宁说:“停好车,带上你的酒。”然后走上台阶打开大门。

    沈星汝家的玄关的柜子上放置了一个爱马仕的皮革置物盘。

    沈星汝一进门就要把耳环、戒指通通摘掉放进去。

    她在家里从来不带这种比较锐利的饰物。

    “帮我关门。”沈星汝一边摘耳环一边对董海宁说。

    她的身子微微侧向一边,长发如同丝绦一般飘下。

    “不用换鞋么?”董海宁问。

    “不用了,去地下室。”

    沈星汝摘掉最后一件首饰——Tiffany的戒指,董海宁看到戒指上面有一个显眼的字母T。

    董海宁:“最近这款戒指卖得很火啊,比之前卡地亚的LOVE系列还火。”

    沈星汝提着裙子,正在下台阶。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因为它火才买的。”

    董海宁:“那是因为什么?”

    沈星汝没回话。

    她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地下室走。

    待她打开地下室的灯,董海宁才看到地下室原来是一个酒窖,四面墙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室内居中摆放着一整套意式风格的沙发。

    沙发上零散地挂放着两三件披肩,以及爱马仕毛毯。

    董海宁猜想一定是因为酒类贮存的温度比较低,在这里喝酒的时候需要注意保暖。

    沈星汝找了个自己平时喜欢的地方坐下了,对董海宁说:“随便坐。这里我以前很少来,都是我爸爸偶尔过来北京的时候才会进来陪他喝一杯。”

    董海宁:“这些酒都是叔叔的珍藏了?”

    沈星汝:“没错。”

    说完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开瓶器说:“你来?我可没劲。”

    酒过三巡,沈星汝已经感觉有点晕,她喝红酒一向不怎么行。

    她听到董海宁突然说:“叔叔的事情,我刚听说了,很抱歉,我想他老人家会希望看到你振作。”

    沈星汝紧紧裹着羊毛披肩,说:“谢谢。不过,我今天不想聊这么沉重的话题。”

    董海宁:“那说说咱们班同学吧?”

    沈星汝:“好啊,你跟他们都还有联系么?我之前写东西比较辛苦,没有什么时间走动,都生疏了。”

    董海宁突然笑着说:“你现在说的这句话,还有这语气,简直就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沈星汝:“时间不等人啊,以前你们不都说我像林黛玉么?现在已经变成王熙凤了。”

    董海宁:“没错,当时班里的同学都把你和吴泽看做一对儿。哎?你还有吴泽的消息么?”

    沈星汝:“没有了,毕业之后再没见过。”

    董海宁:“你们都在北京读书都没见过?”

    沈星汝:“没啊,骗你干嘛?”

    董海宁:“听说他北大毕业之后,去了美国,现在回国创业了。你听说过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精英榜吗?他今年上榜了。”

    沈星汝语气仍是波澜不惊:“哦?是吗?那要恭喜他了。”

    董海宁有点不敢相信:“同学们都以为你们上了大学之后会在一块呢。”

    沈星汝摇了摇头说:“那是别人以为,我没那个意思。”

    董海宁:“吴泽不错啊,怎么就没入你的法眼?”

    沈星汝:“我觉得从小就比较早熟,喜欢大几岁的。当年的男孩子都太幼稚了,没什么感觉。”

    董海宁:“所以你后来交往的都是稍微年长一点的了?”

    沈星汝没回答,默默喝完了杯里最后一滴酒。

    董海宁:“不能这么喝,太容易醉了。”

    沈星汝红着脸,笑着说:“你是可惜你的酒吧?你过来。”

    她起身的同时也把董海宁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指着那一墙的酒说:“你挑,你随便挑。”

    董海宁:“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星汝已经站不太稳,后倚着沙发点点头,说:“当然,不必客气。”

第79章 你是微妙的下集

    沈星汝已经驾驭不了十厘米的高跟鞋,索性脱掉了,光着脚站在地毯上。

    董海宁拿了一瓶帝霖24年,问她:“好么?”

    沈星汝摆摆手,说:“我选我自己的。”然后挑了来自白州蒸馏厂的三得利至精,2019年推出的第二版。

    她把酒递给董海宁,自己窝在沙发里,腿上盖上毯子。

    她的长裙是米色的,毛毯是米色和棕色相间的,远远看着好像连在了一起。

    她看着董海宁给她倒酒,看着他白色的衬衣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了手腕;看着他的嘴角一点点地弯了上去;看着他额头和发际线中间的地带渐渐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么干喝没意思,我们玩点什么吧。”沈星汝突然提议。

    “好啊,你说玩什么?”董海宁从谏如流。

    沈星汝不动声色地滑开沙发的暗格,取出了骰子、纸牌,说:“很简单,真心话、大冒险。纸牌和骰子任你挑选。”

    董海宁下意识地扶了一下眼镜,手指匀净修长。

    “我想选骰子。”

    沈星汝收起纸牌,说:“骰子就更简单了,比大小。输的先喝一口,然后自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董海宁:“可以。”

    沈星汝:“那我先开始?”

    董海宁点点头说:“嗯,女士优先。”

    沈星汝随便地摇了两下骰盅,开出了个七点。

    董海宁笑着说:“你赢面很大啊。”

    他多摇了几下,开的是八点。

    沈星汝笑着说:“这也能输了,好吧。”

    她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我选真心话。”

    有了一个好开局,董海宁显然放松了一点。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说:“我其实一直想知道,高中的时候,好像是高二?你有大半个学期都没有来上学,到底是为什么?”

    沈星汝恍惚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说:“我病了。”

    董海宁:“你当时也是这么说,可是问你什么病你也不说。”

    沈星汝:“你那么关心我干嘛?”

    董海宁的眉眼都跟着笑了,说:“现在是我问你,可不是你问我,你刚才输了。”

    沈星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那我换大冒险行了么?”

    董海宁没想到她来这么一手,愣住了,缓了一下说:“当然可以。那这次我先开?”

    沈星汝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董海宁开了一个两点。

    沈星汝笑道:“成心让我就没意思了啊。”

    董海宁说:“运气这种东西不就是这样么?”

    沈星汝开了一个一点。

    董海宁都无奈了。

    沈星汝又喝了一口,说:“还是选真心话吧。”

    董海宁:“我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要问的了,要不然你告诉我一个你的小秘密就算过关了,好吧?”

    沈星汝放下酒杯,往后一靠,面无表情地说:“我杀过人。”

    她看到董海宁的镜片之后闪现出一丝惊恐的神色,但是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董海宁:“呃……这果然是个大秘密啊,不是说好小秘密就行了么?”

    沈星汝突然起身,坐到他身边,从一侧看向他。

    董海宁不敢看沈星汝,他明显紧张起来。

    沈星汝开口说:“你刚才不是问我,高二为什么有大半个学期没来上学么?”

    董海宁的眼神直盯着酒杯,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这种未知,让人心慌。

    沈星汝:“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没上学是因为我杀了人。”

    董海宁回身跟沈星汝说:“我觉得你好像醉了。”

    沈星汝:“你不想知道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了么?”

    董海宁:“我不想知道了。”

    他将衣袖解下来,试图系上袖口的扣子,可是他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沈星汝突然微笑,一只手穿过他双臂之间,另一只手从旁边捏住他的衣袖,帮他系上了,然后笑着看着他说:“你说我们俩谁醉了?”

    董海宁说:“可能是我醉了,我找个代驾回去,明天早上还要上班,你早点休息。”

    沈星汝眼疾手快地抢到了他的手机,放在身后,说:“还早呢,现在才八点。”

    董海宁:“别闹了,快把手机给我。”

    沈星汝:“听我说完就给你。”

    董海宁气息一沉,看着沈星汝说:“好,你说。”

    沈星汝把他的手机攥在手里,沉默了几秒钟,脸色阴晴不定。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记得后脑被袭击。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压着我。我没有呼救,也没有出声。在他出神的时候,用皮带勒死了他。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正当防卫,再后来,我就学了七年法学。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沈星汝摊开他的手掌,把手机放了上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董海宁:“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沈星汝巧笑嫣然,站起身,转了一圈,稳稳地立住,说:“我哪儿醉了?”

    她长长的裙摆上满是精致细密的纹样,随着她一同旋转。

    董海宁站起身从她手里拿下酒杯,扣着她的手腕说:“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沈星汝不依不饶,张牙舞爪地想拿回酒杯。

    董海宁索性抱住她,让她不能再乱动。

    他的手一寸寸掠过她的背,一边安抚,一边在她耳边说:“乖,听话。”

    沈星汝的脑子瞬间爆炸。

    那是多久以前了?总之是很久以前了,久到她记不清楚时间,或者是她醉到记不清楚时间。

    她只是隐约回忆起,那一天很热,就像她喝多了酒感觉到浑身发热一样地热。

    她看到修远电脑QQ好友列表里有个女孩备注的是“乖乖”。

    她忍不住质问:“乖乖是谁?”

    他笑着点开个人资料,说:“乖乖是你啊!”

    她小嘴翘起好高,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说:“我不是小宝贝么?再说了,我乖么?”

    他笑着说:“不乖啊,就是因为不乖,才要叫乖乖,就是希望你乖一点,不要作不要闹。”

    她腰肢一拧,说:“不作不闹?那还是我吗?”

    他捉住她不老实的手,一本正经地说:“要么这样,我对你更好一点,然后委屈你尽量不作不闹,行么?”

    她挣脱开他的束缚,张开双臂搂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好,一言为定。”

    他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后背,轻声说:“乖,听话。”

第80章 有的事未完待续

    沈星汝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突然环抱住董海宁的腰,指尖缓慢向上,在腰身深处的脊柱上一节一节地蜿蜒,最终找到了她最喜欢的一节,倏然停驻。

    他长期健身,练得肩宽、腰细,上半身身材呈倒三角形,加上腿比较长,所以穿西装格外好看。

    沈星汝的手指又急转直下,伸到他后腰的皮带附近,突然把他的衬衣从裤腰里抽了出来。

    董海宁火速捉住她的手腕,说:“要不然,我们聊会儿别的?”

    沈星汝就那么乖乖地被他抓着,肩背挺得笔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好啊,你想聊什么?”

    董海宁:“你刚才说你这两年都在写东西?我工作忙都还不知道呢。写的是小说吗?发表在哪里?我能看看吗?”

    沈星汝:“当然能了。我写公众号比较多,之前每天更新,一篇一千字,基本上就是地摊文学的水平,没什么意思,混口饭吃罢了。小说嘛,写得少,而且好久没写了。怎么,你想当男主角吗?”

    董海宁:“当男主角需要什么条件吗?”

    沈星汝:“花钱啊。不过有时候,献身也行。”

    就在董海宁惊讶迟疑的片刻,沈星汝的手已经从他掌心悄悄溜了出来,从他的后腰绕到他的腹肌,开始从下往上一粒一粒地解衬衫的扣子。

    ARMANI的男士衬衫,面料全部采用长纤维顶级埃及棉GIZA45,不仅抗皱耐穿,还有着丝绒一般光滑细腻的手感。

    前中七颗扣子,沈星汝很快就解完了最后一颗。

    她的手从外面的衬衫滑向里面的肌肤,从脖颈,到肩膀,再到手臂,一直到衬衫失去身体的支撑,受重力作用直线向下。

    在这个过程中,董海宁的呼吸明显地由轻变重。

    他微微俯下身体,轻轻地触碰她的额头、脸颊。

    世界骤然异常地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每一次气息变换。

    她直接、热烈而坦荡。

    他强悍、霸道又温柔。

    像诗人渴望月亮,像海洋遇到海洋。

    漫漫荒原上,一只静默的捕兽夹,带着新鲜青草刚刚被割过所散发的甘洌味道,还带着爱尔兰威士忌中炸裂的百香果香气和日本威士忌中优雅、神秘的檀香气息,更有子弹皮革的硝味,近似于硫磺,暗藏着不可言说的玄机,就这样意外地,又毫无意外地捕获了命中注定的猎物。

    在他最动情的时分,她甚至肆意地在他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可他不觉得窒息,也不觉得疼痛。

    荒漠引来了清泉,长出藤蔓,直至散出漫天花雨。

    第二天早上六点,董海宁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

    一旁的沈星汝还没醒。

    但是她脸上身上都已经褪去醉酒导致的红色,光洁挺秀的小鼻子正在均匀地呼吸。

    董海宁看了又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去浴室。

    踏进浴室,他险些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

    确切地说,是被自己身体上横七竖八的血痕吓到。

    这姑娘怎么像传说中的情人藤一样,看着湛青碧绿的惹人喜爱,一旦被缠住就会长出黑亮的刺来,刺得人周身血肉模糊。

    一定是沈星汝指甲的杰作。

    他还记得她每一根纤长手指上都留了半截指甲,刷了透明的指甲油,更显得细若无骨。

    随着水声哗啦啦地响起,他健美的体格影影绰绰映在浴室的毛玻璃门上。

    沐浴之后,董海宁围了一条浴巾,正要向外走,却被洗漱台吸引。

    他赤膊站在洗漱台前,清晰的人鱼线绕着八块腹肌迤逦直下,深入到腰间的浴巾里。

    洗漱台上摆满了女孩每天要用到的化妆品、护肤品、保养品,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但颇为奇怪的是,洗漱台的一侧混乱不堪,所有大小高低不同的瓶瓶罐罐随意摆放在一起,另一侧则是无比清洁整齐,依次按照品类、颜色、容器容量的差异码放。

    董海宁越看越好奇,他忍不住凑近了那些崭新的,每一件上面都刻了TF两个字母的化妆品。

    TOMFORD这个牌子他知道,不便宜,也有男士产品线。

    不过他的认知里,似乎只记得这个牌子的香水和唇膏比较有名,别的似乎没怎么留意过。

    看来沈星汝可能是有收集癖,集齐了这个品牌所有的产品,从唇膏、香水、眼影盘、气垫粉底液、睫毛膏、眼线笔,再到精华露、面霜,简直是应有尽有。

    而且看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用过,只是作为收藏。

    他悄悄打开一盒幻魅四色眼影盘,四种不同质地的眼影展露出来,果然一点都没有用过。

    他又打开一盒双色塑颜膏和一盒腮红,都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心想,看来以后除了酒可以送些别的东西给她。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一一放回原位,摆正,走出浴室。

    卧室的角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古希腊神邸,投影在米白色墙纸上。

    无意间的一低头,头发上一滴水珠缓缓滴落,顺着喉结滚落到肌肉虬结的胸膛。

    他探头望去,床上似乎已经没有沈星汝的身影。

    于是他匆忙换上衣服,走出卧室,看她去了哪儿。

    从三楼的卧室一直走到地下室,他才看到沈星汝。

    原本他以为沈星汝肯定还是宿醉未醒的状态,怕她走路磕磕绊绊地,别再摔倒了或者碰坏了。

    而且醉酒之后的第二天最容易着凉,她看上去清瘦柔弱,若是病了可怎么好。

    可是眼前的沈星汝距离他自以为是的天真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星汝穿戴整齐,一套FENDI与FILA联名款的高领拉链织带螺纹运动服将她从上到下包裹严实,丝毫不用担心着凉。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双手戴着医用橡胶手套,两边腕口还用橡皮筋扎紧,脸上戴着淡蓝色的医用口罩,头发整整齐齐地盘了一个发鬏在头顶,正在对着垃圾桶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董海宁一时神智恍惚了,眼前的女孩真的是沈星汝,不是他医院里的同事吗?

第81章 有的人当局者迷

    董海宁他潜意识里知道这时候好像不应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高中做化学实验的沈星汝,好像也是这样很认真的神情,拿着试剂瓶。

    但是那也不是他印象中沈星汝的样子。

    他记忆深处的沈星汝是那个骄傲的文学少女,每次作文都能拿到最高分,然后在老师的邀请下念一些她写的文字。

    十几岁的沈星汝站在靠窗的位置,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皮肤清澈稚嫩得要命,甚至可以看得到她后颈细微的寒毛。

    董海宁甚至回忆起他第一次对沈星汝这三个字产生深刻印象是在高一那年第一次月考后不久。

    那时成绩刚出来,语文老师拿着一大摞试卷复印件走进教室,一人发了一张。

    他看到试卷上面的名字:沈星汝。

    语文老师说,咱们班的沈同学作文得了最高分,而且是全年级语文老师公认的佳作美文,所以印了一千份,全年级的人一人一份,学习交流一下。

    他问旁边的同学,哪个是沈星汝来着?

    他同桌指了指侧后方向,说,那个脸蛋儿特白的就是,哎,傲着呢,平时也不爱理人的,听说她爸爸就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沈星汝正在抿着嘴巴,低头写字,后脑勺上马尾辫高高地束起。

    由于低着头的缘故,他看不到她眼镜后面的眼睛,只看到纤长的睫毛垂着,白净稚嫩的鼻梁上有轻微的眼镜压痕。

    董海宁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了看沈星汝,自言自语:“富家女?还爱玩深沉?这么有意思?”

    地下室着实有点冷,董海宁一边系上衬衫扣子,一边轻手轻脚地向前走。

    那桌上是什么?

    他凝神一看——整齐的透明密封口塑胶袋,均是正方形,约有手掌大小。

    最上面的那一袋里是齐齐剪断的指甲,上面还刷着透明的指甲油。

    此时,沈星汝也已经发现了他,但并没有理会他。

    他远远看到她从垃圾桶里拿出一个橡胶制品,扎了口,放进袋子里密封好,再连同桌上所有的密封口塑胶袋一同装进一个黑色的皮箱中,上锁,再将密码拨乱。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董海宁还没有笨到认不出那个橡胶制品就是他昨天晚上用过的……

    但是他被眼前这一切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星汝摘掉手套和口罩,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对董海宁说:“你洗澡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

    董海宁脸部肌肉出现了轻微的僵直形态,他表情扭曲怪异地开口说:“你起床的时间也比我预计的早了一点。”

    沈星汝微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依旧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那个位置,然后解开绑住头发的皮筋,依然扔进垃圾桶。

    那微笑让董海宁不寒而栗。

    他嘴角微微颤抖,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星汝和昨天晚上一样,对他说了一句:“随便坐。”

    董海宁系上最上面的那一颗,也是最后一颗衬衫扣子,坐在沈星汝对面。

    沈星汝:“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洗澡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

    董海宁:“我看到你的洗漱台上的东西很有趣就多看了几眼。”

    沈星汝毫不意外,似乎已经猜到了。

    她点点头说:“我们高中的时候一起上过很多堂英语课,你记不记得我的英文名叫什么?”

    董海宁:“记得,Fiona,有美丽而洁白的寓意,也李尔王女儿的名字。”

    沈星汝:“后来她幻化成一只天鹅,在千百年间,漫长的时光里,游荡于爱尔兰的山川湖泊之中。F就是Fiona,也就是代表我。”

    董海宁恍然大悟,沈星汝在向他解释洗手台上成套的TOMFORD的由来。

    沈星汝并不是因为这个品牌有名或者好用才买来收藏,而是因为TF的F代表她。

    想到这里,董海宁突然又想到昨天看到沈星汝摘下一个TiffanyT系列的戒指,螺旋设计的指环,最上面是一个硕大的字母T。

    董海宁:“所以,T代表另外一个人?”

    沈星汝:“没错,Theodore,上帝的礼物。”

    董海宁由衷地感觉到冷,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血液流动渐渐放缓,而颜色也越来越发紫。

    董海宁:“他是?”

    沈星汝:“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修远。”

    董海宁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修远这个名字。

    他也还记得他的样子,高高瘦瘦,长得很精神,却总是一身疲惫地赶来医院。

    董海宁:“他?”

    沈星汝忍不住接话:“有老婆,我知道。他老婆死了,我也知道。”

    董海宁:“那你是他的秘密情人?”

    沈星汝:“随你怎么说。这些都不重要。”

    董海宁:“那什么才重要?”

    沈星汝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神采。

    “你,你才重要。”

    董海宁:“我?”

    沈星汝:“是的,你是这个案子的重要专家证人,你证明死者当时并没有行为能力,不可能自行拔管。但是事实上,你是她的医生,她当时什么状态只有你知道。你说她有,她就有。你说她没有,她就没有。如果是她自己一时想不开……也很正常啊。我见过她,很要面子也很爱美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容颜残损,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常年躺在病床上成为一个废人?一时想不开很正常,你说呢?这样一来,没有人需要为这件事负责任,不管是你们医院的那个医疗官司,还是别的什么事儿,都可以尽数消弭,不是皆大欢喜吗?”

    董海宁看了看沈星汝,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黑色提包,什么都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沈星汝笑得瘆人,她说:“我在威胁你,利用你。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

    董海宁:“不是的,你本身就是学法律的,你应该知道,你所能做的就是给他请个好律师,最好能劝他尽快认罪,从他平时行为良好,又有不错的学历、体面的工作角度去辩,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第82章 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

    沈星汝伸手拿过黑色提包,说:“这些不用你管。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最好接受我的提议,不然的话……”

    董海宁:“不然?不然怎么样?”

    沈星汝:“不然,我就报警。”

    董海宁:“报警?”

    沈星汝:“对,现在这些证据足够让你入罪了。还有你身上的咬痕、抓痕,这都是我挣扎过反抗过的证据。齿痕可以跟我的牙齿做模型比对,我的指甲里也肯定残留着你的皮屑。如果你不懂,那么我向你普及一下法律,这个罪名保护的是妇女的自由意志。你不要以为大半夜的跟我在家喝酒就没有犯罪嫌疑,在任何时间、地点,进行到任何一步,女方只要表达了不情愿,那就是强迫。别说这么多证据,就算是没什么证据,法律实践中也有很多案例最后得到罪名成立的结果。而且为了防止此时此刻的你录音自证清白,我事先拿走了你的手机。”

    董海宁:“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沈星汝:“你是意外之喜。”

    董海宁:“怪不得你在微信上冷若冰霜,一见面又那么热情,我以为你想玩点反差,没想到你是不想留下痕迹。”

    沈星汝赞许地点点头,说:“看来你明白了。那么怎么说?接受我的提议?”

    知晓了一切的董海宁突然放松了下来,如果一切都是可预见的,那便不像未知那么令人担忧恐惧了。

    董海宁靠在沙发上,气息稳定,语音低沉:“你能先给我讲讲他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一个杀人犯呢?可以说是机关算尽,而且自我牺牲很大啊。”

    沈星汝眉峰一蹙,说:“我又要忍不住纠正你了。他只是有嫌疑,而已。法律都还没有裁决他是否杀了人。”

    董海宁:“好,算我失言。那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没有杀人?”

    沈星汝:“实话实说,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杀了人。可是我知道我必须要救他,我不能让他死。”

    董海宁突然提高了声调,说:“沈星汝!你也是受过法学教育的人,你听一听你自己说的话,你不觉得可怕吗?”

    沈星汝:“你懂什么?自古以来,亲亲得相首匿就是被允许的。现代刑事诉讼法里也有亲属特权、夫妻特权,特定身份的人隐匿包庇都不算是犯罪。”

    董海宁嘴角抽动,冷笑一下,说:“特定身份的人……你是什么身份?”

    沈星汝知道他故意想要触怒她,但仍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董海宁看出她表情细微的变化,继续说:“我真的很想知道,很好奇,你在这个事情中是什么样的角色?一个入赘于城中名流之家的男人,在与自己的名媛妻子七年之痒之余,暗中包养的小情人?”

    沈星汝的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看着他。

    董海宁:“怪不得你父亲破产之后,你还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原来是有金主。噢,我想起来了,听说她老婆死之前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他了。怎么?你把他救出来,准备拿着那些沾血的钱双宿双栖,逍遥法外?对外还是可以维持你的白富美人设不崩塌,怪不得你肯下这么大的本钱。”

    沈星汝实在受不了了,她暴跳如雷,冲过去想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压在身下。

    董海宁凑近她的脸,说:“你不是说我强迫你么?我不能白白地让你冤枉了,我现在就强迫你一次怎么样?”

    他突然狠狠地用力吻下去,他感觉到她的嘴唇发烫,火一样灼热。

    她是发烧了么?

    就在他走神的瞬间,他的嘴唇被咬了一口。

    鲜血急不可耐地涌了出来,顺着他的下颌滴到她脸上。

    这一口,咬得可不轻啊。

    稳准狠,一点都没有惜力。

    他立即松开她,站起身来,说:“别紧张,就是逗逗你。我今天可没时间,还要上班呢。我跟杀人犯可不一样,我干的是救死扶伤的活儿。”

    董海宁在沙发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西服外套,转身向外走。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觉得我们是一见钟情,我们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沈星汝突然在他身后说。

    董海宁一只手把手机放进兜里,另一只手拎着西服外套,转过身。

    沈星汝坐在沙发上,满脸泪痕,像一只失亲的小猫,那么软糯,又孤独无依,以至于董海宁差点忘记自己刚才结结实实地被她咬了一口,现在血还没止住。

    董海宁说:“能够理解,一见钟情的确刻骨铭心。”

    沈星汝:“我们也早就没有关系了。可是你让我怎么办?看着他去死吗?”

    董海宁的语气和缓了下来,说:“我说过了,你是学法律的,想问题怎么能还这么偏激?他是否有罪,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沈星汝:“我相信法律的公正,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国的错案率是多少?乍看起来错案率很低,但是若是落在个别人的身上,那就是难以挽回的啊!你听没听过我们内蒙的呼格吉勒图冤杀案?那个男孩子被执行死刑的时候才16岁啊!这个概率不能落在他身上。就算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也需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董海宁:“你舍不得他被冤枉,就想冤枉我?”

    沈星汝:“没有,我只是想威胁你……”

    董海宁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刚刚被他弄乱的头发。

    手指顺着发丝滑到她的脸颊,又骤然收住。

    他把西装穿在身上,没有系扣子,随后蹲下身来,抬头看着她。

    沈星汝没有回避,与他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的她有一种身处穷途末路的破碎的美感。

    但她还是沈星汝,脆弱中都有几分凌厉,让他分不清哪一刻的她才是真的。

    他甚至想,要不要穿越这些谎言去拥抱她,却怕一切又都是幻象。

    生活就是如此破碎,拼不成一面镜子,照不出彼此本来的样子。

    董海宁仰望着她说:“如果你对我能够像对他一样,那么为你坐牢,我心甘情愿。不过,即便你现在利用我、威胁我,我为你坐牢也心甘情愿。所以,你想报警就报吧。”

第83章 谁能任性不认命

    董海宁说完,站起身,又揉了一下她头顶的头发,转身走向楼梯。

    他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些瞬间,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她的渴望,他仿佛看到过荒漠中的漫天花雨,可是醒来才知道一切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一个人的演技可以好到这种程度吗?

    他不知道,也不忍心细想。

    沈星汝追过去,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真的会报警的。”

    董海宁回过头来,说:“我不会做伪证的,也从来都不接受威胁,更不会为了这么个人去做违背自己良心和职业操守的事情。你不用浪费时间和心思在我身上了。”

    沈星汝:“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董海宁:“想跟我做利益交换?同样不可能。”

    他说完,本来打算立刻走上楼梯,可是他犹豫了半分钟,说:“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么?就是……我问你为什么有大半个学期没有来上学……”

    沈星汝的脸上还粘着咬破他嘴唇时流的血,眼中噙着泪。

    “真的。”

    董海宁仰着头,叹了口气,说:“那你还用这种方式帮他?”

    沈星汝没有说话。

    董海宁:“《一代宗师》里有一句话:老猿挂印,关隘不在挂印,在回头。你回头吧。”

    沈星汝固执地摇了摇头。

    董海宁无奈地笑了一下,满是疲惫的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就像高中的时候,我给你讲数学题,你说你听懂了,可我知道你根本没听懂。”

    沈星汝说:“那是因为那天你重感冒,身体不舒服,我说听懂了是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董海宁看着她说:“如果青春有张不老的脸,但愿她永远不被改变。”

    沈星汝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不久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抹了一把自己脸,无意间让血泪混合在一起。

    地下室的灯光暗淡下去,沈星汝拎着那个黑色的皮箱,顺着楼梯走到书房。

    她又开始一遍遍地翻阅案卷。

    “这个死局我们绝对可以走出去。”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身陷囹圄的修远说。

    沈星汝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从来都不是。

    小的时候总是被偏爱,个性里的娇蛮、傲慢也就成了天然具有合法性的存在。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无法无天的她也明白了什么叫浪费与虚耗。

    心里那一点甜蜜真挚的情意啊,到底还是错付给了不值得的人。

    但爱也许正因此而流通于世吧,这是深情与薄情的相对论。

    太阳渐渐高升,秋高气爽。

    即便是秋天的尾巴仍然舒适惬意,抬头只见一眼望不到边儿的碧空白云。

    微信提示音响了好几声,沈星汝都无暇顾及。

    一直到快要中午,她出现了一点低血糖的症状:头晕,出虚汗。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的晚饭就没有吃,今天早饭、午饭都还没吃。

    在微波炉旁边看它运转的间隙,沈星汝才想起来看手机。

    都是向晚晚发来的微信。

    “早上好呀,又是新的一天啦!今天有没有好好吃早饭呢?我这几天累死了!不吃饭根本撑不住!不过我摸索出一个好办法,不会长肉呀,就是早上碳水化合物为主,中午蛋白质为主,晚上吃蔬菜。食堂的包子好好吃呀!”

    “亲爱的在忙什么啊?我刚刚跑完十公里越野,一点儿劲都没有了。教官好变态,还在我们的背包里放两块砖头。”

    “快中午了啊,吃没吃饭呢?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沈星汝早已经习惯了向晚晚督促她好好吃饭的信息。

    向晚晚说她不能再瘦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可是个持久战。

    沈星汝深以为然,所以即便一早就经历了巨大的情感起伏,她也决定吃点东西。

    她回复向晚晚:“放心吧,中午打算吃番茄牛腩。”

    向晚晚不可能放心的,沈星汝是什么心理素质?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当年上刑法课,老师讲到南京有个杀人分尸的案子,死者被残忍地切成几千片,分装在很多个塑料袋里。

    向晚晚啧啧称奇,心想,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一般人切着切着还不得吐了啊,怎么能坚持切完呢?

    当时她就觉得这种超凡的心理素质,她身边的人里也就曾经立志当法医的沈星汝才具备了。

    不过法医的工作太累太苦,实在不适合她。

    向晚晚又发了一条微信给沈星汝:“番茄牛腩?听起来不错啊!拍张照片给我看看啊。”

    沈星汝无奈了,向晚晚这种行径简直堪比中学老师,天天看着你作业写了吗,公式、课文都背了吗?

    她耳边甚至回响起中学老师的声音:“你们这些人,学习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当然,她突然暴瘦也都是有原因的。

    沈星汝等微波炉工作完,给向晚晚拍了一张即热即食的番茄牛腩的照片。

    向晚晚看到餐具的确是沈星汝家的餐具,背景也是沈星汝家,这才放下心来。

    陈娜看着向晚晚不吃饭,只顾着看手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乐什么呢?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宿舍,我这身子骨都要散架子了,你晚了我可不等你啊!”

    向晚晚这才收起手机开始认真吃饭。

    排队走出食堂的时候,向晚晚站在陈娜身后,看她的腰身好像比之前纤薄了许多,不禁打趣她说:“你别喊累了,看看这腰,效果很明显嘛!”

    陈娜有气无力的说:“快别提了,我真的瘦惨了。我的天啊,真难以想象这么下去我回去还能开直播吗……”

    向晚晚笑着说:“你可以转型呀,别一天到晚想着打擦边球了。”

    陈娜:“转型?哪那么容易?再说,我自己其实还挺喜欢原来的身材的。”

    向晚晚:“之前体脂率稍微有点高,现在更健康嘛!”

    陈娜白了她一眼,垂头丧气地说:“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唉,要是我们家老张另结新欢,我损失可就大了。”

第84章 过去还都过得去

    向晚晚和陈娜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陈娜特别享受那种回头率特别高的感觉。

    她年少的时候就喜欢张总那样成熟多金的男士,带她领略不一样的风景。

    她总是觉得,只要年纪比她爸爸小就行了。

    实在比她爸爸年长,若是待她实在是好,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如今她也算不得多年轻了,反而瞧着这满院子年轻懵懂、充满生机活力的小男孩都特别可爱。

    莽莽撞撞的样子也可爱。

    人老了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会变得特别惜命,心里也越来越多盘算。

    张总牙疼都恨不得飞到美国去看。

    哪像这些毛头小伙子呀,打篮球磕得头破血流的都是一笑而过,好像随时都能说“二十年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娜看得出神,差点没听到向晚晚跟她说的话:“别闹了,你要是怕你家老张另结新欢还能到这儿来?还不一天到晚在家里呆着守护着那一亩三分地呀?”

    陈娜迅速回过神来,说:“这话倒也没错,总要靠自己嘛,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向晚晚掐了一下自己的腰,说:“别说你瘦了,再这么跑下去,我腹肌都要练出来了。”

    陈娜哀怨地道:“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向晚晚突然伸手打了一下陈娜的小翘臀,说:“等到这儿都瘦下去的时候!”

    陈娜一边笑一边追着她打:“你又占我便宜!看我不摸回来!你别跑,你往哪儿跑?”

    向晚晚慌不择路,但她体态轻盈,正要撞到人的时候,灵活地一闪,躲过了。

    陈娜于是就由于惯性跟人家撞了个满怀。

    陈娜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面墙,疼得要命!

    “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两人成行,三人成列,你们看看四周谁像你们一样放肆?”

    向晚晚和陈娜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立即噤若寒蝉,这个低沉威严的声音莫不就是赵若昀?!

    她们二人抬头一看,赵若昀穿着整套的制服,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系着宽宽的犀牛皮皮带,笔直的同色细羊毛长裤,裤缝直的如同拿皮尺量过。

    陈娜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原来是赵教官,这个体脂率一定很低啊,撞得疼死了。

    但是她看着他不怒自威的铁青色的脸庞,想起他那些整治人的手段,她的求生意志迫使她反应得比向晚晚还快,立刻站直敬礼,喊了一声:“赵教官好!”

    向晚晚见状想笑又不敢笑,依样敬了个礼。

    赵若昀看起来气还没消,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儿?闲的?”

    陈娜:“对不起,赵教官,我一时没留神儿……没撞疼您吧?”

    陈娜心里默默地想,怎么会疼呢?我这么软……

    赵若昀:“我刚说你这几天表现不错,能跟上大家的进度了,你就来这么一出?精力过剩的话,明天我单独给你开个小灶啊?”

    陈娜摆摆手,说:“这就不用了,谢谢教官……”

    赵若昀似乎对这个摆手的动作很不满,训斥道:“站好了!让你动了吗?”

    陈娜赶紧站好,手指紧贴着裤线。

    赵若昀暂时放过了陈娜,走到向晚晚身边,说:“我看精力旺盛的是你,一天到晚扮猪吃老虎,训练不使全力,把力气用在打闹上是不是?你是来干嘛的?忘了?还有心情打闹?”

    向晚晚感觉到自己后脊梁已经开始出汗了,连忙说:“赵教官,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赵若昀:“你们俩,明天十公里负重障碍跑之后不要走,我等着你们!”

    “是!”向晚晚和陈娜异口同声,心里也是同样地肝肠寸断……

    直到赵若昀迈着大长腿走远了,向晚晚和陈娜才松泛下来。

    陈娜按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天啊!疼死我了!”

    向晚晚:“啊?撞疼了?让我看看撞哪儿了?”

    陈娜:“哎?看什么看?找打呢?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皮了?刚认识你的时候唯唯诺诺的,大气儿都不敢出,怎么这些日子变化这么大?是不是粉丝越来越多,有底气了?还是因为有苏老师给你撑腰壮胆了啊?”

    向晚晚:“我是关心你嘛,不需要就算了。”

    陈娜:“都是你害的,明天要加训了,你说怎么办吧?”

    向晚晚也头痛呢,这个赵若昀真是阎王脾气,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大不了我明天跟赵教官说,我一个人做两份儿吧,你那身子骨儿,别再晕倒了。”

    陈娜欣喜若狂地说:“晚晚,你这么仗义啊?哇,我太开心了!”

    向晚晚心里想,就是一件小事嘛,不至于太小题大做,把她往死里练吧?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好跟苏靖敖交代不是?

    不过,至此之后大半天,向晚晚都心情复杂……

    当天下午是英语课,向晚晚一直在为明天的事情担忧,基本上没听老师讲了些什么。

    快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突然说要来个随堂小测验,计入总成绩。

    陈娜先慌了,拉着向晚晚的胳膊肘儿说:“晚晚,你一会儿可得借我抄一下,我啥都不会啊!”

    向晚晚有点无奈地说:“你不也是211重点大学毕业的吗?工学没学过,英语也不会?你啥专业的?”

    陈娜委屈巴巴地说:“国际贸易啊……”

    向晚晚:“你学国贸的不会英语?”

    陈娜:“我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学过习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谈恋爱了,考试都是男同学主动给我抄的……高中学的英语都忘了嘛!”

    向晚晚:“你可真行!等会儿看情况吧,作弊被抓到你可知道是什么结果。”

    陈娜:“可是我排名本来就不算高,万一有个闪失,这次就要被淘汰了呀!”

    说话间,ppt上出现了考试题目。

    都是翻译题,一则中译英,一则英译中。

    向晚晚略略看了下,应该算是不太难。

    陈娜在一旁小声说:“晚晚……”向晚晚:“我把字写大一些,你瞄着点儿吧。”

    陈娜这一紧张,心跳加速,考完小测验感觉汗流浃背,不比训练的时候轻松。

第85章 未来等来了再决定

    英语老师刚走,金导随后就进了教室的门,可她却不是来说解散的。

    自从加强了体能训练,大家盼“解散”二字可是像久旱盼甘霖。

    金导在讲台上站定了,照例扫视了一圈。

    她看到陈娜的额发都打绺了,就说:“陈娜,你很热吗?现在天气都转凉了,你怎么还出这么多汗?”

    陈娜搪塞道:“啊,那个,衣服穿多了……”

    金导点了一下头,说:“很快就要考试了,大家注意身体,不要生病。另外,今天正式通知大家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在人家学校也打扰许久了,人家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便利,所以考试之后,我们准备搞一个文艺汇演。你们今天回去想一想,明天就可以报节目了。唱歌、跳舞、乐器,甚至是相声小品、杂技评弹,都可以。你们演出节目需要什么服装道具也一起报上来,摄制组会想办法替你们解决。节目的形式嘛,可以是单人的,也可以是两个人,三个人甚至五六个人的,但是也不能一个节目太多人了,不然的话,咱们这么多漂亮姑娘,拢共就上去演两三个节目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了?”

    此时台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宋小岚更是把手举得好高。

    金导由衷地有点不想理会宋小岚,但是无奈她一直跃跃欲试,于是就说:“宋小岚,你有什么事?”

    宋小岚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金导,我想问赵教官演不演节目呀?”

    她刚说完,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金导示意她赶快坐下,说:“你想报什么节目想好了吗?就来关心别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学校这边是一定会出节目跟我们打擂台的,你们可别丢人!当然了,会给你们排练的时间,包括彩排和演出的过程也都会全程跟拍,剪辑播出。所以啊,别掉以轻心!”

    宋小岚又开始举手。

    金导不耐烦地说:“又怎么啦?宋小岚,有话快说。”

    宋小岚:“我们能不能跟教官合演节目啊?”

    金导一手掐腰,没好气儿地说:“宋小岚,我说你没完了是吧?你们别忘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一天到晚不认真训练、学习,净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我趁早劝你把名额留给别人。宋小岚,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排名很危险啊,这次考试发挥不好就被淘汰了,你还有这个心思呢?我告诉你们,这次的大考不同以往,要考三个科目,体能、外语和航空航天基础知识。考完以后,大排名,再淘汰两个人。你们啊,好自为之吧!”

    宋小岚颇为不服气地在底下小声嘟哝:“问一下都不行啊,那向晚晚还跟苏老师谈恋爱呢,怎么就没人管啊……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呢?”

    金导没理她,继续说:“对了,文艺汇演的事儿你们也得上心,到时候表现特别突出的可以在总成绩里加分。这不仅关乎你们会不会被淘汰,还关系到咱们节目的面子。你们个别几个有特长的,都好好想想,上什么节目,回头报给我。江嘉霓、向晚晚、喻言、刘思捷你们几个听到没?”

    向晚晚弱弱地“嗯”了一声。

    陈娜在旁边说:“江嘉霓?怎么哪儿都有她?她有什么特长?”

    向晚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陈娜碰了碰孟丹,小声说:“哎,你知不知道那个江嘉霓有啥特长?”

    孟丹也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她腿特长。”

    陈娜被她逗笑了,说:“哎?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幽默。”

    金导看着底下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了,索性说:“好了,今天就散了吧,吃饭去吧。”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大家都疲惫不堪。

    食堂里,一个宿舍住着的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孟丹问向晚晚:“晚晚,听说你会跳舞啊?”

    向晚晚:“啊,不过好久没跳了。”

    孟丹:“你会跳什么舞啊?”

    向晚晚:“呃……民族民间舞、古典舞都会一点。”

    孟丹:“芭蕾呢?芭蕾你会不会?”

    向晚晚:“没学过芭蕾。”

    孟丹:“哦……”

    冯天潇凑近孟丹说:“要不咱们一起报个节目吧?”

    孟丹:“我啥也不会啊,愁死人了。”

    冯天潇:“咱们可以写个三句半的稿子,到时候演出来就行了。”

    孟丹:“啥是三句半?”

    冯天潇无奈地摇头:“三句半你都不知道啊?就是四个人一个一句话,轮着说,当然了,最后一个人通常只说一个字,抖个包袱。”

    孟丹:“噢,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不会写啊。”

    冯天潇:“我可以写,不过这个要是想出彩,必须融入当地的风土人情,让底下的观众有代入感,否则就没意思了。你正好就是洛阳人,咱们俩一起想呗?”

    孟丹猛点头,说:“好啊好啊!这个可以有!提前说好了,你得把字儿少的让我说,我怕我记不下来忘词儿。”

    冯天潇:“没问题!不过咱们还缺俩人呢。晚晚她是金导的重点关注对象,肯定要跳舞,不会跟咱们一块了。娜娜,你要不要加入?”

    陈娜一甩头发,对她俩抛了个媚眼,说:“你们俩觉得我的风格适合上你们这个曲苑杂坛的节目么?”

    冯天潇笑道:“抱歉抱歉,打扰了!”

    孟丹好奇地说:“娜娜,那你打算表演什么节目啊?”

    陈娜故弄玄虚地说:“我呀,跟晚晚一样啊,我也跳舞。”

    孟丹:“你也会跳舞?你跳什么舞啊?”

    陈娜双臂伸长,手伸到了孟丹脸上,从上到下黏黏糊糊地摸了一把,媚笑着说:“热舞。”

    孟丹被她这么一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此时听到后面有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低俗!”

    陈娜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立即回头,只见江嘉霓高挑的背影一掠而过。

    “你这人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娜一边说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地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向晚晚她们拦了下来。

第86章 有时晴转多云

    向晚晚死命地拽着陈娜的胳膊,不让她动,然后劝说:“哎呀,你别跟她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娜:“我啥时候跟她争过?是她总找我的不痛快,我招她惹她了?”

    孟丹也想当个和事佬:“算了,算了,赶紧吃饭吧,吃完回去宿舍再商量。”

    陈娜掰着指头开始数:“你们说,这都是第几次了?怎么了?她有什么特殊的啊?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别人啊?”

    向晚晚:“这种事情无谓口舌之争,你要是心里不服气就好好准备节目,到时候博个满堂彩,她不就没话说了?我看啊,不管她会什么,你都赢定了啊。你想想看,这个学校里都是十七八,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荷尔蒙井喷的年纪,肯定爱看热舞啊,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事儿正中陈娜的心事,她听了很是受用,于是点点头说:“那倒也是,我就不信了,我还能什么都比不过她?”

    冯天潇和孟丹也都点头表示赞许,说:“没错,晚晚说得对!”

    陈娜眉毛一挑,喜上心头,说:“好了,不理她,咱们吃饭。”

    孟丹故意岔开话题,对向晚晚说:“晚晚,你打算跳什么舞啊?”

    向晚晚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看电影《芳华》的时候就觉得那里面的舞蹈很美,也很适合在文艺汇演里面跳,说不定可以试试。不过我真的好久没上台了,肌肉的控制力下降得太厉害,不知道还能不能跳了。”

    陈娜:“别担心,不是说会给我们排练的时间嘛。”

    向晚晚:“但愿如此吧。”

    这时候向晚晚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想表演节目的事儿,明天赵教官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招数折磨她们呢。

    雪上加霜的是,晚上苏靖敖加班,没时间陪她煲电话粥。

    向晚晚就这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了第二天。

    早上一出宿舍大门,向晚晚的心情就非常不美丽。

    这天气也太晒了吧!

    头上顶着一个日头跑步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简直是雪上加霜。

    这次的体能训练项目是十公里障碍跑。

    它的难度可以说是很高的,有效结合了长跑和跨越障碍。

    在十公里的规定距离里,学员需要助跑跳上或支撑翻越水泥板墙、爬上及爬下肋木障碍、以手臂支撑前进的姿势越过双杠、跨跳前进越过V字匀坡、双臂悬垂攀缘组合云梯、跳跃梅花桩或走过独木桥的同时避免掉进水里、单脚或双脚跳过、跨过若干个小水池、匍匐钻过水泥洞或圆形沙网、利用坡面快速跑至台面或高抬腿蹬至台面,再利用扶杆滑下或利用扶梯快速移至地面等等。

    完成这十公里障碍跑之后,上下肢及腰腹有关肌肉韧带、上臂二头肌、臂部三头肌、胸部伸展肌群、大腿小腿及股四头肠腓肌肉群、小臂握力、前庭器官平衡能力,以及身体柔韧性都能得到很好的锻炼。

    跑完之后,突然乌云蔽日,没刚才那么晒,那么热了。

    向晚晚心里想,这都是什么命啊?

    刚才训练的时候要是能凉快点多好。

    此时,向晚晚已经累到不想说话,陈娜更是接近崩溃。

    可是当其他人都解散休息吃饭去了之后,她们还要面对铁面判官的最终审判。

    向晚晚她俩强撑着身体,跟赵若昀敬了个礼,说:“报到!”

    赵若昀站在楼宇叠造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问:“你们有事?”

    向晚晚和陈娜对望了一眼……

    陈娜说:“赵教官,昨天中午在食堂外面,您让我们今天过来的……”

    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从他脸上掠过。

    向晚晚郁闷死了,白白担心这么久,这厮居然忘了?!

    赵若昀说:“我昨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你们别在意,吃饭去吧。”

    陈娜如蒙恩赦,立刻笑逐言开,拉着向晚晚的胳膊,一边往后退一边说:“谢谢赵教官,那我们走了啊!”

    赵若昀想笑但是努力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

    走出赵若昀的视线范围,陈娜仰天长啸:“啊,吓死我了!”

    向晚晚:“没看你怎么害怕啊,昨天晚上睡得挺好的啊。”

    陈娜:“怎么?又半夜睡不着觉偷瞄我活色生香的玉体了?”

    向晚晚:“我羡慕嫉妒恨,行了吧?”

    她们二人说说笑笑迎面碰到了宋小岚。

    陈娜好奇,便问道:“大家都去吃饭,你怎么往回走?”

    宋小岚看到向晚晚心里就不爽,脸上写着“要你管?!”,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过去了。

    陈娜双手掐着腰立在路中间儿,恨恨地说:“这什么世道啊?怎么谁都能给我脸色看?”

    向晚晚把她拉走,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啊……”

    陈娜小腰一拧,说:“哼,我看啊,她肯定是回去找赵教官的。你昨天没听她说么?想着要和赵教官一起表演节目呢,这样排练啊,演出啊,就多了好多见面机会!我才不相信赵教官能看上她呢,又没多好看,性格也那么轻狂。”

    向晚晚听她说别人轻狂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娜:“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向晚晚轻轻咳嗽一声,说:“对对,你说的都对!能别跟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儿置气了么?能好好吃饭不?”

    陈娜:“噢,对,我要吃饭,饿死我了。这一天天的,消耗也太大了。”

    另一边,赵若昀等学员们都走完了,自己才刚要走,然后就看到宋小岚走了过来。

    宋小岚开口说:“赵教官,您不吃饭去?”

    赵若昀:“正要去,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去?”

    宋小岚:“想找您说点事儿。”

    赵若昀:“什么事儿说吧。”

    宋小岚:“听我们编导说,过几天等我们考完试要进行文艺汇演,让我们报节目。我觉得我们都是女孩子,节目演来演去也就是那些唱歌跳舞的没什么新意,挺没劲的。要是能跟教官合作,一起出个节目,那应该很有意思。您说是不是?”

第87章 有时雷阵雨

    赵若昀仍然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最近没有心情排练节目。不过文艺汇演那天我会去看的。”

    宋小岚咬了下嘴唇,说:“心情不好?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赵若昀:“没什么。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努力训练,认真学习,其他的事情不归你管。”

    赵若昀抬脚就要走,宋小岚不依不饶地跟在他后面。

    赵若昀回头说:“别跟着我,刚才训练没累到的话,不然就在这儿再做一百个伏地挺身。”

    宋小岚身子站得笔直,伸长了脖子,说:“我做两百个,你跟我一起出个节目,行么?”

    赵若昀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怎么碰上的都是犟种?

    他没理会她,转身迈开大步走了。

    宋小岚在他身后喊道:“说话算话啊!”

    然后她也不管他看没看到,理不理她,自顾自地开始做伏地挺身。

    赵若昀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食堂,可是并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

    当他正要离开食堂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

    一声响雷把赵若昀惊醒,他突然想到宋小岚不会真的还在那做伏地挺身吧?

    作为教官的责任感驱动他必须回去看一看。

    操练场边,宋小岚不顾风雨,自己给自己报数,认认真真地在做伏地挺身。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赵若昀快走几步,一手抓住她后脖领的衣服,把她拎了起来,吼道:“下雨了你没看到吗?还做什么做?不赶紧避雨?”

    宋小岚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嘟哝了一句:“还没做够两百个呢。”

    赵若昀气得七窍生烟,把她拽到屋檐下避雨。

    宋小岚只穿了一件节目组发的长袖文化衫,早就湿透了,身体不停地发抖。

    赵若昀心想,大事不好,上午训练强度那么大,天气又热,刚刚出了一身汗,这会儿一淋雨,肯定要病倒。

    于是他解下自己的制服外套,披在宋小岚身上,说:“先去医务室,别的以后再说。”

    宋小岚还是不住地抖,嘴唇青紫,说:“走不动了……”

    赵若昀无奈,心里长叹一声,背起宋小岚顶风冒雨地往医务室跑。

    宋小岚一言未发,默默地伏在他背上,双手举过头顶,用他的衣服给他们两个遮着雨。

    医务室内,护士给宋小岚找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换上,又量了体温,已经开始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在醒来时看到自己穿着病号服,打着吊瓶。

    而赵若昀正坐在床边认真地削一只苹果。

    他的手掌很厚很大,小小的苹果在他手里就像北京胡同里的大爷们盘的核桃。

    他看来也的确没太做过类似的事情,皮越削越厚,苹果越来越小。

    宋小岚轻轻咳了一声,说:“教官……”

    赵若昀抬头看着她说:“醒啦?别动啊,手上扎着针呢。”然后低头继续削苹果。

    宋小岚:“教官,几点了?”

    赵若昀低着头说:“还惦记着下午的课?放心吧,我跟摄制组那边说过了,给你请了假。刚才他们派人过来看了你一下,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儿,多休息就好了。然后那人就走了。你就安心歇着吧,别想太多。”

    宋小岚忍不住偷笑,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一口气说那么多……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赵若昀仍旧低着头说:“我又不用上课,下午没什么事儿。”

    宋小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

    赵若昀终于把苹果削好了,放在了她床头柜上的碗里。

    宋小岚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抿了抿嘴巴,说:“谢谢教官。”

    赵若昀看她嘴唇已经干裂了,起身倒了一杯水,说:“喝点水吧,发烧就是容易口干。”

    宋小岚:“刚才不是说不让动么?”

    赵若昀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说:“那你等会儿打完点滴自己想着喝,我就先走了。”

    宋小岚起了急,赶紧叫住他:“哎,教官?”

    赵若昀回头看她,问:“还有事儿?”

    宋小岚稳了稳自己的气息,说:“表演节目那个事儿,行么?”

    赵若昀犹豫了几秒钟,说:“我想想吧。不过,宋同学,你们这些平时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到这儿来,受这么多苦,不都是想有个好前程么?千万别浪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事情上。更何况,我有女朋友了。”

    宋小岚嘴里“哦”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看着他转身离去。

    骤雨初歇。

    正在去上课路上的向晚晚接到了苏靖敖的电话。

    她让陈娜她们先走,然后自己一个人站在雨后清甜的空气里跟苏靖敖说话。

    苏靖敖开口就问:“听说洛阳下雨了?你没淋雨吧?”

    向晚晚:“没有,我很早就回宿舍了,所以还好。不过也挺悬的,这个雨下得太急了。听我们宿舍的孟丹说,洛阳很久以前是亚热带气候,经常有雷雨。对了,小时候看的那个电视剧《狄仁杰》,里面的武则天不是经常晚上被打雷吓醒么。”

    苏靖敖:“你没淋到就好。天气转凉要注意加衣服,听说你们有同学都发烧了。”

    感受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向晚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听谁说的?赵教官?赵教官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苏靖敖:“闲聊的时候提起来的。”

    向晚晚:“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昨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啊?昨天我和陈娜在食堂外面打闹,不巧撞到了他,他生了好大的气,还说今天训练之后要罚我们呢。可是今天又说没事了,只是因为昨天心情不好。”

    苏靖敖:“他啊,他烦心事儿可多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啊。”

    向晚晚:“那你都告诉我呗!”

    苏靖敖:“那怎么行?那是人家的隐私呢,而且他现在是你的教官,你不方便知道他太多私事。”

    向晚晚好失望,说:“啊?你这么狠心,这么绝情的嘛?可是我真的想知道……”

    苏靖敖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向晚晚:“你知不知道他在我们这儿多受欢迎啊,好几个女孩喜欢他呢,简直就是八卦风暴的中心。”

第88章 偶尔放过我自己

    苏靖敖气息微沉,说:“晚晚,你有没有发觉你自己最近开朗了很多?”

    向晚晚扑扇着大眼睛,笑着说:“那,你喜欢么?”

    苏靖敖:“喜欢。我乐意看到你不像从前那样不开心了,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

    向晚晚十分认真严谨,戏虐之余还一直注意着时间,生怕耽误了上课。

    “你快说嘛,等下就要上课了。”

    苏靖敖:“其实主要就是他女朋友催他转业回北京,不想再这样异地了。”

    向晚晚:“啊?他有女朋友了?这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就都伤心死了。不过,转业回北京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愿意回去啊?”

    苏靖敖:“他不是不愿意回北京,他是不愿意转业。但是他女朋友着急结婚,觉得这样异地下去不是事儿。但是目前来看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他自己其实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向晚晚:“那他不想结婚么?”

    苏靖敖:“怎么不想?毕竟一把年纪了,他自己不想,家里也催了。但是要他狠下心退伍转业,还是不容易的。他也不知道回到北京以后,他适合做些什么。可能面临很多不能够适应的因素。”

    向晚晚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声音也变得细弱了。

    “那你呢?你家里没催么?”

    苏靖敖没有料到向晚晚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自从他们这一次重逢,重新开始恋爱,他们还一直没有提到太现实,或者太久以后的事情。

    至少苏靖敖觉得结婚对于他们来说,会是一件很久以后的事情,同时他也并不确定向晚晚的想法。

    可是他觉得向晚晚比他小那么多,还处在青春少艾的年纪,不能太早用家庭中那些琐碎的事情把她束缚住。

    她属于舞台的中心,她理应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他们之间有那么两分钟,空气凝滞。

    向晚晚率先破局,说:“时间来不及啦,我要跑步去教室了,下回再说吧。”

    说完没容苏靖敖反应过来,她就挂断了电话。

    苏靖敖望着手机出神,心里乱作一团。

    难道她是想结婚了么?

    他一向觉得自己在洞悉人心方面还算有点天赋。

    可是向晚晚……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在意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当初,他还在留学,偶然回国的时候认识了向晚晚。

    他还记得她跟他说自己有多么向往去欧洲留学,学习国际法。

    他以为可以在欧洲等着她来。

    他甚至小小地畅想了一下如何带她四处游玩一番,看一下巴塞罗那市中心高迪设计的圣家堂,去罗马的纳沃纳广场像别的情侣一样投币许愿,然后接吻。

    但是她就那么决绝地离开了他,也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踏入五光十色的娱乐圈。

    他们虽然曾经在同一所大学接受高等教育,但是他们的年纪、家庭背景、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存在很大的差异。

    他总觉得没有把握。

    此时课堂里的向晚晚也是心猿意马,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啦?是不是太急进啦?他会不会觉得她想要逼婚啊?问题是自己真的想结婚,想嫁给苏靖敖吗?

    她从前好像的确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从前的人生总是被命运的波澜壮阔推着往前走,她自己从来不敢有什么喜好,有什么愿望。

    那只会落空,只会失望。

    小时候,父亲的离去让她想了很久,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而不是个男孩吗?如果是个男孩是不是爸爸就不会不要这个家?

    所以她努力念书,想要证明女孩子也可以光宗耀祖的。

    后来的大学,甚至北京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学到了罗马法,知道了好多从前想象不到的东西。

    她曾经想得到更多,曾经奢望得到更多。

    可是妈妈的急病让一切化为泡影。

    从此,她成为了一个在泥淖里拼命挣扎的人,额头上写了个勇字。

    她再没想过还能安定下来,静静地过好每一天。

    就在向晚晚神游的时候,陈娜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你想什么呢?不好好上课。”

    向晚晚小声说:“没什么啊,听着呢。”

    陈娜不屑地说:“蒙谁呢?眼睛都直了。”

    向晚晚再次否认:“没有哇,听课吧。”

    陈娜:“别是发烧了吧?感觉下午突然温度就降了不少,教室里也有点冷,你冷不冷?”

    向晚晚:“我还好,你呢?”

    陈娜:“我没事。哎,你听说了么?宋小岚淋了雨,是赵教官背她去医务室的。气死我了!赵教官怎么还背别人呢?!”

    向晚晚:“就算他不背宋小岚,你也不可能是他唯一背过的女孩吧?清醒一点。”

    陈娜不服气地撇撇嘴,但是也没想出什么适合反驳的话,只能暂时算了。

    向晚晚不禁心想,沈星汝现在在做什么呢?好想问问她的意见。

    此时此刻的沈星汝正在国贸的一家律师事务所里,跟秦牧见面。

    秦牧对沈星汝说:“这个案子据说很快就会提交给检察院了。不知道检察院会不会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如果不退侦的话,收案没两个月就要正式提起公诉了。大概是这样,你心里得有数。”

    沈星汝点点头。

    秦牧接着说:“目前来看,我没找到什么特别大的突破点。他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人证物证俱全,情形还是很不利。我请教了一些专门打这类案子的资深律师,还有刑法学的学者,他们都觉得非要做无罪辩护的话,胜算不大。而且现在我面临的困境是他非常不配合,至今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在氧气面罩等物品上留下指纹。他想等你考过了司法考试,正式拿到律师证之后请你做他的辩护律师,他想等到那时跟你见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然你以我助理的身份跟我去见见他?劝他配合一点或者承认过失杀人。”

第89章 偶尔难免还想你

    沈星汝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抱紧双臂,说:“我不想见他。我不想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想。”

    秦牧:“那为他辩护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很坚持。”

    沈星汝:“你告诉他别再做梦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条件根本就不允许。”

    秦牧:“那倒也不是。我仔细算了一下,公安机关从立案到移送检察院是两个月,检察院收案到起诉最长时间是六个半月,包含两次退侦三次延长,但是通常用不了这么久。不过到法院那边一切就难说了,现在法院人手越来越不足,排案排不开。这种涉及到人命的大案要开多少次庭谁也说不准,我之前做的案子有的几年都没判下来。就算是我们按一般情况来说,一审三到六个月,二审怎么也要两个月,最高院死刑核准还需要两个月吧……”

    秦牧说到这里自觉不妥,连忙改口:“就算到二审吧,其实时间差不多是够的。而且这种案子中间变数很大,说不定就延期了,那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

    沈星汝叹了口气,说:“我对我自己没信心。我觉得我考不过。”

    秦牧:“别这样说,我们律所里好多律师都不是法学专业出身,想当律师就自己报班去学,然后考过了司法考试。你是科班出身,还是研究生,比他们基础好多了。”

    沈星汝:“可是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要记的知识点太多了,我感觉自己脑子也没有小时候好用了,经常感觉心力不足。”

    秦牧听出了一点端倪,劝慰道:“你已经开始复习了?放心,你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当时司考的时候,说是准备了小半年,其实就是考前的那个暑假复习了俩月。”

    考前的那个暑假……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事儿,沈星汝就想起当年的种种。

    这根刺儿埋进血肉里这么久了,拔出来要命,任它存在,却是每碰一下也还疼得要命。

    旧日恋曲是很容易重温的,因为太熟悉了,容易沉浸,容易代入。

    每一个音符,都记得在哪里。

    可是旧日的伤痛,也忘不了。

    看见那个人,或者有人提起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仿佛会再次打回十八层地狱,再受一遍当初的种种酷刑。

    有些没有心肝的男的会觉得,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从现在开始好好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不是啊,他离开之后的每一天,过得如何痛苦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那些日子又算什么呢?

    恨他欺骗、恨他背叛、恨他离去,那恨有时比爱更甚。

    两者搅和在一起,不分你我,拆也拆不开。

    在众多法学理论中,有一则名为毒树之果。

    就是说如果调查过程中,取得证据的手段有瑕疵甚至是采用过非法手段,那么收集到的证据就不可信,在随后的诉讼审理过程中就不会被采纳。

    当初米国非常有名的辛普森杀妻案,辛普森的辩护律师就是利用这个原则质疑办案警员取得证据的手段有瑕疵,从而使得重要的证据没有被法庭所采纳。

    沈星汝觉得,她跟修远之间的感情就是毒树之果。

    她相信他爱她,最爱她,甚至只爱她。

    但是建立在欺骗和背叛上的感情,就像是毒树上结出的果子,摧枯拉朽一般瓦解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也让她始终迈不过去心里那个坎。

    沈星汝突然觉得好累,她只能起身告辞。

    秦牧觉得她脸色不太好,提出来开车送她回去,被她婉言谢绝。

    沈星汝还不想回家,她得去喝上一杯。

    连日来,她又看案卷,又要复习,点灯熬油,昼夜颠倒。

    白天犯困,晚上失眠,不喝点的话,今天晚上的睡眠又成问题。

    她可不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任凭痛苦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将她凌迟。

    沈星汝早做好了打算,今天出门前就想着不能清醒着回去。

    她没有开车,而是改为搭乘地铁去找秦牧。

    14号线东段,贯穿朝阳区南北。

    她好久都没有坐过地铁了,印象中好像也就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们一起出游才搭乘过那么一两次。

    不过,真的觉得好方便啊,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人不多,还有座位。

    沈星汝觉得以后节省油钱,多尝试一下公共交通也不错。

    节衣缩食的日子必须过起来了啊。

    但是走出秦牧律所所在的大楼,沈星汝立刻觉得没力气了。

    回程要不就不坐地铁了吧?凡事循序渐进比较好。

    她叫了个网约车,很快驶向东三环,拐进工体北路,到了三里屯的地界。

    沈星汝来到Janes+hooch,也懒得看酒单上那些复杂的名字,随便指了一款。

    目的就是要让大脑放空,把那些白天忘不掉的,逃不开的人和事都清一清。

    清空了,人就澄明了,就能睡着了。

    沈星汝慢慢喝,慢慢发呆,在保持理智和执意买醉之间寻找着微妙的平衡点。

    在自觉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沈星汝适时起身,再不恋战,又叫了个车回家。

    夜晚的北京经常起风。

    沈星汝今天出门穿的是DIOR亚麻刺绣及膝连衣裙和白色马丁靴,所以也顺便带了一件米色风衣。

    下车之前,她先把风衣披上身。

    如此警惕感冒,看来的确没喝多。

    回到家,沈星汝刚把手袋和外套扔到一边,正打算解裙子背面的拉链,就听到门铃声骤然响起。

    她回身走向可视对讲电话,看到董海宁站在门外。

    他离门很近,沈星汝甚至可以看到他领带上的绣字,然后认出来是刚出货的那款“BLUEJACQUARDDIORSILKTIE”。

    他整个人都呈现出很毛躁的样子,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西装扣子散开着,领带也快被他扯下来。

    脸色虽然如常,但是在衬衣从上开始数第二颗扣子旁边,还是能看到虾红色的皮肤。

    沈星汝站在原地,看着方寸屏幕里出现的那个人。

    她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的动作,一定是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不停地去按门铃。

    屋里没有一丝声音,静得快要把他逼疯。

第90章 还残留一点余地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一刻钟,沈星汝起身向前,打开了门。

    门外的风骤然吹了进来,她的长发掩住半边的脸。

    董海宁一句话也没说,从她身边经过,走了进去,把鞋子甩在门口,然后穿着袜子径直进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沈星汝关上门,打开灯,走到沙发后面,看着他。

    董海宁扫视了一圈,上一次来竟然都没顾得上进客厅看看。

    沈星汝家的客厅采用经典轴线、明亮的空间色调搭配淡雅的金属几何线条与时尚的陈设软装,有点法式风情和轻奢主义空间格调。

    “你想通了?”沈星汝双手抱臂,开口说道。

    “想通什么?”董海宁没有看他,只是盯着两层楼高的棚顶吊下来的灯。

    轻盈的不规则几何吊灯艺术感十足,点线穿插的立体形态与背景墙艺术装置折叠的边缘打破了灰色基调的平面视角,弥漫出灵动的感觉。

    沈星汝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说:“帮我。”

    董海宁摇摇头,说:“我不会背弃医生的职业操守的。”

    沈星汝:“那你来干什么?”

    董海宁的目光终于从吊灯上落下来,落在沈星汝脸上。

    她神情淡漠,肌肤如雪,白净得甚至隐约看得见脖子上青色的血管。

    小巧的下巴似乎一用力就能捏碎。

    董海宁克制了一下,说:“没等到警察来抓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沈星汝:“半夜三更,喝得醉醺醺的,来按我家门铃,果然是怕警察来得不够快。”

    董海宁:“错了,一夜分为五更,三更是午夜十二点,现在顶多是二更。”

    沈星汝:“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董海宁:“那你觉得什么有区别?”

    沈星汝站起身,向楼梯的方向移动了两步,说:“你没什么事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董海宁没说话,看着她上了楼。

    沈星汝锁上房门,照例沐浴、洗漱,换上睡衣,擦上护肤品,放好音乐,准备入睡。

    可是此时酒劲都已经过了,她完全睡不着。

    挣扎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决定放弃了,下楼看看董海宁到底走没走。

    沈星汝披上一件睡袍,打开楼梯的灯,缓缓下行。

    客厅的灯还亮着,寂静无声。

    董海宁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机、钱包、钥匙一一整齐摆放在茶几上。

    沈星汝拿了双拖鞋放在沙发旁边,然后又进地下室拿了一件毛毯,给他盖上。

    转身要走的时候,手却突然被拉住。

    董海宁一用力,沈星汝被他拽得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身边。

    沈星汝:“装睡就没意思了啊。”

    董海宁:“本来是睡着了,你一来就醒了。”

    他凑近了一点,却被推开。

    董海宁:“就这么不喜欢?”

    沈星汝:“我不喜欢酒鬼。”

    董海宁:“你自己不也喝了酒?”

    沈星汝:“我可以喝醉,但我喜欢别人清醒着。”

    董海宁突然笑了,说:“清醒着,然后呢?做什么?”

    沈星汝挣脱他的手,站起来,边走边说:“你该休息了,明天不上班救死扶伤么?”然后顺便把客厅灯关了。

    紧接着,走廊的灯、楼梯的灯陆续关掉。

    最后关掉的是她房间的灯。

    沈星汝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晨光熹微。

    沈星汝拉开窗帘,窗外只有一栋栋楼,并没什么人。

    她洗漱完毕,换上家居服——dior的裙子背面都是真丝,前面有一片cashmere背心,再配上同色系的罩衫,然后匆匆走下楼。

    仍然是那么安静。

    借助窗外面透进来的日光便可以清楚看到,沙发上没有人。

    茶几上也没遗留他的东西。

    一切都像他没来过一样。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沈星汝不停地问自己,以至于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喝多了梦见他也喝多了,不停地按门铃?

    她坐在他昨晚躺着的地方,手触碰着沙发上面细密的纹理,似乎还潜藏着未及流失殆尽的温度。

    衣袋里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沈星汝拿起来一看,是向晚晚。

    “我快疯了,有事儿想问你。”

    沈星汝回复她:“什么事儿啊?说。”

    向晚晚惊奇不已,沈星汝起这么早?不符合常规啊!莫不是一夜没睡?

    但是她暂时顾不上这许多了,连忙打字:“我好像说错话了。”

    沈星汝:“说重点!”

    向晚晚:“就是昨天跟苏靖敖打电话的时候,他提到他朋友家里催婚的事情,然后我就突然脑子短路,问他家里催了么。”

    沈星汝:“然后呢?”

    向晚晚:“然后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大家都愣住了……”

    沈星汝:“再然后呢?”

    向晚晚:“再然后,我就挂电话了。”

    沈星汝恨铁不成钢地说:“向晚晚,我有点不想承认我认识你。”

    向晚晚:“我是不是太怂了?”

    沈星汝:“苏靖敖也是奇怪,多大点事儿至于吗?”

    向晚晚:“你说,我们会结婚么?我是说你,我,我们分别,不是说我跟他……”

    沈星汝:“我觉得我不会,你应该会。别胡思乱想了,他可能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你看看他再联系你的时候说些什么再说吧。”

    向晚晚:“他会不会以为我跟钱韦杉一样?”

    沈星汝:“你当他是傻子?你觉得他大脑这点运算能力都没有?你和钱韦杉有可比性吗?你别闹了行吗?”

    向晚晚:“嗯……知道了。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一大早上的起床气这么大啊。”

    沈星汝:“可不是吗,没睡好,不说了,我补觉去了。”

    向晚晚赶紧回复:“嗯嗯,多睡会儿。”

    沈星汝从跟向晚晚的对话框中退出来,从一堆早上例行的商家广告和公众号推送中看到了董海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的微信。

    “毛毯不错,我带走了。香气明媚,尾调悠长,像是蜂蜜蛋糕、樱花、红浆果混合了橡木味道,让人想到班布里奇两岛北海道水楢酒桶,想到你。”

第91章 还不至于回不去

    沈星汝放下手机,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残存的气息。

    皮革、雪松木、黑巧克力和香草被裹挟在一波又一波刺激浓郁的泥煤烟熏味中,像是在oloroso雪莉酒桶、EX-红酒酒桶和全新橡木桶的组合中成熟的麦克奈尔21年鲁姆·瑞克。

    看来,不是幻觉。

    沈星汝突然顿悟,夜夜失眠和天天想念是同一个道理。

    而这个道理就是:无法控制的事。

    此时身在洛阳的向晚晚跟沈星汝发完微信,收拾心情,准备开始今天上午的训练。

    昨天晚上,编导在微信群里提前通知每天早上例行的晨跑取消,改在校门口集合。

    集结完毕之后,赵若昀走到队伍前,说:“今天我们的训练项目是定向越野,不知道大家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我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你们需要利用地图和指北针到访地图上所指示的各个点标,以最短时间到达所有点标并到终点者为胜。这个项目通常在野外举行,也有在城市街道或公园举行的。因为我们训练时间有限,为了使大家充分体验学习这个项目,我们将以两段式个人比赛的形式进行今天的训练。第一段设在郊区树林,等一下我们会集体坐车到达起点,而在这一阶段的终点等待你们的是由我校学生临时义务组织的摩托车队。每一位到达终点的学员都会由摩托车送往第二段的起点——位于市中心的国际城市广场。注意,一定要认真看地图。现在派发地图和指北针,有问题的可以提问了。”

    编导组的工作人员一人拿着一摞地图,另一人拎着一袋子指北针开始分发。

    队伍里的姑娘们都有点发懵。

    虽然大家昨天晚上也有讨论一下今天早上改为在校门口集合是为了什么,但是没想到玩得这么大——定向越野也就罢了,还非要一次性玩全野外和城市两块地图。

    孟丹率先举手示意。

    赵若昀眼神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孟丹说:“赵教官,据我所知国际城市广场就非常大,更何况还有野外的部分,我们今天上午是不可能完成的,请问最低的时限是多少?如果达不到最低的时限是有什么惩罚措施吗?”

    赵若昀:“大家拿到地图的可以看一下,图中标注了补给站,站内可以领取食物和水。当然,食物仅仅是压缩饼干和肉干。这也就是说,我已经预计到今天上午不能完成训练,你们的午餐只能在比赛当中根据自己的情况去找时间吃。之所以安排这个训练项目,除了要考验你们的体能和意志力之外,还是考验你们在特殊环境下的适应能力、应变能力。既然是比赛就没有最低时限,只有名次。虽然这不是最终的考试,不会决定你们是否淘汰,但是你们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忘了,电视机前有多少人在看着你们呢!”

    陈娜也举起了手,说:“那摄影师也要全程跟拍吗?”

    赵若昀:“当然。为了保证摄影师跟得上你们,每个人都有两位摄影师轮流跟拍,此外,摄制组还准备了无人机航拍等等,你们所有的表现都会被录下来。还有,我再强调一句,我们这次是个人战,不是团队战,为了避免互相干扰,或者有人浑水摸鱼,比赛过程中不允许结伴而行,甚至需要将不必要的交谈降低到最少。你们之间所有的对话交谈我都会亲自研判,如果我认为你们涉嫌作弊或者帮助他人作弊,那么最终的名次都将下调五名。”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五名?”

    “名次虽不打紧,可是靠后了终归不好看啊。”

    赵若昀提高了声调,说:“还有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赵若昀:“好了!那现在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上车。”

    大巴车上,向晚晚想像像别人一样,拿出地图再仔细看一下,可是她有点晕车,车上摇摇晃晃的本来就容易晕,一看字更是晕得厉害。

    她双手按住头,表情越来越痛苦。

    陈娜:“晚晚,你没事儿吧?”

    向晚晚:“没什么大事,就是晕车。”

    陈娜:“晚晚你晕车啊?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

    向晚晚:“从小的毛病了,身体虚弱的时候,没休息好的时候更容易晕。最近体能恢复了,我以为好一些了,没想到一看这个地图又晕了。”

    陈娜:“那你赶快闭目养神休息一下吧,等下还比赛呢。你带了晕车药么?赶紧吃上啊?”

    向晚晚:“宿舍里有,可是没想到今天要坐车就没带。”

    陈娜:“那你这样行不行啊?太难受了也不能死撑。”

    向晚晚:“没事儿,我歇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陈娜:“我看还是报告教官吧。”

    向晚晚:“别,我真没事儿。”

    陈娜:“别逞强了,你这个样子别挂在半道上回不去了。”

    向晚晚:“还不至于回不去吧。”

    陈娜不顾向晚晚的阻拦,高高地举起了手,喊道:“报告赵教官!”

    赵若昀坐在司机后面那一排,向后一看,说:“什么事?”

    陈娜:“教官,晚晚她晕车了,很不舒服。”

    赵若昀眉头一拧,起身向后座走去。

    他走到陈娜身边,看到靠窗坐着的向晚晚脸色惨白,说:“向晚晚,你有晕车的毛病?”

    向晚晚点点头,说:“是,不过没事儿,我歇会儿就好了。”

    赵若昀:“你坐在后排肯定晕得更厉害,你跟我到前排去坐着吧,我旁边有个位子没人坐。”

    向晚晚本能地想要拒绝,说:“真不用麻烦了,谢谢教官。”

    赵若昀的语气不容置否:“陈娜,你让开,让她出来。”
向晚晚无奈,只得拿着自己的东西,随赵若昀坐在了前排。

    这一下子向晚晚可是又犯了众怒。

    后排的姑娘们炸开了锅。

    “向晚晚平时跑步那么快,今天为了接近赵教官居然装病?”

    “她不是已经有苏老师了吗?怎么还对赵教官下手?”

    “太不要脸了吧?简直是下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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