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魂奴
“我找到了传你后续魂修功法的办法!”我故意岔开话题道,目前还不想让黄粱知道我关于古镜品级的具体猜想。
毕竟这种事还没有得到证实,万一弄错了,可就糗大了。
我可没做好在自己收到的第一个小弟面前出糗的准备,虽然我知道那种事即使真发生了,他也一定会变着法子拍马屁,自动帮我圆回来。
不过我倒也不是诓他,刚才在研读魂修之法的时候,的确找到了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做为古镜的主人,只要我在脑海中想到某个隶属于古镜的魂奴,就可以随时将自己正在修行或者已经修行过的功法传授给他。
这也决定了魂奴的灵魂境界永远不可能超过我这个主人。
这种设定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的方面在于古镜内部缺少过于强大的魂体打手,可以减少我对古镜的依赖心理,继而专心修行,努力提高自身实力。
而不好的方面同样在于古镜内部缺少境高过我的强力打手,一旦遇到境界高出我的敌人攻击的时候,则很难得到庇护,缺少必要的靠山。
不过这不是我应该烦恼的,只是在遇到的时候习惯性思考了那么非常短暂的瞬间。
至于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在魂修之法的传授问题上产生纠结,说到底还是这门功法太过高深玄奥,使得我下意识地将所有跟它相关问题的都想得很难很难。
而刚才提及的“魂奴”,则同样是我在继续研读这魂修之法的过程中学到的新知识。
它是对类似黄粱这种死后灵魂被古镜禁锢,并在古镜内部空间中得到滋养、壮大的一类魂体的总称。
他们受惠于古镜,同时也作为古镜的打手而保护古镜,或者说,保护古镜的主人。
因为只有在古镜被认主后,它才可能吸纳灵魂,从而产生魂奴。
像黄粱这样,生前作为古镜的主人,却在死后使得自己的灵魂被古镜所吞噬,最终禁锢成魂奴的情况实属罕见。
而他能在古镜没有主人的这数十年间非但没有死去,反而越活越好则更是神奇,同样也非常危险。
毕竟在我获得的信息里,只要古镜长时间没有主人,就会将其内部的所有魂奴逐一吞噬,化作自己所需的某些神秘养分。
一旦发生那样的事,那么这个灵魂就等于是彻底灰飞烟灭了,从此轮回中找不到他的痕迹,转世中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可谓相当惨烈。
换句话说,只要你一日成为魂奴,则基本上就与轮回无缘了!
不过也不是说成为魂奴就必死无疑,只要古镜的主人愿意,还是可以随时给予某个魂奴自由的。
那样的话,世间又多出一个境界高深、实力强大的魂修!
不过这种自由也是相对的,只要古镜主人愿意,那么这个魂奴即使获得了自由,也可能随时重新被禁锢,生死并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换句话说,魂奴永远无法反抗古镜!或者,魂奴永远无法反抗古镜的主人!
不管这个魂奴是否是自由身,也不管古镜的主人是否是他当年的主人。
只要掌控了古镜,就等于掌控了这世间所有还活着的自由魂奴!
这种事情在古镜过往的历史中也发生过数次,不过都没有详细提及,所以我也不清楚它历代主人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那些获得自由的魂修姓什名谁了。
这也是对那些魂奴难得的公平的一面,毕竟古镜的这种设定本身也是为了防止有一天那些获得自由的魂奴,在内心激愤下反噬古镜,是对古镜以及古镜拥有者的一种保护。
所以,通常只要不是距离极近,或者魂奴主动对古镜或古镜的主人出手,通常是很难发现哪个魂修曾经是魂奴的。
看着眼前还处于兴奋和期待中的黄粱,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魂奴身份,就像曾经生活在东方堡的那些村民同样不知道自己嗜血之奴的身份一样。
他们很像,却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噬血之狂即使没有主人,也不会将自己内部的嗜血之奴吞噬,他们只会生生世世永远被噬血之狂驱使,不会死,却会在噬血之狂受伤后陷入沉睡。
但是,噬血之狂中却是可以存在很多实力强大的嗜血之奴的,他们的实力甚至可能比噬血之狂的主人还要强横!
换句话说,只要能用噬血之狂杀死某个强大的修士或者妖兽、鬼怪等任何生命,不管他或者它生前实力如何强大,都有可能成为嗜血之奴。
这是噬血之狂强大的地方,一剑出,千军万马同时出现,其中有兵也有将,修士如海,血奴如云!
这一幕我可是在与妖祖的最后一战中见识过的。
那种场面,此生难忘!
而古镜则只能保证我使用除了它本身的招式外,最多驱使与自己战力相同的魂奴。
随着魂奴中顶尖实力者数量的增加,我的战力当然也可以数倍提升,毕竟一大群与我灵魂境界相同的魂修共同出手,也是足够使人惊颤的。
若是有朝一日我真能遇到某个曾经获得自由的强大魂修,未曾不能使他重新为我所用。
当然,前提是那魂修对我心怀歹意,不然以我的性格来说,实在没有理由在人家与我不相干的情况下主动伤人。
上述思绪看起来很是漫长,其实也只是我动念间想到的,发生在一瞬间而已。
看着眼前依旧很是期待的黄粱,我重新整理了下思绪后,只将如何能够传授魂修功法的事情告诉了他。
黄粱果然不出所料般开心起来,虽然他要等我先把灵魂境界提升到太初,可毕竟有了希望,着实兴奋不已。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要送我一件仙宝和一桩造化,眼下仙宝我已经到手,那造化又是什么?”
古镜的相关事情已然理顺,修行魂修之法倒也不急于眼下这一时,我顿时对黄粱曾经夸下的海口升起莫大的兴趣。
比如,他说过要送我的造化!
第二三七章 散仙
“大哥,如果说这桩造化有些难度,甚至还会存在一些危险,那么你还要么?”他突然收起嬉笑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到他的这个表情,我的心也随之一沉,不过我也从来不是那种怕麻烦的人,明白任何收获都必须有付出的道理。
“你说说吧,我考虑下!”我点了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话说满。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对大哥有所不敬,大哥要是听得不耐烦了,直接打断我就行,切勿生气。”他很是认真地说道。
“好!你且放心说吧。”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不过心中也很好奇他究竟会讲出什么让我生气的话来。
“不管是最开始预言术所示,还是这会与大哥的接触,我能感觉到大哥的一身所学虽然玄妙,却还看不出师承和体系……”
“也就是说,大哥要么孤身一人,在机缘巧合下获得如今成就。”
“要么一身所学源自家学,但是家门并不显赫,或者说并不在世人所知的修仙世家之列。”
“小弟我猜测的可有道理?”他仔细地看着我的表情,小心地问道。
“不错,很会观察嘛!你说得基本都对,继续吧!”看到他如此拘谨,我反而笑了起来,鼓励道。
“大哥啊,这修士的世界其实很多地方同凡尘无异,还是要讲究出身和靠山的。”
“还记得我最开始是怎么说的么?这桩造化对大哥来说将是一条通天之路!”
“此话怎讲?”听他如此说,我顿时兴致大起。
“不知大哥可有加入某个宗派的想法?还是说打定主意做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黄粱继续很小心地问道。
我明白,他可能是担心我之前跟脚真的不算太好的话,被这样多番问起,有可能会产生反效果。
比如说自卑心大起,一时陷入恼羞成怒的状态下,做出一些不可预料之事等等。
这种担心固然应该有,甚至黄粱这样问也可以算作一种礼节,可完全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从小与村民们待惯了,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拘谨的状态,尤其在他还称呼我为大哥的情况下,这就与我想象中的相处方式更不一样了!
即使,我明知道目前为止他这声大哥喊得十分违心、百倍虚假,可我的心却不允许自己也当这一切为虚,不允许自己心中作假。
更何况,他是我的古镜之奴,从关系上来讲,真可以算是我的小弟!
“小弟啊!你不用太过拘谨,只管将你心中所想说出即可,我自有判断。”我安慰道,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继续这个样子了。
“大哥,想必你也留意到了,这修士的世界很多地方与凡人无异,毕竟修士从根本上来讲,也是人啊!”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势力和组织,这也反向决定了修士的归属和门路。”
“从出身来讲,这世间的仙人通常来说分为两种。”
“第一种就是归属于各大大小小宗门的弟子,他们背后有着整个宗门作为靠山,左右还有同门相互扶持,形成了这修仙世界中最大的势力。”
“第二种就是无依无靠,完全倚仗自己的各种缘法和努力来打拼的修士了,这种修士往往被称为散仙。”
“通常来说,宗门弟子既然享受了宗派各种的福利,自然就要受到宗门的约束,遇事必须处处为宗门考虑,行为处事上可能不那么自由。”
“而做个逍遥散仙虽然看起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可在遇到一些比较大的事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身单力薄了。”
“更不要说那些大的宗派自身掌控的大量修仙资源了,只会供应给内部弟子,没有跟脚的散仙要想染指,实在太难!”
“看似不自由的宗门弟子借助背后宗门的力量,其实拥有更多的自由。而看起来逍遥自在的散仙反而更多时候被自己的势单力薄所捆缚……”
“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想劝我尽快找个宗门,对吧?”
我终于忍受不住打断了黄粱的话,实在是他说话太绕,自由不自由地讲了半天,就是不肯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对于这一点我也很是无奈。
虽然我已经几次三番地告诫提醒了,但是可以看出这必然是他生前养成的习惯,只怕一下子根本改不过来。
“大哥英明!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大哥可有心仪的宗门?”果然,听我开口,他顿时眼中一亮,期待道。
“之前有一个自称噬鬼宗宗主的人,倒是非常想让我去他那当少宗,一路追了我几千里,就是想迫我就范……”
我说道,将之前与噬鬼宗之间的事捡重点说了一二。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听到我的讲述,黄粱顿时捶胸顿足地长嚎起来:“大哥啊,虽然噬鬼宗只是一个小宗派,可……可那也是少宗之位啊!”
“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不?代表着噬鬼宗几乎所有资源都可以供你调用,不知道比那些大宗门的寻常弟子强出多少!”
“可是你竟然就这样放弃了……”黄粱越说越激愤,就像是他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一样,都快哭出来了。
看到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我感觉心中好笑,于是故作小心地开口道:“要不,等此间事了,我们再去找那鬼荒老头聊聊?”
“还是算了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想到黄粱听到我的话后瞬间换了个姿态,连连摆手道。
“大哥当时拒绝了,证明它还是跟你无缘,毕竟作为少宗,虽然可以享受到更多资源。”
“但是噬鬼宗实在太小了,尤其位列邪道,平时都在儒道释三宗的边缘讨生活,并不利于大哥日后的发展。”
“我这里有门路,也有必然把握,可将大哥送入儒门正宗,从此修行之路海阔天空!”
“大哥不是想要踏足仙道之巅么?这才是那通天大道!”说至此出,黄粱用力握了握拳,一脸正色道。
第二三八章 齐天令
“什么?你还有这样的门路?”听到黄粱这样一说,我顿时也跟着激动起来。
可是话刚出口,我就顿感无趣,脸色也随之暗淡下来了,毕竟我已经知道他与当初的韩长老师出一门,有这样的门路自然不算稀奇。
看到我脸色微变,不知所以的黄粱疑惑道:“大哥难道你就不高兴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高兴!当然高兴了!”我咧嘴笑道,事实上若非韩长老的关系,我必然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但是现在一想到那里竟然还能有类似韩长老这样的心理阴暗且身居高位的修士,内心就不再那么热忱了。
“真如黄粱所说,修士也是人,哪里都有纷争啊!唉”我暗自叹了口气。
“大哥想必你也猜出来了,我就出自当年沈万三误入的那个上古书院。”
“只是他不懂什么叫小世界,一直管那里叫仙山,我也懒得纠正他。”
“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他的,心里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念想,每次回忆起来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次黄粱已经知道了我的脾性,看我没有打断,就自顾地说了下去。
“我们齐天书院可是儒门正宗哦,历史源远流长,书院名称就来自世俗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处事理念。”
“只不过修士没那么麻烦,目标也要更加高远,在上古时开院的时候就取了其中的'齐天'二字用作书院的名字。”
“齐天,集齐家与平天下为一体,既符合儒门理念,也表示着与天道看齐的意思,可谓用心良苦。”
“当然啦,这些都是书院历代流传下来的说法,其中真真假假就没人知道了。”
说起书院的事,似乎勾起了黄粱对过往的回忆,他看起来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绪,想到哪就说到哪。
“现在的齐天书院直属儒门仁、义、礼、智、信五大门中的义门之下,可谓是真正的根正苗红,地位举足轻重,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削尖了脑袋也想到我们书院呢!”
“一旦入选齐天书院,那就相当于上了儒门的快车道,只要修行天分好,境界突破快,脱离书院,更进一步到义门,那是指日可待。”
“在儒门完善的晋升机制下,只要你够优秀,别说是仁义礼智信五门,就是学海无涯和书山有路两大内门都随你选择。”
“正因为如此,齐天书院对外开放的名额也确实有限,以至于世俗中很多武者根本就不知道齐天书院的存在,就更不要说上门拜访了。”
“像沈万三那样误闯误入还没被防护法阵所伤的,纯粹运气使然,没办法。”
“不然,大长老也不会将他看做是儒门的天命之人了,奈何他实在是没有修行天分,这一切运气也都是惘然呐!”
“其实书院每隔一甲子都会面向世俗世界广发齐天令,力求招到优秀的学子补充进来。”
“毕竟不同于世俗中的儒家,那里只是宣扬我儒门思想,辅佐世俗皇权保证天下承平的边缘分支。”
“齐天书院对学子的修行天赋要求非常高,历年来但凡接到齐天令的无不是根骨绝佳之辈,其中年纪轻轻就突破到先天境界的大有人在。”
“但是这也只代表了资格,真要入门的时候还要参加考核,这点与外界一样,一方面方便论资排辈,让大家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
“另一方面也是帮书院筛选拔尖的苗子,将来好重点培养。”
“我是希望大哥能够拜入齐天书院的,这样大哥未来的修行之路将会变得非常平坦。”
“以大哥表现出的实力和天赋,我想即使你不能拔得当期头筹,也一定可以名列前茅。”
“你小子,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么?”听到黄粱这样一说,我难得地笑着打断了他。
“大哥误会了,我对你的信心自然很足,可是这天下那么大,每每齐天书院开始招人,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俊杰前来拜山,其中天资卓越者比比皆是!”
“你不是说需要凭借齐天令才可以参加比赛么?那么拜山又是怎样一回事?”我问道。
“果然我刚才没说清楚,是这样的,齐天令呢,主要针对世俗世界中的武者,毕竟他们不知道齐天书院的所在。”
“也只有在接到齐天令后,他们才会惊觉这是一份何等重要的仙缘,然后凭借自己本身的实力,找到山门所在。”
“这本身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其实也挺残酷的,毕竟齐天令一甲子一发,千百年来,世俗世界中的很多门派、世家等都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往往会提前为自家弟子做好准备。”
“这就使得他们比普通的武者更具先发优势,一旦有了齐天令的消息,往往会安排人手去抢夺。”
“所以,每一次齐天令的出世,都会在世俗武林中掀起一轮又一轮的腥风血雨。”
“只有那些天赋佳、运气好、实力强大的武者,才能保住自己获得的齐天令,并顺利来到齐天书院。”
“儒门不是向来以任意自诩么?怎么齐天书院还会容忍这种残酷地争抢存在?”我问道,对这件事感觉到蹊跷。
“大哥啊,你还不明白么?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齐天书院只会收最好最优秀的学子,才能保证自己一直强大下去,才有足够实力去捍卫自己的梦想、使命,乃至……仁义!”
“这些都是解决了根本的生存问题之后才会去考虑的事情,要是儒门真的处处讲仁义,我也不会被自己的同门偷袭致死了不是?”他反问道。
对于他的答案,我是信服的。
且不说有多少韩长老这样的心思叵测之辈混迹于齐天书院高层,单单看世俗中那些整天将仁义挂在嘴边的儒生,不知其中又有多少是野心勃勃之辈。
所谓仁义不过是规矩的一种,而规矩向来是强权者给弱势者定下的行为准则而已。
而定规矩的人自有另一套他们自己践行的准则!
第二三九章 齐天三考
“至于大哥问的拜山,其实就是那些知道书院山门所在的修士,在考核开启后自行前来报道、考核的意思。”
“齐天书院的考核分为三种层次,第一种是面向天下儒家书院送来的儒家学子,称为'儒考'。”
“这些学子可能并不会武功,甚至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但是毕竟是宗门对外面分枝的一种奖励措施,同时也是对儒门思想传承的另一种保障。”
“所以,每次考核开启,都会给外面的儒家学堂留一定名额,以便接收最优秀的学子。”
黄粱说的这第一个层面的考核我倒是有所耳闻,之前在绛城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的确有在儒家学堂中读书的学子获得仙缘,踏足仙道。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回事。
“对儒家学子的考核主要分为儒学和根骨天赋的考核,这毕竟是儒家自行培养起来新鲜血液,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儒门的未来,不能不认真对待。”
“通过这第一层次考核进来的儒家学子,将来是可能进入儒门真正核心的,他们是儒门自上古传承至今的根本。”
“第二层面的考核就是对那些获得齐天令的武者的考核了,称为'齐天考'。”
“对于武者,当然是考教他们的武学修为为主,以便于更直观的测出武者的根骨和修行天赋。”
“参加齐天考的大部分武者都是先天境界,偶有后天武者历尽艰险成功到达这里,书院也会给予特别优待,格局他们一个最公平的考核方式。”
在听黄粱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堡主的面孔来,当年他那个极为优秀的孩子,想来一定是参加的齐天考吧?
可惜造化弄人,作为当期大比勇夺魁首者,本应平步青云,实现成仙抱负,却最终落得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祸患,以至于全族尽灭的悲惨结果,令人每每想起都悲愤不已。
虽然到最后堡主也得偿所愿的报了仇,可是逝者已矣,既往发生的悲剧终究不能挽回,就连堡主本人也在穷途末路下选择成为了嗜血之奴。
对于这件事,其实我心中一种都存有芥蒂,我不信齐天书院作为背后的组织者,在损失了这样一位当届齐天考的第一名后会不去查实,会没有任何表示。
但是这一切也都只有等我加入到书院后才有可能获知,就是为了堡主,我也要把当年的事情搞个明白。
若真存在其它不为人知的龌蹉勾当,我必然想办法将这窝蛇鼠一网打尽,将韩长老一脉的遗毒彻底清理干净。
也只有如此,才对得起堡主,对得起他那些被牵连下接连死去的仗义兄弟,对得起历史中被韩长老等人打压的青年俊杰!
这些念头都在一瞬间集中涌来,刚刚理顺,就听到黄粱的声音继续传来。
“第三层面的考核就是面向大哥这样的修士了,只针对太初境界开放,称为'太初考'。”
“由于太初境界的修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神通,只要能在考核正式开始前来报道,通常都会允许参加考核,于是就就有了拜山一说。”
“招收太初修士可以最大限度地给书院节省修行资源,同时也可以在书院儒家核心思想的基础上,丰富书院理念,激发各种思潮和武学的碰撞,保证书院的活力和儒门正宗的与时俱进。”
“但是不管如何蹦哒,书院终究是儒门的,这点是不可能改变的,世间也没有力量可以改变这个事实。”
“三个层面的考核并行开始,却又相互独立,最大程度保证给书院带来最优秀的新鲜血脉。”
“这里面有一点大哥不知道听过没,如果没有的话可能会有疑惑,就是除了第一层面对儒生的考核外,无论是第二层面对武者的考核,还是第三层面对太初修士的考核,似乎都没有特别要求他们的思想或者道德?”
“其实这也是儒门厉害的地方,一直遵循上古儒圣留下的'有教无类'的教学理念,根本不怕你的思想与儒家不同。”
“儒门有这种强大的向心力,也有制度保证,可以保证所有学子在进入后,不管是个人思想素养如何,但是一旦涉及到书院,或者儒门,必然会以维护宗门为先。”
“很多桀骜不训之辈,在进入书院后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讲道义,讲仁义,毕竟大氛围如此。”
“在'有教无类'的大方向下,书院对修士自身带来的武学也不会在意,允许学子间的交流、切磋,但是绝对不会对学子的绝学、造化等生出觊觎之心。”
“毕竟,你当成宝的,儒门作为当今修仙界执牛耳的三宗之一,自有更厉害的手段,人家根本看不上!”
“这也是包括齐天书院在内的所有儒门书院的一大特色,弟子身上既有儒门正宗武学,也有自身机缘下从各处学来的杂七杂八的神通。”
“不像外界其它宗门那样,所有弟子所学均一样,这就是仙道大宗与小门小派的区别了!”
说到这里,黄粱很是自信的一笑,对自己出身之地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也使得我对这个世界的儒门越发感兴趣了,决心去看上一看。
同时黄粱刚才的话也解开了我之前最大的担忧,毕竟自己所学颇杂,就连妖族的绝学都会一二,更不要说身上还有白虎战靴这样的神器了。
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反而不再那么担心了。
不过财不外露的道理我还是懂得,将来万一真的进入这齐天书院的话,该藏拙的时候还是藏拙比较好。
毕竟,黄粱本人作为书院的正式弟子,都能被自己的同门偷袭而亡。
那些书院看不上的造化,绝不等于书院里面的人看不上,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悲剧了。
另外,对于黄粱所说的不管学子入学前思想如何,最终都会对书院产生极大的向心力,我心中多多少少是有疑惑和警惕的。
心想该不会是什么洗脑的一套东西吧?但是这个问题目前无解,只有去了才知。
第二四零章 黄粱一梦入凡尘
看我露出专注的神色,黄粱越发兴奋了,继续说道:“至于更高层次的修士,若想加入儒门就非常困难了,除非有特殊贡献、特别能力,而后获得儒门的邀请才可。”
“但是即使这样,也几乎不可能进入儒门的核心了,大多担任个长老等虚职,所以说这对大哥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趁着自己现在还只是太初境界,在太初考中尽量拼个好的名次,好在将来修为破天,大展鸿图!”
“小弟,我记得你说过这个通天的造化还有一定危险,那危险又是什么?区区一个太初境界的考核,我还是不看在眼里的。”我问道。
从黄粱口中,这会时间我已经对这齐天书院有了七七八八的了解,但是始终没有发现他之前说的危险在哪里。
若说危险来自于太初考,我是不信的,至少我自信以自己的天赋和实力,不说勇夺第一,拿个前几名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能有这样的估量,我已经相当谦逊了。
若按以前,我眼中将只存在第一名,也只有第一名才能符合我的实力!
没办法,不是我小觑天下英雄,实在是自己的斤两自己心知,就连韩长老带在身边倚为心腹的那些修为同样是太初境界的正式弟子我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尔尔!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听到我的疑问后,黄粱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
“若有机会,还请大哥助我报仇!”他悲愤地说道:“这也算是我答应送大哥造化的一个交换条件吧。”
“虽然现在大哥已经成了古镜的主人,可以不在乎我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哥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
说到这里,黄粱起身对我深深一拜。
“你起来吧,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且不说我东方天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单单你遇到的这种事已经引起我的愤怒了!”
“对于这种在同门背后捅刀子的人,只要被我遇到,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必然要他好看!”我斩钉截铁道。
我承认,不管是在哪里,自己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份凡人间的道义,对于各种罔顾道义的行为向来深恶痛极!
“大哥,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件事并不用急于一时,实在是偷袭我的那小子,在齐天书院背景太大了!”黄粱说道,眼中赤色更深了。
“哦,背景有多大?你且说说,我最恨这种明明可以仗势欺人,却偏偏要沽名钓誉,采取背后偷袭的二世祖了!”
我愤然道,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梦中世界,对于这种表面君子,实则小人的货色都格外痛恨。
我相信若是世间能够少了这种人,将一定会更加美好。
“大哥有所不知,他的父亲正是我齐天书院的长老之一!”
“而那长老又很会钻营,多年来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地遍布整个齐天书院,相当难缠。”
“所以我才希望大哥能够小心些,在自己羽翼丰满前,轻易不要招惹事端。”
“唉!若是大哥觉得危险了,到时可以不用出手,只需在我的魂修境界凝实,可以离开这镜子后,选择合适时间将我放出即可。”
“我要亲手报仇!”
“若此事可成,我黄粱愿意生生世世供大哥驱使!”
“到时候即使事有不逮,或者其它突发事件发生,也不会牵连到大哥。”
说至此处,黄粱突然又对我深深一拜。
“小弟快快起身,我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不会反悔!放心吧,若真有机会,我自然会让你手刃仇人的!”我应道。
看到黄粱感激下又要拜,我慌忙转移话题道:“能给我说说你的事么?还有你那预言术,我以前都不曾听闻世间还有这等奇术。”
没曾想,我这个问题竟然使得黄粱面露难色,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才重新开口。
“大哥,其实我是齐天书院的人。”他说道。
“嗯,我知道,你说过了。”我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
“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其实我从小就在齐天书院长大,我的爷爷同样是书院的长老之一。而我,也正是你口中的二世祖……”
黄粱说到这里的时候,面露紧张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试图第一时间捕捉到我的反应。
而他告诉我的这个事实也着实让我惊诧不已,以至于我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那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爷爷啊!到时候由他出面,什么仇不能报?”
“唉”他长叹口气道:“我这个样子,怎好让他看见?还不如等将来自己魂修大成,好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来得实在!”
“况且,他老人家醉心于预言之术,向来不参合书院高层间的勾心斗角,我实在不想给他添麻烦!”
“不说了,主要是我觉得丢人!大家实力都差不多,凭什么我就被暗算了!丢人啊丢人!”
“我一定要自己报仇!再说了,我现在不是也没死么?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意外修成了魂修。”
“大哥知道魂修意味着什么不?也许对普通修者来说,魂修可能只是代表着神秘和强大。”
“但是对于我们研究预言术的一类人来讲,魂修则意味着通向更高境界的可能!”
“毕竟魂修主修灵魂和精神,而这两点同样是修行预言术需要的关键力量。”
“根据我爷爷的研究结果,只有灵魂圆满,精神强大,我们家传预言术才可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我宁可让他以为我死了,伤心一段时间,也不愿意他因为我的消失,而陷入到权力的勾心斗角之中。”
“以他的性格,必然吃亏。而这件事若被书院知晓,只怕在书院的介入下,会按照书院的章法和流程来走。”
“这样一来,事情的结果就与我的预想存在太大出入了,以那长老的手段,也许我那仇人最终非但不会死,就是整件事情反转,将他打造成英雄都不是不可能。”
“我还是倾向于亲手报仇,我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作恶的人付出应有代价!”
第二四一章 人生如梦
黄粱的心情我能理解,别说梦中世界了,就是现实中也的的确确的存在着很多看似保护好人,实则为坏人所用的各种规则。
当世所流通的公认规则不足以发挥作用,不足以担当重任的时候,就会失去人们的信任。
这种时候,大家就会选择用自己的办法来讨回公道。
我相信黄粱之所以执着于自己报仇,最重要的原因一定在这里。
想到这里就让我感觉到无奈,黄粱好歹也是一个二世祖,其祖父在齐天书院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最后遇到不公平的事时,尚且只能如此。
就更不要说像我等无任何背景可倚靠的普通修士了,一如当年被迫害致死的堡主一家。
不过我内心深处是相信“天理自在人心”这句古话的,我不信乌云能长久地遮蔽天空,所有乌烟瘴气终有被一扫而空的那一天。
当那一日到来的时候,阳光洒满大地,所有陈冤必定得雪!
只不过这个过程注定是要在黑暗中前行,其中艰难自不必说。
“我这是怎么了?人还没去书院呢,就把那里想象得那么黑暗……”
我在内心深处自嘲一声,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小时候不愿意去学校,就将其想象的很可怕一样。
梦啊,还真是精彩!
总是会跟现实发生林林总总的牵连,将你已经忘却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小温馨,以另外一种一眼能够看清的情景再现出来。
“对了,我向你打听个人!”我突然开口问道。
显然这个问题完全出乎黄粱意料之外了,他没有想到初次见面的我会向他打听人,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应道:“大哥且说,只要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我也不知道你们齐天书院到底有多少人,是否存在重名,我向你打听的那个人叫韩非。”
我慢慢地说道,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在东方堡的城楼上听到那些跟随在韩长老身边的弟子抱怨时所说。
没想到我这个问题刚问出,黄粱就面露震惊之色,盯着我迟迟不能言语。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对了,他的父亲似乎也是齐天书院的一个长老!”
我说道,而后大手一挥,顿时大量天地灵气凝聚起来,将我记忆中的韩长老形象在这镜中世界再现。
韩长老的形象刚一出现,黄粱浑身颤抖着接连倒退了好多步,似乎充满了恐惧。
直到退出到足够远后才发出一声竭斯底里的怒吼:“竟然是你这天打雷劈的老匹夫!”
而后他猛地转身看向我,用一种极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大哥,你……他……”
他看了看我,又指了指虚幻的长老,似乎想问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又在激动下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我的仇人!”
我镇定地点了点头道,顿时一种无形的力量弥漫在镜中世界,可以清楚地看到黄粱在听到这句话后长出一口气。
“那个韩非,也是我的仇人!”我补充道,每每想起堡主见到韩长老时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就对这一切是始作俑者深恶痛极!
“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终于开眼了么……”黄粱状若疯狂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发出阵阵感叹。
“竟然让我大哥跟我有着同样的仇人,天意啊!冥冥中的天意显灵了!有着如此共同目标,我黄粱和大哥戮力齐心下,何愁大仇不报?”
看着黄粱呼天抢地的样子,我内心深处掀起滔天波澜,没想到我只是随口一问,竟然也能跟他的仇人一样?
这概率未免也太大了!
若真是如此,真不知道那韩长老父子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祸害之事!
“小弟,你说你和我有着共同的仇人,是指?”我问道,还想再次确定一番。
“正是大哥问我的那个韩非!”
“说起来我这都是报应啊!”
“毕竟从小跟他一起在书院长大,对他以往所做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恶事,虽然心生不悦,可碍于情面,始终没有跟他彻底决裂。”
“真没想到他最后竟然会在贪欲下对我出手,这个人渣!”
听到黄粱如此一说,我也是感叹不已。
今天你放纵了罪恶,难保明天罪恶不会找上你。
既然它已经被贯上罪恶之名,自然要做尽罪恶之事,不会因为你曾经的宽容,就会放过你。
罪恶从来不知道感激为何物,之所以暂时还没找上你,那必然是你在它心中的交换价值还不够大。
眼前的黄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对于他明知那韩非是个十足的坏人,却依旧能跟他保持那么久的“朋友”关系,我是持保留意见的。
不会选择朋友,不肯坚持自己心中道义,缺乏自己的行为处事准则,总有一天会为之付出代价。
“还有大哥你问的那个韩长老,他就是我说的最大危险。”黄粱一脸气愤地说道。
“韩非虽然人够阴狠,可是境界实力毕竟不高,不足为惧!若是再次见到他,我有足够信心将他亲手掐死!”
“可是那个韩长老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神通广大,法力高强,更在书院拥有极大权力,多年钻营下自有一帮狐朋狗友为其撑腰呐喊。”
“将来我们要是对上他的话,一定要万分小心!”黄粱很是慎重地说道。
“如果你只是畏惧韩长老的话,大可不必担心。”这一刻我的眼光看向了远方虚无处,整个人似重新回到了那日战场上,深沉地开口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一句“死了”脱口而出,半空中漂浮着的韩长老虚影应声而碎,重新化作天地灵气,归于虚无之中。
这个结果无疑对黄粱造成了极大震撼,他盯着韩长老虚影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语。
“大哥,他真的死了么?怎么死的?”他很是突兀地转过头来,脸上惶恐与惊喜混杂在一起,意味难名。
“死了!你放心吧,真的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不能告诉你。”我说道。
“哈哈哈……”听到我肯定的话语,黄粱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心情,昂头狂笑起来。
第二四二章 魂戒
这一刻就连他的魂体都发生了几分动摇,看起来极不稳定,不过由此也看出他的心情到底激动到何种程度。
“他还有一个师兄,也死了!”我补充道。
“哈哈哈……”
霎时间黄粱的笑声更甚了,而后本就不稳的魂体彻底炸开,化作一团无光之影,围绕着金字塔盘桓不歇。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紧张起来,生怕黄粱几十年来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魂体就此崩溃,所有辛苦付诸东流。
但是,此时透过与古镜的联系我却意识到,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桩天大的造化。
这一刻,他终于自由了!
在获知复仇路上最大的障碍消失后,他不但摆脱了心灵的束缚,也使得自己太初境界的灵魂彻底稳固,继而自金字塔的困锁中脱困而出。
这一切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允许,他就可以自由进出古镜了。
此时低头看了看手指上化作戒指的古镜,我打算给它起个名字,不然总是称之为古镜,或者镜子,感觉十分拗口。
既然它已经化作了戒指,又跟魂有关,不妨就叫它“魂戒”好了!
而黄粱则始终在这一刻的癫狂、兴奋中不断盘旋着,他的身体被长长的拉开,化作一条直直的影线,看上去就像是给金字塔戴上了一个不起眼的环。
已经熟悉魂修之法的我,明白这种形态,正是魂修可以穿墙穿物的倚仗,是他们得以行走各处障碍的根本。
许久之后,终于发泄完的黄粱重新凝聚出魂体,直接拜倒在我面前,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大哥!”
“虽然大哥不肯说那韩匹夫到底是怎样死的,但是我相信大哥既然知道这件事,想必一定跟大哥有关系。”
“如此一来,我就姑且认为是他死在了大哥的手上!”
“真是没想到,我黄粱掐指一算,本以为只是找了个便宜大哥,却意外得到如此造化!”
“大门还没出,大仇就已经报了一半!大哥啊!且受小弟一拜!”
他说完根本不待我反应,接连拜了三下这才停止。
看到如此激动的黄粱,我也是欣喜不已,心知这一切来得是那般不易。
“小弟啊,现在咱们兄弟之间再无隔阂,跟大哥说说你最初的想法可好?”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粱,开口笑道。
我可不认为眼前这兄仁弟善的一幕在他最初的计划里,有些事情还是趁着眼前这个机会彻底说清楚才好。
不然压在心底,暂时看起来很和谐美满,但是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不会孵化出一头狰狞的魔鬼。
“大哥,哪有什么计划,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跟我预想中的一样……”
他说道,不过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
期间黄粱抬头看我,发现我依旧保持着刚才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不由得心中阵阵打鼓。
终于,他似下定了决心般,一直飘忽不定的涣散眼光开始变得凝实起来,认真地说道:“真是怕了大哥你了,我最开始的计划还真不是这样的。”
“那天我如往常那样正在修行,突然查觉到自己许久未动的境界竟然开始有圆满的征兆,于是就趁着这个关口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有一位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贵人,不久后将出现在绛城。”
“于是,我根据卦象指引,暗中对沈万三和他的养子施加影响,使得他们按照我的安排去绛城就医。”
“我做的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毕竟无论是我以前修行预言术,还是现在化作魂修,都是极为擅长精神力的。”
“而精神力的一大作用就是控制!尤其对那些跟自己境界相差极大的目标施展,跨度越大,越容易成功!”
“哪怕我现在被古镜所困,可毕竟境界还在那,出手对付两个凡人自然是万无一失。”
“果然不出我所料,沈万三在经历过一番波折后,把你给钓了来。”
“你千万不要怪我之前那么利用他,不那般经历一番,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养子死心的,最终说不得还要悲惨百倍地死在养子手中。”
“我是利用了他,可也算是救了他,现在预言术的卦象显示他的命格可好了。”
“其实,在我原本的计划中,当你出手将古镜认主的时候,我也从内部开始出手,趁机对付你。”
“若能将你夺舍最好,即使不能,若可以击溃你的心神,将你化作傀儡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最差最差的情况,就是我扮做这镜子的器灵,或者某个不得已下被封在镜子中的老前辈,从侧面对你施加影响。”
“总之我只是想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也只有控制了这古镜的新任主人,才能真正安心。”
“其实,若不是卦象里算到了你,我都打算随便找个凡人,使他将古镜认主了。”
“也是在这段时间,我经常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虽然一直不知道这种感觉的源头在哪里,可预言术指示我该给古镜找个主人了。”
“若真找个凡人其实倒好了,虽然他不能使得我快速修行,但是好在便于控制。”
“我可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指导他修行,哪怕他只能达到先天,也是可以将天地灵气导入镜内世界的。”
“若是那样,我依旧可以慢慢恢复。只是这几十年来我跟着沈万三倒是也见过不少凡人,谁能想到竟然一个资质能入眼的都没有。”
“所以,卦象显示你将出现后我是非常高兴的,因为终于看到了希望。”
“虽然你是修士,可是我向来以精神力见长,倒也不是没机会将你控制。”
“更关键的是预言术显示你对我有利,单单这一个理由就够了,我对我们家传预言术向来信心十足。”
“知道么?大哥你来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恰好是我魂体蜕变的关键时刻,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古镜就被你认主了。”
“当你用神念化身进入这里后,已然窥破了镜中世界的秘密,我想继续装神弄鬼都不太可能了。”
第二四三章 人生最重是记忆
“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我强行出手,没想到你身上的绝学竟似专门克我一般。”
“嗯,就是这样,我认栽!”
“天可怜见,我现在是真心认你这个大哥的!若有一句虚假,让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说着黄粱开始发誓赌咒起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走吧,被困在镜中世界数十年,估计你也受够了,跟我去外面吧,也该跟你这位老朋友告别了!”
我说道,顿时神念化作的这具身体轰然湮灭。
等我再度睁眼的时候,全部神识已经回归本体,发现沈万三正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你回来了?”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我给你引荐一位老朋友。”
说话间手指往地上一指,黄粱顿时出现在我身侧。
身处外界的他看起来有几分飘渺,一方面是其本属仙道宗派特有的神韵,在幻化出的齐天书院衣袍映衬下看起来英姿勃发。
另一方面则来自于他这具魂体,不同于正常人,此时的黄粱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透明的,就像是一个投影一样。
“你……你是仙山中的上仙?”初见黄粱,沈万三目瞪口呆地接连倒退了好几步。
“是,也不是!”黄粱笑道,并没有打算吓他。
“可以说我们是老朋友了。”他说。
“当然是老朋友了,当年就是我埋葬的你。”沈万三恢复镇定的时间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他深深地看了眼黄粱,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已然喝光的香茗在那假意轻抿,但是他不停抖动的双手却依旧表现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吧?”他抬起眼皮,问道。
“是的。”黄粱点了点头道。
“我就知道,一面镜子怎么会有意识呢……”沈万三似在自说自话般低头轻喃。
“谢谢你!保我平安出大荒,赠我一世荣华!”他说。
“我也该谢谢你!没有你,恐怕我还在大荒中沉睡,没有你,我也不会遇到大哥。”黄粱说道,面带缅怀之色。
“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但是我明白,当最后一切谜团都揭晓的时候,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沈万三说道。
这一刻他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显露出他一直隐藏在苍老面孔下的精明。
黄粱看了我一眼,得到我肯定的目光答复后,说道:“老朋友,我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恐怕不得已要斩去你关于我们的记忆。”
也许是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沈万三的意料,他的目光先是疑惑,紧接着变成凌厉,最后又化作了无奈,整个颓然地躺倒在他的长椅上。
“可以不斩去么?我已经老了,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也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唯独记忆……”他说道,话语十分低沉。
“从遇到你开始的这些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斩去可以么?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是。”他乞求道。
“好吧,我答应你!”黄粱说道,话语中带着一股魔力,让人很是安心。
“真的?”沈万三一脸欣喜地抬头,恰好看到黄粱散发着蒙蒙光晕的眼睛,而后整个人渐渐陷入了昏睡之中。
“你骗了他。”我说道,没有喜悦,也没有生气,全程语气都很平淡。
“是的,但是我给了他最美好的记忆,至少……他最后关于我的记忆是喜悦的。”他说。
“可是你最终还是要斩去这些记忆。”我说道,看着眼前渐渐陷入沉睡中的沈万三,总感觉有几分沉重。
“那也是在他最开心的时候斩去的,他不会因此产生丝毫的不愉快。”黄粱说道,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
“你流泪了。”房门口,我看着昂起头假装正在看天上云朵的黄粱说道。
“没有,魂体怎么会流泪呢?你看错了……”他说道。
“对了,你给他植入了怎样的记忆?”
“按你所说,过些日子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会来找他,然后是两者相认的感人场面,再之后就是这对老兄弟沐浴夕阳,携手共老了。”黄粱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这段记忆其实是刚才我传音告诉黄粱的。
我希望忙碌了一生的曹老医师晚年不再清苦,与沈万三生活在一起他也可以做个闲逸的富家翁了。
同时,以他的手段,必然可以保证两人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是我对曹老医师这些年收容我、传我医术的回报!
其实,按我原本的意思,不用如此麻烦,料想也没人会来找两位老人的麻烦。
毕竟如沈万三刚才说的那般,记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财富了。
尤其对于无欲无求的老人,当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时候,也只有记忆最值得珍稀。
人越老越是容易陷入回忆之中,尤其对那些快乐时光的记忆,才是一个老人晚年幸福的真正源头所在。
所以,对于斩去老人记忆这件事,我一直都于心不忍!
但是黄粱不这样认为,精通预言术的他以非常专业的知识说服了我。
毕竟我们前路未卜,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与其到时候被敌人所趁,不如现在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毕竟,凡人实在是太脆弱了!
“走吧,沈府的仆人们该来了……”
我说道,一步迈出人已经到了西虹市之外,而黄粱也已经被我重新收到了魂戒之中。
他毕竟刚刚突破,魂体算不得稳固,尤其刚刚还施展术法去改变沈万三的记忆,这一切都使得他的魂体需要滋养。
在我们离开后,沈府中很快就有丫鬟发现他们的首富主人昏迷在了长椅上,阵阵喧嚣下又是一阵忙乱,这些都是后话。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绛城,我还需要去见见曹老医师,去跟他告别。
同时,也要忍痛做那件修改记忆之事,以便于他将来不会受到危险。
第二四四章 没说再见的再见
毕竟仙凡有别,而我也不想有一天他因为我的牵连而受到伤害。
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相比较于斩去记忆的痛苦,失去生命就更得不尝失了。
况且,有时候失去某一段记忆也不见得就是痛苦。
正如黄粱所说,这不是单纯的斩去,而是修改,替换为一段更美好的记忆,带来了一段更美好的晚年!
这段并不算长的凡尘之旅对我来说同样也是最美好的记忆,正是因为它的美好、它的珍重,所以我才更要好好保护它,保护好它中的每一个人。
尤其,与我关系最深,将我收为亲传弟子传我医术的曹老医师。
当我们抵达绛城的时候已是深夜,而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从来都没有宵禁的说法。
远远望去,整个绛城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灯红酒绿下比之白天还要喧嚣,与我生活在这的半年时光中的每一天别无二致。
但是,医馆却是早早打烊了,悬壶救世、医者仁心是他们的坚守,自然与这些躁动的夜生活无缘。
早早休息,才可以保证有足够精力,在夜间有突发状况时前去接诊。
我这次回归,跟我当初离去时同样,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不过这次比当初还要彻底,至少离开时我还跟曹老医师打过招呼,他知道我的离去。
可是今天我回来,他却不知道我的回归。
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当我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房间的时候,曹老医师正在沉睡,疲惫的神色阐释了他忙碌的一天。
毕竟,接诊是件最费神的事了,对病人负责也同样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憔悴到心累的活。
看着老医师沉睡中慈祥的面孔,我脑海中尽是这半年来他悉心教导我医术时的情景,一场场、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事实上,就在前几天我离开前,他还教会了我一些新的丹药的炼制方法。
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是人间历代医道先贤们一代代探索出来的对凡人来说最有效的丹药了。
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见时会是这样一个两难的选择。
按照我最初的想法,既然自己继承了西虹市首富的全部财产,至少可以将老医师一起接到西虹市去生活,好好享几年福。
即使他按耐不住寂寞,想去完成其它的人生理想,至少也有了财务上的支持,不再为生活所担忧。
但是,从我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我不得不与他成为陌路人,甚至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我不想将他唤醒,那样他又要承受多一份离别之苦。
也许,这种没有再见的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开始吧!”我对黄粱传音道。
霎时间一道白光自魂戒中闪出,落地后化作一一个飘逸俊俏的男子,正是黄粱。
“真的不需要告别下么?”他看向我,眼中满是询问。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很是无力。
看我心意已决,黄粱自然不再嗦,只见他两指掐动,顿时一道蒙蒙魂光自他额头射出,与曹老医师的额头连接在了一起。
整个过程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仅仅几个呼吸后,施法就已结束,而老医师则全程保持着恬静的睡姿。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现在比之前还要安详,似乎正在做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真没想到,在凡人间还能见识到对丹药的理解能有如此程度的人!”
突然,黄粱发出一声感慨。
“怎么说?”我问道,对于这点相当好奇。
“刚才,在改变他记忆的同时,我也查看了他的记忆,发现这个人对医道的理解已然出神入化,尤其对丹药之学,更有独到见解。”
“如果他早年能遇仙缘,踏入仙道门派修行的话,只怕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丹道宗师了!”
“可惜啊!可惜!一切都太晚了!”黄粱感慨道,脸上满是遗憾。
“你说太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没有办法补救了么?”听他说老医师貌似还有修行仙道的可能,我一时也动了心思,慌忙问道。
“他以凡人之躯,去寻仙道之巅,没有天地灵气助益,没有太初之源支撑,自然劳神劳力,到现在生命之火已然黯淡,阳气虚耗过甚,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去修行仙道了。”
“而且刚才我从他的记忆里也看到了,这大半年来,他已经将自己一生所学对大哥你倾囊相授。”
“其实,自从他发现你学习什么都特别快,又对气脉运行拥有独到见解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你的修士身份了。”
“毕竟先天高手他也救治过不少,却没有一个表现得像你这般突出。”
“但是他的表现却很奇怪,非但没有点破你的身份,反而像是捡到了宝一样,只要你还能学,他就愿意竭尽全力的教。”
“所以我才说他已经对你倾囊相授了,只是大哥你身为当事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有多么恐怖罢了!”
“别说老医师的一生所学和经验积累了,你甚至还抽空把他的所有藏书看了个遍,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没想到我只是简单一问,却使得黄粱像蹦豆子一样对我数落了半天,至此才真正明白老医师对我的感情。
那可远不只是亲传弟子那般简单,他也许更怕的是自己一生所学就此失传,毕竟医馆里的那些学徒的水平我还是见识过的,真的很一般。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我不甘心地问道。
“太晚了!”黄粱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将他最宝贵的知识和梦想寄托到了你的身上,将来大哥若能成为一代丹道圣手的话,也算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毕竟以我的眼光来看,他的那些知识,比之我齐天书院丹药一脉所学已经相差不远了!”
“以凡人之躯,能够研究到如此地步,我也为他感到遗憾。”
“大哥若有心,不如趁此机会用天地灵气帮他洗毛伐髓,或许可以让他多活几年,如你所愿,安享晚年。”
第二四五章 年轻二十岁
我再没有迟疑,挥手间海量的天地灵气从我丹田气海内涌出,将老医师彻底包裹在内。
既然今生缘分至此,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执最后一次弟子礼吧。
人道碌碌,仙道缈缈,再见只是无期!
就在我出手之际,身边的黄粱早已是目瞪口呆,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体内涌出的灵气会如此澎湃。
好在在我的精细控制下,这些灵气都紧贴在老医师体表,除了将他完美包裹外,并没有引动其它异变。
不然的话,大规模的天地灵气异动,怕是早就要引起绛城的儒家上仙发觉了!
但是,让黄粱心惊的还不止这一点。
因为我在这真元化作的空气中掺杂了大量的生命力,也只有我这样的体质才可以如此轻松的反向输出生命力了,就像当我同样轻松地从那些妖兽体内吸收生命力时一样。
“大……大哥……你真的是修士么?我怎么越看你越像妖兽啊!”边上,黄粱结结巴巴地说道。
“闭嘴!没事就帮我多留意着外界变化,别被人突然撞进来了还不知道!”我不耐烦地呵斥道,实在是眼下到了控制的关键时刻,根本没空理他。
而黄粱也很知趣,散发出一部分魂力将整个小屋包裹起来,一方面可以提前察觉到有人接近,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效防止那儒门上仙的神念探查。
此时随着我的灵气和生命力的涌入,我也渐渐发现了黄粱之前所说的那些情况。
实际情况却比他说得还要严重!
老医师的气血自然已经衰竭,精力更是不济,但是最让我心忧的还不是这些。
在废了好大一番劲后,我才在他体内找到那还没有觉醒的太初之源,也就是所谓的阳气。
只是这阳气已经非常弱小,真正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难怪黄粱刚才一直说晚了,的确晚了,仅凭这么一丁点阳气,是不足以支撑起它的觉醒的。
但是我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天地规则如此,阳气如烛,灯灭则人亡!
也许有一天当我的境界足够高,对阳气的了解足够深入的时候,才会有办法真正解决吧!
毕竟连死去多年的妖祖都能复生,那么它体内的已然衰弱的阳气又是如何续接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目前我应该去思考的,眼下我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帮老医师多延续几年寿命。
所以我不得不非常小心地控制着每一丝每一缕真气和生命力的流动,在合适的地方采取合适的补救措施,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
实在是他的这具躯体已经太苍老了,我怕一下子滋养得过份,反而过犹不及。
老医师就曾教导过我“虚不受补”的道理,吃药进补如是,用灵气滋养亦如是!
与此同时,我还得预防老医师突然醒来的情况发生,不得已运用起刚学习的魂修之术来使之进入深度睡眠。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过程早已结束,而我也并没有离开,而是借助黄粱穿墙的手段将自己小心的隐藏了起来。
通常这个时间点,正是老医师每天醒来的时候,只是他今天明显晚了。
直至又过去半个时辰,终于有学徒感觉到不对前来敲门,这才将老医师唤醒。
“师傅……你,你……怎么这么年轻了?”那学徒指着老医师说道,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么?你又逗师傅?”老医师说着就站了起来,没想到力气太大,一下子就将床楞撞得咣咣响。
“哎呦!疼死我了,什么时候我力气这么大了!”老医师捂着头喊道,当他看向自己手掌的时候赫然色变。
“这……这……”他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个不停,而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看来老夫这些年研究的丹药终于起作用了!”
“早就告诉你们这些小子好好学,就是不学,看到了吧?老夫就是实例!”
说完,他喜滋滋地走向镜子,当看到镜子里自己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面孔时,竟然忍不住的涕泪长留。
“我早就告诉你悠着点了,看,你把他恢复成那么年轻,别没把别人吓到,反而将自己乐疯了。”暗处,黄粱撇了撇嘴对我说道。
而眼前这一幕也让我哭笑不得,昨晚自己为了让老医师尽可能多活几年,可让我没少废心力,当时看到他这具至少年轻了二十岁是身体时还感觉美滋滋。
当时黄粱就跟我提出了异议,亏我还不以为意地将他打发到一边,却全然没有想到这副面孔和身体可能对他带来的冲击。
好在老医师素来医术高明,至少眼下对他给出的这个理由,那个学徒是非常信服的,此时正诚惶诚恐地跟随在身后,奉承个不停。
“这人啊,一遇到喜事精神就爽!老夫我这身体年轻了,记忆也好了,突然响起我还有一位老哥哥生活在隔壁西虹市。”
“我告诉你啊,他可是西虹市首富!去招呼其它人一起收拾摊子,跟老夫我一起去西虹市发展。”
“在那里咱们就不愁没钱搞研究了,等老夫把这丹药的佩服再改良一番,使得它更稳固些,就可以上市大卖了!”
“也不至于向我这般,吃了几十年,从第一代吃到第九十九代才有效,太慢了!”
老医师说着说着就像屋外跑去,速度竟然比他那个学徒还要快。
等他到了大堂后自然又是引起另一番骚乱和震动,好在在他的解释下很快得到了平息,一帮子人稍作准备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小弟啊,这可不太妙……”我看了看身边的黄粱,小声说道。
“大哥,我懂得!”他点了点头,而后从体内分出数道魂丝,先后进入那些门徒的体内。
当这些魂丝回归的时候,他们的记忆已经被做了修改,当然是最轻微的那种。
只是让他们不再质疑老医师说得任何话,同样也不会在见到沈万三的时候表现异常而已。
半日后,当老医师终于关闭医馆,一行人开始向西虹市进发的时候,我也带着黄粱上路了。
第二四六章 随我吃瓜可好?
我们的目标同样是西虹市,毕竟不亲眼看到剧情向着自己预设的那方面走的话,总感觉心里没底。
毕竟,不管是老医师,还是沈万三,都是对我和黄粱来说,别有意义的人。
这次再去西虹市就比不得我们自己了,人类的车马硬是晃悠悠地走了一个月才到。
沿途看到变得年轻的老医师不停地跟自己的学徒们吹水也是一件乐事,真是没想到精力充沛的他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与此同时我倒是怕他真以为是自己炼的丹药吃出的这个效果,于是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从他那小心地打探出了丹药配方。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黄粱看到配方时的惊讶表情,他说:“这配方中的材料若是能换成修仙界特有的几味,立刻就是回春丹!”
无论如何,我们终究还是确认了这个丹药对人体无害,哪怕他常年拿自己试药,也是不用过于担心后果的。
毕竟老医师本身也精通医理,更有严谨的职业操守,相信即使在眼下这种“年轻二十岁”的刺激下,也不会轻易昏了头。
当一行人最终浩浩荡荡地抵达西虹市的时候,就连我都被眼前壮观的一幕惊呆了。
沈万三不愧是西虹市首富,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单单迎接的阵仗就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出城二十多里,沿路全是喜庆的装扮和热闹的迎接人群。
当最终老医师到达沈府门口的时候,沈万三本人更是早早在那等候。
两个人见面后直接来了个拥抱,那种涕泪长流的场面感动了整条街的人。
后来听西虹市的百姓讲,他们的首富老爷很是神奇,一觉醒来就叫人去安排阵仗,说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几天后要来看他了。
这还不算,他甚至还找来了画师按他口述将老医师给画了出来,与当日所见几乎完全一样。
对于这一点我和黄粱相视一笑,看来这里的事情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我们没有多做逗留,看到他们和和美美的一起生活后,就极速向着绛城赶去,目标则是它外面的莽莽大荒。
按照黄粱所说,今年恰是齐天书院每甲子一次的大考年份,而报名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一旦错过,按我目前表现出的天赋,六十年后绝对不会还在太初境界,那样的话怕是真就与书院无缘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绛城始终有一种隐隐的敬畏感,可能源自于这里的法阵和镇守上仙吧。
这次因为不需要再去城池里面办些什么事,所以我们选择了直接绕开绛城,从它的边缘处驰入大荒。
莽莽大荒,无尽苍茫!
它是位于绛城与葬月林之间的那块看不到边际的荒原。
这里是被凡人称之为禁地的生命恶土,因为天地灵气过于充裕,使得这里的野生植被生长得很是茂盛,加之其中各种异虫遍地、蛮兽横行,所以对普通人类来说环境并不算友好。
天下九州内部无不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丰茂草场,肥沃良田,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来这大荒中讨生活,过于得不偿失。
但是这里却是修士的乐园,同样是缘于天地灵气过于充裕,滋养出一处处隐于异空间的洞天福地,自上古修士诞生的那一刻起,就纷纷开始出手争夺。
到如今也基本都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化作一个个仙道宗派的山门所在。
如此一来,仙凡之间却也以灵气浓郁度为界,各取所需,倒也各得其乐,相互间打扰不多。
毕竟普通人不可能为了一点点收益就去大荒搏命,而修士也完全看不上大荒外过于稀薄的天地灵气,太耽误修行了。
齐天书院,连同我之前稍作接触过的噬鬼、戮妖、屠魔三宗一样,都隐于这莽莽大荒之中。
也许某个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地方背后,就隐藏着一处仙道宗门所在的洞天福地,就像当年沈万三误入齐天书院一样。
对于这件事我当初也问过黄粱,他也同样表示很难理解,防护法阵那可是人为设定的,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跟法阵有缘。
若要强行解释的话,也只能说沈万三恰巧跟齐天书院所在的那处异空间有缘,毕竟最初的洞天福地大多都是被这样误闯误入下发现的。
不过随着入驻者从内部对其进行改造,后来者通常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还有像沈万三这样意外闯入的人,反而会被书院名宿认作是有大仙缘,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大荒的浩瀚和苍茫,每次进入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上次从这里到绛城的时候,我基本是以望气之法为引,一路上抱着游玩的心态在慢慢赶路,还没有觉得这份察觉到这份浩瀚。
这一次在黄粱的指引下急匆匆赶路,反而才真正体验到它的广袤无边。
已经离开绛城全速疾驰大半个月了,我所见景物虽然不断变换,心中却也少见地生出几分烦躁感,着实不应该。
“大哥你不要着急,我辈修士逍遥天地间,体验的就是这份乐趣!”黄粱在魂戒中不无得意地对我传音道。
“要不你出来体验体验?若不是着急赶这个大考,我也可以很逍遥的!”我正要说他,然而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而生。
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完全是下意识地往白虎战靴中关注真元,瞬间催动它的极速。
下一刻我的速度暴涨,而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则毫无征兆地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很是恐怖。
若刚才反应慢上那么一秒,毫无疑问我就成窜天猴了!
“不愧是我噬鬼宗少宗,反应就是灵敏!”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而鬼荒老人那熟悉的身影则挡在了我前进道路上。
“鬼荒前辈,你这又是何苦呢?凡人间有一句话相信你一定听过吧,强扭的瓜不甜!”面对他,我颇感无奈地说道。
“老夫当然知道,但是老夫还知道,强扭的瓜哪怕再生,放一段时间也会变熟变甜的。恰好老夫外洞府外就种了几株,少宗随我回去吃瓜可好?”他笑道。
第二四七章 鬼荒拦路
“吃你妹……”我心说,可是这种话哪里敢讲出口,只能赔笑道:“鬼荒前辈,晚辈今天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改天必定登门拜访!”
说完也不待他答话,我撒腿就跑。
对于鬼荒老人的恐怖我可是领教过的,一言不合就追了我好几个月,愣是从云墙外追到绛城边,最后还多亏绛城的儒门守护上仙出面才将他惊走。
可没想到,这都过去快一年了,现在刚离开绛城竟然还会遇上他,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
以这老狐狸的本事,说不得真可以算出我的路径,而他的耐心自是毋庸置疑。
如此一想,顿感后背阵阵发凉。
现在时间这么紧迫,真被他缠上的话,我怕自己就要赶不上那齐天书院的大考报名了。
“小伙子,你这样话都没说完就跑路的行径,对老人家可是很没礼貌的哦!”
几乎就在我脚步刚动的时候,鬼荒老人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他十分精准地挡在了我要去的路上。
“鬼荒前辈,您到底想要怎样?”我不无气恼道。
“跟我回去做少宗!”他平静地说道,言语间没有丝毫退让。
“我还年轻,还没玩够,你让我在外面玩上个十年八年再去给你当少宗可好?”
我说道,就连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口径发生了变化。
“不好,修行之路如逆天而行,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不得!你还年轻,更需要收心,珍惜时光,少宗之位正好可以帮你。”
“况且,十年之后你又在哪里?老夫又去哪里寻你?嘴上没毛,说话不牢,谁知你到时候是否又有其它新的不得已的理由呢?”他悠悠道。
最后又暗自嘀咕了几句,虽然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分明。
我听到鬼荒老人轻声嘀咕道:“谁知道十年之后我还能不能制得住你,天赋绝伦之辈,十年可换天!”
他虽然看似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悄悄话,然而却故意让我听到,这种态度直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心惊不已。
“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着你么?因为这个地方是从绛城到那齐天书院参加入门大考的必经之路!”
他说道,而后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日你拒绝了我,我就猜到那你可能会选儒门,而这附近儒门最大的分枝非齐天书院莫属。”
“我没有……”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开口辩解。
然而却被他给打断了,只听鬼荒老人说道:“没有什么?当时没有想过加入儒门是吧?这很正常!”
“我知道你当时还没想好,所以才执意将你带回去做少宗,我看得出来你虽然天资奇高,修为也还不错,却唯独对这修仙世界很是懵懂。”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个可以带着我噬鬼宗恢复往日荣光的人。”
“在你之前,老夫连被你杀掉的那个废物都能容忍那么久,还不就是因为他的天资比张狂他们还要高么?”
“没办法,天资更高的都被儒道释三宗给笼络去了,老夫当初找到这么个人也是殊为不易。”
“人才,在哪里都是稀有资源,是三宗要维护的根本啊!”鬼荒老人叹道。
“话说回来,虽然他秉性不太好,但是我可以压得住他,将来有更好的少宗了,将他换掉就是了。”
“他那种人,是只要你比他强,他就会一直听你的命令的。他出身噬鬼宗,自然不会,也不敢,更不可能背叛。”
“我原本是想着你当少宗后,他怎么也能做个鞍前马后听令跑腿的小卒吧。”
“奈何你不喜欢,把他杀了。杀就杀了吧,偏偏你还不愿意跟我回去当少宗,老夫亏得很呢!”
说到这里鬼荒老人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连胡子都飘飞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道:“你说你选那齐天书院有什么好的?一堆假道学之辈聚集在一起,个个伪君子,整天尔虞我诈,却还故作清高。”
“那里太黑暗了,不适合你。还是跟我回去做少宗吧!”
“我们噬鬼宗虽然添为邪道一员,可至少行事光明磊落!”
说这些话的时候,鬼荒老人站得非常直,仿佛他就是一座高山一样,而声音则像是从环绕山顶的云海中崩落的滚滚雷声振聋发聩,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再说,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还不是任凭掌控了话语权的那帮人如何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像是大道显形,轰鸣不已。
“如今儒门势大,它说我们是邪,我们就算不是邪,也是邪!一切的一切,还不是因为理念与它不同?”
“可是万法归宗,万道归源,所有的修行之法都自有其可取之处,都是为了通向仙道之巅。”
鬼荒老人突然向我所在位置迈出一步,顿时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我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变得压抑起来,一种局促感油然而生。
“你在齐天书院可以学到的,我噬鬼宗也可以教给你类似的。”
“你不是喜欢研究阵法么?试试我噬鬼宗真正的噬鬼灭魂大阵如何!”他说道。
此话一出我暗道不好,然而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发现自己好似坠入了另一处空间。
“老夫也不会伤你,只需要困住你一段时间,让你错过那齐天书院的大考即可。”
“放心吧,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够明白老夫的苦心的!到时候你会感激我,虽然老夫并看不上!”
他的声音在这片陌生的空间中响起,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到处都是回音。
与此同时,整片空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凶厉的恶鬼,迷途的游魂,大地上白骨累累,天空中闪电密布。
天与地之间则是怎么都望不透的蒙蒙雾气,处处透着凄冷,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人感觉,往往还没呼吸,就感觉冰寒彻骨,吸入一点,直让人沉沦……
这是真正的噬鬼灭魂大阵!
第二四八章 鬼荒往事
至此,我已经明白了,鬼荒老人之所以跟我讲那么多话,固然有着说服我的原因,只怕更大的目的还是想着拖延时间。
一直到此刻,将我完美地困入这噬鬼灭魂大阵,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刚才那老头就是鬼荒?果然名不虚传!”这时黄粱突然传音道。
“怎么?你认识他?”我问道。
“怎么可能认识!人家可是大人物,我也就是听说过而已。”他唏嘘道。
“哦,说说看?我想听听你所知道的鬼荒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啊?我祖父给他的评价是一代枭雄!别看噬鬼宗只是小宗,只要鬼荒在,就没人敢小觑。”
“你知道噬鬼宗怎么来得?就是他当初以一己之力撑起来的!”
“原本靠近我们齐天书院的只有屠魔和戮妖两个邪道宗派,其中屠魔宗势大,一直都有吞并戮妖宗的意思。”
“若非书院担心屠魔宗一家独大后不再听话,只怕戮妖宗早就被灭了。”
“等等,你说什么?屠魔宗不再听话?它不是邪道宗派么?怎么感觉听起来好像书院的分枝一样?”我突然打断道。
“是邪道没错啊!可正因为是邪道,所以有些事情也才好让他们去做啊!不然我们名门正道岂不是跟邪道一样了?”黄粱很是不以为然地辩解道。
但是他仅仅说了这么几句,我就已经明白了。
结合当初张狂、柳牡他们告诉我的噬鬼宗与那些正道宗派之间的那些龌龊事,我对这些心中了然。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吧。”我兴致索然道。
主要是因为它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又让我想到了刚才鬼荒说的关于正邪的问题。
真如他所说,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实力强大掌控话语权的就是正,其它都是邪!
“可纵然有着书院的庇护,那戮妖宗也还是被折腾得不轻,一度到了快关门散伙的边缘。”黄粱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一次屠魔宗骗过书院,打算强行吞并戮妖宗的紧要关口,突然从戮妖宗里面走出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
“没人在意他是谁,因为他的面孔真的很陌生。就连戮妖宗里面能叫出他名字的人都少之又少!”
“但是,就是这个年轻人,竟然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
“他实力强大得邪乎,以至于那一役屠魔宗竟然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
“这件事引得屠魔宗大怒,誓要拿他问罪。为了减轻戮妖宗可能受到的伤害,年轻人顺势宣布脱离戮妖宗,成立噬鬼宗。”
“当时的噬鬼宗只有他一个人,连山门都没有。”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敢独自面对盛怒的屠魔宗上下,几番交手后竟然没人能拿下他。”
“这件事引起了书院高层的注意。”
“起先他们就因为屠魔宗的蒙骗而心怀不满,如今看到一个更能牵制屠魔宗的人诞生,自然选择大力支持。”
“毕竟三个点的组合怎么也比两个点的稳固,多出一个宗派,也更方便让他们互相牵制。”
“就这样,在书院的调停下,噬鬼宗正式得到承认,成为独立于屠魔和戮妖之外的第三个邪道宗派。”
“噬鬼宗毕竟新成立,根基不稳。加上它与戮妖宗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两宗很自然地就靠拢到了一起,共同抵御屠魔宗的压力。”
“你一定猜到啦,这个年轻人就是鬼荒!”
“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扛起一个宗派的鬼荒!”
“但是你要是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本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鬼荒那么厉害,他的一身本事怎么学来的?那种噬鬼宗特有的功法一看就跟戮妖宗不同,他却能平安无事地在戮妖宗待那么多年。”
“这股隐忍足够令人佩服,而他的修行天赋自然也是不用多说!”
“这事直到好多年过后,等噬鬼宗彻底稳固了才揭开。”
“原来鬼荒在进入戮妖宗之前曾有过一段仙缘,误闯误撞下进入了上古时期某个邪道大宗的遗迹之中。”
“他就是在那里获得的噬鬼宗传承,同时也发现了不管屠魔宗也好,戮妖宗也罢,其实都是跟他噬鬼宗同出一源,都是那邪道大宗的三大分枝。”
“从那时起他就有独立建宗的想法了,只是苦于自己的实力低微,所以一直选择蛰伏在戮妖宗内当个打杂的边缘人,直到那场屠魔宗发起的灭派大战来临,才不得不提前开始计划。”
“等等……黄粱,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说的好像你就是鬼荒本人一样!”听着听着,我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再次打断了黄粱的讲述。
实在是他说得过于离奇,甚至还把鬼荒的心路给剖析地清清楚楚,让我直怀疑他是不是在编故事。
“咳……这个,我不是告诉你了嘛,都是听我祖父讲的!”
“其实这种早年的事知道的人还真不算多。”
“我知道你接触过三宗的弟子,想必也从他们那听说过关于三宗同出一源的说法吧?那都是后来的弟子才这样说的。”
“因为早期的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他们认为屠魔宗就是屠魔宗,戮妖宗就是戮妖宗,噬鬼宗也只是一个被齐天书院扶持起来的凑数软蛋而已。”
“而之所以发生后面的这一系列转变,也是由鬼荒引起的。”
“他不是发现了那个邪宗的遗址么?可他却并没有选择独吞,反而是在噬鬼宗地位稳固后,邀约屠魔、戮妖两宗的高层一起探访。”
“你以为三宗的守护法阵都是哪里来的?就是那时候跟着鬼荒从遗迹里淘出来的!在这之前三宗的山门防护那叫一个弱……”
“也是从那时起,由于得到了很多断断续续的传承,三宗多多少少都有些即将壮大的意思。”
“这事自然也引起了书院的注意,没想到愈演愈烈,甚至还惊动了义门。最终从那里下来了一位长老一起关注此事。”
“这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因为鬼荒他们是看中的那处遗迹,其实在上古时正是被我儒门所剿灭的!”
第二四九章 上古仙道
“那遗迹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即使是鬼荒他们挖掘出的那些功法、阵图等,也大都是残缺的。”
“况且我儒门势大,自然也不担心邪道死灰复燃,如今毕竟不再是上古时百家争鸣、万教争锋的阶段了。”
“现在儒道释三分天下,不管是自上古残存下来的那些拥有悠久传承的教派,还是历史上新崛起的新兴宗门,都只能成为三宗的附庸。”
“或者,至少也要向三宗表示臣服,在三宗的默许下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它选择!毕竟现在的天已经不是上古的天了,没有哪个势力有足够力量能挑战三宗的权威,都别想翻天!”
“这种影响是非常彻底的,以至于这些宗门的核心教义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三宗思想的影响,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被同化。”
“这是他们能否依附于三宗的根本,从本质上来讲,说他们是三宗的外门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外门也有亲疏之分,教义和理念趋同性高的,自然要更亲近些。”
“那些趋同性少的,则越来越被边缘化。”
“至于像屠魔、戮妖、噬鬼这样理念背离太多的,则被彻底排除出圈子,冠以邪道之名。”
“而所谓邪道,其实也只是各种三宗看不上的旁门左道之一,主要还是相对于三宗本身而言的。”
“不管是外门也好,还是这些旁门左道也罢,其实都是三宗有意保留下来的未来种子,或者说思想火苗。”
“它们都是试验品!”
“三宗试图通过观察这些宗派自身的发展,窥探到自身理念可能衍生出的更新更有益的变化,从而使自身时刻保持在一种与时俱进的状态之中,永世不朽,万古长存!”
“这点所有宗门都心中有数,也乐在其中,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拥有继续生存下去的空间。”
“所以说,各大小宗派与儒释道三宗之间的基本关系大哥都清楚了吧?”黄粱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修仙世界看似简单的宗派关系背后,竟然存在着如此深刻而复杂的逻辑内涵。
果然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你以为不合理的,其实正是你看不懂的。
错得永远不会是这个世界,只会是个人。
这就是人人都需要遵循的基本规则,是整个修仙世界能够维持良性运行的基础秩序!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让我对上古时就开始着手推动这一切的三宗大佬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到底需要惊才绝艳到何种程度,才能布置出如此大手笔的棋局?
他们的眼光早已穿透了自身所处的上古本身,望穿了现在,甚至一直都在窥视着更久远后的未来!
如今修仙世界中的宗派和修士要想生存和强大下去而必须遵循的规则和秩序,却是他们当年顺手制定的。
一方是游戏的参与者,一方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孰胜孰败、孰优孰劣,根本连对比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才是这个仙道世界真正的天,高高在上。
任凭后来者如何追赶,却连他们的脚底板都够不着,又如何去一较高下?
此时我就在想,真不知当年的那些人是否还有人活在这世上?
要知道修士的境界越高,实力越强,则寿命越长。
我不认为能布置出如此大手笔的人物会轻易死去,他们付出如此巨大的心力,一手打造出自上古绵延至今的仙道盛世,必然还有着更大更深的诉求!
至于这诉求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才知道!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三宗的这些开宗立派的前辈们才是真英雄啊!不知道我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时我在心中升起阵阵感慨,心想:“他们这才算是踏足仙道之巅了吧?”
“不,肯定没有,不然何苦还要布置下这样的大手笔?”
“至少曾经的他们没有,现在的他们也不一定算是达到,因为他们还在寄望未来!”我想到。
而后我又循着这条逆时光长河的思路,联想到那比上古还要古的时候发生的故事。
比如,谁是第一个修士?他又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开启的修行之旅?他最终的成就又是如何?
那些像天上明星一样闪烁在修仙历史中的仙道巨臂,他们的归宿又在哪里?
他们真的陨落了么?若陨落了,他们强大如斯,却又因何而陨?又葬在哪里?
若没有陨落,那他们又去了哪里?
一时间我心中充满遐思,仿佛自己回到了那群贤闪烁的峥嵘岁月之中……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别发呆啊!你不会是中招了吧!”突然,黄粱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没事!你刚才说到哪了?”我使劲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问道。
“一定有事,还想着瞒我!”
黄粱赌气中带着几分不满道:“随你吧!我刚才讲到了儒释道三宗与其它大小宗派之间的基本关系,现在继续说回噬鬼宗……”
“你也知道了,各宗派看似自由,其实都一直在三宗的严密掌控之中。没有哪个宗派能够跳出三宗的五指山!他们翻不了天!”
“至于噬鬼宗,其实连被三宗关注的资格都没有,也就跟它有直接关系的书院会稍微多看它几眼。”
“但是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关注了!不管鬼荒如何能折腾,噬鬼宗都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来。”
“别说书院了,就连屠魔和戮妖两个宗派都不会允许它真正成长起来,更不要想拥护鬼荒恢复噬鬼宗往日荣光的理念了。”
“屠魔宗自不用说,那是从开始就跟噬鬼宗不对付!”
“哪怕后来鬼荒出于自己的目的极力示好,甚至还将他们带去了邪宗遗迹,也不过使得两宗之间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些,不像之前剑拔弩张般紧张而已。”
“至于邪道三宗合一?想都不要想!这个想法是你鬼荒提出来的没错,但是三宗里面却是屠魔宗最强,那么合一后的邪宗听谁的?”
第二五零章 很好吃的样子
“虽然屠魔宗曾经也一直都有吞掉戮妖宗,继而一统邪道的想法,可那毕竟是由屠魔宗在主导啊!”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若是屠魔宗成功了,新的更大的邪道宗派依旧叫屠魔宗,它的理念并没有、也不会发生多少变化。”
“面对这种情况,书院顶多大怒,最终却也不会将它怎样。”
“但是鬼荒不同,若接受他的倡议而邪道三宗合一的话,那么新的宗派将会是邪宗,它是源于上古时被儒门灭掉的那个邪宗!”
“对于这个重生的邪宗,不管是儒门还是书院,必然心生警惕,未来发展将充满坎坷,说寸步难行那都是好听的。”
“哪个修士不想越变越强?哪个宗派不想发展壮大?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生存,是不碰触儒门底线而招来灭门之灾!”
“可现实却是,包括儒门在内的三宗为了加强威慑力,底线向来都是模糊的,这就使得一些冒险行为充满变数,很容易得不偿失。”
“别说屠魔宗了,就算是一直跟噬鬼宗同气连枝的戮妖宗都对这个想法保持着浓浓的戒备之意,最终导致了噬鬼宗和戮妖宗之间的貌合神离。”
“毕竟戮妖宗虽然也不大,可是人家活的明白,知道自己一直能存在,都是因为以书院为代表的儒门在放任。”
“若是一旦选择融合成一个比较强大的邪宗,难免不会像上古时那样,再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而且,也存在着跟屠魔宗同样的问题,新的邪宗听谁的?”
“戮妖宗本就势弱,只怕融合后更加失去话语权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宁**头不做凤尾!”
“人家戮妖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己**头多好,自由自在!”
“所以说啊,那鬼荒老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切实际,他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要不然我祖父怎么说他是一代枭雄呢?有想法、有野心、有手段、有势力,堪称四有修士,却唯独不切实际!”
“这样的人通常过于刚愎自用,只会拉上太多人一起陪葬!”
“幸好大哥拒绝了他!早知道是到他那里做少宗,当时在镜内世界我就不会有任何羡慕和失落了。”
“这是一条不归路啊!”黄粱愤愤然道,仿佛鬼荒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一个人似的。
“唉谢谢你!”我长叹一声,对他道谢。
虽然黄粱说了很多关于鬼荒不好的话,也分析了他成功的各种不可能,可是我依旧对鬼荒存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好感。
也许,他身上有着一些不管是现实中,还得梦中修仙世界的我都共同欠缺的东西吧!
不是滔天的修为,不是强大的实力,不是高位的权柄,而是那份为梦想而生的偏执!
它很纯粹,他也很纯粹,但是他的理想却因此而丰满,他的人生因此而充实!
这条路走得注定坎坷、艰难,却真真实实、清清楚楚,这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路!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使得自己的心情尽快平复下来。
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只存在了这将我们困住的噬鬼灭魂大阵!
果然当初张狂他们能布置的只是最简单的基础版本,与眼前大阵相比,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
即使将过我补完后的噬鬼灭魂大阵,也远远不能与眼前阵法相比较。
这源于两者布阵材料的不同,然而更多的还是阵法的完整性存在差异。
不过通过跟眼前阵法的对比,我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方向是对的!
如果说我当时把一个只有十分的残次品补完到三十分的话,那么现在鬼荒相当于直接拿出了一个至少六十分的作品给我看。
而且由于材料的不同,它的整体评价还要高于六十分!
至于剩下的四十分,按我的估计,如果邪道三宗阵法不能融合为一的话,是没机会彻底圆满的。
与此同时,我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幸运感,庆幸自己当初遇到的是最基础的阵法。
正是因为它的简单,它的没有危险性,所以我才会在无聊之余对它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并且非常顺利地将阵法的结构和运行原理摸清。
最终不但将整个阵法进行拆解,甚至还进行了像素级复制和改造升级。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如果当初我第一次遇到的就是类似眼前这种较为完整的大阵的话,借助白虎战靴在阵法内通行无阻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但是也一定没有这种心思去研究阵法变化了,错过的可能是对一个全新领域的学习和认知的机会。
虽然这种机会将来也可能会再次出现,甚至条件还可能更好,可我们总不能在可以把握当下的情况下,傻傻地去寄望那不确定的未来吧?
此时看着眼前的噬鬼灭魂大阵,我反而不是很着急了。
你鬼荒不是想借此困住我么?我想离开很容易,可我却偏要带着你这完整阵法一起离开!
就像当初收起那些基础阵法时一样,若有可能,我也要将眼前阵法还原、回收!
至少,我打算试上一试。
“大哥,你不觉得这些游魂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不知何时,黄粱已经从魂戒内溜了出来,正站在我边上对着法阵内的鬼魅妖影不停地流口水。
“你……不是吧?你现在可是魂修啊,不是鬼!怎么什么都想吃。”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黄粱,刚才燃起地豪情壮志都被他的一句话打消不少。
“真的……自从死后,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饿的感觉了。大哥你就让我去逮着个游魂,咬上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他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口水道。
“稍等,让我观察一下!”我沉声道。
虽然依旧觉得黄粱的想法充满了不可思议,可也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魂戒内金字塔记载的魂修功法中并没有介绍过这种情况,还是赶快弄清楚的好。
而且我也修行了魂修之法,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扑上去逮着一个游魂去咬,那场面太美,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