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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节 抗议

    第一百零九节抗议

    “但是我躲不了,那个人没能拽我的头发,于是用脚踢了我。我摔倒了。其他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在兴奋地嘻笑,那个人则一脸兴奋。好像他能踢倒一个孩子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我记住了他们的脸,也许我一时之间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迟早能做点什么的。”

    “我把羊群赶进大门。但是我马上察觉少了一只羊。我不知道少了一只羊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那一定是糟糕得我不想知道的后果。于是我回头,朝着大门口的人群那边过去,想要找个空隙钻出去。我太想赶紧出去找羊了,所以看到一个人流中的缺口的时候就冲了过去……等到我发现密集的人群中出现缺口的原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在那个缺口里,十来把战斧和长刀已经被人握在手里,冲突不可避免,而我却进了那个该死的漩涡中心。”

    “两边的人冲击在一起,彼此砍杀。我僵在那里,无处可逃,然后被人撞倒在地。我哭喊着,刀斧、咒骂和鲜血在我头顶上,组成了一副混乱而恐怖的画面,有人踩到了我,一个人在我身边倒下,满是鲜血的面孔就对着我。”

    “我感到孤独、疼痛、害怕,那一刻,除了哭,我什么也不能做。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抓了起来。有人提着我的衣领……我挣扎着,金属的冰凉感贴到了我的脖子上。”

    “‘滚开……退后!’,那个抓着我的人大喊着。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战斗已经结束,不,应该说战斗将近结束。因为有一方已经死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而正是这个人将我抓在手里。他想用我当人质,或者是当盾牌……”拉菲妮娅突然咯咯的笑起来。“所谓的混沌信徒也不过如是。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他还是下意识的忘记了混沌的规则。居然指望用人质让胜利者不对他斩尽杀绝……”

    “当然,他这种做法引来的只有对方的大声嘲笑。‘你以为这样做,我们就不会杀你了?’。在我面前,胜利者一方这么说到。我看着他们,用眼光乞求拯救,但是他们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从未感到如此无助,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掉了下来。”

    “那个抓着我的人后退了,我希望他把我丢到一边,但是他的手始终紧拽着我的衣服。‘我们放你走,然后召集人手来报复?’对面的人这么说道。然后他们四个人分开,从四面八方想要发动攻击。看着他们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会把抓着我的那个砍成肉酱,捎带着把我一起剁碎。”

    “你最后怎么活下来的?”艾修鲁法特始终在听着拉菲妮娅自说自话,但是这一刻也不得不插了一句。

    “人在生死关头,总是能爆发出额外的力量的。那种情况下,一个小女孩也不能忽视。”拉菲妮娅再次笑了一下。“右边的那个首先发动攻击。而我在这一刻,拼命的扭动身体,并且抬起脚,用自己的脚尖踢中了那个抓着我的人脸,而且幸运的踢中了眼睛。所以他没有躲过从右边而来的致命一击。然后他手松开,我及时逃离了——就在他被人乱刀齐下砍成肉泥之前。”

    “我看着那个人死掉。之前我害怕得直哭,但是那一刻,我却已经止住眼泪。那些人干完了手头的事,满身血腥的转过头。他们中的一个看着我,咧开嘴笑了。”

    “‘干得不错,小丫头。’那个人对我说道。他从我的衣着上看出了我的身份。‘当个奴隶可惜了’。他这么说道。”

    艾修鲁法特有点惊讶。

    “那天晚上,我因为丢了一只羊,被打得两天爬不起来。而等到我再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说的话。”

    拉菲妮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着帐篷外黑沉沉的天空。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他真的不敢相信想要信任一个人居然是这么难的事情。但是混沌的领域里只有利益、算计和狡诈。在黑夜之中,一点火光绝不会带来光明,只会更加容易引来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他摇摇头,把这些多愁善感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艾修鲁法特知道,混沌领域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比南方更合适的地方。在这里,他上有诸神眷顾,中有足够的军事经验,下有自己高超的战斗技艺(还有一些不知因何而来的超能力)。他在这里绝对算得上一个强者。而混沌领域是强者的天堂。他在这里可以尽情的放纵自己的一切**,在混沌之中,强者就是正确,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引来赞赏和效仿,不会引来批评和敌视。

    但是,偏偏就在他灵魂深处,某个声音反复述说着和混沌截然不同的道德观,使得他不能接受这一切——或者说,或许表面上依照混沌惯例行事,但是在内心之中,却不能赞同这一切。

    天很快就会亮。天亮之后,萨格就会马上付诸行动——艾修鲁法特知道恐虐信徒的爱好。对于这种挑战强者以向血神献祭的行动,他们从来都是趋之若鹜,不肯拖延的。要知道,血神虽然赞赏一切的杀戮,但是对于不同的杀戮还是抱着不同的态度。那些挑战强者的战斗才是血神最为喜爱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萨格会花费时间精力去挑战混沌领主的缘故。

    然后……一切就会按照他计划之中的发展。至少艾修鲁法特希望如此。他们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混沌领主,认为他有着混沌领主特有的矜持和自尊,或者说,荣誉感。奸奇信徒会有荣誉吗?哼!任何说这些话家伙都是对诡诈之主了解不深的白痴!只要一有机会,诡诈之主的信徒就会在同僚、上司乃至于部下的背后捅上一刀,不会有一丝犹豫的。奸奇的信徒都明白两点:第一,最后的胜利者,才能得到神明的微笑。第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能相信。

    艾修鲁法特是在营地里巡视的时候接到消息的。具体点说,他的亲卫队长,也就是弗林特,急匆匆的从另外一边跑过来,向艾修鲁法特述说了一次事故:艾修鲁法特手下的将领之一,也就是萨格,在别人的营区大打出手,杀掉了好几个人。

    众所周知,哪怕在混沌的军队之中,内部的争斗也是被严格禁止的。以军法之名处死几个人是一回事,私下里杀人是另外一回事。这种事情如果不禁绝,那么无异于让整个军队的军纪荡然无存。

    艾修鲁法特耐心的等着弗林特详细的说完一切过程。末了,弗林特强调了一句。“大人,您好些军官已经聚集起来,要求您对这件事情做出处置。”

    “他们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

    “在您的大帐里。”

    “有多少人?是不是都是……险峰城的人?”

    “险峰城的为主,但是也有很多其他的人。”弗林特这方面倒是比较细致。“这种事情很麻烦,没人喜欢和一个随时可能将刀刃挥向自己的战友相处。如果您处理不当,恐怕事情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程度。”

    “弗林特,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在军队中,血神的信徒压抑不住对鲜血的渴望,转而攻击战友的?”

    “这个……偶然也有听说吧。恐虐的信徒有时候会陷入嗜血的狂热,不能自制,分不清楚敌友。这个是公认的。”

    “通常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将那个陷入狂热的家伙杀掉或者驱逐走。”弗林特回答。“当然,如果条件合适,可以干脆将他们送到战场上去。这样的话就物尽其用,两全其美了。”

    “那么,如果他们狂热之后……恢复了理智呢?”艾修鲁法特问道。在南方虽然没有恐虐信徒,但是也有一些有伤人能力的疯子。但是南方的法律通常是照顾那些疯子的。因为在人们眼里,一个人疯掉本身就很可怜了,如果因为疯病而再受到处罚那就太过分了一点。“我的意思是,当恐虐的信徒看上去只是一时不能自控……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恐怕您同样要做出处理措施。否则的话,下面的士兵会变得离心离德的。”

    “很好。”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让弗林特感到奇怪的笑容。“我们去大帐那里看看。”

    此时此刻,大帐那里确实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他看得出来,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险峰城的人,而且在昨夜见过一次——只有极少数例外。从位置上看,这些例外的少数份子并没有站在第一线,也没有表现出过分激动的情绪。他们只是同样对这种事情感到不满罢了。

    很好,奸奇至少没在一件事情上下两个钩子。艾修鲁法特看着人群,心里这么想到。这个世界上,要一个人屈服通常同时需要大棒和胡萝卜两者。仅仅拥有胡萝卜是不够的,因为有些人因为天性贪婪或者天性淡泊,极难被利诱满足。仅仅拥有大棒也不行,因为同样拥有少数人本质刚强,容易导致鱼死网破。但是同时拥有大棒和胡萝卜,世界上就没人能抵御——一定要说有例外的话,那也是因为大棒不够大,萝卜不够粗。

    从瘟疫之父的开价来看,诸神是不会轻易放弃艾修鲁法特这样一个好用的棋子的。按照诡诈之主的行事风格,既然他已经拿出了胡萝卜,他定然也会准备大棒。这根大棒不会是某个人,而是某个困难。

    也许艾修鲁法特很强,但是诡诈之主没有困难也会制造出困难的。就像来沼泽这里一样。诡诈之主很清楚沼泽的特定环境决定了击败不朽主宰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但他依然用种种诡计让艾修鲁法特彻底的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在最后时刻,艾修鲁法特不得不低头向他求援。

    这应该是诡诈之主的一个测试。然后,在未来的某天,在艾修鲁法特距离自己目标只差一步的时候,他同样会遇到某个困难——某个精心安排,不到最后无法显现的困难。在距离胜利只差一线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会再一次不得不屈服。那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可没有沼泽这里这么简单了。

    这就是诡诈之主的计划,或者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诡诈之主的计划。诡诈之主永远在谋划着各种计划,从中攫取最大的那份利益。

第一百一十节 表演

    第一百一十节表演

    一抹冷笑从艾修鲁法特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人群看着他,他也看着人群。他是他们的统帅,这是他用自己的力量和计谋得到的权力。正如书上所说,获取权力不容易,保住权力更加艰难,不够强壮或者不够聪明的人不能得到权力,就算因为其他的途径得到,最终也只能为自己带来灾祸。这是因为极少有人自愿处于下属。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那么不是下级抵触上级,就是下级夺取上级的权力。

    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概念,这些思想是怎么来到他脑海里的——仿佛他本来就专门学习过这些,只要条件合适,就自然而然的想起来。

    “听说发生了一些事情。”艾修鲁法特首先开口。此时的他已经穿戴了全身甲胄,除了头盔特意没戴之外。“有人被杀了?”

    “一场谋杀,大人。”有人开口了。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认出他正是昨夜看到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我想向您指控,恐虐的信徒杀害了一个我军的成员。”

    “一个很严重的指控。”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先进大帐慢慢说吧。”

    几分钟后,几位昨夜密谋的成员一起详细的说明这场事故的过程。其实他们虽然讲得绘声绘色,但是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也是事后看了现场推断出来的。总之事情很简单,萨格到了那里,把那里的人全部给宰了。可能是觉得会弄错,亦或者有几个倒霉蛋居然正在现场,让人无法分辨,总之萨格将附近的两个家伙一起都宰了。具体的战斗过程——从现场留下的种种痕迹来看——相当惨烈。因为这场战斗并不是一场突袭,死者都是全副武装的,而且在死前都进行了抵抗。

    而且,死者也被割掉了脑袋。

    在混沌领域中,夺颅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在混沌领域的众多野蛮部落(特别是血神信徒)之中,有很多有这种习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的部落相信首级是一个人的力量中心所在,藉由获取头颅,胜利者就能得到一部分牺牲者的力量。当然,对恐虐的信徒来说,拿走战败者的首级还有特别的意义,因为这等于将每一名手下败将都献祭於血神。在混沌的传说中,血神就是端坐在一个用无数牺牲者的头颅堆积而成的宝座之上。这种行为能够极大的取悦血神。

    “死的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艾修鲁法特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自然,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注意到几个密谋者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不过,最后,领头的那个还是报出了几个人的名字——都艾修鲁法特从未听说过的,不知真假的名字。不过哪怕艾修鲁法特听过,他也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他们都是混沌战士?”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他们全部都拥有混沌盔甲。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是个很严重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确定是萨格干的?”

    “大人,我可以保证这一点。因为有很多的目击者,亲眼看到他带着头颅离开。这么多人是不会同时看错的。”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先得确认一下。”他朝着边上的弗林特做了个手势,后者走上前来。每个人都看到艾修鲁法特在弗林特耳边说了一些话,接着,这位色孽的神选战士就离开了。

    “稍安勿躁。”艾修鲁法特对着帐篷里聚集的这群军官说道。“应该很快就有答复回来的。”

    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弗林特很快回来来。去的时候他是空手的,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盛放着几个似乎像是球的东西。之所以说是“像”,是因为有红色的布盖在这些东西之上。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球。托盘上散发出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以至于任何人都不会猜错这上面是什么。

    “大人……”那个领头的密谋者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来。

    艾修鲁法特信手掀开第一快红布,下面是一个人类的头颅。因为死的时间并不久,所以整个头颅的面容十分清晰,和生前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公然对您权威的挑战。”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耳熟,然后意识到这是昨夜在那个帐篷里发言很积极的一个声音。

    他没有理会,将剩余的两张红布掀开。其中一个头颅正是他要看的。

    “大人,”一个密谋者上前喊了一声,想要把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力从头颅上挪开。但是很明显,他的这个做法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在那里,半天不动。

    “这个……为什么我看着很眼熟。”艾修鲁法特终于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表情似乎很迷惑。“这是谁?”

    “这位是……”领头的密谋者咳嗽了一声。“一个被恐虐信徒杀害的……”他极力想把这个意外掩饰过去,但是很遗憾,这是注定徒劳的。

    “他长得很像阿斯提安纳。”艾修鲁法特说道。“除了年纪之外。”他的目光从这些来自险峰城的人身上扫过。“你们觉得呢?”

    要说来自险峰城的人居然不认识阿斯提安纳,那就太过于离谱了。一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都知道,恐虐信徒夺颅之后肯定要处理一下——这东西是恐虐信徒作为装饰品用的,自然不能让它腐烂发臭。所以几乎没有料到这颗头颅保持着如此完整。

    “这个……”几个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叫什么名字?”艾修鲁法特眼睛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信口问道。“应该是阿斯提安纳的儿子吧。我记得他有儿子的……只是忘了有几个。”

    这个家伙其实还不错。艾修鲁法特心里想着。隐藏混沌冠军的身份潜伏进来,然后想方设法的夺取胜利果实——如果能够成功,这样的功绩定然会得到奸奇的青眼有加。到时候晋升为混沌领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必艾修鲁法特这段时间遇到的一系列刺杀事件,背后的推动者应该就是这一位吧。

    但是很可惜,他毕竟太嫩了一点。话说回来,他也只是一个混沌信徒,所以他注定不能跳出这个位置用更大的视角来观看一切。奸奇不在乎信徒的虔诚,在乎的是信徒的价值。所以,他策划这件密谋是注定要失败的。假如他真的有成功的希望,奸奇同样会在最后关头把他卖掉——只要艾修鲁法特提出要求。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感慨完,然后抬起头看着一圈子部下。现在,哪怕白痴也能感觉到不对头之处了。聪明的已经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耍了,不够聪明的还在想着辩解或者是推脱的用辞。

    只有领头的那几个头脑最清醒。他们虽然已经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演戏,艾修鲁法特是导演兼观众,而他们都是不自知的演员。但是他们并不惊慌。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只要艾修鲁法特还想要征服沼泽,他就不可能抛开他们。如果没了他们,那么这支军队就会丧失掉大部分战斗力——而且是无法短期恢复的损失。而艾修鲁法特刚刚杀掉不朽主宰杰克斯。沼泽里,旧的领袖已经死去,新的领袖尚未诞生。这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艾修鲁法特绝不会放弃。所以,艾修鲁法特不可能让自己的军队丧失战斗力从而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这就是他们的底牌——所以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都必须尽可能的忍耐。

    这是只有头颅在托盘上的这位分析出来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很聪明,切入要害,洞悉基本面。但是他弄错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艾修鲁法特虽然要尽可能的忍耐,但不等于要无限制的忍耐。第二就是,艾修鲁法特需要他们,但却不是需要他们全部的人。他做的太过火,又太不谨慎了。

    当然,或许他还有其他一些理由让他如此大胆。比方说因为阿斯提安纳的缘故,艾修鲁法特就算抓住他也必须(理论上)要对他网开一面。只要他没有跳出来正面挑战艾修鲁法特的权威,那么艾修鲁法特必须要忍耐下去。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战争结束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呆了一下。太突然了,所以让人完全不能相信。

    “我现在已经是这片沼泽的领主了。”艾修鲁法特继续解释。“藉由瘟疫之父的承诺,这片沼泽的统治权,从此归于我的名下。接下去不需要战斗,只需要……信件或者是魔法通讯即可。”

    为了证明他的话,艾修鲁法特举起手,将手中的戒指旋转三面,依次向所有人展示色孽、奸奇和纳垢的徽记。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观察部下们或惊慌失措,或色厉内荏的表情。而是站起来。“有时候,一点点游戏是很不错的消遣。”他说道。“但是,太过分了就会让事情变质掉。”他的目光从那几个领头者的身上扫过,后者立刻退了一步,或者是做出了后退的架势。

    几个人观察四周,然后意识到一件更大的灾难。不知不觉中,帐篷里已经多了很多艾修鲁法特的亲卫——这是将军的权力,在图穷匕首见之前被看成是正常调度,没人起疑心。而他们的护卫、随从、已经部下都不在身边。这绝对是有心的,因为透过帐篷的帘门,能够看到帐篷外也有很多的士兵——全部都不是来自险峰的那一种。

第一百十一节 困惑

    第一百十一节困惑

    这个算是一网打尽吗?因为这事太突然,所以聚集起来找艾修鲁法特的时候,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并没有穿戴甲胄,甚至没有随身携带自己惯用的武器——混沌信徒喜欢使用斧锤之类重武器,随身携带不方便。

    任何一个人,包括混沌信徒在内,其战力都会受到装备的影响。一个赤手空拳的神选战士不一定能打得过手持武器的掠夺者。如果这些人此时全副武装,或许他们还能选择冲杀出去,至少也能杀个够本。但是现在他们不仅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在战力上同样如此。真的要述诸武力的话,这么多人(虽然其中地位较低的也是神选战士)能够杀上三五个敌人陪葬就很不错了。

    而且除了四周的战士之外,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位全副武装的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看似没携带武器,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位混沌领主拥有一把能够随时召唤到手中的魔法剑。

    这种慌乱迅速的传播出去,转眼之间,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几个领头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依然嘴角挂着微笑,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冰冷的。他清楚的看到这帮人嘴唇上因为恐惧和愤恨而变成灰白色。

    加料加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

    “你们应该觉得很幸运。”艾修鲁法特清了一下喉咙,说道。“因为我……心情很好。”他再次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你们的诡计在我眼里和猴戏一样可笑……或者你们都忘记了,为什么你们只是神选战士或混沌冠军,而我却是一个混沌领主。”他举起手,示意手中的戒指。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我就暂时忘记好了。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他看着几个领头的。“我相信不会再有了,不是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其中几个人用不敢相信的目光彼此打量。

    “好了,各位,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走了。”艾修鲁法特将红布盖回首级之上。“你到底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他用一种嘲讽的口吻对着这个早就不会回答的人头说道。“说你愚蠢吧,你居然能说服这么多人联合起来。说你聪明吧,你居然连自己的盔甲都不带,藏到敌人的营地里……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毕竟不是阿斯提安纳,他是一个混沌领主,而你,最多也不过一个区区的混沌冠军。”

    他抬起头,看着其他人。刚才艾修鲁法特虽然说过“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不敢就这么离开。

    “顺带提醒一下,想要对抗一个混沌领主的,唯有另外一位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如果是阿斯提安纳特地来给我找碴,那我真的要小心一下,但你们……却还不配。”

    几分钟后,大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弗林特也去处理那些首级了——特别要说明一下,虽然很多部落有夺颅的传统,但是阿索文部落并没有这个习惯。

    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背靠着椅子坐在自己的大帐内。他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塔瑞克。

    “大人,您赢了。”塔瑞克说道。此时,敬佩之情洋溢于巫师学徒的脸,“很抱歉,之前是我多事了。”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塔瑞克让他想起奸奇。塔瑞克是奸奇埋伏好的另外一根钩子吗?也许是吧。不过他对塔瑞克倒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你不可能拔光诡诈之主所有的钩子——虽然你可以去掉那些最危险的。

    “赢了?”他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我真的赢了吗?”

    “大人,我想,在短期之内,您不必担心您命令的执行力了。”塔瑞克小心翼翼的说道。“难道这还不是胜利?”

    “塔瑞克,你知道……在南方,有一种地方叫赌场,专门供人赌博用的。”

    “这个……我有所耳闻。”塔瑞克回答。其实混沌信徒同样喜欢赌博——在这方面,全世界的人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在很多混沌部落里,也有一些名字不叫“赌场”的赌场,供部落成员游戏取乐。南方人和混沌信徒之间,在这方面高度趋同,很多南方人的赌博用具,混沌部落里同样流行。

    “其实我呢,就好像赌场里的一个赌徒。”艾修鲁法特说道。“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是另外一个赌徒。我们两个坐在一起赌输赢。我手里的牌好些,他手里的牌差些,我的技巧好些,他的技巧嫩些,我的运气好些,他的运气差些。然后我们两个经过一番角逐,最后分出胜负……你说这种胜利有什么用?”

    “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么说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的赢面比较大,他的赢面比较小。表面上我赢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话要说回来,我赢面再大也不是百分百,他赢面再小也不是零。这样赌下去,只要次数足够多,迟早有一天我会输,是不是?所以说,只要坐在赌桌边上,就不是赢家。因为毕竟有失败的风险。”

    “那么……谁是赢家?”塔瑞克完全搞不懂了。

    “赌场老板。”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赌博没有赢家,今天赢的人明天会输。赌来赌去,赢的人只有一个——赌场老板。塔瑞克,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在南方,那些开赌场的赌场老板都很赚钱,以至于普通人甚至没资格开赌场。”

    “说来说去,赌博最后的胜利者永远都是赌场老板。赌徒的输赢对赌场老板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管谁赢谁输,他得到的那份抽头都不会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塔瑞克闭上了嘴,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惊异。他已经隐隐知道艾修鲁法特话语所指,所以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您想成为……”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了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开赌场的。我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在输光前从赌场离开。”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叹口气,挥了挥手,“说起来,塔瑞克,帮我找一些对沼泽情况了解的人来。要纳垢信徒的那一种。”

    “您打算……”

    “其实我在这里等着也行,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要派信使去联络沼泽里的部落。告诉他们,以瘟疫之父的名义,我要求他们对我宣誓效忠。”

    塔瑞克领命离开,艾修鲁法特独自靠在椅子上。一种疲惫感突然涌上心头。这种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虽然他整夜未睡,但前面说过,他的身体非常强健,拥有连他自己都为之惊讶的体能。这种疲惫是一种心灵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样做的话,应该差不多了吧。他轻声的对自己说道。然后他意识到还不够,依然有太多的谜——关于他自己,关于诸神。整个事情现在如同海上的冰山,他现在穷极目力,能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却看不到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主体。

    或许他根本不应该追究一切。他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完成,然后想办法抽身走人。诸神赠予的礼物之类统统见鬼去。他们隐藏在礼物中间的钩子也一起统统见鬼去。

    不!他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别人——甚至是神——的身上是愚蠢的,那无异于用布蒙住眼睛在荒野中行走,注定要摔倒。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这种偷懒思想。

    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布拉西安,想起了那座精致美观,各种生活设施完备,宜居的小城堡。也许他到鹰隼城是一切错误的起源。也许他应该换一个方式,带着四个老婆离开格鲁尼,到其他随便什么地方举行婚礼(对于有钱人而言,那根本不是困难,只是比较麻烦)之后再回来。这样的话,他什么都不必知道,什么都不必考虑,可以在那座城堡里过着有钱人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每天担心的事情就是参加舞会的服装款式是流行还是过时。

    就算接下去混沌入侵,就算接下去王国崩溃,也扯不到他的头上去。哪怕混沌势力占据了格鲁尼北部,只要教会出头,贝勒尔担任统帅,中央七国依然有能力将混沌势力逐走。一定要说有不同的话,那就是七国变成六国。对于身为乡绅贵族的艾修鲁法特来说,他一根毛都不会伤到,最多不过换个地方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不是什么难题,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地方都欢迎阔佬。

    他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然后突然之间意识到这真的只是妄想罢了。他的灵魂深处涌动着激情和力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甘心于在某个乡下地方了此一生的。就算当时他没去鹰隼城,他也会为另外一种原因,走上这个世界的舞台之上。他似乎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在他从垂死的重伤中恢复,在那一群不知来自何方的灵魂碎片涌入他的身体之后,他就是与众不同的了。

    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他必须对一些事情做出解释——其中第一个就是,为什么瘟疫之父会给出如此慷慨的条件。前面说过,那种条件不是一个慈父赐予爱子的,而是儿子孝顺老子的。特别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瘟疫之父明知他为奸奇的目标而来,却为何还要将沼泽的统治权交给他(这就无异于雇佣黄鼠狼看鸡窝,而且还是有偷鸡前科的黄鼠狼)?诸神的意志难道真的是不可捉摸,非凡人能够理解?

    除非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稳定艾修鲁法特,争取时间,派遣另外一位纳垢的混沌领主接管沼泽。但是,一个神需要向一个凡人说谎以争取时间?那瘟疫之父的档次未免也太低了一点。再说了,就算不朽主宰死了,艾修鲁法特也只能说有了一个机会。把机会变成事实还早得很了,纳垢有大把的时间在自己追随者中挑选一个有能耐的混沌领主过来,甚至更高位置的也可以。

    艾修鲁法特举起手,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魔法戒指。三个神的徽记在戒指之上闪耀着,似乎在嘲笑着凡人的无知和愚蠢。

第一百十二节 投诚

    第一百十二节投诚

    接下去的几天,艾修鲁法特乘着这段有利时间梳理了一下部下之间的关系。

    这也算是补课了。之前他从险峰城得到援军(也就是从阿斯提安纳手下接管了部分军队)之后,并未对部下之中做大的调整。这是因为当时他认为双方利益一致——两个混沌领主之间是互惠互利,此外阿斯提安纳已经年老体衰,雄心已去,两个人可以共处,甚至能够共处得很好。

    所以,当时艾修鲁法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发动一场突然袭击,以求能干掉不朽主宰杰克斯身上。等到这个任务结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头。他原本只是察觉某种征兆,但是结果发现阿斯提安纳也许没有威胁,但并不能等于就没有造成威胁的人。他最初想要引动刺客的时候,只是想试试效果,结果却发现效果好得出奇——尽管这是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

    他下面的一个敌人……如果他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预定的盟友阿斯提安纳。他的儿子死掉了,被艾修鲁法特所杀。尽管动手的是萨格,但是哪怕白痴都知道这是艾修鲁法特指使的。

    要知道,哪怕在混沌信徒之中,血缘的纽带也不容忽视。在混沌部落之中,亲情依然很受重视。这倒是符合人类的天性——在南方有俗谚说:上阵父子兵。越是危险的事情,越能体现亲情的宝贵。现在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死了,那么阿斯提安纳肯定不会不闻不问。

    不过哪怕如此,艾修鲁法特依然有信心击败阿斯提安纳——只要阿斯提安纳胆敢动手,他就能在战场上打败他的军队,甚至直接宰了他。因为现在整个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先他必须依靠阿斯提安纳的支援才能开展征服沼泽的军事行动,但是现在,沼泽反而成为他的基地。

    虽然他依然不懂瘟疫之父那异乎寻常的慷慨。人人都说奸奇的赠礼之中总是带着钩子(哪怕在奸奇的信徒之中,这种说法也普遍存在),那么纳垢呢?

    他很快就在阿斯提安纳转来的部下之中找到了突破口。因为人与人之间,总是有间隔的。同一个集体之内,也会分成小团体。除此之外,在奸奇的信徒之中,内斗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奸奇的信条中就有这么一条:上面的位置是有限的,如果想上去,就得拉一个下来。凭借艾修鲁法特此刻的混沌领主身份,他很快就玩起了分化瓦解这一招。通过许诺、赏赐、和花言巧语的鼓励,他很快就在每个小团体内安下眼线。说起来他自己都有些奇怪,在玩这些招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拿手,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就玩过这么一招。

    艾修鲁法特坐在自己起居的小帐篷里,看着面前的男人。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桌子中间摆着一壶酩酊之血,还有一些在混沌信徒中很受欢迎的风干羊肉。这个人叫做阿姆,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不常见的是这个人——他居然是一个并无固定信仰的混沌信徒,而且居然得到了神选战士的地位。他身上有不止一个神的恩赐,最醒目的是他的左臂——人类的臂膀已经变成了一根不停分泌粘液,宛如章鱼一样的触手。

    谁也说不清楚这个邪神的祝福来自哪一位,但是艾修鲁法特认为它源自瘟疫之父。

    说起来,越到北方,这种**上的变异越常见。在艾修鲁法特还在最南方,也就是无语恐慌部落周边一带的时候,这种**上的完全变异还很少见(阿索文部落甚至压根就没这种类型的变异),但是随着他一路北上,看到的**变异例子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起来,绝大部分混沌信徒都把这种变异看成是祝福,理由是这种变异极大的增强了人类的战斗力。比方说阿姆的触手能够以远比人类手臂更为灵活的方式攻击和防守,力气也远在人类手臂之上。

    而且,前面说了,手臂只是最醒目的一个。如果细看的话,能够看到阿姆的身上还有其他的痕迹。至少艾修鲁法特在他的脖子上看到少量宛如蛇一样的鳞片。

    这个阿姆正是来自险峰城的中下层军官之之一。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打听到他和上司相处得很不融洽。作为一个神选战士,阿姆虽然拥有多项明显神之祝福,却依然要服从混沌冠军。

    “哈哈……阿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天真……”艾修鲁法特哈哈大笑。虽然双方地位悬殊,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表现却很谦虚,与其说是上司对待下级,不如说是朋友对待朋友。

    “你要知道,从败亡者身上收取战利品永远是适宜的,这是神许诺的,符合一切的混沌法则。既然他们能把你合法的战利品抢走,那么他们对你谈得上什么‘团结’呢?只有你一个人‘团结’,那你不就成了傻瓜?”

    “但是,部落里的长老说过……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复仇什么的在自己人中间是不可取的……”

    “听着,作为一个混沌领主,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复仇只是一种纯粹的情感,不要理会那些自以为正直的家伙的话。如果有人对你不公平,你只须把脸侧过去,让仇恨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拿起合适的武器向着你仇恨的根源刺过去吧,这就像把蛆虫从伤口清出去一样。一切就这么简单而已。”

    也许是酩酊之血起了作用,也许是艾修鲁法特的身份很有说服力。阿姆至少在表面上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我的没错。要知道,我将去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远征,将会建立让诸神都为之侧目的功绩。我需要你这样优秀的战士,而不是那些空有头衔,却尸位素餐的废物。”

    必须要说,艾修鲁法特这句话完全是谎言。混沌的提升要依靠诸神的意志,假如真的有人被提升到不相称的地位上,哪怕那不是独一无二,至少也是极其稀有的。但是正如一句俗话说的“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虽然这是明显的谎言,但是阿姆还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表示反对。

    “好好的干,你会有机会的。在我手下,你很快就能成为一个混沌冠军。”

    等到阿姆离开,艾修鲁法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混沌社会的生活方式或者说生活逻辑。要怎么对付一群狡诈的奸奇信徒?很简单,比他们更狡诈就行了。要怎么对付一场背叛?那就是用另外一场背叛来回应。

    他向外叫了一声,拉菲妮娅走了进来,把一切收拾干净。在他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甚至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

    “塔瑞克。”艾修鲁法特认出了巫师学徒。

    “大人,您要的消息来了。”塔瑞克说道。“我们的斥候进展超乎您的计划……”

    “什么意思?超乎计划?我原来认为他们在二十天前就会给我带来消息啦!”

    “他们不仅带来了沼泽部落的消息……还带来了他们的首领。”塔瑞克说道。“他们都主动来来求见您。看来他们都已经得到瘟疫之父的启示了。”

    “这些沼泽部落的首领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

    “在营地外面。”

    一小段时间之后,艾修鲁法特在营地之外看到了一群纳垢的高阶信徒。这群人都是堕落腐烂的骑士,手持污垢的的浸毒之刃。他们中有一些身穿着混沌盔甲——哪怕在艾修鲁法特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脱掉头盔以示敬意。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从不朽主宰那里看到类似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剩下的脱掉头盔露出面容,他们身上留有了他们的主神赐予他们的记号,也就是病变和畸形。

    当艾修鲁法特向他们展示身份的时候,所有的纳垢战士们都向他致敬,然后纷纷提出要主动加入艾修鲁法特的麾下,心甘情愿向他宣誓效忠。

    说句实话,尽管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得到了瘟疫之父的承诺,却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简单轻松。

    这些瘟疫战士们来自多个不同的部落,他们都是瘟疫之父的虔诚信徒。在沼泽的首领,也就是不朽主宰杰克斯战败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们本来一度陷入混乱之中(这对于混沌而言很常见),但是随即神的意志就向他们说明了一切。不朽主宰的死只是瘟疫之父信徒内部一次正常的新陈代谢,是一次淘汰不合格弱者的战斗。而瘟疫之父亲选的首领——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受命成为沼泽的新统治者。

    有些人一开始不相信这个。毕竟从外面来的这支军队和险峰城达成同盟(这个早就不是秘密),而且他们的成员之中,瘟疫之父的信徒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但最终,瘟疫之父赐予的神启得到了有力的证据。因为亲眼目睹不朽主宰战败的那位卫兵——混沌的神选战士,用神的名义发誓自己亲眼看到艾修鲁法特居然能无伤的接触沼泽树的树汁并将其视为清水——瘟疫之父赐予艾修鲁法特身上的无上祝福无可置疑。

    等到这一天乱七八糟的结束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发现他可以从沼泽为自己征集一支至少三万人的军队。要说有什么事情不好,那就是他心中的疑惑进一步加深了。瘟疫之父兑现了承诺——他的慷慨是如此的令人不敢置信,以至于你没办法不怀疑。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终于忍耐不住。他不能直接向奸奇或者纳垢要求答案,干脆就换了一个对象。没错,和欢娱王子的对话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而且充满了危险。但是艾修鲁法特毕竟还是在无法承受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我的骑士啊,你真的敬拜诡诈之主吗?”伴随着诱人的声音,色孽做出了答复。

第一百十三节 复仇

    第一百十三节复仇

    色孽的话如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艾修鲁法特头脑里的那一片疑云。

    “……我的骑士啊,我还有更多的东西可以给你……”也许是察觉到艾修鲁法特心中的那一瞬震惊和犹豫,色孽话语之中的力量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激情、兴奋,包含对未来的许诺。“……黑暗的秘密,与神匹敌的力量,梦中也得不到的愉悦……”

    艾修鲁法特艰难的把戒指从额头挪开。这是他和色孽交流最短暂的一次(就他个人的感觉来说),却是最艰难的一次。因为等到他最终将僵硬的手臂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脊梁上都直冒寒气。

    他一度以为自己集中精神就能够抵御色孽的诱惑之音——至少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他发现,也许太高估自己了。每一次和色孽进行精神上的交流,都会让他自以为坚固的意志之壁被进一步侵蚀。也许下一次,他就会屈服在色孽那充满**和诱惑的声音之下,如其他色孽信徒一样承认欢娱王子至高无上。

    但是至少,他解开了纳垢之谜。

    其实这个谜也很简单——简单得能够被一语道穿。事实上,他之所以没能看破完全是因为思维钻进了死胡同而已。

    奸奇和纳垢在争夺这片沼泽的控制权,但是因为双方所处战略态势的不同,所以彼此的目标是不一样的。奸奇只要没赢就是输,纳垢只要没输就是赢。

    这片沼泽的意义,在于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地带,阻止任何非纳垢信徒进入他的“信仰核心区域”。所以,对纳垢来说,其实是不是由他部下控制沼泽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能保证别人不能通过这片沼泽,他就达到了最下限的目标。艾修鲁法特虽然是奸奇派来的,但是——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奸奇真正的信徒,至少不是奸奇可以随心所欲操纵控制的那一种类型。

    既然要阻止艾修鲁法特存在困难,那又何必阻止呢?干脆把沼泽的统治权交给他,反而能更加确保奸奇的势力无法伸手过来。

    当然,另外一方面来说,奸奇也赢得了自己最基础的目标——也就是通过施加压力,迫使纳垢加入了这场战争。纳垢向艾修鲁法特许下从承诺就已经清楚的说明瘟疫之父也决心顺势加入这场混沌的内战。这个决定背后,众神之间定然有另外一些谈判、策划和计划,那些就是艾修鲁法特所不知道的了——他也无需知道这些。

    也亏是诸神之间勾心斗角,艾修鲁法特现在才能有较大的主动。但是他也清楚,利用诸神之间勾心斗角谋取利益的人,他绝不是第一个。早在初来乍到的时候,他就在阿索文部落那里听说了很多高阶混沌信徒利用诸神对他的争夺谋取最大好处的故事——这也是混沌信徒崇敬向往的一种境界。想想看,诸神被你的力量所吸引,对你许下种种赠礼和承诺,只为让你站在他的阵营之中——这是一种多么大的荣耀啊。但是,所以那些传说中被众神争夺的混沌英雄,如果有一个关于他的结局的传说的话,那个传说中也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奸奇和纳垢之间的对弈。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被奸奇派来控制沼泽(他无疑不是第一个失败的),是为了有一条通道可以渗透入侵纳垢的核心领域。但是作为纳垢的看门犬(这个比喻很合适)不朽主宰最终让阿斯提安纳的计划失败了。

    奸奇无疑很想得到这片沼泽——甚至不求彻底控制,只求拥有一条渗透的路径即可。因为这等于就是把一把刀架在纳垢的头上,在以后的对弈之中无疑将占尽优势。所以他就干脆的利用这个机会一箭双雕。他有三方面优势,第一,阿斯提安纳虽然未能完成任务,但也已经完全控制了险峰城,因此这场战争奸奇方拥有一个稳固的基地。第二,奸奇可以利用来自南方,拥有丰富军事经验的艾修鲁法特的力量。第三,这场行动因为有“压迫纳垢进入同盟”的名义,所以能够得到色孽的支持。也许正是因为综合了这三点优势,成功率很大,所以奸奇这才大胆的给艾修鲁法特偷偷扯了扯后腿,为下一步争取更多的主动。

    奸奇确实没有算计错误——任何一点都是正确的。唯一他没有考虑到是时间。艾修鲁法特利用魔法凝水成冰发动了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一举击杀不朽主宰。前后只有十余天时间,以至于他没有安排好下一步行动的棋子。纳垢同样聪明,他意识到对抗艾修鲁法特比较危险,可能会进一步损失有用的棋子,所以干脆就满足了艾修鲁法特的目标,直接把他变成了中立。

    奸奇没赢就是输,纳垢没输就是赢。所以这一局,奸奇一箭双雕计划中的一半算是输了,但是另外一半他还是赢了。纳垢终于同意加入了这场战争。

    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能够分辨清楚。艾修鲁法特仔细的回想了整个过程,奸奇的小算盘和他无关,至少他的目标已经达到。无论如何,三个神已经最终达成了协议,想要借助艾修鲁法特的手,去击败破坏了混沌平衡的恐虐。

    当然,在另外一方面,三位大神想要控制艾修鲁法特,将其收归麾下的努力也在继续进行。现在,三方似乎都已经有所进展,但是依然没有谁能够达成目标。每个人的底牌都不一样,所以准备好的条件也不一样。奸奇拥有“恢复艾修鲁法特失落记忆”这个诱饵,色孽拥有“用过精神交流完全控制艾修鲁法特”这个手段。纳垢似乎既没有艾修鲁法特迫切需要的东西,也没有色孽那种潜移默化改变人心的能力,所以他只能开出了最慷慨的条件,以求和其他两位神竞争。

    从这一点来看,纳垢开出如此慷慨的条件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将整个事情前因后果都理了一次。现在,他认为自己终于掌握这件事情的整个脉络了——当然,代价也很沉重。至少,他认为自己没办法再一次主动召唤欢娱王子了。色孽的力量要比他预想的强大,下一次,也许下一次,他就会完全被色孽控制。

    他转头看向桌子,由于拉菲妮娅的缘故,艾修鲁法特桌子上总是有着一整壶的酩酊之血。这段时间内,他都没有好好的喝过酒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最后一件事情……处理好阿斯提安纳。如果他要战争,那就给他战争!

    然后他听见了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声音应该是营地边缘传来,在这个时候,在他已经整顿了军营的现在,不应该出现这种声音。

    一小段时间后,在营地外围,艾修鲁法特找出噪音的来源。

    那是一队偷袭者——数量大概在三十来个人左右,其中有一半的人身披混沌盔甲。从盔甲的色泽就能很容易的看出他们是纳垢的信徒。他们在潜入营地的时候被艾修鲁法特安排的哨兵发现了。随后就很自然爆发了一场战斗。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现在,三十来个入侵者死伤一半,更糟糕的是,他们已经被完全围困住了。四面八方的敌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而且还有更多的敌人正在赶来。几十,乃至于上百根火把被人擎在手中,将周围一切照亮。

    双方数量是如此的悬殊,以至于此时战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入侵者形成一个圆阵原地不动,而营地里的士兵也不急着发动攻势——每多一点时间,他们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不过这种僵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支巡逻队到来,领头的是一位巫师。他脚踩魔盘,视野开阔。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敌人并无援军,所以漫不经心的下令士兵们准备进攻。

    三十来个胆大包天的小虫罢了,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说起来,虽然说现在整个沼泽都已经拜服在艾修鲁法特大人的脚下,但是要说冒出几只不识趣的小虫子,倒也不意外。

    “干掉他……啊,艾修鲁法特大人?!”巫师在人群中看到了艾修鲁法特。后者身上精致的混沌盔甲在火把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士兵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们的将军上前。艾修鲁法特只用一眼就看清楚局势——这些袭击者全部都是纳垢的信徒。领头的那一位是一个混沌冠军。不过,哪怕是混沌冠军,也顶不住如此数量悬殊的战斗。他的盔甲上有两根折断的黑钢长矛,虽然说不是命中要害,却也负伤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艾修鲁法特目光扫过一个个受伤却依然保持战斗姿势的偷袭者,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艾修鲁法特?”那个混沌冠军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和仇恨,就像是燃烧砂砾和模糊尖叫的混合物,“你一定是个天生的蠢货,才会到这里来。你不知道像你无耻的奸奇信徒是从来不上战斗的第一线吗?就连最悬殊的战斗也是如此。你对死亡美妙滋味的追求,已经到了如此迫不及待的地步吗?我正准备上门‘问候’,你却自己过来了,很好。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愚蠢的恐吓。”艾修鲁法特眼皮都没眨一下。“你们来找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杰克斯大人的属下,为给他复仇而来!”

    “真有趣,”艾修鲁法特笑了起来,他眼中戏谑的成分开始浓烈起来,“你到我这儿来寻找公正的复仇?向一个混沌领主?”

    “为了你杀害了杰克斯大人。”

    艾修鲁法特耸了耸肩。“当然,就是我杀的他。我最初想把他肮脏软弱的的骨头剔来熬汤。”艾修鲁法特说道。“也许可以让你感到安慰的是,他小孩似的呜咽、蠢猪似的尖叫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可供熬汤的骨头。”他的目光仔细盯着那位不知名的混沌冠军。“谁让你来的?告诉我,对你会有好处的。”

    “噢,我知道很多东西,艾修鲁法特,许多东西,但我好像没有理由告诉你。事实上,我很确定,你我是死敌。”混沌冠军挑衅的说道。“来和我决斗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他的目光热烈。一个混沌冠军和混沌领主决斗的赢面很小,但是怎么也比三十来个人和数万大军交战的赢面要大。

    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亦或者只是一次鲁莽无脑的冲动?艾修鲁法特眯起眼。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以一个混沌冠军的立场来思考,来判断了。

第一百十四节 真相

    第一百十四节真相

    “和你决斗?”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表示不屑的手势。“凭什么?凭你身份?凭你的实力?亦或者凭你是个傻瓜?”

    “住口!”那个混沌冠军摘下自己的头盔。很罕见的,他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病变的特征。那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因为整天生活在难见天日的地方而显得苍白。“在我将要杀死你的时候……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

    “你好像还搞不懂情况。”艾修鲁法特目光冰冷。他向身边的部下们做了一个很容易理解的手势,下一瞬间,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要变成肉泥。”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部下黑钢长矛的密集阵。“起码也是串烧。”

    “……”

    “而且,除了你带来的这些可怜的部下之外,没人会站在你那一步。瘟疫之父也不会。”艾修鲁法特伸出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此时此刻,瘟疫之父的徽记正在戒指的最上方熠熠生辉。

    “你要嘲笑我吗?”混沌冠军咬牙切齿的问。他做出扑上来的姿势,但是却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

    “谁让你来的?”艾修鲁法特再次问道。他甚至没有问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我自己。”那个混沌冠军说道。他似乎平静下来,手中的战斧也垂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知道,这种短暂的放松并不等于放弃,而是采取更加激烈行动的一个前奏。

    “凭你这么点人?”艾修鲁法特一点也不相信。这种举动太疯狂,虽然他是混沌冠军——但是哪怕是恐虐麾下那些最疯狂的狂战士,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无谋的举动。“为什么?就因为我杀了不朽主宰?”

    “他是我的君主,他死了,我有责任为他复仇。”

    艾修鲁法特半天没说话——而是用一种近乎打量珍稀动物的目光看着这位混沌冠军,从他的面容到他身上那副呈现绿锈之色的混沌盔甲,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然后……你就带他们来送死?”艾修鲁法特手指了指混沌冠军的部下们——前面说过,此时已经死伤过半。“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来,或许我还能佩服一下你的忠诚和勇气,但是现在,我只能说你真的为自己拉了不少陪葬的。”

    一时之间,那个混沌冠军居然说不出话来。而且那种神情并不是谎言被拆穿的样子,而是一种尴尬,还有一点点的后悔和不甘。

    什么呀……我想多了!艾修鲁法特用手放在自己额头,提醒自己实在太多疑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这日子过的也太累了。其实这家伙也就是一个傻瓜罢了。虽然不知道他是靠什么赢得混沌冠军的头衔。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混沌之中居然有这种人,艾修鲁法特倒也有些奇怪。

    “你不敢和我对决吗?”

    “对决?没问题。很多人可以证明,我是一对一的战斗中杀掉不朽主宰的。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决斗?”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秘密,一个你需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就算我到时候没办法说话了,我的手下也会告诉你。”

    “什么样的消息?”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会告诉你,还有谁在反对你的统治。”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然后他抬了抬手,示意部下们后退。

    只是很短的时间,四周就留下了很大的一片空地,大得足够作为一个决斗场。在这片空地中央,只留下两个人。艾修鲁法特,还有那位纳垢的混沌冠军。

    混沌冠军的武器是一把战斧——和所有混沌信徒惯用的一样,一把斧刃宽大,厚重的斧头。斧头之上锈迹斑驳,刃部还有几个不是很显眼的缺口。但是这样的武器其实不需要锋利,它本身的重量就足以击碎盔甲,或者将人劈开。艾修鲁法特则赤手空拳——他身上唯一清晰可见的武器就是他腰带上的那把匕首(这是混沌部落的一种习俗,实际上,这把匕首作为工具使用的机会远大于它作为武器使用的机会)。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位混沌领主有一把可以随时召唤到手中的双手长剑。

    果不其然,艾修鲁法特手一晃,一把缠绕着肉眼清晰可辨的魔法能量的双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普通的混沌战士不喜欢用剑,主要是因为剑是精致的武器,需要保养维护,而且在战斗中容易损坏。但是这把剑如果附带有魔法的力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艾修鲁法特手中出现魔法剑的时候,四周响起一阵夹杂着羡慕的低呼声。

    两个人开始慢慢接近。这并不是通常的向前,而是两个人都采取侧面迂回,这使得他们转了半个圈。火把的光芒下,两人持续而缓慢的彼此接近。

    双方的第一轮交手明显是一个试探。斧头和剑相交,闪出几缕火星。第一次交锋之后双方立刻后退,彼此衡量着刚才对方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看得出来,两个角斗士都很谨慎,都把对方当成大敌。

    “混沌领主也不过如此,你动作太慢了!”对方嘲笑着,突然的冲锋并发动了攻击。他挥舞着他的巨斧,把它向着自己敌人的肩膀狠狠砍过去。

    “对你而言已经够快了。”艾修鲁法特一跃躲开了那把来势汹汹的武器。对他来说,对方的不管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很出色——当然是以他的标准而言。不过,他内心深处战士的直觉却述说着某种危险。一种没有来源,没有理由的直觉。

    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和碰撞的火花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回响。战斧上下翻飞,,而艾修鲁法特手中长剑劈斩突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就仿佛一条从冬眠中逐渐醒来的毒蛇一样,每一击都比上一次更加凶狠致命,

    胜负的机会很快到来,趁着对方鲁莽进攻而露出的一个空隙,艾修鲁法特挥剑进刺。事情顺利的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他的长剑刺中了对方的腹部——击穿盔甲,深入身体。

    “你刺中我了!”混沌冠军说道。这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那是笑,诡计得逞才会露出的笑容。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收剑后退。但是混沌冠军已经丢掉毫无意义的战斧,伸手抓住了剑刃。他的的铁手套一定是特别加固过,使得他能够紧紧的抓着剑刃,让艾修鲁法特没办法收剑。

    “现在你动不了了……”混沌冠军狂笑着,无视伤口涌出的鲜血以及伴随着鲜血的疼痛,开始念诵一些充满力量的的词语。很快,周围的士兵都察觉到不对头,因为混沌冠军的声音在空地之上回荡着,始终不肯散去。空气中,有某种连凡人都能感应到的能量随着这些古怪的话语而浮现。

    艾修鲁法特没有放开剑后退,从混沌冠军吐出第一个词开始,他就感觉到头脑中一片沉重,昏昏欲睡且恼怒暴躁。他用力将剑继续前刺,锋利的剑尖轻易的贯穿了混沌冠军的身体,从他身后捅了出来。

    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这力量的加强。他的眼皮瞬间有千钧之重,迫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在一片昏暗中,对方的念诵声变得遥远,然后是头脑中的刺痛。他所有的意识都泯灭在一种令人难以承受,扭曲心灵的疼痛之中。他的器官在体内的膨胀,随着**辣,令人痛苦万分的爆裂而相互拍击。鲜血从脸颊流下,滴进他的嘴里,呲牙咧嘴的尖啸声在他耳边凝结,而他的头脑之中荡漾着已经完全破碎的思维。

    艾修鲁法特猛的睁开眼睛。

    一切的疼痛似乎都只是短暂的幻觉。艾修鲁法特眨了眨眼睛,想要确定一切,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消逝。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理解刚才这种能量足以让一个人类脑浆直接煮沸。

    但是对他无效。

    混沌冠军瞪大了眼睛。咒语无效?他这个作为王牌的魔法无效?那个巫师骗了他?亦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东西?他的惊讶并不影响他的**——艾修鲁法特将长剑从他已经衰弱无力的手中抽出,而他只能抽搐着,仰面朝天的倒下。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混沌冠军接受的瘟疫之父的祝福不够多,亦或者刚才这一剑确实命中要害,总之战斗已经结束了。“刚才这个……”

    “一个巫师送给我的礼物。”混沌冠军的面孔之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个威力强大的魔法卷轴……只需咒语就能启用。但是看起来……诸神的祝福……与你同在……”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每个人都知道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谁还在试图反抗我的统治?”艾修鲁法特问。

    “我是最后一个。”混沌冠军回答,他的嘴角露出笑容。至少他努力过了。他为他的君主而死,死得其所。“没有其他反抗你的人了,大家都愿意服从瘟疫之父的神启。”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他没有问多余的问题,更没问那个赠送魔法的巫师是谁,因为那毫无意义——此类情况他以后会遇到更多的。“带你们首领的尸体走吧。”他对着对方幸存的部下说道。“看在他的份上,我特别允许你们活着离开。”

第一百十五节 图谋

    第一百十五节图谋

    艾修鲁法特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一整队的瘟疫战士正穿过沼泽,朝着他的营地而来。

    一切都正如瘟疫之父许诺的,只是一下子,他就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者了。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在沼泽里转了好几圈,到过了几乎所有的部落——没有遇到任何敌意。所有沼泽部落都是瘟疫之父的虔诚信徒,他们都诚惶诚恐的拜服在他面前。他按照自己的权柄进行了初步动员——也就是说,让每个部落都随意的提供一部分兵力,以自愿为主——然后他发现至少有一万五千名纳垢信徒加入了他的军队。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阿斯提安纳和险峰城。原本阿斯提安纳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既然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死在他的手上,那么计划变动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

    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新发现的话,那就是艾修鲁法特终于彻底的了解了过去了的几个谜团。他的身体——虽然这事很难想象——居然不怕任何疾病。

    没错,这段时间,在他刻意的尝试下,他吃了沼泽居民的食物,喝了沼泽里不洁的水。如果是普通人,现在恐怕早就恶疾缠身甚至肠穿肚烂了。但是他却一点不良的感觉都没有。没有疾病,没有疼痛——事实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味道让他不喜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不止是这个,他居然能食用几种哪怕在沼泽居民眼里都是饱含剧毒的食物。

    现在他明白当初被他杀掉的纳垢巫师,名字叫罗金的那一个,最后的诅咒为什么无效了。并不是罗金死前的魔法释放出错,而是因为艾修鲁法特能够——免疫所有的疾病和毒素(至少免疫绝大部分)。

    “大人,新的消息来了。”身后的声音让艾修鲁法特转过了头。他的斥候队长,也就是甘德来到了他的身后。“险峰城……情况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

    “阿斯提安纳并没有调兵遣将。”甘德说道。“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和我实地看到的种种蛛丝马迹,我确信这不是一个骗局。险峰城并没有做任何军事动员,也没有做任何的战争准备。此外,阿斯提安纳也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有人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只是死讯被隐瞒起来。”

    “除非遭到叛变,否则阿斯提安纳没这么早死。”艾修鲁法特直截了当的否认的这种可能。他还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和阿斯提安纳见面的情况。没错,阿斯提安纳已经老了,甚至算得上老朽,但是以老人的标准而言,他还很健康,充满活力。而且他不像患上恶疾之类的玩意,没理由这么一两个月就死。

    “莫非他尚未知道……相关的消息?”

    “阿斯提安纳也许是一个比较勇猛的混沌领主,但是这绝不代表他是白痴。而且哪怕他是白痴,他现在也已经知道儿子的死讯了。他的耳目机灵得很,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选择将这么多部下交给我?这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没有我,他也定然会采取什么行动的。只是我来了,所以他就用了一种更简单更省力的方式。”

    解决掉最后一个隐患,艾修鲁法特想着。然后他就能和奸奇来讨价还价一番了。和诡诈之主做交易,你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也只能只能避免那些最糟糕的情况罢了。

    “那么大人,假如阿斯提安纳这么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干掉他。”艾修鲁法特很简单的回答道。自从从色孽那里得到启迪(也算神启了)之后,他已经——或者是自认为已经——洞悉了奸奇和纳垢彼此斗争的关键点。阿斯提安纳原本是被奸奇抛弃的,已经再无特别价值的棋子,但是现在随着局势变幻又变得很有意义起来。

    如果艾修鲁法特按照原定计划走了,他也就带走了沼泽很大一部分的力量。然后,阿斯提安纳虽然老迈,但是如果他能以险峰城的力量去对付群龙无首而且实力大损的沼泽……哪怕不是说什么百分百的成功率,至少也很值得一试。

    奸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如果阿斯提安纳死了,那么奸奇的谋算就完全落空了。艾修鲁法特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能够对奸奇的计划造成干扰。那么,奸奇会不会做出那个选择呢?

    之前对付不朽主宰,艾修鲁法特经过仔细衡量之后,发现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发动一次突袭,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势,以求擒贼先擒王。但是,不朽主宰藏在沼泽深处,想要发动一次突袭谈何容易?除非他能够在沼泽里找到一条捷径。

    沼泽里不存在捷径——有的话也轮不到外人发现。所以,办法就是造一条捷径出来。艾修鲁法特记得之前和混沌军团作战的时候,马文发动的那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他居然驱使手下的巫师们强行在一条大河上凝结出一条冰桥出来。

    如果流淌不息的大河上都能够弄出一条可供大军通过的冰桥,那么在死水一潭的沼泽里干同样的事情自然更简单,更省力。

    当然,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么做需要巫师——凭艾修鲁法特手下那小猫小狗三两只是远远不够的。这也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之前要向奸奇求援。

    诡诈之主就乘机提出条件。好吧,被趁火打劫这种事情对艾修鲁法特来说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但是诡诈之主提出的条件还是相当奇怪。

    诡诈之主要艾修鲁法特帮他做一件事情,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是什么,诡诈之主没提。虽然艾修鲁法特问了,但诡诈之主的答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换句话说,诡诈之主向艾修鲁法特要求了一个承诺。

    这事听起来很奇怪,很可笑,简直不像是诡诈之主能够提出来的条件。好吧,如果对方是一个人,那么艾修鲁法特也许压根不会在意,但是对方是一个神。而且众所周知,哪怕在混沌诸神之中,诡诈之主也是最为狡猾的一个。

    艾修鲁法特很相信,诡诈之主一定拥有让艾修鲁法特兑现承诺的能力——而且这个事情一定涉及某个关键,某个连诡诈之主都很在意的关键。哪怕艾修鲁法特并不心甘情愿,但是在思前想后之后,艾修鲁法特最终还是答应了。

    或许,诡诈之主要求的这个承诺就是现在?纳垢以为他能保住沼泽的控制权,却不会料到诡诈之主还有这一招。瘟疫之父承诺会尽可能的支持艾修鲁法特,所以艾修鲁法特完全可以带走沼泽的军队。那么诡诈之主就得到了机会。

    前提是阿斯提安纳活着。如果阿斯提安纳死了,那自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没有一个稳固的基地的话,想要靠着暴力和巧计来控制沼泽是不可能的。

    当然,对艾修鲁法特自身而言,诸神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和他无关。如果诡诈之主立刻让艾修鲁法特兑现承诺,倒也是去了一个后患。至于阿斯提安纳能不能征服沼泽,那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做也许有点对不起瘟疫之父,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反正每个神都在算计他,那么他算计一下诸神也没关系。

    奸奇会主动联系他吗?亦或者……奸奇在等着他开价?艾修鲁法特想着,他对干掉阿斯提安纳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负罪感,本来两个人之间的联盟就是因为奸奇的布置和撮合而结成的,彼此之间除了利益之外并无其他纽带连接。既然阿斯提安纳放任自己的儿子来给艾修鲁法特耍小手段,那么艾修鲁法特转头车掉阿斯提安纳也就很正当了。

    而从部下的角度来说,事情就更简单了。混沌信徒基本上都认同诸神“优胜劣汰”的理念。同盟的破裂什么实在是司空见惯(其实这一点在整个人类之中都是常事),任何一个混沌信徒的领袖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假如你变得软弱了,你的同盟背弃你的可能性就会大增。从南方跟随艾修鲁法特而来的士兵对于这事没有任何反感,来自沼泽地的战士更不用说了。哪怕是先前来自险峰城的士兵,对于这场战争也几乎没什么反对。在混沌诸神的名义之下,给予那些弱者公平的毁灭——这是所有混沌战士战斗的最终理由。干掉阿斯提安纳和这个目标并无任何冲突。

    至于险峰城里的人么……如果他们还跟随在阿斯提安纳麾下作战,那就是愚蠢。愚蠢的人是不值得怜惜的。

    “如果您真的打算进攻险峰城……”甘德提议。“大人,与其冒冒失失的纯粹依靠武力,不如换一种更合适的方式。”

    “哦?你的意思是……在城里找些肯倒向我的人?”艾修鲁法特问。他倒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主意,但是考虑到之前阿斯提安纳把一堆不安分的部下全部转交给了他,现在城里应该没多少可利用的人了。

    “大人,沼泽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一直在险峰城一带打探消息。”甘德说道。和其他部下比起来,他对艾修鲁法特天然少几分畏怯,多几分自然。这无可厚非——毕竟,这个混沌领主还一度跟在他身后学习斥候的技巧呢。“阿斯提安纳把很多对他有威胁的人赶走了,表面上剩下的人对他都是比较忠诚和无害的。但是前提是——并没有一个人比阿斯提安纳更强。如果当他们知道一个混沌领主,特别是一个用事实证明自己比阿斯提安纳更厉害,更能干的混沌领主想要对阿斯提安纳下手,他们不会有太多的忠诚心的。”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甘德说的很有道理,这方面他倒是没有想到。他原本打算一两天内就挥军出击,用最快的速度去攻打尚未做好战争准备的阿斯提安纳。但是看来……也许先花一点时间做点前期准备也是不错的选项。

    “我会考虑你的话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帐篷外依然站着两个卫兵,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两个卫兵已经足够。之前那一**刺客袭击的事情不会重演了。现在,他暂时可以放下其他的一切,考虑一下自己实际处境。

    他手指上的戒指上已经有三个神的徽记,这说明作为一个混沌领主,他同时受到三个邪神的眷顾。或许对于其他的混沌领主来说,这绝对是一份令人垂涎的好处,意味着他能够从三个神那里呼唤援助。但是对艾修鲁法特来说,这不仅是好处,也是负担。而且现在,好处变得越来越少,负担变得越来越重。

第一百十六节 提醒

    第一百十六节提醒

    他已经不能再呼唤色孽的力量了。色孽对他的“腐化”(这个词是南方教会里对混沌势力描述时最常用的词,而且艾修鲁法特也得承认这个词用得很恰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一个临界点,只要再上前一步,只要再一次让色孽那无法形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就会屈服在色孽的诱惑之下。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将无法抵御色孽的诱惑,从此跪在欢娱王子的脚下。

    他也不能再呼唤奸奇的力量。凭借理智、逻辑和直觉,他能够相信奸奇正在布下一张大网,宛如蜘蛛在树枝之间架起自己的罗网一样。而他,就是那个被困在罗网中央的小虫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现在很安全,在罗网中间依然能够自由的行动,但是实际上,他的每一步行动都脱离不了奸奇的谋划,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计划之内。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猎人正在收紧绳索。对于他这个困在网中的困兽来说,时间与空间都已经不多。如果他此时再把自己朝着罗网上靠,那真的就是自己找死了。

    他现在能够呼唤的援助,也许真的只有瘟疫之父。但是瘟疫之父真的会帮助他么?如果纳垢真的是如传说中一样,对自己的信徒非常慈爱(虽然这份慈爱让很多人消受不起),那么恐怕他对艾修鲁法特的感觉绝对不会太好。毕竟,艾修鲁法特宰了他最宠爱的孩子之一,也就是不朽主宰杰克斯。

    不管艾修鲁法特的真实立场如何,至少他在奸奇的旗帜下对纳垢势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单从这一点来说,纳垢也不会喜欢他。至于纳垢之所以会提升他为混沌领主并且给出慷慨的条件,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或者还有色孽在一边调停的结果。

    但是,纳垢明显没有色孽的那种诱惑的力量。或许他能够和瘟疫之父谈谈,争取他的进一步支持?

    不,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放弃了这个念头。瘟疫之父还能给他什么支持呢?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许诺了,而且如果他没弄错,这种诸神亲口许下的承诺不比那些神启、占卜已经其他一些玩意,基本上是不会作假的。哪怕是奸奇,也最多玩玩文字游戏,而不会修改诺言本身。

    至于下一步……艾修鲁法特已经打听了相关事情。诸神尚未对此做出提示,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早就知道要干什么。就如奸奇派他来征服在这片沼泽一样,想要给恐虐造成威胁,那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攻占在雄踞混沌领土北段的著名要塞,凛风城堡。

    当然,所谓凛风城堡只是大名,或者说,传统的名字。更多的人愿意换个名字称呼它:鲜血要塞。

    这是通向血神领域的关键。其对于杀戮之神的意义,正如沼泽地对于瘟疫之父的意义一样。如果说双方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沼泽是防御性的,而鲜血要塞是进攻性的。这倒不是纳垢没打算从沼泽出击,征服周边(比如说险峰城),而是沼泽这地方,作为防守的地形确实是固若金汤,但是作为进攻却不是什么好条件。因为沼泽内部地形复杂,军队调度非常困难,远没有外面的草原上调动便捷。所以每次不朽主宰龟缩防守自然让人无可奈何,主动出击却屡次吃亏。

    鲜血要塞这是一座规模惊人的城堡——不,或者可以借用矮人族的一个词语,这里是一座要塞都市。他表面上是一座有三重城墙的巨大城堡,建设在一座被人称为“世界之脊”的高大山峰的山腰。但它的实际作用远不止一座防御性的城堡那么简单。

    没人知道这座城堡的建设者是谁,但是具体去过这座城堡的人(别惊讶,这种人其实并不少)都承认,其建筑堪称鬼斧神工,尽管在细节上并不特别出色,但整体而言却是一座令人惊叹不已的建筑。很多匪夷所思的构想都在这座城堡里得到体现。

    有人认定这座城堡是血神亲自建设的。在血神的教义里,一个战士如果没有处于战斗状态,至少也要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血神亲自出手在物质世界里建造了这座城堡。也有人认为这座城堡是恐虐城堡——也就是传说中血神的居所——在物质世界的投影。当然,这种说法通常源自血神的虔诚信徒。另外一些热,特别是非恐虐的信徒,认为这鲜血要塞不过是远古某个种族(最大的可能是某个被遗忘的矮人部落)建成的。只是后来这些建造者灭绝了,于是血神乘机占据了城堡。

    但是无论哪种说法,事实是很明显的。如果说奸奇长期以来还在努力的尝试夺取沼泽的话(虽然不怎么成功),那么色孽却没有尝试派遣信徒去挑战鲜血要塞。

    因为鲜血要撒是混沌领域之中,公认的最强大的城堡。无数血神的信徒被恐虐的力量所感召,离开家乡,最终聚集在这个地方。血神最强大的仆从被任命为鲜血要塞的指挥官。血神的军队在鲜血要塞里驻扎,训练,被传授血神的教义,然后以恐虐之名四下征伐杀戮,用鲜血荣耀他们的主人。可以这么说,鲜血要塞就是血神在这个物质世界上最坚固的大本营。

    这片沼泽是纳垢的防御,用途是阻止外来势力入侵纳垢的核心领域。所以只要能确保其他邪神的势力无法入侵,纳垢并不介意将这片沼泽的统治权交出去。但是鲜血要塞不一样,鲜血城堡本身就是恐虐的核心领域。在鲜血要塞庇护下的那片“核心领域”,与其说是鲜血要塞保护的对象,不如说是是鲜血要塞的附属——就和南方那些领主的城堡和领地的关系类似。

    艾修鲁法特和很多混沌部落中的年长者谈及鲜血要塞,特别是这个地方的军事历史。他们所说的话实在令人气馁。从来没有人能够征服鲜血要塞,甚至在有据可查的的范围内,从来没人能够围攻这座城堡。每一个有这个野心的混沌领袖都失败了,在开始围攻之前就被打败,被鲜血要塞中主动出击的恐虐军团打败。几场有名的战役都是在鲜血城堡的城墙之下发生的。围攻尚未开始,守军就主动出击。先是站搜,然后就变成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没什么办法能够面对一支纯粹的恐虐军团——那简直就是一架纯粹的杀人的机器,野蛮、无情、嗜血而且不可阻挡。每一次尝试的后果就是血流成河——这也是鲜血要塞得名的理由之一。但是有一个战术还没有被试用过,那就是一支真正的大军。一支能够折断世界之脊的大军!

    如果想要击败恐虐,或者至少迫使血神把星刻交出来,艾修鲁法特就必须打造这样一支军队。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不是混沌信徒,但必须听从诸神的命令。因为只有在诸神的帮助之下,他才能做到这一点。

    “鲜血要塞……”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他听见了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紧急事件。”一个声音响起,有人快步走进了帐篷。艾修鲁法特认出进来的人是弗林特,他的亲卫队长,军队中少数几个有资格不经通报就可以见他的人。

    弗林特站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神色奇怪——似乎有点兴奋,似乎又没有。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示意弗林特说下去。

    “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已经死了。”

    “什么?”艾修鲁法特略有点吃惊。前面说过,他原本认为阿斯提安纳不会死的——至少没那么快死。“消息可靠吗?”

    “有消息传来……”弗林特回答。

    下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弗林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遥远,似乎有某种无法形容的力量直接侵入他的脑海里,强行将他的思维拉扯进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之中。

    然后他听见了奸奇的声音——毫无感情的机械般的声音。“你完成我的任务了,做得很好……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阿斯提安纳……”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阿斯提安纳的死是你做的?”

    “你不正打算要杀他吗?”奸奇反问。“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而且这样一来,阿斯提安纳的部下能够更加容易的加入你的军队。对于你即将统帅的军团,这或许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但是再小的帮助也是帮助,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脑海里灵光一闪,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纳垢再愚蠢,也绝不会允许沼泽有落到奸奇手里的危险。既然两位大神达成了默契,这本身就说明这种风险已经消失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协议呢?换句话说,从他得到纳垢承认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阿斯提安纳的死。

    奸奇向他要求的承诺并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然后艾修鲁法特意识到,直到现在,奸奇也没说明白阿斯提安纳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话说回来,这才是诡诈之主的本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艾修鲁法特问。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否则奸奇不会主动来找他的。奸奇是一只耐心的蜘蛛,直到罗网中的猎物丧失了挣扎的力气他才会下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奸奇说道。

    “不多?”艾修鲁法特重复了这个词。为什么时间会不多了?反正星刻被抓走都一年多了,早几天迟几天已无区别,所以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自己时间不多。莫非这指的是诸神?这是不是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和奸奇好好的讨价还价一番?

    “关于那个女人的……或者说你妻子的……”奸奇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你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如果你继续拖延下去,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严重,甚至会不可收拾。”

第一百十七节 征途

    第一百十七节征途

    “星刻……死了?”艾修鲁法特问道。当他说出这个判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奇怪自己居然会如此平静。

    “不是死……但是某种角度来说,也许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糟糕。”奸奇说道。他没有说更多,艾修鲁法特也没问。奸奇任何时候都在寻找机会,寻找更加有利的谈判位置。艾修鲁法特虽然对星刻的处境很在意,却也能够控制自己,不被奸奇牵着鼻子走。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是需要对方知道的,奸奇就会告诉对方,反之,想知道就得付出代价——而且是没人知道有多高的代价。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奸奇再次强调。“马上去收拢你一切能聚集的军队……”

    “然后向鲜血要塞进发?能行吗?”艾修鲁法特问。“如果我没搞错,血神在那里聚集了他最强大的军队……”

    “你必须赢。”奸奇的声音黯淡下去。“否则……”他的声音消失了,或者说诡诈之主的意识从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消失了。艾修鲁法特轻摇了一下头,将昏眩感从脑海里赶走。然后他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弗林特,后者看着他,脸上颇有几分惊愕。

    “刚才……我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问。

    “大人……这个……您……”弗林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口。“刚才似乎昏迷过去了!”

    “我只是失神了一下。”艾修鲁法特回答,特别强调了“失神”两个字。“一个魔法的反噬效果罢了。”他说道。

    奸奇拥有短时间内夺取人类意识的能力……而且理论上来说,诸神都有这种力量。虽然奸奇现在用这种力量和他沟通,但是艾修鲁法特明白,这种力量同样可以作为武器——而且是非常强力的武器。哪怕是一个混沌领主,昏迷之后也和一个婴儿一样无助。

    “对了,大人,阿斯提安纳的死尚未得到验证,我建议您应该……”弗林特的话被艾修鲁法特打断了。

    “不,弗林特,阿斯提安纳已经死了。”艾修鲁法特说道。“马上拔营出发,乘着险峰城群龙无首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接管那里……不,弗林特,马上召集所有的亲卫,我要立刻出发……对了,把那几个混沌冠军都找过来……至于其他的军队,让塔瑞克尽快收拾好,然后跟上来。”

    “可是大人……您这样的话……”

    “我的计划里不需要阿斯提安纳,但是我需要他的军队和各种相应的资源。”艾修鲁法特说道。“必须在险峰城出现一个能够控制局面的领袖之前……否则,我们就会面对一场毫无必要的战斗。”

    阿斯提安纳的死确实引起了险峰城的动荡。实际上,当混沌领主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心理准备。当阿斯提安纳麾下的几股力量还在彼此打量,估算对方实力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带着一支小队伍出现在险峰城下。

    他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力量,甚至连城门也为他而开,人人都知道这两位混沌领主已经是盟友,而艾修鲁法特手下很大一部分军队都是阿斯提安纳转交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斯提安纳刻意的安排,几乎没人知道艾修鲁法特正磨刀霍霍的打算向盟友下手。

    艾修鲁法特的到来为这场尚未开始的权力争夺战直接划下句号。仔细的权衡过利弊之后,阿斯提安纳的部下几乎全部选择了向艾修鲁法特低头。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也只是混沌冠军而已,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不足以取代阿斯提安纳的位置。一方面是客观条件限制,险峰城这样的地方可是一块大肥肉,按照混沌的规矩唯有强者能居之。就算混沌冠军眼下能够勉强占下这座城市,未来能不能保住也很值得怀疑。另外一方面是艾修鲁法特已经得到了征服沼泽的荣耀,和这样一个强大的混沌领主对抗无疑是很不明智的。

    黄昏时分,艾修鲁法特走进了阿斯提安纳之前居住的中心城堡。阿斯提安纳的尸体已经被埋葬,现在,他成了这里的主人。他在城堡最中心的议事大厅中坐下,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感受一下这座城市已经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大人。”他的亲卫队长,也就是弗林特走进房间。“阿斯提安纳的旗帜已经被取下,现在您可以将自己的旗帜挂起来了。”弗林特提醒道。前面说过,混沌领主这个词有两层含义,其中一层是指混沌信徒中的一个地位较高的阶级,另外一层意思是指某片领地的统治者。之前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头衔一直是第一层含义,现在终于有了第二层含义了。

    看着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弗林特错误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管是什么军队,都喜欢使用旗帜来进行战场和行军的调度(这也确实是一种简单易行的好办法),所以在混沌部落之中,只要是拥有固定领域的大势力都有自己独特的旗帜(当然了,阿索文部落那样的小势力就没有了)。南侵的混沌军团通常都是举着八角星旗帜(也是混沌诸神的标志),而艾修鲁法特一路行来,却始终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帜来。

    “大人,如果您没有旗帜,那么我们也可以……”弗林特话说了半句,艾修鲁法特做了个手势阻止他说下去。

    “不,我有。”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回答道。然后他解开自己永不离身的贴身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折叠而成的布料。他的将布料抖开,露出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旗帜,不过图案并不复杂:白色的底料上,画着一个红色龙型。

    “这就是我的血龙旗帜。”艾修鲁法特说道。“把它挂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险峰城是属于我的!而且,我得到提升了。”

    弗林特呆了一下。

    “我已经被提升为神眷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突然之间已经知道,那些接受诸神的特别命令,为某个特别目标服务的混沌使者就是神眷者。

    ……

    冷风从遥远的北部山脉中生起,向南吹拂。自古以来,在人们认知之中,冷风都是源自北方,仿佛“冬季”的源头就是北方那些不知名高山之中。这阵风并非一切的开始,但是它确实带来了混沌的气息。混沌诸神的呢喃随风而来,遍及整个混沌领域。

    众多的混沌部落都感觉到这股似乎要改天换地的力量。人们感受混沌的呼吸拂过他们的颈边,聆听那些关于胜利和战争的甜蜜低语。混沌的意识在许诺着毁灭和征服的荣耀。许多声名远播的,被传颂的勇士在混沌的激励下再一次义无反顾走向战斗的前线。

    对于那些渴望再一次对战自己熟悉的对手或是一劳永逸的消灭世世代代的古老宿敌的人来说,风中的低语激发他们内心中的狂野并给与他们战斗的勇气。对于另外一些人渴望着更高地位和更大力量的人来说,风中的低语引导着他们走向那条充满荣耀的道路。

    在混沌之风吹拂的同时,在那些掌握着魔法之力的巫师之中,一个新的消息正在传播开来。就在混沌领域的中部,有一名强大的战争领主已经崛起,而且在诸神的宠爱和眷顾之下,他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

    传言四处蔓延,如秋日草原的野火燃烧着枯草一般的速度。在混沌之风吹过的地方,那些在洞穴和沼泽中栖息的巨大怪兽纷纷变得躁动,四处攻击一切能够攻击的目标。而巫师们则清楚的感觉到魔法之风的狂暴流动。诸神的意志让整个魔法之风都为之震颤。

    战争即将来临,虽然之前不计其数,虽然今后也将永无止境,但是这场战争依然引起了无数人的兴趣。混沌信徒们——不管崇拜的是哪一位,都能感到来自自己骨髓和灵魂深处的召唤,这个召唤让他们为荣耀混沌众神而战。

    传讯魔法之中,巫师们用饱含畏惧的口吻传播着一个名字:艾修鲁法特,一个同时得到奸奇、色孽和纳垢祝福的混沌神眷者,险峰城及邻近沼泽地区的统治者,一个将鲜血要塞作为目标的强大统帅。这是相隔很多年来的第一次,以至于在很多老人的记忆里都不曾有敢于挑战鲜血要塞的英雄。

    在整个北方大陆传颂着他的名字的同时,艾修鲁法特的军队已经从险峰城出发,一路沿直线朝着鲜血要塞前进。分布在北方大陆全境各地,渴望着诸神眷顾和征服荣誉的勇士们纷纷启程,想要加入他们新领袖的身边。很快的,就连那些本身已经成为混沌传奇的英雄们也纷纷前来投效。因为他们当中每一个都希望尽一切可能向自己的主人证明自己价值。

    当艾修鲁法特经过那些以瘟疫和**闻名的地区时,很多当地的居民成群结队的跑来加入他的军队。因为黑暗的印记与诡异的征兆已经证明了瘟疫之父对这位混沌领主的重视和微笑。加入他的军队,必然得到瘟疫之父慷慨的祝福。

    在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经过那些以巫术和祭祀闻名的地区时,成群的巫师和他们的随从纷纷投奔到他的麾下。他们已经在一场场巫术仪式和占卜之中判断出诸神的真意,并且预知到这场战争的结果,所以毫不犹豫的加入到这场战争之中。这些巫师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却已经表现出自己无可代替的价值。他们驱策着巧妙捕获甚至是亲手制造的巨兽,走在军队前方,让饥饿的混沌怪兽为这支军队开道。

    在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经过那些以纵欲和邪恶的狂欢闻名的地区时,那些投身杀戮的技巧和凌虐的狂喜的战士们同样聚集起来。许多强大的部落首领,以及他们的追随者们也组成小股力量加入了这支军队。他们能感觉到欢娱王子对艾修鲁法特所露出的微笑。在这支军队里,他们邪恶的**将在饥渴中得到满足。

    除此之外,一些较小的战士集团和部落武装也陆陆续续赶来投诚。当然,事情不总是这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遵从诸神的意志,也不是每个人都甘心投效在他人的旗帜之下接受驱策,因为混沌的法则本身就意味着无序。但是一切都阻挡不了艾修鲁法特前进的步伐,他的军队所到之处,所有那些敢于抵抗的愚妄之徒都在战争的咆哮中被吞没湮灭了。

    甚至也有一小部分恐虐的战士也加入了艾修鲁法特——血神的信徒从来不追究战斗的理由和战斗的目标,他们追求的只是战斗本身。用温暖而自由的流淌的热血去得到恐虐的宠爱。

    有读者说,阿斯提安纳的儿子背后挖墙脚不合理。确实,正常的人不会这么干,明明是共赢的局面,为什么要做傻事?不过可能读者没注意到,我在文中也反复强调,奸奇的信条可从来都不是共赢,而是极端的损人利己。挖别人墙角损人利己才是取悦奸奇的做法。否则那也不叫邪神了。

第一百十八节 意外

    第一百十八节意外

    艾修鲁法特骑在一匹混沌战马之上。

    混沌战马其实和南方的同类没有太大的不同,当然,它们比普通马匹更加强壮,能够忍受更为恶劣的环境。此外,它们的蹄子也比南方的同类更大,这使得它们能够更好的适应地形,避免很多会损伤马足的情况。这种马的性情更具有侵略性,这种特点让它们面对战斗无所畏惧。它们之所以被称为“混沌战马”,主要是因为它们只能生活在混沌领域。

    说起来,在长年的交战中,有不少混沌战马落到了格鲁尼手里。它们的种种特点自然而然的引起南方商人的兴趣,不止一个人尝试养殖这种马。但是很遗憾,它们似乎只能存在于混沌领域,任何混沌战马来到南方都会退化——变成各方面都极为平庸的普通马匹。据此,有人认为混沌战马是邪神给予混沌信徒的赐福,外人无法分享这种力量。

    他的军队已经在这段行军的旅途之中变得十分庞大。诸神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在这趟行军的路上,无数的人主动要求加入他的军队。艾修鲁法特也没有拒绝,因为他很清楚他需要士兵——数之不尽的士兵。哪怕如此,他也不一定能占领鲜血要塞。不过,伴随着士兵到来的还有后勤的压力。艾修鲁法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多携带物资,但是实际上物资消耗速度远比他预想的要大。

    越接近北方,就越能察觉地形,土壤和地貌就越不适合人类生活。在不知不觉中,视野的尽头已经变成了形态怪诞的山峰。脚下的土地也没好到哪里去,和断裂的骨头一样从土壤中戳出的岩石四处可见。哪怕没有严冬的折磨,这样的地形也已经不再适宜耕种和放牧。荒野中游荡的也不再是正常的动物——就像艾修鲁法特初来乍到遇到的狼群一样——而是一些受到混沌变异的怪物。

    在这里,只有很少数的混沌部落存在。这些部落依靠捕猎那些怪物生活。艾修鲁法特遇到的部落基本上都是一个样:人口有限,但是每个成员都彪悍异常,就个体来说,比南部的那些混沌信徒强多了。同时,资源缺乏,他们要比南方的同胞更加好战,而且更加无情。艾修鲁法特在这些部落里招募到了一些人手,但是却无法得到什么像样的物资补充。

    前方的鲜血要塞的情况有所不同。在鲜血要塞后方,是恐虐的核心领域。这片地盘位于群山环绕之下。与险峰城类似,这种特定的地理环境使得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被山脉挡下,造成了一片宜于耕种放牧的山谷平原。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后方,鲜血要塞里才能供养维持一支大军。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相信他不可能布置一场攻城战——攻城战鲜少有一波攻击就解决问题的,通常意味着一场持续、漫长的拉锯战。而混沌军团在格鲁尼的实战成绩表现说明,其实混沌军团的攻城能力也很一般。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攻城方就会因为后勤补给的问题而自动崩溃。混沌信徒的体质再好,也没有达到艾修鲁法特这种不需要吃饭的地步。

    幸而,恐虐的信徒应该不会选择据城死守。应该不会。

    “大人,”一匹混沌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所到之处士兵纷纷分开队形。因为每个人都看到马上骑手挥舞着一面较小的血龙旗帜——这说明这个来人是军团中的成员,应该是个斥候。

    艾修鲁法特早就认出来人是甘德——他手下的斥候队长。在这个方面,混沌军队的划分其实南方人类似,别看斥候队长通常都是掠夺者,但是却有资格直接面见主将,并且参加最高层的军事会议。

    “大人。”甘德在艾修鲁法特身前几步的位置停下坐骑。“前面发现了一个古战场。”

    “古战场?”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词。他不是考古学家,对于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不过,艾修鲁法特知道甘德同样也不是考古学家,他不会因为发现一个古战场就兴冲冲地来汇报的。肯定是这个古战场有什么特殊之处。

    “古战场。”甘德说道。“但是那是附近一带最合适安营的地方了。地势开阔,而且有小树林可提供木料,此外还有水源。”

    “好的,就在那里安营吧。”艾修鲁法特说道。“找到其他可用的东西吗?”他追问。

    “大人,发现了一群‘肉’。”甘德说道。他所指的‘肉’就是指那些在原野游荡的混沌怪兽。这些怪兽通常都体型巨大。但是体型再大,在这样一支混沌军团面前也只是猎物。“不过我已经通知巫师们了。巫师们说,他们会解决问题的。此外我还发现了一片很肥沃的地,那里生活着很多草原鼠。如果您愿意,安排一支狩猎队会很有帮助的。”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去告诉塔瑞克,”他说道。“叫他安排人手。”他知道对于这样一支军队来说,那些草原鼠实在不能提供太多的给养.但是眼下,任何一点点物资补充都是好的。

    黄昏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到了那片古战场。

    虽然按照季节来说,这是一年中较为温暖的时候,但是这里温度却依然很低。至少一个南方来的普通人不能穿单衣——那有冻死的危险。不过对于混沌信徒来说,情况就好上很多了。此时此刻,天空阴云密布,似乎会有一场雪落下。

    在这片没有人烟的荒野里,耸立着一处明显出自人工的巨石阵,同时,大量塔尖安放骷髅的半人高小石塔堆列在巨石阵的周围。

    就像南方的军队常常在胜利之后的战场上立碑纪念一样,混沌信徒也干类似的事情。这些巨石就是铭刻他们胜利的石碑。而那些安置骷髅的小石塔则有着明显的宗教祭祀意义。

    巨石上坑坑洼洼的表面记录着胜利者血流成河的丰功伟业——当然,能够看出,胜利者,也就是建立这些纪念建筑的,是恐虐的高阶信徒。

    这也很正常,这里已经很接近鲜血要塞了。这里的战斗,必然是鲜血要塞的驻军和那些试图攻打鲜血要塞者之间爆发的。而且,如果那些在混沌部落中流传的故事没说谎的话,每一次恐虐的军团都笑到了最后。

    安营的工作早已经不需要艾修鲁法特亲自去做,所以他将这一点闲暇时间用来仔细端详那些记载着胜利者荣耀的巨石。然后艾修鲁法特意外的发现,其实每块石头上记载的内容居然都是不同的。

    换句话说,这片古战场之上,爆发过很多次战斗。这个巨石阵中的每一块石头,都源自一场独立的战斗。

    “看来很多人都选择了这里作为营地啊。”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对自己说道。当然,这样合适的营地,每个将军都不会错过。混沌信徒虽然崇拜邪神,但是却不在意那种“运气”之类的迷信。所以这里才会立着这么多的巨石。他转过头,发现雪花已经飘落下来了。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上演着一幕幕屠杀和死亡的剧目,些将自己奉献给混沌邪神的勇士们,曾经一次次的穿越这片噩梦般的荒凉原野,试图在这里寻找着无比的荣耀。但是很遗憾,他们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留下的只有恐虐信徒夸称荣耀的胜利纪念碑。雪花这片战场上雪地上舞蹈,摇曳,就像那些带着不甘死去的战士们的灵魂一般。

    军队的斥候早就已经四处出击,将四周的情况打探清楚。这里虽然不适合人类生存,但是在军事方面却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开阔的视野使得一切埋伏都无法进行。

    根据斥候带来的消息,前方的鲜血要塞早已经得到艾修鲁法特到来的消息。从城外观察到的种种蛛丝马迹来看,整个鲜血要塞已经全面动员,只等着翌日在城下痛击艾修鲁法特。恐虐的信徒们是如此的自信,以至于他们甚至没有费神去猎杀那些斥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让甘德想方设法的去抓一个俘虏——至少他要搞清楚,现在统治鲜血要塞的到底是谁。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艾修鲁法特前期工作不到位。而是鲜血要塞的守将实在是一个经常发生变化的职位。血神从来不介意信徒之间的自相残杀,所以别看鲜血要塞固若金汤,但是驻军的最高领袖统治时间历来都不长久。根据一些传言,统治鲜血要塞的最短记录为半天——那个不幸的家伙上午刚刚从前任那里篡夺了最高的权力,下午就永久失去了统治权——随之失去的自然还有这个倒霉蛋的性命。因为这个家伙在单打独斗中杀死前任的时候,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无法对付下一个挑战者。

    艾修鲁法特结束了对巨石碑文的浏览,想要回头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塔瑞克。这半年来的时间,如果有谁有最大的改变的话,无疑就是塔瑞克。他在无语恐慌部落和艾修鲁法特初识的时候,塔瑞克还是一个巫师学徒——而且是那种看不到前途的巫师学徒。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李艾无语恐慌部落,跟着艾修鲁法特出来冒险了。

    塔瑞克的选择没有错。现在,他已经得蒙奸奇的恩宠,成为一个拥有魔盘的正牌巫师了。

    不过塔瑞克得到魔盘的时间还太短,所以不是很习惯于使用这种非常方便的代步工具(特别要说明一下,魔盘这种东西,哪怕艾修鲁法特都不得不表示羡慕),经常采用步行。

    “大人,甘德回来了。”塔瑞克说道。“他受了一点伤,而且要见您。”

    “他带回俘虏了吗?”艾修鲁法特问。

    “没有。他只有一个人。不过他说,他现在已经知道谁是鲜血要塞的守将了。据说是您的一位老熟人。”塔瑞克说道。

    “我的一位老熟人?”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点好奇。

    “就是血牙领主……而且,他似乎已经被提升为一个恶魔王子了。”

第一百十九节 侦察

    第一百十九节侦察

    很久以前,艾修鲁法特就别人嘴里听说了“恐虐的新娘”的传言。这个传言中说,如果有人能为恐虐找到合适的女性混沌领主,那么恐虐将给予这个人难以置信的回报。这个传言被很多人嗤之以鼻(因为确实比较离谱,不符合混沌的常识),但是身为恐虐的混沌冠军的萨格亲口证明这个传言是真实的。

    当初,血牙领主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千里迢迢的带着星刻从南方走过来。这也是一切事情的发端,艾修鲁法特来到混沌领域的原因。

    现在,事实证明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血牙领主明显已经从恐虐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奖赏,从一个混沌领主被提升为恶魔王子了。不止是成为恶魔王子,他还成为了鲜血要塞的最高统治者。

    前面说过,成为恶魔王子,或者说,升魔,是所有混沌信徒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恶魔王子这玩意实在不常见。混沌领主虽说少见,但是你哪怕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几个,恶魔王子那就完全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所谓的恶魔王子,在混沌的概念里,就是人类的身体恶魔化了。恶魔化的好处很多,首先就是永久的摆脱了限制在人类头上的寿命限制,其次是强大的力量,再次是解决了人类自身**特有的种种局限性,甚至永久的避开了某些至今依然搞不懂的问题,比如说魔法天赋什么的——所有的恶魔王子天生就拥有一定的魔法能力,如果他们愿意学习,他们还能掌握更多。这也是为什么说升魔是对混沌信徒最终极的奖赏。

    至于为什么世界上恶魔王子数量这么少,一个通用的说法是因为他们都到其他的世界去了。这个世界的人们早就接受了“多重世界”的概念,混沌信徒也不例外。“多重世界”的概念很简单:普通人类所生存的物质世界并不是全部,还有其他的世界存在(当然,到底有多少个世界,那就是学者研究的问题了)。升魔虽然很好,但恶魔王子在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同时也接受了源自异界的力量,所以他们就和恶魔一样,受到这个物质世界的排斥。因此,这些半恶魔化的混沌信徒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到那些更合适自己存在的世界去了。

    只有在比较少的情况下——比方说受到某个巫师的召唤,或者是诸神的安排——恶魔王子才会回到这个物质世界之上。

    根据传说,每次当这些同时具备恶魔的力量和人类的狡诈的生物降临凡世的时候,必然会引起一阵可怕的风暴。杀戮的风暴。

    “恶魔王子……”艾修鲁法特再次重复了这个词。

    他也已经升魔——根据奸奇的承诺,他已经得到了永生不死的寿命。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已经是一个恶魔王子——虽然他还保留着人类的外形。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恶魔之躯,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升魔之前和升魔之后有什么差别。

    天早已经黑下来。这片混沌的荒野里没有杂音,四周安静得宛如不在尘世。除了在营地里负责巡哨的少量哨兵,别无他物发出声响。现在的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他不需要睡眠,所以斜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经过白天对那些胜利石碑的铭文解读,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这里虽然是古战场,但不是主战场。在他之前的那些挑战者——因为地形的缘故——几乎都不约而同的将营地选择在这里。所以等到他们在鲜血要塞之下战败,他们就撤退到自己的营地,和追击而来的恐虐军团进行了第二场的战斗——然后引来了第二次大规模的战斗和屠杀。他们中每一个都在鲜血要塞下折戟沉沙,然后在这里——自己的营地——遭到了近乎全军覆没的打击,从无例外。

    哪怕不考虑血牙领主此刻恶魔王子的身份,艾修鲁法特也知道血牙领主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统帅——之前若非马文在背后捣乱,他最多只是赢面比较大,谈不上必胜,更不要说是彻底歼灭敌军。而这一次,血牙领主背后再也没有一个想方设法拆台的奸奇巫师了。事实上双方的情况反过来——血牙领主的内部会因为对杀戮的**而统一,而艾修鲁法特不能确定自己的背后会不会有另外一个马文。

    他的军队,就像每个人知道的,绝大部分都是一路拼凑起来的。是在诸神的意志支援之下建立起来。虽然庞大,但是实际上内部是依靠信仰之力整合起来,并不是一支让将军如臂使指那样随意调度的军队。又有谁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抱着投机的心理,有多少打算见势不妙立刻逃走的呢?

    但是,既然血牙领主已经被提升为恶魔王子,这意味着恐虐已经接受了星刻作为祭品。从这一点来说,想要从血神那里把她带走,必须要依靠暴力。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他必须想办法增加自己的胜算。

    艾修鲁法特第二天并没有挪窝。此地距离鲜血与要塞已经很近,只需一天行军,他们就能抵达鲜血要塞之下。按照一种很常见的思维,在这样一个位置安排一个后方基地是很有必要的。老实说,既然之前这么先行者(虽然他们都失败)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艾修鲁法特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比他们更杰出。此外,由于旅途跋涉,他的士兵也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恢复体力,好能够以最佳状态上战场。

    其他余事他都交给部下安排,自己带着少数亲卫,在斥候的引路下,亲自去查看那个一直以来只闻其名的鲜血要塞。

    等到亲眼目睹鲜血要塞之后,人么才能明白何为神奇。

    艾修鲁法特见识过宏伟的城堡。比方说,格鲁尼的首都鹰隼城,还有作为边境要塞的白堡。这两座著名的城市都出自荒野贤者加鲁那斯的设计。而加鲁那斯正是举世公认的天才。尽管这位伟人拥有“贤者”之名主要是因为其政治、军事以及经济方面的能力,但是其工程设计、城堡建设的水平却也是让无数后人仰望的。起码有这样一个事实:加鲁那斯过世已经将近百年,这百年里却没哪位人类的建筑大师胆敢声称自己的建筑作品超过白堡,甚至没有出现公认的,堪与白堡媲美的作品。

    但是和这座城堡一比,就能明白人类的技艺有其局限性。有传言说鲜血要塞是恐虐所居住的城堡在物资世界的投影。在亲眼目睹鲜血要塞之后,你就能知道这种传言并不是某个狂信徒头脑发热的错觉,而是很大一部分人对于这样一座建筑发出的由衷的感叹。

    它就不像是人类——不,应该说不像是任何智慧生物——建造的。不需要走得很近,远远的就能看到这座建设在山腰上的城堡。由于距离的缘故,凭借视力还很难判断城堡的真实占地面积和大小,也看不到建筑的细节,更别说城中守军、工事之类的玩意。但是哪怕如此,高耸于要塞之中的那一座座宛如天成一样的高塔和城楼却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在城堡中间的位置,竖立着一系列高的难以想象的塔楼。这些塔楼之间有着一座座唯有神之手方能建造的桥梁连接。不管是哪个文明,不管是优雅的精灵还是能干的矮人,都不可能造出这样违反常识的东西来。

    与这样简直如“神迹”一样的建筑比起来,白堡就差得太远了。白堡再华美壮丽,也最多让人“好一座坚城!”的印象,决不至于让人产生“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感叹。因为以人类的想象力,实在不能相信这样高耸的高塔怎么可能被建立起来。也只有在那些随心所欲而不必担心建筑倒塌的画家手里,才可能有出现这样高耸入云的塔楼。

    这座令人不敢置信的城堡正好扼守在要道之上。

    前面说过,鲜血要塞建设在一座被称为“世界之脊”的山脉的山腰之上,但是这个山腰位置并不是随心所欲乱选的——或者具体点说,这座要塞建设在一条峡谷的边缘,控制着峡谷要道。这条要道后方,就是血神信仰的核心地带——那是一片在群山环绕下的肥沃土地,养育了颇为可观的人口。从地图上就能看出,除非攻克这座要塞,否则是没办法深入血神的核心领域的。

    但是,这却是地形上的条件而已。因为与其说鲜血要塞是拱卫这片区域的大门,不如说这片区域是维持鲜血要塞的后勤基地。实际上,按照众多无可置疑的情报,这座要塞本身才是血神统治的核心。如果不攻克这座要塞,那么一切都毫无任何意义。

    艾修鲁法特或许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随从,除了甘德(他已经见识过了)之外居然都呆在那里,被这种超越人类力量之外的建筑所震撼。

    鲜血要塞之中,隐约能听见战争号角之声。

    昨日,甘德在附近幸运的撞到了一个想要离开鲜血要塞的恐虐信徒。他损失了四个部下,连自己都负了伤,这才将对方擒下。在使用了一番足以取悦欢娱王子的拷问技巧之后,他从那个恐虐信徒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低阶信徒罢了,所知有限的很。现在艾修鲁法特虽然知道统治鲜血要塞的是血牙领主,知道他已经被提升为恶魔王子,知道整个要塞正在准备战争,但是他却不清楚对方的兵力、组成以及其他更具体的信息。更别说血牙领主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迎击了。

    “我们再靠近一点。”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人,城外也有他们的人活动。”甘德提醒。“虽然血神的信徒主要都在城里,但是却也不是全部都在城里的。”

    “我们最近能靠近到什么位置?”

    “前方,您看……就是那小坡……就到这里,不能再前进了。再前进就会被发现……其实哪怕在那个位置,也是很有风险的。”

    “那就去那里。”艾修鲁法特说道。

    人类的视力其实并不能很好的区别远近。别看之前看着那个小坡并不特别远,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花了不少时间才抵达预定好的位置。一切正如甘德所说的,在这个小坡上,已经能发现大队人马活动的痕迹,这说明这地方已经进入鲜血要塞巡逻队的控制范围之内。再向前的话,遭遇巡逻队的可能性大增。

    虽然艾修鲁法特是混沌领主,但是此时他身边合计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号人马,而这样一座大城,巡逻队动辄数百人。怎么看都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艾修鲁法特刚刚停下坐骑,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鲜血要塞,他就听见了急骤的马蹄声。

    纵横出问题,一直没办法更新……

第一百二十节 分析

    第一百二十节分析

    这场战斗爆发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双方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艾修鲁法特一方自然是后撤不及,对方也是如此——他们直到接近到很近的距离了,才察觉到艾修鲁法特一行人不是他们的同伴。事实上,双方马上交战的时候,对方还有不少人尚未从身上摘下武器呢。

    战斗短暂而激烈。艾修鲁法特身边跟着的人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对方人数较多,有数百人,却都是混沌掠夺者——按照混沌的等级概念,是最底层的士兵。此外他们还因为措手不及而在第一轮交手中吃了不小的亏。特别是领头的那位队长因为直冲着艾修鲁法特扑来,在第一个照面就被艾修鲁法特一剑斩落。

    双方的战斗态势就是一场典型的数量对质量的战斗。恐虐信徒们努力的尝试缠住艾修鲁法特,将战斗变成一场纠缠战以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吞掉敌人。艾修鲁法特则让所有的士兵跟着他带队冲锋,绝不停下。也亏是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所向无前,马上没有一回合之敌。这让他每次都能够从正面凿穿对方的阵型,始终没有被敌人拖住、围住。这么三五波冲锋之后,恐虐的掠夺者渐渐溃散。所有那些带队的军官竭力想给士兵们做出榜样来,教他们学习怎样抵挡敌人,但他们却不知道面对是一个混沌领主。他们除了送命之外,什么榜样也没有做出来。

    到最后一波冲锋之后,战场上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恐虐战士了。恐虐的高阶信徒通常有着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的凶悍,但是对于低阶的掠夺者而言,一旦他们发现绝对打不赢,他们就四散奔逃了。

    获胜之后的艾修鲁法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部队,他的手下中有七人阵亡,不过幸好甘德不是其中一个。这位老经验的掠夺者将放在队伍后方——却又不是易受攻击截杀的队尾。这种聪明的策略使得他实际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他们取得的战果也很显著——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被杀死的恐虐战士的尸体以及失去主人四散乱跑的战马。粗粗看去的话,敌人最少死了五六十人,此外还抓到了两个因为坐骑死去而无法逃走的俘虏。

    从两个俘虏的嘴里,艾修鲁法特知道了双方的这次碰面真的纯属意外。这队人马并不是来巡逻或者攻击敌方斥候的,而只是他们的队长丢了一匹马,所以带着全队人马出来寻找逃散的马匹的。

    “大人,我们必须离开立刻。”甘德马上建议。“这一次是纯属意外相遇,下一次马上就不是了。因为有这么多败兵逃回去,鲜血要塞很快就会派出第二支部队来攻击我们。”

    这个建议很容易被接受了。艾修鲁法特虽然获胜,但是手下也有伤亡。他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战斗中亲身冒险。

    “他们会追上来吗?”身边一个部下问。表面上他以寡击众赢得胜利,但是实际上伤亡也很严重。最重要的是,经过刚才这样反复冲杀,战马的体力下降得比较厉害。如果遭遇轻骑兵的追击,有很大的可能被追上。

    “不,不会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们明显已经打算在鲜血要塞城下会战。这个时候不可能派出小股部队深入敌人阵线。如果被歼灭一股部队的话,对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的。血牙领主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情。”他突然笑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误区。血牙领主或许不会做傻事,他手下其他的血神信徒可就难说了。“再说,就算追上来也不怕。”

    “他们追不上来。”甘德突然开口。“大人,您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刚才这股敌人,似乎骑术并不特别出色?”

    混沌势力的掠夺者骑兵都是马术的大师。艾修鲁法特之前就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些混沌掠夺者仅仅依靠优秀的马术,就能和装备着手枪的南方轻骑兵打得不分上下。因为他们凭借马术能够追上南方人的轻骑兵。但是刚才……嗯,如果不是甘德说了,艾修鲁法特还没发觉。

    “我听说,恐虐的部队其实不擅长轻骑兵。”甘德摸了摸下巴。“血神的教义使得他们过于容易沉迷于战斗和杀戮,以至于不能发挥轻骑兵的骚扰作用。大人,您刚才看到了,他们从正面冲过来的时候架势不错,但是两翼包抄的水平就很差了。正确的两翼包抄不是这样的……”

    艾修鲁法特仔细回想的话,必须承认甘德说的有道理。如果说勇敢,那恐虐的战士们自然无可挑剔(那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疯狂),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斗都需要勇敢。比方说轻骑兵的骚扰战术,恐虐的信徒就压根玩不好。因为骚扰战术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敏锐的判断。

    然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我们马上带俘虏走。”艾修鲁法特下令。

    就在这群不速之客离开后不久,一整队的骑兵——有轻骑兵,也有重骑兵——来到了这片战场上。领头的那位是身穿着全套混沌盔甲的战士,从盔甲的样式就能看出,这一位是混沌冠军。

    有人将敌人丢下的尸体拉到混沌冠军的面前。几具尸体身上都有混沌盔甲——其中有几幅盔甲有色孽的徽记,另外几幅则属于奸奇的信徒。这些外来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

    “应该不是敌人的斥候。”混沌冠军马上得出了结论。“很厉害。”他轻声的判断,他已经知道这场战斗己方虽然都是低级的掠夺者骑兵,但是数量上却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但是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是己方的溃败。加上败兵所述的战斗过程,这不是斥候能做出来的事情。

    “要追击吗?”战场上浓重的血腥味激发了恐虐战士们嗜血的天性,不止一个人跃跃欲试。

    “不,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位混沌冠军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冷静型的人,可见其实教义和信徒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我们哪怕现在追上去,等到追及敌人,也距离他们的营地很近了。到时候我们反而变成孤军深入,有被歼灭的危险。这股敌人估计有点来历……他们的大部队不会不闻不问的。”

    “那……领主大人恐怕已经得到消息,要如何向他解释呢?”

    “把这几具尸体带回城。”恐虐冠军迅速的回答。“他们的小队人马居然跑到这么近的距离来,看起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大战就要开打了。”

    ……

    “这么说,你有和恐虐军队交锋的经验。”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混沌冠军。那是一位半路上加入他的纳垢混沌冠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臭味。通常情况下,艾修鲁法特不愿意和纳垢信徒做太多交流,但是眼下他却很感兴趣,甚至没有在意那些气味。

    “是的,我的部落曾经和一支恐虐的战帮交战过。”这位纳垢的混沌冠军回答道。他的眼睛在偷偷打量着艾修鲁法特——这位混沌领主倒是真的有点奇怪。尽管他的盔甲之上有着瘟疫之父的徽记(唯有受到瘟疫之父祝福的人的混沌盔甲方有这种东西),但是他全身上下根本一点也看不出纳垢慈父的赠礼。

    不过他也知道,有的时候,瘟疫之父的祝福并不会明显的表达出来。

    “那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是我们最后取得了胜利……”

    “我想知道,恐虐的信徒战斗方式……应该也很正常吧?先是快速部队的序战,然后是魔法、重装步兵交战……”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的话,他虽然打败过血牙领主,但是毕竟也只有一次。

    “是的,没什么区别。血神的信徒悍不畏死,特别的凶猛。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你还记得序战……我的意思是轻骑兵的交战过程吗?”艾修鲁法特问。“能不能细细的给我说说?”

    他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这位纳垢的混沌冠军并没有拒绝艾修鲁法特要求——他又何必拒绝呢?

    他开始详细的描述双方轻骑兵的交战过程。艾修鲁法特就这样仔细倾听,时不时还插嘴问几个问题。其实这个过程也没什么好描述的。在两军主力部队交战之前,轻骑兵先进行了战斗(这是所有战斗的老规矩了)。不过,因为没有手枪这种东西,所以说是轻骑兵交战,其实也和重骑兵没什么区别:两军将士迎头相撞,厮杀成一团。经过一番苦战后,纳垢部落的轻骑兵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取得胜利,随后紧紧追杀敌人的败兵,一直追到敌人逃回他们的大部队后面为止。

    等到这一切说完了,艾修鲁法特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几句客套话之后,纳垢冠军离开,边上,艾修鲁法特的副手,混沌巫师塔瑞克走上来。

    “大人,这是第四个了……”

    “只有四个吗?”艾修鲁法特问。“应该有很多部落和恐虐的信徒交战才对。”

    “抱歉,仓猝之间,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么多。”塔瑞克回答。“不过大人,您关心这个干什么?恐虐信徒的轻骑兵怎么了?”

    “如果我没弄错,用轻骑兵去对付轻骑兵是一个错误。”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一节 建议

    第一百二十一节建议

    “什么意思?”

    “通常作战,对抗轻装部队的都是轻装部队。在南方,有一个名词叫做‘序战’,指的就是这种战斗。两军布阵有迟早,先完成布阵的一方,常常派出轻装部队骚扰对方,作为反制,另外一方也派出轻装部队迎战,结果变成了两军轻装部队的交战。”

    “我理解,但是,恐虐信徒的轻骑兵有什么不同吗?”

    “有很大的不同。”艾修鲁法特说道。“轻骑兵对抗轻骑兵,所以我们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事实上,如果我没猜错,恐虐的轻骑兵虽然轻装,但是实际上他们并不能执行骚扰的任务。你看,刚才那个说的,他的轻骑兵驱逐了敌人的轻骑兵,然后骚扰敌人毫无保护的两翼,大大减慢了两翼的前进速度……”

    “是的,没错。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塔瑞克依然不解。“一旦击溃敌人轻装部队,那自然是从两翼迂回,骚扰影响敌人的主力部队。虽然没有决定性影响,但是多少还是有效果的。”

    “但是恐虐的轻骑兵如果赢了……他们的效果就差得多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你不懂的话也没关系,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诡计。也许能行。”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考虑着什么。最终,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没错,也许能行。而且,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塔瑞克离开之后,甘德来了。

    所有的混沌信徒都知道,在审讯俘虏方面,欢娱王子的信徒有着近乎艺术的技巧。艾修鲁法特在阿索文部落里的时候没机会看到,不过现在却有机会进一步了解。两个俘虏嘴硬的时间并不太长,很快就把他们知道的统统交代了。两个人中居然有一个是中队长。虽然在混沌中这是一个底层军官的职务,但是却使得他知道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情报。

    相对于艾修鲁法特手下这支人数将近二十万的庞大军队而言,鲜血要塞里聚集的军队少很多。必须要说,这并不是因为恐虐的信徒对这场战斗不重视,而是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搜罗军队了。但是毕竟,这场战争是三对一,奸奇、色孽和纳垢联手对付恐虐,所以虽然处于主场的地位,血牙领主聚集的兵力也只有十万人。

    按照通常的概念,一比二的兵力是很不利的一方。但是血牙领主却压根没想到据城死守——事实上,在那些传说中的战役中,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之前的尝试者失败的战役里,来攻打鲜血要塞的军队也都是在数量上处于优势的。这也是很容易想象的——如果连数量优势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去进攻拥有坚固要塞的恐虐军团呢?每个人都知道恐虐的信徒在混沌之中战力极其出色,远在其他三神之上。

    血牙领主的作战计划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呆在要塞里养精蓄锐,耐心的等待挑战者来到鲜血要塞城下。然后布阵击溃敌人。在击溃敌人之后,穷追不舍,务必歼灭大部分敌人,用这场伟大的胜利来彰显血神的英名。虽然细节部分不是低层军官所能知晓的,但是整体上的计划已经被确定,甚至已经告知全军了。

    说起来,这也符合艾修鲁法特之前的预计。艾修鲁法特其实不怕交战——说句实话,这场未来的战争中,血牙领主其实拥有必胜法:他只需要固守城堡,不超过一个月,艾修鲁法特必定会因为后勤耗尽而全军崩溃。不管是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这样一座近乎奇迹的城堡。换句话说,单纯的从军事上来说,艾修鲁法特来这里尝试攻打鲜血要塞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的。

    这一点诸神不可能没考虑到。既然他们把艾修鲁法特派来了(还派了这么多信徒追随),那就意味着这场战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进行。

    “他打算等我们到要塞城下再开战?”艾修鲁法特问道。

    “血牙领主已经这样通知全军了,应该不会变动了……而且我认为这座作风很符合恐虐的风格。”甘德耸耸肩。“再说了,他们赢面也不小。”

    是的,血牙领主的赢面不小——这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着事实依据的。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是第一个尝试攻打鲜血要塞的人。如果将那些和鲜血要塞相关的战争传说联系起来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血牙领主的作战计划和他的先辈们没什么不同。

    虽然是看上去很简单的战术,但是实际上却一次又一次的赢得了胜利。

    有时候,战争就这么简单。只要你的战力占有优势,你压根不必花费太多脑子,直接把军队列成战阵,压过去打就是。所以很多军事家认为,一个将军追求行军布阵,通过战场调度以达到取胜的目的,其实上都是迫不得已之下才做的事情。这就好比剿匪一样——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负责剿匪的将军压根不需要考虑设置陷阱什么的,只需要让士兵正面出击,堂堂正正就可压垮敌人。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血牙领主是有优势的——虽然看上去艾修鲁法特的兵力更多,但是事实上优势却在血牙领主一方。因为在一对一的单挑中,疯狂其实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冷静远比狂暴有用得多——这就好比盔甲,一对一单挑中,你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披甲好还是不披甲好。但是有件事情是毫无疑问的:随着战斗的规模的扩大,这种不怕死的狂热精神会变得越来越可怕,甚至变成决定性的力量。你很难形容精神力量在战场上的作用,所有和恐虐军团作战过的人,都会对那种嗜血的狂热状态有深刻印象。很多恐虐信徒在战斗中会变得像是血神附身一样不断持续着向前猛攻,那种不怕死的怪异战斗方式足以击溃数倍的敌人。

    艾修鲁法特之前也和血牙领主对战过。那场战斗中虽然艾修鲁法特获胜,但是血牙领主却率领手下精锐部队(全部是血神信徒)从正面突破了艾修鲁法特精心布置的战阵。而且这不是一次两次——之后为了追击消灭血牙领主,艾修鲁法特派出了很多部队前堵后截,但是却每一次都给血牙领主硬是杀出重围。

    不止是艾修鲁法特,整个混沌领域内,其他邪神的信徒都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也想方设法的对抗恐虐信徒这种悍不畏死,但是实际的战斗中,恐虐信徒还是经常能够打败数量远在他们之上的敌军。当军队规模增大之后,这一点就显得格外明显。数千恐虐的狂战士就足以让数万敌人难以应付。

    “大人,您打算怎么做?”甘德问。“有什么想法吗?”

    “只要血神的信徒……”艾修鲁法特说道。“进入那种嗜血的狂热状态,我们就很难抵挡他们的狂攻。”他坦承道。“比对付一个疯子更难的是对付一群疯子。”

    “比对付一群疯子更难的是疯子中居然还有几个冷静的,能在关键时刻指引方向。”甘德接下去。“大人,如果你想用这个营地来打主意……恐怕不会成功。”

    艾修鲁法特停了一下,眼睛看着甘德。他之前确实动过这个念头——用一场诈败将血神信徒引入自己预设好的战场。什么地方是最合适的战场呢?这个曾经是古战场遗址的营地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利用壕沟、围墙什么的,或许能形成一个可靠的陷阱……

    “如果血神的信徒取得胜利,他们的那种狂热绝非区区的营地工事能够抵挡的。”甘德说道。“我曾经见识过。”

    “啊……”艾修鲁法特倒是略微吃惊了一下。

    “我之前的部落……也就是阿索文还没有成为首领……我的部落还没有四分五裂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个战术和一支崇拜恐虐的军队交战。我们那个时候是一个大部落,有七八千人,敌人只有我们的一半……五千左右。那个时候,我们就曾经打算用诈败吸引他们强攻我们设置好的营地。嗯,我们付出了大概五百人为代价,将他们吸引到工事前。我们的计划是等到他们因为攻打营地而伤亡惨重且疲惫不堪的时候发动反击。”

    “结果呢?”艾修鲁法特问道。

    “没用……那些恐虐信徒在胜利和鲜血的刺激下,都变成了疯子。他们不顾一切的向我们猛扑,但是偏偏又有几个脑子清醒的为同伴指明了最合适的进攻途径。结果是他们直接就用尸体填平了堑壕。然后,我们就在墙头和那些疯子交战。他们死了很多,但是剩下的依然不顾一切的猛攻过来。我们被击溃了……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也都四散逃走。阿索文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成为首领的。总之,按照我的意见,您决不能刺激恐虐信徒的士气。一旦他们陷入嗜血的狂热中,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他们的东西了。”

    “不能刺激他们的士气……”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甘德,谢谢你的忠告。”

    他这么客气反而让甘德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大人,您不必……”

    “你给了我一个灵感。”艾修鲁法特说道。“没错,只要恐虐信徒进入战斗,他们就会因为嗜血的激情而陷入狂热,那就很难对付了。之前塔瑞克曾提醒过我,如果恐虐信徒陷入狂热,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抵挡他们。”

    “确实需要这么多。”甘德回答。甘德只是一个掠夺者斥候,但是他却有着天赋的敏锐判断。“三倍,不能再少了。不过大人,您还记得之前我们的那场战斗吗?在我的部落时候?”

    艾修鲁法特当然记得。那场战斗中,在对方因为大意和轻敌损失了很大一部分战力之后,阿索文部落也只是很勉强的战胜对方。说起来还真的多亏阿索文的那个关键的魔法。如果没有那个魔法,那么那场战斗还是赢不了的。

    用魔法……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必须尽量的发挥己方魔法战力的优势。恐虐从来不提倡魔法,所以他的信徒之中几乎没有魔法师。相反,不管是纳垢还是色孽,信徒之中巫师数量可都不少,奸奇的巫师更是以强大的魔法能力著称。

    “还有,大人,恐虐的信徒虽然很强,但是他们不懂得后退。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战败,也基本上就是全军覆没。您只要打赢这一次,我想鲜血要塞就会很快落入您的手中。”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他知道混沌的法则,只要他能够占据鲜血要塞,他应该就能迫使血神做出妥协。

    “哦,对了,大人,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甘德本来已经打算告辞了,却突然转回头。“幸好我及时想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节 暗示

    第一百二十二节暗示

    “什么事?”

    “根据俘虏所说,在鲜血要塞里有一支特别的军队。那是一整队的钢牛骑士……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三千。这支部队应该就是血牙领主的王牌了。”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想起掠夺之子部落。他还对那种奇特的,宛如钢包铁裹一样骑士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掠夺之子部落里并无多少钢牛骑兵,所以他还曾经庆幸自己不必面对这种宛如坦克一样的骑兵。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吗?

    “魔法啊……”甘德走后,艾修鲁法特感叹了一下。或许这是未来的战斗中,他最可以信赖的力量了。他不知道鲜血要塞里到底有多少魔法师,但是却知道哪怕真的有,数量上也一定是微不足道的那一种。

    血神很少使用魔法,也很少赐予信徒咒语,这位邪神处事风格亦如作战一样,不施奇技不行/淫巧。所以,在混沌中,恐虐的信徒通常都认为恐虐极度不喜欢巫师,甚至有些狂热的信徒为了取悦血神而对巫师术士展开猎杀。假如你在恐虐信徒的队伍里看到了魔法,那魔法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来自巫师,而是来自魔法物品——血神反对的只是巫师,而不是魔法器具。而当这些东西是从其亡主手中夺来时,这种行为就更值得肯定了。

    但是无可置疑的,魔法在战场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按照一些军事家的观点,一个魔法师顶的上一大队的重骑兵。关键时刻的一个魔法,甚至足以扭转数万大军的胜负。

    当初艾修鲁法特和血牙领主会战的时候,正是因为马文的巫师们出工不出力,直接对胜负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

    魔法上占据绝对优势……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才行……艾修鲁法特考虑着。血牙领主已经不打算主动出击,而是等他上门了,既然如此,他一定要挑选一个魔法之风流动最合适,最能够发挥他魔法战力的机会。

    可惜他受到后勤的制约,时间不多。否则的话,他应该让手下的巫师们好好的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这一带魔法之风流动的规律。

    在他考虑着这个问题时候,一名意料之外的部下找上来。

    来的人正是萨格。

    说句实话,艾修鲁法特对萨格一直有点担心。萨格极其一帮手下都是血神信徒。虽然他们目前都服从艾修鲁法特的号令,但是说不清楚真的攻打鲜血要塞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诚然,从血神的教义来说,萨格跟着艾修鲁法特攻打鲜血要塞是完全合适的。恐虐要求他的信徒们尽可能的行杀戮,洒鲜血,除此之外几乎就没什么其他要求了。血神欢迎任何杀戮,其中自然包括自己的信徒被屠杀——他甚至公开容许自己的信徒无需任何许可就自相残杀。换句话说,从教义角度而言,如果萨格跟着艾修鲁法特攻打鲜血要塞,杀得血流成河,那是极大的遵从了血神的教诲,是值得血神大加赞扬的。

    但是理论归理论——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明白诸神都是实用主义者。他虽然还没有和血神打过交道,但既然奸奇、色孽、纳垢都是如此,那血神应该也不会例外。教义归教义,实际归实际。如果萨格突然临战突然叛变,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个部将临战叛变会有什么结果?哪怕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

    因为这个考虑,怎么处理萨格一直是艾修鲁法特的一个棘手问题。他既不想干掉萨格及其手下,也不放心让他跟着上战场。

    “找我什么事?”萨格进来之后,艾修鲁法特问道。

    “大人,这个……”萨格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我感觉到了血神的启迪。”

    “血神的启迪?”艾修鲁法特听说过这类事情。血神的启迪不算罕见,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一名战士因激烈的战事而陷入疯狂时发生的。据说这会让凡人迅速将陷入彻底疯狂,从而做出很多突兀的事情——甚至有人用刀下鬼的鲜血涂盖全身,以此作为对于血神永远忠诚的誓言。但是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近期萨格并没有参加战斗——因为敌人都聚集在鲜血要塞之中,战斗尚未开始。

    “艾修鲁法特大人,”萨格回答。“血神在召唤您。”

    “召唤我?”艾修鲁法特虽然镇定,声音却也明显的变了。“这个……你没弄错?”

    “是的,他在召唤您。”

    目前他所接触的所有邪神都是自己找上门,或者艾修鲁法特主动找上门,第一次遇到第三者介绍上门的。艾修鲁法特愣了愣,然后告诉自己不应该太惊讶。邪神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惊讶——对邪神来说,只要办法有效,那就是好办法。

    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许事情就和纳垢的选择类似——假如真的难以控制局势,不如干脆把艾修鲁法特收买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血神毫无疑问会满足艾修鲁法特的要求。那样的话,或许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是最好的那一种选择。

    毕竟艾修鲁法特对鲜血要塞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止是鲜血要塞,他对于混沌领域称王称霸同样没有一点兴趣。

    “血神……赐予你什么了?”艾修鲁法特前后考虑了一下,觉得先进行一次接触也无所谓。毕竟,这么做不需要本钱。他也并不特别期待未来的这场战斗,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混沌信徒。

    萨格没有回答,他从身上摸出一块钱币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件混沌信徒常戴的圆形小饰物,木质,上面有着恐虐的徽记。作为一个魔法师,艾修鲁法特能够察觉微小的魔法之风绕着徽记流动。唯有高阶信徒才能拥有这样的徽记。

    他伸手从萨格手上接过徽记。这东西落到他手中,他甚至还没有收回手,就看到饰物变成了一团飞灰,随风消逝了。与此同时,他的那枚戒指上闪出了淡淡的魔法光泽。艾修鲁法特转过手,看到第四个徽记,也就是恐虐的徽记,已经出现在戒指之上。

    这算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完全搞不懂了。他知道这个意味着恐虐承认他为信徒,或者说承认他为混沌领主,但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事情发生。没有交易、谈判、诱惑、收买,什么都没有。

    萨格满脸都是敬畏的神色。四大邪神一致承认的混沌领主可不多,只有神话之中才有这种深蒙混沌邪神青睐的人物。通常,这种人物的出现意味着混沌势力的短暂联合,在统一的旗帜下向外扩张。

    在这个年代,混沌的领域在东、北、西三面都已经达到了地利能达到的极限。唯一的方向就是南方——也就是中央七国,首当其冲的就是格鲁尼。这说明,或许在占据鲜血要塞之后,艾修鲁法特能够凭此地聚集起一支大军,发动南侵,为混沌诸神带来无上的荣耀。

    当然,艾修鲁法特是南方人——不过在萨格看来,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南方人来到混沌领域加入混沌信徒的阵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断绝过。只要他们成为混沌信徒,他们就会为诸神奉献一切。

    艾修鲁法特自然不知道萨格在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他还在为恐虐的认可而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其他三位邪神居然都保持缄默,似乎都默认了恐虐的做法。良久,艾修鲁法特的视线终于从戒指上挪开,落到萨格的脸上。

    哪怕是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也能从艾修鲁法特的脸上看出明显的疑惑。

    “萨格,这是怎么回事?血神给我……”

    “大人,无论是谁,只要愿意大肆杀戮,就将得到血神的赐福。”萨格立刻回答。不是每个人都承认恐虐的教义的,但只要他们肯大肆杀戮,血神就乐意将他们归入信徒的行列。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想必是您之前的战斗得到了战争之主的欢心。”

    “我?可是我……”艾修鲁法特欲言又止。不过他马上就不想关心这件事情了。血神想要干什么他管不着,反正只要血神不把星刻交出来,鲜血要塞他就打定了。

    “萨格,我计划后天黎明出发,这样的话,后天下午时分,应该就会在鲜血要塞的城下决战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让你来指挥右翼。”

    因为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开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血神的一个计谋(虽然在混沌的传说中,恐虐很少使用花招诡计),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萨格这样优秀的战力。只要他能将萨格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那应该就没问题。

    萨格走后,艾修鲁法特再次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戒指。此时此刻,戒指上已经满是邪神的徽记,甚至没有多大的空余地方了。

    真有趣……诸神居然都垂青于我。艾修鲁法特将戒指转了一下,让纳垢的徽记朝上。这只是他无心之举,却看到戒指上,纳垢的徽记正在散发着较其他徽记更加显眼的光芒。

    必须要说明的是,虽然纳垢的徽记比较亮,但是那也只是亮了一点点而已。若非仔细观察是察觉不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徽记。他已经不想去看色孽和奸奇的徽记了——他已经厌倦了奸奇的谎言和色孽的诱惑。但他似乎一直忽略了瘟疫之父。

    呃,其实严格的来说,也不是忽略,而是刻意的无视。尽管对艾修鲁法特而言,瘟疫之父是邪神中最为慷慨的,但是那些信徒满身恶疾和臭气的情况实在让人很倒胃口。艾修鲁法特本能的不想和纳垢扯上太多关系。

    这个比其他徽记略微亮一点点的光芒,似乎是瘟疫之父给他的暗示。

第一百二十三节 警告

    第一百二十三节警告

    纳垢的声音再一次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响起。

    和上一次一样,纳垢的声音宛如一个慈父一样温柔而慈祥,而且更难得是,其中并没有夹杂超自然的力量——至少艾修鲁法特没感觉到——不像色孽那样危险。

    至少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自己对于色孽诱惑的抵抗力已经到了尽头。他的本能直觉告诉他,下一次,他一定会屈服在色孽那夹杂着无穷纵欲和享受的诱惑之下。

    “你终于呼唤我了。”纳垢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庆幸,一种很容易被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孩子,你终于注意到了。幸好你及时注意到了。”

    这种态度反而让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后决定用一个纳垢信徒的态度面对这位大神。当然了,只是伪装,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纳垢的信徒——正如他至今依然看到那些全身上下恶疾横溢的纳垢信徒就不舒服一样。

    “慈父,您一直在呼唤我?”

    “我只能引起你注意,孩子。”纳垢回答。“我不能直接联系你……必须由你联系我。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察觉一切。如果发生那种事情,那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慈父,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知道你的内心,孩子。你在憎恶我。”纳垢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话语里并没有敌意和反感,相反只有感叹的味道。“对此,我并不特别奇怪。很多人……很多不理解生命本质的人,都在歧视我们。在这些凡俗之人的眼里,外形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相信我,外形的美好对比起生命的坚韧来说,那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美丽的花朵稍微忘记浇水就会枯萎,而丑陋的荆棘能够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下去。你觉得一个人是合适做美丽的花朵,还是做丑陋的荆棘呢?而我认为,在这个并不友好的世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活下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坚韧的生命力。”

    艾修鲁法特一时无话可说。某种意义上,纳垢说的倒也没错。别的不说,就说那片沼泽吧(如今归于艾修鲁法特的名下),除了纳垢信徒,谁也不能在那里生活下去。别说生活了,连稍微呆的时间长一点也不行。其实不止是沼泽,整个混沌领域内,纳垢的信徒是最不挑剔环境的,他们能够在一些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生活。当然,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越是环境恶劣的地方,纳垢信徒身上畸变的程度就越明显。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想法设法让我孩子们能够拥有更加坚韧的生命力。为此,虽然会让他们的形象难以让凡夫俗子接受,但是我觉得是值得的。不过,”纳垢话锋一转。“你是一个例外。”

    “我?例外?”

    “你的生命力很坚韧,甚至已经达到了完美无趣的程度了。孩子,你大概已经察觉你自己的特异之处了。那是因为你的血和肉……你的血肉之中包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活力,以至于它们在凡夫俗子眼里,等同于剧毒。因为凡俗之躯极难承受如此旺盛的生命活力。”纳垢说道。当“剧毒”一词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回荡的时候,他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如果你让凡夫俗子吃下它们的话,要么就是升华,那么就是毁灭!”

    这段时间,随着酩酊之血的饮用,再加上那个时不时能够勾起他记忆的破竖琴,艾修鲁法特又想起了一部分记忆的残片。

    说起来,那场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在某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他站在荒郊野外,而四周围绕着一群皮肤苍白,具备人型,但是却佝偻着身躯的怪物。这些怪物的皮肤暗淡且肮脏,双瞳野蛮且疯狂,卷曲的双唇之下露出的是一颗颗尖锐的牙齿。而那些怪物(艾修鲁法特想起它们被称为食尸鬼),正一只一只的走上来,从他身上吸吮血液。不是他被这些食尸鬼打倒而遭到啃咬吸食,而是他主动的将自己血喂给这些食尸鬼。

    伴随着这个场景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疯狂和绝望——虽然艾修鲁法特想不起来究竟这疯狂和绝望是源自何物,他当时在做这件事情,也就是让食尸鬼来吮血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绝望的,以至于采用了这种近乎自残的方法。

    毫无疑问,这种场面绝不可能属于人类。所以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某个……外部的灵魂碎片融入身体而带来的,超常的记忆。但是纳垢说了这句话后,艾修鲁法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这段难以形容的恐怖场景。

    “当然,我知道你对我并不信任,孩子。”纳垢继续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必须提醒你。我已经看到未来……看到你的军队崩溃瓦解,看到你在无数敌人的围攻下做着绝望而顽强的抵抗。我看到你在围攻中最终倒下,看到你的头颅被敌人斩下,以恐虐的名义被悬挂在鲜血要塞的城头。”

    纳垢用一种深沉而哀伤的口吻述说着。

    “我会输?”艾修鲁法特虽然知道自己胜算并不算特别大,但是却也没想到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至少在理论上而言,他孤身逃走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你……你能看到未来?可是不是传说只有诡诈之主……”

    “是的,我能。我们都能。但是诡诈之主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出色的。”纳垢说道。“窥视未来就像是观察一颗树,一开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看它在顶端分歧,然后每个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树枝。”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察觉到一点,纳垢虽然指出他最后的失败,却并没有让他放弃。

    “诡诈之主很聪明……真正的预知就像是在整片森林中剪取一片数叶,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却不是最简单的。还有别种更为可靠的方法,那就是选择你所需要的未来,然后把其他所有的可能的未来都摧毁。减少所有的变数,引导所有的可能性。而诡诈之主最精通这个。至于我,虽然我也能窥视未来,但我却不能这么做。虽然这么做能够把握命运,把握未来,但是必须要做出选择,换而言之,就是要做出牺牲,做出放弃。但是,放弃我的孩子们……我做不到。”

    传说中,纳垢是一个具有慈父一样性格的神祗。也许是想起了这个传说,也许是纳垢的这种口吻和态度产生了影响,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把话题转到合适的位置。

    “我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吗?”艾修鲁法特问。

    “不,孩子。就像我说过的一样,观察未来就像是观察一颗树,一开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看它在顶端分歧,然后每个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树枝。我看到的未来是一根树枝,但是如果你就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必然会发展到那个位置上去。”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之前还有几分惶恐,现在却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他没搞错,这是一场很经典的商业谈判——老实说,自从和阿金混久了,艾修鲁法特学到了不少坑蒙拐骗偷的商业技巧。阿金是一个很有节操的商人(当然,这是阿金的自称),但是这不影响阿金玩弄那些语言上的陷阱。

    阿金在购买某个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惮努力打压对方。这方面,他最常用的一句话是“这么烂的东西除了我谁还敢要”,当然也有“现在不卖给我,两天后就只能丢垃圾堆了”之类。总之呢,先努力制造一种让对方恐慌的气氛,然后才开出价格——当然是低价——买下来。这种花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正如阿金所说的,反正花费不了滴唾沫星子,又何必不尝试一下呢?

    纳垢也是这个道理。先吓唬一番,然后就轮到开价收买了。嗯,至于这是不是谎话……虽然说诡诈之主才是谎言和诡计的大师,但是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邪神有着“诚实”这个优秀品质。

    “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他其实也想看看纳垢会开出什么价码来——基本上,不管纳垢开出什么价码他也不会答应。除非那个条件非常容易就能达成。

    “善用你手上所有的力量。”纳垢说道。“你必须挖掘出自己军队的每一份潜力,决不能就这样去交战。你不能对内部有着太多的忧虑……那是胜利者,或者是注定胜利者才有资格去担心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等等……”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讶异了。纳垢居然不开任何价格,就这样把秘密揭露给他,然后就完了?

    “我不是诡诈之主。”纳垢似乎洞悉了艾修鲁法特心头的讶异。“我不会用誓言、承诺之类束缚你。我不会将我的孩子们看成一颗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艾修鲁法特追问。“还是特意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你称我为父。”纳垢回答道。“或许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谎言,并不出自真心。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

    纳垢的意志消失了。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从额头上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他才发现戒指之上,原本纳垢徽记上面的微微光芒已经消失。

    他呆坐了几分钟,然后站了起来并且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

    马上,门口执勤的卫兵走了进来,等待着混沌领主的指示。

    “把弗林特和塔瑞克叫来……”艾修鲁法特立刻下令。“不,通知所有人,告诉他们,我要召开一场紧急的军事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

    卫兵领命离开。艾修鲁法特颓然坐回自己的座椅之上,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那个场景,那个被食尸鬼吸吮血液的场景……那应该是记忆的残片……是属于另外一些生命的灵魂残片带来的记忆……但是纳垢的那些话……

    难道灵魂的混合也会导致**的变异?这是怎么回事?还是……他根本不是一个人类?可是他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亦或者是星域诸神的某次赐福?该死……脑子都乱了。

    如果有人在场,他一定能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场面:混沌艾修鲁法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咬牙切齿的对自己发狠。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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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龙骄雄介绍:
当艾修鲁法特从黑暗中醒过来的时候,卡莱安之战早已经结束,所有的吸血鬼尽数陨落在这场战争中。现在,他必须独自一个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活下去,并且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血龙骄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龙骄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龙骄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