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节 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节离开
神殿外的场面和艾修鲁法特预想的很接近。
在他左边的是瘟疫之父的阵营，成群的大不净者在这里散发着绿色的有毒气体，他们手中握着瘟疫之剑，**溃烂的身体上不停的滴落着斑驳的体液。
瘟疫之父的优势在于其生命力。如果大不净者成为同伴，那么他们将是非常优秀的肉盾、炮灰和保护者，能够帮助他承受绝大部分的伤害。
在右边则是欢娱王子的守密者们。这些生物明明拥有畸形怪异的，同时混合着男女两性特征的身体，但是却显得修长优雅，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魔性妖异的魅力。欢娱王子的优势的优势在于敏捷和迅速。如果守密者作为同伴，那么他们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突破防线，让艾修鲁法特有机会冲出重围。当然，在追击战中他们的作用就值得怀疑了。
正前方的位置则聚集着大群的嗜血狂魔。不管是从局势上还是从感情上，这些恐虐的部下正是和艾修鲁法特水火不容的一方。实际上，他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而不是立刻扑上来，只是因为在艾修鲁法特做出决定前，他们不能确定友军敌军。哪怕是恐虐，也懂得一挑三是没胜算的。
当然，最后的是窜变领主。他们全部展开宛如秃鹫一般的翅膀，在天上翱翔这，盘旋着，等候着自己的机会。
四方恶魔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出，不同类型的恶魔之间关系并不融洽。恶魔之间彼此敌视、恐吓，做出种种威胁的姿势。艾修鲁法特猜想，若非邪神意志控制，这些恶魔们恐怕早就混战成一团了。
而之前这座城堡里的守军，也就是恐虐的凡人信徒们，此时一个也看不见了。不过艾修鲁法特细致观察之后，还是在几个城堡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些人类的尸体——穿着恐虐的混沌盔甲，尸体都变成了破烂。
很明显，在这些大恶魔之间混战的时候，凡人是没有资格在战场立足的。甚至没有恶魔特意将这些凡人作为目标。但是仅仅是大恶魔彼此战斗的余波，就足以将这些人类从这里清除掉了。
这些大恶魔的数量都很多。由于恶魔的体型大大超越凡人，所以让人不能精确的估计他们的数量。但是哪怕以最保守的方式来估计，嗜血狂魔的数量都有上千之多。虽然艾修鲁法特清楚的记得他冲进神殿的时候，恶魔们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三对一，嗜血狂魔被压制），但是看起来他们死伤情况不严重。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能善了吗？
不过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后退或者改变主意了。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搀扶着星刻，另外一只手将芯片托在手心。
“我将这件物品奉献给诡诈之主！”他大声的对着天空喊道。
下一瞬间，愤怒的咆哮声、尖啸声、嘶吼声同时响起，三方的大恶魔一起朝着他这边冲过来了。不过，因为嗜血狂魔距离最远，大不净者行动速度较慢，所以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欢娱王子的守密者。
说句实话，之前由于恶魔之间的混战，所以艾修鲁法特还没机会感受到成群的恶魔有多可怕。但是现在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他举起凋零之剑挡住了当头第一个守密者的一击，却看到第二个守密者以难以置信的敏捷闪到了艾修鲁法特的侧面。恶魔手中的魔剑直接迎头劈来，这一击能够直接把艾修鲁法特从正中间分为两半。
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艾修鲁法特表态要和诡诈之主合作之后，天空上的窜变领主已经立刻采取了行动。一道道能量光束射向地面的恶魔们，远的地方倒还罢了，动作最快的守密者们遭到了窜变领主的集中攻击。真正能第一时间突破窜变领主的魔法攻击干扰，扑上来攻击艾修鲁法特的只有两个守密者而已。
但是仅仅这两个，已经让艾修鲁法特吃不消了。这些大恶魔简直就如同平时操练过无数次的士兵一样，彼此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事实上，由于身边星刻的拖累，艾修鲁法特压根就没办法对抗这斜刺里攻过来的第二击。如果艾修鲁法特闪避的话，星刻就会被直接分尸。当然，由于第一个守密者快速而敏锐的攻势，艾修鲁法特能不能闪避都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幸好他身上有这套赤血盔甲。
守密者锐利的一剑，砍在艾修鲁法特的力场护盾之上。虽然说这种长剑直劈砍到头顶上的感觉让人心悸，但是实际效果却非常的好。巨大的力量反震之下，守密者甚至站不住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趁此机会，艾修鲁法特得以面对第一个守密者。他这一次不闪不避，正面承受对方的一击，然后在对方因为反震而空门大开的机会，一剑刺中了恶魔的心脏。
这个大恶魔整个身体剧烈的震动着，然后无力的瘫软下来。那种让恶魔能够生存在物质世界的恶魔之力被驱散了，大恶魔的实体身躯开始扭曲，并且慢慢的破裂开，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瘪枯萎。
第二个守密者再次冲上来。传说中，这些大恶魔都有高度的智慧——甚至比人类更高的智慧，但是这一次，至少这个守密者身上没表现出什么智慧来。他的攻击方式和刚才一模一样，当然也就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结果。在这个恶魔被力场护盾的力量反震而失去平衡的瞬间，艾修鲁法特出剑反击，第一剑刺中了它的大腿，然后连续几击将其打倒。
艾修鲁法特关掉了护盾，然后观看战场局势。守密者暂时被窜变领主的魔法攻击打得七零八落。虽然看起来窜变领主那种奇怪的魔法不能对敌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至少也让敌人被能量风暴吹飞，无法发挥战斗力。
但是另外一边，其他两批对手正在快速接近。嗜血狂魔和大不净者从两边朝着他这边包抄过来。很明显，如果艾修鲁法特不能突围，那他只能靠着身上的盔甲硬抗了。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虽然本能的知道自己身上的盔甲维持护盾的时间是有限的，但是他还真都不知道自己的护盾到底能维持多少时间。不过，既然诡诈之主算无遗策，艾修鲁法特相信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错，就在他这么略略观察一下四周的空挡里，天空上一个窜变领主已经俯冲而来。这个恶魔的飞行动作非常敏捷灵巧，居然能做出贴地飞行这种高难度动作，完全不是嗜血狂魔那种半吊子能够媲美的。等到大不净者和嗜血狂魔冲上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和星刻两个人已经被带着飞起。只剩下愤怒咆哮的大不净者和张翅追击的嗜血狂魔。
果然，从一开始，就只有一种选择……
窜变领主振翅高飞，下一瞬间，就已经飞到了这层淡红色的护盾之外。艾修鲁法特早就看到天空之中那个诡异的身影——没错，那正是诡诈之主许诺给他的东西，一个大号的魔盘。按照书上记载和混沌之中的传说，这种能够让巫师自由飞行的工具实际上是一种恶魔，而且是恶魔之中极少数能够自由在这个物质世界存在的品种。
魔盘迅速和艾修鲁法特汇合，在艾修鲁法特抱着星刻踩到魔盘之上的时候，他身边的窜变领主开始半透明化，逐渐消失。
果然，除了奸奇之外，其他任何一位大神都没办法保护他。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着，看着脚下飞上来的嗜血狂魔。很可惜的是，嗜血狂魔的特点在于其强大的力量，而不是飞行能力。这些恶魔在空中飞行笨拙，完全不能和窜变领主媲美。在四周的空中，窜变领主们已经开始一个跟一个的消失，而其他三种恶魔依然存在。不过守密者和大不净者现在也只能在地面上发出愤怒的嘶吼，只有嗜血狂魔还在徒劳的尝试追上他。
正如每个人知道的，恶魔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从大到小都是如此。所以想要让一个恶魔来到这个物质世界，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抵消世界本身的“斥力”。恶魔的力量越强大，物质世界排斥其存在的“斥力”就会越大（据说这就是为什么邪神不能亲身降临的原因）。这意味着想要召唤强大的恶魔，就必须消耗越大的能量。所以从理论上，有三种召唤恶魔的方法。第一种就是由召唤者自己来施法抵消斥力，这意味着复杂的魔法和大量的准备时间。第二种就是由恶魔自己消耗力量对抗斥力——这意味着必须要给恶魔提供恰当的祭品以诱惑他们。第三种就是通过邪神——恶魔的主人——召唤恶魔。这意味着邪神将用自己的力量抵消这些斥力，因为如此，只有最受宠爱的凡人信徒才能享受这份殊荣。
每个人猜得到的，就算是邪神，也很难这样维持几千个大恶魔在这个世界。否则的话，他们要征服这个世界是在太容易了。面对着成千上万个长着翅膀，拥有强大战斗力和种种超自然能力的异界恶魔，由凡人组成的军队就显得实在不堪一击了。
比方说刚才聚集在鲜血要塞里的恶魔，其战斗力已经足以横扫已知的文明世界。哪怕所有凡人种族（不单单是人类）集结起所有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么多恶魔。要是邪神能够随心所欲的让这么多恶魔留在这个世界……好吧，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是混沌一统天下了，而不是现在还被区区一座白堡挡在人类王国的边界线上。
在艾修鲁法特脚下，那些愤怒的恶魔们已经开始一个个的消失。要么是诸神的力量也到了极限，要么是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唯有艾修鲁法特脚下的魔盘开始以高速向前飞去。
奸奇果然对这一天做好了充裕的准备。这个魔盘的速度要比普通的魔盘快得多，那些还在追逐的嗜血狂魔的怒吼声越来越远。
“艾修鲁法特，”脑海里，诡诈之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芯片交给我！”
第一百五十五节 归乡
第一百五十五节归乡
艾修鲁法特没有问一句“怎么交给你”，因为很显然，既然诡诈之主提出了这个要求，就意味着他有接收的手段。
“诡诈之主，请暂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等我抵达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就将它献给您。”
说话的时候，他握紧了右手之上的芯片。如果诸神真的把目光凝视着他的话，那一定会看出，艾修鲁法特这副动作可一点都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那副警惕的表情，那副全身用力的姿态，都在清楚的说明，他下一秒钟将芯片捏碎的可能性远远超过下一秒钟将芯片交给诡诈之主的可能性。
艾修鲁法特已经想明白了。和诡诈之主交易，你能做的就是避免那些最不利的条款。特别是要注意将一切都主动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能毫无本钱的乞求诡诈之主的怜悯。后者就是典型的失败者——也就是诡诈之主最看不起的类型。
事实上，哪怕以阿金那种诚实商人的标准，做买卖也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你先交钱，千万记得你要拥有让对方交货的实力。
奸奇的声音消失了。不知道他是认同了艾修鲁法特的观点，还是觉得不能强逼，免得芯片被毁坏。当然，关于芯片毁坏这件事情艾修鲁法特已经确认过。这种黑色的，如小石头一样的固体并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甚至它连“坚固”都算不上。在那个神秘的地方（艾修鲁法特目前估计那是通向血神城堡的异域通道）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稍微试了试。当然，只是略微试了试，并没有将芯片损坏。
话说回来，好像他已经飞出去很远了。说起来，在地面上行走和在空中飞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习惯了地面行走的人是很难在飞行时估算脚程的。艾修鲁法特只看到远方鲜血要塞那耸立的醒目高塔越来越远。
此外，那些原本飞在后面的嗜血狂魔也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是被甩得太远了还是已经被世界本身的斥力驱离这个世界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自己还留在鲜血要塞里的竖琴——就是那把激发起他很多记忆碎片的那把残破的“白银之翼”。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他挥军攻城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用抛弃自己的军队逃亡而去作为这场战争的结局。
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结局才符合所有人的要求。诡诈之主、欢娱王子还有瘟疫之父联手严厉的惩罚了违反了混沌法则的血神，但是另外一方面，混沌的平衡却得以保留——至少血神的脸面没有丢光。因为不管怎么说，鲜血要塞毕竟没有完全被攻陷。失去艾修鲁法特这个最高指挥官，再加上无法奈何那个护盾，此外还要算上之前那场恶魔大混战，混沌军团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散去。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取得的不朽战功或许会被世代传颂，但是血神却也不算彻底的输。
话说回来，这个魔盘确实是奸奇特制的。根据他和这么多奸奇巫师相处的经验来说（由于上下级的关系加上诡诈之主的宠爱，艾修鲁法特有幸登上魔盘过），魔盘其实飞行的速度并不快，比不上战马。魔盘之所以厉害主要是因为它是飞行的，飞行的东西无视地形，无视障碍，所以才显得快捷。但是这个魔盘的飞行速度……至少要比奔马快两倍。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冷风扑面而来。
就算是奸奇那样的大神，也不可能临时制造出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所以这东西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从这一点来说，奸奇对于今天早就谋划已久。这意味着对于这个芯片，诡诈之主是势在必得——这玩意对于诡诈之主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相比起来，欢娱王子应该一心只想让血神吃瘪，瘟疫之父一开始并无计划（否则也不会选择中立了），只有诡诈之主，一开始就把目标集中在这块芯片上。为此他想方设法，安排好种种机关，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当然，诡诈之主的计谋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芯片是他最大的目标，但是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外，他丝毫不介意多几个顺手牵羊的机会。艾修鲁法特虽然刚才做出了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态，但是诡诈之主似乎并不介意。
半天的时间，就在魔盘之上度过了。
黄昏时分，艾修鲁法特停了下来。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这个季节，北方的白昼特别的长。艾修鲁法特不能详细的推断自己到底飞了多久或者飞了多远，但是此时哪怕以他那种远超凡人的视力，也已经看不到那宏伟的鲜血要塞了。
他停下来的理由很充足，因为他怀中的星刻已经撑不下去了。看得出来，星刻在被提升为混沌领主的过程中，身体素质大大提高了。但是哪怕如此，在空中高速飞行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此时体温也变得很低，嘴唇也已经明显的发青。
北地的寒冷可不是说笑的，哪怕是混沌领主的身体素质，昏迷中飞行也会吃不消。
艾修鲁法特停的地方很不错，是一个天然的小湖泊。虽然说“小”，那也是相对来说的，普通人想要绕着湖泊走上一圈也得花费半天以上。
说起来，自从走出神殿之后，星刻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不是那种比较浅的昏迷，因为她既没有说梦呓，身体也没有任何动作。不过之前情况紧急，艾修鲁法特实在顾不上星刻的状态，现在他才有空处理这个问题。
几分钟后，凭借他掌握的医疗和急救的知识，艾修鲁法特发现星刻身上并没有可见的伤害。她现在这种状态，应该是灵魂被解放（也就是艾修鲁法特击碎那块水晶）导致的，当然，还要加上体温过低。
后者问题很容易解决。艾修鲁法特绕着小湖飞了一圈，就找到了一些可供点火的枯枝——北地虽然贫瘠，但是小灌木和苔藓之类的玩意却是从来不缺的。至于点火更加不成问题，艾修鲁法特怎么说也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
天黑下来的时候，湖畔就点起了一团火焰。靠着篝火一段时间之后，星刻的体温恢复，就连嘴唇上的青色也褪去，但是她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旋转了半圈，让诡诈之主的徽记朝上，贴在额头上。伴随着这个动作，诡诈之主的意志立刻出现在脑海里。但是诡诈之主并没有主动说话。
“他们还会追过来吗？”艾修鲁法特问。
“我在努力阻挠。”诡诈之主说道。“但是你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时间越长，追兵抵达的可能性越大。”
“那么……星刻现在是怎么回事？”
“放心，她很安全。这是你粉碎了血神对她的支配引起了副作用，但是绝无性命之忧。应该两三天内就会醒过来吧。倒是她的身体……如果你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她**上的变异是不可能自动恢复的。这已经是永久性的改变了……当然，我可以让她恢复原样，不过……”
“诡诈之主，我已经将这个芯片献给你了！”
“一码归一码。”很难得听见奸奇说出这个话。“艾修鲁法特，我向你保证，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将她恢复原样。哪怕是将她变成这样的恐虐，他也没有将这个女人复原的能力！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诡诈之主的声音宛如机械，但是却有着明显的得意。“我建议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但是他也没有将戒指挪开。
“还有，艾修鲁法特，你的记忆也是如此。”诡诈之主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难道你不想全部恢复吗？”
恢复一部分？如果值得是想起一个个残片的，毫无连续的短暂画面的话，奸奇的话倒是对的。但是这些东西对艾修鲁法特毫无价值。或者说，这些被想起来的记忆碎片与其说抚慰了他的心灵，不如说进一步增加了他对恢复记忆的诱惑。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几秒钟，再一次换了个话题。“现在飞到白堡附近要多久？到了那里，我将芯片彻底交给您，没问题吧？”
“如果按照最快速度，一天一夜。”奸奇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不过我不建议你这样回去。这个女人这副样子……应该是没办法回去的吧。”
“我会先试一下。”艾修鲁法特叹息道。如果有一位精通生意谈判的买卖人——比如阿金那样的人——在场，他一定会说艾修鲁法特这副样子完全是装腔作势以提高价码。当然，哪怕他辨认出来了，他也不会在嘴上说。
奸奇在脑海里清楚的表示艾修鲁法特尽可以自由尝试。
“我需要一件挡风的衣物。”艾修鲁法特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这是一个很小的要求，就算是诡诈之主也不可能对这个要求索要酬劳。
果然，半分钟左右，艾修鲁法特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像是魔法之风，又不是魔法之风。这种感觉他之前得到混沌盔甲的时候也感受过。就在他身边不远，出现了一条厚厚的斗篷。一件毛皮质地的，做工粗糙，但是非常厚实的衣物。
艾修鲁法特将星刻裹在斗篷里，然后走向停在边上的魔盘。几秒钟后，这个小小营地只剩下一团篝火还在燃烧。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也幸亏艾修鲁法特拥有特殊的体质，不需要食物和休息，而星刻又陷入昏迷中，使得他们这趟旅程达到了最快的速度。正如诡诈之主之前所言的——诡诈之主在这种小事上真的不怎么撒谎——远方已经能够看到白堡。
第一百五十六节 尾声
第一百五十六节尾声
虽然实际上距离艾修鲁法特上一次看到白堡，时间过去的不过区区数年。但是这一刻，看到那座白色的壮丽城堡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有一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已经是混沌领域和格鲁尼的边界。就像人们知道的，这里一带是无人区——除非发动战争，否则混沌部落不会愚蠢到到这样一个靠近强敌的地方生活。而格鲁尼人也不会愚蠢到在白堡的控制范围外建立居住区。
当然，有时候——仅仅是有时候——会有混沌部落尝试和白堡进行交易。这种交易也就是两个势力除战争之外的唯一交流方式。之前教会派出的那么多探子，其中大部分就是用借着交易的名头混到对方的队伍里的。当然，事实已经证明这种方式不可靠——但是却也没有其他好的方式。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安全了。艾修鲁法特不认为有任何一个混沌部落有能力追击自己。实际上，由于魔盘和超人视力的缘故，他能够观察很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换句话说，到了这里，就等于他已经脱离了混沌势力的范围。
说起来，血神、瘟疫之父还有欢娱王子的追击好像有点儿戏。堂堂的大神，居然就让艾修鲁法特这么轻轻松松的跑了？似乎很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艾修鲁法特仔细深入思考了一番，却发现这不值得奇怪。首先就是他这趟旅途有诡诈之主的庇护。其次呢，三位大神其实对于得到“芯片”这件事情远没有诡诈之主那么热心，那么执着，做了那么多准备和策划。血神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吃了大亏，实力受到了很大削弱，有心无力。欢娱王子参与这场战争的主要目的是打击血神，现在这个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对于得到芯片这个次要目的就不太热衷了。能得到芯片很好，得不到那也没关系。至于瘟疫之父，他正是诡诈之主提防的主要对象，由于失了先手，此时定然是步步受制，想要扳回局面谈何容易。
不过，一切都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正如诡诈之主之前说的，星刻已经醒过来了。她虽然显得极其虚弱，但是也只是显得虚弱而已。
这个特制的魔盘开始盘旋着降低，降到一个贴地的高度。艾修鲁法特抱着星刻从上面走下来，在他双脚踏住地面的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大气。
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时间正值黄昏，具体点说，夕阳已经落下，整个天地都被晚霞的余光照耀，显得辉煌壮丽。但是这种美是很短暂的。再过那么一小会，天地就会被黑暗笼罩，一日一次的日夜交替将正常进行。
艾修鲁法特转头看向北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混沌领域的极北之地，鲜血要塞耸立之处。他麾下庞大的军团不知此时怎么样了。其实还能怎么样？前面是依靠人类之力无法穿越的护盾，后方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辎重，主将一去不回，再加上亲眼目睹的恶魔之间那场远远超乎人类想象的战斗。再考虑到诸神必然会做出安抚（或者说遣散）的神谕，他们唯一的结果就是四散离去。最多也不过将这场传奇一般远征和一系列沙场对决当做史诗，在不同部落之中流传下去。
艾修鲁法特将恢复意识，但是依然虚弱的星刻放在一块干草地上，然后站在那里，等着最后摊牌的时刻。
如他所料，没有等太长的时间，诡诈之主的声音就在他脑海里响起。
“把芯片交给我！你已经抵达安全的地方了！”
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沉默几秒钟，那副神情看起来就像下了一个很难下的决心。但是他最终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的空气——诡诈之主正在凝视着他。不，不止是诡诈之主！所有的邪神都在凝视着他。
“不！”艾修鲁法特果断的说道。
“为什么？”虽然诡诈之主的声音显得很机械，但是此刻却也清楚的表现出疑惑、愤怒还有不解。
“诡诈之主，这场战争中……你太投机取巧了。”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是不符合混沌法则的。”
“投机取巧？艾修鲁法特，我派出了那么多军队……那么多巫师来协助你……你认为那是投机取巧？”
“是的。”艾修鲁法特很镇定的回答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血神的信徒会使用破魔卷轴来抵消魔法对不对？啊，当然了，你肯定知道。所以你特别把你最弱不禁风的战士来帮助我。表面上看起来，你好像派出了很多的巫师和巨兽，士兵差一点也无所谓，但是实际上，你早就知道那些优秀的巫师和巨兽根本不会被投入激战之中……不管是欢娱王子还是瘟疫之父派出来的力量都远远超过你。你貌似付出很多，但是你却用这种方式保证你派出来的部队根本不会有损失……因为在战斗最激烈最危急的时候，他们都只能作为旁观者！”
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这不算投机取巧，算什么？”他摇了摇头，“诡诈之主，差一点……只差一点……一切就因为你的投机取巧而失败了。”
“艾修鲁法特！”诡诈之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被气乐了——当然也可能只是艾修鲁法特的错觉。“作为凡人，你无疑很强大，但是！”诡诈之主说道。“你有能力违抗我吗？你有能力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忤逆一个神吗？”
“不能。”艾修鲁法特很冷静的回答。“诡诈之主，我承认，你只要随便召唤出几个窜变领主来，我就不可能赢。”
“你这么镇定，难道你有其他的盟友或者庇护者？”
“没有。”艾修鲁法特回答。“可是，诡诈之主，别忘记，海中称王称霸的巨鲸，如果不幸流落到岸上，就奈何不了一只区区的小狗！”他平静的说道。“不用大话吓唬人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在这里根本召唤不出几个窜变领主！”
“你很自信呢，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么多自信。”
“其实，我在鲜血要塞就观察到了，血神召唤出来的嗜血狂魔是最多的。而你们三个联手，召唤出来的恶魔总数上才占据优势。然后我在想，这是因为血神本身的力量比较强呢？还是因为主场优势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呵呵，其实稍微用脑子想一下也能看得出来……如果这种召唤恶魔的力量能够无视位置随意使用的话……”艾修鲁法特用手指了指远方的白堡。“那座城堡怎么可能成为边境的要塞，上百年来只被攻陷过一次呢？”
“你……”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向前跳了一步，凋零之剑已经出现在手中。这把魔法长剑发出一记凶猛的劈斩，直接将身前的魔盘砍成了两截。这个恶魔并未防备自己受到攻击，直到身体变成两半才发出一声尖利而刺耳的尖啸声，然后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这火焰转瞬就熄灭，而这个曾经是魔盘的东西现在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诡诈之主，您如果能够的话，只管把你的窜变领主召唤出来吧，我等着！”艾修鲁法特张开双手。“只有三个，就能对我造成威胁，只要有五个，我恐怕连逃跑都难！此外，诡诈之主，我做的一切符合混沌的法则，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能得到外援，不是吗？”
脑海里是一片尴尬的沉默——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诡诈之主的意识仍在，但是却没有说话。
“哈哈……当然你不能！”艾修鲁法特笑了起来。“还记得无语恐慌部落吗？你一直想保持着那里，好让作为你进攻南方世界的基地……诡诈之主，那些让我完成的任务之中，并没有那些纯粹的想试试我能力的考验吧？所有的考验都有第二重意义，都是你借助我的手达成的目标。这确实是很明智的顺手牵羊之计。但是，诡诈之主，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向我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了吗？让我甚至有信心站在这里拒绝你！”艾修鲁法特笑得更大声了。“如果我没弄错，诸神召唤直属麾下的恶魔也是受到距离限制的……在你们的核心统治地带召唤的能力最强，但是随着距离的延伸，这种召唤能力会变得很弱……特别是在这里，在远离你核心利益，南方人类的边境，你还有多少能力呢？”
“如果你不把芯片给我，那么你要给谁？！”诡诈之主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难道你想带到南方去？你以为你能违反混沌的法则？”
“不，当然不会。按照混沌的法则，我要按照出力的多少来分配战利品。”艾修鲁法特笑容消失了。“比起你来，瘟疫之父更合适得到这份战利品。”
“胡说，他一开始还打算保持中立的，若非是我，他甚至根本不会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
“那是之前的事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在加入战争之后，瘟疫之父付出的诚意可比你大得多了。他派出了最好的士兵和最忠诚的信徒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我要说，若非瘟疫之父付出这么大的本钱，也许我们压根就不会胜利，更不会得到这块芯片！”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很快的，我想瘟疫之父就会派他的使者过来……”
话音未落，天空之中一个黑影出现。那是一只体型稍大的鸟类……不，是一只蝙蝠之类的东西。艾修鲁法特不确定这玩意是什么，但是它身上腐烂扭曲的特征清楚的说明它属于瘟疫之父。
“艾修鲁法特，别忘记你的女人！”奸奇声音再一次冷静下来。“还有你的记忆。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在这两方面帮你！”
“记忆？”艾修鲁法特回答。“这不重要。也许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一直过得不错，不是吗？至于星刻身上的变异……你别看她在血神手下的时候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混沌领主，但是实际上，她是一个喜欢宅在家里不出门以研究魔法的宅女！哈……这点变异不算什么，至少我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说话的时候，那只奇怪的生物已经降低了飞行高度。艾修鲁法特举起芯片，打算朝着那个奇怪生物丢过去。
“等等！”奸奇似乎有点急了。“艾修鲁法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
“对，还记得那个约定吗？你用骑士的名誉起誓过的！”诡诈之主急切的说道。“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现在，我要求你把这枚戒指交给我……现在，以你发出的誓言的名义！”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对不起，诡诈之主。”他说道。“我食言了。”他再次笑了一下。“我向您学的。”
艾修鲁法特将手中的芯片朝着天空的飞行生物丢去。那生物也早就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它的嘴轻轻一叼就将芯片含在嘴中，然后朝着北方飞去。
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诡诈之主在发出愤怒的咆哮。艾修鲁法特慢慢的摘下自己手中的戒指，这枚铭刻着四神徽记，证明他混沌领主身份的戒指。啊，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得他都忘记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混沌信徒！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丢在地上，然后挥剑猛劈。这枚戒指转眼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散乱在枯草和泥土之中。
脑海里，奸奇的咆哮已经远去。艾修鲁法特转身抱起星刻，朝着白堡的方向走去。虽然那座城堡已经在望，但是步行的话，还要挺长时间的。
“艾修鲁法特……”在他怀里，星刻用虚弱的声音问。“我们回家了么？”
“是的，回家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他加快了脚步。
恐虐的新娘完
各位亲爱的读者，感谢长久的支持，这本书最终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插曲“血色的公爵”，不过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本书已经初步定为6月30日结束，到时候会献上完稿的后感。
谢谢各位支持。
有票的，认为值得打赏的，请不要再犹豫了！哈哈，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这是我第一本超过两百万的小说，写的够呛。
这是我在纵横的第一本，也许
第一节 阿金
第一节阿金
格鲁尼的王城鹰隼城里，卷轴商会的会长，也就是阿金，每天都过的忙碌而充实。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的阿金都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了。依靠着他和教会达成的协议，阿金已经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垄断了传讯卷轴这种极富潜力的物资。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要是有谁使用传讯卷轴，那么这个人假如付出十个金币，十个金币中有三个就落到阿金的口袋里，以奖励他的睿智聪明。
但是事情并不仅仅是这样。阿金选择的这个买卖不仅有利润，还有地位。教会急需用钱——这一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们自然对阿金十分看重，而一个被教会十分看重的人，取得社会上的地位是很容易的。事实上——使用传讯卷轴的人都不会是穷光蛋。任何一个人都能很容易猜出，阿金的客户非富即贵。
所以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说，阿金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又有钱又有地位的成功者了。而且更妙的是，他的商业王国还在继续发展中。
上午时分，阿金刚刚和一群外国来的客户达成了一个长期供货协议。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鹰隼城的官员就带着税率问题上门了。等到阿金好不容易把这个客人打发走，他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是汗。
好吧，其实只要不是冬季，穿着全套正装真的是一件很热而且很累人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阿金少爷是一个典型的大胖子。
比起初来鹰隼城的时候，阿金现在的腰围又增长了一圈。嗯，虽然他拥有种种令人敬佩的哲学并且坚称肥胖是一个商人必备的特征，但是实际上，肥胖对一个人生活总是会造成那么多多少少的不良影响。比方说，最典型的的一个特征：怕热。而且，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社会偏见，胖的人总之不免——虽然每个人的程度都有所不同——受到歧视。
因为是自己的办公室，所以阿金就开始脱外衣，好让自己能凉爽一点。众所周知，在一个人因为太热而脱衣服的时候（特别是在自己的家里或者办公室时），他一般很难控制好自己。所以阿金一直脱到只剩下一条很小的贴身背心的时候才停下来，心满意足的站在窗户边上，吹着风。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阿金想要把衣服穿上，却已经来不及。来人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光着膀子的阿金。
“……”阿金认出了推门进来是他的一个听差，脸色就直接变了。虽然阿金是一个很和蔼的商人，但是一个和蔼的商人不等于能容许仆人不敲门进来——还看到了他光着膀子的不雅形象。
“大人……”听差也傻住了。他记得主人此刻正在办公室休息，却没料到阿金居然会光着膀子。傻瓜也能明白，他的鲁莽触怒了主人。正如所有此类事情一样，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倒霉了。
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失业保险”“保护工人”之类的概念。老板要你滚蛋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大人！”反正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所以这位听差干脆豁出去了。“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他说您看到信之后，立刻就会知道的。”
当然，关于送信者还给了他两个银奥利的事情，就不必让主人知晓了。
“拿过来！”阿金不悦的说道。听差递上信，阿金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睛停在信封上的文字上……然后他下一瞬间认出了字迹。
“谁送过来的？”阿金的脸色一变，急问道。
“大人，是一个陌生人。”
“好，你出去吧。”阿金挥了挥手，刚才的不悦已经不翼而飞了。现在他顾不上责怪手下不敲门这点小事情了。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很短的纸条。
“阿金，我在鹰隼城郊外靠近军营这边的小镇上……见信速来，带上你的马车……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他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艾修鲁法特是到混沌领域去了，还留下一堆家人托他照看——其实哪里需要阿金照看？那位玛丽安伯爵夫人本身就是一个既有有，又手腕和人脉的贵妇。而艾修鲁法特这个人……走之前留下来的资产足够丰厚，直到现在，阿金也没发觉艾修鲁法特的遗孀有哪里需要他照看的。除了准时的将股份红利送到他们家——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诚实商人的本分。
没错，是遗孀——之所以用这个词，主要是因为艾修鲁法特去混沌领域了，另外一方面玛丽安伯爵夫人坚持自己的侄女已经和艾修鲁法特完成了婚礼，不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阿金很遗憾，因为他觉得艾修鲁法特这一次肯定完了。虽然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毕竟当时双方不在一起，阿金来不及劝阻他做那件等同自杀的傻事。一个人混入混沌领域里去就是一件等同自杀的傻事情。历年来，教会和政府派出了多少探子尝试打听混沌的动静？那一个个都是精选出来的探子啊。可是又有几个回来呢？
很快，一楼的门房听见楼上传来呼喊声。他们很快就确认那是阿金会长在三楼冲着下面喊。
“备车，我要出门！”
阿金急匆匆向门口冲去，在他出门之前，却被一位女仆挡住。
“阁下，您的午餐……”她的手中托着一个茶盘，上面满是各色的点心。
“我回来吃。”阿金回答，他冲出去两步后退了回来，在茶盘上捡起一块精致的双层奶油蛋糕，一边吃一边说道。“给我准备一份烤鸡……肉排，还有果冻。对了，加上我最喜欢的奶油曲奇，记得涂双层奶油！”
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冲到了自己的车上。
一个人有钱之后，生活品质就必定会发生改变。这一点对于阿金也合适。就像大家知道的，阿金是坐着邮车来到鹰隼城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马车——而且不止一辆。
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他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的守卫并不阻挡——他们中很多人都认识阿金这个鹰隼城的新贵。阿金仅仅是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就足够了。在确认了车主身份之后，阿金毫无阻碍的就出了城。
这不是一次长途旅行，很快的，纸条中所说的小镇已经就在阿金的面前。
正值午餐时间，街道上行人不多。阿金从车里探出头，四面查看。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阿金就注意到一个身影正从边上走过来。
那个人穿着一件污秽的褐色斗篷，兜帽罩着头部，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特别要说明的是，这件斗篷只是现在呈现褐色而已——它原本是什么颜色已经没人能看出来了。
如果是换一个条件，阿金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路边的流浪汉——哪怕是鹰隼城的富庶，此类流浪汉也是常见的，不足为奇。但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在流浪汉的身上。
“阿金！”他听见斗篷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艾修鲁法特！”阿金瞪大了眼睛。低垂的兜帽被掀开一点点，下面正是艾修鲁法特那张熟悉的面孔。“你……”
“老朋友……”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阿金迅速的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于是他马上对着马车夫下令停车。
“大人？”车夫回过头，用谄媚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主人。“您要停车？”
“是的，我去找一个朋友聊聊。”阿金说道。“两个小时之后来这里接我。如果我到时没来，在这里等一阵。”
“遵命，大人。”
于是一小段时间之后，两个人就进了小镇上的一家酒馆。这是一家典型的乡村酒馆，食具粗里粗气，餐巾稀得透光，气氛热烈却低俗，是那些短工、帮佣还有农民之流的下层人士的最爱。所以阿金穿着他全套正装出现门口的时候，立刻受到了女招待的热情欢迎。他被迎如贵宾席——二楼的一处小包厢，那个女招待还竭尽全力的向他多抛媚眼。当然，女招待也看了看艾修鲁法特，但是也仅仅是看了看而已。在她看来，这是一次典型的乡下农民上门找城里富有亲戚的场面，而这位富有的亲戚一方面不想拒绝往日的交情，另外一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就选择了这种地方作为见面的地点。
“好酒好菜只管上，但是别让闲杂人等来打搅大爷。”阿金随手丢出了几个金奥利，女招待用最恭敬最谄媚的笑容接过钱，然后迅速的消失。
金奥利胜过最好的兴奋剂，很短的时间内，桌子上就摆满了这家乡村酒馆能提供的最好的美酒佳肴。女招待竭力想找机会留下来，但是最后这个企图还是失败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有钱人带着他的穷亲戚在这里享受一顿大餐，至少不会让人起疑。
“艾修鲁法特，你回来了？”等到门关好，阿金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芒来。“发生了什么事？”
“阿金，很高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忘记我了呢。”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脱掉了斗篷。阿金原本认为艾修鲁法特残疾了或者遇到了其他什么倒霉事，但是看起来一切都很好。
“说什么傻话，我是那种人吗？”阿金叫起来。“如果你这么看待你的朋友，那么你就是真的看错人啦。”
第二节 见面
第二节见面
两个人在桌子边上坐下。桌子上的酒是这个酒馆能提供的最好的饮料，但是对于阿金这样的大商人而言这是中低档次的酒。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倒了两大杯，一人一杯。
伴随着两杯酒落肚，两个人之间气氛已经变得贴近了许多。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金问道。“你真的去了混沌部落了？”
“没错。”艾修鲁法特一口承认了。
“天啊，你居然还能完整的回来。你不知道这让我有多惊讶。混沌领域很不好混吧。”
“至少还混得不错。”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我混成一个混沌领主了，还拥有了很大一块领地……还有很多的部下。”
“什……什么？”阿金呆了一下，“啊，也难怪。你打架这么厉害，在混沌部落里吃得开也正常……等等！”下一瞬间，阿金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艾修鲁法特，你回来是不是等于抛弃了你的地位、领地和部下？”
“当然了。”
“啊啊……你太不会算计了。你要是呆在混沌部落那边，我们可以建立长期的业务往来……等到一切业务稳定下来之后，你再回来也行啊。想想看，我们能得到多少收益……”
“阿金！”
“好吧好吧……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生意人，估计也不在乎……哎，你一点也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垄断啊！！！想象看，我们能完成前无古人的创举，和混沌势力建立一条稳定的贸易商路……”阿金有些沮丧的说道。“好吧，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艾修鲁法特，你已经回来了。我估计你的部下，你的地盘，不会空着位置在那里等你回去的。”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阿金的猜测。
“不过，艾修鲁法特，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阿金不解的问。
“啊，这个，我有一点小麻烦。”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他马上就改变了话题。“现在鹰隼城……不，格鲁尼的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一路从白堡那边过来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艾修鲁法特显得有点尴尬。“因为某个理由，我没有机会打听消息。我想知道现在格鲁尼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切照旧呗！”阿金如此回答。“不过我们的国王陛下倒是对我有几分照顾，帮我解决了不少小麻烦。”
“那个小丫头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们退位的女王陛下？”阿金笑了一下。“很好，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不过近来在她自己的府邸里，不怎么出门……不过我能确定她过得很好，只是有传说……她对你念念不忘。”阿金压低了声音。“艾修鲁法特，别告诉我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君臣的关系。”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回答道。“曾经是君臣的关系。”
“恐怕不止如此。”阿金回答。“你要知道，我们的国王陛下……现任的那一位，已经公开宣布，安洁尔公主殿下的婚姻将由她自己做出选择。别告诉我你不懂这暗示着什么！”
“我有两个老婆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切！你们根本没举行过婚礼。虽然你那位玛丽姨妈整天宣称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甚至找了个教会的祭司帮她圆谎。但是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艾修鲁法特，我不能相信你结婚居然不会邀请我参加。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当然……好吧，阿金……不过我现在想知道，格鲁尼的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我说过了，一切正常！好得不能再好了。混沌没有找麻烦，财务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我们的邻居，提比略人也老老实实的。贵族们全部很听话……你说这还能有什么问题？”
“教会搜捕混沌信徒的活动呢？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他们正在全力以赴的干这个。”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够全力以赴干上好几年的活。”阿金哈哈大笑。“自从你在白堡击败混沌军团之后，这个事情很快就淡化了。现在教会已经恢复原样——我的意思是一切照旧，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星见……我在鹰隼城的住宅那边……情况如何？”艾修鲁法特问道。
“好的不能再好了。”阿金问道。“难道你对你的那位玛丽姨妈一无所知？有她罩着，能出什么问题。啊……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雪莉小姐已经不再是代理财政大臣了。”
“被免职了？”艾修鲁法特问。
“很可惜，不是，是辞职了。因为实在没空担任财政大臣的职务。”阿金说道。“她现在正在全面铺开烟草商会的买卖。我得说雪莉是个不错的人，又有勇气，又有运气……她现在生意做得很大，网络甚至已经遍及七国了。虽然有点基础不稳的问题……但是，”阿金又喝了一杯。“连我都感到佩服。”
“真的这么好？”
“切，我和她有过足够多的业务往来，所以我可以保证。”阿金回答道。
“她现在在鹰隼城里吗？”
“不，她现在应该不在格鲁尼……也许在舍姆，也可能在提比略……当然也可能在图兰。”阿金打了个酒嗝。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他的嘴巴很忙碌，满桌酒菜被他消灭了不少。“这就是生意铺得太大的坏处了，她没能找到太多能干又可靠的部下，于是不得不事必躬亲，到处跑。你知道，”阿金得意的笑了起来。“其实只要我愿意，我也能把我的生意铺这么大，但是这不符合我的原则……作为一个商人，我们不仅要盯着收益，也同样要盯着风险。我的表兄在我小时候就反复的警告过我，一切都应该量力而为。过分的贪婪就是通向毁灭的不归路。”
“一切都这么完美么？”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对自己说道。
“对了，”阿金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来找我？你大可光明正大的……等等，你身上没钱了？”
“不。”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不管什么样的麻烦……”阿金拍了拍胸口，发出豪言壮语。“我都会挺你到底的，放心啦。啊，艾修鲁法特，你别是想推广邪神信仰吧？这个就很为难了……”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阿金，总之一切都比我预想中的好。不过我还是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关于政局之类的流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金叹了口气。“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出现了一个很可悲的谣言。我们的国王陛下在被囚禁的时候受到了不可逆转伤害，已经不能有子嗣了。”
“谣言？还是真实？”
“谁知道呢。真相永远是一个秘密，只有墙壁知道。可是墙壁虽然有耳朵却没有嘴。”阿金叹口气。“我只是想说明，我们的国王陛下结婚了，但是至今无子。所以安洁尔公主殿下的情况远比外人预料的好。她有大把的时间耐心等待王冠回到她的头上，不是吗？而一个眼光稍微长远一点的人就明白自己应该把筹码压到哪里。好啦，艾修鲁法特，你放心，我保证，你可以安安心心的从大路回到自己的家里，而不必担心有人找你麻烦……不过，你为什么先找我打听消息？玛丽安伯爵夫人不是更合适吗？”
“因为一个商人的行踪是不受重视的。”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而作为一个贵族，或许会被有心人关注。”
“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呢……等等，艾修鲁法特，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事实上，阿金，我想借用你的马车。”
“马车？当然可以，没有任何问题！”阿金一口答应，然后醒悟过来。“发生什么了？你……不能自己进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艾修鲁法特，但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怎么回事？”
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
两个人从酒馆大门离开，店老板、伙计和女招待全部识趣的没上来阻挠。每个人都知道，这位阔佬付出的钱远比他们享受的食物的价格高。
在艾修鲁法特的带领之下，两个人开始朝着镇外的荒地走去。这边有一片树林，这个季节也算林深草密。通常情况下，阿金是不肯到这种隐藏着危险的地方去的。不过有了艾修鲁法特这样一个同伴，阿金就会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绕了几个弯。然后阿金看到在前方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打扮完全和艾修鲁法特一样——同样披着那种难看而且污秽的劣质斗篷。要不是艾修鲁法特带路，阿金甚至会以为自己被骗到土匪窝里了。
在阿金走近之后，那个人抬起头，露出了脸部。
“这个是……”阿金立刻认出了这张脸——在鹰隼城这几年，双方接触的次数也算不少的呢。“帕拉女士……等等，不对……”阿金毕竟是一个商人，立刻察觉到气质上的些许差异。“你是卡秋娅小姐，你不是……对了，我想起来了，艾修鲁法特当初就是为了你……”
艾修鲁法特走上前，轻轻的将兜帽从星刻头上摘下。
“星域诸神啊！”阿金发出一声惊呼。
“很遗憾，我虽然把星刻带回来，但是她身上……已经被烙下混沌印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带着她，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我甚至不敢带她进城，万一被守卫搜查就糟了。”
第三节 建议
第三节建议
阿金花了不少时间才确认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现在明白艾修鲁法特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了。前面说过，因为对抗混沌的缘故，在格鲁尼，教会的势力非常庞大。傻瓜也知道要是教会的人看到星刻此时样子会有什么反应。而且更糟糕的是，这种局面，别说是艾修鲁法特，哪怕是国王或者作为王储的公主，都没办法护得住星刻。
因为经过混沌的反复入侵和打击，现在整个国家内都充满了对混沌的憎恨。星刻这样有明显混沌痕迹的人根本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确实……完全不能被人发现啊。”阿金叹了口气，现在他明白艾修鲁法特为什么偷偷摸摸的这么找人了。“艾修鲁法特，你做的很正确。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办？”
“我想，也许可以回到乡下去……”
“天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么蠢的方法？”阿金立刻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话。“来不及了。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凡的乡绅贵族，那或许可能。但是现在呢？你已经是一个正牌的贵族，而且……很多人认为你将是我们那位公主的佳偶！想想看，会有多少人上门拜访你？你还能当一个隐士吗？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迟早这件事情会曝光的！除非你把她藏到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你觉得那可能吗？你总要和她见面，所以你们的事情必然会有天泄露出去。”
“那么，用一种较长时间的方式……”艾修鲁法特有点犹豫的说道。“让别人慢慢的接受一切。一点一点的……”
“不不不。”阿金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艾修鲁法特，我想你这方面完全搞错了。你要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以便组织词语更好的说明这件事情。“你已经树大招风了！”
“艾修鲁法特，你根本不知道你之前这么突然离开造成了什么样的风波！有太多的谣言围绕着你了，其中九成九都是说你已经被混沌腐化……虽然都是些缺乏证据的谣言，现在也已经熄灭了大半，但是却给人留下了印象。只要有一点燃料，它们就能死灰复燃！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一个人得到的多少的重视，也就得到了多少的嫉妒。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擅妒的人，我想他们看着你这样的人，眼睛都会发红起来！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思路绝对错误……不仅是她，连你也会被波及。不，别说是你们了，连玛丽安伯爵夫人也逃不掉！”
艾修鲁法特沉默不语，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来，艾修鲁法特已经同意了阿金的观点。他抬起头，突然惊觉阿金的脸上带着笑容——那可不是一个遇到难题的人会有的表情。
“阿金，能给我一点建议吗？”艾修鲁法特问。
“艾修鲁法特，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我只给你一个建议。”阿金咳嗽了一声，“治好她！”
“你有办法？！”艾修鲁法特眼睛一亮。他原本都放弃了，因为从奸奇的威胁可以判断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什么存在能将星刻还原。
“百分百的把握，那是没有的。”阿金装出一副庄重的样子，“但是八、九成把握却没问题！我知道有一个人……不，我知道有一个存在，应该能够帮她治好。当然，不是无条件的。”
“什么条件？”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追问。然后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失礼之处——哎，在混沌领域呆久了，神经也变得敏感起来。
阿金倒没有介意，而是笑着从兜里摸出一枚大金奥利。“就是这个。不过，艾修鲁法特，我们不缺少这个，不是吗？”
“阿金，不要卖关子了！”艾修鲁法特有点按捺不住了。
“好吧，好吧，艾修鲁法特，别急。”阿金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去西瓦尼亚找吸血鬼帮忙。”
“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见过的事情。那个时候，罗蒂雅的几个手下好像受到了致残的伤害。但是罗蒂雅将他们送到了南方，去吸血鬼那里得到了治疗。
根据罗蒂雅的说法，吸血鬼治疗费贵的吓死人，但是效果却也惊人。艾修鲁法特也亲眼见到。那本是无法痊愈的终生残疾，却不可思议的全部恢复了。
“艾修鲁法特，你应该听我提过，我的一位表兄……”阿金说道。“现在在西瓦尼亚。他是一位马商。”
艾修鲁法特隐约想起阿金确实说过这么一门亲戚。而且印象中，表兄弟之间感情很不错，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彼此之间常有书信来往。
“他曾经提起，吸血鬼的治疗能力很夸张……那不是普通的恢复，而是连……”阿金的手指了一下星刻的脚。“断肢都能重新恢复的类型。不是一小截，而是整个断肢。”
“你的意思是……断肢重新连接？”
“比那还夸张，是重生！”阿金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说道。“哪怕是陈年旧伤，也能重生。我表兄信上说，他亲眼目睹了奇迹。一个因为意外事故而失去整只右手的残疾人在吸血鬼那里重新恢复成了正常人。”
艾修鲁法特和星刻互相看了一眼。
“但是，星刻的这种情况……和受伤和残疾还是……有所不同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这番话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很蠢——事实上，太蠢了。他能够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么？就像书上说的，溺水的人会去抓任何一根稻草——更别说那不是稻草，而是一根看起来足够大也足够粗的浮木。
“吸血鬼能治疗任何的疾病和伤害。”阿金说道。“是‘任何’！你们听说过多/毛症吗？”阿金比划着示意。“原本是正常人，正常的皮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长出了很多的毛……又粗又黑的毛，最后全身上下都长满，像猴子一样。这种古怪的毛病吸血鬼也能治。既然这样都行……这种混沌的变异应该也能治疗。”阿金看了看星空的腿，虽然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他已经知道星刻的不幸遭遇，但是说句实话，看着一个人类（特别还是星刻这样看起来年幼美貌的女性）长出蹄子来，给人的冲击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我们过去没问题吗？”
“有我表兄在，肯定没问题。事实上我觉得连这个都是多此一举。老天，吸血鬼从来不在乎病人是谁，他只要金奥利，要堆成山的金奥利！”
艾修鲁法特转头看了看星刻，两个人都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阿金，无论如何，我想必须先回鹰隼城里。”
“当然，去西瓦尼亚必须要做一些准备。”阿金完全同意。“坐我的马车。把窗帘拉好。以我现在在鹰隼城的身份，那些守卫是不会来搜查的。”
……
一切正如阿金所说的那样顺利。
对鹰隼城城门执勤的卫兵而言，这种太平岁月，像阿金这样的大人物明显是可以免检的。和阿金出城时候一样，在看到这位大商人探出车窗的脸，他们就放行了。这又有什么好检查的呢？整个国家都太太平平的。
马车没有回到卷轴商会的本部，而是回到了阿金的私人住宅。特别要说明的是，虽然已经挣到了大把的金奥利，阿金的住处倒是惊人的朴素。这是一件不起眼的房子，位于商业区边缘。若非阿金介绍，真的看不出是一个成功的大商人的住所。
任何商人对于保守秘密这件事情都有足够的经验和天赋——说句实话，对于商人来说，情报等于是钱。把情报机密泄露出去，和将金奥利丢到河里去是完全相同的。所以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阿金在这方面极有水平。在他的配合之下，艾修鲁法特最担心的事情再也不是一个问题。
这一天天黑的时候，星刻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子。她的头上缠上了头巾——虽然这不是格鲁尼的习俗，但是鹰隼城里有很多的外国人——完全掩盖住了她的角。她穿上了男式的长筒裤，然后只在裤脚外露出鞋底。星刻现在的蹄子是不能穿鞋子的，但是这不妨碍她将鞋子当做高跷来踩。
走远路的话后果难说，但是如果是短距离，至少不会让人起疑心。
艾修鲁法特的准备就简单多了，他只需要努力掩盖住自己鼻梁上的伤疤就可以。一副眼镜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阿金把自己的马车派了回去，换成商会里一辆普通的，各方面都乏善可陈的双轮马车。这辆马车通常是给商会中层出远门时用的，不过作为老板，阿金要用这辆车也许会引起商会成员的诧异，但却不会有外人进一步追究。老板本来就有任性的特权。
这样，当一切准备完成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在晚上——具体点说，是晚餐时间，一个并不合适出门，街道上路人很少的时间——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前面说过，玛丽姨妈和星见现在正住在鹰隼城的房子——小女王之前赐给艾修鲁法特的府邸之内。这房子也许不是很大，但是却很精致。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哪怕是正好从附近经过的人，也没有留下来多看一眼。客观的说，哪怕有人停下来仔细观察，他也只是看到一次普通的上门拜访。
开门的是法娜。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艾修鲁法特，眼镜能遮住鼻梁上的伤疤，但是遮不住人的整个脸。在法娜发出惊叫之前，艾修鲁法特向前跨出一步，一手捂住法娜的嘴，一手顺势推开房门。
这一声没能发出来的惊叫是艾修鲁法特遇到的唯一一个麻烦。
几秒钟之后，艾修鲁法特和星刻都已经走进房间里面。在关门之前，艾修鲁法特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向阿金挥手告别。
“好了，我们到商会那里去，我有一些文件要处理。”阿金对马车夫说道。车轮再一次滚动起来。
“大人，怎么回事？”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车夫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顺路捎带别人一程罢了。”阿金说道。他摸出几枚金币，丢到车夫手上。“我记得你是单身……所以有个任务交给你。”
“大人您只管吩咐。”车夫收下金币，喜笑颜开。这已经是他数月的薪水了。
“你可能听说了，南吉那个家伙昨天酗酒闹事，打伤了人。虽然他是自作自受，但是怎么说我也有一个关键的工作在他手上，不能中途掉链子换人，实在可恼。所以我想有人帮他顶一下罪名。罚款之类南吉会自己承担，但是麻烦的是还要坐十五天的牢……”
“交给我吧，大人。”车夫立刻领会了阿金的话外之音。“十五天而已，小事情。”
第四节 决定
第四节决定
玛丽安伯爵夫人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
也许是岁月赋予她的智慧，也许是大场面见识了不少，所以这位老妇人很少有激烈起伏的情绪——好吧，至少是她表面上没有。
此时此刻，老妇人坐在二楼卧室的房间内。虽然她貌似平静，但是身体上那微微的颤抖说明此时心情的激动。说句实话，这样一个大喜大悲的过程，哪怕以年轻人的心脏也是难以承受的，对老妇人而言，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当第一眼看到失踪已久的艾修鲁法特和星刻的时候，老妇人简直欢喜得要跳起来了。但是，随即星刻脱掉她的伪装，露出此时的真正样貌的时候。一盆冬日的冷水就直接浇到了老妇人的头上。作为一个格鲁尼人，老妇人很清楚这种变异意味着什么——那是混沌的腐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从这种诅咒中挣脱出来的。按照教会的说法，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途。
不过，绝望和悲伤下一瞬间又被希望所取代了。艾修鲁法特说出了下一步的打算——也就是阿金之前提出的建议。
“确实，我也听说吸血鬼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说到这方面，老妇人倒也有所耳闻。不过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前面说过，格鲁尼和西瓦尼亚实在相隔太远，以至于那边传来的消息早就过了不止多少手。在经过无数人随意加工改造之后，西瓦尼亚的事情完全可以当传说来听——也只能当做传说来听，当不得真。像阿金那样有个时常书信往来的表兄之类的情况太少见了。
“目前没有其他选择。”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真的不行的话……”
“一定行的。”玛丽姨妈说道。“如果连断肢重生都能做到的话……”她看着星刻此刻宛如四蹄动物一样的小腿，咬牙下了决心“哪怕砍掉再长也行。是钱的问题的话，总有办法的！不过……阿金的话可靠吗？”
“玛丽姨妈，”艾修鲁法特说道。“阿金说他有一位表兄在那边做马匹买卖，似乎和吸血鬼来往很多的样子。”
血色公爵盘踞西瓦尼亚是一件大事，七国之内几乎没人不知道。当然了，关于吸血鬼的传说非常的多，多到你没办法分辨真假。在一些传说里，吸血鬼是一个邪恶，残忍，无情的怪物，他残酷的压榨着领地内所有的生灵，用死亡的恐怖迫使人类服从。为了防止人们逃走，西瓦尼亚每一个关键路口都被僵尸看管起来。所以整个西瓦尼亚俨然是一个人间地狱。
在另外一些传说里，西瓦尼亚被吸血鬼统治得很好。这是因为吸血鬼掌握着很多人类不知道的奥秘和技术，并且利用这些奥秘和技术让西瓦尼亚变得繁荣昌盛。虽然吸血鬼是一个以人血为食的怪物，但是他却只对特殊的对象，也就是年轻美貌的少女有食欲。除了这种特殊对象之外，其他人完全可以把吸血鬼看成一个普通的人类领主。
“阿金还说了什么吗？”
“他说越快动身越好。不过，”艾修鲁法特说道。“姨妈，阿金毕竟只是一个商人……”
“他说的很对。”玛丽姨妈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艾修鲁法特，现在局势很微妙。如果星刻的腐化被人知道，事情恐怕会发展到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程度。”
“鹰隼城的局势……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吗？”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哎，艾修鲁法特，怎么说呢。局势的变化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我们那位前任小女王……他们兄妹的情况都不好。”
“啊？”艾修鲁法特记得阿金说的好像和玛丽姨妈的完全不同。
“是继承权！”玛丽姨妈叹口气。“受到混沌的折磨，我们的国王陛下恐怕不会有后代。所以前任女王，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小公主自然就成了顺位继承人……但是……”
“但是什么？”艾修鲁法特倒不懂了。
“这个‘顺位继承’有变动的可能。”玛丽姨妈说道。“你应该知道，拥有继承权的并不只有她一个。没错，她拥有最先继承权，但是还有其他几位继承人。”
这一点，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了。前面说过，小丫头被抬上王座的时候虽然还很小，但是其他几位有继承权的就更小了——小得你没办法让他们去坐上王座。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很多人反对女性继承，却又无法阻止的缘故。因为根本没第二个有说服力的选择。
“但是继承权是顺位的……”艾修鲁法特有点明白了。事情其实也很简单，过了这么多年，当初那些只在襁褓里吃奶的小孩都长大了嘛。他们现在也有被送上宝座的可能了。
“继承权……是可以放弃的！”玛丽姨妈叹口气。“有人担心女王继承会有一种危险的可能……那就是王位落到其他家族……也就是女王丈夫的手上！当然，这是一种嘴上说说的理由，归根结底是为了动摇女性继承权的合法性。不过你不能否认这种说法听起来还有点道理。”
“称王没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嗤之以鼻。他当然知道，国王这个头衔可不容易到手。要么就得血统高贵，要么就得做出不世伟业。翻看历史书，七国范围内，女王继承的例子可一点也不少，而女王丈夫借着婚姻而占有王位的例子（哪怕得到了妻子的支持）就太过于稀少了。“就算是女王的丈夫，没有服众的功绩，也是不可能称王的。”
“但是很不幸，有了。”玛丽姨妈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一脸不解。“你还不懂吗？那就是你！”
“我？”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当年斯卡德拉提议过的事情……好吧，现在回想当初，宛如隔世一般。
“如果你和女王结婚，这种可能性就很大了。所以你要懂得，这种传言实际上就是针对你的！”玛丽姨妈说道。“所以，虽然你离开了好几年，也没做任何得罪人的事情，但是已经有了很多敌人了。想想看，星刻的事情被发现，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别认为这事仅仅和你有关，牵扯不到别人。不，不可能的。这件事情会牵扯上你，我，小公主甚至更多的人，而且是那种危险极大的类型。”
“那么，玛丽姨妈……”
“你要马上去西瓦尼亚那里，越快越好。”玛丽姨妈果断的说道。老妇人已经从最初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邪神信徒有很大的可能制造谣言，到时候你可经不起细查。事不宜迟，你藏在这里过两天，这两天我想办法放点风声出去，就说想要出门旅游……顺带着准备好所有的旅行装备……等等，不行，我这样突然离开会招来不必要的注意……对了，星见！就说星见想要出门旅行散散心！就用我的马车，我的马车足够大，有藏人的空间。要说我侄女用我的马车出远门，那是正常的事情……”
三两下，玛丽姨妈就拿定了主意。前面说过，老妇人对于这两个侄女是完全当做女儿看待的，这一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鹰隼城有传言说她为了自己的侄女，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逼得艾修鲁法特去混沌领域进行这场九死一生的搜寻——结果让另外一个侄女守了活寡。
“好了，就这么决定。到西瓦尼亚去，两天后就出发！”玛丽姨妈说道。“两天时间，应该差不离！这两天时间，就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老妇人突然露出一种过来人的笑容。“你们也分开太久了，也该是……好好的在一起呆两天了。”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鹰隼城的城门每天都是人来人往——那么多进城出城的人，那么多进城出城的车，谁又会花费太多心思细细观察呢？鹰隼城的市场区是那么的大，人那么的多，订购一些特殊的材料很正常。
两天以后，在艾修鲁法特的住宅二楼，星刻穿上了特制的胫甲。
具体点说，这是内部可容纳她的腿，外部则呈现人类足型的特制金属“假脚”，外面包上皮革伪装成普通的鞋子。皮革部分倒还好，那个负责制作金属部分的工匠很是疑惑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给做了出来。
由于没有现场量尺寸，所以这个假脚其实并不很合身。但是穿着这个东西，星刻就能穿上普通女性的裙子，至少能够露出足部。
头上的角比较容易处理，里面缠上头巾，外面戴上帽子。只要没有遇到针对性的检查就很难发现——好吧，这个世界上也鲜少有人专门去检查女人的头上有没有长角。
物资的准备要比情报的打听方便得多。玛丽姨妈过去从来不曾专门去打听关于吸血鬼的事情，现在临时抱佛脚得到的情报也很有限。总之，眼下只能以阿金的情报为准——不管怎么说阿金也有一个在西瓦尼亚做生意的表兄。
不过玛丽姨妈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艾修鲁法特，你南下的时候不是经过提比略吗？贝勒尔将军曾经和吸血鬼们战斗过，他肯定是世界上最了解吸血鬼的人之一。”
第五节 客人
第五节客人
双剑相交。
贝勒尔稳步后退，罗宾则节节进逼，挥舞出一连串的招数。左砍、直刺，右劈，然后下掠，直刺……罗宾的动作都是简单朴实的剑技。不，不止是简单朴实，而是完完全全的训练动作。这是每个士兵在日常训练的时候（对着人偶的那一种训练）的基础动作。它可以说是军队剑术中的基础。
但是，如果以纯粹的剑术的角度来看，这其实只是一种基础剑术，只能说实用，远谈不上华丽。事实上，这种剑法在单打独斗的时候水准并不高——哪怕很练得很熟了，如果真的遇到高手，被秒杀也是常事。
贝勒尔这样的将军使用这种剑法倒有些让人意外——通常情况下，大家都认为一个将军的格斗技艺是远远超过普通士兵的。不过贝勒尔确实是一个例外。他擅长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在战场的第一线冲锋陷阵。
受到他的影响，罗宾的水平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格斗技艺的高低从来都是比出来的。眼下，罗宾越战越勇，剑下招数那是使得得心应手。相反，贝勒尔一开始还能守得很牢，但是慢慢的开始左支右拙，支撑不住了。
“等等……等等……罗宾，到此为止！”贝勒尔用一种相当狼狈的姿态承受了罗宾的一轮猛攻之后，发出了喊叫。
罗宾收剑后退。两个人此时的情况截然不同，贝勒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而罗宾虽然也是额头见汗，但是和贝勒尔比起来就好上太多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罗宾还很年轻，而贝勒尔已经走在“老年”的边缘地带了。
“呼……呼……我真的老了……”贝勒尔气喘吁吁的说道。“当年我也曾在战场上以一敌十的呢……”
“将军大人。”罗宾笑着给贝勒尔递过一条毛巾。“您一点也不老。您握剑的手法还很有力，您的动作也很敏捷……”
“算了，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贝勒尔叹口气。“不服老不行啊。好在现在没战打——除非是去图兰。”
“战争不是结束了么？”罗宾不解的问。事实上，图兰人和精灵的战争早就结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贝勒尔还特意派塔勒去图兰那里，了解整个战争的细节呢。
这场战争的结果可谓不出贝勒尔所料——图兰人在内外的压力之下，没有选择坚守，而是选择出击。图兰著名的统帅，以擅长指挥骑兵出名的迈德将军率军出征，在图兰中部一个小镇边上迎战入侵的精灵军团。
战斗是在黎明时分发生的。图兰人精锐的骑兵发起攻击，而精灵们紧握长矛，手持盾牌，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骑兵毫无惧色。迈德率军冲锋了六次，但是在精灵一族宛如磐石一样的长矛阵面前，他的攻势如撞击着礁石的海浪一样破碎。而精灵的弓箭手则一刻不停的把无数的箭矢射到敌人的头上。等到战斗结束之时，图兰人的战士和战马的尸体覆盖了整个战场，超过三万名战士倒在战场之上，包括他们的统帅迈德。
精灵们随即向图兰人的王城发动进攻。失去主力部队的图兰人无法在精灵军团强大的攻势面前支持太久。那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等到精灵军团离去的时候，整个王城都淹没在血海之中。所有来不及逃走的人类尽遭屠戮，男女老幼无一例外。
不过幸好，精灵的战争目标是严厉的惩戒图兰人，而不是其他。所以在攻陷王城之后，他们就走了，留下一个残破的国土和无数废墟。这一场战争，直接就把强盛的图兰给打掉了脊柱骨。也许他们之前觊觎着别人的国土，但是现在，轮到别人觊觎他们的国土了。图兰人叫嚣着复仇——但是哪怕是傻瓜也明白那只是叫嚣而已，根本不可能付诸实际行动。俗话说败家之犬只能远吠就是指这种情况。
按照贝勒尔所说，这是吸血鬼狡诈战略的一部分——当然，在这一点上，罗宾一直觉得将军大人有点太过敏了。
“战争是结束了，精灵军团也已经撤退了。”贝勒尔笑了一下。“但是人类军团还在啊。”
“将军大人……你的意思是说……”
“说句实话，如果图兰人聪明的话，就不会虚张声势的喊什么‘复仇’了。不过没关系，时机未到。嗯，图兰人这一次是伤筋动骨，绝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想动手，首先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然后，必须先试探一下，图兰还剩下多少的实力。”
说话之间，贝勒尔已经擦了汗，走到边上的椅子上休息。
这里是贝勒尔的一处别墅——作为一个大贵族，他的别墅有一个演武场。事实上，这栋别墅的建筑水平相当可观，只是里面的仆人很少。罗宾知道，别墅里其实就四个仆人负责起码的护理和打扫——贝勒尔得到这间别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过去压根没在这里住过几天。
贝勒尔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罗蒂雅怀孕了。
就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的一样，怀孕之后的罗蒂雅脾气变得很粗暴。不知道为什么，她死活不肯呆在城里的府邸里，而一定要到外面散散心……好吧，贝勒尔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命。而国王陛下听说此事，非常贴心的特批让贝勒尔休假一段时间。
怀孕的女人可以看书和散步消遣，而陪同女人的男人就不得不每天给自己找点事做。至少在表面上，贝勒尔在这个别墅里能做的事情只有两样：打猎或者教导罗宾。特别要说明的是，刚才的剑术训练可不属于“教导”范围——事实上，贝勒尔几乎没怎么教导过罗宾剑术。这不是因为贝勒尔不肯指导罗宾，而是因为他的剑术水平确实不高——也就是一个老兵或者小队长的程度，实在愧对他将军的身份。而贝勒尔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在贝勒尔喝水的时候，外面的仆人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老爷，有人找您。”仆人说道。“他说，他是您的一位老朋友。”
“找我？”贝勒尔陪老婆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应该没人这么不识趣来打搅他才对。“他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叫做……叫做……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对了，他说自己叫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贝勒尔疑惑的和罗宾对视了一眼。“叫他去……小客厅那里稍等，我马上就来。”
一小会之后，贝勒尔换好衣服。尽管仆人已经告诉他访客叫做艾修鲁法特，但是实际上贝勒尔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和很多人一样，贝勒尔一直觉得艾修鲁法特是不可能从混沌领域回来的。艾修鲁法特去混沌领域的做法很勇敢——但是也很愚蠢。
“啊，伯爵大人……”贝勒尔张开双臂，用一个热情的动作表示自己的欢迎。“怎么有空来访？”
艾修鲁法特穿戴着一套旅行的服装——那种看上去比较平常但是质地优良的类型。他倒没料到会遇到贝勒尔这样的热情欢迎，所以一时之间反而被贝勒尔抓住了说话的主动权。
“啊啊……等等，伯爵大人，看得出来，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稍等，我让仆人拿点合适的饮料过来。”贝勒尔转头出去，看着外面的罗宾。“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从混沌领域回来了？”这段时间，贝勒尔呆在别墅，而罗宾时不时返回他的府邸，将那些密信带回来给他。
罗宾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一无所知。没有任何艾修鲁法特从混沌领域归来的消息——尽管此类消息几乎是无法隐瞒的。
“果然……没有公开吗……”贝勒尔轻笑了一下。艾修鲁法特从混沌领域秘密归来，没有呆在鹰隼城，也没有去见那位前任小女王，而是莫名其妙的千里迢迢来拜访他……这几个要素混合在一起，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背后肯定不简单。
几分钟以后，贝勒尔带着一瓶提比略本地产的啤酒回来了。尽管这种饮料价格便宜，但是哪怕是高档宴会之上，它也有资格现身。
“艾修鲁法特，我猜，你这次来找我不是简单的事情吧。”贝勒尔首先开口。
“嗯，是的，贝勒尔大人……”
“哦，不必客气，请直接叫我贝勒尔就好。”贝勒尔说道。
“我是来寻求您的智慧的。”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然后觉得只要关键部分不透露，其他部分说出去也没什么关系。“我正打算去西瓦尼亚……而据我所知，您和吸血鬼打过交道？”
贝勒尔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想去找吸血鬼？”他看着艾修鲁法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艾修鲁法特，吸血鬼并不是人类。所以很多事情，你不能以人类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您对西瓦尼亚了解吗？”
“这方面，我知道很多。我可以自夸的说，您在提比略的国土范围之内，恐怕找不到几个能比我更熟悉西瓦尼亚的人了。”
“那边的情况……我的意思是整个地方的情况，怎么样？”
“被自封血色公爵的吸血鬼用铁腕统治着。”贝勒尔认真的回答。“艾修鲁法特，如果你打算在那里冒险的话，我建议放弃比较好。因为风险真的太大了。血色公爵的力量异常强大，绝不是依靠少数忠勇之士的努力就能够推翻的。而各国……包括我国在内，暂时也没有余力去收拾那个吸血鬼。事实上，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贝勒尔把啤酒倒进两个杯子。“等教会和各国慢慢的恢复实力，再行讨伐。”
“不，您可能误会的，我的意思是……那地方的经济、人口这些方面的情况如何？”
贝勒尔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酒杯差不多已经满了。
“就算是我，”贝勒尔叹了口气。“也得承认西瓦尼亚是个繁华的地方。他曾经是一个乡下小地方，偏远，但出产一些特产。不过现在，西瓦尼亚变得繁荣昌盛，人口众多……好吧，吸血鬼或许是一种邪恶的怪物，但是他们倒是也确实懂得一些统治之道，甚至比一些无能的人类领主出色上很多。”贝勒尔言毕，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卡莱安也是这样一个地方。”酒杯放下之后，他补充道。
意外的发现很多人打赏支持……真的很感动。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决定……最后一段时间，基本保持早一更晚一更的节奏。
第六节 勇士
第六节勇士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这些情报和阿金提供的非常吻合。当然，这不是指艾修鲁法特怀疑阿金，而是关于西瓦尼亚的传说实在太多了，而且彼此之间差别极大。
“您见过吸血鬼吗？”
“没有。”贝勒尔笑了一下。“说句实话，如果我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见过他，我估计就不能这么坐在这里和伯爵大人您交谈了。”
艾修鲁法特立刻想起贝勒尔拥有“吸血鬼杀手”的称号，这是因为正是贝勒尔率军攻破卡莱安，杀掉了除血色公爵之外所有的吸血鬼。这种灭族之仇本身就说明彼此根本不可能有妥协的机会。
“抱歉，贝勒尔大人。不过……如您上次所说，我曾经一度在吸血鬼麾下？”
“我十分确定。”贝勒尔回答道。“当然，那是失忆之前的您。正如书上说的，失忆实际上是给人一个新的生命。之前那个你所作所为和现在的您并无关系。您不必为此自责。事实上，就我个人的观点，就算是失忆之前的您，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雇佣兵为钱而战，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您的做法并不违反这一行的规矩。吸血鬼的邪恶是他自己的，无损于您的荣誉。”
“嗯，贝勒尔大人，说句实话吧，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您应该知道我受伤而失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和吸血鬼的契约关系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如果这个契约尚未结束，我到西瓦尼亚去可能……有点……”
贝勒尔微微一笑。“哈哈，这个，据我所知，血色公爵向来都以贵族自居。虽然他本质上是一个邪恶的怪物，但在外表上表现得宛如一个优秀的人类贵族。我想，站在一个贵族的角度，对于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苛责的。哎，这种做法很有欺骗性……”说到这里，贝勒尔忍不住叹口气。“西瓦尼亚的人们已经慢慢习惯于吸血鬼的统治了。我想，再过十年，哪怕是七国再次组织起讨伐吸血鬼的军队，恐怕也不能指望西瓦尼亚的人民能够响应了。”
“当然，这无关紧要。”贝勒尔立刻就从情绪低落之中恢复过来。“反正，就算吸血鬼再得民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毫无意义……不过，”他的脸上浮现一种奸诈的笑容。“可容我问一句，艾修鲁法特伯爵，您为何要去西瓦尼亚？”
“啊……这个……是一点私人方面的事情。”
“倘若我没弄错，伯爵大人，”贝勒尔微笑着看着对方，换了一个话题。“自从你我分别之后，这数年时间，您之前是去混沌领域了吧？”
这一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贝勒尔能够打听到也很正常。艾修鲁法特无从否认，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不知在混沌领域内的旅行……给伯爵大人留下什么印象？”贝勒尔问。
“很可怕。”艾修鲁法特沉吟几秒钟后，回答道。不管贝勒尔怎么神通广大，他也是对混沌领域内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所以这个提问……应该只是出自好奇心之类的原因。也许坦诚一点比较好。不过话说回来，在说出“很可怕”三个字之后，艾修鲁法特还是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宛如虚空之中浮现的无数恶魔——每一个都有独自撂倒一阵支军队力量。
在那种力量面前，哪怕是所有智慧种族联合在一起，万众一心（这事情本身就近乎神话了）也很难抵挡。
那些才是邪神的真正实力，相对而言，以人类组成的混沌军团简直只是诸神的玩具。与其说是格鲁尼人守住了白堡，阻挡了混沌势力的南下。不如说是因为混沌的内斗，以及所谓“混沌法则”的制约，使得混沌不能施展出真正的力量来。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实际上就是中央七国压根不具备威胁混沌的力量，所以诸神只把战争视为游戏而不是一个威胁。
但是，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呢？白堡建立百年，已经被攻破了一次。混沌邪神是永生不死的，他们将进行无数次的尝试，直至最后成功为止。失败对他们来说是毫无关系的。因为混沌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人类不可能反攻混沌领域。相反，只要一次失败，比方说之前的白堡失陷，整个格鲁尼就会陷入危机。而一旦格鲁尼彻底失败，那么整个中央七国都会笼罩在混沌的阴影之下。
“很可怕？好像确实如此……”贝勒尔的眼睛始终盯着艾修鲁法特的脸。艾修鲁法特这一次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他的脸上表情变动完全落入了贝勒尔的眼内。“如果我没料错到的话，混沌的力量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啊，贝勒尔大人，您也察觉了吗？”
“这是很容易分辨的。格鲁尼的开国元勋，荒野贤者加鲁那斯乃是绝代英才，以二十年的时间平定格鲁尼全土……那样的贤者，最终选择建设了白堡。我承认，建设城堡很常见，但是加鲁那斯留下的国策却是以白堡作为抵抗混沌入侵的防御要塞，而不是将白堡当做进攻混沌领域的桥头堡……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了吧。”
“而且，自从教会兴盛以来，教会和混沌信徒都是势不两立的存在。可是，哪怕是那样的教会，那些最狂热的信徒们，也从来不曾提出什么‘征讨混沌邪神’的口号。说起来，这本来就是很明显的，一目了然的东西呢，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人看出来。”贝勒尔笑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很容易。对了，艾修鲁法特，可别浪费。这可不是普通的酒。”
“啊？”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杯子，有些不解。
“这是从矮人族那里进口的‘山脉’牌啤酒。不知道加了什么特殊秘方，使得它的口感要比普通啤酒好上很多……这玩意又贵又罕见，因为它在矮人族内部都是抢手货，根本轮不到出口。我是因为一个意外才得到一些。”
艾修鲁法特端起啤酒，和贝勒尔一起，一饮而尽。
“啊，味道怎么样？”贝勒尔问。
“确实别有风味。”艾修鲁法特言不由衷的回答。前面说过，他拥有特殊的体质，所有的酒类饮料在他嘴里都和水一样——酩酊之血例外。
贝勒尔看出了艾修鲁法特的神情，微笑了一下。“啊，伯爵大人，您不必如此拘束。其实我只是有点好奇心想要满足而已。您别看我被教会戴上一个个光环，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走到边上的书架上，“至少我对教会的命令并不在意。”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到艾修鲁法特面前。封面上的书名写着“邪神和混沌信仰”。
艾修鲁法特第一眼就认出这是教会的**——教会从不允许任何一种细致说明混沌信仰的书籍。当然，他们自己出版的例外。
贝勒尔迅速抽出第二本书，递到艾修鲁法特手上。这本书名为“真神的力量”，不过封面上就画着代表着混沌邪神的八芒星。这很明显不是介绍星域诸神的。
“贝勒尔大人，您……”艾修鲁法特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贝勒尔。几秒钟后，他低声的说道。“贝勒尔大人，您不该……接触这些东西！它们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哈哈，我只是有点好奇心。”贝勒尔哈哈大笑，将两本书收回去，重新放回书架上。“放心，我还不至于傻到要去信仰混沌。”
“那趟旅途……非常的艰苦吧。”贝勒尔重新坐下来，再次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想必最后将未婚妻带回来的时候，一定是经过了渗血的回忆。我能想象……在荒野上孤身的危险路程……无数次被剑锋擦过脖项……不知道多少次半只脚踏进了坟墓。孤身进入混沌领域，成功将人救出来……这种事一般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也只有你这样的人能做到。”贝勒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残废了吗？”他突然问道。
“啊？”
“哈哈，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这是很容易猜出来的。伯爵大人，我怎么想，也不觉得你会回到西瓦尼亚去重续和吸血鬼的契约。所以能让你去那里的唯一理由就是——血色公爵那不可思议的治疗能力。事实上，除了满脑子发财**的商人和雇佣兵之外，其他人——特别是有钱人——到西瓦尼亚去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个……而混沌信徒，可从来没有‘温柔’这个传统。我曾经在混沌的营地里看到不少奴隶，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残废。”
艾修鲁法特低头不语，看样子已经默认了贝勒尔的猜测。
“不过，艾修鲁法特伯爵大人，”贝勒尔坐直身体，正色道。“毕竟吸血鬼是异类，不能以常人来推测。以您此刻的名声，恐怕血色公爵早就有所耳闻。如果被他辨出了真正身份——我不得不提醒您，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您的外貌……比较醒目，换个名字之类的花招恐怕没什么用。”贝勒尔笑了一下。他所指的正是艾修鲁法特鼻梁上的那道伤疤。虽然眼镜之类能够掩盖，但是绝对经不起搜查。
“果然……”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提醒，贝勒尔大人。”
“嗯，我有一个提议。”贝勒尔补充道。“如果时间允许，您不妨去瑞恩的王城那里一过。那里有一位曾经击败过吸血鬼的勇士，他的经验也许会对您有帮助。”
第七节 目标
第七节目标
“击败吸血鬼的勇士？”
“嗯，是的，击败——而不是杀死——吸血鬼的勇士。”贝勒尔笑了一下。“一个真正和吸血鬼面对面的战斗过，交涉过的勇士。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布鲁雷斯，应该是这个名字。凭借这个战绩，他现在已经被瑞恩聘为军队的教练……专门为他们训练部队。”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反正他肯定要经过瑞恩，稍微绕一点点路无所谓。在经过混沌领域的那一趟旅行之后，艾修鲁法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自然的力量——有的甚至危险到让人难以想象。他之所以能从混沌领域平安撤退，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他太强大，而是因为邪神内部的争斗激烈。他每一次的战斗，或者说每一次取得的胜利，都是依靠邪神的力量在背后撑腰，才敢于挑战另外一个邪神的。
吸血鬼肯定要比邪神好一点——至少根据现在的情报，吸血鬼一族被人类彻底消灭了。但是又有消息说，这个残存下来的血色公爵是吸血鬼家族中的最强者。
“对了，艾修鲁法特大人，说起来，你是否听说过图兰的事情？”贝勒尔问道。“在您还在混沌领域内艰难旅行的时候，精灵军团入侵了图兰。”
“有所耳闻。”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我并不了解……好像图兰人惨败，而精灵军团已经撤走了？”
“没错，在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毁灭之后，精灵军团撤走了。”贝勒尔苦笑了一下。“大概他们觉得已经满足了，人类所流的血已经足以惩罚人类的傲慢。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图兰人自己惹的祸……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大人，您对于这场战争的细节有所了解吗？”
“抱歉。”艾修鲁法特有点窘。他实在没闲工夫关心这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
“啊，反正我们有时间，我不妨稍微介绍一下。其实这件事吸引我的主要原因是：图兰人的将军叫做迈德。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我个人觉得图兰人选错了战术，他们应该坚壁据守才对……啊，这么空白的说话解释不清。”说道这里，贝勒尔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罗宾，把我的那些东西拿进来。”
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和贝勒尔面前多了一个沙盘，还有一堆用来代替军队的小旗。
“……您看，事情就是这样。迈德的第一步就是派出一支分遣队，大张旗鼓，装出偷袭精灵后方登陆点的举动。于是为了保证补给线安全，精灵不得不撤退。你看，这里……这里……最终形成了这种态势。为了快速返回并牵制敌人的攻势，精灵的将军做出将骑兵和步兵分离的决定。他们的骑兵用最快速度返回，而步兵则依然在路上。于是迈德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率精锐的骑兵袭击精灵军团行动较慢的步兵。”
“机会只在那么一刹那……也就是半个上午的时间。”贝勒尔说道。“一个非常良好的战场态势，只要迈德能击败精灵军团……那么他就赢了。除了时间紧迫这一点之外，他拥有了一个将军所需要的所有条件：优势的兵力，出其不意的袭击还有地形和兵种上的优势。”
在说话的时候，贝勒尔在沙盘上把棋子摆好。“差不多应该是这样，您对这一战有什么看法？”
“完全不行。”艾修鲁法特突然回答道。“迈德……恐怕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他把精灵当做人类来对待了。”
“能不能细细说说？”
“如果敌人是一支人类的部队，那么迈德胜算很大。因为这种后路遭到袭击的情况下，足以让人类士兵军心动摇……再加上在骑兵离开的情况下遭到敌人优势兵力的突袭……但是精灵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下意识的，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的天性和人类不同……越是危险的情况下，精灵越会拼死战斗。他们对于被俘和战败的恐惧远远超过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们……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冷酷天性和宛如钢铁般纪律，每一个战士都会战斗到最后一息……他们……看上去美貌柔弱，实际上是远比人类危险得多的生物！”
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他自己都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但是这一刻，贝勒尔正在看着他，所以他只能继续说下去。“如果迈德还有其他优势，如果他能在决定性的战斗前极大削弱精灵的战力，那么还有胜利的机会。但是如果他仅仅以为凭借这种战略上的有利态势就能够以正面攻击的方式击败精灵步兵，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说的很好……大错特错。”贝勒尔叹口气。他下一瞬间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不再理会面前的沙盘和旗子了。尽管他之前花费了不少力气来布局。“你说的对，艾修鲁法特，这其实没什么好深思的，归根结底就是迈德压根没有和精灵交战的经验……他们兄弟都一样。”
“兄弟都一样？”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兄长……在远征卡莱安一战中，曾经在我麾下效命。”贝勒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是先遣队的指挥官……其实也是有点天分的人，可惜还是低估了敌人……是我的错，如果他不担任先锋的话，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个……迈德的兄长……后来怎么了？”
“在沙漠中被吸血鬼们打败，”贝勒尔自嘲的笑了一声。“所部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当场阵亡。”
这句话似乎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很快，双方的话题再一次回到了西瓦尼亚和吸血鬼身上。艾修鲁法特还有一些问题，贝勒尔也都尽可能的给予了答案。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谈起了罗蒂雅。不过在艾修鲁法特来之前，罗蒂雅就到别墅周围散步去了。尽管贝勒尔很想把她找回来见见老朋友，但是艾修鲁法特认为为了这么一次普通的上门拜访而劳驾一位孕妇很不合适。于是也只能放弃了。当艾修鲁法特最终告别的时候，贝勒尔还把他送出了门。
艾修鲁法特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之后，罗宾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必须说明的是，尽管罗宾是送沙盘的时候才进客厅的，但是实际上之前他一直都在偷听。
“将军大人，您刚才……刚才什么意思？”说实话，刚才罗宾可真是吓死了。贝勒尔居然公然拿这些**给艾修鲁法特看。尽管罗宾从来不反对将军大人收藏这些**，但是他真的不曾想过贝勒尔居然会拿出来给艾修鲁法特看。
“你是指我拿书出来？”贝勒尔耸耸肩。“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只是一个简单的手段而已。”
“可是……您怎么……”
“我总得确定一下艾修鲁法特的立场吧。我得知道现在上门拜访的艾修鲁法特是不是还是过去的那个艾修鲁法特……啊，我的意思不是指伪装。不过，在去过混沌领域之后，人的立场就不能保证了。”贝勒尔轻松的说道。“怎么说我也得试探一下，不是吗？”
“那么，将军大人您……判断出来了么？”
“是的，看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真的很命大。居然去了混沌领域，完整无损的回来……居然没被邪神腐化。”贝勒尔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还把他的女人带回来了。”他摇了摇头。“这应该说是不输给蟑螂的生命力了吧。”
“但是，将军大人，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他居然……居然……”
“是的，很蹊跷。”贝勒尔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回到混沌领域，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公开消息，然后向国王陛下领赏——之前他击败混沌军团的战功还没有得到奖赏呢。而是莫名其妙的悄然到西瓦尼亚去……你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他的那个未婚妻残废了？”
“啊？那……为什么？我看艾修鲁法特好好的，全身上下没少啊。”
“一件事情被隐瞒，那一定有隐瞒的理由。一个人如果隐秘行动，那一定有隐秘行动的理由。罗宾……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仅仅是残废，那么艾修鲁法特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他大可以先领赏再慢慢处理！”
“那是为什么？”罗宾真的不解了。
“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混沌异变！”贝勒尔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他那身衣服下面，恐怕发生了一些不希望被人看到的改变。”
“那他不就是……”
“不，异变和腐化是两回事——尽管在普通人的观念里，两者是同一回事。”贝勒尔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去西瓦尼亚的原因。吸血鬼拥有强大的治疗能力，也许能帮他恢复。”贝勒尔想了想。“我猜这个可能性很大。罗宾，别忘记，吸血鬼甚至能拥有返老还童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治疗混沌异变应该也不难。”
“罗宾……”贝勒尔意味深长的回答道。“你刚才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神情了吗？哪怕是他这样的勇士，恐怕在混沌之中也是吃了不少亏。”
“那么，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来不及了。”贝勒尔沉吟了一下。“如果我们发现的时间早，我们或许可以……让教会去对付艾修鲁法特。虽然不一定能杀掉，但是应该能让艾修鲁法特背井离乡，失去他现在拥有的身份地位……最重要的是失去指挥军队的机会。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哪怕现在去教会告密也没用。因为死无对证——艾修鲁法特一旦治好他混沌异变，就真的彻底没办法了。”
“将军大人，如果我们现在去密告，也许教会来得及对他进行拦截。”
“来不及。”贝勒尔摇了摇头。“像他这样的雇佣兵最难对付。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放弃大路，改走小路……想要拦截一个孤身旅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要动用多少力气，而且成功率不高。若无确凿无疑的证据，教会不会干这种事情的。”他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只能错过了……好了，罗宾，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图兰那边的。”
说道图兰，贝勒尔忍不住狞笑了一下。“嘿嘿，真的是命运无常，图兰人居然也会有今天！当初他们不顾我们三国缔结的盟约，让我们独自面对绿皮大军的时候，恐怕没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吧！”
第八节 拜访
第八节拜访
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杰尼斯城所散发出的那种凋敝破败感。
这并不是这座城市城墙上留下了战争的痕迹——众所周知，在整个瑞恩内战之中，王城从未收到过战火波及——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从整条道路，整个路上所有行人还有远方城市共同散发的衰落感。一定要追究的话，大概是受到人们精神面貌的影响吧。穷苦、无奈、荒凉、悲痛等等特征遍布在每个瑞恩人的脸上，让整个国土都散发着衰败的气息。
战乱影响了太多人的，道路上随处可见乞丐。
现在的瑞恩，刚刚从一场波及大半个国土的内战中恢复过来——事实上，截止目前，王军还不能说自己已经控制全部国土了。
内战的起源是因为瑞恩的主力部队被吸血鬼击败，从而导致支配力下降，国内各原本就不甘臣服的分裂势力纷纷趁此良机揭竿而起，烽火瞬间燃烧了大半个国土。
不过，必须承认瑞恩人的反应还是不错的。他们第一时间和吸血鬼达成暗中协议（这一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避开了这个最强大的敌人。靠着这一手，他们成功的掌握了主动。虽然大半个国土陷于战乱，但是瑞恩人始终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王军力量强大，而那些反叛者力量分散。战争或许残酷而漫长，但是胜利女神的微笑始终没有离开过王军。
只不过，哪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终的胜利，战争依然是残酷的。
战争波及太大，持续太长，更悲催的是，这是一场内战。对国家来说是没有战利品的。这是纯粹的流血，将国家的实力一点一滴的流干。
艾修鲁法特压低了帽子。他正在扮演一个车夫的角色——好吧，尽管玛丽姨妈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车夫，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路两边的乞丐已经注意到这辆奢华的马车。几个满身污垢的小乞丐跟在马车后面跑着，伸出手向车里的达官贵人乞求同情。
车里的人，不知道是星刻还是星见，犯了一个小错误。一只手伸出车窗，向后方丢了几个铜子。
下一瞬间，车后跟着的乞丐数量多了十倍。
马车一路向前，最终来到杰尼斯城大门前。城门口执勤的是几个高大的士兵，目露凶光，眼睛死盯着这辆奢华的马车。前面说过，玛丽姨妈的这辆车乃是花费巨资精心制作的，稍微有点目光的人就能看出这车价值不菲。
卫兵伸出长戟挡路，马车停了下来。
“哪里人？”带头的卫兵队长凶相毕露的问道。他的眼睛盯着赶车人——从赶车人的衣着、马车的造型还有拉车的马匹这种种踪迹看来，车中人非富即贵。说句实话，如果在正常的国度，卫兵已经放行了，因为显然这种人是惹不起的。但是现在的瑞恩可不是这样——现在国王财力困乏，守城的士兵已经超过半年没领到军饷了。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哪怕事发了，国王也不会对他们严厉惩处。至少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
不过，这位车夫要么已经得到吩咐，要么就是善于随机应变的。“长官，我的主人是来这里拜访一位老朋友的。”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屁股向侧面挪了挪，导致一个钱袋子落到地面上。不过车夫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自己钱掉了。“我的主人是一位高尚的贵族，您不必担心任何事情。”
队长的眼睛已经盯在地面上的钱袋子。看到对方这么识趣，他歪歪头，向身后部下做了一个暗示。于是长戟被收回去，马车继续向前。等到马车离开，那位队长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钱袋。
钱袋不重也不轻，打开一看，里面慢慢的都是银币——银奥利，银币之中币值最坚挺的那一种。
“喝，有钱人呢……”他笑了起来，同时将钱袋展示给部下们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发出欢呼。
一些乞丐这个时候也接近过来。卫兵们立刻拿起武器，驱散这些麻烦——根据国王的命令，外面的乞丐不得进城。这不是因为没有同情心，而是城里已经确实容不下更多的乞丐了。战争已经让这个国家一片凋敝。
……
“……布鲁雷斯阁下不在家？”
“嗯……外子去军营那里了，没有三五天是不会回来的。”
回答问题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妇——年纪大概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好吧，这确实是一个足够大范围，现在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辨别女性年纪的目光。少妇的衣着简单，但是却也能看出质地考究。除此之外，她确实是个美人——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言行举止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魅力。要说倾国倾城那是谈不上，却也足以勾引绝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从她称布鲁雷斯为“外子”来看，她应该就是布鲁雷斯的妻子了。
艾修鲁法特现在正在杰尼斯城的贵族区边缘。按照一种不成文的规则，贵族区越是中心位置，住宅的主人的地位和财富越高，越是边缘位置，主人的身份越低——当然，所谓的高低都是相对而言的。平民压根买不起这种区域的房子。而这里正是那位曾经击败吸血鬼的勇士，布鲁雷斯的家——国王赏赐给他的。顺带说一句，除了这个宅邸之外，他还被赐予了骑士头衔和瑞恩王室剑术指导、军队教头等多个职务。
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从住宅、妻子的穿戴打扮等等细节来看，这位击败吸血鬼的勇士过得还算不错。
“请问三位……”少妇疑惑的问。特别要说明的是，她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的时间特别多，甚至远远超过正常的“上下打量”的范畴。
“我们是从格鲁尼来的，”星见主动开口，“听说这里有一位曾经击败吸血鬼的勇士，名字叫做布鲁雷斯。所以特地来拜访一下……嗯，实际上……我们正打算去西瓦尼亚，所以希望能了解一下关于吸血鬼的事情……”
“这个……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少妇微笑着回答道。“哎，其实只是一个十来年前的老故事而已。过去很多人都特意来听，但是现在……像您们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啊……抱歉，请诸位先进来坐吧。”
屋子里和外面看起来差不多。同样是中等殷实人家的档次。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比起城外那些在路边乞讨流浪的难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家里也没有仆人什么的，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雇佣了那些定期上门打扫的清洁工。端上来招待客人的饮料也是很常见的果汁——在位于南方的瑞恩，果汁不值钱。
总之，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家的话，那就是：中产之家。
“诸位恐怕是想来了解一下吸血鬼的事情的吧？啊，忘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卡蕾娜，是布鲁雷斯的妻子。”
三个访客也先后报上自己的名字。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艾修鲁法特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卡蕾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用一种似乎是充满不安的表情看着艾修鲁法特。这让艾修鲁法特都奇怪了半天。过了好一阵子，卡蕾娜才看起来恢复平静，转而轻声的咕哝了几句。艾修鲁法特虽然拥有超人的听力，却也只能听见“不可能”“肯定不是同一个”“大概是偶然吧”这样零星而无意义的句子。
“请问……”艾修鲁法特有些莫名其妙。
“抱歉，是我走神了。”卡蕾娜赶紧道歉。看得出，这位女子受过比较好的教育。
“虽然外子不在家，但是如果是关于吸血鬼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的。”卡蕾娜赶紧说道。“不过，不知道诸位想要听什么版的呢？”
“分成不同版本吗？”星见主动问。“能否知道……所谓‘击败吸血鬼’一事……”
卡蕾娜的脸上明显浮上了一层红晕。“嗯，相信各位路上也有所耳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切都因我而起。”
三个人路上的时候，也从旅店、酒馆之类的地方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大略。事情的起因就是吸血鬼喜欢美貌少女的血，所以他的黑暗城堡里，囚禁着无数被他用各种各样手段弄来的女孩。布鲁雷斯的青梅竹马的恋人（毫无疑问就是艾修鲁法特眼前这位了）也落到了吸血鬼手上，在吸血鬼手里幸运的过好几年没被吃掉。
布鲁雷斯出身骑士世家，自幼习武，长成后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勇士。为了夺回爱人，他决心向吸血鬼挑战。吸血鬼傲慢的接受了这个决斗的要求，而且承诺胜利之后一定要把这个胆敢挑战他的凡人喂给食人魔。而在他死前，吸血鬼还会当着他的面吸干他爱人的鲜血。
在一场拼死的决斗之后，出乎意料的是布鲁雷斯最终获胜。吸血鬼的部下原本认定主人是战无不胜的，所以来不及插手战斗。当他们眼看着主子失利，想要一拥而上干掉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时，布鲁雷斯已经把剑顶在吸血鬼的要害之处。性命交关之下，吸血鬼只能喝退部下，举手示降，承认自己是一个俘虏，并且要求以贵族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用赎金赎回自己的自由。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全城人都目睹了布鲁雷斯把吸血鬼押出了城堡。当时观者如山，将道路的堵满了。在缴纳了赎金（赎金之中自然包括了布鲁雷斯的情人）赎回自由之后，由于在所有臣民的目光之下，就算是吸血鬼也没办法反悔，只能恨恨地任由对方平安离去。这个事情以勇士最终的胜利而收场——当然，由于没干掉吸血鬼，很多人都懊悔不已。
第九节 消息
第九节消息
当然，传言之中也有许多不尽翔实之处。在卡蕾娜的口中，战斗的过程远没有那么简单。布鲁雷斯虽然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勇者，但是吸血鬼拥有种种超自然的能力，力量远超凡人的极限。布鲁雷斯能获胜，他的实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运气。因为吸血鬼非常傲慢，在战斗中犯下了轻敌的大忌，这才最终落败。饶是如此，在击败吸血鬼之后，布鲁雷斯也已经负了不轻的伤。
而吸血鬼落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要反悔——因为这场决斗是在西瓦尼亚一个角斗场公开进行的。事实上，当吸血鬼被击败之后，他第一时间表示认输，并且愿意拿出一笔赎金赎回自己的自由。
卡蕾娜说的很详细，因为她当时就在场——她正是这场决斗的赌注，所以在场。
“……这么说，至少表面上来看，吸血鬼很有风度？”艾修鲁法特听完了这句话，突然问道。
“嗯。”卡蕾娜点了点头。“至少他看重自己的荣誉。据我所知，他的所作所为也确实符合贵族的标准。”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这其实并不特别奇怪，因为他从贝勒尔那里听说了很多卡莱安的事情。在那座吸血鬼之城，吸血鬼全部是贵族，人类则是臣民。要说血色公爵养成了种种贵族的习惯（哪怕是表面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吸血鬼很强？”艾修鲁法特换了一个话题。
“虽然我不通格斗之术，但是我也能看出……吸血鬼真的很强，根本不是凡人能够匹敌的。外子能够击败他……只能说是侥幸吧。”卡蕾娜似乎在回忆着当日那可怕的战斗，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她的脸上依然有几分惊惧。可见当时布鲁雷斯赢得确实不轻松，而是生死一线，危机重重。
“听说吸血鬼住在一座……高塔之中。他给自己的高塔起名叫做‘黑暗城堡’？”
“确实如此。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卡蕾娜回答道。“从外面看起来，那是一座塔，但是走进里面，却发现是里面一座城堡。他们说，那座黑暗城堡是血色公爵用自己的魔力建造的，里面和外面的空间完全不一样。”
卡蕾娜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自己在黑暗城堡内的生活。正如外面传说的，那座城堡里居住着好几千名吸血鬼的女奴和仆从。这些少女（包括曾经的卡蕾娜）都是吸血鬼的食物。但是实际上，也许是食物太过于丰盛，以至于反而使得居住里面的少女们的命运显得不那么悲惨。很多少女在年满十七岁之后能够安全的离开这座城堡——前面说过，吸血鬼对十七岁以上的女子毫无兴趣。因为是亲身体验过，所以卡蕾娜对于这方面较少拘束，说的比较详细。她也确实的证明了吸血鬼拥有近乎神迹的治疗能力。
因为在她还在黑暗城堡里的时候，她的工作就是安排那些求医的人们。所以这方面的情况特别了解。
那种能力，已经不能用正常概念上的“魔法”或者“医术”能够形容的。要说断肢重生什么的还在人类的逻辑范围之内——因为确实有些生物拥有这种能力。往小里说，比方蚯蚓，往大里说，比方绿皮。现在的学者已经确定，绿皮这种生物有着断肢重生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使得它们更加危险。但是吸血鬼的治疗能力远不限于断肢重生和治疗残疾。吸血鬼能够——根据卡蕾娜的所见所闻认为的——治疗人类的一切疾病，包括各种被认为无法痊愈的恶疾。还有最终要的——吸血鬼能够治疗衰老。
想想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瞬间变成满头青丝的少年。而且这种变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不需要去学习邪恶肮脏的黑魔法，不需要去九死一生的取悦邪神，不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和智慧，只需要小小的一点金钱——好吧，不是小小的一点，是很大的一笔金钱。然后你就可以重新恢复青春，再次享受年轻的种种美好。不是真正的老人，是不会明白这种美好是多么诱人的。
只要有条件，世界上有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么？
所以很自然就能猜出，吸血鬼能够轻而易举的聚集起惊人的财富。从这一点来说，西瓦尼亚的繁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说，这个神奇的治疗，是在黑暗城堡内部的，而不是吸血鬼本人？”
“是的，我只看到那些等待治疗的人被带进一个房间……然后不久之后……这个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天一夜，他们就会从里面出来。这个时候，残疾的人都已经恢复正常，生病的人也已经恢复健康，而老人也已经恢复青春。”
“那个房间里面的情况……”
“我们是不被允许进去的。”卡蕾娜回答。“就算朝着门里面偷偷的看，看到的也只有黑暗。但是我能够确定，公爵大人并不在里面。”
她不知不觉的把“吸血鬼”替换成了“公爵大人”，可见昔日的生活给她的心灵留下很深刻的烙印。
“如果是那些丧失行动能力的人……他们怎么进去？”
“会有专门的人把他们带进去。”卡蕾娜回答。“通常是城堡里的护卫。”
“城堡里的护卫？”艾修鲁法特下一瞬想起了拉莉亚。虽然他回到鹰隼城之后没见过她，但是听说她还和小丫头在一起。“我听说……都是一些女人？那些女孩把灵魂卖给了吸血鬼，变成了他的爪牙。”
“是的……”
“黑暗城堡里有多少这种女护卫？”
“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卡蕾娜说道。“但是她们很强大……真的很强大。那些尝试潜入黑暗城堡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
她笑了一下。“诸位，其实如果你们是想去求医的，倒也不必介意。这只是一种单纯的交易，钱货两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险。”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卡蕾娜女士，刚才你看到我的时候，还有我说出名字的时候，你似乎……很不安。”
“这个……”卡蕾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不是长得很吸血鬼很像？”艾修鲁法特追问了一句。
其实你们不止是很像，连名字都一样。卡蕾娜肚子里这么说，但是嘴上却不是这么说。
“不，这个……其实我见过公爵大人的次数并不多，”她吞吞吐吐的说道。“但是……确实很像。”
“这是有原因的，”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曾经被吸血鬼雇佣。”他想起贝勒尔说的话。贝勒尔所知道的情况其实很片面，但是不妨碍艾修鲁法特在自己脑海里把事情补全。“我猜想脸型相像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根据贝勒尔的推测，吸血鬼应该是借用了艾修鲁法特的名字，因为血色公爵并不介意改名——根据贝勒尔所说，血色公爵换过多个名字。如果有需要，他无疑还会继续换下去。
虽然贝勒尔说不清楚为什么吸血鬼会借用艾修鲁法特的名字，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猜出来。因为双方长得很像。艾修鲁法特猜测，当初自己不止是吸血鬼的替身，还可能是吸血鬼的一张王牌——保命的王牌。如果当时吸血鬼的不死军团被瑞恩人击败，那么吸血鬼将丢下艾修鲁法特当诱饵，从而给自己换来逃跑的机会。
艾修鲁法特甚至猜出自己为什么会给吸血鬼卖命——因为那把凋零之剑。贝勒尔说过他和艾修鲁法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凑巧艾修鲁法特作为保镖（按照贝勒尔的观点，这是雇佣兵这种职业的一种高尚分支）在和一帮人干架。那时艾修鲁法特使用的武器是剑盾：单手剑和单手盾。
客观的说，之所以会有这个误会，关键还在于双胞胎不肯提及当初和艾修鲁法特的第一次见面和战斗。
双方的话题开始从吸血鬼和西瓦尼亚上面移开，转而变成了瑞恩当前的局势。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卡蕾娜怎么说也是在这里生活的，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艾修鲁法特清楚得多。通过她的描述，艾修鲁法特开始明白瑞恩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由于长期战乱，国家已经民穷财尽。而源自西瓦尼亚的贸易税收——沿着瑞恩的主要南北公路——成了国家财政的重要支柱。傻瓜也看得出来，在这种贸易中，西瓦尼亚得到的好处远远超过瑞恩。但是瑞恩人在这种遍地穷困的情况下，无法中断这条贸易路线。
更糟糕的是，哪怕瑞恩人不顾一切的中断了贸易路线也没有太大意义：西瓦尼亚靠海，其海运和造船能力都非常发达。
在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整个瑞恩南部，现在几乎都受到吸血鬼的控制：不是那种公开的叛乱，而是背后隐秘的渗透和支配。吸血鬼从未派出自己的不死军团北上，但是却从来没有中断过收买和胁迫。据说南部的很多领主都被迫向吸血鬼宣誓效忠，否则的话根本在自己的领地呆不下去。那些胆敢和吸血鬼作对到底的，就会在某天被一群乱兵、土匪或者诸如此类的人物给收拾掉。
偏偏这种事情都是潜伏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可靠证据。相反，那些被吸血鬼暗中支配的地方往往是是瑞恩恢复最快的地方。最明显的证据是：地方上税金、特产什么的都能迅速的恢复供给。总之，这种种使得瑞恩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向各国要求援助。
卡蕾娜说的这些都是零零散散的推测和传闻，不一定真实，但是却也给了艾修鲁法特相关的印象。
这场拜访结束的时候，艾修鲁法特送给对方一件价值一百个金奥利的黄金礼盒，以表达自己对勇士的尊敬。接着他又画了一点时间在城里的街区购买了一些补给品。等到下午时分，城门口的卫兵就看到那辆“慷慨的马车”冲出城门，沿着道路尽头疾驰而去。
第十节 骑士
第十节骑士
罗萨出门之前花了几分钟挑选自己今天要穿戴的盔甲。￥℉UU小说，www.uu234.com
他现在有五套盔甲，其中一套生锈的锁链甲是他过去穿戴的——这东西保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其纪念价值。毕竟，他是靠着这套盔甲而得到现在的地位的。另外三套则各有所长。一套是非常漂亮的皮甲——去年某个商人送给他的礼物——奢华得简直不像套盔甲。穿戴着它又轻便又舒服，也能有一定防御能力。两套是精工的铠甲，沉重，但是看上去很有威严，一套朴素，一套华丽。最后一套是介于皮甲和铠甲两者之间的锁子甲，每个锁扣都被仔细的镀上了银。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那套朴实的铠甲。他今天不是要去拜访客人，不必那么华丽。铠甲笨重而不便，但毕竟他现在是一个骑士了，而一个骑士——按照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偏见——都是穿戴铠甲的。倒不是说不能穿戴其他甲胄，而是穿戴着其他甲胄，人家第一反应就是不太相信他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过路的或者其他什么人。
罗萨在出门之前和妻子打了个招呼——他的妻子年轻而漂亮，而且在结婚的五年时间内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此外，至少在表面上，她看上去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够将家里操持得很好，是那种人人羡慕的贤内助。他的家——也就是这座城堡——所有一切都在妻子的操持下显得井井有条。
在他走出城堡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在那里待命。十名骑兵，三十名步兵（此外还有足够人手负责留在城堡里）的阵容看上去也颇有点样子。这些士兵可不是那些临时凑数的民兵，而都是职业军人，所有士兵都装备非常齐全。他们看着他的目光都有几分崇拜，因为他正是他们效法努力的对象，或者说，偶像。他们中每一个都想复制他的成功。
对于罗萨而言，每天都是这么美好。他现在是一个骑士，拥有一座不是很大，但是非常精致坚固的城堡。他还拥有一片位于紫色石的采邑——也就是他城堡边上的一座集镇。这座集镇虽然历史很短（哪怕是最宽松的标准，它也不过区区十年），但是相当繁华。由于位于交通要道，大部分商队行人都会在这里落脚休憩。它平均每天都能为领主提供超过三十个金奥利的税收（这还不算领主自己是私人产业收入），远远超过一位普通男爵的封地收益。即使后者的面积是前者的十倍以上。靠着它提供的收入，罗萨能够轻松供养一支数量多达七十人的装备精良的军队。
至于罗萨作为封臣的职责，就是每天两次的带队巡逻，以保证集镇治安良好。此外，他每个月必须上缴三百个金奥利的税金给吸血鬼，并随时为君主提供一支五十人的部队，其中要有十名装备齐全的骑兵。
没错，他是吸血鬼——或者用更庄重些的称呼“血色公爵”——册封的骑士。必须要说明的是，罗萨是个彻头彻底的人类，过去不曾，以后明显也不会对黑魔法有任何兴趣。事实上，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雇佣兵一样，他大字都不识一箩筐。
他是一个雇佣兵，或者说，他曾经是一个雇佣兵。现在则为血色公爵效劳。
这种事情现在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每个人都知道，血色公爵虽然是一个非人类的怪物，也许也正如传说之中一样邪恶残忍，但是他有一项美德是超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君主的，那就是慷慨和守信。
五年之前的罗萨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兵，兜里有着几个银币就按耐不住喝酒赌钱玩女人的那种。他进入这一行当已经很多年，也没存下什么钱。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雇佣兵的道德观念是为金钱而战，而不是在乎雇主的身份。所以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吸血鬼所雇佣——虽然出面的人是一个人类，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雇佣者是血色公爵。这种现象很常见。只要条件合适，雇佣兵能够被任何人所雇佣，包括非人种族。
战斗的内容是突袭一座城市。其实那也不算攻打，因为城市里面有着策应的人。外城、内城在内应的协助下轻松开门占领，但是攻打中心城堡的时候出了问题。那个时候，敌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而负责协助内应的密探明显被察觉了，直接被砍了脑袋丢出来。
虽然随军的黑魔法师们扰乱了魔法通讯，但是这种扰乱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一旦时间结束，中心城堡里的人就能把急报发到瑞恩的王庭里面去。面对这种情况，带队的指挥官果断下令强攻。
在攻城机械不足的情况下攻打一座城堡是什么概念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用命去填”。用钱招募来的雇佣兵正是最好的对象。
战斗非常激烈。罗萨一个最好的朋友就在他身边中了一箭，当即血染沙场。虽然说雇佣兵是为钱作战，通常被认为士气不高，纪律不强的军队。但是眼看着好友死在身边，罗萨两眼就立刻红了。在复仇的怒火之中，他居然昏了头脑，舍生忘死（完全不像一个雇佣兵应该干的），第一个冲上城头并杀散守军。他立下了头功，而城堡也被顺利攻了下来。
罗萨当时尚未在意。因为按照雇佣兵的传统，哪怕是这样的功劳，能得到的也只是一笔较大的酬金罢了。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们返回西瓦尼亚后，吸血鬼亲自接见了他，并且对他在战场上的勇猛表现大加赞赏。那次见面结束的时候，吸血鬼给他提供了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一笔数目不菲的赏金，另外一个就是让罗萨向他宣誓效忠，而他将给予罗萨骑士的封号，以及和骑士地位相称的采邑。面对这样一个选择，哪怕是再白痴的雇佣兵也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哪一个。
他立刻向吸血鬼宣誓效忠，于是一夜之间，“雇佣兵”罗萨成了“爵士”罗萨。血色公爵将紫色石（包括罗萨现在居住的城堡连带着城堡边上的集镇）赐予他作为采邑。顺带着，血色公爵还把一个因为年纪过大而被释放出黑暗城堡的女孩嫁给他，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
紫色石只是一个小地方，看上去似乎毫不起眼，不值一提。但是收入之丰厚却令人咋舌——这地方简直天天流着油水。这里或许不是什么大集市，但是南来北往的旅客无不选择在这里驻足休息。而这里所有的买卖，罗萨都有权力抽取属于自己的一份税金。此外，由于领主的特权，他还在这里修建了不少自己名下的旅店——生意很好。所以，尽管他正统的税金收入已经非常可观，但是实际上他的真实收入还在那之上。
和这些好处比起来，他承担的义务简直不值一提。除了固定的上缴税金、一支小型军队之外，他还肩负着监督北方动静的任务。没错，一旦外敌入侵，这座位于紫色石的城堡就是一个前哨基地。不过实际上这没有任何危险，因为除了城堡本身修建得很牢固之外，城堡的中心还有一座一次性传送门。一旦战争爆发，罗萨的义务可不是阻挡敌军，而是需要确认敌军的规模和数量，然后就能够利用传送门撤退。
顺带提一下，传送门的对面是血色公爵的黑暗城堡。若无足够的理由，使用这个传送门就和找死差不多。
总之，在经过这样的五年生活之后，现在的罗萨越来越像一个大派头的贵族了。虽然他依然保持了锻炼的习惯，身材和力量都没有下降。但每天出门之前，他都得整整衣装，选择一副盔甲。现在他对着普通人的时候，下巴也能挺得很高，并且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别人。
如果他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这片如此肥沃的采邑却并非世袭的。
这种现象在七国内很常见。君主授予的很多头衔、采邑都不是世袭的。换句话说，等到主人故去之后，这些东西就会被收回去，而不是由子孙继承。至于理由，抛开一切的借口——那自然是功劳不够大，关系不够好。
在被血色公爵册封为骑士之前，罗萨从来没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子孙后代的前途担忧。那个时候，他可是过着刀头舔血，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日子。后来成为领主之后，他也是兴奋莫名，压根就没想到过“世袭”这个概念。
但是环境总是那么容易的改变人，现在，这件事情成了罗萨的一块心病。
其实要将“领地”变成“世袭领地”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血色公爵确实是一个慷慨的君主。只要罗萨能再一次为君主立下汗马功劳，想来血色公爵是不会吝惜添加“世袭”两个字的。
但是雇佣兵罗萨是一个光棍，按照一种不客气的说法，完全是“贱命一条”，沙场上拼死拼活自然没什么关系。而骑士罗萨的生命要重要得多。此外他还有一个妻子，儿女和富裕的家产，更别说他的领地还是非世袭的，这意味着他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不能立下战功的话，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取悦血色公爵。而这种方式也是很简单的，那就是赠送喜欢的礼物。
如果有人在西瓦尼亚问一句，血色公爵喜欢什么，那么他得到的答案只能是一个。血色公爵只喜欢美女——年纪在十二到十七岁之间的美貌少女。而黄金、宝石、字画、雕塑、名马、魔法知识等等在世人眼里的珍宝，在吸血鬼眼里完全没有价值。哪怕送给血色公爵一百万金奥利也不会让他有半分动容。相反，一个符合他审美观念的女奴却能让他态度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想要得到吸血鬼的欢心，只有这一种礼物。传说有一个商人甚至用自己的女儿换来了三年免税的资格——而且他还很幸运。因为血色公爵的菜单上始终没有这个女孩。等到她年满十八岁，吸血鬼最终把她还给了她的父亲。
很可惜，在现在的西瓦尼亚，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吸血鬼的品味很高，普通货色完全不在眼里。罗萨虽然成为骑士五年，但是却也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原本例行公事的巡逻中，他看到了一个难得的目标。
第十一节 买卖
第十一节买卖
对于女人，每个男人的偏好都不尽相同。有人喜欢腿长的，有人喜欢娇小的，有人喜欢圆脸，有人喜欢长脸，有人喜欢丰满，有人喜欢纤细……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种喜好。
血色公爵自然也有爱好——这没什么奇怪的。吸血鬼也是由人类转变过来的，审美观念自然和人类一致。至于血色公爵喜欢什么类型——其实也很容易。随便一个人，只要能有进入黑暗城堡，多看看城堡里居住的那些女性的样子，就能知道一个八/九不离十。
罗萨去过黑暗城堡，而且不止一次，所以他自然知道血色公爵喜欢哪些类型。
罗萨原本正在进行一场巡逻——那一次正常的，以维护领地治安为目的的巡逻。这段时间以来，这条商路上的商人越来越多，而他的领地繁华度也在水涨船高，每天有太多的人来人往。
之所以会发生这么良性的转变还要归功于图兰人——因为他们和精灵帝国发生了战争。战争断绝了原本的图兰人和精灵的贸易，使得人类能够输入精灵制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血色公爵控制下的西瓦尼亚。在高额利润的刺激下，商人们不顾一切的沿着大路进入西瓦尼亚，带来了大量的餐饮、住宿还有其他种种生意。而瑞恩虽然尚未完全从内战中恢复过来，却竭尽全力的维护着主要交通路线的安全——因为他们也从中获益良多。而这份收益正是因为内战而穷困不堪的瑞恩人不能忽略的。
总之，这种种因素的影响之下，整个西瓦尼亚显得愈加繁荣。而罗萨骑士的领地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当初紫色石原本是血色公爵的不死军团和瑞恩大军的决战之地，曾是一片并无人烟的草地。但是现在，它已经变得如此繁华，甚至不比北方的米尔城逊色多少。要说它还有什么缺陷，那就是它还是一座集镇，也就是说没有城墙。
当然，话说回来，这对于罗萨骑士而言毫无影响。
所谓的巡逻其实很简单，就是带着成队的武装士兵在自己的领地上绕一个圈。稍微有点眼力的盗贼都懂得在这种时间内最好老老实实的将手插在自己口袋里面，否则的话就可能冒上生命危险。在领主的目光不及的地方偷几个小钱和在领主眼皮底下行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最糟糕也不过被失主痛打一顿，后者很很可能被就地处决。
当时的罗萨正穿戴齐整，坐在马背上招摇过市。然后他看到一辆马车驶进了他的领地。
一辆马车原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是这辆马车却是那种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的奢侈品——虽然它风尘仆仆，但无论是结构、造型都说明这辆车来自北方国度。而它的外部装饰和拉车的骏马，则说明它的主人是一个有钱人，而且还不是那种普通的有钱。哪怕是在西瓦尼亚，也没见过这么奢华的车子。
这让罗萨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马车几眼。
驾驶马车的是一个穿戴盔甲的男人。看得出来，他不仅是车夫，也是护卫。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有钱人出门带着护卫那再正常不过。但是马车在集镇外围一块空地停了下来之后，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少女走了出来。
正常的情况下，罗萨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这么一个女子。但是这一次，他正好在细致打量着这辆堪称奢侈品的马车，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女孩。
女孩看起来年纪在十五岁上下，拥有着一头少见的淡蓝色的银发。头发被梳成一条大辫子，一直延伸到腰部。她身材不高，但是动作敏捷，身体非常的匀称，五官精致而细腻。
少女像一条小鹿一样跳下马车，朝着集市那边走过去。马车车门随即被车里人关上。没有其他人跟着她行动，包括那位兼职护卫的车夫在内，
诸神在上！罗萨的眼睛盯着那个女孩，一直到看着她走向那家酒馆。显而易见的，这一位少女应该是车中主人的女仆。
“大人？”身边的随从察觉到罗萨的不对劲，因为他勒马不动了。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罗萨翻身下马，不顾部下的惊讶，朝着酒馆那里走去。当他来到酒馆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女孩带着一整袋的食品从里面出来。很明显，她是来购买食物的。这也进一步证实了罗萨的推测——这一位应该是马车主人的侍女、女仆之类的随从。
女孩并没有察觉罗萨异样的目光。她只是向边上绕过去，避开罗萨，提着食品袋朝着马车走去。
这一次罗萨终于确定自己的幸运来了。这个女孩……如果他没弄错，一定符合血色公爵的品味。当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更小一点就更好了。但是作为一件礼物，应该能让血色公爵满意了。
能够取悦血色公爵的人都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当然，罗萨的野心不大，他只希望将领地前面加上“世袭”两个字。
几分钟后，罗萨带着他的一队部下走向那辆停靠在路边的车。看得出马车赶了不少路，正在那里休息的马匹身上满是汗水。这两匹拉车马都是全身漆黑，只有额头上有一颗白星。
那位车夫兼保镖正在看书，一直到罗萨走到很近的距离，他才意识到罗萨是冲着他这边而来的。他放下书，用一种戒备的姿态站起来，手按上了佩剑的剑柄。
罗萨看了一眼车夫放下的书——那个封面他认识。是教会出版的那些关于吸血鬼的书籍——作为紫色石的领主，西瓦尼亚对外的最前哨（表面上的最前哨），罗萨经常看到有些第一次来西瓦尼亚的人带着这种类型的书边走边看。吸血鬼在这方面很宽容，任由所有的书籍在他的领土上自由出版。至于这种书上的内容对不对呢……反正罗萨不大识字，他也不懂。
但是有一点，罗萨是确信的。如果有人看了这些书就以为自己很了解血色公爵，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保镖的身材显得高而瘦削——但是丝毫不给人瘦弱的感觉。相反，他的气势宛如一把剑，显得锐利而危险。他穿戴着一件皮甲，头戴头盔，腰佩长剑。他的头盔是那种半开脸类型的，护面甲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脸，让人分辨不出他的长相。但是罗萨毕竟曾经是雇佣兵，所以他能够根据一种直觉，判断出面前这个保镖恐怕是那种真正经历过战斗，手上沾染过鲜血的战士。而且，还是很强的那一种。
罗萨停下脚步，两个人彼此在沉默中对视了几秒。虽然罗萨这边人多势众，但是那个保镖却丝毫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
“我是本地的领主，”罗萨终于开口了。“我要见一下你的主人。”
“抱歉，恐怕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保镖说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仆……年轻的女仆，从车里出来，去购买食物。”罗萨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能够买下她。”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富有诚意。
保镖错愕了一下，似乎一时之间搞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他最后还是明白过来了。“抱歉，这个……那一位……是不能出售的。”
“你可能不懂，”罗萨提醒，“在西瓦尼亚，奴隶制是合法的。而且也没有那些麻烦的规章制度。主人有权利买卖他们的奴仆。”
“但是她不是奴隶。”
“女仆和女奴差不多，”罗萨有些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雇佣兵出身，耐心不怎么好。“总之，我希望能买下她，就现在。我会把她送给血色公爵。我可以支付……”
“抱歉，恐怕不能出售。”保镖强硬的顶了回来。“她不是奴隶，以后也不是。”
“五百个金奥利。”罗萨说道。“价格方面可以再谈。”
“抱歉。”
“我要和你的主人谈谈。”罗萨想要绕开保镖，但是后者向侧面迈出一步，继续挡在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保镖回答。“恐怕我有权代为回答。”
罗萨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一个机会他不想错过，紫色石这里还好，如果到西瓦尼亚内部，恐怕这样的机会就很难有了。不管是维亚、伊斯特拉、梅诺还是新城，血色公爵的爱好早就广为人知。这样符合公爵口味的女奴价格奇贵，更糟糕的是压根是有价无市。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罗萨的地盘——他是这里的领主。如果正常的手段无法达到目的，他也不介意使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我刚才说过了，”罗萨说道。“我是这里——紫色石——的领主。”他特意加重了“领主”这个词。“这里的统治者。”他暗示道。作为领主，意味着他就是本地法律的执行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在一个领主的地盘上和他作对是很不明智的，因为他有权将人逮捕——哪怕他没有任何证据，也可以使用“怀疑你和某某罪案有关系”这个理由把你抓进牢里。而这一切还都是合法的。
“领主？这里应该……不在瑞恩王国的控制范围……”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不好意思，我效忠的不是瑞恩国王，而是血色公爵大人。”罗萨傲然回答道。“我是他册封的骑士，执行他的法律。”他眯起眼睛，等着对方的回答。如果对方妥协了倒还好，罗萨倒不介意讨价还价。但是如果真的软硬不吃，那么罗萨也会让对方明白一下，他作为领主拥有的权力。
至于用武力反抗——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先别说他身边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哪怕这个保镖真的是一个勇武过人的战士，他也逃不到天上去。尽管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紫色石就是血色公爵势力的最外围。但是真正了解瑞恩情况的人都明白，现在，整个瑞恩南部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成为吸血鬼的势力范围。瑞恩南部所有的领主、总督之类的，如果没有暗地里向血色公爵宣誓效忠，他就会很快的被一群土匪、溃兵、强盗诸如此类的武装分子干掉。哪怕是那些坐拥坚城，实力强大的领主也不例外。
罗萨建立战功而被册封为骑士的那一战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那位坚决反抗吸血鬼的领主，好像是一个侯爵什么的，最终全家都加入了吸血鬼的不死军团。
对方依然半天没反应。
“我怀疑你们和本地的一起盗窃案有关！”罗萨说道。“以血色公爵的名义，放下武器，否则视为拒捕！”他加重了语气。而罗萨身后的士兵也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第十二节 囚徒
第十二节囚徒
保镖的手慢慢的离开了剑柄，他的右手向上，挪到了自己的头盔之上，慢慢的将其摘下来。UU小说，www.uu234.com在摘下头盔的同时，他的左手稍微放在脸部中央，算是多多少少掩藏一点自己的面容。
最初的时候，罗萨搞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是等到对方摘下头盔之后，他的眼睛马上睁大了。
“公……公爵……大人……”罗萨一下子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在他面前的正是血色公爵本人。虽然严格意义上说，罗萨也没见过血色公爵几次，但是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大滴的汗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想解释，但是什么话都消逝在喉咙里。
“滚。”血色公爵略微歪歪头，对他说了一个字。
罗萨如蒙大赦，赶紧朝着来的路跑回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他们都已经察觉到这个神秘的保镖的身份，在罗萨说出“公爵大人”的时候，他们就明白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每个人都承认，血色公爵是个很慷慨的领主。但是，每个人都牢牢记得，血色公爵毕竟是个残忍的以血为食的怪物。
半天之后，等到那辆马车走远了，罗萨才从失魂落魄之中稍微清醒一点。
“大人，刚才那个就是……血色公爵？”他的部下之一问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表现得和罗萨一样，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好奇心远远超过恐惧。
罗萨点点头，想着自己未来的命运。他慢慢的恢复镇定，既然血色公爵没有第一时间处罚他，说明这事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除了日后增加了取悦血色公爵的难度之外，倒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请缨上战场——别看瑞恩的内战已经基本消停，但是吸血鬼偷偷扩张势力的战斗却从未中断。因为总是有些人认为自己能够对抗血色公爵的势力，特别是那些由王城委派过来的，对当地情况一无所知的总督。由于内战尚未彻底平静，所以这些人往往都是带着一整支卫队来上任的。
如果罗萨主动的话，他应该能很容易的找到这样的机会……
但是他又随即想起战场的凶险，还有血色公爵对于失败者的残忍。吸血鬼的残忍和慷慨一样有名。
“大人，公爵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大胆的问。
“大概是和昨天那事有关。”边上另外一个同伴回答道。“我亲眼看到的……至少有十个公爵的护卫围着那辆囚车。”
“囚车？”
“我敢打赌，九成九是囚车。在车停下来的时候，我偷偷的看过。那车压出来的印子太深了，说明它很重，应该是钢铁做成的。只有囚车才需要用那么多钢铁组件。”那个士兵很有把握的说道。“而且我凑巧的听到她们说话，好像车里是一个叛徒……她们中的背叛者。”
对他们来说，这个风波也到此为止，并没有引起更多。根本没人考虑过这个“血色公爵是冒牌的”这种可能性——找死有很多种方法，每一种都比冒充吸血鬼来得轻松愉快。
在距离紫色石不是特别远的一个路边，那辆明显有着北地风格的马车停下来。他们的拉车马匹刚才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所以必须在路边暂停一下。
那位车夫兼护卫，或者说，被误认为血色公爵的人正是艾修鲁法特。他特地在路上购买了这个头盔来掩饰自己的容貌，本来是打算不让人认出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完成这笔交易就回头。但是刚才那种情况，他不得不冒充一下吸血鬼。
事实证明，效果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艾修鲁法特把马车停在离道路稍远的一处树荫之下。这条路很繁华，来往客商络绎不绝，但是毕竟他离开了大路，所以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他坐在马车的驾车位上，回头朝着车里的双胞胎说话。虽然靠着玛丽姨妈的安排，星刻已经被尽可能的化妆遮掩，但是毕竟那些异变太过于惊人，是无法躲避任何搜查的。
如果刚才艾修鲁法特不伪装一下血色公爵的话，恐怕这件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情况恐怕不太妙，”艾修鲁法特说道。“吸血鬼的势力比我们预想的强大得多，记得昨夜的事情吗？”
昨天晚上，他们在米尔城边上一个小村过夜。之所以不进城是为了避免麻烦——前面说过，星刻此刻的状态真的经不起任何的搜查。但是在他们靠近的村子的时候，由于天色已黑，村子里人误以为是一群流浪的土匪强盗接近了村子。
“滚开，这个村子受到血色公爵的保护！”当时村子里的人是这么喊着的。
后来虽然误会消除，而他们也以一点小钱为代价在村里过夜，但是艾修鲁法特不会忘记村民喊的那句话。西瓦尼亚的吸血鬼势力已经在偷偷的扩张——而且扩张的程度超过任何人的想象之外。哪怕是自称“关注着西瓦尼亚”的贝勒尔，也不知道吸血鬼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这已经不是派几个密探，安排几个内奸那种渗透，而是真正的已经实现了控制的那种渗透。
现在的瑞恩依然半死不活的，想要恢复力量再一次讨伐吸血鬼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而天晓得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能力组织起讨伐了。也许等到瑞恩人终于拥有讨伐吸血鬼的国力的时候，整个瑞恩都已经落入吸血鬼的控制之下。
“吸血鬼的势力恐怕扩张得很大。”星刻回答道。“我们还是……尽可能快的完成交易，然后离开。”
“看起来，原来的计划不靠谱。”刚才发生的事情清楚的说明星见会遇到危险——关于吸血鬼的口味一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哪怕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不过刚才之前，艾修鲁法特真的不知道双胞胎的长相符合吸血鬼的口味。虽然她们的实际年龄已经大大超过了吸血鬼的容忍的范围——理论上是安全的，但是这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原本的计划是，艾修鲁法特戴上头盔，伪装成护卫，由星见出面和吸血鬼谈交易。但如果星见长相很符合吸血鬼的嗜好……嗯，作为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艾修鲁法特对星见的安全没有信心。吸血鬼毕竟是以人血为食的怪物，他也许会做出一些……
“恐怕整个西瓦尼亚都在寻找我们这种长相的女孩。”星刻有点忧虑的说道。
“戴上面纱吧。”星见提议。
“正式见面的时候，戴上面纱是很不礼貌的。”艾修鲁法特提醒。“若不是这样，本来可由我出面的。”
“对男人来说，正式场合戴着面具什么无法解释。但对于女人来说，是可以说得通的。”星见突然说道。“在鹰隼城的时候，我见过类似的情况。假如脸上有什么缺陷，女性是可以在任何场合都戴着面纱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星刻说道，“是改变一下我们原定的计划了。”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稍微花一点时间了解更多的情报，最好是把维亚、伊斯特拉、梅诺还有新城四个地方都走一趟。然后向吸血鬼要求治疗。但是现在，考虑到双胞胎面临的危险，第一事情可以忽略。实际上，根据路上的所见所闻，也不算虚行一趟了。
“我们直接到西瓦尼亚的新城……黑暗城堡的边上。用最快速度完成治疗，然后就可以离开。”艾修鲁法特说道。“其间，尽可能的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他最初是觉得自己的外貌不能暴露，现在才发现，双胞胎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
“这里是……哪里？”马车剧烈的摇晃将少女的意志从昏沉中逐渐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一张熟悉的脸的。那是她的女护卫，被称为血色蔷薇的拉莉亚。
“女王陛下，您醒过来了？”拉莉亚微笑了一下。虽然小丫头已经退位数年，但是拉莉亚始终称她为“女王陛下”。说起来，小丫头都觉得有些奇怪，拉莉亚居然没跟她的姐姐离开，而是留在她的身边。
“这里是哪里？”小丫头挣扎着爬起来，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那是迷药的后遗症加上沿路撞击的共同效果。小丫头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拉莉亚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部。“这里不是我的家？！”她有些惊恐的发现四周都是精铁的栅栏。栅栏外面还包裹着厚厚的木板。
“我们在一辆车里。”拉莉亚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女王陛下，我连累你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丫头努力回忆，但是发现记忆模糊不清。“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发生什么了？”
“是迷香的副作用。”拉莉亚回答。她的体质远超过小丫头，所以已经基本恢复。但是就算是她，面对着这个无解的囚笼也是无能为力。“我们遭到了偷袭，现在是俘虏。”
“偷袭？偷袭我？”小丫头睁大眼睛。“是谁？！”
“是吸血鬼的仆从。”拉莉亚回答，脸上再次苦笑了一下。“太多了，将近二十个，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