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认顾作父
007猜测那几个小孩大概率已经遭到毒手。
她只希望顾眠可以把他们的尸体藏得严实一些，不要被人看到造成轰动。
此时她还不知道顾眠在楼外的地面上制造了一个艺术的排列。
“对了，除了刚才那几个孩子之外，还有其他小孩把下等人带到这里玩吗？”既然都说到孩子了，007有些想探究那个红裙子小女孩是谁，于是开始套话。
蛇头面具并没有察觉到007的意图，他开口回答道：“以前有不少，因为这里平常没有大人来，所以就成了附近小孩的娱乐场所；
“但禁区崩塌之后里面的怪物被放了出来，那些怪物在大街上游窜，从那之后来这里的小孩少了很多。”
“嗯。”007微微点头，她知道禁区的崩塌都是顾眠的功劳。
蛇头面具可不知道自己刚见过‘禁区毁灭者’，他继续说着：“禁区毁灭之后还常来这里的小孩也就那几个吧，刚才你也见到了。”
他并没有提到红裙子的小女孩。
007也不好直接问“你认不认识个红衣服小女孩，她特别喜欢趴在你背上”
她抿着嘴，突然想起刚才小女孩管顾眠叫爹的事。
或许她不是冲顾眠叫爹。
007记着路易之前抬头向顾眠那边看了眼，或许小女孩是在叫路易爸爸。
而且看路易的年纪，应该有孩子了。
想到这她又看向蛇头面具：“你们马戏团团长应该也有儿子或者女儿了吧？”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蛇头面具立刻愣了一下。
007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肢体动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蛇头面具停顿了两秒才继续出声，“我们团长的确有个女儿，但……但三年前已经死了。”
果然。
那小女孩果然是路易的女儿。
007透过面具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注意到提到小女孩时，面前人的语气明显不正常起来，肢体动作也变得僵硬，说话间吞吞吐吐好像有所隐瞒。
“你见过她吗？”007继续用不经意的语气开口。
蛇头面具的声音带这些害怕：“当然见过，虽然路易团长是个很好的人，但他的女儿跟他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他停了下，似乎在回忆：“路易团长的女儿叫莎伦，她从小就是个恶魔，和其他上等人小孩一样。
“她会用狗笼把人装起来扔到夏天蚊虫最多的地方，我有个朋友就被她那样关过。虫鸣声让人难以入睡，在那呆几天全身上下都是大包，幸好路易团长发现了他把他放了出来，他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好皮，人也奄奄一息；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挥舞着一根布满倒刺的棍子冲进人群，每次都会有不少倒霉鬼被打到；
“她会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开着自己的钢铁玩具汽车跑来跑去，撵断熟睡人的腿；
“每次见到她时我们都会藏起来，怕她又想出什么坏点子。”
听了这些007心里直呼好家伙。
没想到这莎伦这么能作，但刚才她看到顾眠和女孩的气氛意外的和谐。
007还挺担心顾眠一不留神被莎伦装进狗笼里。
她有点想看看顾眠那边的情况，但蛇头面具就在跟前，她不好有太大的动作。
顾眠不知道007正担忧狗笼的事情，此时他正提着手里的红皮鞋，看着旁边一脸惨白的小女孩。
看路易刚才那架势，应该是上来找他了。
而这小女孩刚才喊的“爸爸”应该不是对他说的。
顾眠猜测这是路易的女儿，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亡。
“上等人的小孩死亡，”顾眠摸着下巴，“怎么死的？”
他还记得这个世界的世界背景——“医疗水平落后”
“难道是生病死亡？”顾眠边想着边看向一边的女孩。
只见她还变着脸，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倒是没有再跑了。
顾眠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戳的她两根朝天辫一晃一晃的：“怎么死的？”
女孩被戳两下，急了。
她抬起手，看样子也想给顾眠来上两下，但接着她想到什么一般放下了手，只冲着顾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可能是想到黏在地面上的那五个小朋友了，顾眠心想。
路易怎么还不上来？
顾眠戳过小女孩的脑袋后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心里想着还是有恶鬼的副本刺激。
他边馋着恶鬼边又侧头向观众席看去，却见到杀戮老师的位置空了。
他也走了？
顾眠刚才就注意到杀戮老师也不太往台上看，倒不是不忍心看台上的表演。
杀戮老师一直一脸不屑的样子，脸上好像写着“要是杀戮游戏没倒谁会来看你这破节目”
顾眠盯着观众席的空位：“到处乱走可不行啊，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事实上杀戮老师的确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此时他正站在建筑外围的墙壁旁，怔愣的看着地面上那五个排的整齐的小孩。
他看台上的那个主持人不顺眼，所以干脆起身走了。
原本他打算直接离开这破地方回家休息来着，不料一出来就看见有五个人齐刷刷的排在楼前的地面上。
杀戮老师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五个去过后台的小孩。
一开始他还站在几人不远的大门前狐疑询问：“你们在这趴着干什么？对了被你们带走的那个下等人呢？”
他们已经死了，但杀戮老师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没有得到回应，杀戮老师才走近仔细观察。
第603章：想你的液
天上的太阳很大。
但此时杀戮老师却感到无比冰冷。
他睁大眼看着脚下五个黏在地上的小孩。
没错，用“黏”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几个小孩面朝地，脸几乎跟地面粘在了一起。
刚才在远处时杀戮老师还有些看不清楚，现下他走到这几个小孩跟前便能看到从他们身下溢出的一小圈血迹。
几个人摆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杀戮老师甚至怀疑这几个孩子是在恶作剧。
他怔愣的盯着脚下的人体盯了好几分钟，才确定这些孩子已经不活了，他们已经变成尸体。
“怎么回事！”
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逃出禁区的怪物杀死？不，这里的防护很好，那些怪物进不来。
而且被怪物杀死的人不会是这种死法。
是被人杀死？！
谁杀的？
杀戮老师的嘴也跟着不自觉的张开，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滑落，伸手一抹竟然摸到了头上的汗水。
对上等人来说，这个世界治安不错。
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上等人被人为杀死的事件了。
上一个上等人被杀还是在三年前——如果不算杀戮游戏最后一期那倒霉的秩序卫队的话。
杀戮老师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他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感觉后背有些发黏。
薄汗让他的衣服紧紧贴在了后背上，他第一次见到上等人死在面前，难免有些紧张，何况一下死了五个。
杀戮老师又盯着地上的实体看了几秒，接着猛地仰头去看楼顶。
“他们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有人把他们从上面推下来了……”
是谁？
略微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从这里他只能看到楼顶的边缘，他看见几个巨大的真空袋被风吹的晃动。
杀戮老师知道这是孩子们的作品，楼顶是他们的游乐场，他们经常会带下等人去那里搞些发明。
等等，他们经常带着下等人去那里……
杀戮老师又想起狂欢节还没开始时在后台发生的事情。
这几个小孩看中了一个下等人，想把那个人带走，当然他们最后没有如愿，不甘的离开了后台。
但杀戮老师深知孩子们的脾性，他知道这几个小孩不达到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多半会重返后台去找那个下等人。
他虽然没有正经看节目，但也注意过上台的下等人们。
杀戮老师离开观众席时台上已经表演到第三个节目，而那个下等人始终没有出现，他刚才还在想那个人应该是被这几个孩子带走了，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了这几具尸体。
“是那个下等人下的手？”杀戮老师心中突然涌出这个想法。
不，怎么可能。下等人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虽然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但杀戮老师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情不自禁的回忆着那个下等人的模样。
之前见到那人的时候他就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但因为对方带着面具，所以他没法分辨自己到底见没见过那个人。
杀戮老师边想着边后退几步，离地上的几具尸体远了些：“总之这里死了人，狂欢节是开不下去了。”
这会儿一股莫名的情绪从他心底冒了出来，冲淡了些许紧张感。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杀戮老师竟然有些庆幸：“从禁区崩塌后，马戏团的狂欢节就成了人们最喜欢的节目呢，不过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狂欢节以后不一定还能不能举行。”
杀戮游戏还没停播时，杀戮老师就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马戏团。毕竟是竞争关系，看不对眼也相当正常。
而后来禁区崩塌，失业的杀戮老师被安排到这里，这让他分外憋屈却无可奈何。
他讨厌这个马戏团，讨厌占尽了风光的狂欢节。
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让他搞点小动作了。
杀戮老师又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转头。
他用余光最后瞥了几眼地上的尸体，便迈开步子迫不及待的向狂欢节大厅走去。
他牟足了劲，准备好用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喊出“不好了！外面有孩子被杀死了！”
杀戮老师甚至在路上就情不自禁的张开嘴，无声的练习着。
“不好了！外面有……”
就在他练习着、想象着人们的反应时，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来，猛地的捂住了他的嘴。
接着他感到一只胳膊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大力的拖着他向后走去。
杀戮老师被勒的喘不动气，只得迈着小碎步，跟着身后的人向后倒退着。
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
“是不是那个凶手？”
“他是谁？他要杀我？”
此时他心里突然浮现出那个下等人的身影，莫名的恐惧感充满整个脑袋。
好在没过多久身后的人就松了手，此时杀戮老师已经被带到一个楼道里。
察觉到自己又能呼吸后，杀戮老师立刻向前一蹦，接着又跑出了好几步，一直跑到楼带外才敢回头去看。
等看清把自己带到这的人后，杀戮老师气的差点笑出声。
“怎么是你！”他气急败坏的吼着面前的人。
路易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不然还能是谁？你想是谁？”
杀戮老师微微一愣，接着狠狠晃头，把脑海里的那个身影晃掉。
心绪稍微平静一会后，杀戮老师才讽刺的开口：“呵呵，你也看见外面的那些尸体了吧？是为了防止我进去告状才把我带到这来？”
杀戮老师扶着自己被勒出红痕的脖子：“你害怕了。”
“也对，加上这次，你的马戏团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上等人遇害事故了，这次出事后马戏团肯定会被狠狠整改，能不能重新开张都是个问题呢。”
杀戮老师有些得意。禁区毁灭使得杀戮游戏没法继续举办，但马戏团却好好的，他心里十分不平衡。
他边摸着脖子边看向对面的路易。
只见这位团长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慌的神色，好像马戏团能不能开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而且路易脸上不但没有慌张，也没有其他表情，他看起来十分平静，就像外面没有发生命案一样。
杀戮老师拧了拧眉毛：“你这是什么表情，上等人的死在你的地盘上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杀戮老师并不惋惜那几个孩子的死亡，他只想看热闹，他用奚落的语气继续道：“这次不会也抓不到凶手吧？就像三年前一样……”
“我知道是谁。”路易突然开口。
什么？
杀戮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几秒才明白路易的话。
“你知道凶手是谁？”杀戮老师皱起眉来。在发现尸体的第一瞬间他也考虑过凶手是谁的问题，但找不出适合的怀疑对象。
路易的声音继续传来：“你认识的，很熟。”
我认识？很熟？杀戮老师的表情有些呆滞，他的脑袋里闪过一张张上等人的脸，但又觉得这些人没有作案动机。
“跟我走，你马上就能见到他。”
杀戮老师还在思考，肩膀便被抓住，路易大力的拉着他向楼梯走去：“我想你应该很怀念他，见到他的时候你会大吃一惊的。”
闻言杀戮老师的眉头越皱越深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非常怀念的朋友。
第604章：捡破烂的小咕咕
而等杀戮老师上了楼，见到路易嘴里的这个“老朋友”时，他那原本就不大的脑袋瓜子差点“砰”的炸开。
“你，你你……”他伸着短短的胳膊，一只手指一点一点的指着那个正在整理衣角的人。
倒不是他想指指点点，而是巨大的震惊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杀戮老师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跟顾眠见面，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人应该早就死在了崩塌的禁区中。
杀戮老师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亲眼见证这个人的死亡。
仿佛上天听到了他的遗憾，让这个人完整无缺的再次站在他面前。
下面的欢呼声还在继续。
没人知道外面有五个死小孩。
也没人知道杀戮游戏最后一期那个吸引了无数观众仇恨的人回来了。
杀戮老师又连吐出了几个“你”后才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你没死？”
看他的模样估计是想来一句“你这个卑贱的下等人竟然没死？”，但他大概觉得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妙，所以去掉了那段形容词。
顾眠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死？”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杀戮老师出门会看见地上那些尸体，没想到路易竟然直接把人提上来了。
见到路易提着杀戮老师上来的时候，他也有些没想到。
红衣小女孩仍然在窗台边站着，顾眠不知道路易能不能看见，不过看路易的表情他好像是看不见的。
杀戮老师的眼睛在顾眠的白大褂上盯了好一会儿，接着他认出了白大褂里面的衣服：“等等，你就是那个被带走的下等人！”
他边说着边瞪大眼睛，甚至还向前走了两大步：“你怎么没死？还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杀戮老师虽然混的人模狗样，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存在于副本世界中，对顾眠的“瞬移”自然感到惊奇。
但很快他的惊奇就被别的情绪盖过。
“不对，现在不该问这个，”杀戮老师又后退了两步，接着回头看向路易，“你也认识他吧！杀戮游戏最后一期里有这个下等人，没想到这个下等人竟然还没死，快叫人来把他抓起来！”
说到这他又想到什么一般闭了嘴，杀戮老师脸上涌出几丝狐疑的情绪，他看看靠在门口动都不动的路易，又看看窗边也没什么动作的顾眠：“你们……认识？”
他突然记起自己是被路易带上来的，路易带他上来之前还说什么“带你见见老熟人”
看来路易是早知道这个下等人在这里！
顾眠是真不是认识这个马戏团团长，但对方却仿佛早知道他会来一样。
顾眠想或许自己拿到小丑面具的时候这位马戏团团长便有所感应了。
下面的欢呼声一阵一阵的传来，杀戮老师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在想如果现在跑到窗边呼救能不能有人听到。
另外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杀戮老师向旁边挪动了几步，才继续开口：“路易，你把我带到这是什么意思？”
门边的路易没有立刻回答。
顾眠见他不知何时掏出了个打火机，正点着烟。
等香烟被彻底点着，路易才慢悠悠的开口：“我说了，带你来见个老朋友。”
“呵呵。”杀戮老师扯了扯脸皮，发出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而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笔直的看向路易，“你不会跟这个人很熟吧？”
“这个人”指的自然是顾眠。
顾眠表示自己并不认识门口那位马戏团团长。
但这并不妨碍路易认识顾眠。
毕竟副本超市里那“顾眠与狗不得入内”的挂牌还算的上是畅销。
杀戮老师可不知道什么“顾眠与狗不得入内”的挂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副本里的npc。
但路易知道，高级nppc的自觉。
此时路易叼着烟回答了杀戮老师的问题：“只见过两次。”
两次？
除了这次副本之外路易还见过自己？
可别是跟“死相”里的那个鬼一样，在疑似火葬场的地方见过自己。
“上次见到这个医生还是在你的节目里，”路易弹了弹烟灰看向杀戮老师，“杀戮游戏最后一期节目，想必你也印象深刻吧。”
提起这个杀戮老师就心口痛，楼下传来的欢呼时不时提醒着杀戮游戏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上等人们最喜欢的是马戏团的节目。
但现在显然不是缅怀逝去的杀戮游戏的时候，杀戮老师盯着路易：“哦？怎么你是对这只见过两面的下等人额一见如故了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而且……医生？众所周知这种卑贱的下等人可是不配当医生的，他只是不知道从哪个医院偷了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而已。”
他边说着边转头把视线放到顾眠的衣服上，但越看他越觉得这白大褂十分眼熟。
顾眠已经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舞台上的表演，仿佛杀戮老师说的“卑贱的下等人”不是他一样。
而此时杀戮老师越看越心惊。
他已经认出了顾眠身上的白大褂。
“金琥！”杀戮老师眼睛越睁越大，他认出了白大褂的上一任主人，“这不是金琥的衣服吗？”
诚然，世界上所有的白大褂都长得差不多。
但金琥的白大褂略有不同。
他身为下等人却在这个满是上等人的世界拥有一席之地，但他的身份仍然被上等人不齿。虽然当了医生，但他的制服却与上等人医生的制服微妙区别开来。
金琥白大褂的衣领跟其他医生略有不同。
因此杀戮老师可以认出这件衣服的前主人。
“他的衣服怎么在你身上？”杀戮老师深知禁区的危险，也知道金琥所在的地方更是危险至极。
那个医院……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杀戮老师本人带着两大队秩序卫队进去，都不一定能见到金琥本人，他们大概率会死在医院的楼梯或者走廊上，甚至直接死在医院一楼的大厅。
那医院是禁区最为危险的地方，杀戮游戏举行那么多期，只有几个下等人进过那里。
而那几个下等人也充分让观众们意识到医院的危险，铺天盖地的怪物，扭曲的肢体，令人胆颤的咀嚼声，最后那几个不幸的人死状凄惨。而上等人观众们也通过直播看到了他们的惨状。
曾有一个聪明些的下等人进入大门后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想要逃跑，但医院里的怪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个聪明人最终也留在了那悲剧的起源地。
总之那是一个另观众们都感到恶寒的地方。
但这个下等人却……却穿着金琥的那身制服。
他进入医院的高层去找金琥了？！
不可能！
那样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杀戮老师觉得不可思议，外面那五具尸体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他盯着顾眠的脸，用极不自信的声音道：“你是在禁区医院外面捡到了这身衣服，对吧？”
第605章：你个变态的顾崩崩
禁区毁灭后，其中的怪物游荡到了世界各地，因此原本危险的禁区变得不那么可怕。
之后上等人们曾派遣巡查队进入毁灭的禁区——为了探究禁区毁灭的原因。
他们发现禁区结界破碎的原因是医院中的邪神雕像被损坏，但谁也不知道这雕像为何成了残渣。根本原因没有找到。
理论上来讲邪神雕像是很难被毁坏的，用某些人的原话说就是就算来个核弹把禁区轰平，雕像也能完好无损。
后来他们在医院楼下见到歪着脖子趴在地上的金琥，当然这位曾经的呼吸科主任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在见到歪脖子的金琥时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消失不见，但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谁会在意一个卑贱的下等人有没有穿工作制服呢。
这人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从死去的金琥身上扒下来的。杀戮老师直直看着顾眠的白大褂，心里进行着自认为合理的推测。
不料他脑中的推测还没持续多久，便被面前人直接推翻。
“想什么呢，”顾眠整了整衣领，语气中没有下等人对上等人的恭敬，“这当然是金琥送给我的，那天我一不小心闯进医院，他见我孤苦无依衣衫单薄，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
说这话时顾眠脑中回想起自己把金琥压在窗台上强行扒他衣服的画面，脸上没有半分心虚。
“呵呵呵呵呵呵呵。”杀戮老师当然不信这种鬼话，甚至情不自禁的发出冷笑。
“你当我傻，金琥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好心……”说到这时，杀戮老师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的眉头猛地簇起，两道目光如利刃一般射向顾眠，“你怎么知道他是金琥？”
在杀戮老师的认知中，顾眠就是一个从尸体上扒衣服捡漏的下等人。但既然在他扒衣服的时候金琥已经死了，那他是怎么知道那具尸体是金琥的？
难道说那时金琥尸体上还带着工作牌？杀戮老师记得金琥从没带过这种东西。
顾眠露出看智障的表情：“十二楼的照片墙上裱着他的照片，他可是呼吸科头发最茂盛的医生，光凭头发我也能认出他。”
杀戮老师直接无视了那注视智障的表情，他被顾眠这番话震惊了：“你的意思是你进了医院？还上了十二楼？”
不可置信的语气。
十二楼的确有一面照片墙，那里的确是呼吸科。没去过十二楼的人不会知道这种事。
之前杀戮老师一直没弄明白禁区为何会突然毁灭。
其他上等人们也有这个疑问，因此一批批的巡查队进入禁区去探究真相，但他们毫无收获。
禁区出事那天，天气祥和、平静，没人意料到在一批下等人被放逐进禁区后，那里崩溃了。
听闻顾眠在禁区毁灭前不久曾进入过医院十二楼，杀戮老师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说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在遇到这个下等人后他经常会出现这种感觉。
“那时候你去十二楼，看见了什么？”杀戮老师轻声问出这句话，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顾眠去医院时，他和楚长歌的追踪器都已经被扔掉了，因此观众们并没有看到那精彩的剧情。
当下金琥又死了，死无对证，于是顾眠胡说八道信口拈来，一盆漆黑的脏水哗的泼到死人头上。
“我看见你们的呼吸科主任突然发疯，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大锤子冲进了一个屋子，对着里面一个大雕像又砸又骂。当时我害怕极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如果胖子听到这番话，听到顾眠用“害怕极了”“瑟瑟发抖”来形容自己，一定会翻个白眼唾弃他。
“他砸完之后就跑回办公室，打开窗户，嘴里喊着什么‘我是救世主，我要拯救这个愚昧的世界’，然后啪的跳下去了。”
顾眠边说着边露出柔弱的表情，还配合的哆嗦了两下。
这话可不能被金琥听见，不然他恐怕会诈起尸来跟顾眠拼个你死我活。
杀戮老师不太相信顾眠，但他又觉得“我要拯救这个愚昧的世界”的确像金琥能说出来的话。
或许金琥死之前的确跟这个下等人有所交流，至于邪神雕像为何破碎……难道金琥在禁区的那几年找到了损坏雕像的方法？
想到这他心里的不安稍微少了些，说话时便又恢复成上等人高高在上的语气：“也对，像你这种下等人见到那种事情当然会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
但说到这他又突然闭了嘴，他突然记起了之前被自己抛到脑后的五个死小孩，记起了路易带他上来时说的那番话——“带你来见令你大吃一惊的凶手”
现在他知道路易说的凶手是谁了。
杀戮老师猛地后跳一步：“下面死的人，是你杀的吧！”
这下等人竟然有胆子对他们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个！
杀戮老师一惊一乍的样子让顾眠有些烦了，他来这个副本主要是为了找路易，此时这小矮子却在这里上蹿下跳，嘴叭叭个不停，令人脑子发涨。
顾眠心里烦躁，脸上却没显现出来，嘴里还否认着对方的问题：“什么人？有人死了？是谁死了？”
听到顾眠的否认，杀戮老师露出狐疑的表情，他也不太相信下等人有胆子杀人。
就是把你带走的那五个小孩——杀戮老师刚想这么回答，但顾眠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到了耳朵里。
“我不知道他们五个是怎么死的啊……”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的啊……”
杀戮老师感到自己的腿筋好像抽搐了一下，正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用极小幅度的抬了下头，正好看见面前的人双手插兜弯下腰来，那张脸在眼前放大，露出诡异的笑。
接着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黏在地上啊……”
草！
碰到个变态！
杀戮老师猛地后跳一大步，他慌乱的跑到路易跟前，接着整个人都缩在路易身后，然后才发出声音：“果然是你杀的！你个变态的下等人！”
第606章：逐渐失智的路易
哦，上等人怒骂其他人变态。
多么滑稽的场面，这会儿要是有观众在看绝对会笑出声来。
可惜观众们都在下面观摩狂欢节的舞台，没人意识到楼上在上演一出“上等人指认变态”的大戏。
说起来007好像也快上台了吧。
顾眠抽空瞥了眼窗外，等这个断头台节目结束，007就该上场了。
没有注意到顾眠的分心，杀戮老师继续在路易身后大声嚷着：“你运气不错，能从杀戮游戏里逃出来，但这次你的运气用光了！我这就去叫人把你抓起来，观众们可都非常喜欢你呢，他们巴不得再次和你见面。”
“更何况你还杀了五个上等人，”说到这杀戮老师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他并不是为五个死者伤心，而是愤怒于上等人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这下观众们更乐意看见你凄惨的死状了。”
在这世界顾眠的人气的确不低。
杀戮游戏停运后曾有观众统计过“杀戮游戏中最受欢迎的下等人排名”
其中顾眠位列榜首。
这排名倒跟游戏官方弄出的通缉榜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上等人们并不是怀揣着善意的喜欢，他们只是想看到顾眠临死前死死挣扎的样子。
但那期杀戮游戏半路夭折，他们没有见证顾眠的死亡，这变成了观众们心中的遗憾。
正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顾眠因此成为了上等人心中永远怀念的人。
但就在杀戮老师撒开腿，准备逃跑喊人的时候，一旁的路易突然丢了烟，伸手扯住他的衣领。
“你做什么！”杀戮老师抬头看着路易，“不会想阻止我喊人抓他吧？”
杀戮老师知道路易的脑袋一直不太正常，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事上阻止自己。
上等人们应当团结一致，一起看不起下等人才对。
路易扯着对方的衣领，视线却没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一直注视着地上还未燃尽的烟头：“他骗了你。”
顾眠眉头一挑，这话是对杀戮老师说的。他的确骗了杀戮老师，但路易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骗了我？闻言杀戮老师有些奇怪：“人不是他杀的？”
他半分也没往禁区毁灭那方面去想。
顾眠在一旁举起手：“这个可没骗你，的确是我杀的。”
听到这番话杀戮老师又往路易身后缩了缩：“大言不惭！”
“他骗了你，”路易终于转头看向杀戮老师，“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金琥看他衣衫单薄送给他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杀戮老师嗤之以鼻，金琥当然不会这么好心，肯定是这个下等人趁金琥不注意时偷的。
这时路易的声音再度传来：“是他强行从金琥身上扒下来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什么？”杀戮老师瞪大眼睛，半晌反映不过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早在顾眠进入禁区之前，金琥就已经死亡，后来顾眠见到的不过是一个不甘的怨灵，一具会行走的尸体。
杀戮老师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笃定进入禁区的活人不可能对金琥产生威胁，活人能对死人产生什么威胁呢？还能把死人再杀死一遍吗？
就在他想着金琥时，旁边的马戏团团长又发出声音。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他是怎么到的医院十二楼吗？”路易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杀戮老师当然怀疑过。他最后猜测是这个下等人运气太好，进医院后一个怪物都没见到，才幸运的上到了十二楼。
当然他不知道顾眠此人一向是与“好运”这个词绝缘的。
“无非就是运气好。”杀戮老师言简意赅的道，他也觉得这推断不大靠谱，他其实不喜欢把一切都归功于运气，但这事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合理地解释了。
“不。”路易否定了杀戮老师的说法，“他带着一根凳子腿，被一群怪物从一楼追杀到十二楼，当时他们追逐的十分激烈。”
好家伙，描述的这么详细。
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眠都几乎忘了自己在杀戮游戏里拿着根凳子腿当武器的事情，路易却知道，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已经在仔细的端详路易，心里暗自揣测：“这怕不是楚长歌变的吧？”
杀戮老师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觉得路易被鬼附身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从“胡话”升级成了“鬼话”，看来杀戮老师认为路易的病情加重了。
路易不理会杀戮老师看神经病的表情，继续道：“邪神雕像也不是金琥打碎的。”
顾眠微微一顿，随即心虚的转移视线。
高级npc就是猛，上来就掀他老底。
“雕像是被他一头撞碎的。”路易继续跟杀戮老师科普。
这么形容还怪丢人的，顾眠立刻澄清：“可不是我想撞上去的，这都怪金琥！”
此时杀戮老师已经晕头转向，他已经顾不上思考顾眠到底是用哪个部位撞的雕像。
“所以你是在说这个下等人有多牛比？不但徒手勇登医院十二楼，还能一头撞碎邪神雕像？哦，还生猛的去扒活死人身上的衣服，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让我拍手叫好吧？”他觉得路易疯了，得快去医院看看。
杀戮老师觉得今天的一切事情都好奇怪。
先是死了五个上等人小孩。
又碰到本该死在杀戮游戏的人。
接着这个下等人突然变态，路易也紧跟着发起疯来。
第607章：不会吧不会吧都2021年了不会还有月更的作者吧
杀戮老师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已经很不对劲，他偷偷挣了挣自己的衣领，发现被拽住的衣领纹丝不动。
“当然不是想让你拍手叫好，”路易五指紧抓着杀戮老师的衣领，“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好被杀人灭口。”
顾眠腆着脸反驳：“我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就杀人灭口呢？”
“？”杀戮老师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写满了问号。
为了杀人灭口所以告诉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杀戮老师奋力挣扎起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人来把这个下等人抓住！”
他仍不认为路易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真的，他只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
路易没有出声，而是突然向前几步来到顾眠跟前。
杀戮老师猝不及防的被拖行好几步。
顾眠看见面前的路易伸过手来，扯了扯他的白大褂。
接着一枚绿油油的东西从衣服的褶皱中露出来。
顾眠的白大褂不久前刚遭受到007的粗暴蹂躏——它被揉成一团塞进了吉他包。
所以它此时不是特别顺滑，满身的褶皱看起来有些凌乱。
而一直别在白大褂上叶子胸针便掩没在了衣服的褶皱中，路易这么一整理这枚胸针才得以重见天日。
叶子胸针是顾眠在杀戮游戏里得到的特殊物品，意外的好用，可以隐藏玩家昵称，大大降低了顾眠被玩家暗杀的风险。
他还记得这玩意是他在弄坏邪神雕像后得到的“馈赠”
“邪神的馈赠”——顾眠还记得叶子胸针的前缀。
虽然弄坏了人家的雕像，却得到了奖励，这位邪神好像异常宽容呢。
杀戮老师当然看见了路易的动作，也随之看见了那枚之前隐藏在衣服褶皱中的叶子胸针。
他盯着绿油油的胸针看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开口：“这，这不是……杀戮……”
杀戮什么？
顾眠看向杀戮老师。不料他说到这便截住了话头，原本就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白了。
这叶子胸针难道是什么信物不成？看杀戮老师的表情显然是认识这东西。顾眠思考着。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这件特殊物品的介绍。
【叶子胸针】
【介绍：来自某一位邪神的馈赠，这位邪神因为一些神奇的原因总是被仇家追杀，所以特地制造出这个物品】
哦。
他明白了。
这玩意之前应该是戴在那位邪神身上的吧，毕竟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创造出的这个东西，当然要随时带着隐藏身份。
杀戮老师认出了这个东西。
刚才他说的“杀戮”难道是那个邪神的名字？
名字的确和这世界很配。
但因为有个名字相似的杀戮老师在前，顾眠一想到那个可能叫“杀戮”的邪神，便觉得他可能也是个五短身材，粉色骚包。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邪神沦落到天天被人追杀的境地也是够窝囊的。
看杀戮老师的表情，他应该是见过这倒霉的邪神，或者听别人说过。
这么想这个邪神一点也不高大上啊。
跟小说定义里的“不可知，不可直视，不可描述”完全不一样。
存档点副本里也有个女神分身，顾眠记得她叫奥义女神，临走前还给他白送了个亲戚。
人家那女神分身现身的时候还把胖子他们的视线挡住了，神秘感满满。这邪神倒好，雕像满天飞，多的跟在义乌小商品城批发的一样。本人还被无情追杀，就连杀戮老师这末流npc都知道邪神有个小叶子胸针。
杀戮老师不知道自己在这下等人心中已经成了“末流npc”，他还惨白着脸：“这个在你身上，那邪神的雕像竟然真的是你弄坏的！”
不要单凭一个小叶子就污蔑我啊！
好吧这也不算污蔑，但你这推论是不是过于潦草了？
“怎么会……你个卑贱的下等人……”
杀戮老师总是喜欢把“卑贱的下等人”这句话挂在嘴上，想必是之前经常这么和下等人交流。
“好了，以前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现在应该消失了。”路易突然开口打断杀戮老师的话，顾眠注意到他拽着领子的手又紧了紧，好像在防止杀戮老师逃跑一样。
杀戮老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你真的想杀我？我们可都是上等人你竟然包庇他！你到底和这个下等人是什么关系？！这个下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能对雕像产生威胁！”
他边大声问着问题边在心里快速思考脱身的办法。
等他跑掉一定要把这个下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弄坏的邪神雕像。
今天一天都如同做梦一样，杀戮老师真的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楼下不断传来欢呼和叫嚷声，杀戮老师考虑过大声呼救，但他明白自己的声音无法盖过楼下那群疯狂的观众。
这些煞笔观众！家里死了人吗叫的这么大声！这是杀戮老师头一次用这么恶劣的诅咒诅咒上等人。
他紧张的看着拽住自己领子的路易，时不时又转头看看顾眠在干什么。
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路易会和这下等人联合起来坑自己。
顾眠也不明白为什么路易一副“我和你是同伙”的样子。
总不能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杀戮老师叫嚷着，他注意到路易空出的那只手正朝自己伸过来。
顾眠乐的在一边看戏。
杀戮老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路易的动作很快，粉色衣服的小矮子没过多久就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块破抹布。
路易贴心的找了吧椅子来，端到窗口，然后把杀戮老师放在上面，把他和椅子牢牢地绑在一起。
这样杀戮老师就可以安心的看楼下的演出了。不过他实在是太矮，坐在椅子上也只能堪堪把头露出窗户。
下面断头台的游戏已经快接近尾声。
主持人很有职业道德，他在观众气氛最活跃的时候点燃了舞台四周的烟花，火光簇的飞上天去，在天空中炸开。
顾眠在窗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场白日的烟火。
杀戮老师还在一遍挣扎，顾眠不耐烦的把自己的吉他包拉链稍微拉开了一些。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挣扎时侧头看见了顾眠吉他包里的寒光，那原本就惨白的脸上立刻带上了惊恐，随即不敢再出声了。
现在他有些明白金琥的衣服是怎么跑到这人身上来的了。
顾眠在杀戮老师惊恐的目光下拉上吉他包的拉链：“你不杀他？”
这话是对路易说的。
“一会儿一起。”路易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好像与顾眠是多年老友一样。
一会儿一起？
杀个小矮子还要两个人一起吗？顾眠觉得杀戮老师的战斗力不值得一起上。
而听了这话的杀戮老师正冷汗直流，身子也在不停哆嗦。
说罢路易便也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杀戮老师的旁边。
顾眠奇怪的看着这个面孔煞白的中年男人，是上等人没错，也是这副本里的高级npc，同时是顾眠和007的任务目标。
“得到路易的认同”——顾眠记得副本任务是这么说的。
他对着这中年男人左看右看，觉得这任务不是很难。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进这副本不是为了做任务。
食品加工厂的845经理曾说这副本里的高级npc知道不少游戏的事情，顾眠才费尽心机来到这个副本的。
他想知道这个游戏为何会出现，是否和他那倒霉的运气有关。
当然他也想知道把这个游戏彻底弄死的方法。
自从这全球游戏出现，顾眠再也不能快乐的舔包了。
他自然不能上来就发出“你知道怎么把这游戏弄死吗？”的疑问，当要请教一个人问题时，先要和他套一下近乎。
顾眠谨遵这条原则，他也搬了张椅子坐在窗户跟前，开始进行和善的交流：“你早就认识我吗？”
路易能详细说出他在金琥医院中做的事情，顾眠怀疑这厮开了上帝视角，不知道这是不是高级npc的特权。
似乎猜出了顾眠心中的想法，路易手上捏着新点的烟卷开口：“那个医院，我当时在里面。”
好家伙！
高级npc果然语出惊人。
“你在里面？”顾眠又确认了一遍，他在杀戮游戏的那个医院里并没有发现其他活人的踪迹。
而且路易一个上等人怎么会跑到杀戮游戏的破医院里去。
不……顾眠记得自己在十二楼走廊里的时候的确听到过一些特殊的声音。
第608章：小乔的制作原理
“不信吗？”路易望着下方热烈欢呼的观众，“我还在医院里碰到了你的另一个朋友，来自第一世界的人，他在九楼。”
确实。
顾眠是带着楚长歌一起进的医院，在九楼时二人分别，一直到离开副本二人都没有再见面。
路易没有说谎，他当时真的在金琥的医院里。
这些暂且不论。
“第一世界是什么鬼？”
说来也挺好笑的。曾经顾眠以为楚长歌是个小女孩，直到窥见了裙子底下的真相，他才知道这厮竟然是个男的。
男的就男的吧，好歹还是个地球人，后来全球游戏开始，顾眠发现楚长歌不是地球人……
楚长歌说自己来自一个叫做“二次世界”的副本世界中，是从副本中来的人。
纸片人就纸片人吧，但听路易这意思好像楚长歌也不是从二次世界来的，而是来自一个叫第一世界的地方。
“你不知道？”路易看了顾眠一眼，确认他是真的不知道后才开口，“我们的世界有排序，你那位朋友就是来自序列为一的世界，按照序列来的话就叫它第一世界，当然它也有别的名字，但我并不清楚。”
高级npc果然高级，他也知道游戏中存在多个低维世界的事情。
旁边被堵住嘴的杀戮老师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你知道几个世界？”顾眠敏锐的开口。
“第一世界，第七世界，当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了，我在的这个世界排序第四，是第四世界。”
加上自己的世界，路易只知道三个世界。
既然第七世界都出现了，那副本中的世界数量必定不会少于七个。
这位npc十分自然熟，对顾眠的问题都会给予答复，顾眠趁机询问：“这些世界是按照什么排序的，实力吗？”
路易摇头：“不，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条，世界的排列顺序十分重要，似乎关系着所有世界的核心。”
“序列……核心……”顾眠记下这条重要线索。
845诚不欺我！这副本里的高级npc果然知道很多，而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好说话。
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顾眠继续提问，他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这么多问题了：“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杀戮游戏的医院里？”
显然杀戮老师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眠注意到旁边绑在椅子上的杀戮老师支棱起了耳朵，等着路易的回答。
“有时候会去送货，”路易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你也看见了，那满屋子的人。”
他指的是放有邪神雕像的屋子。
顾眠仍然记得那屋子里的景象——密密麻麻的尸体被钉在墙壁上，地板上，金琥说那些都是邪神的祭品。
“杀戮游戏每期都会送不少人进禁区，不需要你单独去送货吧？”而且偷偷摸摸的送，旁边杀戮老师显然也不知道送货这件事情，他的脸上正涌出古怪的表情。
路易吐出一个烟圈：“是不需要，但你也看见了那屋子里的情况，如果把你的仇人送到那里去，你应该也会很爽快吧？我是有地位的上等人，金琥也很乐意卖我这个人情。”
得，原来这个也是变态。
上等人柔柔弱弱很好说话都是骗人的，这位马戏团团长为了送仇人当祭品不惜独闯禁区，进了医院一路爬到十二层，至于他为什么能安全到十二层……顾眠看了眼坐在窗台上的小女鬼，大概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的话这位马戏团团长应该知道自己死掉的女儿变成了鬼，所以才敢独闯禁区医院。
顾眠突然感觉有些违和。
这世界的上等人之间真的有亲情存在吗？
他见识过那五个上等人小孩，顾眠推断如果那五个小孩能变成鬼那只会回来找他报仇，才不会做出回到亲人身边保护亲人这种事情。
这个女孩是特殊的吗？
顾眠看了看窗台上的女鬼，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路易。
只见路易的目光注视着空气中的烟雾，好像看不见窗台上的女孩。
顾眠顿了下开口：“你知不知道……”
“知道。”似乎知道顾眠想说什么，路易直接给出了答案。
顾眠摸着下巴：“能看到？”
路易微微摇头：“看不到。”
一旁的杀戮老师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干瞪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看出路易不想在这方面多聊，顾眠开始询问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怎么遇见他的？”
路易知道顾眠问的是楚长歌：“被投放进杀戮游戏的下等人身边都有追踪器，观众能从追踪器看见直播画面，当时我在金琥办公室听见有人在门外，就想到可能是有人上来了，那时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能上到医院十二层，但时间紧迫，我没多想。”
说到这时他又吐出一口烟圈：“我是私自前往禁区医院，不能被人发现，如果你带着追踪器进门，观众们就会看见我，所以我直接跳楼了。”
“我在走廊听见的惨兮兮的呜呜声不是你发出来的吧？”顾眠觉得路易发不出这种抽象的声音。
“是祭品，”路易夹着烟，“你进来之前我把他扔下楼了，然后自己跳下去。”
那可是十二楼。
“有绳子，你可能没看见，窗户外沿有个窟窿，我把绳子绑在那里，拉着跳下去。九楼的窗户是打开的，我就直接跳进去了。”
顾眠了然，怪不得当时自己往窗边走的时候被金琥用“帮我完成一个任务”的言论阻止住了。
他回忆了下：“你跳下去后还说了句脏话？”
路易扯出个笑容：“这你都听见了，没错，我一进九楼就看见旁边有个人影，情不自禁的就喊了声。”
原来是看见楚长歌了，想不到他还有这威力。
说起来刚从杀戮游戏副本出来的时候楚长歌眼里的确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顾眠还以为是胖子的原因。
路易继续道：“他是来自第一世界的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起来，这种类似的本领小乔也有。
龙舟活动时小乔能一眼认出真假楚长歌。
路易能一眼认出第一世界的人。
这是什么原理？
第609章：时间管理大师顾崩崩
“所以你们就背着我进行了不为人知的交流？”顾眠摸摸下巴。
路易笑了：“只是恰好遇到，就顺便谈论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顾眠发问。
“关于你，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他们的世界，以及……地球。”
副本中的世界全都是衍生出的低维世界，两个来自不同低维世界的人在一起谈论高纬度的世界，背景还在金琥那充满爱与希望的医院里，想想那画面就觉得搞笑。
顾眠好奇道：“谈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路易摇头：“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为何诞生，也不知道游戏为何开始，如果不是坐上这个位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一个低纬的世界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避讳旁边的杀戮老师。
顾眠抽出空来瞥了粉色的小矮子一眼，只见对方表情开始变得茫然。
“说起低维世界这件事，”顾眠开口道，“你们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处于低维世界中的呢？”
这问题他也问过楚长歌。
楚长歌那时给出的答案是“错误”
世界出现“错误”，然后又被修改，以致人们的记忆出现了严重偏差，他们记得那个“错误”，但现实中却只存在被修改后的正确篇章。
那之后便有聪明人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
路易不知道顾眠正在思考楚长歌的话，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还未燃尽的烟花，开始诉说这世界出现的端倪。
“既视感……起初是有人在某一时刻发觉自己以前好像经历过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那感觉很奇妙。打个比方吧，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和我坐在这里交谈，但这一瞬间你突然觉得熟悉，好像这一幕在以前已经发生过一样；
“后来出现这种情况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们给这种情况起了一个专有的名字，就叫做‘既视感’
“那时我们并没有把既视感和低维世界联系在一起，直到某人为建造一个关押下等人的洞窟时，在地下的角落发现了一片废墟，那大概是十年前；
“废墟的入口存在于一片巨大的森林中，开始那人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但随着更加深入的探究，他愕然发现这片废墟是由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建筑组成。”
总不会有人在原始森林的地洞里建了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建筑，顾眠想着。
“废墟发现时只剩下建筑的残渣，但那人还是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残渣上的花纹、破损墙皮上的污点，就连露出砖头上的纹理都一模一样，就跟复制粘贴一样。
“每拿起一块破损的残片，必然能在那洞窟中找到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残片，连裂痕都完全一样。那时我们意识到，这是世界的尸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可以另人随意摆布，那时我们就明白了，这里是低维世界。”
世界的尸体……
顾眠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想到了什么：“读档？”
路易看顾眠一眼，点点头：“没错，读档。”
“就像玩游戏一样，在游戏中的某个时间，玩游戏的人突然不满足于现在的情况，就读取存档回到了过去。游戏中的人们会忘记这段时间的记忆，游戏中的世界也会回到这个时间点，或许我们曾在这个时间点后建筑过宏伟的建筑、创作出惊世的艺术品，但读档的那一瞬间，这些东西就都荡然无存，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也是我们产生既视感的原因。此时此刻，我们可能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但我们不记得，只在某一瞬间，我们的大脑会和过去这时间的自己产生强烈的共鸣，那熟悉感也会在世界的压迫下立刻消失；
“而那个地下洞窟，就是一个bug。”
bug。
顾眠赞同的点头。
能在世界的回档中留下痕迹，确实十分bug。
“那里仍然会受到世界读档的影响，但世界却没法完全消除地窟中的痕迹，每次读档只能使得地下的建筑崩溃崩塌，却无法消除，而在读档后又会有一座新的、一模一样的建筑出现在废墟之上，在无数次的读档中，那里便成了一片废墟，直到被我们发现，我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世界已经读档了无数次。”
顾眠皱眉：“你们发现那个洞窟的时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栋完好的建筑。”
为何单单那地方能在世界的回档里留下痕迹，顾眠觉得那个建筑里可能有低维世界的秘密。
“没错，我们发现地窟时，废墟里的确还立着一栋完好的楼，说是楼也不太确切，那是一座有二层楼高的神庙。”
神庙？里面不会是……
“邪神雕像？”这邪神当自己客串电视剧呢？天天跑出来刷存在感。
路易点头：“是。”
看来是邪神雕像影响了那个地方。
竟然能干扰世界的存档，顾眠觉得这邪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窝囊。
“你们后来不会把人家搬出来镇压禁区了吧？”顾眠想到禁区医院中的邪神雕像。
“完整的那个我们当然不会动，但废墟中还有不少破损的雕像。”
“于是你们把人家坏了的雕像黏巴黏巴送禁区里了？”
“是这样的，我们把能捡到的雕像碎片都捡走了，还把里面都清理干净，只留下一座神庙……”路易回答。
怪不得当初我见到那雕像的时候，它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顾眠心里想着。
这时他又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么说的话，你们这个世界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跨越很长时间的读档了，在有人发现那个洞窟后，你们再也没有经历跨越长时间的读档。”
“为什么这么说？”路易奇怪道，“因为我们还记得那个洞窟吗？但这也有可能是读档之后的记忆，可能上一次我们发现洞窟后很多年世界再次读档，读档后按照原有的轨迹，那个人又发现了洞窟，于是我们再次拥有了洞窟中的记忆。”
“不，”顾眠突然起身，在满是灰尘的窗户玻璃上画了一条横线，“你看，这条横线就是你们世界的时间线。”
他在这条线的中间点了个点，然后画了个圈，使得这条线有些像数学上的正负轴。
路易看着窗户上的横线：“这个点就是我们发现雕像的时间？”
“不，”顾眠否决了他的说法，“这个点是雕像产生的时间。”
接着他又在0点右侧不远处点了一个点，标上了x：“这个才是发现雕像的时间。”
他的手指又向右，在x右边画一个点，标上y：“这是现在。”
第610章：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作者断更还要开吧
“不难理解，”顾眠指着这条横线，“这条线可以看作你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而上面的三个点分别代表不同的时间点。”
几个点从左到右分别标注着0、x、y。
0代表邪神雕像出现在那个地窟里的时间。
x代表你们发现地窟的时间。
y是现在，是此时此刻，他们切切实实坐在这里的时间点。
顾眠先是把手放到了0点上：“首先，我们要知道一个道理——只有出现，才能被发现；
“打个比方，比如今天，我在这个房间里杀了一个杀戮老师……”
虽然被塞着嘴，杀戮老师的脸上还是努力浮现出一个大的问号。
顾眠没有理会杀戮老师见鬼的表情：“我把他的尸体放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点之后的任意一个时间，你来到这个屋子，都会发现杀戮老师的尸体；
“但，我今天杀了他，如果你昨天来这个屋子，就不会发现这里有一具尸体。”
路易点头：“这个我明白。”
他不太确定顾眠想说什么，只在一边认真的听。
而一边的杀戮老师被顾眠的“杀戮老师尸体论”刺激的面色惨白，虽然他的脸原来就如同被泼了漆一样白。
“当然我刚才举例的是正常时间线下的情况，但你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略有不同，就导致了‘只有出现才会被发现’这个理论出现了bug。”
顾眠又在刚才那条横轴的下方画了一横，这条新的横线很长，从窗户最左侧延伸到最右侧。
画好线后他又在新的横线上按照顺序标出了0、x、y三个点。
顾眠指着下方的那条新线：“这是一条无限长的横线，是正常世界的时间线，也就是你们发现的邪神雕像的时间线，这是一条无限远的横轴。”
他说着又反手指向上面那条短线，接着用一条弧线把最左侧和最y点侧连接了起来：“这是你们的世界，假如此时此刻，时间读档了，那这条弧就代表着读档，现在我来描述一下你们这条时间线上的内容，假设最左侧是一个存档点……”
因为顾眠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在什么时间点存档，所以直接给它假设了个，反正也不影响推理结论。
接着他把最左侧到0点的这一小段标了出来：“这段时间是存档后到邪神雕像出现在洞窟里的时间，我们假设这段时间是‘1’，注意这段时间邪神雕像是不存在于洞窟里的；
“接着，从0点到x点的这段时间是雕像出现到被发现的时间段，我们假设它是‘2’
“最后，从x点到y点的这段时间是发现雕像后到现在，我们假设它是‘3’”
“刚才我们假设过在现在读档，也就是在y点读档，”顾眠的手顺着圆弧划了一圈，最后回到了线段的最左侧，“然后我们就重新出现在了这里，再次重复经历时间段‘1’‘2’‘3’，也就是说如果系统读档，你们的时间就只会在这一小段上重复进行，可以算是轮回。”
“但洞窟里的时间线不太一样，”顾眠又伸手去画下面那条无尽长的线，“存档点到0点是‘1’，0点到x点是‘2’，x点到y点是‘3’，这几段与上面是相同的。”
杀戮老师昏昏沉沉，他先是在这恐怖的下等人跟前听了番“杀戮老师尸体论”，接着又听他在讲什么0123xy，存档读档时间线，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
他觉得这人讲课的声音甚至压过了下面那些上等人的欢呼，令人欲罢不能欲仙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到y点的时候，世界读档了，”顾眠的手在下面那条线的y点上停了下来，“但邪神却不认同，它认为时间仍该继续前进，于是它尝试打破这个规律强行进行时间前进，但此时世界已经读档，回到了时间线最左侧。世界重新开始了时间段‘1’，注意这个时间段邪神雕像还没有出现，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个东西，于是洞窟里的雕像就变成了薛定谔的雕像，是既死又活的雕像；
“在世界的认知中，它不该这时候存在，但在自己的认知中，它理应早就存在，于是就变成了你们看见的那样。”
变成了既死又活的邪神雕像，变成了废墟。
但好歹也算成功，世界回档是抹除一切存档点后存在的事物，但雕像的废墟却留了下来，它没有被世界消除，它成功了。
“它按照自己的线走了下来，它没有被回档，”顾眠顺着y点继续向右走，“直到外面的世界线走到0点，0点正是邪神雕像出现的时间点，于是洞窟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邪神雕像，然后在直线上继续进行‘1’‘2’‘3’时间点的重复，值得一提的是每当外面的世界轮回到‘1’的时候，雕像就会变成薛定谔的、虚无的雕像，它会变成废墟，直到下一个0点到来。”
顾眠在下面长线的y点后上不断重复写着‘1’‘2’‘3’。
“我明白了，”路易看着窗户上的两条线，“我们的时间是线段，是轮回。雕像的时间却是一个无限长的直线，它虽然会受到我们的影响，会不断死亡重生，但它的时间线却是一直向前的。”
“没错，”顾眠点头，“雕像有自己独立的时间线，不会因为回档消失不会因为回档转移地点，而你们在发现洞窟的第一时间就捡完了破烂……咳咳，带出了里面雕像的残渣，那之后洞窟中只剩一座完整的雕像。雕像的时间线是独立的，不会因为回档消失，更不会因为回档增多，如果世界在你们发现雕像并清理洞窟后又将时间回档到发现雕像之前，那么你们再次发现洞窟中雕像的时候，不会有一地残渣，只会见到一座完整的雕像，或者一座雕像和一座雕像的残渣。”
“同理，雕像的残骸也不受回档影响。试想一下，在你们把破碎的雕像从洞窟中拿出后，世界突然回档到你们发现邪神雕像之前，你们忘记了关于雕像的记忆，但被你们拿出的雕像却不会受到影响，回档前在哪回档后它仍然在哪，那时候你们会惊愕的发现这不认识的雕像的残渣出现在家里，出现在实验室里，出现在博物馆里。
“你们会想这玩意为什么在这？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有人聪明一点，或许能从中推测出世界又进行了一次回档。
“那么在雕像被发现后，你们世界有出现过上述情况吗？”顾眠发问。
路易直愣愣的看着在灰尘中蔓延的两条世界线，良久后才找回声音：“没有。”
也就是说在雕像被发现后，世界再也没有回档到雕像被发现前的时间点。
“还有一点，”顾眠继续道，“只要雕像不停移动，世界的小幅度回档也必然会被发现，雕像的位置不受回档影响，假如第一天我把它放到房间a，第二天我把它放到房间b，世界在第二天时突然回档到了第一天，第一天的你就会发现雕像竟然出现在房间b，但那天你明明把它放到了房间a，聪明一点的话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吧？”
路易把视线放到了顾眠脸上，似乎在酝酿“此子竟恐怖如斯”之类的话。
他盯着顾眠看了很久，终于出声：“你真是个……”
天才？
“鬼……”
顾眠：“……”
夸人不用这么形容吧？还不如恐怖如斯呢！
第611章：来人，给朕的锯子上刻个“德”字
顾眠分析道：“看来自从邪神雕像被发现后，这世界就很少回档了，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稳定了下来？也可能是邪神雕像在其中发挥了不得了的作用。”
“它来自于比我们更早的时间，却先一步走向了未来。”路易回忆着自己见过的邪神雕像，他记不清那尊雕像的脸，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顾眠赞同的点头：“没错，它是过去，也是未来。”
这邪神雕像不但能维系起禁区的结界，甚至可以逃脱世界的回档，看起来也不是很废啊。
雕像都有这样的本事，本体应该更加牛笔。
那它是怎么落到被人追杀追杀到需要隐姓埋名的地步的？
是被世界迫害了？
一瞬间顾眠带入了自己的遭遇。
可不是嘛，他现在的情况跟那邪神也没两样，都需要靠叶子胸针来掩饰自己。
“果然是这样……”顾眠听到路易在旁边喃喃自语。
他好奇的向那边凑了凑：“果然什么？”
路易看向他：“在知晓世界回档这件事的时候，我曾有过一个猜测，现在看来那个猜测恐怕是真实的。”
什么猜测？
不等顾眠问，路易便出声道：“我曾怀疑过这世界的制度，上等人与下等人之间所谓的制度。”
嚯，顾眠后仰一下。
挑战世界制度，果然特殊副本里的主角都是人才，一个个上蹿下跳的试探世界底线，金琥是这样，路易也是这样。
就连来自旧人间世界的柳如烟也对自己世界的制度十分不服。
“其实在很久前，上等人跟下等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糟糕，”路易用了‘糟糕’来形容二者之间的关系，“巧合的是在某段时间里，上等人与下等人之间突然频繁的爆发冲突，直接使双方关系恶化，最后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其实爆发冲突并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但那会儿冲突的频率太频繁了，频繁的诡异。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举个例子，你平常也会遇到一些倒霉事吧？”
顾眠：“……”
路易没有察觉到顾眠不对劲，他继续道：“但正常人或许六七天才倒霉一次，你却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被花盆砸头，然后出车祸，接着救护车爆胎，被送到抢救室的途中担架断了掉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被送到手术台上手术室突然停电，主刀的医生在手术时因为低血糖晕倒……最后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煤罐爆炸了。”
您在我家按了监控吗？
“所以我猜测这世界在那段时间进行了频繁的存档读档，在出现自己想要的剧情后它才停手，如今上等人与下等人的制度是这世界一手造成的，它想要一个这样的世界。”
它为什么想要一个这样的世界？
是世界的恶趣味？
“等等，”顾眠突然道，“这似乎并不是世界的本意，我们刚才谈论到游戏和存档了对吧？”
路易看向他。
“这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可以存档读档的游戏，但这游戏本身并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读档，能决定是否要读档的是游戏外的玩家，”顾眠摸着下巴，“也就是，高维。”
是高维想要一个这样的世界。
那不就是地球想要一个这样的世界吗？
地球还有这恶趣味？
这破球挺能造的。
“说起来，我们曾派出一个人前往高维世界……”
这顾眠知道：“江阳吗？”
路易点头：“我知道这个人，却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离开的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下等人，上等人们都不想前往高维，所以选出了这个下等人，作为四号。”
听到这里，顾眠脑袋里闪过什么，他突然记起很久前某个时候的记忆：“等一下，你说四号？”
路易看向顾眠，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江阳的号码感兴趣。
顾眠皱起眉来：“是因为这里是第四世界，所以他的序号是四号吗？”
“对，全称是‘四号守护者’，听起来是要保护什么，但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保护什么。”
他们……他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你知道其他世界也有派出守护者去高维世界？”
“对，我知道的第一世界，第七世界，都分别派出一个人前往高维，来自第一世界的守护者我见过了，就是你的那位同伴，当时见到他我还有些惊讶，后来他告诉我你是顾眠，我就有些猜到他们要保护的是什么了。”
路易在杀戮游戏里见过楚长歌。
顾眠仍然皱着眉，他没在意路易最后那句话，而是继续问道：“既然你们第四世界派出的人叫四号守护者，那第一世界派出的人不会是一号守护者吧？”
路易仍不明白顾眠询问这个的原因，他如实答道：“是这样取名的，第一世界，一号；第二世界，二号……但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顾眠觉得自己有些头痛。
“你怎么了？”路易察觉到不对劲。
顾眠摇头：“没事。”
他边说着边侧头看了眼窗外的舞台，断头台上只剩最后几人，等这他们分出最后的胜负，007就该出场了。
她会怀抱着对自己节目的疑问登上舞台，会直面这场竭斯底里的狂欢。
他得回去了。
“你的朋友快登场了？”看出了顾眠的心思，路易也把视线放到下方。
“嗯，”顾眠点头，“我要回去了。”
路易好笑道：“去给上等人们表演你在其他副本里表演过的东西吗？我知道一些，锯头、爆破、纵火、威胁之类的？”
“放屁，我向来以德服人。”
第612章：顾眠与人兽论
就在顾眠盘算着怎么在自己锯子上刻上个“德”字的时候，路易突然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我听说你时常用一个叫做副本入场券的东西威胁副本，我这里有个差不多的东西，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真好啊，这npc不但有问必答，在临走前还不忘给自己捎些特产，真是个好人。
顾眠没想到这世界还有这样热心的上等人。
他低头接过了路易手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外形跟副本入场券差不多的特殊物品。
【副本入场券（副券）】
【介绍：仅限在副本中使用的特殊物品，实乃居家坑人必备道具】
看着介绍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功能：当您身处某个副本，发觉已经无力回天时，可以拿出本物品……当然，本物品并不会救您于危难之中，但您可以提笔在本券上写下心仪玩家的昵称，无论被写下昵称的玩家身处何处，都会被立刻拉进您所在的副本，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死了呢】
【备注：本券只能填写一位玩家的昵称】
顾眠：“……”
所谓损人不利己正是如此。
是有多闲的人才能发明出这种东西。
似乎看出了顾眠的疑问，路易轻咳了声：“似乎是那位邪神创造的东西。”
果然能当邪神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顾眠暗自质疑邪神的人品时，路易又伸手递过一样东西。
顾眠觉得这npc跟机器猫一样，裤兜里有不少宝贝。
“这是什么？”顾眠看着路易新递过来的东西，是一个比巴掌略小的遥控器，只在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按钮。
这种遥控器顾眠见过，一般情况下这玩意能遥控的东西有两种……
他看向路易，觉得这人脑子里应该不会有黄色废料。
那就是另一种了。
“不会是炸弹开关吧？”顾眠盯着中间那个大大的红色按钮。
“是，”路易直接承认，“是炸弹，我布置了很久，现在这栋建筑下是一串连环的炸弹，只要按下按钮就会相继引爆。”
好家伙。
顾眠看着手里的遥控器，难道是路易看自己来了，觉得这副本求生无望，所以想直接引爆重开？
路易环手看向窗外欢呼的观众们：“我曾经试图对抗世界的意志，但结果是失败的，你也看到了。”
顾眠也看向窗口，小女孩就坐在窗台上。他明白了什么：“我看到了。”
“我是神经病，是异端，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当其他上等人们以虐杀下等人为乐时，我并不会和他们一样开怀大笑，我只觉得残忍。当见到下等人蜷缩在黑暗潮湿的屋子里，拥挤着睡在一层纸板上时，我会发自内心的悲伤；
“上学时课本会给我们灌输下等人卑贱、恶劣、如同禽畜的思想，但我并没有被这些洗脑；
“我时常想这世界为何会这样，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直到后来我成为这里的团长，接触到了世界的核心，我知道了自己正身处低维世界，我知道了世界进行过无数次的回档；
“于是我猜测这恶劣的制度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档中形成的，或许世界本不该是这样；
“我意识到所有人都在被牵着鼻子走，走向那股意志希望的道路，每个人都是推动剧情的一份子，我可不想成为世界的推手，于是我偷偷地从人群中退出，带着我的女儿。”
说到这路易停了下来。
顾眠看着窗台上的女孩，注意到顾眠的目光，女孩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大概十几秒钟后，路易才继续开口：“我的女儿是个完美的上等人，从思想到行动，她喜欢看下等人在痛苦里苦苦挣扎，每当见到这种事时，她会兴奋的看上半天；
“她会制造痛苦，在无聊的时候会约自己的朋友去制造一些‘艺术品’”
说起艺术品……
顾眠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在这里他看不到天台。原来路易的女儿也跟那些小孩一样，热衷于制造下等人艺术品。
幸亏她死得早，不然今天也得被自己黏在地上，顾眠边想着边摸着下巴。
“我一直在纠正她的错误，但她总是不解的跟我说‘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这样做我不可以’‘明明大家都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但她还是听了我的话，在之后的几年里她的性格有所转变，她不会再去主动的制造下等人的痛苦，不会再做什么艺术品；
“甚至有时遇见下等人犯错，也不会去打骂，只是狠狠的瞪上几眼。这并不值得赞扬，但比起其他上等人已经好了不少。”
顾眠想着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五个小孩，暴力、恶劣又令人恶心。
路易的女儿起初也跟他们一样，但后来大概变成了死傲娇的样子。
顾眠心里想着路易女儿对着犯错的下等人横鼻子竖眼，脸上一副“我要把你打死”的样子，但其实只是瞪了人几眼就扭头走了。
能教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当猛兽收起利爪，人们就会盘算它的价值。当一个上等人停止了威慑，下等人们就企图在他身上得到更多，是我失算了；
“我的女儿最后死在一场由下等人掀起的暴乱里，他们想要偷渡离开这里，需要劫持一个有价值的人质，一个上等人；
“他们不敢劫持别人，只在上等人中选择了看起来最宽容、最好说话的。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对吧，他们没有去伤害带给自己更多痛苦的上等人，反倒选择了对他们相对算好的；
“那些下等人最后也没能成功，他们大多被当场剿灭，还有一部分被送进禁区，我看过那几期，很精彩。”
顾眠瞥了眼窗台上时不时瞪自己一下的女孩，继续听着。
“还有极小的一部分在发现事情不妙后立刻逃回马戏团，和那些发起暴乱的下等人撇清了关系，但他们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没有声张，仍然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在发生暴动的那一年，我开办了第一期狂欢节。”
顾眠想起狂欢节第一名的奖励——过上上等人的生活。
看来这是个骗局，一个有关复仇的骗局。
他看着路易询问道：“你内定了第一名，然后再摧毁第一名的希望？”
“没错，给你期待，温柔的鼓励你，让你满怀对未来的信心。你怀着必胜的信心在这里与朋友自相残杀，踩着同伴的尸体抱着莫大的希望努力得到第一，你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当你认为自己终于熬过黑暗迎来曙光时再给予致命一击——你落入了更深层的地狱。”
这就是驯兽师。
眼里没有人的存在，所有的生物都是可以被驯化的兽。
磨灭兽的信心和希望，使其沦落为毫无自主意识的行尸，任人摆布。
一个没有人性的职业。
一边杀戮老师的眼睛里充满恐惧，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路易，令人后背战栗。
此时路易突然转头看向杀戮老师，杀戮老师猛地瑟缩了一下。
“你看，我刚才没有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忍心，这是不是让你心怀希望呢？你活的越久，心里的希望就越大，你看，到现在我都没杀你，我确实不忍心杀你啊。”
听了之前那话，杀戮老师早就不信路易现在这番话了。
说不定他是想给我希望最后再一刀杀死我！杀戮老师冷汗淋淋。
顾眠看着突然变了个人般的路易：“你在教我？”
教他怎么做一个驯兽师。
路易直起身来看向顾眠，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我的确在告诉你驯兽师最基本的内容，但你并不适合这个职业。”
他深深地看着顾眠：“要想驯兽，首先要成为兽，了解他们的思维、行为、弱点，揣测他们的动向。而你永远不会成为兽。”
“但你的朋友很有天赋。”路易反手一指，指向舞台。
顾眠顺着手指看见了舞台上的007。
卧槽，光顾着聊天了，她都上台了！
第613章：007的勾引**
此时台上的007一脸衰像，好在节目不是让人一股脑全上台，她排在后面，这组的前面几个下等人已经在台上开始了表演。
看着满脸衰像的007，顾眠实在想象不到她成为驯兽师后的样子。
用温柔的语气去哄骗他人，使其落入更恐怖的黑暗，这是007能做出来的事？楚长歌还差不多。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驯兽师，”路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但我相信她是。”
语气好像玄幻小说里的白胡子老头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传人。
路易看007简直就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顺眼。
“拿着遥控器下去吧，”路易收回目光，“我为这次狂欢节准备了很久，从上次暴乱后我就明白了，世界已经定型，无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会改变这里，直到那次在杀戮游戏里，我在九楼的窗边听见你对金琥说的话。”
毁灭即新生——顾眠记得自己当初是这么忽悠金琥的。
那会儿他把金琥压在窗户上忽悠，没想到下面还有个路易也在听。
一段演讲忽悠瘸了两个人，罪过罪过……
“其实我那是……”顾眠想澄清一下自己当初的反派言论，但路易却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在骗他，”路易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但很有道理，你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改变，唯有摧毁才能找到新的道路。我知道自己没有摧毁世界的能力，但总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引爆这里，让所有人死在恐怖与惊慌中。或许连世界都会为此震惊。”
想要摧毁世界的意志吗？
果然是驯兽师，连世界都想驯化。
路易看向楼下正狂欢的观众：“他们都是新世界的基石，而我也会在这里迎接崭新的世界。”
似乎为了回应这番话一般，又有几簇烟花冲天而起，绚烂的火光在天空绽放，把这位上等人的脸上映得忽明忽暗。
一旁的杀戮老师正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没人理会他。
“去吧，”路易在观众的欢呼声中看向顾眠，“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们会想见到你的。”
顾眠可是上等人们的白月光呢。
下面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传来，007被这声音震得身体摇晃，脸色发白。
顾眠握着手里的遥控器，拿起面具快步走到门口。
等迈出门的时候，顾眠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他停在门口，回头看向还伫立在窗边的路易：“对了，忘了问你这世界的名字。”
路易转身面向顾眠，他微微摊开手，闪烁的烟火在他身后炸起。
“乐园。”
他在漫天的火花中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是乐园。”
知道了。
顾眠看了路易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007正站在舞台上。
她排在几个下等人后面，看前面的人的滑稽表演。
她的节目是“大富翁”
一个桌游。
放现实世界的确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桌游，但这里可不是现实世界。
舞台地面画着大富翁游戏需要的格子，这里面有一半是正常的方块格，另一半则是各种死法。
007粗略看了一下，死法有腐蚀试剂浇头、掉入陷阱被刺个对穿、电击减寿法等等。
规则很简单。
五个人为一组，他们一起进行游戏。
进行游戏的下等人需要从主持人手里的暗箱中抽取数字，根据抽到的数字前进相应步数。如果停下后身处正常格子中，就继续抽签前进，如果停在了标记着某种死法的格子上……
前面正有一人停在了画着陷阱的格子中。
他刚颤巍巍的踏进格子，脚下的地面便立刻消失变成个黑漆漆的地洞，这人哗的从地洞落下，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接着便是惨烈的尖叫，那声音只持续了一会便消散了。或许是痛的昏过去了，或许是当场死亡。
观众的喝彩声马上盖过尖叫，地板变回原样，主持人宣布出局后继续笑着邀请下个人抽签。
当游戏中的五个人只剩最后一个时，这轮游戏才会停止。
接着就是下一轮。
等所有人都进行过一轮后，每轮最后的幸存者会一起上台，从这群人中选出唯一的赢家。
很不幸，007就在“下一轮”里。
正在游戏的五人已经死了两个，一个掉进了漆黑的地洞，一个就血淋淋的躺在格子里。
没人去清理格子里的失败者，其他下等人便踩着尸体继续游戏。
死不死全靠运气。
即便007想和这节目斗智斗勇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不，斗勇或许也可以。她可以在抽签的时候当场掀翻主持人手里的暗箱，暴力逃脱。
只不过这样只能爽一会儿，被抓住后死的更惨。
就在007对着格子里的尸体皱眉头时，突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下。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顾眠放大的面具。
007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后退几步仔细端详了下，才确认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顾眠跟离开的时候一样，戴着面具，没穿白大褂。
“你回来了！”007有些惊喜，她不能高歌一曲表示喜悦，只能微微瞪大眼睛，这点倒和小乔有相似之处。
“嗯。”顾眠边答应着边仔细端详007。
路易说她是当驯兽人的好料子，但顾眠实在想象不出007边对着人说“别怕我来救你了”边反手插刀的样子。
救完人然后插刀是驯兽师的基本素养。且，驯兽师都不是好人。这两点是路易告诉他的。
在顾眠心里007的形态可不是变态，而是蝌蚪。
“你怎么了？”007不明所以的看着在自己跟前沉默的顾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顾眠看着007摇头。
照路易的说法，眼前这位以后大概率会变成变态，说不定还会进化成小说里的大反派！
说起来他第一次见到007是在童话城副本里，那时007为了不被副本同化当机立断的撕掉了自己的胳膊皮，这种人如果是好人，那就是一个坚强乐观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玩家。
这种人如果是反派，也一定是个有毅力有决心且很难打死的大反派，且，还会用美色勾引主角。
想到这顾眠皱起眉来，作为一个医生，他当然要阻止一个善良少女变成邪恶女反派！
007正疑惑着，就看见面前的医生突然抬起手来，接着她感到自己头顶一沉。
舞台上，背着吉他包的男人正把手搁在少女头上轻轻抚摸，还发出温柔的声音：“你要做个好人啊。”
意识到顾眠在干什么的007老脸一红：“这种时候你在干什么啊！”
回答她的仍然是那句话：“你要做个好人啊。”
“知道了知道了，”007缩着脖子，整个人矮了一小截，“别用这么渗人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第614章：防止长歪的直接方法
说起来要防止有为青年变成反派，好像还有另一种更直接的办法。
顾眠突然收回手，去摸自己背后的吉他包。
感到头上的触感消失，007奇怪的抬头，便看见面前的人正若有所思的摸着他身后的吉他包。
“怎么了？”007询问。
顾眠表情认真的思索一会，好像在做什么两难的选择一样，又过了几秒他才做出选择般回答：“没事。”
他把手收了回来。
007觉得顾眠不太正常，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位医生是否出现了精神上的病变的时候，她瞥了眼顾眠身后的下等人们，压低声音道：“你不是第五波上台的人吗？怎么现在就上来了？”
还插队。
“又没人看守，谁管我应该第几波上台。”顾眠边说着边去看正在游戏的下等人，此时第一波上场的人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二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看得出他们迫切的希望对方去死。
007的前面有三个下等人，蛇头面具也在其中，顾眠插队插到007身后，下波他们就会一起上场。
他想了想，把007揽到身后：“你到我后面来。”
007挪动着来到顾眠身后：“你跟这副本里的高级npc碰过面了吧？上台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站在窗边聊得很开心。”
在舞台上抬头可以看到路易在的房间，不过舞台上的下等人紧张的很，没工夫到处乱看，也就没发现楼上有人。
“嗯，”顾眠回道，“我们确实聊得很开心，他还给我了一个大宝贝，待会给你看个大烟花。”
闻言007抬头看了眼天空。
不久前燃放的烟花刚刚熄灭，她觉得顾眠说的大烟花绝对不是这种。
“他还跟我说……”顾眠说到这时停下来，上下打量了007几眼。
007被打量的莫名其妙，顾眠才停下目光继续开口：“他还跟我说你是个好人。”
好人是要从小培养的。
顾眠决定要从现在开始培养好人。
007：“……”
就在她无语时，一阵欢呼从台下传来。
原来前面已经觉出了最终的胜负——一个下等人停在标志着强腐蚀液体的格子上，绿色液体从天而降把他浇了个狗血淋头。
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不会立刻死亡，而是要痛苦好一阵子才能死去。
第一轮的幸存者就在不远处的安全格里站着，有几滴溶液溅到了他的手上，此时他正捂着手，表情既痛苦又快乐。
“好了，第一轮结束，站在台上的是我们第一轮的胜利者！”主持人拍着手在欢呼声中走向幸存者，“那么第一轮的胜利者可以下去了，下面让我们来看第二轮的五位表演者……”
说着他便把视线投了过来。
007微微后退几步，她被主持人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
其他几个下等人也同样如此，他们都瑟缩了几下，台上的尸体还没有被撤下，这给他们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只有顾眠在认真的考虑着如何挽救失足少女，没有理会主持人的目光。
发现刺头的主持人洋溢出笑容：“第二轮的表演者里有一位看起来很有信心呢。”
这时顾眠意识到主持人在夸赞他钢铁般的意识，便骄傲的挺起胸膛。
主持人呼吸一窒，收回目光：“那么就有请几位表演者到起点站好吧。”
顾眠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来到大富翁的起点格子前站好，五人站成一排，主持人举着暗箱走过他们，路过顾眠时还露着诡异的笑容瞥了他一眼。
只见他来到最右边的下等人跟前停住，然后把手里的暗箱送到那个下等人跟前：“那么就请第二轮的第一位表演者来抽吧，不知道这位表演者的运气如何呢。”
就在主持人说话的时候，那个下等人已经把手伸进了暗箱中，接着抽出一张纸条。
顾眠看不见纸条上的数字，他只注意到在抽出纸条后，那个下等人的身体僵硬住了。
大概率时抽到了死亡格。
主持人看了纸条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么，开始吧。”
接着第一个表演者身体僵硬的动了起来，看得出他十分害怕，但却不得不按照纸条上的数字前进。
果然，他在第六个格子前停了下来，又不得不抬脚迈向第七格。
就在他迈上第七格的瞬间，一根尖锐的铁棍从下方刺出，瞬间把人刺成了铁板鱿鱼。
他抽到的数字是7。
观众们又兴奋的叫了起来。
讲道理，顾眠觉得如果自己抽到这晦气数字，一定会直接踹翻主持人当场翻脸。
但这些下等人却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明知是一步死路，也不敢停下脚步。
当然顾眠也不会去格子上蹦跶。
他知道自己的运气不行，就算抽到安全的数字，他在路过死亡格的时候也有大概率发生危险。
他路过时，地面下的铁棍可能突然不甘寂寞想跟他来个亲密接触，头顶的腐蚀液可能觉得他衣服不干净需要冲洗一下……
总之他不会去格子上作死的。
最多就抽个奖。
第二个人正是蛇头面具，此时他也已经抽出一张数字，他的运气不错，抽到了12，最后停在一个安全的格子上。
第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只见他直接逆天发挥抽出一张1，刚迈出一步就被大锤罩头，直接被天花板掉下来的大锤砸扁在地面上。
几滴血还溅到了顾眠的衣服上。
“哎呀，”主持人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向顾眠，“这轮真快呢，上来就直接死了两个，看来这轮应该会结束的很快吧。”
007还在想着顾眠“给你看个大烟花”的言论，她心里觉得不但这轮会结束的很快，这个狂欢节恐怕也会结束的很快。
主持人举着暗箱在顾眠跟前站定，带着些恶意的开口：“轮到你了。”
顾眠正酝酿着自己的表演，便陡然被主持人的声音拉回现实，他看着站立在面前的主持人，心里不太开心。
挡住我镜头了！
顾眠伸手把站在自己面前的主持人往旁边扒拉了几下，在看到被主持人挡住的观众席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被扒拉到一旁的主持人始料不及，他微微张开嘴，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发起火来，顾眠便抬手摸进了箱子。
只见他把手伸进箱子，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儿。主持人强压着火气：“这位表演者是在拖延时间吗？”
台下立刻爆发出嘲讽地笑声。
这时顾眠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手，对着观众席扬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旁边的007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波是反客为主？
她看着顾眠洋溢着自信的身影，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看见大烟花了。
果然，顾眠接下来一句就是：“我给大家伙表演个魔术。”
第615章：看！这是三千字的大大大大大大章！
观众席一下静了下来。
他们还没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头一次见到马戏团的下等人不按章程表演节目，反倒要变什么魔术。
不等他们反应，台上的顾眠便开始缓缓抽手。
等到他完全把手从暗箱中抽出来时，在场的人们看见他手上并没有纸条，而是一个小小的遥控器般的玩意。
怎么回事？我不记得箱子里有放这种东西。主持人看着顾眠手里的东西皱起眉头。
而台下的观众们可不管顾眠到底抓出来了个什么东西，他们在下面躁动起来：“我来这里是看表演的，可不是想看下等人无聊的魔术，快让他上格子！”
主持人也不想跟这个奇怪的下等人墨迹，他瞥了眼台下，用眼神示意。
几个员工打扮的人接到信号便开始向这边走来。
这下等人看起来不安分，他打算采取强制手段直接让他开始大富翁游戏。
“是这样的，”顾眠突然对着观众席扬高声音，“我真的很喜欢大家……”
007被顾眠突然的深情表白整的有些懵，她不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语气太古怪了，好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上等人们当然不会无聊的听什么倾情表白，他们只想看血淋淋的舞台，一时间杂乱的吵嚷声更大了。
“相信大家也很喜欢我，因为我听杀戮老师说大家都很喜欢我在杀戮游戏里的表演呢。”顾眠在台上继续自己深情的演讲，听到这里观众们静了一瞬间。
“等等，这个下等人是从杀戮游戏里出来的？”
“不对，从杀戮游戏里胜出的活口不都被送到那地方了吗？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狂欢节。”
“呵呵说不定这下等人是在拖延时间，看到同伴死了，不敢上了。”
主持人听到这也眉头一跳。
他下意识的去看杀戮老师的座位，只见那座位上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坐在那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他心里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台上的顾眠却突然抬手覆上自己的面具：“听说我是大家的白月光，想必大家只要一见到我的脸就能记起我在杀戮游戏里的精彩表现呢。”
007吞咽了口唾沫，杀戮游戏这个副本她也听说过，是被顾眠毁了，他怎么敢说自己是白月光的啊！
主持人紧紧盯着那只覆在面具上的手，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下等人有些许眼熟，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出现一个可怕的猜想。
而随着“咔哒”一声，面具被这人从脸上解下来，他的可怕猜想成真了。
果然是他！
那个在杀戮游戏坑死过秩序卫队的下等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怎么没死在崩塌的禁区里！
同时观众席上也传来一片惊呼，在顾眠的前情回顾下，大家都记起了这个在杀戮游戏中表现精彩的下等人。
大多数人脸上涌现出狂热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以杀人为乐的变态终于找到了藏起来的猎物。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真的是那个杀戮游戏里的下等人。”
“这下有的玩了。”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两名上来打算强制顾眠执行游戏的员工早就被他一脚踹开，此时顾眠在台上继续自己激情的演讲。
“听杀戮老师说大家对我的离开感到非常惋惜，并且十分怀念我，我感到十分感动……”
他边说着边举起手里的东西。
台下人看不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只有旁边的主持人看清了顾眠手里的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正中间一个红色按钮。
这遥控器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而顾眠正善解人意的解释它的用途：“为了表达感谢，我准备请大家看场烟花……”
主持人心头一跳，浓浓的不妙感萦绕在心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过去。
顾眠一脚踹开碍事的主持人，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举高了手：“那么大家睁大眼睛看好了。”
下面的上等人只觉得这人脑子有些不正常，只见他举着只手说要放花，花还能从他手里出来？
“他怎么回事？在杀戮游戏里吓疯了？”
“不知道。”
就在观众们挑着眉毛议论时，一个巨大的轰鸣声突然自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冲力，来自背后的热流几乎把他们掀飞，离舞台近的几排甚至有人飞到了台上。
台下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回过神来的人转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里的地面上已经炸开一个大坑，显然刚才发生了爆炸。
再联想到台上人所说的烟花，反应过来的上等人惊愕的转头去看舞台上那个放烟花的人。
只见他正身着手指头戳弄自己手里遥控器样式的东西，嘴里好像还嘟囔着什么“真是智能炸弹”“不会炸到我吧”之类的。
而他身后另外一个带着小丑样式面具的下等人也伸出手来，很有兴趣的对着遥控器戳弄了好几下。
随着那几下戳弄，又是几声巨响从前后左右传来，不幸处于爆炸中心的人已经炸飞到三楼，贴在了窗户玻璃上。
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粉红衬衫的小矮子从某个窗户中被扔了下来。
现在再蠢的人也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抓住他！抓住那个下等人！”
“可恶！”
浓浓的愤怒感萦绕在上等人们的心头。
他们被一个下等人耍了！
被一个坑过秩序卫队，从杀戮游戏里逃出来的下等人耍了！
没给他们抓人的机会，顾眠又使劲摁了几下手里的遥控器，这次炸的是观众席的正中央。
有几个人直接起飞，从座位上飞到顾眠脚边。
顾眠避开他们的投射，低头看几人一眼，嘴里嘟囔着：“罪过罪过。”边说着边死命摁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舞台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离观众席远一些，虽然也在爆炸中受伤，但好歹还能活动。
他们挣扎着跑上舞台想擒住顾眠。
但一群残废哪里是顾眠的对手，一番亲切的交流后，几位工作人员安详的躺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主持人刚才还在声嘶力竭的吼着“抓住他”，这会儿他也不出声了，只惨白着脸贴在舞台角落的墙壁上，用难以言说的目光盯着顾眠。
顾眠转头看向主持人，抬脚想向那边走。
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扑过来。
顾眠眼前一黑，被人抱了个满怀，接着他听见喜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大人，我抓住他了！”
他低头看去，是蛇头面具。这下等人头贴在他的胸上，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身体，五指紧紧扣在一起，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好像害怕他会逃跑一样。
此时蛇头面具正死死抱住顾眠，头转向主持人的方向，用邀功地语气再次重复了遍：“大人，我抓住他了！他动不了了！”
现在的场景有些滑稽，观众席的上等人被炸的人仰马翻，舞台上则表演着“大义灭亲”，一个下等人兴奋的抓住始作俑者，几名被炸到台上动弹不得的上等人仰头看着这一幕，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这时顾眠突然有些理解路易了。
而台上的其他下等人见状也跃跃欲试，看向顾眠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现在上等人们都被炸伤，他们却毫发无损，现在正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抓住这个下等人他们就立功了！
见状贴在角落里的主持人脸上又带上了得意的神情。
但这得意的表情还没在他脸上维系三秒，一柄剔骨刀便从顾眠身后伸出，把抱住他的人捅了个对穿。
007探头收回刀子，看着滑落到地面上的蛇头面具发出真挚的道歉：“真不好意思……”
看着那锋利的剔骨刀，跃跃欲试的下等人们停下脚步。
好不容易重新鼓起信心的主持人大声咆哮起来：“上啊！一个女人你们怕什么，你们几十个人呢！”
而随着刚才那一刀抽出，007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机械的女声——“恭喜你得到路易的认可，开启职业‘驯兽师’”
接着是出现在眼前的面板。
【副本任务已完成】
【各位玩家即将离开本副本】
【倒计时10、9……】
顾眠则趁着面板出现时拆开了吉他包，闪着光的美丽电锯闪瞎了在场人们的眼睛。
这下下等人们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前了。
但顾眠却想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舞台上的人见他举起了电锯。
这期的狂欢节很精彩。
开幕式由五个聪明可爱的小朋友祭天。
开场是下等人们给出的精彩表演。
中场马戏团团长请大家观看了让人感到快乐的大型烟花，观众们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末场则有最具人气的顾眠先生007小姐与众多下等人们倾情表演的“大义灭亲”和“背刺”
闭幕式则是顾眠先生翻拍的《电锯杀人狂》，大家卖力演出，在舞台上吱哇乱叫。
这期狂欢节在鬼哭狼嚎高声喝彩中落下帷幕，主持人在最后甚至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真是一次愉快的副本呢。
顾眠看着面板上归零的倒计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616章：客官快来啊，超好看
当顾眠重新出现在客厅中时，脸上还带着那欣慰的笑容。
他一回来就看见胖子蹲在沙发上查看游戏公告，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还没有公告”“医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客厅的茶几上有没收走的砂锅和碗。
顾眠粗略的扫了几眼，发现砂锅里是小鸡炖蘑菇，胖子他们中午吃的就是这个。
首先发现顾眠的是小红。
她原本坐在窗台上津津有味的咂着荔枝汽水，见到顾眠回来后她连手里的汽水都顾不得了，反手把还剩半罐的易拉罐往窗外一扔，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来。
她跑过来在顾眠身上拱了一会儿，接着整只鬼挂到顾眠背上，最后伸头张嘴啃住了他的脑壳。
顾眠：“……”
多么惊悚的画面，但此刻他竟然感觉有些温馨呢。
胖子也听到了小红的动静，他把目光从公告面板移开，抬头便看见了刚出副本的顾眠。
“医生！”胖子发出喜悦的声音，“你出来了，刚才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胖子说话的时候顾眠感到身上又是一沉。
转头看去便看见从光盘里爬出来的哥哥正伸着手企图把小红从他身上拽下来。
顿时他感到小红啃得更用力了。
但柔弱的小红终究没打赢哥哥，她被强行从顾眠身上拽下来，脸上写满了悲伤。
“说起来这次好像没有公告呢，”胖子又把目光放到自己的游戏面板上，“医生终于放下屠刀浪子回头决定做一个好人了吗？”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一般，原本空空如也的公告面板上立刻出现了新的消息——
【副本停运公告】
【各位亲爱的玩家，8月5日18点22分，职业副本“爱与正义的马戏团”因数据破坏、npc遭创暂时停运维护，开放时间未知】
【由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啊，”胖子满脑子都是钱，“好像没说要补偿呢，医生你是在副本崩溃前提前出来了吗？”
是这样的，顾眠点头：“副本里的人们都很热情，我在里面十分开心，离开的时候他们还依依不舍。”
他还利用最后的十秒钟跟副本里的大家玩了快乐的游戏，所有人都很开心，主持人最后含泪告别，满脸都是“下次再来玩”的期待。
胖子若有所思的点头：“怪不得这副本的名字叫**与正义的马戏团呢，原来是因为里面的npc都充满爱和正义啊，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也要去看看！”
“对了医生，”胖子想到什么开口询问，“那你见到这个副本里的高级npc了吗？”
见是见到了，不过……
顾眠抬起头来，视线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他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楚长歌正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类型的书，似乎察觉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头跟顾眠对视几眼，几秒钟后又低下头继续去看搁在腿上的书籍。
胖子还没等到回答，便眼见顾眠大步向房间里走去。
胖子随着顾眠的脚步转移着视线，便看见对方走进房间里，一把拉起了正坐在床边的楚长歌，然后拖着他出门去了。
楚长歌面无表情的被顾眠拖走了。
胖子大惊失色：“医生快放手，那是楚小哥，不是小红啊！不能那么拖的！”
旁边皮糙肉厚的小红听了胖子的话，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顾眠刚拖着楚长歌出门，便在门口碰到了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小乔。
见到顾眠回来了，门口的小乔先是微微睁大眼睛表示开心，接着又微微睁大眼睛表示矜持。
接着她便用矜持的语气开口：“还想吃小乔炖蘑菇。”
顾眠：“……”
什么小乔炖蘑菇，看来她中午是来蹭饭了，这会儿又来怀念了。
顾眠想了想，伸手抓住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小乔，一手一个人拖着走了。
胖子小跑到门口紧张的看着离去的三人。
只见楚长歌仍然面无表情，有时会伸手推一推因为颠簸而下滑的眼镜。
而小乔也不喊什么“小乔炖蘑菇”了，她乖乖的被顾眠拖着，那张毫无演技的脸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胖子看着小乔脸上享受的表情，微微后退一步：“小乔小姐不会是变态吧……”
占卜师正在房间里享受傍晚的美好时光，冷不丁就听见客厅传来“咚咚”的砸门声。
她吓了一跳：“不会吧，这时候不会还有入室抢劫的吧。”
想着她抄起厨房里的菜刀来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哦是顾眠啊，还拖着两个人……这是要来干嘛？”
看清门外的人后，占卜师拿着菜刀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后才伸出一只手来开门，对着门外的人露出热情的笑容：“啊，我正好在切菜准备晚饭，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顾眠一手拎着一个人迈进门，转头看向拿着菜刀的占卜师：“你会算命对吧？”
这话让占卜师想到天桥底下算命的。
我是占卜师不是神棍啊！
而且她就算可以算命也不敢给顾眠算。
甜蜜恋人副本里那爆炸的水晶球还历历在目——这就是给顾眠算命的下场。
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值得一提的是从那次之后她开始去学那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占卜方法，比方说纸牌占卜、灵摆占卜之类的，起码这些玩意爆炸时威力能小一些。
看出了占卜师想法，顾眠开口道：“不是给我算。”
“给他算。”他边说着便抬起一只手，被微微提起的楚长歌在占卜师面前伸手推推眼镜。
“还有她。”顾眠又抬起另一只手，被点名的小乔对着占卜师傻笑了几声。
占卜师：“……”
虽然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比起给顾眠算命要好太多了。
“行，行，”占卜师看看顾眠手里的楚长歌，又看看另一边的小乔，“你先松手，这么拽着我不好发挥。”
最后占卜师采用了比较保险的抽签占卜，这样就算抽签筒爆炸也只会木屑满天飞，比满地玻璃碎渣好太多了。
楚长歌跟小乔手里一人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签子。
有些像电视剧里烧香拜佛时求的签子。
“我还年轻，”占卜师正用美丽的话解释自己水平不济，“刚做占卜师没多久，潜力还没有完全激发，没法占卜出太复杂的东西，现在只能占卜个凶吉之类的……但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假以时日……”
“我懂我懂，”顾眠敷衍的打断，“未来可期。”
占卜师：“……”
此时桌子对面的楚长歌和小乔一人抱着一个木桶，看起来有些滑稽。
顾眠还从没想象过楚长歌拜佛求签的样子，今天他大饱眼福了。
只见楚长歌已经开始摇晃手里的木桶，面无表情的脸好像在说“我不信这东西”，手上却在乖乖的摇着。
一旁小乔的手法就略有些暴力了，桶里的木签哗哗作响，顾眠别过头去，真怕她把桶摇散架了。
“我听说你今天上午进副本了，现在应该刚出来不久吧，发生什么事了就火急火燎的带他们来算命。”占卜师察觉到了某些要素。
顾眠看着面前摇签的二人：“我在副本里发现了一些事情，现在有个猜测，来这里验证一下。”
猜测？占卜师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一根签子掉在了桌面上，顾眠抬头看去，是从楚长歌桶里掉出来的。
占卜师立刻拿过桌上的木签，在看过手里的签子后，她的脸色一变，接着用古怪的目光看向顾眠。
这时又是“啪”的一声，小乔的签子也出来了。
占卜师拾过签子看了眼，表情更加奇怪了。
“怎么样？”顾眠也看了二人的签子，但签子上画着的是奇怪的符号，他看不懂。
占卜师踟蹰一会儿：“关于这签子，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
这语气就像医生发现患者得了绝症，要单独和他的家属谈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