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接地气的刘大富豪
牛犇缓步走在长潭县的道路上，这里将脏乱差这个形容词发挥到了极致。
铅云密布的天空，道路上都是有黑色的煤渣，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咳嗽不舒服的灰尘。行人的衣服也大多是脏脏旧旧的。街边房子的墙壁也有一种难以清扫的灰黑色，在这里煤炭的黑色将一切都染黑了。
包括人心……
“王小二，你这个月可还差三千斤木炭都没给我烧出来。你说怎么办吧。”
趾高气昂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袍，带着一顶瓜皮帽。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像是村口一霸【大鹅】一样，仿佛随时会对路过的路人狠狠的啄上一口。
这神气活现的如同大鹅一样的男人叫做刘保全，在这长潭县是有名的富户。他垄断了三成的煤矿和木炭厂。
给剑锋城供货的煤炭中，他的天同号算排的上号的商铺了。
按道理来说，到了这个级别的富豪多半都要开始【移养居，气养体】。时不时的还要带头给县里修桥铺路，恰逢灾年还要开个粥厂来布施一番，显示自己为富宽仁之类的。
总之不管古今中外，不管是景天世界还是地球世界，富豪们都是这么干的。
如果出现什么欺行霸市、霸王条约、垄断市场、逼迫百姓卖儿卖女、甚至活生生的累死在工作岗位上。这些事情和我们这些为富宽仁的大善人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都是给你们福报的好人啊！
对了！一定是下面有偷奸耍坏的狗头管理，待俺取两只来杀了给大伙助助兴。
狗管理被杀，下面的人一阵欢呼雀跃。
瞧！这是多么平和的场面啊。
自古以来富豪们对民众玩着这样心照不宣的把戏，大家还很吃这一套。
毕竟钱多到一定程度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但也不知刘保全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或者是说他就是很享受那种欺压他人时那种高高在上成为人上人的感觉。
刘保全完全没有走豪门富户应该走的那套。反而是非常接地气的每天都到田间地头去找小老百姓的麻烦。
明明是一个身价百万两白银的豪门巨富，但是却有着和身价几千两的小地主一样的好习惯。就喜欢亲自动手去欺负人。
这不，他现在就在欺压县东头开了一间木炭作坊的小坊主。
因为刘保全不仅仅自己有矿有厂，同时还占据了一大半长潭县出售到剑锋城煤炭的销售渠道。
地球二十一世纪有一个词很流行，那就是渠道为王。
烧出了木炭想要卖钱？大厂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但是很多小作坊只能将木炭便宜点卖给刘保全这样的大商贾。
自己想要运去剑锋城卖，那可是太难了。
但是这生意也还是不好做的。就比如说卖给刘保全这样的大商贾，那是要签订一个供销协议的。
比如说王小二家木炭厂每个月要给他供应万斤的木炭，而且价格压的极地。每五斤木炭王小二才能赚一文钱纯利。
要是每个月没有按照协议烧出足够的木炭，那要么罚款，要么就是刘保全以后拒收王小二家的木炭。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这种小作坊式的木炭厂无法承受的。
这也导致了王小二虽然开了个木炭厂，但这种厂子抵御风险的能力极差。
“刘爷，这个月下了六场雨，每次都是瓢泼大雨啊。咱们烧木炭最怕这种大雨了，一个不小心就闷炉、回潮了。”
“这个月我们这小厂子紧赶慢赶，但架不住老天爷不赏脸啊。有几炉木炭闷了，这才少了三千斤。”
王小二低声哀求着。
“刘爷，您家大业大。您就高抬贵手，这个月，我这个月把那三千斤给补上！”
刘保全绕着王小二走了两圈，冷笑了两声。
“你说补上就行了？你知不知道少了三千斤炭，缺口我找谁补上？！这做生意丁是丁卯是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少了你那三千斤木炭，搞得我丢了一笔大生意！”
刘保全这完全就是信口胡说罢了，三千斤木炭对王小二来说不是个小数字。但是对刘保全的生意来说连塞牙缝都算不上。
但是他就是很享受亲恫吓他人所带来的快感。
“我和你说，我在剑锋城现在丢了一个酒楼的生意，就是因为缺了你家的炭。你说怎么办吧。”
“啊？！”
王小二这个三十来岁的憨厚汉子一听这话就坐蜡了。
“这……这咋办啊……这……”
“好办，那酒楼连烧带用，还有给客房冬日取暖。一个月要订三万斤炭，你给我把这亏空补上就行。”
刘保全提出了一个王小二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王小二当场就吓傻了，这亏空不是他能填上的。
“刘爷，刘爷，您给条活路吧！给条活路吧！”
“活路？呵呵，当初你和我白纸黑字写的协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你王小二每个月向我供炭一万斤。如果供应不上造成损失，王小二需要赔偿。怎么？你签的字想赖账？”
王小二跌坐在地上，一时间无话可说。
下一秒他嚎啕大哭：“这……这长潭的煤炭都要经你们刘、张、关三家的手才能卖的出去。这协议如果不是你逼我的，我怎么会签下！”
刘保全却冷笑了一声：“那也不是我逼你的啊。你们卖不出去煤炭，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你卖不出去炭，你可以来我的矿上打工啊。”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把你这个小作坊抵给我，这事儿就两清了。也别说我刘保全不顾及乡里乡亲的面子。你把作坊抵给我，我还让你在这做工赚钱。怎么样，够仁义了吧。”
王小二只觉得气血上涌，王家作坊里六名工人也气愤不已。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在六保全身边站着好几名武林高手。
这能怎么办？除了哀嚎大哭还能怎么办？冲上去让人打一顿吗？被打了不还是要被这种人欺压？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白纸黑字，写下来就要认。明儿个一早你就和我去衙门过户。这小作坊就归我了。”
刘保全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后便率领着家丁奴仆和护院们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被一个和尚看在眼里。
第一百五十章 大户门的野望
刘保全今日很高兴，因为今天又很爽快的欺压了一下小人物呢。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呀么~今呀么~真高兴~”
刘大官人哼唱着据说是魔教教主黑炎创作的小曲，迈着八字步摇摇摆摆的朝着家中走去。
刘保全的府邸是整个县上最奢靡的府邸之一。
整个刘府是一个六进的院落，占地六亩有余。
二进的南书房是刘保全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刘保全还没回来呢，他这南书房就已经有两个客人在此等候了。
“嘿，老刘这书房里的书又多了啊。我上次来看只有两个书柜呢，现在都已经三个书柜了。”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在南书房里转悠着，时不时拿起刘保全的藏书看两眼。
“《霸道大侠爱上我》。”
“《娘子别跑》。”
“《女侠带球跑，大侠后面追》。”
“《风月无边俏女侠》。”
“《正气大侠追美录》。”
“《江湖七十二绝色美人爱上我》。”
“豁！真不得了，现在的小说写的都这么劲爆了吗？张兄，你看这还带插图和详细步骤分解图呢。”面白无须的男子正是长潭的另一个大户：关锦。
而被他邀请来一起奇文共欣赏的魁梧中年男人则是长潭的另一个大户：张行。
张行道：“那还不是因为圣教教主黑炎大人闭关后突发灵感，这些年写了许多流行的小说。导致天下文风都为之一变，越来越多的白话小说出现。用词也越发的大胆泼辣了。”
“现如今的小说已经和早些年那些咬文嚼字的小说不同了。更加的爽快利落了，看惯了黑炎大人的小说之后，再看从前那些人写的，便觉得味同嚼蜡一般。”
关锦点点头：“没错，没错，确实如此。黑炎大人让小说文风格局为之一变。这天下的文人可是不太高兴了。听说有不少文人都抗议，说黑炎大人是有辱斯文啊。”
张行笑了笑道：“有辱斯文又如何？那些文人也就是耍耍嘴皮子，我就不信所有的文人都不看黑炎大人的小说。再说了，他们抗议别关嘴上抗议啊，有本事去找黑炎大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去敲打啊。”
关锦哈哈大笑：“哈哈！那他们可就是嫌命长了。”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年黑炎大人和圣教发明了好多新鲜的玩意儿。剑锋城的冰激凌你我也是吃过的，薯片你我也尝过。就连圣教旗下的秦楼楚馆都搞了会员制、贵宾制，还有礼物和打榜。”
“这黑炎大人当真是每一步都妙想天开啊。也不知黑炎大人是怎么想的。”
张行也符合着说道：“黑炎教主那样的大人物，其胸襟气度其是我们可以揣摩的？他老人家发明各种新鲜玩意儿也属正常。”
关锦眼珠子一转道：“张兄你今日来找老刘莫不是也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张行不疾不徐的说道：“什么风声？”
“嘿嘿，你老兄在我面前又何必打官腔呢？什么风声你知我知，只怕是这老刘也知道了。今日你我前来怕不是为了一件事。”关锦笑着说道。
张行心想：还以为消息没多少人知道，我还准备利用信息差从刘、张二人手里得一笔钱呢。看来这关锦也知道了啊。也对，这关锦的姐夫就在剑锋城的纺织局做事，怎可能不知道？
就在张行准备和关锦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时，在外面欺负人欺负的很爽快的老刘刘保全回来了。
他听着家丁的禀报，知道张、关二人在书房等自己。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来到南书房。
“好运来~咱们好运来~好运来~”
“哟，刘哥哥回来了。今天什么事情让刘哥哥如此开心啊。”关锦看着刘保全来了，他立刻放下手上拿着的那本《女侠骆冰》。
“好好好，关兄好，张兄好。二位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坐坐？”刘保全和张行、关锦行礼后问道。
张、关二人对视一眼，刚刚两人已经猜到对方都得到了消息，现在就不知道刘保全知不知道了。
就在两人准备试探的时候，刘保全坐到了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是为了剑锋城要上蒸汽机的事情来的吧。”
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没有想到刘保全也知道了，而且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大剌剌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只听刘保全说道：“听说圣教教主黑炎圣君闭关苦修一年，发明创造了一台名曰蒸汽机的机器。听闻此机器一呼一吸之间产生的巨力如百头壮牛。”
“此机器可用于纺纱、织布、打铁锻造、交通远行等等等等。传说书院中已经有学生根据黑炎的蒸汽机原型制造出一款纺纱机了。只需要一位缫丝娘，一日可纺纱五百锭。”
“比之人力纺纱快了五十倍。据传闻这蒸汽机已然是书院下一步将要大规模推行的机器了。圣教也要以蒸汽机为主，在剑锋城周围建立起大量的工厂作坊。我老刘说的可对？”
刘保全这话说完，关锦和张行两人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因为两人都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得到内幕消息的人。这下好了，长潭三大户都得到了消息，自己就没什么可以活动的空间了。
“你们二位来就是为了这，对吧。”
家丁为刘保全送上一碗茶水，刘保全恰了一口润润嗓子。
“刘兄这话说笑了，我今日是想着我们兄弟三人多日不聚，我只想多聚聚罢了。”张行言不由衷。
而关锦这个时候则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道：“凡事都瞒不过刘哥，小弟我就直说了。听闻这蒸汽机需要烧大量的煤炭才可驱动。”
“听闻其一台蒸汽机一日所烧之煤比数百人一日用煤还多。而书院和圣教准备在剑锋城周边建立大量蒸汽机驱动的工厂。到时每日所烧之煤炭必然是天文数字。我本以为这消息是我独得，想要来刘哥你这打个秋风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既然刘哥知道了，那边罢了。”
关锦摆摆手道：“既然如此就算了。你我三家怕是也难独大。”
张行心虚的干笑了两声，显得特别不自信。
而刘保全却摇摇头道：“关小弟所言差异。这蒸汽机每日所需煤炭数量巨大，你我三家根本吃不下。这长潭出产的煤炭数量也不足。与其想要在你我三人之间占便宜，不如想想别的办法多来点钱。”
这时张行迫不及待的问道：“刘兄可有好办法？！”
刘保全略带戏谑的看着张行，张行却不以为意：“请刘兄教我！”
“呵呵，你啊你啊。”刘保全摇摇头：“罢了，看在我们三人当年在桃林之中结拜为异性兄弟的份上，做哥哥的我也不亏待你们。”
“没错，我们三家掌握着长潭七成的煤炭，但长潭不是还有三成吗？”
关、张二人：“哥哥的意思？”
刘保全笑了笑，笑容有些阴鸷：“这长潭的人啊，懒。不愿意多干活，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关、张：“不知道。”
“因为我们兄弟三人不齐心啊。总有工人今日在你那做做，过段时间再来我这做做。或者干脆跑到那些小作坊做事。一个个的偷奸耍滑，一天屙屎撒尿都要花掉一两刻钟。”
“想要多赚钱该怎么办？就要我们三兄弟齐心合力，把那些偷奸耍滑的工贼斗倒来！把剩下三成的小作坊也拿到手上来！到时候欲求欲取还不是看我们的吗？”
关张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对着刘保全道：“大哥，妙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世主？
刘关张三家便是这长谭县城最大的三家煤炭供应商，三人在剑锋城内都有专门打探消息的情报人员。 在得到关于蒸汽机的情报之后，三人都有了自己的思量。 景天世界的人傻吗？不傻。不然也不会创造出各种惊人的武学。 也许因为见识不足，所以在某些方面的判断不如地球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智障。 尤其是作为几乎垄断了剑锋城煤炭供应的刘关张三家，这三家家主表面上看着都是土财主不靠谱的模样。但实际上一个个精明的很。 在蒸汽机的原形出世之时，他们就已经盯上了这个耗能大户。 而且很快他们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蒸汽机必然是要消耗大量煤炭的。以后煤炭供应必然不足，煤炭价格必然要大涨！ 所以这三家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内无所不用其极的收购兼并吞噬长谭县内大大小小的煤炭作坊。 再朴素的资本家都懂得一个质朴的道理：垄断才可以带来暴利！ 垄断才有定价权。 “我们三家从此需要共进退。” “不错，按照学院里那些学生的说法。那个叫做蒸汽机的东西是能改变世界的大家伙。我们如果能趁着这个东风而起的话，莫说是剑锋城的煤炭供给了。怕是天下间更大的生意我们都能做的。” “同进同退！” “今日你我兄弟三人不如就此结成同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俺也一样！” 无声无息之间，长谭三兄弟同盟就此达成。他们准备在世界变革前提前买好一张前往新世界的船票。 话分两头说，王家作坊那边可就惨咯。 整个王家作坊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 那个刘保全是铁了心要吃掉王家作坊，而且看样子还不准备给补偿了。 而且王小二也和同行们打听了，知道这段日子以来长谭县已经有很多小作坊和小矿井落入刘关张三个大户手上了。 王小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们是要把整个长谭县的煤炭都吃掉啊。”王小二呐呐道：“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当家的，怎么办啊？”王小二的婆娘已经失了方寸：“咱们家今年才刚添了一个炉子，钱都搭进去了。原本就指望着今年多烧点炭回本。这要是把作坊给了刘家，我们一家该怎么活啊！” 王小二默默不语。作坊里的十几个工人也不干活了，就坐一旁的土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王家作坊要是被刘大官人吞了我们怎么办啊？”一个年轻的工人有些焦急。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工人却无所谓道：“能怎么办，接着干活呗。他刘大官人就不要人给他烧炭了？不要人给他处理竹子了？还不是一样干。” 年长工人的话似乎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但是专门负责烧炭的大工李师傅却冷哼一声：“你们想的简单。给刘大户干活是那么容易的？” “王家掌柜仁义，从来都不拖欠我们工钱。每个月初一十五还能给咱们弄些肥肉吃。刘大户能做这？哼哼，他和张行、关锦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 “在刘家干活，一天要干六个时辰，上工的时候你要是敢屙屎，那就记你一天旷工。上工时候想去屙尿，那就要给工长打报告，工长掐着时间算。如果一百二十息内你还没回来就要扣你十个大钱的工钱。” “六个时辰干活，午饭歇息一刻钟吃饭，晚饭歇息一刻钟吃饭。吃完就要起来干，停下就扣工钱。” “他们家的下料把头把料算的死死的，你一天六个时辰能干多少活他们心理有数的很。下的料只会多不会少。你要是干不完就加班干，还不多发工钱。” 李师傅从腰间抽出一根焊烟杆，捏了一锅劣质烟草，点燃后吞云吐雾。劣质烟草烧成呛人的烟味。 工人们听着李师傅这么说都瞪大的眼镜，年长一些的工人不信的说道：“他这样谁给他干活？” “呵呵。”李师傅敲了敲烟袋：“长谭县就这么大。现在你是可以不给刘大户干活，也不给张大户、关大户干活。那是因为现在县里还有如王掌柜这样的好老板。 可是今日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这刘大户铁了心的是要把王掌柜往死路上逼。我听说县里很多其他的作坊都被逼得不干了。” “到时候长谭县只有刘关张的产业了，我就问你们，你们还能去哪儿干？我们这些人除了烧炭的手艺还会啥？离了长谭县我们还能干啥？出去饿死吗?” 一众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既不想成为李师傅口中那些为刘大户工作的可怜工人，但又没有任何方法去改变这一切。所有的不安和焦虑只能化成一声声的叹息。 他们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 甚至在这个时候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年轻工人默默说了一句：“要是有和评书故事里的大侠路过这里就好了。大侠一怒之下杀了为富不仁的三个大户，还我们老百姓头上一片朗朗青天。” 年轻工人这些话都是从茶馆的评书先生那学来的。他最喜欢听那些警恶惩奸的故事了。尤其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或者是贪官污吏伏法，最后当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故事。 这小工人的话得到了一片附和，所有工人都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名救世主出现，就如同整个长谭县受压迫的工人都希望有一个救世主出现一样。 而救世主真的存在吗？ 有谁可以去拯救他们吗？ 穿着灰色僧袍，如金刚临凡的牛犇敲开了王家铺子的大门。 “阿弥陀佛，我路过长谭县，得知贵号以及如今的长谭县众多小铺都有如同贵号一般难以为继的遭遇。我心中不忍，所以特来找施主一叙。” 王小二看着眼前的僧人，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突然出现的和尚是什么情况？自己是遇到骗子了还是遇到传说故事里路见不平的大侠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乎的和不在乎的
剑锋城内，学院。 这里是景天世界的最高学府，不仅教人学识，同时也教人武技。从这走出来的学生无一不是人中俊杰，同时也是整个景天世界的中流砥柱。 长期以来学院的先生都以自己创办了这样的一所学院为荣。 一直到最近，因为某些事情，先生觉得学院和学生们未必都如自己当初所设想的一样。 ……………… 当大黑急匆匆的来到学院后院先生的居所时，须发皆白的先生正端坐在蒲团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桌。桌上设一套陶瓷茶具。 红泥小火炉的火舌微张，舔舐着龙泉青瓷的茶壶。壶内水汽蒸腾，袅袅白烟从壶口喷出。 “你急匆匆的把我找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急着找我托孤，要把学院交给我管理呢。”大黑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直走到先生的面前，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话现在倒是越来越损了。对我老人家说这些话，也不怕折寿？” “嘿，作为魔教教主我还怕折寿？杀人放火我什么没干过。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教里的兄弟都想要洗白上岸做些正经营生。” 先生把一杯清茶放在大黑面前，大黑也不客气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怎么，今天来请我就是喝茶聊天的？” “呵呵。”先生笑了笑：“你的两个亲传弟子最近在我们这闹出好大的声势。” 先生所说的正是牛犇和黄泽英二人。因为给两个妓女出头，甚至得罪剑锋城的权贵，而且还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师傅是魔君黑炎，怕是早就被人剁碎了拿去喂狗。 大黑嘿嘿笑了两声：“怎么，今天你是来帮你徒子徒孙找回场子，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先生没有回他，反而喃喃的说：“你去过那位大人（张桐）的世界，他们的世界你觉得怎样？” “发达，富有，尤其是现在越来越发达了。”大黑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不，我不是问这个。”先生摇摇头：“我问的是平等，公正。他们的世界是不是非常的平等公正？是不是消灭呢那个……剥削！” 大黑愣了一下，随即道：“先生，你是有病吧！你说的那些怎么可能。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人人平等，人人兼爱，长幼有序兄友弟恭。没有战乱，没有剥削，完美的理想国。 但是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存在？！要我说恰恰相反，老张的那个世界比我们这可能还要厉害。我所在那个国家还算好的。”、 “你知不知道那个世界有一个国家，全国人民饿的只能吃土。” “吃土？”先生皱眉。 “没错，吃土。字面意义上的吃土。因为太穷了，那个国家有一多半的人只能以土为食。拿面粉混合一些油和一半的土揉搓成饼，然后晒干成土饼。就这么就和着吃了。”大黑茶喝完了，自己又给自己来了一杯。 “是粮食不够吗？”先生怀疑道。 大黑解释说：“看你从广义看还是狭义来看了。从广义上来看，老张的世界早就摆脱食物危机了。他们世界的食物多到吃不完，甚至可以浪费很多。 但是从狭义来看，确实是粮食不够。有很多人会被活活饿死。越贫穷的国家越是如此，甚至那个世界的贫穷国家里人民的日子过的还不如我们这的。” “怎会如此？” “嗨，这不就和我们这大灾之年穷人饿死街头，富户依旧大鱼大肉一样。说到底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食都在少部分人手里。这该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这叫分配不公。”大黑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找我问这个事情了？” 先生端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后说：“因为我听了你弟子的一段演讲。” “嗯？” “在牢里的时候。” “哈？！” “我觉得他说的很多东西都很有道理，于是我在那儿陪他住了半个月，也听了他半个月的演讲。感慨良多。我当初建立学院便是想要汇聚天下英杰才俊，让他们管理这个世界，总比那些门阀世家里的废物好点。” 先生笑了笑，但是笑容有些僵硬。 “我在这片学院待得太久了，久的我已经忘记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模样了。” 大黑笑了，笑的有些恣意猖狂：“久居象牙塔，双耳不闻痛苦之声便觉得这世上无苦难？哈哈哈！先生啊先生，虽然你很强，但是你真的老了。” 先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其实早就知道是吗？” “知道是吗？世界的黑暗吗？打破你心中幻想的乌托邦吗？扯开你被剑锋城的繁华而被遮住的眼睛吗？”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未和我聊过这些。” “拜托了，我时候魔教教主诶。你知道魔教是什么吗？是活不下去的贩夫走卒，是无家可归的贫农，是吃不上饭的劳工，是他们组成的。世界越乱，魔教越强。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大黑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我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一声咆哮，先生失态了。大黑都愣了。 沉默了数秒，先生坐下，低声道：“我在乎。”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先生低语。 大黑侧耳：“嗯？” “让你的两个弟子在这多待一段时间，他们想要把火点燃的话，那就让星星之火去燎原吧！” ………… 星星之火可否燎原？ 先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人正在这么做了。 在长谭县，王家作坊。 今天这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许多人。有作坊的老板，也有煤炭工人。王家作坊后面用围墙围起来堆放木材竹子的院子内挤满了人。 今天大家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一个和尚，他挨家挨户的敲开了现在正陷于困境的劳工或是小作坊主的家门。和尚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要摆脱困境，那么就来。 这院子内站着数百号人，但是却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院子中那个魁梧如金刚一般的和尚，想要听听他准备说什么。 而这个和尚开口说的话让全院的人汗毛倒立。 只听他轻轻说道：“罢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徒呼奈何
“罢工？” 和尚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汗毛竖立，虽然在场的工人大多数都不识字，他们所有的知识可能都是从茶馆的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 但是大家都不傻，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他们也听得懂罢工两字是何意。 在刘保全的矿井中挖矿的工人肖宝义仿佛周围有什么人盯着他一样，让他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问道：“大师，您说的这罢工是何意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在说一些什么大逆不道会被人诛九族的大事一样。明明周围只有和他一样的工人。 牛犇看了眼周围的工人和小作坊主，他淡淡道：“如你所想的那种罢工。” 今天这些人都是牛犇最近这段时间在长谭县特地选出来的。选这些人的标准也很简单，那就是看谁被这尚三大户压迫的越狠，他就选谁。谁要过不下去了，他就选谁。 因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求跟随者有觉悟的勇气。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勇气？那便是退无可退之人。 肖宝义不说话了，周围的人也没有搭茬的。反而是在窃窃私语。 “罢工，就是不给老板干活呢？” “要是我们不干活的话，那不是会被管事的赶走？” “赶走？不光是赶走呢，要是不干活的话怕是管事的会驱赶那些打手来打我们呢。” “还有还有，我家粮食也没多少啊。要是不干活的话我一家不都要饿死了吗？”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的传入牛犇的耳中。 牛犇看着肖宝义说道：“肖宝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月因为闹肚子所以有三天的产量不达标。所以矿上扣了你半个月的工钱，还要你加倍完成产量对不对？” 虽然不明白牛犇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肖宝义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牛犇接着问：“你能完成这个工作量吗？” 肖宝义摸了摸自己寸短的头发：“应该，可以吧……”他不是很确定。 牛犇继续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闹肚子是因为吃了三合面吧。”所谓三合面指的是把白面里面掺入一部分的木屑和料草制作的面粉。 有的地方还会用泥土掺进去。比较好的三合面掺的是麦麸和麦壳。 之所以会有三合面这种东西出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穷人吃不起正经的白面，只能用这种东西来骗肚子。 掺了木屑和料草的三合面捏不成形，蒸馒头是散的，下水煮就直接成了糊糊。做不成面条也捏不出包子。 但是因为掺入了木屑这种人肚子难以消化的东西进去，所以吃了三合面制作的散馍是很抗饿的。当然这种抗饿是假的，因为这种馍的热量并不高，并不能满足人一天热量的需求。 只是让人没有了那种烧心的饥饿感。 吃这个三合面的坏处比好处多，最常见的就是便秘解不出手来。长期吃的话很容易出现肠梗阻这类的疾病。 甚至有人活生生的被屎憋死。 肖宝义就是因为吃了三合面解不出手来，导致他肚子疼了三天。最后来了个游方郎中开了一个偏方，找了二两香油给他灌下去，这才算是把他给治好了。 “你在矿上的工资是吃得起杂面的，为什么你要吃三合面？导致自己解不出手来？”牛犇看着肖宝义。 肖宝义低下头喃喃低声道：“还不是因为我家婆娘前段日子生病，家里的钱都给她看病抓药用完了。矿上干活又累，我只能吃三合面顶肚子。” 肖宝义说的话让周围人面色一暗，这不仅仅是肖宝义一个人遇见过的问题。实际上在场的大多数工人都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刘关张三家不断的压低长谭县的工价，现如今在他们三家干活一天也就赚二十个到四十个大钱左右。 长谭县里白面是十五个大钱一斤、杂面是七个大钱一斤、三合面是四个大钱一斤，素油是八十个大钱一斤、混油一百五十个大钱一斤，猪肉九十个大钱一斤。 一天二十个大钱可以买差不多三斤杂面，听上去挺多的。好像能让人吃的饱饱的。 可是长谭县的工人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任何副食品摄入的，不要说糖果饮料等高热量食品，就连地球上很多人避之不及的肥肉猪油在这里都算得上是奢侈品。 缺少高糖高油脂的食物，碳水化合物是这些工人唯一填饱肚子的方法。尤其是从事重体力劳动更容易让人饿。 一个壮年的工人，一天吃到两斤杂面做的馒头也是正常的。 绝大多数工人辛苦一天干的工钱也仅仅就是维持一家不饿死。如果家里人口多的话，那么自家的婆娘和孩子必须要想办法去再搞些吃得来。 长谭县工人的子弟，六七岁就会下河抓鱼摸虾，夏天抓知了，冬天捕田鼠、春天撸嫩芽、秋天采黄花。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玩，更重要的是为了填饱肚子。 倒是十三四岁就会和他们的老爹一样进矿上或者进作坊继续从事着挖矿或烧炭的工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代复一代。没有未来，也没有出路，一日如此，一年如此，一辈子如此，辈辈如此。 工人手上是没多少储蓄的。小病抗，大病死。 肖宝义为了给婆娘看病，那就只能自己吃三合面省钱。结果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是这里人的常态，大家习惯了，麻木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徒呼奈何？ “你现在手上有钱吗？你老婆病好了要调养，你有钱吗?你最后会怎样？”牛犇一字一句，句句如刀，字字如箭的插入在场工人的心中。 “你最后也就是走回之前的老路。为了省钱只能少吃。但是矿上克扣了你的工钱，还让你加班加量顶上处罚。你只能吃三合面来省钱。 但那时你媳妇肯定不会再让你吃了。于是你老婆只能饿着肚子供你，她的身体又坏了。你能怎么办？借钱还是看你媳妇死？ 你去矿上借钱，刘大户家的钱是三分利，利滚利。你会发现你不管怎么干都还不上刘大户家的钱。他们天天找你家的茬。 最后你只能把家给卖了。你卖身去刘大户家当奴，你老婆去刘大户家为婢。你天天被主家欺辱，你媳妇长得好看更会被主家欺辱。 我来问你，你能怎么办？！” 如同当头棒喝，当肖宝义回过神来时，他的双眼已经噙满泪水。 他哀求着：“别说了，大师别说了。我没办法，我什么办法都没有，都没有……”二十多岁，长得高高瘦瘦的汉子在这一刻跌坐在地，哭的如同孩童。 一声声啼哭，哭在肖宝义的喉头，响在众人的心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鸣坊
“哎，小牛犊子啊小牛犊子。你想要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搞什么革命。嗨，还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地球上应该也算是伟力归于自身吧。”黄泽英在剑锋城内的大街上缓步走着。 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 牛犇倒是潇洒了，一甩手说是要拯救世界去了。他倒是好不潇洒快意，但是这家伙却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 最近牛犇来信了，说是要现在长谭县搞矿工革命。 首先要搞的就是罢工。 但是罢工这种事肯定是会被针对的。尤其是一群旷工罢工，要知道不管哪个世界，但凡是能开矿的就没几个是善茬。 打死人往废井里面一丢，鬼也找不到啊。 虽然说黄泽英相信牛犇可以解决矿井上的打手。但是这是治标不治本。毕竟牛犇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矿上不走对吧。 所以真的想要在这个世界点燃星火什么的，需要依靠的还是这个世界自己的人啊。 黄泽英虽然絮絮叨叨的，但是脚步却不停。一路走到了剑锋城的海鸣坊。 这个地方是剑锋城里比较特殊的坊市，这里不算是剑锋城里最富裕的地方，但也不是剑锋城最贫穷的地方。 但这里是剑锋城江湖客最多的地方。 就像是所有职业都会二八分成一样。江湖客这个群体也是如此。只有两成的江湖客能在淘淘江湖中赚取一份利益。而这两成中的大多数也只不过是勉强温饱小康罢了。 绝大多数的江湖中人可能就是在为了吃饱穿暖挣扎。而这才是江湖的常态。 小说故事里江湖豪客动辄一掷千金，那种豪奢始终只是属于少数人的。 多数的江湖客干的是什么工作呢？不过是保镖、护院、打手、刺客等等。 黄泽英刚刚埋入海鸣坊，就见一人从外面跑来，边跑还边大声喊：“五里湖叶家少爷和秦家少爷打群架。叶家少爷要一百人，助威每人三两银子，开打每人十两银子。受伤了一次性给三十两银子的医药费。要求的来我这报名。” 这人才刚刚喊完，坊市外头又跑来一个：“秦家少爷找人助威，一百五十人，助威二两银子，开打十二两银子。打赢了每人再加五两银子还有请所有人去天香苑吃好的！来的报名！” 这两人的到来就像是热油锅里滴入的冷水一样，整个海鸣坊都沸腾了。 海鸣坊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里跑出一堆背着刀枪剑戟的江湖中人。和剑锋城里那些高阶江湖客不同，这里的江湖客穿的都是麻布衣物，背着的兵器也不是什么名师打造。都是海鸣坊里二两银子一把的大路货。 很多刀客的刀脊都不直，有的剑客的剑重心都不居中。他们穿着潦草的衣服背着同样潦草的兵器，做着一样潦草的任务。 黄泽英分明看见有一对兄弟，哥哥去了叶家少爷招人那儿，弟弟因为没能赶上叶家少爷那边招人的报名，所以只能去秦家少爷那去了。 说不定等会儿兄弟两人还要互相对砍？黄泽英有端猜想着。 “打群架，打群架，你们是听不懂吗？谁让你们把兵器带上的。空手！和你们说好，要是打死人叶家少爷不负责啊！”帮叶家少爷来挑人的吼了一句。 而帮秦家少爷来挑人的也大吼着：“那边那个，我看见你了。别把匕首踹怀里。要是别人踹你肚子把你匕首踢进去了，你死了是小。你是想让秦少爷吃人命官司吗？和你们说好，自己有点分寸。自己死了白死，知道吗？！” 黄泽英如同看了一出荒诞剧。在海鸣坊内，报上名的两拨江湖客喜笑颜开。甚至等会儿明明就要打群架的两波人在这个时候甚至还互相恭喜。 “打群架好啊，李兄我就说来剑锋城混没错吧。你看你给乡下土财主看家护院一年最多赚个三十两银子。来剑锋城这一天就能赚十多两银子。我让你来没错吧。” “还是多亏王兄照顾啊。就是待会儿要是开打了，你我兄弟二人可在不同阵营。等会儿我一定留手。” “别啊，千万别留手。剑锋城里的大少爷们争的就是一口气。反正都不许用兵器，拳脚打来打去注意别朝着要害打，最多皮外伤。打个鼻青脸肿看着吓人，涂点搞好七八天就好了。我们是给大少爷们出气用的。 所以你千万别留手。不然以后这么好的工作可就不找你了。” “原来如此，多谢王兄指点。待会儿兄弟我必然不留手。” “对了李兄，你炼的什么功夫来着？” “我？家传铁砂掌！”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两个队伍中不时传出。都是住在海鸣坊的街坊，这里是剑漂侠客们的聚集地。 已经有人在商量等会儿打的时候记得套招和受身，这样打起来漂亮好看显得激烈，但又不怎么受伤。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确实有私怨，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来解决。 帮叶、秦两家少爷来找人的掮客看上去也是老相识，互相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互相一拱手，接着便是带着人离开了海鸣坊。 黄泽英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直到旁边有人叫他。 “这位少侠来海鸣坊是找人、是寻物、还是处理各种问题啊？在下李思，是海鸣坊的老牌掮客，只要少侠您有需求，只要是海鸣坊内有的，我都可以帮您处理好!” 一个身材消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黄泽英的身后点头哈腰的笑着。 黄泽英穿着真丝面料的道袍，腰上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再加上他的功法距离圆满就差一步，整个人身上不时会显露蒸腾可怕的真气。李思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不是凡人。 这种江湖上的年轻俊彦和海鸣坊怎么会扯上关系？必然是来海鸣坊找人来干脏活的。 但是他多半是第一次来，找不到门路。李思最喜欢这种少年侠客了，他们一般出手阔绰，从不讨价还价。 黄泽英打量了一下李思：“海鸣坊的一切你都很熟悉？” “熟悉！” “好，先带我去看那两帮人打群架。” “啊？” 一两银子被黄泽英抛到李思手上，李思立刻点头哈腰讨好道：“得了公子，我这就带您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看看
五里湖没有湖，就像是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一样理所当然。 这个地方是剑锋城城南难得的一片开阔地。周围没有什么过于繁荣的商业街。这片突兀的空地就成为了剑锋城里有名的约架圣地了。 毕竟是一个武侠江湖世界，剑锋城就算是比景天其他城市来的更有规矩，但是私自动手解决仇怨的事情在这个地方也不算少见。 更不要说城内总是会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少爷们因为各种事情争吵起来，最后演变成为动手。 这五里湖就成为了解决这些私斗最好的地方了。只要不闹出人命的话，剑锋城的管理者其实很少会去插手这些事情。 毕竟人家奉行一个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无错的理念。 就像是今天秦家少爷和叶家少爷因为在喝多了些酒，导致出现了【你愁啥，瞅你咋滴滴】这样的对话，最后发展成为了一场不得不打的群架。 纨绔嘛，他们可以被人当肥羊宰，他们可以一掷千金，他们也可以被人起哄架秧子做些自己讨厌的事情。 但是不论做什么，他们最忍受不了的是别人落他们的面子。 今天秦家小少爷和叶家小少爷都觉得对方落了自己面子，现在下不来台了。面子掉了怎么找回来？当然是打啊！ 但是纨绔不是傻子，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无论如何纨绔总是受过家族教育的。 只要不是喝酒喝到傻了，他们最基础的判断还是有的。秦家和叶家在剑锋城里是差不多等级的世家，家中老祖也都是差不多实力的武者。 真的要是两个纨绔子弟亲自下场打架，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只要有一方被打坏了那就是个麻烦事。 所以他们采用了剑锋城纨绔最常用的解决手段。 出钱摇人来打架。最多消耗点银钱，就算是真的打掉了一些浪荡江湖客的性命，那也不关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大少爷的事情。赔点钱就好了。 所以去海鸣坊摇人打架是剑锋城纨绔们的共识。甚至有的纨绔会在海鸣坊专门养一帮人就是给他打架的。 五里湖边上，无关人等早就散开了，害怕惹上麻烦飞来横祸。 只有三两个捕快在周围维持秩序。还在周围看戏的只有一些江湖中人，或者是闲得无事的街溜子以及同样被人前呼后拥的纨绔。 秦家少爷和叶家少爷分别站在南北两个角上。掮客帮他们摇来的打手们互相对持，两百多个血气翻涌的江湖客聚在一起还当真是有几分气势。 “秦凡，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和我道个歉，我叶星也不是小气的人就此揭过！” “叶星，你别给我假惺惺。刚刚你敢在里骂我是蠢驴？今天这架非打不可了！剑锋城里的老规矩，这场架谁输了，谁就去剑锋城最高级的青楼摆一桌，斟茶认错！” “秦凡，别给脸不要脸。” “呵，谁给你脸了？！” 叶家少爷咬着牙吼了一句：“给我打！” 秦家少爷也喊了一声：“干死对面丫的！” 两帮江湖客都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虽然说不能动兵器，但是两帮人毕竟都是练家子。赤手空拳的打起来那也是拳拳到肉的打法。 李思带着黄泽英来到五里湖边上，看着海鸣坊的江湖客们为了公子少爷的赏银在那打来打去的。 “这打的也不真啊。”黄泽英在一旁看戏的同时挠了挠有些发扬的下巴。现在已经是青年人了，胡茬子也从他的下巴冒出来了。 李思赔笑道：“大家都是混饭吃的。都在海鸣坊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那么拼命啊。真打伤了人家也不好意思。” “世家公子哥，他们的气也就是一时的，出了就差不多了。” “当然了，要是平时有私怨就不好说了。但一般都是这样混饭吃。不过少侠您看，那不是有打的很漂亮的吗？” 黄泽英看去，有一群人在五里湖群架场打的倒是非常卖力气。你一拳我一脚，旋风腿后接个扫堂腿，升龙拳后接个追地压起身。 但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二十五。 “打假拳啊。”黄泽英一看就明白了，这是玩套招呢。 仔细看看，场子里打假拳的还真不少。之前自己看过的那对兄弟分属不同阵营，现在两人也凑在一起打假拳呢。 哥哥一拳打出威势赫赫，但是拳头还没碰到弟弟呢，弟弟就倒飞出去好几米。 “太假了。”黄泽英砸了咂嘴：“但这么假也比现在电视剧的武打场面好看。” 不过这对峙的两帮人中有人却打出了真火。 黄泽英看见一个中年江湖客，一手铁砂掌打的虎虎生风。一双手硬的和转头一样，往人身上一拍，不说伤筋动骨吧。但至少也是疼的人龇牙咧嘴。 “卧槽！傻逼，你真打啊！”有江湖客被这铁砂掌打的肩膀酸软，感觉是被打脱臼了。 这下铁砂掌是给自己拉了仇恨，尤其是他打的人越来越多，伤的人也越来越多。 “拿下这个傻逼，居然真用铁砂掌使劲往人身上招呼。” “草，我胳膊被他打肿了！” “兄弟们上，废了他！” 李思看见这场面，他捏着山羊胡子摇了摇头道：“啧啧，乡下来的剑漂，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下好了，怕是假打要变成真打了。” 黄泽英没说话，看着五里湖的群架场面开始慢慢失控了。 因为被一群人围殴的铁砂掌越打越来火，后面收不住手了。一掌拍人胸口上，咔嚓一声打断人好几根肋骨，那人当场吐血躺在了地上。 现场第一次真的见血了。众人的火气上来了，下手也就越来越狠，动手之间难免误伤周围的人。 结果一场原本应该是假打的场面，变成了真打。 而原本是占下风的叶家少爷这边，也因为有一群人豁出命真打，所以居然慢慢挽回局势了。 叶家少爷高兴了，他大喊一声：“打！给我狠狠的打！打赢了我每人再加二十两！” 这句话就像是个燃爆剂一样，已经打出凶性的众人变得更凶了。 那边秦家少爷也急了，原本大好的形式就要落败了，他也怒吼一声：“给我打回去，打赢了没人加三十两！” 两帮人已经彻底忘记了一开始说好的假打套招式的话了，现在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开打，所有人的真火都被打了出来。 李思往后退了退：“少侠，要不我们走吧。现在这里很危险啊，说不定就打到边上来了。” 黄泽英摇摇头：“不急，再看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奇葩
五里湖的群架终究是变成了群体性流血事件。 尤其是在两位少爷喊出极高的赏钱之后，这群人打的更欢了。因为赏钱是打赢了才可以拿得到的。 虽然都没有带兵器，但是江湖客的拳脚功夫也是不弱的。尤其是打着打着很多人都打出真火了。 原本黄泽英还只是看着，但是当他发现有人开始真的下死手，要打断人手脚。甚至是拿铁砂掌、金刚拳这样的功夫往人脑袋上招呼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么打，给我往死里打！” “加钱，我给你们加钱，给我打回去！” 两位少爷并不关心这群剑漂江湖客的死活。反而看着这群江湖客打生打死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 而在两位少爷身边都有家族中派来跟着保护他们安全的门客。这些门客早就适应了剑锋城里这些纨绔们的生活状态。 看着自家少爷的怒气渐渐消了，这些门客也适时的开始劝架。 本来嘛，你瞅谁，瞅你咋滴，这种原因吵架甚至打起来都是一时冲动。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自己当时发火的样子特别蠢。 这气消了，在人一劝，两边门客在通通气。本来世家打族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以算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得很僵硬。 这俩少爷的气啊，也就慢慢的散了。门客稍微说和一下，从中斡旋给两人个台阶下，这事本来就过去了。 至于在场这群江湖客的死活，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最后两位少爷走了，还走到了一起，两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是互相拱手抱拳把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秦少爷邀请叶少爷去大酒楼吃大餐，叶少爷邀请秦少爷去青楼画舫风流快活。两帮人一副不打不相识的模样。 两位少爷笑着走了。五里湖的这场群架打的虎头蛇尾，不知为何。 只留下一名门客站在大石头上对着场内的江湖人士大喊一声：“别打了，所有人来我这领钱！” 还真别说，这声叫唤真好使。原本都打出真火打的流血的众人瞬间就不打了。一拥而上准备领钱。 “别挤，别挤。排队，不排队一分钱都拿不到啊！”负责派钱的门客皱着眉。他本身就是一名身手不错的武者，不然也不会成为大家族的门客。他是相当看不起这群和野狗一样的江湖客。 拿命去打还没有少爷在于春楼点的一壶玉堂春老酒值钱。 “今天少爷开恩，你们这打的没分出胜负，但也给你们一人五两银子。拿好。”门客将准备好的银子发给了头一个排在他面前的江湖客手上。 人家当时就不干了。这位身穿褐衣短打的中年汉子嘴角还挂着血丝呢，他瞪着眼睛道：“不是说好了加二十两，加三十两的吗？！” 门客冷笑一声：“你们都没分出胜负凭什么给你？那是打赢才有的赏钱！两家少爷是看你们打出了真火怕你们出了人命，所以才叫停的。怎么五两银子还嫌少？” 门客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还站着八个身高体壮手握快刀的打手。这群打手大多是低中品的武者。比这群基本上是低品的江湖客实力要强，而且手上还拿着兵器。 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刀，又想了想对方的身份。中年江湖客还能怎么办呢？他咬着牙接下了五两银子。 门客不耐烦的挥挥手：“拿了钱就走。下一个！” 接下来发钱的过程变得和谐了许多。除了有几个打断了骨头的伤员没能拿到最开始说好的赔偿开始闹事，然后被刀手们差点砍掉一只手后，整个过程就变得越发的和谐了。 黄泽英远眺着一切，看着这群江湖客有苦有乐的接过赏银回去海鸣坊。 他转过头来对李思道：“这海鸣坊的江湖客们命都这么贱吗？我看有人腿都断了，这怕是以后不能习武了吧。就五两银子？” 李思见怪不怪：“习武之人，要么能在学一道上有所出路。能入学院或者是江湖大派。要么是进世家大族做事。不然练了个三脚猫的功夫，不就只能是拿命混饭吃吗？ 提刀练武的那一刻起，就要有如此打算了。不过少侠您也别心疼，这都是命。海鸣坊的这些江湖客，你说他们混的不好？你看他们今天不也一人赚了五两银子吗？ 除了运气不好伤筋动骨的。其他人不都是赚了的吗。一天就赚了五两，一个月下来运气好能赚一百两。这剑锋城里的平头百姓一家五口一年都未必赚得到一百两银子。 想要在剑锋城赚钱，又没过硬的本事。那不就只能是拿命去换吗？这些人早就习惯了。” 李思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件非常常见的事实罢了。 黄泽英轻轻笑了笑，他可不是牛犇那种心肠软看不得人受苦的性子。如果不是牛犇非要搞事情，自己才懒得管这景天世界的风风雨雨呢。 “走着，陪我再去看看海鸣坊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罢，黄泽英一挥手转头就走。 海鸣坊里的剑漂江湖客们确实奇葩多。从事的工作也足够的奇葩。 这些给大家族少爷们打架的事情算是正常的人。还有人来海鸣坊招陪练的，大门派的内门弟子要练点穴。但是每个人的高矮胖瘦不一而足，想要练得好就要各种体型的人都过过招。 所以他们从海鸣坊找了高矮胖瘦不等的三十多个人去自己的门派陪练三个月，专门作为点穴实验品。 “这天天被点穴解穴，身体迟早出毛病吧。点穴可是暂时截断气血能量啊。”黄泽英道。 李思笑道：“可是人家灵犀门给的多啊，而且是提前付的。三个月能赚五百两银子呢。您看没报上名的那些多懊悔啊。” 原本黄泽英以为被找去当点穴实验品已经很奇葩了。但是当神农教来召人实验解毒剂和麻醉剂的时候，他发现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条件都说清楚。去神农教实验解毒剂，不保证一定有效。去就给五百两银子。成功了再给一千两银子，要是死了就给两千两银子。可以学院做中间担保。要去的来报名，一共召五十个。” 神农教的弟子站在海鸣坊中央的戏台之上。 黄泽英身处海鸣坊唯一算得上不错的酒楼的二楼，他举着杯中酒微微皱眉：“这死亡概率估计不低吧。这也有人去吗？” 李思拱手站在黄泽英身后：“总有活不下去的。反正这也没什么条件要求。”李思话音刚落，黄泽英就看见一名双腿都断了的中年人以手代腿的‘走’了出来。 他对着台上的神农教弟子喊道：“断腿了收不收。” “收。” “那算我一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法超脱
神农教招人做实验，生还率一般就在五成左右。就这，还是因为神农教是天下间的名门正派。 他们是天下间最大的药品供应门派，提供各种各样的解毒剂和疗伤药以及祛病药剂。 如同在地球上所有的医药公司试验新药的最后一步都是人体试验一样，神农教的各种药剂最后都必须要在人的身体上来一遭才能确定这药到底有没有用。那解毒剂是不是真的能解毒。 当然，神农教也没有做什么欺骗，直接站在海鸣坊这把危险程度都说了。很有可能会死，要不要去看自愿。 从某种角度来说，黄泽英甚至觉得他们比地球上一些药企来的要光明正大的多。至少人家没骗人。 虽然说有一半几率会死，但也有一半几率可以活下来。 海鸣坊这边的江湖客愿意冒险的还不少。毕竟这样赚大钱的机会不多。 黄泽英分明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和一名少女道别。大概是某个小地方小门派来剑锋城打拼的师兄妹。 少年对着少女道：“师妹，这一次如果我活着回来。我们就在剑锋城安个家，买一所小宅子。如果我没回来，你拿着钱回老家去，重新找个人嫁了。不要再踏足江湖了。” 少年仰望着剑锋城的天空，语气落寞：“江湖从来都不是我们这种小鱼小虾可以待得地方。” “师兄！”在少女声嘶力竭的呼喊中，少年毅然决然的走了。走到神农教弟子旁边：“算我一个！” 神农教弟子瞟了他一眼：“你回去。” “为什么？你别乱发什么善心，莫要看到我刚刚于婉心师妹离别就可怜我。没错我和婉心师妹从小青梅竹马，俩小无猜。 虽然我喜欢她，但是我不想就那么窝窝囊囊的娶她，我要在江湖中闯出……”少年絮絮叨叨的说着。 神农教的弟子粗暴的打断道：“谁TM关心你和你师妹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不要你是因为人招满了。滚蛋！” 瞧，这就是磨磨唧唧的代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当然对很多人来说去参加神农教的试验其实比吃屎还是好多了，毕竟有那么一笔钱可以拿。 黄泽英坐在酒楼上看着海鸣坊里江湖客们的挣扎与醉生梦死。李思作为他的掮客这几日一直跟在黄泽英的身边为他好好介绍海鸣坊。 李思非常喜欢这个工作，在他看来黄泽英就是世家大族或者大门大派刚出来行走江湖的雏鸟。 武功估计很高，但是见识未必有多少。 估计刚闯荡江湖，所以才对海鸣坊这种地方感兴趣。虽然说大多数世家大族子弟对于这种底层江湖客聚集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感。 因为高端江湖人士和底层江湖客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也架不住有人有好奇心呢？黄泽英大概就是那里面有好奇心的那个。 大多数底层江湖人士的生活还是很糟糕的。海鸣坊也不是一个多好的区域。私搭乱建的房子无序的扩张，占据原本就不宽敞的坊间土地。 纵横交错的巷道里充满着各种小赌场和暗娼门。 海鸣坊的江湖客们赚了钱多数会在这些地方花掉。因为江湖客的生活有今天没明天，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几乎所有的江湖客都没有固定资产，他们基本上不会买房，不会置业。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嫁娶。 按照江湖客的说法，他们活的本来就很辛苦了。每天都是刀头舔血的过日子，何必娶妻生子给人家添麻烦呢？ 独行于天地之中，赤条条来，赤条条走。 走前许是会给暗娼们的相好一些银子，不图什么，也许只是为了一个念想。 李思带黄泽英见过一个暗娼，她叫英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后院有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一个供桌，供桌上有三十多个牌位。 “他们都是我男人。”英姐笑了笑：“许是叫嫖客更稳妥些。本是江湖飘零客，一夕之欢，他们给钱，我给他们温暖。 有的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想要赚大钱，想要扬名立万。但是江湖上扬名立万哪有那么容易，那都是拿命去搏的。 他们都是搏失败的。有人走之前给了我一些钱，如果如果死了希望有个魂归投胎的地方，不要做孤魂野鬼。 我应了这些事。江湖已经飘零半生，死后总要魂有所归。所以他们都是我男人。” 黄泽英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江湖中总有奇女子，英姐算是一个。 居于听潮巷的李先生这算是一名伟丈夫了。 虽然这海鸣坊中的江湖中人多未嫁娶也无子嗣，但总有例外的。有的人来了，落下了，安家了。 在海鸣坊这片地域有了自己的一小片天地。一家几口，其乐融融。 瓦罐总是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混江湖的，善终几乎是奢望。 自以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小天地，可江湖上的狂风暴雨袭来，为这小天地遮风挡雨的大伞轻易便被折了去。 这海鸣坊就又多出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传说李先生曾经是学院中人，但不知为何来了这海鸣坊。并且开了间抚幼院。海鸣坊里的孤儿孤女都被他养了起来，并且教他们读书识字。有读书天赋就好好读。 没有读书天赋的到了十四五岁便找个师傅让孩子跟着师傅去学门手艺，总之不会饿死。 最开始李先生的抚幼院里只有三五个孩子，但这么多年下来，抚幼院里已经有上百个孩子了。 海鸣坊的江湖客里总有些愿意帮衬李先生的。出钱出粮，风风雨雨十多年，抚幼院总是平安无事的开着。 海鸣坊仿佛整个景天世界江湖的一个缩影。 江湖的精彩是魔君黑炎的，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的。是学院七十二弟子的，是大门大派的世间行走的。 江湖的传奇和故事都是他们的。 底层的江湖客们不过是在江湖中苦苦求存，既无出头之日也无明日储备之资。每天都有无数江湖底层被杀，也有无数人涌入这汹涌的江湖。 如同轮回一般，永劫无间，无法超脱。 就像是今天，海鸣坊中央的大戏台，这个专门召集海鸣坊江湖客们干活的地方。一位身穿道袍，面冠如玉的翩翩公子站上了台子。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着他能开出什么样的大单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劈了他
在剑锋城所有的坊市中央都有一个大戏台。因为每逢年节，坊市里都会请戏班子来唱戏。
海鸣坊的这所戏台修建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距离上次大修也过去了二十多年。
二十年来风吹雨打，杉木为主体的戏台已经显得老旧不堪。唯有今年重新添彩的【群英荟萃】的匾额还在戏台中央高悬着熠熠生辉。
这个戏台除了年节演戏之外，平时最重要的便是有来自海鸣坊之外的大人物来这找人办事。
海鸣坊是武者流落之所。如果是做见不得光的事，那多半是私下找掮客悄悄地谈。而若是找一群人办的大事，那便是主家站在戏台上喊出要办的事情和办事人的具体条件要求。
若是符合要求的，那便可以去找主家报名。
当然了，主家一般也会请个熟悉海鸣坊的掮客来帮忙认人，免得有人来滥竽充数。
身穿道袍的黄泽英在戏台上踱步，腰上挂着宝剑。整个人气质如松似岳，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出身。
这种大人物和海鸣坊的江湖底层是没有什么交集可言的。
他们来海鸣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来找人给他们卖命。最常见的便是找人给他们打群架。
不过这种世家子弟们给的钱向来是不少的。
所以黄泽英才刚刚一路面就有很多底层江湖人士开始在戏台周围汇聚。生怕待会儿没能抢到赚钱的任务。
黄泽英踱步了差不多十分钟，待到台下的江湖人士汇聚不少时，他才缓缓开口：“我要找一批人，充做护卫。时间很长，按月薪给钱，一个月五十两银子。不过我的条件也苛刻。
不嫖，不赌，不烂酗酒，识字，武力最低也达九品，如果是高品级的武者我这开的工钱也自然会多。条件满足的来我这里报名。”
黄泽英开出这样的条件让不少人心动了。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月薪不算少了，而且还只是当大家族子弟的护卫罢了。
这个职位算不得多危险，至少比给神农教试药好的多。
只是黄泽英的要求有些苛刻了，江湖中人有多少不嫖不赌的？不烂酗酒那就更难了，底层江湖人士哪一次出门赚钱不是千辛万苦的，拿命搏来的钱能不享受享受？
喝酒、嫖、赌是最能放松这些江湖人士紧张神经的方式了。
“小郎君，要求未免苛刻了些。”
“小赌都不行吗？当班时也觉不喝酒，放班后小赌两局，小郎君能行吗？”
“太为难人了，小郎君。”
“还要识字？又不考状元。”
台下一众江湖人士都在抱怨着黄泽英的招人条件太苛刻了。
但是台上的黄泽英却不慌不忙道：“条件便是如此，不得更改。要是有条件符合的，来我这里报名。”他是一点都不松口了。
台下江湖人士中有不少人心中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这小郎君条件要求苛刻。但是他就一个人一双眼睛，若是我们偷偷耍钱、玩姑娘，难道他还能天天盯着所有人？
只需要最开始的一段时日逢低做小，时日一长还不是能找着机会偷出来乐两把。】
抱着这个年头的江湖人士不少，当即便有几个江湖客准备上台报名。但这几人路才走了一半，便听到台上的黄泽英道：“各位签下协议之后便要尊我指令。”
几名江湖客忙不迭失的说道：“自然自然。”
“若是蒙骗我，可是会有处罚的。”
“自然自然。”
“对了，告诉你们一声，我的师傅是魔教教主，天下第一魔君黑炎。我是他的大弟子，黄泽英。”
“自……”然不下去了。
原本几个想要糊弄的江湖客转头就跑。
糊弄魔君？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至于说黄泽英是不是假冒的魔君弟子？在场无人相信有人有这个胆子，要知道魔君黑炎目前就在城中。
胆敢冒用他的名号，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一死了之了。
有的人跑了，但是更多的人留了下来。
有一名少年带着一少女举起手高声问道：“黄少侠刚刚所言可当真？”
“当真。”黄泽英点头。
…………………………
长潭县。
白日里遮天蔽日的浓烟消散大半，原本被烟尘笼罩的县城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爽朗感。
上次像今日这样阳光倾泻而下风物长宜放眼量的日子都不知相隔多久了。
阳光晴朗，但是有的人心中却阴霾日重。
长潭县三大家，刘关张家主只觉得心中气闷无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今日已经不是那些小作坊关业不生产了，今日就连我矿上都有半数工人没有来！运往剑锋城的煤炭一日少过一日，要是在如此下去，那就没有煤炭运过去了！”
脾气最暴躁的张行摔碎了面前的茶碗。
刘保全摇晃着脑袋：“张老弟，你哥哥家也不富裕，你不能一来我家就摔碗啊。我也是用钱买的。”
张行一挥手，不耐道：“赔你，赔你。”
关锦虽然没有如同张行一般暴怒，但是脸上也有不安的神色：“哥哥，三弟虽然刚刚暴躁了些。但是现在县里的问题确实很大啊。不仅仅是他矿上，我这边又有近六成的工人没来上工。矿山也好，烧炭作坊也好，这点忍受根本转不过来啊。”
“嘿，说的好像我有人手一样。”刘保全咬着后槽牙：“我手上就三成人上工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长潭县的贱民是吃了辟谷丹了？不用赚钱吃饭了？！”张行嗓门大的快把屋顶掀起来了。
“二位，我收到一些消息。”刘保全没有理会疯癫的张行，他径直道：“听闻县里来了个和尚，根据我家下人打探。这和尚来了之后就和好几个工头接触过。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你们说今日之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关锦眼睛一亮：“未必没有干系。这和尚什么来头？”
“不清楚，但是打探的消息是说，那个和尚鼓动一众工头搞什么罢工。还说什么工人最光荣，工人最有力量。”刘保全捏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
气昏头的张行听到这话后大骂道：“必然是那个贼秃驴蛊惑人心。呸，工人最有力量？工人最光荣？我倒要看看是那些工人的头硬，还是老爷我的钢刀硬！大哥，说那贼秃驴藏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劈了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故事开始在冥国
长谭县鑫隆寺，这是本地香火最好，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寺庙。
庙中原本有方丈一名，大和尚三十六名、小沙弥共计七十名。因为有众多的香火供奉，所以这鑫隆寺从模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上兴隆了。
一百零七名和尚的寺庙占地却足足有七亩，大雄宝殿修的雄伟巍峨。佛像也都被饰以金身。
这个时间已经是做早课的时候了，大雄宝殿内却没有往日那边梵音缭绕。鑫隆寺主持慧海禅师在大雄宝殿更后面的禅房内打坐诵经。
但是看得出来这位禅师内心并不平静，手上捏着的念珠被他快速的转动着，根本不似心平气和的缓缓讼念。
“方丈，当真不管那个外来和尚了？”推开禅师房门的是他的师弟，寺院里的二把手慧山禅师。
“他现在占着我们的大雄宝殿，还把县里那些穷光脚的都弄过来了。要在佛祖面前宣讲他那大逆不道的经。你都不管一下吗？！”
慧山禅师不过四十岁，气血旺盛长得五大三粗。生气发怒时如金刚怒目须发皆张好不骇人。
慧海和尚放下手上的念珠，不在假装念经了。他瞪了师弟一眼。但是慧山禅师一点都不怕，反而还在那儿抱怨道：“昨日那大和尚来挂单我就看他不对劲。后来他更是提出什么要借我们寺庙开坛**我就更不同意了。”
“当时我就想要把这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赶出去了。他当自己是谁？也配在我们鑫隆寺**？！师兄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现在就把他给赶走。”
说罢，慧山就准备出门找把禅杖去把那个外来的大和尚给赶走。
“滚回来！”慧海和尚虽然心乱，但是之前至少一直保持这云淡风轻的状态。可是这一刻他维持不住自己的高僧形象，反而怒喝师弟：“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在这长潭县小地方待久了，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至尊，是罗汉转世吗？
你不过一名六品武者罢了，在长潭县或许算是高手。但放眼天下你得罪不起的人多了去了！”
慧山虽然冲动，但是脑子不笨，一听这话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师兄，你怎么不站起来？”
“我……站不起来了。”慧海苦涩道。堂堂五品武道强者，慧海禅师可谓长潭县第一高手。现在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啊？！师兄你怎么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带那个大和尚回庙里？那是我前去收债撞见了他，被他一掌废了我全身的功力。他逼着我带他来的。”慧海的声音很低落。
如今这世道，鑫隆寺除了靠香火供奉之外，最重要的收入还有两块，一块是县城郊外一千多亩的福田。另外一个就是放印子钱，也就是俗称的高利贷。
俗话说得好：印子钱，一换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不仅是鑫隆寺在干做印子钱的生意，实际上全天下放印子钱最大的两个机构，一个是佛寺另一个就是道観了。
可以说只要是借了超过十贯的印子钱，一个普通自耕农或者是普通工人一辈子的翻不了身了。赚来的钱除了吃喝之外几乎都要拿去还利息。要不然利滚利的话，最后怕是要典屋卖田，卖儿卖女的才能还上。
鑫隆寺的一千多亩福田最开始只有一百多亩，多出来的九百多亩地都是慧海这些年放印子钱弄来的。
慧海也算得上是经营有方了。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那就无需多言了。
慧海现在一身功力已经废了，而且对方仅仅用了一掌罢了。慧山天赋不如慧海，看见慧海已经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再去找那个外来的大和尚拼命了。这大和尚怕是高的不得了的高手了。
“师兄，怎么会如此啊!”
“慧山，我苦思冥想一夜。终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游行而来的和尚，怕就是我们的报应啊。虽然觉远大和尚没有明说，但我们鑫隆寺的家业或许是保不住了。”
“啊，这……师兄莫非以无回天之力？”慧山和尚不甘心。
……………………
鑫隆寺大雄宝殿前有一个不小的广场。这里是为了给香客们上香排队时准备的。因为每逢年节假日，鑫隆寺可算得上是人声鼎沸。
一日之内有数千甚至上万民众前来烧香礼佛都是正常。所以鑫隆寺大雄宝殿的广场可以容纳上千人。
而今日这广场被挤得满满当当。但是拥挤在这的人却没有上香也没有礼佛。他们都只是盘坐在广场上，听着一名高大强壮的僧人站在大雄宝殿七层的须弥台阶上【**】。
“大家可知佛国？”高大的僧人笑着问。
场中之人大多是穷苦的百姓，也是慧山不屑一顾的穷光脚。因为这些人太穷了，平时根本给不起供奉。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烧柱香。
平日里也不拿金银来给佛祖塑造金身，就知道拿些不值钱的馒头水果，那些玩意儿庙里的狗都不吃。
慧山觉得穷光脚是与佛无缘的。
不过在场的穷光脚中却有不少人还是懂佛的，他们知道佛国是什么。
当下就有人大声说道：“我知道，佛国是众佛为信徒开辟之地。那里虽然不能长视久生但是却摆脱了人间众多疾苦。我平日诵经礼佛，将家中存粮省下来做成白面馒头供奉佛祖。便是希望来生我一家人能投生佛国。”
这人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不少的附和。其实长潭县信佛的人很多，可以说在这种艰苦的生存环境下，大多数人都需要精神上的寄托慰藉。
毕竟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要是还没有精神慰藉的话只怕会把人逼疯。尤其是越穷苦的百姓，越是希望能求个好的来生。
大多数百姓信佛礼佛不是真的指望自己能成佛能证罗汉果位，而是求一个好的来生。要么能投胎富贵之家，最好是能投生佛国。
须弥台上的牛犇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但你们知道佛国是如何建立的吗？”
“是佛祖开辟的！”有人抢答道。
但是牛犇却在台上摇摇头道：“不是。”
这下台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只听台上的牛犇声如黄钟大吕，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心神震慑。
“今日我便与你们讲一段法源，与你们说说地上佛国是如何开辟的。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叫冥国的地方开始。”
第一百六十章 名为解放
“这故事要从一个叫做中央冥国的地方开始讲起。所谓冥国，并非亡者之国。但是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民却比亡者还惨，说一句生不如死都是轻的。”
牛犇站在须弥台上缓缓开口道。
佛道两家都有用故事传道的手法，所以牛犇以故事的方式来宣讲佛法在众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甚至很多人还很好奇，这位据说是剑锋城来的高僧大德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
“冥国的人活的有多惨？我们从冥国一个偏僻小山村黄家庄说起。黄家庄之所以叫黄家庄，那是因为村中大部分的土地都归于一名叫做黄世仁的地主所有。”
“黄世仁是村中最大的地主，村里大部分人都是黄世仁的佃户。每年去黄世仁家中租地种田，但是八成的粮食要上缴给黄世仁。留下的两成粮食至多是让佃户饿不死而已。”
牛犇说的故事到这里已经让台下很多人低声议论了起来。因为黄世仁的地租太贵了，虽然长潭县的地租也贵，但好歹是三成归自己，七成归地主。
貌似长潭县的佃户比黄家庄的佃户日子好一点，这让不少人莫名的对故事中的黄家庄佃户有了一丝优越感。
牛犇只当没听见台下那些人的话，他继续道：“黄家庄有一个佃农叫杨白劳，这人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舍得吃苦。别人种地用八分力，他用十二分。
别人一亩地一年到头能种出个六百来斤的粮食，而他舍得伺候庄稼，一年能种出七百来斤的粮食。”
“这样他每亩地能多得几十斤粮食。他为什么这么努力？因为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喜儿。”
牛犇站在台上将白毛女的故事娓娓道来。
白毛女的故事并非编撰，而是在另一个世界中真实发生的故事。只是真实生活中的白毛女没有等来与情郎再次相会的大团圆结局。而是在深山老林中生活多年，身体器官多处衰竭。等到被救时已经无力回天。
整个白毛女的故事是由真实发生的事件改编而来，所以很多细节都异常真实。
牛犇将故事细细讲来，说道杨白劳过年没有钱给喜儿买红布做新衣裳，只能扯二尺红头绳给喜儿做新年礼物。
台下已经有人在悄悄的抹眼泪了。年关、年关，对于有钱人来说过年是过节，但是对穷人来说过年如过关。
在场众人有多少人过年的时候家里连一顿像样的饱饭都吃不上？又有多少人看着自家婆娘当年嫁来家中穿的红衣袄穿成了黑色，但是自己却无钱置办一身新的？
年节中黄世仁靠着剥削佃户赚来的钱粮吃着肉喝着酒，享受着热炕地暖，看着屋外的鹅毛大雪大赞一声瑞雪兆丰年。
而在杨白劳的家中，喜儿和杨白劳蒸了一锅杂粮窝头，父女俩围在小火炉边瑟瑟发抖的取暖。同时又忧心忡忡的看着屋外的大雪。杨白劳一夜不敢睡，生怕大雪压塌了茅草房，让父女俩魂归西天。
黄世仁因为村里的裁缝把他新年做的衣服颜色弄错了而大发脾气，把裁缝大打了一顿。
喜儿则为了爹爹给她带来的两尺红头绳而高兴的欢呼雀跃。
在场的众人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已经代入到了这个故事中。他们不是黄世仁，他们是杨白劳。
因为他们和杨白劳是多么的像啊。一样的努力，一样的工作，一样想给家人过好日子。
这个故事很压抑，眼中含泪的人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这个故事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感觉希望的点，那就是喜儿和同村小伙大喜的爱情故事了。
大喜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高大强壮。种地也是一把好手。
他和喜儿相互喜欢，只等着大喜家凑够了两百斤小米就去喜儿家提亲。
听到喜儿和大喜的爱情故事，很多人嘴角都挂上了微笑。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刀永远都是藏在糖中的。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杨白劳一家要迎来转机时，变故出现了。
作为佃户的杨白劳并没有钱购买来年种地的青苗，每年都吃从黄世仁手上借钱买苗。等到收成的时候在还上去。
而今年黄世仁却把青苗的价格抬了好几倍，如果杨白劳不买，那么地也不租给他种了。
黄世仁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早就看上了杨白劳家的喜儿了。所以在借据中指明了，杨白劳要是秋收还不上钱就要拿喜儿抵债。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是内心一紧。因为很多人都经历过或者见过类似的事情了。
周围的邻居或者亲戚多有走投无路的向县里的大户或者寺庙道馆借债，如果还不上就要典屋卖地，甚至卖儿卖女。
而只要开始向这些高利贷借钱那就多半是还不上的。
当下就有人在下面高喊：“别借啊！不能借啊！”
但是故事并不以个人行为而转移，故事还在继续。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今年收成不好。
杨白劳是无论如何都还不上借的钱了。大年三十，杨家今年的年关是过不去了。
黄世仁在大年三十强枪了喜儿，逼得杨白劳在喝盐卤自杀。喜儿眼睁睁的看见了父亲惨死，自己转眼又被黄世仁强暴沾污。
喜儿当场就不想活了，想要追随着爹爹一起去死。
故事到这里台下的听众要么泪流满面，要么怒发冲冠。好多年轻人头上已经青经暴起，双拳紧握的想要打人了。
“真是冥国啊，真是生不如死啊！”
“都说了不要借，不要借了。哎，杨白劳怎么这么傻。”
“不借钱，杨白劳不更要死？早一年晚一年而已。穷人生下来就是等死的命啊。”
场中的气氛既悲伤又愤慨。很多人想到了自己，故事中很多的故事和自己以及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多么的相似。
而在故事里，大喜家好不容易凑齐了两百斤小米的彩礼准备过年就去喜儿家提亲。但是却听闻了这样的噩耗。大喜当时便疯了，拿着菜刀想要去找黄世仁拼命。
大喜被他的父母连夜送走了，他们害怕自己的儿子真的对黄老爷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时一家人就都完了。
喜儿想要自杀却被人救起。最后自杀不成，一夜白头。原本漆黑如墨长到腰间的黑发都在一夜间变成白丝。
而被救之后喜儿心性大变，原本企图自尽，原本觉得自己被人沾污了见不得人了。现在却把一切都化作了愤怒和仇恨。
她只想要报仇雪恨。她开始意识到自家以及黄家庄那些佃户的苦难都是因为黄世仁带来的。
从此喜儿隐居山林成了白毛女。黄世仁活生生的把一个原本天真善良可爱的女孩逼成了鬼。
白毛女隐居山林之间，装神弄鬼的吓唬黄家之人。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复仇。
但是这种吓唬虽然让黄世仁寝食难安，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害黄家的根基，黄世仁依旧是锦衣玉食香车美人。这让台下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齿的。
一直到过去很多年，那个被父母连夜送走的大喜突然回到村里。他穿着土黄色的制服，挎着刀枪，带着一群和他一样穿着的战士回来了。
他们把黄世仁从大宅里揪了出来。
这个时候台下有人高喊：“我知道了，这就是佛国的佛兵，来消灭黄世仁这个狗杂种了！”
“对，肯定是这个！”
“敢问觉远大师，这佛兵叫什么啊？”
牛犇看着台下的众人，他开口答道：“解放。”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煤了
上一章好多字被屏蔽了，我也是醉了，没办法。比如jie-fang等。
虽然台下众人并不是很了解牛犇所说话的意思，但是还是纷纷附和道：“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啊。”
但要他们说好在哪里？他们又是说不出来的。
牛犇微微一笑，继续道：“解救世人，放开枷锁，这就是这个名字的含义。因为在冥国，有的人生来就是地主，而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
“黄世仁这样的地主老财在农民头上带上枷锁，让他们成为了为自己工作的牛马，甚至牛马不如。如果不把农民头上的枷锁放开，那一辈子就要被黄世仁给控制着。”
“大喜带着和他一样的战士回到了黄家庄，把黄世仁抓了起来。他让村里的村民们例数黄世仁的罪行，要把他和他的狗腿子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坏事都记录下来。”
“让他获得罪有应得的惩罚。这就叫做明正典刑！而已经成为白毛女的喜儿在大喜和一众战士的苦苦找寻下终于找到了。虽然相隔了快十年，但是大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喜儿，没有了黄世仁，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牛犇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虽然说在真实历史中的白毛女的结局悲惨的多。但是说故事总是要给人一个希望的。
台下的一众人听完故事后疯狂鼓掌。就好像自己得到了解救一样，好像那些战士是来拯救自己的。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希。
就像是几乎所有百姓都期望自己在遭受痛苦的时候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侠、钦差、微服出巡的皇帝来解救自己的痛苦一样。
牛犇知道故事到这里并不够，因为这仅仅是激起了这些民众对于这地上佛国的向往，这远远不够。
这些日子牛犇苦思冥想，他在慢慢的了解景天世界的一切和在这里生活的底层民众后。他内心中不可抑制的萌生出一种怒火。
那些身穿华服的商贾权贵是怎么可以无视大街上那些穷的快要饿死的乞丐，施施然走进那些华丽的酒楼大吃大喝的。
这鑫隆寺和剑锋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寺庙里的和尚是怎么对那些穷光脚的信徒进行鄙视的。把人家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白面馒头丢去喂狗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江湖大侠们是怎么能对那些以命相博，只求明日一顿饭的底层江湖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讨生活的江中排帮，其男性成员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因为绝大多数人会在十次放排内死于江中。
长潭县的男性矿工普遍活不到四十岁，绝大多数人死于矿难。烧碳的工人三十五岁后就会有各种职业病。
但是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因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但是牛犇想要问一句，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这个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就是正确的吗？！
这个世界真的缺粮吗？真的缺少穷人的那一口饭那一件衣服吗？
这个世界有问题，这个世界很荒唐。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牛犇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既然他有这样的力量。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充耳不闻。
但是这里的人如果想要依靠某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牛犇觉得这也是不可行的。这种依靠救世主，将命运寄托在某个人身上的想法是很危险的。
这种弱势文化的属性是可以害死人的。为什么那首歌的开头便唱到：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人只有自救才可以得到救赎。而想要让普通民众自我救赎，那么就要找对方式方法。任何生搬硬套都是不行的。
因为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民情，不能教条主义。所以在苦思冥想了很久之后，牛犇找到了一条属于这个世界的，景天特色舍会策略。
因为从某种方式来说，牛犇所学的一些知识中，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一个公正有序的社会，一个老有所依幼有所学的社会。这不正好和佛教中所宣传的地上佛国一样吗？
既然如此干脆两者相容一下，让其符合景天这边的民情，建立一个革命神学。
而这样以传法的方式讲故事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牛犇知道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
因为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同的是，这里说到底是一个长久以来都习惯了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
想要在这个世界实现自己的理想，那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让长潭县这样的工人群体罢工。
同时还需要团结同样处于社会底层的江湖客。
就在牛犇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台下有人突然问道：“觉远大师，那大喜原本是个农民，他是怎么成为战士的？”
牛犇笑容绽放，终于有人抓到重点了。
虽然牛犇是在长潭县传道，但是他知道他在长潭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平静的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渐起，但还不足以掀起海浪。
如同围棋一样里的劫才一样，这里不过是打个劫，真正的气眼杀招还是在剑锋城中。
因为长潭县供应着剑锋城绝大多数的煤炭资源。
一个五百万人的城市如果燃料断了供会发生什么？有人要坐不住了吧。剑锋城那边应该已经要开始掀起波澜了。
管你是学院子弟，还是富商权贵，亦或者是开山断喝的高手。没有了燃料，你们还能喝生水，吃生肉不成？
如牛犇所料，剑锋城最近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不太平的症状了。
学院负责采买的德先生眉头已经锁了起来。
“掌柜，你莫不是在开我的玩笑？我学院可曾拖欠过你的钱财？”
“没有。”德先生对面的掌柜苦笑摇头。
“那可是我做事不仗义得罪了掌柜？”
“也没有。”
“那是我学院的弟子得罪了宝号？”
“自然是没有的。”掌柜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德先生板着脸，神情严肃目光冷冽：“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我今日要进你家一万斤煤炭，你算给我的价钱怎么会如此之贵。以够平日两万斤煤炭的价格了！”
掌柜一脸憾然，弯腰拱手抱拳：“德先生，非是我为难先生。只是这市面上真的没煤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德先生
没煤了，这不是掌柜的玩笑。就卖给德先生的这点煤，还是掌柜存下来不敢动用的。
“现在整个剑锋城的煤炭都快没了。鄙店这些煤炭真的是一点都不敢动啊，都是给学院留着的。”掌柜拱手抱拳一脸苦笑。
现如今整个剑锋城的煤炭价格已经炒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了，往日买一百斤煤炭的钱，现如今只能买到二十斤煤炭了。
尤其是大户人家准备用来储备过冬取暖用的煤炭价格那是更贵了。因为大户人家和平头百姓不同，他们可讲就了。
烧起来烟大的不要，烧起来有异味的不要，烧起来会噼里啪啦爆火星的也不要。
必须要那种能稳定燃烧，无烟无味不爆火星子的银丝碳。
现在银丝碳在市面上的价格已经炒到原本价格的十倍了。还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时令已经快到立冬了，剑锋城白日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七八度了，晚上温度已经接近零度了。
真的穷人家反而不在乎煤炭涨不涨价，反正从来都是买不起的。穷苦人家向来都是直接用柴火取暖做饭，他们可从不在乎柴火烧起来的烟雾缭绕。
反而是剑锋城内相对富裕的阶级感觉到了今时不同往日的区别。
因为煤炭的价格不断的上涨，导致了青楼、酒馆等等消费场所价格的响应上升。而这方面的涨价已经开始影响到剑锋城富裕阶级的日常生活了。
作为学院负责采买和后勤工作的德先生，可以说在剑锋城是有一份体面工作的。
因为除了负责采买之外，德先生还负责管理学院学生们的日常后勤补给，那个学生楼里的补给多一点好一点。那个学生楼的补给差一点，都是他说了算的。
不过德先生倒是没有干过太厚此薄彼的事情。反而是勤勤恳恳的在书院工作，属于那种老好人性格。
还时不时会接济一下生活比较困难的学生。不少学生也懂得投桃报李，在毕业后时不时回来看看他。照顾一下他的生活。
所以德先生在书院里的地位也随着送走一代又一代的毕业生而水涨船高。
德先生在剑锋城里的地位之高，让他相信一个卖煤炭的掌柜是不可能欺骗自己的。
所以德先生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有煤炭了？”
“嗨，这我就要和您说说了。我们剑锋城这边是没有煤炭产出的。既不烧碳，也不挖煤。剑锋城的所有煤炭都是从长谭县运送过来的。”
“长谭县十几万煤炭工人供应我们整座剑锋城的煤炭。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长谭县那边的工人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
“据说是都不工作了，每日就是罢工。他们一不生产煤炭了，我们剑锋城就没有煤炭了。”
掌柜的无奈一摆手。
德先生听后怒哼一声：“岂有此理。百家各业焉有不事生产之事。冬日将至，不日便有大雪。如果还没有煤炭，这剑锋城要有多少人冻死？”
“还有大陆上其他国家的留学生也在我剑锋城学院学习。让他们看见这种事，最后在传回去。岂不是显得我书院先生颜面扫地？”
掌柜的连忙道：“可不是嘛！到时候那些外国人都要嗤笑咱们剑锋城了！”
“哼。”德先生怒气不减：“你可知长谭县那边是为什么不工作不生产了？”
掌柜眼珠子一转，知道主家交代自己的事情多半是有的把握了。
他小声说道：“听说是来了一个妖僧，占据了长谭县的鑫隆寺。把那得大主持都打伤了。天天开坛讲妖法。”
“蛊惑那些人不工作，不生产。这才导致了我们剑锋城没有煤炭了。”
掌柜的这样一蛊惑，德先生更恼了。
他问道：“长谭县就不管吗？”
“嗨，怎么管。那个妖僧厉害的很。长谭县的三大家刘关张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鑫隆寺的主持，堂堂五品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谁还敢管啊。”
“再说了，那妖僧现在也就是蛊惑百姓不要去工作。也没做别的，长谭县也没法管啊。人不干活总是没犯罪啊。”
掌柜的话让德先生气的血压飙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此等妖言惑众的妖僧怎可久留？！现在还未蛊惑百姓犯罪，可他若是鼓动起来，那必然是山雨倾盆之势！”
“此事不能不管！”德先生气的一挥手就走了。
掌柜的连忙在后面追：“德先生，您的炭。”
“给我送书院去。”
德先生气哼哼的离开，回到书院后他本想写信给已经毕业但是关系和他不错的书院弟子。
但是几次提笔后又放下了。
自己的人情放在这样的事情上倒是不用考虑合算不合算的问题。但问题是很多弟子已经离开剑锋城，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如今剑锋城内的很多大人物都在装死。他们是不缺煤炭的，就算是花大价钱从更远的地方买，他们都可以坚持。
他们不过生活有所影响罢了。
可是剑锋城里还有很多普通人呢。德先生一路走来就看见不少普通人在街头闹事。为了煤炭燃料打架的不在少数。
要知道剑锋城可是景天世界的国际大都市，这里的国际友人多的不得了。
要是这些景象都被那些国际友人看过去了，然后回国在宣扬一通，那怎么行？！
外交无小事啊。
回来之前他还特别去了剑锋城民政官那里看一眼。人家也很给他面子，表示剑锋城目前对外国使团和外国交流访问者的居住区发放了一批库存的平价煤炭，不会让他们冻着。
这才让德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回来。
但是如果不能长久解决长谭县煤炭供应不上的情况，那么现在的所有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剑锋城里的主官也没有一个先要去主动承揽这件事的。因为人家又没犯法，就是不干活。你能用剑逼着那群人去干活？这不合规矩，而且真要做了自己的官声也就完了。
所以德先生思虑一番后脑海中有了个主意。
………………
转过天来，书院食堂内，书院子弟们上完早课来用午膳时。德先生坐在一个显眼的角落突然长吁一声：“今冬大雪，岁寒而饥。不知多少人要冻毙于今冬了。”
ps：本书复更，去年没写这本书是因为真的有很多事。让我无法写下去。今年年初脚骨折，至今未好。倒是让我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让我原本因为生活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又可以开始写书了。去年我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很焦虑的情况中。结婚生子彩礼借钱，各种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脑子都很乱。
因为经济状况紧张到时不时想让我自杀。所以我头脑一热又想着开新书赚钱。然后又想给人画图建模赚钱，甚至想过去跑外卖赚钱。去年一整年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加上之前又要带孩子，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年脚骨折了，倒是让我强行平静了下来。
认真开了本新书，但是成绩不理想。应该是去年一年没写书造成的手生。但是那本书是会写完本的。
这本餐厅也会写下去，以一天一更隔天两更的速度，一点点把它写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德先生在餐厅角落里这样突如其来的长吁短叹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学子的好奇。
有学子上前问道：“德先生，今日怎么突然发出如此感慨啊。”
德先生叹息一声：“最近剑锋城内煤炭价格日渐暴涨，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这自然是发现了。”有一名学子带头说道：“那些奸商，一个个的就知道囤积居奇。煤炭价格涨的都不像样子了！”
这名学子可是很生气的，因为前两天自己和朋友去喝酒，向酒家多要几个炭炉温酒，结果这都要另外收钱。
要知道从前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这倒不是钱的事，主要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莫名其妙的多付了本来不要付的钱，谁的心理都不会舒服的。
所以这名学子呸了一声：“奸商！”
德先生却摇摇头道：“诶，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煤炭价格暴涨可不单单是因为奸商囤积居奇。重要的是长谭县那里许久没有产出煤炭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不少学子的好奇，有人问道：“为何长谭县不产出煤炭了？可是长谭县的煤矿枯竭？”
“不，听闻长谭县煤矿再挖几百上千年都不会枯竭。”
“那是长谭县那边的竹子木材烧光了？”
“不，那边每年烧多少碳都会补种多少木材，根本不可能烧完。”
“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就没有煤矿送来了呢？”
德先生捋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因为有妖僧在长谭县传播邪法。”
当下他就把煤炭铺掌柜给自己说的事情又给学子们说了一遍。
当下学子们就群情激奋了。
“好啊！原来是有妖僧作祟。我说这事怎么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呢！”
“长谭县也是白痴，居然放任不管。”
“长谭县的刘关张三大户也是愚蠢，居然就这么让一个妖僧给摆布了。”
不少学子们都群情激奋。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学子当即提议道：“冬假刚好要放了。可有同学愿意与我一起去长谭县擒拿妖僧？”
“同去，同去！”
这名学子的提议一呼百应。
不少学子都表示要去会一会那个妖僧。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正义的铁拳。
而在学院内，先生正在默默的观察着一切。
魔教教主大黑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左侧，用一种戏谑的声音说道：“怎么，不管管吗？小牛现在可是得了我的真传。《金刚不坏神功》已经圆融圆满，你的这些学子去找他的麻烦，怕不是要被一拳一个的打哭。”
先生道：“让他们受受挫也是好的。学院的学子们脱离底层太久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所遇到的最大挫折不过是考试不及格。”
“他们人生中遇到的最大困难也许也只是家中给的零花钱少了，他们要把一个月喝酒的次数从四次降为两次罢了。”
“他们飘在天上太久了，学院看似天下圣地。但是却离开地面太久，所有人都飘飘然了。”
听到先生这么说，大黑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你老头子倒是直接。不过学院不是说招收弟子不论士族还是寒门吗。怎么就脱离底层太久了？”
先生苦笑一声：“寒门也是门啊。落魄的寒门也不是底层百姓可以比的。我现在才发现我苦心经营的学院，始终是不够完美啊。还好拜托了张桐先生为我取来秘籍。”
大黑好奇道：“什么秘籍？”
先生从怀里掏出五本书，这些书封皮上写着五个大字《XXX选集》。
作为一名已经在地球生活很多年的异界人，大黑看见这五本书，他差点把腰给闪了。
“你看这啊？！”
“对啊。还有张桐先生送来的另外几本书。”说着先生又掏出几本来。其中包括《马克思哲学思想》、《资本论》等等书籍。
“张桐先生说，这些书搭配这五卷屠龙秘术一起看，便能解惑世间大道。我拜读完后果然心悦诚服，一扇全新的大门在我眼前展开。”
“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在我脚下铺就。这才是世界真理，才是真正的大同社会啊！”先生缓缓的抚摸着这些书籍的封皮。
大黑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在地球生活这么久了。他可是知道五卷屠龙秘术是干什么的。
如果按照这五卷屠龙秘术来操作，那么自己的魔教大概率是要解体的。还有自己开遍全景天的青楼估计也是要关张了。
因为这种产业是属于必须要打倒，并且要解放里面的妇女的。
如果先生真的打算按这个路去走，大黑有理由相信，他应该是能走成。因为先生在这个世界具有无上的影响力。
到时候在学院里大肆宣扬XXX思想，那是真的能改变一大批人的啊！
在地球上都有那么多人在这个思想下选择了人性中最崇高的一面，从而背叛自己的阶级，加入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了。
大黑觉得如果景天世界要是由先生主动去搞的话，说不定能比在地球上先一步实现这个伟大理想。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产业哟！
好吉尔心疼。
“那我能问问，先生你准备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吗？”大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先生指了指远方那群收拾好东西的学子道：“诺，就从他们开始主动下乡开始。”
大黑拍了拍巴掌，好，先生已经准备开始打破学院和农村的藩篱了。
那么自己也该准备把魔教的产业归置归置，该卖的卖了。
就在大黑这么想的时候，先生突然对他开口说道：“黑炎啊。”
“您说。”
“魔教还有很多青楼楚馆吧。”
“嗯呢。”
“我们不是要从地球引进蒸汽机之类的机械来加强我们景天世界的生产力吗？我觉得就从纺织业开始吧。纺织业需要很多女工。你看你是不是支持一下？”
这话说得，还能怎么选呢？
先生的提议要是告诉张桐，他多半是同意的。
张桐要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还重要吗？自己又打不过他！
虽然说自己的女儿和他儿子关系不错。
但是自己女儿就知道倒贴！一点都不知道为老爹争取利益！
大黑叹息一声道：“听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