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平台策问
因为之前的舞弊案，崇祯害怕还有像秦翼明这样的人才被东林党人打压，勤快的朱由检将所有会试人员的答策都亲自审阅了一遍。
“还是秦爱卿的见解独到啊！这秦翼明才是真正的大忠臣，想朕所想，急朕说急，这样的人才能替朕分忧啊！”崇祯对秦翼明增加朝廷赋税的办法，非常的看好，如果这大明有田者都纳税，那他还会这么穷么，还惧怕什么满清鞑子和张献忠李自成之流么？当然不会，有了钱就可以练兵，有了兵就什么都不怕了，他觉得大明的兵不是不能打，自是他没钱，朝廷太穷了。
“明日，让朕选中的十八人，轮流到紫禁城平台来，朕要一个个亲自考察！”崇祯对着王承恩说道。
“皇上，这武举不同于文举，本就没有殿试这一流程，皇上只需选出合意的前三甲就行了。”王承恩提醒道，按照之前的做法，所谓的殿试其实不存在，有了殿试后，也是首先由通政使司面试，选出前三甲，再由崇祯勾选，分别授予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头，然后再授予官职，毕竟这些人都是武夫，不可能让他们在皇帝面前舞刀弄枪的。
崇祯摇了摇头，坚决说道：“不，朕要一个一个的见，朕要让他们忠心于朕，只有忠心于朕，朕才敢给他们实权，让他们更好的为朕守护这大明的江山，绝对不能让他们被朝中大臣控制，特别是这个秦翼明，是个人才，朕要好好的考察一番，将来委以重任。”崇祯就是要跳过通政使司，他要亲力亲为，对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他不信任！
第二日，崇祯也临时想了一个考题，让这些人现场发挥，口头说说如何对付流贼和关外的威胁，这已经是大大降低了难度了，毕竟说比写容易，对于这些大老粗们来说。
“皇上，草民掇石两百斤，能挥舞六十斤的大刀，只要皇上给草民一支人马，草民定当将那些流贼杀得片甲不留，那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耳！”
“嗯，很好，那关外鞑子呢？”
“鞑子？哼，鞑子也不是三头六臂，草民照样砍杀得他们哭爹喊娘。”
崇祯见这大汉如此自信，便问道：“前些时日，鳌拜在京师客栈设擂台，你可曾上去比试？”
“没有，那蒙古人太过凶悍，草民自知不是对手，并未上去献丑。”
崇祯立刻没了兴趣，说好听一点是知难而退，说不好听一点这既是畏惧不前。
“下一位！”看着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崇祯一阵晕眩，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皇上，草民认为鞑子不可怕，只要我们加固长城，修葺大沽口，喜峰口一带，让鞑子不能南下，这样鞑子就不足为患......”
“哦，你还知道大沽口，喜峰口？”崇祯问道。
“那是自然，皇上，草民也是非常关注着大明国事的，这狗日的鞑子祸害的大明百姓，病民害国，吾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三刀六洞，他奶奶的。”
“咳咳，这位庠生，在皇上面前，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然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可知晓？”这武夫什么狗日的，他奶奶的粗言秽语，王承恩实在听不下去了。
那考生经过王承恩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平日骂骂咧咧的话，不可以在皇帝面前讲，立刻吓得跪地求饶。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无妨无妨。对流贼爱卿有何策应对？”
“杀，杀光他们，粮食不够吃，人少了自然就够吃了。”
“......”
崇祯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戾气，不是说这办法不行，可是那些都是他的子民，把百姓杀光了，他这个皇帝还是皇帝么？再说了，从小熏陶的儒家经典也不让他这么干啊，他可是立志要当一位中兴大明的千古明君的。
“下一位。”
“庠生康伯觐见！”
康伯是东林安排的榜首，崇祯倒是想看看这个人的见识。
“皇上，我自小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熟读兵书，流贼不可怕，他们只是一帮农民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一击击溃，真正可怕的是关外的鞑虏，这些人才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康伯侃侃而谈。
崇祯点了点头，他赞同康伯的意见，此时的他也不惧怕流贼，特别是现在大明境内的剿匪形势一片大好，几股大的流贼势力已经被消灭了，闯王高迎祥已经被杀了，闯将李自成也在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夹击之下损失惨重，陕西形势已经大为改观，只是近日这罗如才和张献忠又嚣张了起来，在江淮一带作乱，让他也是牵挂不已。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对付关外之敌？”崇祯问道。
康伯见崇祯问询，内心窃喜，道：“以草民的浅陋之见，我大明官兵无法和关外的满清正面交战，我们应该据守城池，以图将来！”
康伯的思路就是袁崇焕的“龟缩”战法，这个战法其实是对付鞑子很好的军事作战的指导办法，只可惜，崇祯不甚欢喜。
王承恩长期跟着崇祯，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便开口道：“我大明有火器之利，为何就不能大败鞑子？”
“这......皇上，草民并未与鞑子交手，只是道听途说，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首先我们的气势上就输了，其次鞑子的骑兵确实太过厉害。”
崇祯很生气，虽然康伯说的是实情，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开始考虑议和的缘故。
“下一位！”王承恩拖长音调喊道。
“还有几位庠生？”崇祯问道。
王承恩低头回答道：“皇上，还有最后一位，兴都留守司原世袭千户秦翼明，是皇上自己添加的。”
疲乏的崇祯这个时候来了兴趣，前面的十七人，他花的时间比较少，因为没有什么新意，他也懒得听，有一些人粗言粗语的，他也不好怪罪，毕竟都是一些武夫，这康伯倒是有点见识，可是却让他不是很欢喜。
保和殿内走进来一个人，高大魁梧，气势非凡，眉宇之间，一股浩然正气！
“微臣，兴都留守司都指挥佥事秦翼明，拜见我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翼明跪地叩拜，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大殿，秦翼明的气场，让疲乏的崇祯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感觉此人天生就是大将之才，比当年的熊廷弼有过之而无不及。
崇祯看着下面跪地的秦翼明，就是这个秦翼明，搅动了整个京师，弄得满城风雨，他整顿卫所，大败张献忠，收服刘国能，还得罪了整个朝中的大臣，天下的是大夫，这样的人，在大明也算是极品！
“平身！”
王承恩接着说道：“秦佥事，皇上日理万机，今日特意亲临殿试，有幸让你们这些庠生一睹天子龙颜，现在我大明内有流贼作乱，外有鞑子祸患，这流贼剿之不尽，这外患更是逼迫日紧，秦佥事觉得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秦翼明拱手道：“皇上，微臣本为官兵，是皇上手中的刀剑，皇上的心在哪里，微臣的刀剑就去哪里，微臣的职责就是维护皇权，守护大明江山。”
崇祯内心很高兴，秦翼明说的话很合崇祯的心意。
“很好，那你说说，具体该怎么做？”
“清屯充饷，整顿卫所，兵强贼自然弱，兵弱贼自然强！太祖开国，养百万兵而不费百姓一文，我朝以来，卫所败坏，卫所兵已经不堪使用，反而成了朝廷的累赘，成了吸干财税的无底黑洞，朝廷还要募兵使用，不管是用兵还是招降流贼，都需要更多的土地和大量的银钱，在朝廷财政匮乏之时，则难以为继，所以必须用非常手段。”
“何为非常手段？去常制为马上治？”崇祯问道，这个正是秦翼明答策内的建议。
秦翼明回答道：“是的，卫所制败坏，军户屯田流失严重，要想清理卫所屯田，整顿卫所，必然会阻力巨大，所以需要非常手段镇压！
且我朝内外交困，用兵频繁，必然导致国库空虚，财政困难，所以必须大力增加朝廷财税收入。”
“这就是你说的摊丁入亩，士大夫集体纳粮？”崇祯问道。
秦翼明坚决地回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占有田亩之人，不管是谁，都有侍君父，保大明之责！因此，只要有田亩之人，天然的就应该向皇上和朝廷交税，不然就是不忠不义不孝，该杀之！”
“好！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崇祯忍不住叫好起来，秦翼明的话颇合崇祯的心意，虽然秦翼明身上也是一股浓浓的杀意，但是崇祯却觉得这是一股浩然正气，而不是一团戾气。
旁边的王承恩也是点了点头，他跟崇祯同感，也觉得秦翼明说的有道理，只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落实不了，让士大夫交税？不可能。
“建州女真跳梁，已有十数年，封疆沦陷，辽民涂炭，卿万里前来，忠勇可嘉，可有平辽方略？ ”崇祯问道。
第167章 小丫头
秦翼明考虑了一下，说真的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这女真人他还没有亲自交过手，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不说啊，先忽悠着，明末对抗女真人，就不得不提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孙承宗。想起孙承宗的策略，虽然所有人都认可孙承宗策略的正确性，但是秦翼明确实有所保留的，孙承宗确实是明末的巨人，国家的栋梁，孙承宗拉蒙古和朝鲜，筑关宁锦防线，这策略固然非常好，有三面合围女真人的态势，但是却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大明的国家财力！这么宏大的策略，必须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可是在万历三大征之后，大明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去支撑孙承宗的策略，反而加剧了国内百姓的负担，弄得民怨四起，起义不断，对外战争通常会引起内政不稳，这个也是历史的规律。
“臣有上策与下策。”
“分别说来。”
“上策，议和，暂时放弃关外！”
“什么？”崇祯直接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他最近正在为这件事情烦恼不已，杨嗣昌已经几天没敢上朝了，就是因为提议和的事情，成了众矢之的。
“皇上，关宁锦防线固然厉害，可是现在这个防线我大明养不起，而且关宁锦防线现在也形同虚设。”秦翼明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任何一个决策，都应该让国家利益最大化，大明终其一朝276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话固然让人热血沸腾，可是谁能理解此时大明百姓的苦难？按照某专家推测，明末社会经济已经高度发达，按照田亩数量和粮食的产量推算，人口最少应该在一万万人，可是清初的人口只有一千万人，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么凄惨的年代。
有人说关宁锦防线让大明多存续了二十年，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关宁锦防线不仅仅耗空了大明那一点可怜的财税，而且还成了大明官兵的坟墓，九边精锐和全国的精兵几乎都在这里葬送，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因为大明不断地去救关宁锦防线，直接导致大明的内部兵力空虚，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趁机坐大，最后直接推翻了大明帝国；因关宁锦防线而伴生的关宁精锐，最后也成了鞑虏的帮凶，吴三桂的关宁精锐从三海关一直打到了昆明，南明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死在关宁精锐的手里。
崇祯最近是在考虑议和，但是却下不了决定，在杨嗣昌的不断努力下，他虽然有了议和的倾向，不过历史告诉秦翼明，崇祯最终还是放弃了议和。
看着下面的秦翼明，崇祯内心在翻腾，当初为何要建关宁锦？那是期待有朝一日大明可以反攻，以关宁锦为基地，消灭建州女真人，收复失地。放弃关宁锦就等于放弃了收复失地的梦想，承认崛起的大清国！不，绝不！
“下策呢？”
“依靠坚固的城池拒守。”秦翼明回答道。
崇祯迟疑了，有些迷茫，难道大明的军队就这么不堪一击？
王承恩很是不服气，开口道：“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明火器发达，发展迅猛，产量惊人，秦大人或许不知道，本公公可以跟你讲讲兵部的统计数字，万里四十六年至天启元年，三年间发往广宁的各种火器。
天威大将军10位，神武二将军10位，轰雷三将军330位，飞雷四将军384位，捷胜武将军400位，灭虏炮1530位，虎蹲炮600位，旋风炮500位，神炮200位，神枪14040杆，威远炮19位，涌珠炮3208位，连珠炮3793位，翼虎炮110位，铁铳540位，鸟铳6420门，三眼、四眼枪6790杆，大小铜弗朗机4090架。
**：清硝1306950斤、硫磺376208斤、**90500斤。
弹子：大小铅弹142368个、大小铁弹1253200个。
钢铁原料：黑铅60万斤、真钢4万斤、建铁27万斤、练过建铁390250斤、练过西铁10万斤。
其他还有刀、枪、弓、失百万计，牛皮，牛、棉花、盔甲、各式战车等军用物资应有尽有。”
王承恩如数家珍，非常自豪地报着数字，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说打不过鞑子，有这么多物资，为什么还打不过鞑子呢？
秦翼明听得头晕目眩，很惊讶这王承恩居然能够记得如此清晰，而且什么这炮那炮的，听都没听过，但是作为后来人，他自然之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上，王公公，微臣浅见，我军历来作战不利有诸多原因，其一，我大明官兵的布阵法与火器的使用是矛盾的。
没列作战，我军按照旧例的办法出城布阵，火器列于阵前，战斗打响后，我军先放火炮，也曾给鞑子兵代来伤害，但是很快被鞑子识破其中弱点，鞑子铁骑飞驰，可以迅速冲过射击线，炮弹往往落在鞑子铁骑后方，所以有“火炮不点，贼骑已至”的说法。
其二，弗朗机等火炮本身的严重不足，如射程不远，除大型火炮外，其余火炮射程大都只在百余丈，还赶不上后金强手的弓箭射得远。因此野战时，我军炮手往往成了对方攻击的主要目标，这样就无法发挥出炮兵的作用。
其三，技术不精，制造粗疏，不符合技术要求，经常发生点火炮时，炮身炸裂的事故。”
崇祯似懂非懂，不懂装懂，他知道秦翼明是经历过实战的人，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上策议和，下策守城，这确实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真要议和了，崇祯可以预见，他必然会遗臭万年，整个外廷和士大夫必然会对他口诛笔伐，而且毫不留情，他也怕人心尽失啊。
“皇上，臣闻人言：外柔内柔者，人辱之；外刚内刚者，人毁之；外刚内柔者，人轻之；外柔内刚者，方成大器。”
“朕知晓了，你退下吧！”崇祯坐了下来，摆了摆手。
“是，微臣告退！”
秦翼明小心退出大殿，离大殿没多远，忽然一个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好在那撞击力量弱小。
“哎哟，疼疼疼，呜呜！”
秦翼明转身一看，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不过女孩子的体征已经初显，被撞击撞到地上坐了个屁股蹲，揉着眼睛大声哭泣着。
“你谁啊，你这人怎么如此毛躁，我可是长平公主，哼，我要让父皇惩罚你！父皇，这个人撞了我，父皇！”小公主就大叫起来，好在这里离大殿有点距离，小丫头的声音并没有引来别人的关注。
秦翼明一阵无奈，这谁撞的谁啊，这小公主明显撞到自己背上，自己撞不过反被撞到在地，他身后又没有长眼睛，这要赖他头上，让他去哪里说理去。
“臣该死，请公主赎罪。”
“饶了你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小丫头早已经止住了哭泣，扬着脑袋乐呵呵得说道。
“啥条件？”
“带我出去玩儿！”小丫头小声说道。
“什么？出宫？”秦翼明震惊道。
“别一惊一乍的的，你小点声！”长平公主害怕秦翼明的话让别人听见，立刻责备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插着腰继续说道：“带还是不带？你若不带我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哼！”
秦翼明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屁孩，虽然年纪小，可是皇家人的风范气派天然形成，口气也是不小，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就是日后的独臂神尼？
“小公主，你现在习功夫没有啊？跟的哪个师傅？”秦翼明好奇心爆棚，八卦了起来。
小公主一脸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武艺？我师傅可厉害了，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事情我父王都不知晓，你是如何得知的？”
“啊！我不知道啊，在下只是见公主天赋异禀，骨骼精奇，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嘛，呵呵。”秦翼明干笑了两声。
“是么？我师傅也说我是习武天才，那些拳法剑法什么的，我基本上已经通晓，只要坚持练习下去，将来必然是强人，到时候我就可以保护我父皇和母后了！”小长平一脸的自信，眼睛里流露出孩子的真诚，或许是听多了大人们的事情，她也想为自己的父亲分忧。
秦翼明虽然觉得这孩子的想法幼稚，但是内心却是敬佩不已，同时也有一丝的怜悯，他看了看小公主的左手，手还在，不过将来可能就要丢失了。
好吧，就带着小丫头出去见见世面。
“不过公主，我就是想带你出去也不太可能啊，这紫禁城的禁军可不是睁眼瞎，公主这么大个人，我也藏不了啊！”秦翼明犯难道。
“这个我有办法，我自己能出去，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你只需要到紫禁城们外等我，带我出去玩，然后再把我送回来就行了！”
“就这样？就是当个导游呗，公主是怕出去迷路吧？”
“要你废话，本公主毕竟还小嘛，碰到坏人怎么办，而且外面太大了，迷路也正常啊！上次我就一个人跑出去了，可是还是吓得跑回来了。”
“是是是，那我就在东华门外面等公主就是了。”
“一言为定！”
“好！”
第168章 孤儿
秦翼明出了紫禁城，就在皇城东华门外等待着，等了半天没看到人，正准备离开之时，忽然看到一个小身影在远处的树下面躲着。
“喂，那个谁？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秦翼明寻声看去，这不正是那个小公主么，此时穿一身小宫女的衣服，不过秦翼明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公主，微臣叫秦翼明，你可以叫我秦大人！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在外面你叫我秦大哥比较好，我就叫你小妹，如何？嘿嘿。”虽然被占了便宜，但是小丫头浑然不知，非常乐意地点头。
“恩，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大败了蒙古勇士的武夫，秦大人，那我们走吧，今天你的职责就是陪我逛一天。”
“公主，这皇宫重地，你如何出来的？”秦翼明非常好奇。
“这还不简单，这么大的院子，总有漏洞的，我是钻狗洞出来的，我聪明吧，嘻嘻。”
“......”
“公主是想去哪里玩？这京城可太大了。”
“哪里更好玩呢？”小公主没有了主意，征询的目光看着秦翼明。
“那去东街吧，那边明照坊、仁寿坊、澄清坊都非常繁华，还有冰糖葫芦，公主你肯定喜欢吃。”
“好啊好啊！”
秦翼明带着小公主出了东安门，很快就到了烧酒胡同，这里就很繁华，商铺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商品也是琳琅满目，看的小公主眼花缭乱，欢喜不已，小公主到处乱串，秦翼明跟在后面，感觉很是吃力，这一个上午就跟着这小丫头片子到处乱跑。
虽然贵为公主，可是秦翼明真的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哎，帝王家的孩子，可怜啊。
“喂喂喂，死丫头，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偷东西，岂有此理，你就不怕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你！”一个小个体户抓着小公主的嫩手，小公主手上拿着一个圆透明玻璃。
秦翼明就是打了一个马虎眼，这小公主就闯祸了，看上去就是拿了别人东西就走，没有付钱。
“我哪里偷了？”
“死丫头还想抵赖，拿了我的东西就走，不是偷是什么，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死丫头！”
“你说我偷你东西，偷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的事儿，请问我是不是当着你的面拿的？”
“是啊！”
“那还是偷么？我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我看上了自然是要拿走的啊！怎么，你还不愿意？”
那男子被小公主的逻辑弄短路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道：“你拿我东西不给钱，还振振有词，不是偷，就是......抢。”老板说抢字的时候，自己都有点犹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而已，不过小公主下面一句话让着小个体户差点吐血。
“不是，我拿你东西还要给钱？”小公主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哪来来的野孩子，老子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老板气急上火，也不多说，拉着小公主的手就开始抢她手上的玻璃似的东西。
“住手。”秦翼明及时出手，揪住小老板的衣领，单手就轻松地将男子提了起来，双脚悬在半空，吓得脸色惨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这位......这位小妹不懂世故，不知道买东西要花银子，你这玻璃镜子多少钱，我替她付就是。”秦翼明喝问道。
“是是是。”男子吓得点头应和，这时才被秦翼明给放下来，当他双脚着地后，才笑嘻嘻得说道：“客官，你这小妹妹眼光毒辣啊，这可是从外藩进口的西洋镜，厉害着呢。既然跟姑娘有缘，那我就便宜卖了，一百两吧。”
“什么？一百两，这就破玻璃镜片一百两？”秦翼明难以置信地发问。
“一百两就一百两，秦.......大哥，你就给一百两吧。”
“太贵了，朱家小妹子！”秦翼明不乐意。
“这是命令！”小公主娇怒道。
秦翼明装作没听到，四处张望，一百两啊，可不是小数目。
“大不了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我还你！”小公主哀求了起来，语气也和善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以后记得还钱给我，不然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人情债可不好还！”秦翼明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地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知道了知道了，嗦。逛了一上午了，我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这外面的东西我还没吃过呢。”小公主又开始提要求。
“这都逛了一上午了，要不先送你回家吧，这外面的东西恐怕不合你胃口。”秦翼明想早点摆脱这小累赘。
小公主正要反驳，忽然看到前面大街上有几个五城兵马司的衙役正在驱赶大街上的几个小乞丐。
“滚滚滚，快滚，这里是东城，不是你们这些小乞丐待的地方，滚回西城去。”
“官爷，我们都是孤儿，在这里来要口饭吃，让我们待一会儿吧，要到饭了就走。”
“不行不行，快滚快滚！别逼老子动粗。”
小公主看几个小孩被欺负，看不过去，便上前伸张正义，对着几个小衙役训斥道：“喂，你们太欺负人了，这都是皇上的天下，为什么不准他们在东城要饭？”
那为首的一个头目见一个小孩子都敢这样教训他们，正准备训斥，秦翼明及时站了出来，道：“在下秦翼明，湖广兴都留守司都指挥佥事，这位是我......小妹，唐突的地方，多多原谅。”
“秦翼明？那个大败蒙古人的秦翼明？呵呵，原来是秦举人，没事没事。”那吏目还是很给面子的，一听说是秦翼明，立刻面目和善起来。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小公主不依不饶。
“哎，秦大人，我们也是遵照指示而为之啊，这东华门出来就是东街了，这东华门可都是朝中文武大臣们出入的宫门啊，前首辅温体仁大人曾经给五城兵马司下过命令，这东街不允许那些不体面的人待，免得影响了这些大人们的心情，这温大人虽然已经被罢免了，可是这制度却是保留了下来。”那吏目解释道。
秦翼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东街确实是那些官吏最活跃的地方。
“那西华门还是王公贵胄出入的宫门呢，怎么西城就可以？”小公主愤愤不平。
“呵呵，这......”吏目无言以对。
“你们几个，为什么跑到东街来讨饭，西街不一样可以讨饭么？”
小乞丐知道秦翼明是个当官的，很是胆怯地回答道：“西街的小乞丐太多了，不好要，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实在饿不过去，才冒险来东街的。”
“几天没吃饭？你们几个，今天碰到本公......本姑娘，算你们走运，本姑娘请你们大吃一顿，秦大哥，你买单！”
“好啊好啊，这位小姐真是好心人啊。”几个小乞丐一听说有饭吃，欢呼雀跃起来。
“走，跟着我找个最好的酒楼吃饭去。”小公主此时宛如山大王。
“秦大人，这恐怕不行吧。”那几个衙役很为难。
“小妹，我们带他们几个去西街找饭馆吧，西街的饭馆最好！”
“真的？”
“恩！真的。”秦翼明违心地点头。
“好吧！”
秦翼明带着几个孩子来到西街的一家酒楼，给他们点了几个菜，那几个孩子就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小公主看小乞丐们吃饭那叫一个香啊，于是胃口大开，跟着吃了起来。
“候兄，你说我该怎么办？这西城的孤儿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恐怕都得饿死。”一个声音从秦翼明身后的包厢内传出来。
“刘兄，这件事情确实难办啊，这么多的孤儿，在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这都是那些可恨的鞑子，如果不是他们袭扰京畿重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孤儿变成乞丐。”
侯方域？这个声音像是侯方域的声音。
“请问是候兄么？”秦翼明敲了两下房门，小声问道。
很快包厢的门就开了，出现在秦翼明面前的果然是侯方域，侯方域也是一脸的震惊与惊喜。
“这不是秦大人么？真巧啊，上次就想请秦大人吃酒来着，后来被人搅和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大家同坐，喝上一杯如何？”
“好啊。”一说喝酒，秦翼明就把长平公主给忘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刘裔充，内阁刘宇亮大人的长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翼明秦大人。”侯方域介绍着。
“久仰久仰！”刘裔充看来对秦翼明非常感兴趣，起身抱拳。
秦翼明刚坐下，正要开始喝酒，小公主带着几个小乞丐就钻了进来，嗔怒道：“哼，还大哥呢，自己在这里吃好吃的，不管我们了？”
“你们不是在外面吃着么？你们几个小孩子，我跟你们同桌没意思，我就过来了，怎么你们吃饱了么？”
“没吃饱！”
“那继续去吃啊！”
“饭菜吃完了！”
“......”
“秦大人，这几位是？”刘裔充很是好奇。
“哦，这位是......我一个小妹，其他几位是今日在东街碰到的几个小乞丐，看他们可怜，就带他们过来吃点饭。”
“哦，那就让他们过来同桌吃吧，正好外面的吃完了。”
“好吧。”
“刚我们还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呢，哎！”
“什么事情？”
“就是流浪孤儿的事情！”
第170章 利益为先
晚饭的时候，宋献策拿着烟杆子就回来了，好像已经吃过酒了，身体飘飘然，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
“宋先生回来了，今儿去哪里啦？”小猴恭敬地问道。
“杨花落尽李花残，五色旗分自北来。太息金陵王气尽，一枝春一色占长安。”宋献策也没有理会小猴，独自喃喃地念着诗。
“宋先生，神叨叨地念什么呢？什么太息金陵王气尽，一枝春一色占长安。这不是诅咒我大明王朝么，又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啊！”小猴提醒道。
“马跳北阙，犬嗷西方。**数尽，日月无光。这谶语岂能有假？今年崇祯十年了，崇祯十七年恐有大难，日月无光啊。”宋献策晃着脑袋继续说着。
“宋先生说的啥意思啊？”秋月秋香听不太懂。
宋献策借着酒性解释道：“**数尽，八加九为几何？”
“八加九为十七啊！”秋香回答道。
“日月无光，日月合起来怎么读？”宋献策继续问道。
“日、月？明啊！啊？十七年，大明亡？！”秋月吓得脸色惨白，小猴也是焦急了起来，在场的除了宋献策，最淡定的就是秦翼明了，因为他知道历史。
“少爷说的没错，宋先生就是神棍，你预测一下个人的命运就行了，这大明朝的国祚，不要胡乱讲，小心你的脑袋哦。”小猴骂骂咧咧的，笃定宋献策是个神棍，出口胡言乱语。
秦翼明倒是很好奇，宋献策说的自然是对的，但是这也太神奇了，便问道：“宋先生这谶语出自何处啊？”
“呵呵，天机不可泄漏。”宋献策酒性发作，点了一锅旱烟开始抽了起来。
秦翼明一顿鄙视，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都被这神棍给泄得一塌糊涂了，好在没有人相信他。
“宋神棍，这几年后的事情咱们就不考虑了，说说眼下的事情。”
“眼下什么事情？”宋献策吐着烟圈，双眼无神。
“这京师西城有那么多的流浪小乞丐，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饿死，我在想把他们弄回德安府去......”
秦翼明还没有说完，宋献策立刻跳起来反对道：“万万不可啊，先不说这些孩子能不能活着到达咱们德安府，毕竟这万里之遥，他们还是孩子，就算他们能够到达德安府，也不可这么做啊，这些孩子过几年就是小伙子了，这么多，恐怕会有人怀疑秦莽夫你有不臣之心啊！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秦翼明点了点头，这个方案确实不现实，倒不是怕人家说他有什么不臣之心，主要是担心这些孩子不能够活着熬这么远的路程。
“先生言之有理，所以我想的是让京师的人家收养这些孩子，特别是西城的人家，宋先生在西城好像还有点影响力，所以想请先生帮忙，发动西城的百姓收养这些孩子，先生以为如何？”
宋先生面露难色，娓娓道来，“其实很多人家都想收养这些孩子，可是......”
“可是什么？”秦翼明不理解，既然有人想收养，那为什么不收养呢。
宋献策继续说道：“根据大明律例，凡伤灾遗弃小儿者，父母可复取，收养者，官不为籍记。”
“什么意思？”秦翼明有点不明白。
“根据我大明律法，这些被遗弃的孩子，即使别人收养了，亲生父母随时可以认领回去，收养了官府也不会记入官籍，而且，这些孩子长大了很多也会走，毕竟要认祖归宗的，所以很多人想领养也不愿领养了，养了几十年，最后还是替别人养孩子。”宋献策解释说道。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亲生父母还在世，不让亲生父母把自己的孩子认领回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官府为了将来不改动官籍，为了省麻烦，直接规定不给领养的孩子记录官籍。可是这样那些孩子该怎么办？没有人领养，又没有好的社会保障制度，这些孩子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如果官府可以修改一下法令，规定一经领养的孩子，即使亲生父母出现了也不得认领回去，官府记入官籍，这样会不会有人领养这些孩子呢？”秦翼明看着宋献策，期待宋献策的答案，这西街起码有三四千的孩子等着人领养，等着活命。
“若是那样，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认领。可是这法令岂能说改就能改的，而且这不让亲生父母认领自己的孩子，谁会同意，有违道德啊！”宋献策道。
“什么狗屁道德，最大的道德应该是以人为本！”秦翼明非常轻蔑宋献策口中所谓的道德，“这件事我想办法，只要到时候有人愿意认领这些孩子，活一个算一个，值得！”
晚饭过后，秦翼明换了装扮，如商人模样，小猴也是一身下人打扮，他们来到了东街所，这里可以说是明代的股票交易市场，今天晚上，这里有一场好戏。
秦翼明进了门口，那门口小厮就殷勤上前嘘寒问暖，上次这姓王的小厮还狗眼看人低，此时却是态度大转弯了。
“秦大人来了，小子跟秦大人上最好的云雾茶如何？”
“武夷山云雾茶？你们还有这种好茶叶？”秦翼明很是惊讶。
“那可不，这茶也就皇宫和高官贵戚才能喝上，一般人恐怕一辈子都难沾上一口。”小厮非常自豪。
“那好，给我送上来。”说完就带着小猴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非常奇怪，都是很小的包厢，而且侧边还有一个可以滑动的大门，他们每个人都被带到包厢内等候着。
“少爷，这包厢内都是上好的檀木啊，还有这桌上的茶壶茶杯，啧啧，都是精品，恐怕最少也得几百两银子，这真是太奢华了。”小猴第一次上二楼，看着这桌子和上面的茶具，赞叹不已。
“秦大人，您的茶水到了，请慢用。”小厮殷勤地换了一壶茶，低头哈腰，眉开眼笑，一脸的奉承样子。
“今天晚上的拍卖什么时候开始？”小猴问道。
“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吧，亢家公子已经来了，可是范家公子还没到呢！”小厮说道。
“行，那就等着呗，你先去忙吧。”
“好嘞，那小的就先出去了，这每个包厢外面都有一名下人，有事叫一声就行了。”小厮笑着退了出去。
“哟，李公子，这么早就来啦，这还有半个时辰呢！”
“呵呵，今天晚上这十万斤的盐引，本公子志在必得，过几日本公子就要大婚了，这十万盐引，就是本公子给自己的贺礼，哈哈。”
“哦，那小子预祝李公子心想事成。”
“哈哈，好，赏。”
秦翼明在小包厢内，听到了李国豪的声音，这李国豪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少爷，这李国豪来了，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小猴一脸的忧虑，秦翼明也是颇为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
咚咚咚
“是秦大人在里面么？”
“谁啊？”小猴问道。
“呵呵，秦大人，是我，亢世渊。”
秦翼明点了点头，小猴喊道：“进来。”
“这李国豪是你叫来的？”秦翼明直接质问道。
亢世渊神秘一笑，道：“呵呵，这不是想着多一个人更有保障么，不管谁买，我们之前的约定我照样跟你兑现就是了。只要你能让喊价超过八十万两，这超过的钱，咱们两家分了。”
之前秦翼明就打亢家手里盐引的主意，当时范家把亢家十万斤的盐引压到五十万两，秦翼明当时就决定以八十万两的价格买下来，可是又没有钱，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秦翼明负责抬价，超过八十万两的部分两家分了，少于八十万两的话，秦翼明自己掏钱垫付。
亢世渊当然乐意，十万斤的盐引，若放在平时卖五十万两也是卖的，可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这动乱的年代粮食多贵啊，斗米斤盐，其实盐比粮食贵多了，一万斤盐引，去盐场换的可是精盐，商人们卖出去的可都是粗盐，一斤的精盐可能会变成三四斤的粗盐，而且盐场的官盐价格相当便宜，这中间 说有二十倍的利润一点不夸张，一万斤的盐引，成本大概在五千两，可是市值却可以高达五万甚至十万两之多。
不过为了省麻烦，尽快变现，一万斤的盐引，就是两万两卖出去，那也是非常有赚头的，十万斤的盐引，范家要以五十万两的价格买，其实也算是公道的正常价格，可惜现在动荡时局，价格又涨了。
“恩，希望合作愉快，之前你请刺客谋杀我的事情，如果这次合作成功，咱们就这么算了。”秦翼明非常大度，虽然小猴眼神内还有怒气。
亢世渊也是点了点头，商人就是商人，利益为先，赚了这笔再说，至于之前的矛盾纠葛，日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呵呵，秦大人真是被耽误了，有当奸商的潜质啊，哈哈。”
“范公子来啦，今天的拍卖范公子可是主角啊！”门口姓王的小厮大声叫嚷着，范彪到来，好戏就可以开锣了。
第171章 哄抬
一听范彪到了，亢世渊立刻来了精神，起身就先出了门，准备回到自己的包房去。
“范公子有礼了。”亢世渊在走廊刚好碰到亢世渊，于是笑着寒暄。
“亢家二公子，幸会幸会，这次盐引即使公开拍卖，也不会高于五十万两，二公子是个精明的人，这十万斤的盐引，只有我范某人吃得下，何必搞拍卖这么麻烦。”范彪口气很大，一脸的傲气，亢世渊很不舒服，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依然笑脸挂着。
“呵呵，有没有人吃得下另说了，我亢家本就是商家大族，商人以利为本，对于别人，唯利是图是个贬义词，但是对于咱们这些商人，唯利是图却是个大大的褒义词，范公子觉得呢？！”
“哈哈，不错不错，唯利是图的确是对我们商人最大的褒奖。百姓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有民以食为天；咱们商人有钱不赚堵得慌啊，咱们商人就以利为天，哈哈。”
“都是奸商！”小猴小声怒骂着，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一盏茶的功夫后，小包厢的侧门滑开了，这侧门打开后，每个包厢相连，一览无余。秦翼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最末的位置。
第一个包厢内的人就是亢世渊，上次亢世渊卖盐引，遮遮掩掩的，找了三个人做中间人，这次已经是赤膊上阵了，他自己亲自出场，旁边还有一个老者主持和一个文书，在一旁坐着准备记录。
“今日大家来此相聚，我们废话也不多说，这东街所可是朝廷户部的产业，在这里交易的买卖，保证公平公正，童叟无欺，所以大家都可以放心，今日亢家有十万两盐引拿出来卖，来的买家也多，所以我们举行拍卖，价高者得，二公子，不知这十万斤盐引的起步价是多少？”老者问道。
“五十万两起拍。”亢世渊起身对着身后的包厢说道。
“好，五十万两起拍，每次喊价不得低于一万两银子，现在开始！”老者大声道。
“五十万两，我出！”范彪第一个喊价，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东街所居然是户部的产业？”秦翼明颇为惊讶。
小猴小声解释道：“我听门口姓王的小哥说过，这东街所以前是魏忠贤建的，当初魏忠贤建这东街所，目的就是为了吃商人的盐引的，好谋取暴利，也为朝廷赚过不少的银钱呢，听说最高的年份一年为朝廷赚了有五十多万两之多，不过后来魏忠贤倒了，东林人士觉得东街所是与民争利，就没怎么管了。”
“魏忠贤？魏忠贤如何让东街所为朝廷赚那么多银子的？”秦翼明不解地问道。
小猴继续解释道：“当时魏忠贤规定，盐引茶引的买卖，都必须在东街所完成，由东街所在盐引背面盖章，这笔买卖才算生效，每一笔买卖，东街所都必须抽一定比例的钱财，魏忠贤甚至直接派人强行购买，然后再高价转卖出去，这样一进一出，赚了不少。”
“哦。”秦翼明有点听懂了，这类似于后世的房屋等不动产买卖，必须在官方做登记，不然官方不承认不保护。
小人无才非小人，魏忠贤在某些方面也是很有才的，起码比东林当人强，天启年间，大明和后金打了几场，基本都是胜利，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应该属于魏忠贤，因为魏忠贤提供了后勤保障，哪里跟现在这样，朝廷要打仗了，可是银子怎么都凑不起来，前线官兵吃都吃不饱，能不大败仗么。
“六十万两！”李国豪大声喊道。
“六十一万两。”小猴大喊。
李国豪循声看来，当看到秦翼明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自在了，李国豪上次赌喝酒，结果自己输了，好在他够机智，装醉不醒躲过一劫，现在都不敢碰到秦翼明，生怕秦翼明要他兑现承诺钻裤裆。
“这个煞星怎么也在！”李国豪喃喃地小声骂道。
“六十二万两。”
“六十三万两。”
“七十万两！”秦翼明直接跳到七十万两，引得众人侧目。
李国豪偷偷地看了过来，他不知道秦翼明为什么要来抢盐引，他嘴角笑了笑，低着头注视着其他人。
在场已经没有人敢喊价了，范彪当然是例外，此时范彪正用恶毒的目光看着秦翼明，问着身边的人道：“范奴，此人是谁，如此不知道死活，你没有把话传出去么？这十万斤盐引，咱们范家志在必得，谁来抢就是跟咱们范家过不去。”
“少爷，我都传了，可是这位爷不是别人啊，他可是最近京师炙手可热的秦翼明秦，原兴都留守司的千户，他可不听咱们这些商人的招呼。”旁边的范奴委屈地说道。
“秦翼明，他就是打败了满清第一勇士鳌拜的秦翼明？哼，小小的一个千户，居然出手就是七十万两，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范彪很是诧异，他对秦翼明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当然，一个小小的千户，也入不得他的法眼。
“少爷，这秦翼明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一个粗鲁的武夫罢了，可是这鲁莽的武夫命好，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德安府的徐家小姐徐贞儿，就是这个姓秦的老婆，这徐贞儿可是厉害呢，她......”
“那个女人我暗地里接触过，慧智兰心，才智过人，大明能与之相比的女人，数不出一个手指头来，是个厉害的角色，哎，怎么鲜花老是插在牛粪上。
这秦翼明不会是跟范家联合起来，给我这里演双簧的吧！”范彪忽然觉得这就是一个陷阱。
“应该不会，这范家跟秦翼明可是死对头，这个可能性不大。”
“哦？这是为何？”
“亢家小姐亢胜男喜欢上这秦翼明，结果亢家老祖棒打鸳鸯，听说把亢家小姐关了起来，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是死对头这个小的是可以肯定的。”范奴笃定地说着，范彪也是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秦翼明自己想要这十万斤的盐引，他们范家要盐引是为了范家后面的主子，大清，可是秦翼明要这么多盐却是干什么呢？不过现在勉强可以说通了，秦翼明不是商人，但是他老婆是啊，是商人都会为了赚钱而不顾一切的。
“七十万两有没有加的，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如果没有加价的，那今日的买主就是......”
“七十一万两！”范彪喊道。
当范彪喊出价后，亢世渊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还是在悬着，虽然秦翼明口口声声说范彪一定会不惜一切抢得这批盐引，但是他却看不出由任何的迹象能够支持秦翼明的判断。
“八十万两！”秦翼明出口惊人，也是出口伤人，伤了很多人都心，在场的某些人，被他的出价折磨地心绞痛。
“这秦大人疯了么？”
“疯没疯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知道秦大人真的很有钱，上次秦大人为了买一个楚馆的女子，就花了十万两，这十万斤的盐引，可远远不止八十万两啊。”
“可是我听楚馆的老鸨说，秦大人的十万两还没有付清呢。”
“你懂什么，那是德安府离这里太远了，他们又没有亢家银票，没付清又不代表没钱。”
“八十一万两。”范彪知道这不是陷阱，放心的开价，而且这批盐引，他志在必得。
“九十万两。”秦翼明再次嚣张喊价，秦翼明每次喊价过后，亢世渊都是一个心高高的悬着，他生怕范彪不开价，结果这次的拍卖成了流拍。
秦翼明却是没有这样的担心，他非常笃定，十万斤的盐引啊，范家要这么多盐干什么？盐可不是米，十万斤米的话很容易吃完，十万斤盐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吃完的，这范家明显是在为皇太极服务，既然是为了皇太极服务，那就表示范家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买到这批盐引，不然范家不好跟他们的主子交差啊。
半盏茶过去了，二楼非常安静，大家都没吭声，此时哪怕是一根针掉地上，所有人都可以听清楚，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范彪，看着范彪不紧不慢地在喝茶，动作儒雅，身穿华丽的锦衣，头上还有八瓣儿的高帽。脸上的肥肉在哪里蠕动，只听咕咚的一声，一口茶水从喉咙里下去。
“九十一万两！”范彪最终还是喊了出来，整个动作给人的感觉是，他此刻在犹豫，这是他的心里战术，现在已经喊到九十万两了，他不能让人觉得他还想继续喊价，这样对手会肆无忌惮的喊价，这是试探，如果有人之时在这里抬价，看到范彪这样犹豫，那这个人应该也要掂量掂量。
“一百二十万两！”秦翼明喊出了一个非常欠揍的价格。
范彪手上的茶杯差点掉落，心里膈应了一下，难受至极，在他看来，秦翼明不是在抬价，而是真心实意地在跟他抢这批盐引，如果抬价，秦翼明这抬价的方式也太夸张了，他又不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少爷，这价格太高了，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了。”范奴小声说道。
亢世渊内心在咒骂秦翼明，他紧张至极，一百二十万两啊，范彪还会开价么？
第172章 办实事
范彪用恶毒的目光死盯着秦翼明，所有人都能体会范彪目光不善，有的人在担心，有点人在幸灾乐祸，亢世渊则是一颗心高高悬着，死盯着范彪的嘴巴，看着范彪那厚厚的肥唇，眼睛都不眨一下。
“呵呵，一百二十万两也是我德安钱庄的极限了，如果范公子能够超过这个数目，我秦某人也就不往上加了。”秦翼明端起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说着，嘴角却是明目张胆地露出一丝弧度，就是这个弧度，让范彪深恶痛绝，这个弧度，表达了秦翼明的自信。
“少爷，这秦大人见好就收了，也算是给了我们范家一点面子，不过这一百二十万两，数目如此巨大，是不是书信通知老爷？”范奴小声问道。
“哼，这里到山西老家，书信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如何能等！”范彪心烦意乱，呵斥着家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银子没有了可以再赚，我们范家能在短短的十几年一跃崛起，靠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只要东家还在，我们就不愁赚不到钱，而且这其中还有大半本来就是阿济格将军劫掠京畿地区抢来的银钱。”范彪似乎权衡好了，已经做了决定。
老者主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问道：“范公子，你还喊价么，如果不喊，那这十万斤盐引......”
“一百二十一万两！”范彪终于还是喊了出来。
亢世渊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这一下子就多出了几十万两，亢世渊内心欣喜若狂，不过现在没有人关注他，大家的目光都投放在了秦翼明的身上。
老者问道：“秦大人，你是否还加价？”
“呵呵，大丈夫一言九鼎，刚刚我说了我不加价了，一百二十万两确实是我的底线，范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啊，秦某佩服、佩服。”秦翼明对着范彪拱手抱拳。
范彪见秦翼明果真不加价了，终于露出了笑容，他那胖脸像一个圆球，下巴的肉往下垂着，使人担心这肉随时可以掉下来。
“秦大人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秦大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范某佩服之极，如果可以高攀，范某愿意跟秦大人交个朋友。”
“哈哈，咱们本来就是兄弟嘛！”秦翼明笑着打了个哈哈。
“哦？”范彪一喜。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大家都是汉族儿郎，同种同族，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当然，如果是勾结外人，卖国投贼之人当另数别论了，范公子一脸正气，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吧！”秦翼明正气凌然地说着。
秦翼明的话让范彪内心一阵警惕，感觉秦翼明似乎故意这么说，实在旁敲侧击。
“秦某是个粗鲁的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如果哪天被我发现有人通敌卖国，那秦某人就以通敌罪杀之！范公子以为这样的人可杀得？”秦翼明继续说道。
“呵呵，当然杀得，通敌卖国之人，如过街老鼠，人人皆可除之！”范彪应和道，皮笑肉不笑，内心变幻不定。
众人散去过后，秦翼明和亢世渊来到了亢家的德望酒楼，今天这二人唱双簧，让范家狠狠地出了点血，亢世渊有一种大战胜利的快感，非常的开心，非要拉着秦翼明喝上一杯。
“秦大人，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可恨啊。”
“哦？怎么，以前的我很可恨？”秦翼明笑着问道。
“可不是么，嚣张跋扈，甚至都骑到我们亢家人的头上了。哎，没办法，强龙难压地头蛇，谁叫德安府是你秦大人的天下呢？”亢世渊恨恨地说道。
“呵呵，就是在这京师，你们亢家也不一定能赢得了我，废话不多说，我的钱什么时候分给我？”秦翼明问道。
“这个恐怕还得等上几日，这盐引现在还在李国豪身上，要等李公子交出盐引，而且必须是山西老家的银号有一百二十万一万两的存银后，我才会交出盐引。”亢世渊慢慢说着，一边吃菜。
“什么？你们是这样交易的？那这交易岂不是随时可能黄？黄了我不是就拿不到钱了？”秦翼明很是担心，这样如果哪一方返回了，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呵呵，怎么会呢，谁都不会反悔，我们可是在东街所公开交易的，按照东街所的规矩，我们双方都压了一成的银子在东街所，哪一方反悔了，那这押金就归另一方了，而且毁约的一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进东街所，没有人敢反悔，大可放心。”亢世渊一点都不担心。
秦翼明了点头，有了这么严厉的违约后果，应该不会有问题，“你的盐引，为什么会在李国豪身上？”
“呵呵，这盐引其实一直都在李公子身上，因为这本来就是李公子的盐引。我们亢家其实也只是代卖而已。很多大人们的东西，都是由我们亢家出面代卖的，钱直接存入亢家银庄，安全方便，大人们也放心。”
“啊，任何年代，官场果然是最黑不见底的黑洞啊！”秦翼明惊诧不已，虽然李建泰是明末出来名的山西富户，崇祯当年因为实在没钱了，直接让李建泰统领大军，就是知道李建泰家底厚，可是这出手就是十万斤的盐引，这也太夸张了点，秦翼明现在有点相信，历史上李自成在京师抄家四十多户，抄出来七千多万两白银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翼明让小猴每天都去找亢世渊要债，可是老看不到人，这让秦翼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亢世渊这混蛋不会是过河拆桥想赖账吧，想白嫖，那可不行。
秦翼明也找到了刘裔充，把自己的关于西街流浪孤儿的解决办法跟刘裔充说了，刘裔充很是赞同，准备让自己的父亲刘宇亮给皇帝递折子。
刘宇亮听了刘裔充的想法，先是高兴了一番，以为这个主意是自己儿子想出来的，后来知道是秦翼明出的主意后，也是勉强同意，于是带着自己的折子，亲自在武英殿单独面圣。
“皇上，刘大人有事儿要单独面圣，说是关于京师大量流浪小孩的问题。”王承恩小声说道。“这刘宇亮也算是个少说话多做事儿的人，让他进来。”崇祯一边看着文书一边说道。
“宣，刘大人觐见！”
“臣，内阁大学士刘宇亮，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崇祯停下手中的忙碌，抬头道：“刘大人，有何事儿要单独面圣？”
刘宇亮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奏折，道：“臣是怕这奏折过不了内阁，因此单独面圣，希望皇上圣断。”
“哦？拿过来看看。”
崇祯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奏折，刘宇亮说道：“崇祯九年，阿济格率十万大军袭扰京畿重地，造成了成千数万的小乞丐，这些小乞丐没有人照顾恐怕会死去大半，武举人秦翼明提出，让京师或者附近的人收养这些孩子，臣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这是好事儿啊，有什么困难么？”崇祯不太理解。
“皇上，根据大明律法，凡伤灾遗弃小儿，父母可复取，未经父母同意收养者，官不为籍记。这本是为了打击那些人贩子买卖小孩的，可是眼下这些条例却不可行，这样有很多人顾忌，患既长或来识，所以很多人不愿意领养这些孩子。”刘宇亮解释说道。
崇祯点了点头，看着奏折道：“所以刘大人提议变通，制作空券数千，给内外乡界保伍，凡得子者，皆使自明所从来，官为籍记。”
“正是，这也是秦大人的提议，下官只是代为传达。”刘宇亮说道。
“好，这使挽救数千小儿性命的大事儿，你们早就应该拿处这样的方案来，这件事情，朕亲自御批，不用内阁拟票了。”崇祯对这种办实事的人，非常欣赏。
“谢皇上。”
“说起这秦翼明，这武举比试也拖了些天了，刘大人，你觉得这秦举人当个武状元，是否合适？”崇祯直接问道。
“这？全凭皇上圣裁。”
“哦？你刘大人也是内阁成员，就不怕朕点出的人，打了你们内阁的脸面？”
刘宇亮沉默不语，在一旁站立着。
“朕相信，如果真让秦举人跟康伯比试，康伯肯定不是对手，朕拖了这些天，就是不想到时候康伯输了，打了你们内阁的脸面，因为我知道秦翼明的那篇策论，让你们这些士大夫很不高兴，但是朕觉得秦举人的策论写得非常好。”崇祯毫不吝啬得夸赞秦翼明。
“皇上，武举本来就是为大明和皇上选拔可用之才，如果秦大人确实是人才，皇上就应该选他，为皇上尽心效力，臣，臣也会支持皇上的正确决定。”刘宇亮终于开口表态了。
“好，很好，刘大人果然是办实在事儿的人，朕很欣慰。”崇祯终于舒了口气，内阁中终于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传令，明日就让秦举人和康举人到京师演武场比武，胜出者，朕当场勾选为武状元。”崇祯说道。
刘宇亮走后，王承恩小声道：“皇上，这秦大人虽然是一介武夫，可真能替皇上办事儿啊。”
“恩，是个人才，朕都想将此人留在身边，定可堪重用，可惜是个武将啊。”
“武将怎么了，奴才看着秦大人鬼点子多。”
崇祯若有所思，忽然道：“传令，让秦大人即刻觐见。”
“是。”
第173章 武状元
翌日，京师演武场。
京师文武官员悉数到场，崇祯坐着龙撵，身后站着高起潜和王承恩，都望着演武场的中央处。
如果是比掇石、射箭等项目，秦翼明会毫无悬念地赢得这场胜利，但是今日的比武却不是比这些科目，而是在战马上比试武艺。
说来这也是秦翼明的弱项，虽然他经力过实战，也会骑马，可是很少亲上阵，所以在大家看来这场比试还是很有悬念的。
演武场中央，秦翼明一身盔甲，手提铁枪，英姿煞爽，风采卓然，看上去颇有大将风范。康伯也是一身甲胄加身，手持长刀，双目冷然。
“驾！”康伯大喝一声，双脚猛夹胯下大马，风驰电掣，飞驰而出。
秦翼明紧握手中长枪，杨九一的教导宛如就在耳边。
“长枪之法，始於杨氏，谓之曰梨花，天下咸尚之;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秦翼明也是单手持枪，毫不畏惧地策马迎击，目光如电。
“枪术以拦、拿、扎为主。扎枪要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入枪如猛虎入洞。扎枪以中平为要法，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
“当中一点最难挡！”秦翼明目光敏锐，长枪出海，气势如虹，汇集天地力量于枪尖一点，直捣黄龙。
康伯完全感受到了秦翼明这一枪之威力，来了一个四两拨千斤，大刀劈叉，刀枪相错，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双目对视，那是一刹那的可怕对视，康伯似乎看到了秦翼明身后一头猛虎若隐若现。
就在康伯虎口发麻，内心叫苦，以为已经摆脱危机之时，没想到秦翼明那被拨开的枪却来了个横扫，秦翼明的枪顺着康伯发出的力道，围着秦翼明的身体转了一圈到了身后，加上秦翼明右手大力的一甩，这铁枪带着秦翼明巨大的臂力，如铁锁拦江，猝不及防地又出现在了康伯的面前，好在康伯速度快，迅速用大刀格挡在自己胸前。
康伯的刀技可以所已经非常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这么好的防御，这明显已经做到了心能忘手，手能忘刀的地步，但是秦翼明那巨大的臂力却是康伯想不到的，所谓一力降十会，秦翼明铁枪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康伯整个人带这刀打下了马，而且倒飞了两三米。
胜负已分！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康伯就落败了，而且在崇祯等人看来，秦翼明的长枪就像打飞了一个稻草人一般容易。但是他们都知道康伯的力量，那可是武举会试第一名啊。
“果然是能够赢鳌拜的男人，能够赢满清第一勇士的男人！”崇祯看到这场面，忍不住小声赞叹，内心欣喜非常，他仿佛看到了战场上秦翼明奋力厮杀，杀得鞑子血肉横飞的场景。
“好，秦翼明，好样的，没有让朕失望！”崇祯大声喝道。
其他的文官却是一个个脸色铁青，他们很不高兴，有人指着在地上艰难爬起的康伯小声谩骂，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不是康伯太弱，而是秦翼明真的太强。
“秦翼明上前听旨。”王承恩高声大喊。
“臣，秦翼明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翼明跪地，所有文武百官都跟着跪地。
“皇上口谕，兴都留守司佥事秦翼明，本届武举科考夺魁，皇上钦点为本届武举状元，钦此。”王承恩大声唱道，身边的高起潜一张笑脸看着秦翼明，这人可以算是他的门下，毕竟兴都留守司算是自己的势力，所以此时，秦翼明算是为他长了脸。不过在场的很多东林党人，却非常不高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脸的不屑。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翼明叩谢。
崇祯也是很高兴，秦翼明有大将风范，如何不让他欣喜，“秦爱卿，希望以后秦爱卿能够忠君爱国，报效朝廷。”
“皇上，臣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守土保国，臣愿做皇上手中的剑，皇上心之所想，臣剑之所至，臣愿为皇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秦翼明说着漂亮话，引起很多文官一阵唏嘘和鄙视。
“就知道溜须拍马，说漂亮话。”
“可耻。”
虽然文人们不喜欢听，可是秦翼明的这些话，崇祯却听得非常舒服。
“很好，着红绸，骑大马，出午门，在京师游街半日，明日朕要在鸿胪寺设宴，款待朝中文武大臣、还有京师的名门望族。”崇祯开心地说道。
高起潜手拿大红绸，亲自为秦翼明带上，说道：“恭喜新科武状元，秦大人，好样的，没给哀家丢脸。”
“谢公公夸奖。”
“宴席过后，皇上会给秦大人加官进爵，以后秦大人一定要好好表现，为皇上和朝廷效力。”高起潜小声说道。
“在下一定会尽犬马之劳，报答皇上隆恩。”
“走吧。”
内廷的太监牵来御马，秦翼明一脚蹬了上去，向午门方向走去。
要说紫禁城的几个门，出入也是颇有讲究，例如朝中的文武大员，只能走东边的东华门，王宫贵戚走西华门，这午门只有皇上能够通行，当然也有例外，如皇上大婚之时，皇后能够走一次，再有例外应该就是此时了，状元郎可以通过午门出紫禁城游街。
秦翼明的仪仗队出了午门，就是六部和五军衙门，然后转入东大街，并没有一直南下入外城。
“下注下注，今日状元郎是谁，买秦翼明的买十赔一。”
“今日必然是秦大人获胜，这状元郎肯定非秦大人莫属。”
“那可不一定，上次秦大人不就在答策落选了。”
“那是文试，这其中有人作梗，今日是武试，秦大人连那强悍的蒙古人都能战胜，怎么可能胜不了康伯那匹夫呢。”
“就是就是，那康伯跟那蒙古壮汉比试，败得一塌糊涂，今日必然是秦大人获胜，我买秦大人胜。”
“我也买秦大人！”
街头的赌注下的热火朝天，绝大部分人都认为秦翼明能获胜，当然，秦翼明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快看，大家快看，状元郎骑着大马出来了。”
“那是秦大人，秦大人是状元郎，秦大人是状元郎。”视力好的人，首先大声喊了出来，恨不得奔走相告。
“秦大人真是了不起啊，大败了蒙古壮汉不说，还当了状元郎，真是厉害，真是厉害。”
“那是当然，秦大人的厉害之处可不止这些，我听说秦大人当初还是千户的时候，带着几百人就挡住了扫地王、太平王的几千人马，后来还大败了八大王张献忠，就在今年还收编了闯塌天刘国能......”
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出名了，以前的什么光辉往事都会被人翻出来，大街上一旦有人讲述秦翼明的历史往事，立刻会吸引很多人的围观。
“啊切，啊切，啊切。”秦翼明坐在大马上，忽然一阵妖风，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怎么这么多喷嚏，难道是家里的媳妇儿在念叨我？”秦翼明自言自语道。
状元郎的仪仗队路过京师客栈之时，留下来的那些武举人们一个个羡慕无比。
“大丈夫该当如此！”
其中一个带着杀意的眼神，投射到了秦翼明的身上。
“此人不可留。”
“哼，一个.....武夫.....罢了，不用.....紧张。”一个不太流利的汉语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
“统领大人恐怕时小看了此人了，这人最近在京师可是风生水起，前几日就是因为这人，亢家原本花五十万两能买的盐引，硬是花了一百二十一万两啊，这可都是咱们大清的钱啊。”
“汉人，打仗......不行，黑心肠......多。”
“是啊，狡猾多智，草原上的儿郎们没少吃汉人的亏。”
“那件事情......范家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大人，一切顺利，那件事情比这盐重要百倍，范家若是敢办砸了，估计皇上饶不了他们。”
仪仗队路过楚馆之时，二楼的姑娘们一个个如痴如醉，似疯似狂，拼命对秦翼明抛媚眼，送秋波，秦翼明也是抬头看了上去，不过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风景。
陈圆圆此时正透过窗户缝隙偷看秦翼明，那风姿卓伟，伟岸挺拔的形象，也是让陈圆圆热血澎湃。
“姑娘，人家可是想看你，你怎么不让人家看一眼呢。”
“估计秦郎在京城不会待太久了，可我......还在犹豫。”陈圆圆踌躇不定。
“哎，姑娘真命好啊，喜欢姑娘的都是大英雄，真让人羡慕。”
“死丫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不一样被家人卖到这寻欢之地来了，还羡慕。”
“可是在这里能够找到好归宿的，又能有几人呢，姑娘你可要珍惜啊。”
秦翼明正在失望的时候，忽然陈圆圆打开了窗户，露出了那倾国倾城风姿，带着让所有男人都着迷的笑容。
“陈兄，秦大人现在可是骑的御马，我们在这大明寺拦截，你还找了这么多人来，让他丢丑，恐怕不太好吧。”
“哼，怕什么，咱们都是儒生，让状元郎做首诗，怎么就不好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京师四大公子啊，这煞星一来，风光全让他给抢去了，看着吧，等他过了眼前着湖，咱们就去拦他，让他今日丢人！”陈云泽不怀好意的笑着。
第174章 酒宴陷阱
过了石拱桥，秦翼明就看到前面的凉亭有很多儒生，貌似在喝酒吟诗，当秦翼明看到陈允泽和李国豪二人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恭喜秦大人，贺喜秦大人，秦大人今日高中武科状元，我等庠生羡慕不已，请秦大人下马，喝上一杯如何？”陈允泽站于马前，笑着说道。
秦翼明还未说话，内廷太监就怒道：“无知牛犊，你可知这是御马，速速退下，不然你们可吃罪不起。”
“这位公公，我们这些庠生今日聚会，喝酒吟诗，碰到秦大人骑御马游街，实在是有缘偶遇，一时兴起，想让当今的状元郎吟诗一首，若今后传出去，岂不是美谈？！”陈允泽狡辩道。
内廷太监怒道：“哼，吟诗作对那是你们文科读书人的事情，秦大人是武科状元，吟什么诗？还不退下。”
陈允泽也不好继续顶撞，但是却也不甘心放弃，于是道：“公公说的有理，我等并不勉强，只是想成全秦大人今日一番佳话美谈，若是秦大人不敢应承，那便算了。”
陈允泽的话说完，庠生们都是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让内廷公公想说却又不好开口。
“等等，吟诗就算了，此情此景，美不胜收，秦某才疏学浅，不如出一谜题，供众位饱学诗书，学富五车的才子们消遣如何？”秦翼明笑着说道。
陈允泽听着饱学诗书、学富五车，感觉是在挑衅，于是说道：“甚好。”
秦翼明知道西城的寺庙多，却不知道还有个大明寺，这湖现在也不知道叫什么湖，后世这湖貌似被称之为海，即中南海。
湖水和寺庙，风景自然是很美的，让人内心安宁，祥和。
“一人堂堂，二曜同光，身深一尺，点去冰旁，二人相连，不欠一边，三梁四柱烈火燃，除却双钩两日全。”秦翼明缓慢地说出来。
“一人堂堂，二曜同光？什么字？”
“点去冰旁是个水字！”一个庠生猜出一字，欣喜得大喊起来。但是还有好几个字没有头绪。
众人皆是陷入了沉思。
“公公，咱们走罢，莫打扰了他们。”秦翼明笑着说道。
“文人，呸！”内廷公公牵着马继续前行。
崇祯的口谕很快就传了出去。皇帝设宴，谁敢不去？朝中重臣加巨贾共四十三人，亢家的亢英渊也在其列，如此兴师动众，大臣们都觉得怪异，可是这些巨贾们却是兴奋非常，这种事情，简直是光耀门楣啊，他们都感觉自己沾了秦翼明的光！
京师亢家银号内。
亢世渊非常激动，平日里他也就是巴结巴结那些高官不成器的儿子们，就是这样他都觉得无比的荣耀，可是现在他有机会进入宫内了，因为那传信的公公说得很清楚，皇帝要与众人畅饮，为防止有人喝多了没有人照料，每人可带一名家人陪同，也就是说自己可有跟自己的哥哥去紫禁城内。
“秦翼明这个混蛋真是有本事儿啊，皇帝还亲自在鸿胪寺设宴，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大哥，明日皇上的酒宴，我陪大哥去吧！”亢世渊哀求道。
亢英渊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阵摇头，他对自己的弟弟格外的宽容，毕竟是亲兄弟，长兄如父，他有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弟弟。
“好吧，你选一件朴素一点的衣服，明日随我赴宴！”亢英渊内心有点忧虑，这皇帝举动颇为异常，让他有点不踏实，就一个武举人，如此兴师动众，太反常了，皇帝现在每日勤俭节约，生活朴实，这些他听人说过，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铺张了，事出异常必有妖。
亢世渊不乐意了，这好不容易进一次皇城，还要穿旧衣服，这不是丢人现眼么？
“大哥，我锦衣绸缎多的是，为何要穿那么朴素，衣冠不当，在皇上面前，那可是殿前失仪，是大罪啊！”
亢英渊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弟弟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稳重，解释道：“世渊，这皇上突然宴请群臣还有我们这些低贱的商人，你不觉得奇怪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都说了是那个混蛋中了武举，皇上得了将才，这才失心疯了，不奇怪。”亢世渊不以为然。
“那秦翼明高中，设宴也应该是请那些文武大臣，请我们去干嘛！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亢英渊深感忧虑。
“大哥的意思是说皇上想借这个机会让我们纳捐？”亢世渊惊讶地问道。
“恐怕是这样。”
“那就捐点呗，捐个一二万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而且还能在皇上面前讨个好不是？”亢世渊爽快地说道。
“混账！这些钱都是我们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凭什么给捐了，你还一万两万的捐，开了这个头，以后朝廷还不惦记着咱们亢家，吸干咱们亢家！”亢英渊愤怒地呵斥起来。
亢世渊被自己的大哥这么一骂，吓得不敢吭声，内心却在嘀咕：平日里巴结那些大臣的时候，几万两都花了，怎么给皇上捐银就不行呢！
翌日，亢世渊兴致冲冲地跟着自己的大哥来到紫禁城东华门外，让亢世渊颇为失望的是，他没有亲眼看到皇上，因为他们被挡在了东华门外，侍卫们没有允许他们进入皇城，守卫只允许那些家主和大臣们进入。
进入皇城后，所有人都入席就座，崇祯带着皇后也出来了，让亢英渊不开心的是，这个秦翼明也在席位当中，虽然看到秦翼明是必然的。
就如亢英渊一般，所有的巨贾都衣着非常朴素，那些大臣们，也是一个个穿着寒酸，大家仿佛都觉得崇祯这是要找他们要钱，都非常警惕。
看着这些人，崇祯内心极为愤怒，一个个都是家财万贯的主，可是却这么能装，深怕自己开口要钱，真是可恨。不过他早就已经练就了喜怒不显于色的本领。
“各位爱卿，今日设宴，为的是大明得了一名将才，朕又多了一只臂膀，而且，朕偶然尝道了一种好酒，这酒乃是秦爱卿所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请大家来，旁的事儿没有，只为品酒！”崇祯说着，给王承恩使了一个眼色。
王承恩大喊道：“赐酒！”
一帮宫女鱼贯而出，每人手里拿着一壶酒，站在那些高官巨贾身后，然后开始斟酒。
大家这个时候才放心了下来，原来真的只是喝酒啊。这秦翼明从德安那个小地方来，能有什么好酒啊，难道这酒比京师的女儿红还好？很多人满脸疑惑地看着秦翼明。
“朕与诸位爱卿共饮此杯！”崇祯端起酒杯就一口干了。
王皇后在一旁担忧道：“皇上，切勿贪杯啊，当心龙体！”
崇祯凑近王皇后耳边，小声说道：“皇后放心，我这杯里是水！”
王皇后一脸的震惊，皇上今天是怎么了？本来设酒宴就已经很反常了，现在还学会了这种伎俩？这不是市井小人才用的法子么。
那些高官巨贾们，谁人不喜欢席间贪酌两杯，都好这一口，当他们没有防备，一口干下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亮了，那一个个眼睛睁得跟铜钱一般，有的还嘴里猛吸气，有的人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皇后看着这些平日里都行为稳重，举止文雅的人，一个个表情无比怪异，简直是殿前失仪，她内心极度的好奇，她甚至都想来一口尝尝。
崇祯看下面的人一个个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了出来，那些大臣们，一个个一脸难为情，不知如何自处，可是看到别人那些怪异的表情，也是相互取笑，这一笑场，僵硬的氛围就开始有了变化。
“皇上，还能再赏赐一杯吗？”黄道周首先开口请求道，陈新甲，张至发，李建泰等一干重臣，个个期待着看着崇祯，希望他能再赏赐一杯。
崇祯笑着说道：“黄爱卿也喜欢这酒？哈哈，难得啊！众爱卿放心，这等好酒难得一见，在武昌二十两银子一杯啊，在京师的悦北酒楼，更是三十两一杯啊，朕这里还有好几坛子，今日酒不喝完谁都不准离开。”
这些大臣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是知道的也装作不止，三十两一杯，谁敢说喝过，但是酒肯定是好酒。
“好酒，快，再来一杯！”李建泰催出宫女说道。
这高浓度酒确实很受欢迎，众人很快就**了，那些喝不下去的人，被相互之间一杯一杯的劝，喝不下去也跟着干。
李建泰感觉自己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崇祯眼贼，对着李建泰举杯道：“李大人，听说你儿子过几日就要成婚了，朕先贺喜了。”崇祯一杯干了。李建泰感觉无比的荣耀，跟着干了。
看着这些人，秦翼明嘴角露出了一丝的邪笑。
亢世渊在紫禁城外等待了两个多时辰，忽然宫门开了，有太监送人出来了。
“王大人的家眷在哪里？”那公公对着家眷们喊道。
一名男子立刻跑上前去，答话道：“在，公公，我是王大人小子。”
“王永光大人体恤皇上，酒席间曾说要捐银三万两，你可记住了！”那太监说道。
这个时候醉得一塌糊涂的王永光大喊道：“对，三万两，三万两！”
那小子脸色难看，但是还是恭敬地回答：“公公，小子记住了！”王公子扶着自己的老爹上马车，王永光还在不停地大喊着三万两，三万两。
亢英渊被扶出来的时候，也是醉醺醺的，口中大喊：“二十万两，二十万两！”
亢世渊还没等那公公交代，就先开口说道：“公公，我明白，我亢家愿捐二十万两！”
那公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扶下一位。
第175章 官字两个口
“什么？二十万两？我说的？”亢英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亢世渊却在旁边信誓旦旦，看上去确凿无疑，或许自己昨日酒喝多了胡言乱语，真的说过这种话。
“哎，喝酒误事儿，喝酒误事啊！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亢世渊看着自己的大哥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旁规劝道：“大哥，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嘛，现在你海口已经夸出去了，难道还能不给么？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是啊，可是这是二十万两啊，不对，哼，岂有此理，这明显是一个局，我说皇上怎么这么好心请我们去喝酒，原来如此，当时大家都喝醉了，怎么回事儿谁也不知道！堂堂的大明皇帝，怎么会这种市井手段？”亢英渊想不明白，这种市井套路崇祯帝不可能想得出来，这简直太无赖了。
亢世渊忽然如梦初醒，说道：“大哥，你不是说这酒是秦翼明送的么？你们都是被这酒给吸引了才导致大醉，我看这件事情就是姓秦的主导的，肯定是他的阴谋！”
“对，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亢英渊仿佛想通了，崇祯肯定想不出这种损招，这秦武夫倒是很有可能。
“可是太牵强了吧，秦翼明一个新科武状元，怎么可能左右皇上？”亢英渊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可是就算是秦翼明设计的，那又怎么样？给了钱他们亢家就亏大了，不给那也是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人头滚滚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
亢英渊这个时候沉着了下来，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道：“呵呵，不怕，那日被请去赴宴的人有四十三人之多，而且每个人都认领了一定数额的钱款，那些大人们都是一毛不拔的主，俗话说法不责众，如果大家一起出来抗捐，难道皇上还能把我们全都给罚了？”
“对啊，咱们虽是低贱的商人，可是他们可都是官老爷啊，什么首辅、尚书、大学士一堆人呢，还有那个黄道周，人家还是太子的老师呢！”亢世渊也醒悟过来，他们是小人物，天塌下来有上面的人顶着呢，他们犯不着这么着急啊。
“哈哈，秦翼明那个混蛋，想坑我们亢家，没门！”
相通了这关节，亢英渊又表现得始稳如泰山，一副家主的城府模样，狂笑不止。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发生在亢家，在那些朝中外官当中，也是很多人痛骂秦翼明，虽然没有人觉得秦翼明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左右崇祯，但是他们也要迁怒到秦翼明头上，而且他们很快就相互通了气，他们分明是被算计的，这个帐他们坚决不认，大家相互约好了，谁都不认，大家一致哭穷。
第三日早朝，崇祯美滋滋地上朝，今天他准备收取众人的银钱，这个计划确实是秦翼明谋划的，比试的前一天，崇祯让秦翼明入宫，就是想问问秦翼明有没有什么主意帮他捞一票银子，好让他凑点军费，消灭张献忠，当秦翼明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落榜后，就有报复东林党人之心了，于是就给崇祯提了这么一个建议，秦翼明顺带把亢家带上，也是报复亢家暗地里作怪，而且亢世渊确实也欠了自己很多银子。崇祯心里当然也非常明白，这是秦翼明对他们的报复，可是只要能够筹集到银子，崇祯却很乐意被当枪使，因为现在张献忠和罗汝才在江淮一带乱窜，他必须要剿匪，这可是需要一大笔银子啊！
“有本请奏，无本退朝！”王承恩高喊道。
崇祯盯着众人，等待第一个献上银票之人，可是他等了良久，朝堂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平日里这些人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可是今天他们一句话都不讲，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奉上银票。
崇祯慢慢地开始生气了，他望了一眼王承恩，王承恩也是一脸尴尬，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王大人，前日酒宴上，你说朝廷财政吃惊，太仓空虚，你自愿献银三万两，今日银两可曾带来？”
王永光立刻出来跪地道：“皇上，喝酒误事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崇祯一脸不开心，问道：“你有何罪？”
“皇上，微臣为官数十载，两袖清风，内人也不善经营之道，微臣家中只有五百两，全在这里了，微臣酒后犯了欺君之罪，微臣该死，皇上恕罪啊！”王永光哭穷的同时，从宽袖内取出了五百两的银票。
崇祯非常愤怒，这是什么意思？当朕是乞丐么？他正想发飙。
“皇上，臣也有罪！”首辅张至发说道。
“皇上，微臣有罪！”李建泰也出列。
陆陆续续的，朝堂上的所有大臣都说自己有罪，本要发飙的崇祯，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手死死的拽着自己的龙袍，那冠冕堂皇的龙袍袖口内，不小心还露出了被缝补过的布衣内衫。
“你们都是两袖清风？”
他彻底愤怒了，但是他却不能爆发出来，他笑了，带着凄凉！
眼下的这些臣子们，他们认自己这个皇帝，可是做起事情来却总是阳奉阴违，崇祯很无奈，很悲凉，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退朝！”崇祯突然大喊了一声，自己气愤得走了出去。
看着崇祯愤然离朝，朝堂上的众人一个个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他们相互会意一笑，摸着自己那些胡须，颇为得意，当然，也有一脸沉重的人，就如刘宇亮等。
第二日，杜勋带着锦衣卫出动了，目标是亢家，罪名是贿赂官员。锦衣卫手里有他们亢家贿赂武举考官的罪证，他们出钱，让秦翼明落榜，主考官倪元璐已经被抓了，而且在锦衣卫大牢已经招供，现在就剩下亢家了。
当锦衣卫包围了亢家京师银号的时候，亢英渊还在那里叫嚣，当他看到秦翼明就在杜勋身边的时候，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无耻小人，你不得好死！哼，你以为你动得了我么？我们亢家根植京师多年，你动不了我的，你动不了我的！”亢英渊认识秦翼明，却不认识杜勋，这位可是宫中的红人，一般的二品官他都未必放在眼里，哪里能够容忍一个贱民在自己面前叫嚣谩骂。
“呵呵，哀家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人在哀家面前如此嚣张，来人，先掌嘴五十，然后在押入锦衣卫大牢。”杜勋吩咐道。
很快，亢英渊就惨叫连连，吓得亢世渊瑟瑟发抖，他虽然也恨秦翼明，但是他却没有他哥哥有骨气，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现在明显秦翼明强势，有皇帝撑腰，他才不会跟他哥哥一样，傻乎乎的硬碰硬。
“杜公公，秦大人，我哥，呸，逆贼亢英渊是银号东家，我只是这里一个伙计而已，跟我没关系吧？！那五万两银票可是亢英渊给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也劝过他，不要干预科考，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啊！”
秦翼明玩味地看着亢世渊，这个人明显是个变色龙，胆小如鼠，最大的优点就是出卖亲人，他卖自己的父亲，卖自己的哥哥，自己却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这不是他最可恨的地方，他最可恨的地方是居然敢过河拆桥，欠债不还，是可忍熟不可忍！
秦翼明上前严厉道：“亢世渊，官字两个口，你以为你这两句话，杜公公就会相信你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秦翼明这话逻辑不通，应该是锦衣卫拿出证据证明亢世渊有罪，而不是要亢世渊自证无罪。
“我我我......”亢世渊本来就哆嗦，这个时候被秦翼明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哪里知道应该怎么证明自己无罪？用什么可以证明无罪呢？
“不过，如果你能交出一样东西，我就让杜公公放了你！”秦翼明在亢世渊绝望的时候，又给了他一丝的希望。
“什么东西，大人请讲，只要小子能够办到的......不，只要大人讲出来，小子一定办到！”亢世渊无比的恐惧，唯唯诺诺地说道。
“哼，你肯定能够办到！只要你将账本拿出来就行了！你们亢家京师银号名头那么响亮，那些大人们在你们这里存了不少钱，这些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把这些达官贵人在你们这里存钱的存根和账本都给我拿出来，你就没事儿了，不然，不日就要你刀山火海、身首异处！”秦翼明**裸地开始威胁起来，传说这亢家，后来坑了李自成上千万两白银，李自成在亢家存银，兵败身死后，这笔巨款就归亢家所有了，也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亢家的银库，肯定是有不少存银的。
亢世渊迟疑了起来，如果真把那些东西拿出来，那他们京师银号就彻底完蛋了，而且整个亢家的声誉也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拿是不拿？”杜勋厉声厉色地喝道。
亢世渊被吓得一哆嗦，他实在是害怕这些锦衣卫会一个不开心把他给剁了。
“拿拿拿，我这就去找钥匙！”
“还有，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现在就还，现在就还！”
第176章 抱头痛苦的东林
紫禁城御书房内。
崇祯和秦翼明正在交谈着。
“皇上，我们拿到了存根和账本，这些高官巨贾们也很自觉地认缴了奉银，一共有一百二十万两！”秦翼明汇报着自己的战果。
崇祯点了点头，道：“好，很好！”
崇祯知道会有很多银钱，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一百多万两啊，一百多万两！那些大臣们恐怕正在家里痛哭流涕吧，这回秦翼明可是让他们放了不少血！
本来这样等于抢，本来崇祯还有心理负担，毕竟这可是一百多万两啊，可是一想起那些大臣们当自己跟乞丐一般，他内心那愧疚感立刻一扫而光。
这件事情秦翼明一早就跟崇祯商量了，刚开始崇祯并不赞同，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这些大臣们这么有钱，可是秦翼明告诉了他，为了陈圆圆，李建泰和陈新甲的两位公子在楚馆门前斗富的事情，他这才相信，当然，他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崇祯知道，秦翼明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报复外廷的大臣，报复他们让秦翼明落榜，而崇祯也是乐见其成，反正只要是能拿银子，他就很高兴，秦翼明精心设计，先是把那些人喝的烂醉如泥，然后让公公们教他们喊秦翼明早就设定好的数额，那些人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家眷口中得知，他们会深信不疑，再以亢家为突破口，拿到存根和账本，最后这些人就只能乖乖的就范了。
秦翼明这是一箭四雕，报复了亢家，坑了外廷，还有在崇祯皇帝面前露了一手，顺便假公济私，利用职务之便，把亢世渊欠自己的二十万两给要了回来。
“皇上，这是微臣自愿认捐的十万两......”秦翼明小声问道，这老鸨子给他的期限也差不多快到了，如果再弄不到钱，陈圆圆就只能回到她原有的历史轨道去了，所以他必须留下十万两。
“花十万两买一个青楼女子？爱卿真乃性情中人啊！”崇祯带着笑容，可是眼睛内却藏着不一样的东西，这让秦翼明有点恐惧，这皇上怎么知道他要这钱干什么的？难道这事情也传到了崇祯的耳朵里？不过瞒也瞒不住，皇帝想要知道的事情，谁也瞒不住。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秦翼明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站立着。
“爱卿算是立了大功劳了，想让朕如何奖励你？”崇祯笑着说道。
“皇上，臣只要一个人！”
“谁？”
“亢英渊，臣希望皇上把亢英渊交给臣处置。”秦翼明说道。
“亢英渊？他们亢家虽然抗捐，不过这次也捐了二十万两，也算将功补过了，如果你想让朕放了此人，朕可以答应你。”崇祯笑着说道，一个商人，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皇上，臣想拿亢英渊做筹码，跟亢家谈判，所有臣希望皇上不要这么快就放了亢英渊。”秦翼明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哦？爱卿跟亢家还有什么纠葛？”崇祯问道，他很好奇，虽然亢英渊无足轻重，但是崇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秦翼明也是非常诚实，将自己和亢胜男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娓娓道来，从秦翼明和亢胜男的相识相知相恋，到亢家人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再到亢胜男的离去，虽然秦翼明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亢胜男为何选择要离他而去，但是在他看来，亢胜男应该是迫不得已，所以他想抓住亢世渊跟亢家谈判，让亢家人放了亢胜男，起码不能虐待她。
“上次我就听亢家人说，胜男已经被亢家老祖关了起来，三年不能出门，微臣很是担心，胜男是个好胜的性格。”
“所以你想那亢英渊跟亢家谈判，让亢家人成全你和你口中的那女子？”崇祯问道。
“不，如果胜男愿意跟我在一起，谁也阻挡不了，她这么做也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组她，但是我只是想让亢家人知道，有我在，他们就不能虐待我的女人。不然我也不会让亢家人好过，这是微臣自私的想法，希望皇上成全。”秦翼明真诚地说道。
崇祯点了点头，作为皇帝，他能看到臣子的弱点，他内心会对这个臣子更加放心，因为有弱点的人才好驾驭。
“哈哈，没想到秦爱卿也是性情中人啊，而且还是个多情的种子，很好，爱卿是个能臣，能够解决朕麻烦的能臣，朕今天就破例一次，答应你，亢英渊就交给锦衣卫骆养性，让他关着，什么时候秦爱卿你想要放了此人，就拿着朕的令牌去提人就是了。
秦爱卿，朕准备升你为湖广副总兵，希望以后好好为朕和朝廷效力！”崇祯示意，王承恩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了秦翼明。
秦翼明当即叩谢，崇祯爽快的笑了，他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谢皇上隆恩，臣万死不辞！万岁！”秦翼明开心地磕头，然后告退。
王承恩这个时候说道：“皇上，秦大人是个人才啊！只是这手段有点奸邪！”
“依朕看来，这秦翼明比当年之魏忠贤，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过秦爱卿是个性情中人，可以放心重用。”崇祯对秦翼明的智谋和杀伐，颇为欣赏！
“只是皇上升秦大人为副总兵，是不是太快了？”王承恩提醒道。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人才就应该破格提拔。”崇祯带着笑容，很是得意。
“是是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文渊阁曾经是大明的政治中心，在大明首辅张居正当权的年代，大明朝廷的一切事务决断，几乎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不过张居正过后，文渊阁的地位一落千丈，因为大明首辅的地位降低了，不过文渊阁仍然是内阁大学士们拟票的地方，所以碰到什么大事情，外廷的文官们都会到这里来聚集，共商大事儿。
今日文渊阁内一片哭嚎，大臣们不是为别的事情，就是因为秦翼明这个煞星，让他们这些人大放血，有的甚至受到重创
亢家银号被查封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那些外廷的重臣们，一改往日的神气傲慢，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斗败的公鸡，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杜勋带人查封亢家银号，查出了这些人很多的存银，他们一个个哪里还能哭穷，只能老老实实的把那些银子给上交国库了，此刻正在文渊阁内相互搀扶，痛哭流涕。
“皇上今日不早朝么？这岂能是圣君所为？”黄道周指责道，身为太子的老师，黄道周从来都是以敢言著称，其实黄道周是明末有名的理学大师和著名的画家，学富五车，弟子遍布朝野，在东林党和大明儒生当中的地位斐然。
“哎，定然是害怕我们诉苦，干脆多在后宫了！”首辅张至发猜测说道。
“哼，你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一个皇帝拿自己的臣子开刀，这叫什么事儿！”李建泰也是不忿，作为传统的晋商，商人的习气根深蒂固，李建泰对钱才格外的看重。
“你们还没有看出来么？这一连串的计谋，先让我们醉酒，然后无中生有地让我们捐银，接着抄亢家，把我们在亢家的存银直接给收为内帑，这奸邪之计，无耻之极，市井气浓烈，这哪里是咱们皇上能够想出来的，这分明是秦翼明这个野小子干的好事儿！”孔运贞摸着自己的胡须，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恨啊，我可是被收了五万两啊！”陈新甲痛哭流涕，他的心疼得无法忍受，本来他就是户部侍郎，天生爱钱财。
“我三万啊！”李建泰也是哽咽着。
这二人的负面情绪很快就感染了众人，接下来的场面就壮观了，一个个鼻涕眼泪直流，跟家中有白喜事一般。
“这秦翼明，就是个粗鄙武夫，市井流氓，可把我们坑苦了.......”朝堂上，东林大佬们彼此搀扶着抱头痛哭。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在张至发耳边说了些什么，张至发顿时脸色铁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他妈的别哭了，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哭给谁看啊，一个个都是受圣人滋养多年、在朝廷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竟然这般没有定力！”张至发突然破口大骂。
张至发这么一吼，整个外廷朝堂瞬间安静了，他们一个个表情怪异，大名首辅，一代鸿儒张至发，居然 他 妈 的骂人？这是怎么了？
张至发冷静了下来，一脸尴尬，他怎么会爆粗口了。
“你们可知道，皇上准备任命秦翼明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了。”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五城兵马司虽然只是管理京师的治安问题，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秦翼明绝对不能留在京师，让这样的市井无赖留在京师，给崇祯出馊主意，那他们这些人以后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这可怎么办啊，这秦翼明能这般的蛊惑皇上，那以后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啊!”陈新甲担忧起来。
“还有，皇上要提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准备让杨嗣昌入阁了”张至发又爆出一个让所有人惊讶的消息。
“杨嗣昌绝对不能入阁，此人主张议和，那是个卖国贼！”众人皆是咬牙切齿，很不得活吞了杨嗣昌。
“咱们在这里说顶个屁用，还是要拿出办法来啊。”张至发问道。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黄道周开口道：“实在不行，本官就只能强行谏言了，大家一起上书，只要我们全部反对，不信皇上不改初衷。”
“对，如果还不行，咱们就一起跪在午门外，大不了大家都辞官回家，绝不能让这个一心卖国的贼人入阁。”孔运贞补充道，黄士俊等内阁成员纷纷点头。
“刘大人，难道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首辅张至发眼贼的发现刘宇亮杵在原地发呆。
“哦，不不不，我刘某人跟各位共同进退，刚刚只是在考虑其他的事情而已。”刘宇亮回答道。
张至发点了点头，对刘宇亮的回答，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晚上，刘府。
刘宇亮宴请了程国祥、方逢年、蔡国用、范复粹等非内阁成员，在家中聚会。
“这就是醉得意？果然是好酒啊！”程国祥喝了一口，大喊过瘾。
“这就听说是秦状元创的酿制方法，这秦大人，真是能人啊！”方逢年也是跟着应和。
刘宇亮笑着道：“犬子跟这秦大人走得近，对着秦大人也是赞不绝口，不过这次看秦大人的手段，确实非池中之物啊，来京师短短月余，就闹得满城风雨，风头一时无两，此人着实厉害。”
“可不是么，我看这秦大人如果参加文举，或许也能高中，这秦大人可不是咱们看到的武夫啊，他也是文采斐然，学识颇深啊，就那日秦大人骑御马游街，那帮庠生们想让秦大人出丑，结果秦大人出了一题目，却是难道了众人，现在大明寺可是出名了，就因为秦大人的字谜。”范复粹津津乐道地说着。
“哦？什么字谜，说来听听，让咱们这些人也猜猜，看是不是真的很难。”方逢年来了兴致。
“字谜是这样的：一人堂堂，二曜同光，身深一尺，点去冰旁，二人相连，不欠一边，三梁四柱烈火燃，除却双钩两日全。范某不才，至今还未猜出。”范复粹尴尬地说道。
其他几位也是沉思良久，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来答案，刘宇亮忽然一拍大腿，道：“大明寺水，天下无比！”
“还是刘大人有学问啊！”范复粹等人立刻拍马屁起来。
“呵呵，过奖过奖，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有要事相商。”刘宇亮说道。
“何是？”
“就是杨嗣昌和秦翼明二人的事情，我感觉这是我们的机会。刘某已经入阁，想当首辅，各位还没有入阁的，也想入阁，只要我们这次办好了，大家都能如愿。”刘宇亮自信地说道。
“我们该怎么做？”其他几人都兴奋了起来，入阁，那是外廷文官的梦想。
第177章 君臣对骂
秦翼明在陈圆圆的房内，看着那葱葱玉指在琴弦上欢跃地跳动，听着那曼妙的歌声、余音缭绕，无比动听、让人不知不觉陶醉其中。
“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这《天空之城》被圆圆姑娘你弹奏出来，当真是美妙，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美妙的音乐了。”秦翼明丝毫不吝啬夸赞。
“还是秦郎的曲好，这曲子能够勾勒出人内心的悲伤，仿佛听到有人在慢慢的诉说，在哀鸣，但是却也给人希望。”陈圆圆意味深长得说着。
“呵呵，一花一世界，不同的人听同一首曲子就会有不同的感受，不过我听得出圆圆姑娘内心似乎藏着忧伤。”
“哪有。”陈圆圆调整了一下自己，原本冰冻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明日早朝，皇上安排我的职位后，我就回德安府了，到时候我就将剩余的九万两给交齐了，你可愿意跟我回去？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让你自由。”秦翼明柔声地问道。
陈圆圆很犹豫，看着秦翼明一脸的笑容，那英俊的脸庞，伟岸的身姿，还有那种强大到足以让她屈服的气场，她真的难以拒绝。
“我府中还有一位娘子，人都很好，会善待你的！”秦翼明还没有说过他自己的家事，他担心陈圆圆会心有芥蒂。
秦翼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封文书，递给陈圆圆，陈圆圆不知何物，打开一看，惊讶道：“休书？”
“是的，如果圆圆姑娘觉得我对你不好，或者是在德安府待不习惯，随时可以拿出它来。”秦翼明的眼睛里藏着陈圆圆看不见的温柔。
陈圆圆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侵袭全身，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真是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爱慕的男人吧，虽然有着看似粗鲁的外表，可是却有一个如此体贴入微的内心，最让陈圆圆感动的是，秦翼明对自己的尊重。这些天来，自己还是处子之身，他并不是跟其他男人一样，怀着不好的目的，对自己予取予求。
不过有一个问题陈圆圆不太明白，秦翼明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心里还有一个人，不然这张休书如何解释，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的呢？难道真的是从自己弹奏的曲子中听出来的？陈圆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毕竟秦翼明在陈圆圆眼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音乐高手。
“一切都听秦郎安排。”陈圆圆最终还是决定了，跟随秦翼明离开京师。手中的休书也被陈圆圆当场给撕得粉碎。
空等可能是镜花水月，眼前这个人，也是个大英雄，陈圆圆的内心早已经被这个人给融化了，为什么人不能喜新厌旧呢？人就是应该喜新厌旧才对！
翌日朝堂上。
今天大明的朝堂上多出来了三人，分别是秦翼明，康伯，还有吴胜，这三人就是崇祯钦点的殿甲，崇祯分别勾选他们为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今天的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安排这三人的官职，好做天下的表率，让天下人都为朝廷效力。
可是崇祯的心思不止于此，他还想安排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杨嗣昌，一个崇祯最信任、最想重用的人。
崇祯如此信任杨嗣昌，一个是处于对杨嗣昌的愧疚，杨嗣昌的父亲杨鹤当年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可是当时的三边精锐都被调到关宁锦防线了，杨鹤手下无兵可用，只好主张招抚，结果招抚失败，差点被崇祯砍了脑袋，后来虽然免死，但也是郁郁而终，杨嗣昌不但没有因为此事对自己怀恨在心，反而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其二是崇祯九年，阿济格大军袭扰京师，兵部尚书张凤翼畏罪自杀，崇祯觉得无人可用，所以下旨夺情，启用正在家里守孝的杨嗣昌。
崇祯现在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在内阁安排听自己话的人，可是现在的内阁，都是温体仁留下来的老人，跟自己完全不是一条心，首辅张至发更是没有任何主见，凡是都继承温体仁的政策，所以他一定要将杨嗣昌安排入内阁。
“诸位爱卿，现在这三位殿甲都在这里了，该如何任命，你们都说说意见？”崇祯开口道。
张至发首先出来说道：“皇上，臣闻言，以地方之人守地方之土，这样地方之人能够尽心尽责，保一方安宁，微臣建议，这几位都分派到他们原来的军籍户籍处，让他们更好的为地方出力。”
“是啊，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崇祯貌似一脸的不高兴，一言不发，但是内心却是在窃笑，他故意放出风去，让这些外廷大臣都知道，他要将秦翼明放在京师留用。现在这些大臣们果然是看秦翼明跟看瘟神一般，果然是要将秦翼明外放出去。
孔运贞说道：“皇上，臣建议，吴胜来自陕西，任命为陕西永昌卫指挥使，康伯来自河南，任命为河南开封府守备。至于武状元秦大人，应该任命为兴都留守司都指挥使。”
“皇上，孔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臣附议！”陈新甲又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李建泰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崇祯这个时候开口道：“三位爱卿，你们对孔大人的安排可有何异议？”
吴胜和康伯都没有异议，秦翼明也无异议，不够内心里稍微有点失落，自己这么努力考了个武举状元，才一个指挥使，这级别还没有守备高，看来东林人故意刁难自己！好在崇祯允诺的是副将，秦翼明看着，看着君臣之间在演戏，在博弈。
“那好，吴胜，康伯领旨，任命吴胜为陕西永昌卫指挥使，任命康伯为河南开封府守备，这几日就上任，你二人可以退下了！”崇祯说道。
“谢主隆恩，微臣告退！”吴胜和康伯都喜滋滋地退下。
众人内心都很焦虑，这皇上任命吴胜和康伯二人，却没有封秦翼明，难道皇帝执意要让秦翼明留在京城？
张至发正要开口，崇祯就接着说道：“秦爱卿嘛，朕很喜欢，想让秦爱卿留在京师，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还有，擢升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
崇祯特意将这二人一起说出来，他知道这两个人的任命，朝臣都会反对。
杨嗣昌此时就在朝堂上，一身红官袍，但是他却一言不发，现在整个外廷对他是恨的咬牙切齿，今日他本不想来参加朝会的，可是崇祯特意通知他过来。
相比较而言，留秦翼明在京师，有些人还可以忍，可是要让杨嗣昌入阁，那是真触犯到某些人的底线了。
黄道周可不是好惹的，这个人向来以敢于直谏出名，以前弹劾魏忠贤被罢了官，后来崇祯登基后才回到了朝堂，他是明末著名的思想家，理学的一代宗师，学问做的好，所以崇祯让他做了太子的老师。
黄道周斜睨了一眼在一旁站立的杨嗣昌，内心都是轻蔑与鄙视。
相对于秦翼明而言，黄道周更加痛恨杨嗣昌，因为他认为杨嗣昌主张议和就是卖国，就是投降！
“皇上， 不可啊！”黄道周非常不客气地反对。
崇祯没有理会黄道周，对着杨嗣昌说道：“杨爱卿，今日把你主张议和的理由给众位爱卿说说。”
杨嗣昌侧步出列，道：“皇上，众位同僚，我大明好比人的身体，京师是头脑，宣、蓟诸镇是肩臂，黄河以南、大江以北的中原之地是腹心。如今形势是烽火出现于肩臂之外，乘之甚急;流寇祸乱于腹心之内，中之甚深。外患固然不可图缓，内忧更不能忽视，因为它流毒于腹心，如听之任之，腹心流毒，脏腑溃痈，精血日就枯干，徒有肩臂又有何用呢?所以微臣主张先与建虏和谈，稳住京师附近的局势，专心致志、一鼓作气的剿灭流贼，攘外必先安内，......”
杨嗣昌侃侃而谈，就三点，一，攘外必先安内；二，足食然后足兵;三、保民方能荡寇。所以他建议议和，增饷增兵，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内患乃皮癣之疾，杨大人是不是太看得起那些流贼草寇了，他们只是一些不安分的农民罢了！如果那些人能够粗通文字，有咱们理学大家黄大人在，定能劝导他们改邪归正。”孔运贞说道。
“对，那些流贼就是贪欲私心太重，他们哪里能够知道存天理，灭人欲的儒家哲理。”贺逢年在一旁也是帮腔道。
“真有才！”秦翼明忍不住窃笑起来，按照他们的逻辑，让他们这些大儒开坛，天下就太平了。
黄道周被崇祯无视，内心不爽，站出来开口道：“皇上，杨嗣昌舍本逐末，不分轻重，看似言辞凿凿，却是胡言乱语。流贼乃鲜疾，不足虑，建虏才是大患。杨嗣昌绝对不能入阁！”
黄道周直呼其名，非常不客气。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朝臣紧跟着出来站队，给崇祯压力。
“为何？”崇祯很不高兴，他质问黄道周，他知道黄道周是外廷的核心人物，影响力巨大。
“臣有三个理由。第一，杨嗣昌不孝，其父病逝，杨大人不回家守孝三年，而久留京师贪恋权力；第二，杨嗣昌无才，什么十面张网，征收剿饷，祸国殃民，不可能有成效；第三，杨嗣昌主和，是卖国贼，是投降派！这也是杨嗣昌绝对不能入阁的理由。”黄道周言辞凿凿，作为东林的领袖人物，黄道周的言辞，立刻博得了朝臣的一致赞同。
“为何不能议和？”崇祯冷眼看着这个倚老卖老的黄道周，内心生气，议和是杨嗣昌政见主张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他想看到的，崇祯一直都是对杨嗣昌偏爱有加，杨嗣昌是他夺情后才留在京的，他当然要力挺杨嗣昌。
“不能议和，议和也不会成功，成功了也不会持久！”
“这又是为何？”崇祯愠怒，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理学大师有什么出语惊人的高见。
“首先，建虏乱我大明数十年来，亡我之心不死，即使议和成功了，也是表面上的，暂时的，如此反而会让我大明士兵放松懈怠；其次，我大明九边几十万大军，如议和持久了，九边军士将如何安置？这些人都是长期以打仗为生的人，如果让他们耕田，他们必然有心生乱，流贼中的老回回就是这样的例子，杨嗣昌此人，包藏祸心，实乃卖国贼，应杀之，皇上怎么还能让这样的人入阁，听从这样的奸佞狗贼的话，主张议和？”黄道周后半段的时候，已经开始口无遮拦，破口大骂了。
杨嗣昌一言不发，任由黄道周谩骂，可崇祯是真生气了，忍不住讽刺道：“尔一生之学问，只学得了佞口乎？”
秦翼明乖乖的在一旁，看着面色阴冷的崇祯，这皇帝生气起来确实非常可怕，但是黄道周似乎继承了某党的革命精神，早就已经达到为了心中的信念，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皇帝已经开始讽刺他了，他还毫不畏惧，继续狡辩。
“皇上，何为忠？何为佞？老臣忠心耿耿，仗义执言，是为佞？他杨嗣昌主张卖国投降，是为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跟奸佞之人亲近多了，已经不辨忠奸，鱼目混珠了！这是明君所为乎？”黄道周以牙还牙。
秦翼明喜闻乐见，这君臣斗对骂起来了。
崇祯已经开始冒火了，周围的大臣们不敢吭声，他们哪里敢直接这么跟皇上对着干，他们也就敢阳奉阴违的那些小儿科把戏。这黄道周果然是一代朱子理学大家，果然是东林领袖，他们一个个坚定的点着头，表示支持黄道周。
此时的崇祯已经气急败坏了，手紧紧地握着龙椅扶手，脸色非常难看，崇祯愤然道：“按照祖训，辨言乱政者，当斩！”
崇祯已经发出了最后的警告，要说嘴皮子功夫，他哪里是黄道周的对手，所以他干脆也就不讲了。
“哼，苍天可鉴，我黄道周一心为国，忠于皇上，古往今来，但凡明主，都知道忠言逆耳，亲贤臣，远小人，皇上执意要斩，那便斩了吧！”黄道周更牛气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崇祯当真想斩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书生啊，可是他不敢，不是怕戴上了个昏君的名头，而是黄道周这东林领袖、一代宗师，他在士林和儒生中间的影响力太大了。
“黄大人以忠臣自居？”在气愤凝固之时，秦翼明加入了战团。
第178章 舌战
崇祯帝朱由检，17岁继位，继位后大力铲除阉党，勤于政事，生活节俭，曾六下罪己诏，算是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可惜其性多疑，无法挽救衰微的大明帝国。在位期间爆发农民起义，关外后金政权虎视眈眈，已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
崇祯执政时期，对于后金，群臣分为主战、主和两派。崇祯在用人方面，起用了主战派袁崇焕。文官集团使得军中之将只重出身门第，几次大规模对后金的军事活动均遭惨败，削弱了明朝的军事力量，最终导致内部兵力空虚薄弱，无力镇压农民军起义，加速了明朝灭亡。
曾经强盛的明帝国已经风雨飘摇，两党分庭对抗，却难寻能用之人，也确实难寻可用之人。崇祯即位之初在文官集团的帮助下诛灭魏忠贤阉党，却间接推动了文官集团的权利膨胀。
崇祯与臣子的关系或可说是历史上最为尴尬诡异的时期－－相互仇视，相互依存、相互利用。崇祯在位的十七年，除了镇压农民军以及抵抗后金外，将更多的心力用于削弱文官集团的势力。
尽管崇祯志向远大、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事必亲躬，但他既无治国之谋，又无任人之术。
1644年，李自成军攻破北京时，于煤山自缢身亡，终年34岁。
崇祯身边的男人呢？他们的权谋与斗争从未停止，有人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有人趁王朝危亡铲除异己，有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拥兵自重的，不能说他图了造反之心，因为他要握紧手中的权利自保；铲除异己的，不能说他十恶不赦，因为他们维持了朝局稳定；力挽狂澜的，也不能说他是大忠大义，因为在染缸里很难独善其身。
忠与不忠，很难界定。
当崇祯与黄道周骂战正酣的时候，秦翼明突然插口，让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都放在了秦翼明的身上。
其实崇祯并没有把秦翼明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更在意杨嗣昌，今天他也只是要用秦翼明的外放跟东林当人做一个让步，好让杨嗣昌入阁。可是明显他异想天开了，在东林党人眼里，秦翼明还没有资格当这个筹码。
“黄大人，何为忠？何为佞？”秦翼明问道。
“哈哈哈，当然是敢于言战是为忠，议和卖国是为佞，黄口小儿，多读点历史，想当年，奸臣秦桧，力主议和，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民族英雄岳飞，这忠奸历史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也就你这样的无知莽夫才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黄道周无比轻蔑，不屑一顾，牛气哼哼。
秦翼明不紧不慢地说道：“是，黄大人说的对，在南宋年代，当时的秦桧确实是奸贼，为了议和陷害主战派的岳将军，的确是资敌卖国，该杀，该跪千年。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黄大人这样对比是不是在刻舟求剑？”
“哼，有何不同？”黄道周牛鼻子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问道。
“综合国力不同。”秦翼明说道。
“综合国力？什么意思，我大明现在的实力难道还比不上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黄道周不太能准确理解什么是综合国力，但是却能大概清楚，这所谓的综合国力应该就是指的朝廷的实力。
一说综合国力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非常的困惑，但是大家都是跟黄道周相同的理解，这理解也不错，只是大家没有明确的概念，这综合国力到底包括那些东西。
秦翼明知道众人的困惑，道：“下官认为，综合国力应该包括五个方面：人口数量，农工兴旺，府库充盈，兵甲强盛，民勇公战。各位大人，如果从这五个方面细数，大家觉得我朝比那南宋小朝廷，孰优孰劣？”
“皇上，当然是我大明天朝综合国力更强，那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如何能够与我朝相比？”孔运贞丝毫不顾事实，首先发言。
“是啊是啊！”周边众大人也是纷纷附和，频频点头。
“是么？可是在下官看来，我大明除了人口比南宋小朝廷多以外，其余的恐怕都比不上南宋小朝廷吧，大家前阵子不是恨在下恨的深入骨髓么？就因为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军饷问题，这事情若是发生在南宋，这点钱朝廷会拿不出来么？还有，南宋有如此大的民乱么，有四起的流贼么？有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的惨象么？南宋武将曾经一万人击杀十万金国精锐，如今我朝，恐怕是一万满清铁蹄击杀十万大明官兵吧。”秦翼明越说越现实，那些东林高官，没有一个敢吭声，现在就是坐在龙椅上的崇祯，都是惭愧不已，不悦的神色表露无疑。
本来大家都还在遮遮掩掩，可是现在这块遮羞布被秦翼明给扯了下来，满朝文武都是沉默不言。
黄道周自然是不服气，道：“哼，武状元只怕是扯远了吧，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拿到一起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按照秦大人的意思，现在投降卖国就是正确的事情咯？”
“黄大人果然是儒学大师，偷偷的就把概念给偷换了，下官何是说了要投降卖国了？投降卖国之人，人人得尔诛之！大明兴亡，匹夫有责，我秦翼明今天在皇上面前对天发誓，若被我发现有人卖国投贼，我定要诛杀此人。”秦翼明句句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秦大人既然口口声声说要诛杀卖国投贼之人，那为何还要支持议和？”首辅张至发愤然道。
秦翼明拱手道：“首辅大人，议和是议和，投降是投降，汉朝文景时期，大汉对匈奴长期实行的是和亲之策，难道这是投降？如果没有文景时期的韬光养晦，能有汉武帝的文治武功，千秋大业？虏囚努尔哈赤曾经也是我大明麾下的一个地方指挥使，他是投降么？皇太极多次主动向我大明提议和，他是投降么，如果是这样，恐怕就没有今日我大明辽东之患了吧。”
“哼，那是奴贼的权宜之计。”黄道周不屑道。
“对，权宜之计，可辽东现在战事的主动权已经完全在奴贼手里，他们还要用这权宜之计，而我大明在辽东明显弱势，却不能用权宜之计换得喘息之机呢？下官相信，只要我大明能够解除内患，一旦腾出手来，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必然能有光复辽东故土之时日。”秦翼明苦口婆心之时，也不忘拍崇祯的马屁，龙椅上的崇祯一听将来可以光复辽土，立刻来了精神，异常兴奋。
中兴大明，在崇祯的心里有一个重要的标杆，那就是收复辽东故土，消灭满清鞑子。
“好，秦爱卿讲的有理！”
“皇上，切莫听信竖子胡言乱语啊。”黄道周跪地叩拜。
“是啊皇上！”首辅张至发跟着跪拜。
张至发这一跪拜，黄士俊、贺逢年、孔运贞等内阁成员皆是跪地应和，他们就是要用内阁压崇祯。
崇祯见此情形，更是气急，怒哼了一声。
黄道周大急，眼看自己无法说服皇帝了，这秦翼明偏偏又口舌如簧，自己据理力争也是争不过，终于拿出文人最擅长的把戏，羞辱秦翼明，道：“哼，小犬无知嫌路窄。”
在场的东林党人，个个仰着高傲的头颅，现在的朝廷，就是他们东林当人的朝廷。黄道周这句话看似一副上联，但其实也是在**裸的威胁，得罪了整个东林党人，你还想在朝廷混么，以后还想升官么？
秦翼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口中还不忘回怼出下联来，“哈，大鹏展翅恨天低。”
一句话，让所有东林人气晕了大半，可是龙椅上的崇祯却在为秦翼明暗暗叫好。
“秦大人好样的。”王承恩忍不住小声赞叹道。
张至发不甘示弱，继续道：“天作棋盘星做子，谁人敢下？”
“好，首辅大人好文才。”很多红袍高官们暗暗叫好，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本来是一场泼妇吵架，变成了舌战群儒了。
“地作琵琶路当弦，我自能弹。”秦翼明毫不客气地霸气回怼。
“好！”崇祯这次也没能忍住，叫出了声音，一句地作琵琶路当弦，我自能弹，口气之大，就是崇祯都咂舌不已，不过崇祯却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这大口气不仅没有给自己丝毫的不适，反而让自己非常的痛快。
跪在地上的可都是东林大佬，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孔运贞看秦翼明穿的绿官服，便道：“出水蛤蟆穿绿袄。”
这可是**裸的辱骂，是可忍熟不可忍，秦翼明想也没想，直接开骂道：“落汤螃蟹着红袍。”
“呵呵，痛快，这真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啊，这就是秦翼明，一个武将，朕都佩服这秦爱卿的才华了。”崇祯小声对王承恩笑着说道。
“皇上，奴家傻眼了，这秦大人今儿是怎么了，文采丝毫不亚于下面的大儒啊，简直是文曲星附体了。”
“什么文曲星，朕看就是煞星下凡。”
就在崇祯乐呵呵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想起。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秦大人说的有理，微臣赞同杨嗣昌大人入阁。”
此人是谁？跪在地上的东林大牢们纷纷扭头。
第179章 湖广总兵
在场的文官中，居然有人赞同杨嗣昌入阁了？
崇祯欣喜不已，而且他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刘宇亮！
“刘爱卿，你刚刚说什么，赞同杨大人入阁？”崇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皇上！”刘宇亮恭敬地跪拜。
“皇上，臣范复粹赞同杨大人入阁。”
“皇上，臣方逢年赞同杨大人入阁。”
“臣蔡国用也赞同杨大人入阁。”
“臣也赞同。”程国祥也是跪地叩拜，身后还有十几个人接着跪地。
刘宇亮也是内阁成员之一，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不过此人非常低调，一般不出头，像今天这样和首辅唱反调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崇祯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刘宇亮，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刘宇亮态度的转变，或许是秦翼明的功劳，不然内阁中怎么会有人同意让杨嗣昌入阁呢？要知道让杨嗣昌入阁，就必须有人被罢免。
张至发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情况？内阁成员刘宇亮带着他的势力偷袭自己，之前他们不是都商量好了的么，一致反对杨嗣昌入阁，怎么变卦了？
“小人！”孔运贞小声对着刘宇亮骂道。
黄士俊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刘宇亮质问道：“刘宇亮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当卖国走狗么？支持杨嗣昌入阁就是支持议和，你难道要当卖国奴？”
“哼，阴险小人尔，没想到我们都被你老实的外表蒙蔽了，你才是最大的卖国贼。”孔运贞大声骂道。
刘宇亮也不反驳，任由他们这么骂着，他不是不敢反驳，他是在玩伎俩，他现在越弱势越委屈，崇祯到时候给他的实惠就会多。因为崇祯明白，刘宇亮现在开始重新站队了，这些委屈都是替他受的。
“皇上，弹劾保定知州陈弘绪，崇祯九年，阿济格大军侵扰保定，保定知州陈弘绪闭门不战，且不顾百姓，带头逃跑......”孔运贞反应很快，立刻开始弹劾。
很多人都很迷糊，这孔运贞是要干嘛，怎么突然翻旧账，弹劾保定知州陈弘绪起来。
蔡国用挺直腰杆，抱拳道：“皇上，陈弘绪虽然是刘大人推荐的官吏，是刘大人的学生，但是这件事情跟刘大人毫无关系，而且崇祯九年，地方官吏闭门不出，或者携眷出逃的何止陈弘绪一人？”
听到这里，秦翼明差不多明白了，这大明朝廷果然是勾心斗角的厉害，崇祯身边的这些文官们果然都是狠人啊。
张至发、孔运贞等人都是温体仁当权时遗留下来的老人了，他们自然是非常熟悉温体仁排除异己的手段，当年温体仁为了进入内阁，就用过此等卑劣的手段。
当时皇太极大军围攻京师过后，袁崇焕被下狱月余，当时崇祯鉴于袁崇焕用书信招回了祖大寿，保住了京师，已经有心开释，放袁崇焕一马，结果温体仁却从这里找到了机会，他要定死袁崇焕，让袁崇焕罪大恶极，这样推荐袁崇焕之人也是当时的内阁成员钱龙锡就很容易被牵连进去，当时的事实也正是这样，后来钱龙锡果然被崇祯定了死罪，不过黄道周拼死直言，钱龙锡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温体仁因此进入了内阁。
今天孔运贞的手段如出一辙，也是想搞这种牵连。
“行了，你们想些什么朕都知道，不要把朕当傻子。”崇祯很气愤，不想再听那些大臣你争我吵的。
看着这些不安分的臣子们，崇祯又想起了那个牛鼻子黄道周，他想来个杀鸡儆猴，于是道： “黄道周，以下犯上，贬六级，你就去江西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吧，出去！”崇祯气急败坏，众人噤若寒蝉。
崇祯也是狠啊，一撸到底，一个一品大员，直接贬称了七品。
“擢升杨嗣昌为兵部侍郎，兼内阁大学士，秦爱卿为湖广总兵，总理湖广兵士。”
“谢皇上隆恩！”秦翼明跪地叩拜。
在大臣们看来，崇祯让步了，起码把秦翼明外放了，他们内心稍微好受了一点。
秦翼明看得明白，这崇祯是把自己当牺牲品了。
“退朝！”
回到书房后，崇祯心情非常好。
“哈哈哈，今天真是痛快。朕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崇祯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今天看到那些内阁大臣还有黄道周被秦翼明欺负得差点气歪了鼻子，想想他就觉得乐。
“这秦大人真是有两把刷子，鬼点子多，而且还能口舌如簧，差点把外廷那几位大人给气晕过去了。”王承恩笑着说道。
“哈哈，这秦爱卿，是个人才，将来朕要重用此人，可惜啊，朕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崇祯哀叹道。
“皇上，为何不可啊，只要皇上愿意，一道口谕的事情，难道秦大人还能抗旨不成。”
“因为朕现在更需要一员猛将，朕更需要一把锋利的尖刀，秦爱卿将来或许就是朕的尖刀。”崇祯说道。
“皇上，现在内阁有了杨嗣昌大人，而且还有刘宇亮大人支持，皇上一心想促成的议和，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障碍了吧。”
崇祯想到议和，心情又低落起来，这满洲鞑子的条件太苛刻，他如何能够答应，不过好在以后有了内阁成员的支持，他就可以更加明目张胆地议和了，谈判嘛，总是有来有往的。
“一旦议和成功，等朕消灭了张献忠、罗汝才之流，朕将来势必要夺回我大明关外故土，中兴我大明！”崇祯神往着，憧憬着，努力说道。
“皇上，到那时，皇上堪比唐宗宋祖啊！”王承恩拍马屁道。
崇祯有点不高兴，不悦道：“哼，唐宗宋祖？配跟朕比么？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不君不臣，不仁不义不孝，且得位不正!宋祖，赵匡胤倒是个明主，收拾天下，重整山河，建立大宋几百年基业，可惜啊，烛光斧影！”
王承恩都没想到，自己拍马屁都没拍好，连连点头称是。
秦翼明当了湖广总兵，这个消息很快就发回了德安府，同时，一个亢家的信使，也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山西亢家老宅。但是这个消息，最快还是在京师传播开的，秦翼明直接从兴都留守司的都指挥佥事，一跃而成了总兵，这种升迁的速度，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就是作为科班出生的好处，不过还是让秦翼明感觉到很意外，因为之前崇祯说过是要升迁自己为副将的，现在又多升了半级，要说按照后世的制度，自己现在就是军区司令了，也算是一方大员，可是这是大明，而且还是明末，在明末其实总兵一大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关键还是要看自己手下有多少兵马，有的总兵手下兵马数万，有的总兵手下兵马就一两千人。
“秦总兵，恭喜恭喜！”侯方域来到厢房，进们就是恭贺。
“谢谢，呵呵，侯公子能来，我秦某很荣幸啊。”秦翼明在西城饭馆设宴，请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侯方域现在算一个。
“刘指挥使到了。”秦翼明起身相迎。
“恭喜秦总兵啊，秦大人应该是最年轻的总兵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刘裔充拱手笑道。
“恩，应该是的。”侯方域想了想，说道。
“哦？我是大明最年轻的总兵？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啊。”秦翼明很诧异，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一路上风风雨雨的，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总兵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最年轻的总兵，想想也是可能的，自己是通过武举考试才坐上这个总兵的位置的，在他之前，武举考试后授予官职最高的应该是王来聘，但是王来聘也只是个副总兵而已。
“秦大人当真是少年有位啊，让我们好生羡慕啊！”刘裔充笑着说道。
“两位莫再取笑在下了，我秦某人在京师也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也就两位，今天就是请两位哥哥来喝酒的。”
“呵呵，今日应该畅饮，不醉不归啊！”
“对，不醉不归。”
说着大家就开始吃酒起来，酒过三巡，秦翼明开口问道：“刘大哥，现在西城的流浪孤儿有多少被收养了？”
“呵呵，自从上次秦大人跟我说了解决办法后，我立刻就禀报了家父，家父面见皇上，皇上一听是为解决流浪小儿的事情，立刻就同意了，家父已经做了四千张空白契券，而且也给京师和保定地方官府发了命令，愿意收养流浪小儿的，一律记入官籍。现在西城已经少了一千多个小孩了，估计个把月的时间，这些小孩就能被领养完。秦大人救了这些孩子，功德无量啊。”刘裔充提起酒杯，侯方域也是。
“呵呵，严重了，这都是刘老大人的功劳。”秦翼明一饮而尽。
侯方域忽然面色凝重地说道：“秦总兵，在下有事求秦总兵帮忙，不知秦总兵可否出手？”
“何事儿？”秦翼明颇为奇怪，很少看到侯方域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第180章 密谋
对于侯方域，秦翼明只能从历史中了解，他只知道侯方域是一个因为一支笔而毁了一辈子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悲剧人物。
“侯大哥，如果我秦某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不需要这么客气。”秦翼明处于对侯方域的同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侯方域立刻面露喜色，道：“秦总兵绝非池中物，他日定能展翅高飞，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希望秦大人可以帮我，将我的老父亲救出来。”
候恂？看着侯方域那担忧的眼神，秦翼明能够看处侯方域对自己父亲的担忧。
“这个让刘老大人帮忙岂不是更方便？”秦翼明不解道。
刘裔充插口道：“哎，我父亲帮不上忙，前些时日，张献忠罗汝才等大闹江淮等地，我父亲就想借这次机会将侯伯父救出来，可惜没有成功。”
“这张献忠跟侯大人有何关系？”秦翼明真的不太理解这些大明的狠人，一个在外的流贼怎么能救一个在天牢里关着的犯人呢？
刘裔充道：“是这样的，侯伯父曾经对左良玉有恩，左良玉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皇上要剿灭张献忠，就必须要靠左良玉，左良玉向来是以不听调遣出名的，我父亲是想着如果侯伯父能够出来，当个兵部侍郎，总理江南剿匪事务，那左良玉看在侯伯父对他有恩的情谊上，或许会卖力一点。”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翼明现在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崇祯想来杀文官如同杀鸡，候恂到现在还没有死，只怕是跟左良玉也是有莫大的关系吧，不过这些当官的人，脑袋果真是比别人要复杂好多啊。
“所以，侯公子就是想让秦大人和侯公子的情谊让天下人皆知，到时候救侯伯父的成功率会更高。”刘裔充补充道。
秦翼明点了点头，他自己也希望有一个人在京师替自己打点一切，收集整理京师的消息什么的，侯方域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秦大人只要能够答应，侯某愿意为秦大人终生牛马，任秦大人驱使！”侯方域忽然起身跪地。
“侯公子，切莫如此，我答应就是。”秦翼明起身扶起侯方域。
刘裔充举杯道：“秦总兵果然是爽快之人，之前秦大人能够为数千小儿奔走，我刘某人就佩服不已，今日更是让我刘某人刮目相看，士为知己者死，以后如果秦大人有需要我刘某的地方，只要是为了大明百姓，刘某在所不辞，干杯。”
三人一齐饮完，侯方域若有所思，道：“只是，该如何让天下人知晓我与秦总兵的情谊呢？”
秦翼明忽然灵机一动，然后从胸前拿处一叠银票，足有九万两之多。
“我与楚馆陈圆圆的事情，整个京师都知晓，就是皇上，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要侯公子拿着这叠银票去楚馆，帮我把陈圆圆给带出来，到时候自然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样侯公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秦翼明慢慢地说道。
“恩，好主意。”侯方域和刘裔充同时点头。
“不知秦大人何时离京？”侯方域问道，秦翼明此次来京赶考，现在已经是武状元了，而且还当了总兵，想来应该是要离开京师了。
“呵呵，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完，办完就走。”
悦北酒楼对面的茶棚，一人一猴正在饮茶，猴子还穿着它那标志性的小肚兜，不时的在大街上寻找自己的猎物。
“小混蛋，这里可是京师，你别又手痒啊，不然给少爷徒添麻烦。”看那猴子四处张望，小猴放下茶碗，抓着猴子的前爪，轻轻的打了一下。
小猴最近也没闲着，他的任务就是跟踪鳌拜，他发现鳌拜经常来这个悦北酒楼。
“少爷说的没错，这范家果然是通敌卖国的无良奸商。”小猴明显发现，这个所谓的悦北酒楼，其实就是一个满清鞑子在京师的情报点，专门负责替鞑子收集各种情报，不然这鳌拜为什么老来这个悦北酒楼。
“小儿，来三碗茶水。”三个过路的来到茶棚，就在小猴背后坐了下来。
“好嘞，客官，你稍等，这就给几位客官上茶水。”
“你们听说了么，就在刚刚，侯公子替新科武状元，湖广总兵秦大人把楚馆的陈圆圆给提出来了。”一人说道。
“是么？听说是十万两啊！”
“可不是，当时秦大人跟陈公子和李公子斗富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秦大人果真是大手笔啊，买一个楚馆的姑娘，居然花了十万两之多。”
“几位客官，茶水到了。”小儿送上来三碗茶水，跟着听了起来。
“呵呵，那陈圆圆可是美若天仙啊，我看十万两值得，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也愿意。”
“嘿，你个端茶送水的店小二，你做梦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的挺美，你以为楚馆的陈圆圆姑娘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才行啊，陈圆圆姑娘以前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胡说，那天老鸨不是说了么，花钱买陈圆圆的初夜，什么卖艺不卖身啊。”
“呵呵，这是有内情的，不过这内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陈圆圆姑娘被什么负心汉给伤了心，那天才决定把自己给卖了。”
“哦？那傻子是谁？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要？”
“我哪里知道，我也是听说罢了。”
“切，不可信。”
“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之前就有一个江南的富商看上了陈圆圆，愿意花两万两为她赎身，可是陈圆圆不同意，后来作罢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当**还要立牌坊。”三人中的一人，酸酸的说着。
小猴想着，这陈圆圆以后就是自己家的二夫人了，自己家的二夫人怎么能被人这么辱骂呢。
“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爷现在就拔了你的门牙？！”
三人看小猴个头矮小，还抱着一只小灵猴，以为就是一个跑江湖卖艺的，被一个卖艺的这么威胁，这以后在胡同里还怎么混。
“你小子有种来拔！”
小猴二话不说，上前就将那不服气的男子一只手提了起来，丢出去几米远，其他二人本来还想上来帮忙，可是看到小猴弱小的体格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顿时下的屁股尿流，远远遁去。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家未来的夫人，也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可以背后议论的？”小猴拍了拍手，继续坐下喝茶。
悦北茶楼二楼包厢内。
蒙古喇嘛、鳌拜正在和范彪喝茶。范彪身体太肥胖，他艰难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处一个用绸缎包好的包裹，里面有一个精致的信封。
鳌拜不太喜欢眼前的范彪，感觉范彪跟一头猪一样，鳌拜崇拜的是力量，他更欣赏秦翼明那样的武夫，而眼前的范彪这样的汉人，在他看来就是浪费粮食的一类人。
鳌拜接过信封，里面有一张地图，鳌拜看了看，对着范彪说道：“恩，非常不......错，卫所兵......力布置、关隘、城池都......有标注，不过这山东图稿是真是......假，特别是这兵力布置。”
范彪有点为难，道：“大人，这应该是真的吧，这可是我花了五千两卖来的。”
“混蛋，没有地图，我大军在大明境内就是瞎子，你可知道这地图的重要性，你们汉人都不可信。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你居然如此应付，到时候我大军若是因为你提供的图稿错误而吃大亏，你可赔得起。”蒙古喇嘛对于范彪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女真汉子都非常的珍贵，岂能因为这些事情丢掉了性命。
范彪更为难了，他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这地图的真假让他如何辨别啊，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这地图可是我从山东境内的高级武官手中买的，应该不会错的。再者，小人也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这地图真假，小人也无从辨别啊。”
“你辨别不了，那就应该找能够辨别的人替你辨别一番，不确认这地图的准确性，你就敢拿来糊弄我？”
“都统大人，这这，这图可是军事机密啊，你刚才也说了，这我怎么敢随便找人辨别呢，那我岂不是暴露了！”范彪胆怯对着鳌拜说道。
“我大清......皇帝让你们范家准......备的物资，都准备得怎......么样了？！”鳌拜继续问道。
说道这个，范彪内心一肚子苦水，在武昌府的时候，生铁本来都准备好了，可是谁知道被拦截了，自己还差点丢了性命，好在现在盐已经准备好了，虽然贵了一点。
“还算顺利，粮食已经准备好了，这盐引虽然花了一百二十万一两，可一旦到手，很快就会有盐不断地运往蒙古。”
“哼，生铁没有准备？盐引还没到手？范家办事不利啊！”蒙古喇嘛很不满意。
范彪吓得额头汗珠如豆，脸色惨白，他立刻解释道：“大人莫要着急，多给我些时日，我家的眼线打听到，这盐引原来是李家的，就在李国豪的手里，这李家最近在办喜事儿，可能还要等上两日。”
蒙古喇嘛忽然一笑，道：“我有一个主意，既可以一分不花拿到盐引，又可以验证这图的真假。”
第181章 李府喜事
“皇上，亢家既然已经捐银二十万两，对于这样的义商，朝廷应该多鼓励，切不可做寒天下商人心的事情啊！”陈新甲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啊皇上，这亢家的少东家亢英渊，那可是为国为民，肝脑涂地啊，而且这亢家也是一直供给九边粮草，多少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这样的家族，皇上要慎重处理才是啊！”内阁大学士孔运贞跟着进言。
崇祯非常的吃惊，他只是关了一个小小的商人，居然连内阁大学士都出面求情，这简直太让他不能理解了。
说来这个亢英渊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只是见风使舵罢了，如果不是秦翼明提前打了招呼，他也不会对这个事情上心，早就放人了，可是他已经答应了秦翼明，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朕知道了，诸位爱卿，对于这样为国出力的商人，朕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只不过这亢英渊带头抗旨，这口气朕一时缓不过来，这样吧，这件事情过些时日再议。”
孔运贞等人哪肯罢休，继续道：“皇上......”
“朕累了，都退下吧！”崇祯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自顾看起书来。
大人们非常无奈，他们知道崇祯的脾气，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用，皇帝那一口气还没有顺过来，看来只能等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再替亢家求情。
看着那些大臣走了过后，崇祯放下书本，对着王承恩道：“大伴，你透个风出去，让亢家人直接去找秦翼明，省得这些人天天来烦朕。”
“是，皇上。皇上，明日李大人公子大婚，是不是要有所表示？”
“哦，差点把这个事情忘记了，你看着办吧。”
“是，皇上。”
亢世渊从陈新甲的府上走了出来，心情非常低落。陈允泽告诉他，宫里传出话来，说大人们求情没有用，让亢世渊去找现在皇帝的红人秦翼明，让秦翼明去求情，或许事情有转机。
亢世渊颇为苦恼，也是大感惊奇，这秦翼明来京师短短时日，已经有这样的影响力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情他恐怕办不好了，秦翼明那个煞星，他也不敢去招惹，好在他的父亲不日就可以到京师了，这件事情还是让自己的父亲做决定吧。
这件事情不止亢世渊震惊，就是李建泰也是无比震惊，本来李建泰并未邀请秦翼明参加李国豪的婚礼，但因为这个消息，李建泰迅速的给秦翼明补了一张喜帖。
翌日，李府，张灯结彩，异常的热闹，简直轰动了整个京师，李府的公子李国豪大婚，女方虽不是官宦之家，但是却也大有来头，光看李家的彩礼就知道了，李家可是直接做了一个一人高的金人儿，也是轰动不小，李家的财富可见一班。
“内阁首辅、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张大人到。”门口唱明儿的家丁大声喊道。
“哎呀，李大人，恭喜恭喜啊！”
“张大人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建泰当即上前迎接，彼此寒暄。
“内阁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工部尚书黄大人到。”
“内阁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贺大人到。”
“内阁大学士......”
张至发、黄士俊、贺逢年、孔运贞等内阁成员几乎一一到场，这也让李建泰感觉无比荣耀。
当刘宇亮、程国祥、方逢年、蔡国用等人到来的时候，张至发等人嗤之以鼻，面带怒色，李建泰也是给这几位大人另外安排了一桌，把这些政敌分开，免得相互看不对眼，破坏了今天这大好的日子。
“内阁大学士、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薛大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傅大人到。”
薛国观、傅冠到来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气愤不对，这张至发为首的几个人一桌，刘宇亮为首的几个人坐另一桌，而且他们都在盯着自己，好像是在看他们二人如何站队一般。
“薛大人，这我们坐哪一桌啊。”傅冠犹豫道，他不想得罪任何人。
“哎，先去首辅那一桌吧。”薛国观叹了口气。
薛国观跟几位内阁大人寒暄了一阵后，又跑到刘宇亮这边坐下。
“刘大人，今日多喝几杯啊！”
“薛大人，今日李家公子的好日子，咱们自然是要痛饮的，你看这酒，这可是三十两一杯的醉得意啊，不喝个够，哪里对得起李大人的盛情款待啊，大家说是吧。”
李建泰正好过来，笑着说道：“刘大人尽管敞开了喝，这好酒管够！”
“哈哈，李大人果然是财大气粗啊！”刘宇亮开玩笑说道。
“刘大人说笑了，下官先去忙了，各位大人，下官等下再来作陪。”李建泰笑着说道。
“李大人忙去吧。”薛国观笑着说道。
“湖广总兵秦大人到！”
秦翼明出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轰动的原因不是因为秦翼明，而是因为秦翼明身边的人，陈圆圆！
一双清澈的美眸，宛如一汪秋水，细碎的长发覆盖住她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一袭红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魅惑众生的脸，雪白如脂，却无时不流露出淡雅的气质......
“哼，岂有此理，带着一个妓女招摇过市，简直给我们这些当官的丢人！”
“哎，这武夫，怎么想的，这种场合居然还带着个女人来。”
众人嘴上议论纷纷，眼睛却是死盯着陈圆圆。
“秦郎，我说我不该来，你非要我来。”陈圆圆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很不自在。
秦翼明却是牵着陈圆圆柔嫩的手，无所谓道：“你已经是我夫人，我为什么不能带你来，让他们说去吧，他们是在嫉妒我有一位如此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我就是要带着你招摇过市，气死他们。”
“油嘴滑舌。”陈圆圆会心一笑。
“小猴，咱们自己找个空座。”
“是，少爷。”
看着那些嫉妒的眼神，秦翼明心里乐得狠，呵呵，恐怕某些人的小弟都被气短了几厘米吧。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简直荒淫无道、不知廉耻。”
“狗男女，男盗女娼！”
看着秦翼明坦然地跟陈圆圆牵着手，谩骂者已经词穷了。
拜完天地，走完流程后，大家就开始吃喝起来，李国豪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大白天就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洞房。
“娘子，相公来了！”李国豪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一张俊俏的脸蛋出现在眼前，李国豪对这张脸颇为满意。
李国豪似乎等不及了，如狼似虎地就扑了上去，新娘也是半推半就，道：“相公，大白天的，不太好。”
“怕什么，外面忙着呢，来了那么多大人，爹爹也没空留意我，放心吧，没事儿。”
“咦，娘子，你这左肩上居然还有一颗痣......”
砰砰砰，李国豪还没开始，外面就有敲门声。
“少爷，老爷让你出去给各位大人敬酒。”
“来了，娘子，把盖头盖好，晚上相公我再来。”李国豪非常不悦地出了门。
酒过三巡，薛国观看刘宇亮心情不错，便开始搭话，薛国观今日有心当个说客，他是官场的老手，也希望朝局稳定，不然这样站队，他也很难做，虽然他一向奉行的是中庸之道，但是在非黑即白的情况下，他还是要被迫做出选择，这样他很为难。
“刘大人，之前刘大人也是坚决反对议和的，怎么现在忽然支持议和了？”薛国观小声问道。
刘宇亮看了薛国观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薛大人，你如何看出来我现在支持议和了？支持议和，岂不是自绝于东林，自绝于天下士大夫？身为东阁大学士，东林的领头人，薛大人觉得我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要是支持议和，恐怕诸位大人也不屑与我同桌吧。”
薛国观不停的点头，但是更加的困惑了，问道：“那刘大人为何还要支持杨嗣昌议和？难道刘大人认为杨文弱能够改变心意？”
刘宇亮道：“杨大人铁了心要议和，这个谁都改变不了，皇上要杨嗣昌入阁，同样你我做臣子的谁也改变不了，咱们的皇上，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他根本不会听咱们这些人的，薛大人以为呢？”
薛国观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呢！”
“难道就任由皇上跟建虏议和？”薛国观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刘宇亮附耳道：“呵呵，薛大人是不是算漏了一个人？”
“谁？”薛国观目光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看着刘宇亮，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算漏了什么人。
“一个可以影响皇上决定的人！”
薛国观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一个他认为可以影响崇祯的人。
“哦，难道刘大人指的是......”
“不好了，招贼人了，招贼人了！”李府的家丁忽然大喊起来，整个李府顿时乱作一团，谁这么大胆，这么多朝廷大员在，居然敢在李府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