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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山仰之     血魔霸天下txt下载     血魔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61 寒眉落入情网

    寒眉话音刚落,楚无痕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以楚无痕现在的修为,早已看出来白依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白依莲应该高出自己修为至少三层,否则,自己是能窥探出白依莲修为的境界到了那一层的。

    既然白依莲不再纠缠,那就各行其道,尽早赶往鹿台山,制服凫,也好佑我黑水族生灵不受涂炭,至于路上这些小事,能大事化小的最好。

    可是,寒眉却将意欲走开的白依莲喊住了。

    白依莲回首,神情疑惑,问道:“寒姑娘,不知喊小可还有何事?”

    白依莲一句话,更是让楚无痕心中担忧:此人是谁,为何知道寒眉姓氏?

    自从见面,无人提起寒眉名讳,白依莲是如何知道寒眉的?

    而且与寒眉说话语气和眼神,与旁人更是不同。

    寒眉却浑然不知,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白依莲,说到:“白公子肋下是否受伤?正好小女有疗伤丹药,不妨一试。”

    白依莲伸手接过药丸,定睛一看,眼神忽变,继而抬头看着寒眉,看的寒眉脸色红润,甚至有些忸怩。

    落尘在一旁都看的有些诧异。

    但是,落尘看到白依莲对寒眉毫无恶意,也就不了了之。

    楚无痕已经赶过来,朝白依莲略一拱手,到:“朋友,若无其他事情,我等急着赶路,就先行一步了。”

    白依莲对楚无痕微微一点头,还是看着寒眉,轻声问道:“看你一路奔波,面色疲惫,可是有急事缠身?”

    问到这么敏感的话题,楚无痕料定寒眉不会吐露一行人的行踪,可是,寒眉却莞尔一笑,缓缓说道:“是,我等一行五人前去鹿台山,捉拿凫,以佑我族群不受劫难。”

    寒眉说完,楚无痕觉得对寒眉真的不认识了,一行五人前去鹿台山,本是机密事情,此时却对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谈起,实在是太过轻率了。

    楚无痕皱眉朝落尘看去,落尘脸色也有些愠色,但是,寒眉已经说出口,想要补救,也无济于事了。

    落尘此时仔细打量的一下白依莲,肤白如雪,唇红齿白,且器宇轩昂,谈吐不凡,在这穷山僻壤处,能碰到这等人物,还是鲜有的事情。

    寒眉说完,沐寒雨也觉得此事不妥,更何况事情是因自己引起,便连忙走上前来,朝白依莲施礼致歉:“这位小哥,刚才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包涵。”

    白依莲对刚才的事情好像一下子没有放在心上,而且直接忽视了沐寒雨的致歉,而是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寒眉,说到:“寒姑娘,此去路途遥远,眼下正午已过,阳光毒辣,不妨到小舍稍微休憩一下,喝口凉茶,不知意下如何?”

    面对白依莲的盛情,楚无痕和落尘都对寒眉摇了摇头,寒眉看了,神情有些为难,转而看向沐寒雨。

    沐寒雨一下子懂得了寒眉的意思,所谓一见钟情,这也就是说的寒眉此时的心境,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碰到一个合适的人,就是心境再冷漠,也会情窦初开。

    沐寒雨知道寒眉此时的心意已经有了归属,这一段时日里,与寒眉相处,寒眉的外表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但是,相处时间长了,发觉寒眉还真的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只是口中不说,神情不显露罢了。

    今日能够遇到一个有缘的人,况且白依莲不像是一个浮夸浪子,沐寒雨便替寒眉做了决定,转过身来,对楚无痕挤眉弄眼,使了使颜色,说到:“我们不正愁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吗,既然白公子有意,我们何乐不为呢?”

    楚无痕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的对沐寒雨摇了摇头。

    气的沐寒雨转而看着落尘,落尘自知对这人世沧桑见识的多,眼前的这位白公子定然是对寒眉心有所属,而且寒眉也是心有灵犀,如果能够玉成此时,也不枉寒眉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于是,朝沐寒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沐寒雨这才眉开眼笑,不过,狠狠瞪了楚无痕一眼,像是在嗔怪楚无痕不懂风情,不解人意。

    沐寒雨大大方方的对白依莲说到:“白公子,那就有劳了。”

    白依莲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寒眉,听见沐寒雨同意后,还是对寒眉问道:“不知寒姑娘意下如何?”

    没有寒眉的同意,旁人就是替寒眉答应了,白依莲也是不放心。

    白依莲这个人真的很执拗。

    寒眉一向的冷脸,此时娇羞的通红,微微点了点头,乐的白依莲从寒眉手中接过缰绳,扔给沐亦轩,说:“给,你替寒姑娘牵马!”

    沐亦轩气的脸色都发紫了,沐寒雨拍了拍沐亦轩的肩膀,说:“学着点,以后见了心爱的姑娘,就要像白公子一样,处处维护,事事溺爱。”

    沐亦轩才不听姐姐这一套说辞,没好气的说到:“是啊,处处维护,事事溺爱,就像我无痕哥哥一样,黏在你身边,像一只死苍蝇一样……”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沐寒雨啪的打了一巴掌,吓得沐亦轩吐了吐舌头,朝楚无痕做了一个鬼脸,嘟哝了一句:“唉,女人啊,麻烦!”

    说罢,便紧走两步,跟在白依莲和寒眉身后,朝大道旁斜依出来的一条小道上走去。

    楚无痕牵着沐寒雨和落尘的马,让她们两个人在前面走着,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警惕的心理一刻都没有放松。

    看着白依莲指着这青山绿水,向寒眉一一介绍,不时的逗乐一下寒眉,寒眉的女儿情显现出来,若是不知道以前寒眉本是一个冷面护卫,此时看到他们两个人卿卿我我,还真的以为就是一双情投意合的有缘人。

    但是,楚无痕却不这么认为,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为什么刹那间相识相爱,是不是太快了。

    眼看距离大道越来越远,渐渐的走入一片僻静的树林里,方圆周围不见一丝人间烟火,楚无痕越发的觉得有些怪异:看白依莲穿衣打扮,上身丝织锦衣,下蹬一双细布布鞋,鞋上一尘不染,这等人家,应该不亚于屠毒等人,自然是在大集镇中居住,且仆役众多,门生不少。

    但是现在,偌大的一片树林里,会有什么大的集镇?何来那么多的人群?

    更何况,白依莲穿梭于这草木丛中,为何独独布鞋上一尘不染,似是新的一般。

    楚无痕心中疑虑很久,越想越觉得此事怪异,便忍不住对前面的沐寒雨和落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沐寒雨和落尘正在悄悄议论前面走着的寒眉和白依莲,不时地指着白依莲窃窃私语,怕是对白依莲开始评头论足了吧。

    看沐寒雨和落尘频频点头,似乎是对白依莲的印象不错。

    楚无痕不由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一下子,就是走在最前面的寒眉和白依莲都听得清清楚楚,寒眉桃花般的脸庞扭过来,不胜娇羞的看着楚无痕,更有沐寒雨紧皱眉头,落尘疑惑不解,沐亦轩毫不在意,几个人一起看着楚无痕。

    楚无痕看到了白依莲眼神中的不满,和一丝隐约可见的怒火,楚无痕心中对白依莲的怀疑越发的深重,但是直到此时,还看不出白依莲对他们几个人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心思和行为,便对众人讪讪的说到:“口渴,喉咙难受。”

    寒眉听了,回首垂头,看的是一脸娇羞。

    沐寒雨对楚无痕此时已经是失望透顶:如此这般,你楚无痕是在是大煞风景!

    落尘对哥哥淡淡一笑,也是回过头来,毫无顾忌的继续向前走着。

    只有白依莲,对楚无痕呵呵一笑,手握纸扇,双手抱拳,对楚无痕说到:“实在对不住,楚大哥,前面不远就是寒舍,还望忍耐一时!”

    楚无痕没有说话,只是对白依莲点了点头,不过,神情凝重,他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对白依莲说过自己的名讳姓氏。

    这个白依莲究竟是什么人?

    白依莲说完,眼神中一丝狡黠的目光闪过,楚无痕暗呼一声不好,定然是钻进了白依莲的圈套,可是素昧平生,他白依莲为何要使诈?

    楚无痕连忙暗自用功,突然发现,自身的功力已经使不出来,所有的功力好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丹田里的血玲珑,也是躲在一边,毫无斗志,恹恹欲睡。

    楚无痕大惊,眼看着追随白依莲越走越远,树林越来越密,阳光都透射不进来,到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糜烂的味道,而且,小道早已被一片片的灌木覆盖,看样子,这条小道至少多年没有人走过。

    楚无痕伸手想拍一下沐寒雨和落尘,告诉他们这些异象,却不了,白依莲恰好转过头来,诡异的一笑,对楚无痕说到:“楚大哥,再紧走几步都到了,再忍耐一下如何?”

    楚无痕伸出去的手,被白依莲看的真真切切,楚无痕尴尬的回过手来,摸着自己的鼻子,只能讪讪的回答道:“好好好,不急,不急!”

0062 一杯香茗,一柱檀香:险境

    白依莲诡异的一笑,便继续回过头来,伸手将挡路的一些树枝灌木折断,让寒眉小心走过。

    楚无痕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看着白依莲的神情动作,似乎还没有对他们有什么恶意,而且,寒眉就在白依莲左右,楚无痕更不能撕破脸皮,将这一切说破,只能暗自观察,以静制动。

    楚无痕已经猜测到了,他们一群人,正是在白依莲的引导下,毫无知觉下,进入了一个集结,在这个集结里,他们的功力已经全部丧失,眼前的这一幕,都是幻影,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树林小道!

    眼前的这个白依莲功力应该是深不可测,就是落尘,功力已经达到了金丹层,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集结,没有一点的不适感。

    这不得不让楚无痕感到心惊:这个白依莲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楚无痕还在猜忌中,只听得前面的沐亦轩突然啊的大喊了一声,楚无痕嗖的一声连忙抽出护身神刀鸣鸿刀,护在沐寒雨和落尘身旁。

    白依莲回过头来,看见楚无痕的反应,越发的眼神诡异,但是口中却是爽朗的一笑,对楚无痕说到:“楚大哥对小弟还是放心不过啊!”

    沐寒雨气恼的推开楚无痕,朝前一指,说:“看,你看白公子的家园,多精致,多有诗情画意,就你这鲁莽的势头,太煞风景了!”

    楚无痕愕然的一看,眼前早已出现一处精致的别院,周围篱笆整齐,错落有致,庭院干净整洁,炊具灶台,农活家具,蓑衣斗笠,一应俱全,更有鲜花盛开,蝴蝶蜜蜂,好不热闹。

    几间茅草房屋,所说简陋,但是看着却是舒心悦目,小巧精致,丝毫没有因为是茅草房屋而简易破败,反而比及盛大的宫殿来说,多了更多的生活气息。

    茅草屋前,一个小小的亭台,中间放着一副瑶琴,琴前檀香渺渺,香茶侍奉,端的是一副闲情优雅的气息。

    寒眉早已跟随白依莲走去,沐寒雨一路惊叹着,和闷闷不乐的沐亦轩一同跨进柴门。

    落尘此时对楚无痕反而一笑,这一笑中,楚无痕顿然知悉,落尘也是知道了已经进入集结中,这个结,落尘怕是无能为力,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看一看白依莲究竟要做什么。

    楚无痕收回神刀,对落尘轻轻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众人身后,也是缓缓的跨进柴门。

    一下子五个人走进庭院,也不显得拥挤,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各人找见地方,便落座下来。

    白依莲从屋中盛好的凉茶,依次奉送,楚无痕端了一杯,拿在手上,和落尘对视,落尘微微摇头,示意茶中估计有问题,楚无痕便一直端着,迟迟没有饮用。

    想要给沐寒雨示意,谁知道沐寒雨早已口干舌燥,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对白依莲说到:“白公子,可否再来一杯?”

    白依莲斜倪了一眼楚无痕,对沐寒雨说道:“不怕小可这茶中有毒?”

    沐寒雨听了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要是早想毒死我们,就不会在这儿下手了。”

    沐寒雨的话,好像话里有话。

    楚无痕和落尘听得清楚,齐齐放下茶盅,两人紧张的看着沐寒雨。

    白依莲脸色也是一变,陡然问道:“此话何意?”

    沐寒雨笑着说道:“就是你想害我们,寒眉也不会答应,你敢吗?更何况,这么好的庭院,诗情画意,赏心悦目,就是大声说一句话都会大煞风景,更何况杀人了。”

    沐寒雨说完,沐亦轩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呵,我还以为姐姐会说什么大道理呢,原来是强词夺理,哦,不,是牵强附会……”

    沐亦轩话音未落,沐寒雨早已一双明眸怒目而视,吓得沐亦轩吐了吐舌头,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楚无痕和落尘见白依莲听了沐寒雨的解释后,仰头哈哈大笑,寒眉在一旁也是微微一笑,低头含羞。眼看一片其乐融融,白依莲举起茶盅,仰头一饮而尽,对楚无痕等几个人说到:“小可从不饮酒,在这别院里也难寻一滴酒香,小可也只好以茶代酒,感谢各位莅临寒舍,小可不胜感激!”

    白依莲说完,把茶盅亮了亮,的确是一滴不剩。

    沐寒雨沐亦轩寒眉三个人想都没有想,也是仰头一饮而尽,将茶盅里的茶水喝完,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毕竟赶了半天的路程,饥渴难耐,一杯茶水如何能够呢?

    楚无痕和落尘两人端着酒杯,心中焦急,如果不喝,恐怕要被白依莲看出两人心思,如果喝下去,怕是茶中另有蹊跷。

    落尘看着寒眉,但是寒眉此时沉浸在庭院优雅环境之中,更主要的是,遇到了可以走进心扉的那个人,那还顾得上什么危险不危险。

    一个凡人,能够遇到合适的人,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哪怕这样的幸福,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也会完全将自己沉浸在这美妙的时间里,释放自己的真性情。

    落尘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见几个人喝下茶水后依然无恙,便转而和楚无痕对视了一眼,仰头也是一饮而尽,将茶盅亮给白依莲看了看。

    白依莲对落尘微微点头,笑了一笑。

    楚无痕的警惕心理却一下子提了上来,白依莲越是规劝众人尽快喝茶,越是觉得这茶水里面有问题,而且,在这个集结里,花费这么大力气,白依莲不单单是只为遇到寒眉吧。

    但是,盛情难却,楚无痕仅仅舔了舔茶水,便将茶盅放下,对白依莲轻轻一笑,算是自己也喝过茶水而已。

    白依莲仍然是对楚无痕微微点了点头,笑了一笑。

    待众人都品过香茗,白依莲白衣飘飘,忽而转身,朝瑶琴走去,一边以一副傲然的口气说到:“小可自幼抚瑶琴,可惜,难有懂得瑶琴之知音,今日,小可献丑,献上一曲,以供各位消遣,不知各位感觉如何?”

    沐寒雨马上大声叫好。

    楚无痕一下子觉得有些失落,看来沐寒雨对懂得琴棋书画的书生颇有好感,可惜自己一窍不通,粗通文墨,略知书画,稍懂琴棋,这些可能都引不起沐寒雨的注意。

    楚无痕的心情是嫉妒,嫉妒白依莲能在沐寒雨前面一展身手,还能引得沐寒雨一片叫好。

    楚无痕于是别过身子,暗叹一口气。

    落尘冰雪聪明,稍微看了一眼楚无痕,知道哥哥心里憋屈,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暗自生气。

    落尘就觉得哥哥真的好可爱,单单一曲瑶琴,就能惹恼楚无痕,楚无痕对沐寒雨真的是太上心了。

    白依莲此时跃上亭台,理了理衣襟,将几根青丝绕道脑后,整了整衣冠,便跪坐在瑶琴前,焚起一根檀香,虔诚的朝瑶琴一拜,便双手抚琴,琴弦在他手下便如跳舞的精灵,陡然间跳动。

    一曲曼妙优美的曲音缓缓转入耳朵之中。

    像是饮了一杯纯酿一般,沁人心脾,而陶醉其中,晕晕然,不知周围世道变幻,只知自己身在曲调中,忘乎所以。

    寒眉想到了更为甜蜜的事情,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卿卿我我,黄昏下,月色中,到处都是她和白公子的身影,寒眉娇羞,寒眉甜美,寒眉陶醉,缓缓的走近白依莲,走近白依莲更为幽密的集结里,顿然消失了身影。

    白依莲更是加紧了抚琴的力度。

    于是,沐亦轩晕头转向,一头栽进集结中,不知所向。

    白依莲再增加力度。

    沐寒雨时而紧缩眉头,时而畅意发笑,忽而痛哭流涕,忽而脸若桃花,感叹她九死一生,悲哉她悲欢离合,此时在这瑶琴声中,她的心境完全打开,一瞬间,知道了所有,但是,走进集结,便又忘记了所有。

    白依莲脸色大惊,他没有想到沐寒雨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经历之复杂,身世之凄惨,身上的毒咒乃是万年咒怨,力道之大,白依莲差一点没能把控住。

    待沐寒雨走进集结,落尘一脸寒霜,沉稳而凝重,悲痛中压抑着悲戚,悲戚中掺杂着悲痛,复杂又反复,理不清道不乱,呼的一声,走进集结,绝了身影。

    只剩下楚无痕一个人。

    当听到瑶琴骤起,楚无痕顿时眼眶崩裂,面目峥嵘,一身戾气暴起,呛啷啷,抽出神刀,便要引颈自刎!

    嗡的一声巨响,瑶琴琴弦崩断,庭院湮没,树林隐遁,一只巨鸟腾空而起,其翅如扇,其身如山,黑压压的一片,盘旋半空,其鸣啾啾,其音呖呖。

    而楚无痕,神刀已经架在脖颈之上,顿然见周围突兀一座小山,寸草不生,满眼黑石黄土,狂风大作,一阵黄沙扑面而来,缠绕其身。

    楚无痕放下神刀,凝神细看,只见一只白鸟在半空盘旋,不由得大吃一惊:此鸟,恰如落尘路上所言,正是凫!

    楚无痕吃惊不小,神刀一挥,断喝到:“呔,凫,原来是你使诈,其他人何在?枉寒眉对你痴心一片!”

    凫忽而盘旋,忽而远飞,缥缥缈缈。听得楚无痕发怒,不由得哈哈一笑,朗声说到:“我的上神,我的主人,我终于等到你了,等的你好辛苦,整整一万年,不过,可惜的是,你等到的,却是死亡!”

0063 初战神兽得知万兽之王

    凫的声音凄厉而悲惨,只听得楚无痕大脑中嗡的一声,好像若有所思。

    上神?

    楚无痕,难道是玄奥神宫第一任主人?

    早在洛倾颜之前,就已经盘踞在玄奥神宫,一手遮天,谁人不服?

    这个念头在楚无痕的心中一闪而过,楚无痕也被自己的这个臆想吓了一大跳:今生的身世还是一个谜,已经错综复杂,若是前世身为玄奥神宫的主人,则怕是要震世骇俗。

    楚无痕收回自己的臆想,眼看现在沐寒雨等四人不知所向,凫暗藏祸心,准备袭击,便立即抽刀横在胸前,冷冷一笑,说到:“凫,你一个小小的神兽,敢如此狂妄?刚才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根本奈何不得我!”

    凫一个俯冲,双翅如剪,劲风横扫,卷起黄沙漫天,摧枯拉朽,这等力道,非五行大陆任何一个神兽力道都要凶猛。

    楚无痕早已有所防备,一跃而起,八丈之高,凌空而下,只朝凫肩背刺去凫肩背被人所伤,这也是它的软肋。

    凫见状,堪堪避过,不由得恨而发声:“好一个狡猾多端的楚无痕,只恨在下小看了你今世的遭遇。”

    “哼,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楚无痕早先在弑武哪里吸食了更多的功力,其心智和功力早已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玄奥神宫的一介小小神兽,楚无痕自信还能应付的过来。

    “呀呀呸,去死吧!”楚无痕不想知道凫为何而来,也不想知道这些玄奥神宫的神兽为什么能够认识的他,现在,他的心里面认为,只要是来侵犯黑水族的,只有一死。

    只有一死,方可保天下太平。

    于是,楚无痕将血玲珑呼的一下子唤醒,功力灌注在神刀鸣鸿刀上,如同一团火球,炽热,猛烈,一声怒吼,声震八荒**,俯冲而下,力道之大,足可以摧毁五岳掩映天日。

    大地颤动,山岳飘摇,日月无色。

    狂发大作中,已经看不清前方是明是暗。

    携带者万钧之力,只扑巨鸟凫。

    凫身在半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浪潮卷入一处黑暗的漩涡,本想冲天而起,回首一击,然而,此时看到了楚无痕脸上氤氲着的血玲珑的面庞,竟然一下子惊呆了。

    “不可能,这决绝不可能!”凫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被漩涡之力狠狠的摔在黄沙中,一时间,狼烟遁地,遮天蔽日,凫巨大的身影被狠狠的拍在黄沙上,久久没有动弹。

    它是惧怕,还是被楚无痕的力道所折服?

    楚无痕的身影还在半空悬浮,斜倪一眼久久没有动弹的凫,楚无痕朗声说到:“凡侵入我黑水族的,必死无疑!”

    声音久久回荡。

    凫此时缓缓的从黄沙中起来,痛苦,而且缓慢,似乎一时之间,浑身之力顿然消失,也或许,一时之间,身体之重,自身已经难以承受。

    “好啊,必死无疑,你杀不掉我。你杀了我,天下纷争,不是你之所愿。”凫所说有所恐惧,但是口气仍然是倨傲。

    楚无痕神刀一指:“呀呀呸,杀了你,我看谁人能奈我何?”

    凫此时已经缓缓飞起,盘旋在楚无痕周围,冷冷的看着楚无痕,道:“怪不得刚才我的瑶琴杀不掉你,你已经修炼无极天心。而且,你的元婴为何是万兽之王血玲珑?”

    楚无痕也不知道自己的元婴为什么会是血玲珑。

    现在才知道,血玲珑是万兽之王,怪不得弑武的神兽冢狡见了战战栗栗,更有万人坑多少神兽,弥天幻影**里万千,见了血玲珑无一不俯首称臣,不敢强势攻击。

    楚无痕现在心里面竟然乐了:自己身上藏了这么多的秘密,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还得要其他人提醒,这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即使自己是刚知道的,也不能让旁人知道自己的无知。

    于是,楚无痕神刀虚晃一下,厉声问道:“既然知道,还不俯首就擒?”

    “哼,就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让我俯首称臣,楚无痕,莫非,你与魔幻海那条蛇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魔幻海?

    楚无痕越听越是觉得来劲,许多东西自己根本不知道,五行大陆上的人也知之甚少,而凫是玄奥神宫里的一个神兽,听口气,至少修行上万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于是,楚无痕就势说到:“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凫的翅膀渐渐迟滞,忽而高飞,忽而俯冲,听了楚无痕的搭话,只有悠悠的说到:“原来如此,楚无痕,现在我忌惮你身上的血玲珑,而你又杀不掉我,你看这样可好,我自去完成我的任务,你自顾你的使命?”

    好一个狡猾的凫。

    楚无痕还想从凫哪儿想要知道点东西,然而凫却想要抽身而走,楚无痕一个翻身,一刀劈向凫,道:“先把沐寒雨等人放了再说!”

    凫闪过这凌厉的一刀,卷起雷霆之力,扑向楚无痕:“她们无虞,更何况,还有寒眉,我更杀不得!”

    “你一个精怪,能与凡人相爱?不怕受上天惩戒?”

    “哼,万年前就是因为如此,你差点要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上神洛倾颜及时搭救,现在我如何还能遇到我万年前的姻缘寒眉?”凫声音亢奋,其音惨惨。

    楚无痕不由得眉头一皱,啊,原来如此,万年前,是我破坏了它的姻缘?可是,一个神兽,说白了,就是一个精怪,若是没有了修炼的神力,不就是一个畜生吗?如何能与人族相恋相爱?

    违背天条之事,楚无痕自然是不能答应,万年前不能答应,现在更不能答应。

    于是,楚无痕暗暗聚集所有功力,将功力聚集在鸣鸿刀上,刀锋顿时忽然暴涨,一道紫光喷薄而出。

    凫何其灵敏,早已看出端倪,便一飞冲天,逃之夭夭。

    楚无痕激愤之余,连忙追赶,可惜,仅凭两条腿,还是追不上凫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功力,只能愤愤的喊道:“凫,告诉我,沐寒雨他们在哪儿?”

    “鹿台山上,我会等着你!”

    余音已了,楚无痕跌落小山,眼看四周寂静无声,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梦境一般,只有孤单单的一个人,才能告诉他,这不是梦境,这是真实的,而且,非常残酷的真实。

    沐寒雨落尘沐亦轩和寒眉都被凫一一掳走,他们究竟如何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楚无痕不得而知。

    眼下,只有尽快赶往鹿台山,一探究竟。

    楚无痕收回神刀,按照落尘曾经说过的方向,一路急奔。

    越过高山,跨过洪水,人海茫茫,我独寻唯一的你。

    夜深人静,月色皎洁,没有了你,诗情画意也是枉然。

    担忧沐寒雨的安危,以及落尘等人,楚无痕心急如焚,一路上,干渴了喝口泉水,饥饿难耐,随便吃点东西就是上路,顾不得左右周围人情世故,只顾心头那一份牵挂。

    算了算日子,楚无痕已经走了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中,楚无痕几近没有休息,才赶到了一条大河旁。

    楚无痕截下一位族民,赶忙问道:“此地何地?”

    族民惊异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无痕,答道:“此地鹿台山!”

    “鹿台山?真是鹿台山?”

    “真是鹿台山,小哥,快跑吧,鹭水河岸,已经惨死了不少人了。”族民神情悲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愤。

    然则,只有激愤,还能怎样?

    “何人大胆行凶?”

    “那是什么人啊?是一只大鸟,那么大!”族民惊恐的比划着,可是,双臂之间,短短几尺,如何能够比划的出巨鸟凫,只急的族民朝天一直,继续说道:“就跟那太阳一样大,可是心比那毒蛇还毒,那把钢爪专找人的心窝子掏,一掏一个准,不足一个时辰,我们的集镇千余人就不剩下几个了!”

    听得楚无痕无名火起,悲愤填膺。

    拜别族民,眼看前方成群结队的族民落荒而来,简直是狼奔豕突般狼狈,拖儿带女,哭泣震天,眼含热泪,眼神无形,悲天鸣地,入地无门,怎一个惨字了得?

    楚无痕逆流而去。

    眼见一个小女孩脱离人群,慌不择路,一头栽进滔滔洪水,一双稚嫩的小手还在水面上摇摆,其母扫了一眼,狠心回头,拾起丢掉的一块干粮,继续赶路逃命。

    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顿然消失,来不及营救,就如同蝼蚁般湮没。

    楚无痕只恨自己功力低微,不能挽狂澜于危难,只能捶胸顿足,暗下决心:此番不杀凫,绝不回首!

    楚无痕在人群洪流中逆势而上,跌跌撞撞,也是一片狼狈,他随手抓了一个族民,问:“如何能去对岸?”

    族民只顾逃命,没有回答,挣脱开楚无痕,继续逃走。

    另一个族民闷声说到:“这个人是疯子。”

    “有一艘舟船,在下游,似是等人。”一个小孩还是真实,不知生之艰难,不知活之悲惨,只懂得相助帮忙。

    楚无痕顿时眼含热泪,一声长啸,便朝鹭水河下游奔去。

0064 再遇故人万年痴情

    鹭水河,是一条幸福的河流,造福两旁族民无数。

    族们感恩,下游入海处,特建一座祠堂,专为上供河神之用,往日里,这里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香火不断,好不热闹。

    而现在,廖无一人,空荡荡的,狼藉一片,更兼此时浊浪滚滚,涛声震天,东流一去不复返,更显得此地此时空空荡荡,寂寥无人。

    楚无痕跃入高空,来回搜索,见不着小孩所说的那艘等人的舟船。

    但见江面波涛汹涌,一去千百丈远,楚无痕只能懊恼自己一个区区筑基层弟子,还不能化天地之物为我所用,远不足落尘等人可以运用天地威力,逆天而行。

    楚无痕踌躇之间,一声清脆声音响起:“相公可是要乘船渡河?”

    楚无痕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正款款而来。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个妙龄女子,不是魔幻海海神奴嫣更是谁?

    款款而来的奴嫣,对楚无痕嫣然一笑,长身稽首,道:“相公,可是要乘船渡河?”

    楚无痕被奴嫣一时的惊艳而心思迷乱,但听到奴嫣再次想问,遂垂首闭目,连忙抱拳,答道:“在下正想过河,不知姑娘可有舟船。”

    “哟,相公说哪里话,小女子恰好有舟船,不仅有舟船,还有船夫……”

    奴嫣未有说完,楚无痕连忙抢断话语,说到:“那就烦请姑娘送我过河,待事成之后,必会重谢!”

    “哟,如此心急,是去对岸救你的心上人?”奴嫣一阵嬉笑。

    楚无痕顿时火起,不由得口气加重:“你既然知道,何必如此促狭,难道是要捉弄我不成?”

    “哟,不敢不敢,只是故人相见,分外惊喜。相公,难道你我之间一点旧情都没有了?”奴嫣一双妖惑的明眸,直勾勾的盯着楚无痕看来。

    楚无痕猛地抬头,与奴嫣四目相对,心中不禁一阵荡漾,但是旋即被扑灭下去:沐寒雨生死不明,妹妹落尘毫无音讯,更何况,鹭水河岸,万千族民遭殃,此等情景,不是风情之时,更不能耽搁时日。

    于是,楚无痕一正心境,朗声答道:“姑娘,在下急于乘船渡河,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刚才心急鲁莽,能够给予宽宥,帮在下渡河过去。”

    奴嫣悄悄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围着楚无痕踱了一周,上下打量了一番,根本没有理会楚无痕的请求,反而慢悠悠的说到:“经年不见,还是一表人才,唉,万年过去,人世轮回,面目全非,然则,还是一见如故,心潮难平,鸢天啊鸢天,你可真是我最大的劫,此劫不过,真身难寻啊!”

    奴嫣围着楚无痕转了一遭,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冤屈,或是委屈,心事重重,面显愁容。

    楚无痕不知道奴嫣所说的鸢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现在有什么关系,楚无痕一心想要乘船渡河,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次恳请:“还望姑娘成全在下,施于援手,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救难解危之恩。”

    奴嫣抬眼望了望涛涛江水,转而对楚无痕说到:“还是为了沐寒雨?”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楚无痕不知道奴嫣如何知道沐寒雨的名字,更不知道奴嫣是如何知道沐寒雨等人已经身陷囹圄。

    楚无痕不由得蹬蹬蹬的后退几步。

    虎目圆睁,眼露精光,手握神刀,怕是一句话说不对,楚无痕就会拔刀相见。

    奴嫣看着楚无痕狼狈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哟,说什么都稳如磐石,而今,一提起沐寒雨这小丫头片子,你倒是乱了阵脚,难道,此次经历,你还不知道九死一生之轮回?”

    “什么九死一生?”楚无痕质问。

    “沐寒雨必死九次,换你一生重生!”奴嫣答道。

    “为何?”楚无痕疑惑。

    “因为你独爱她一人。”奴嫣不满。

    “为何?”楚无痕痛心。

    “因为有人挚爱与你,而你视若不见,如此而已。”奴嫣发怒。

    “你又怎么会知道?”楚无痕不解。

    “因为,我也是当年挚爱你一生而迟迟不能渡劫上的神宫之人,自然知道。”奴嫣哀叹。

    “鸢天是谁?”楚无痕再问。

    “是你的前身。”奴嫣坦然。

    “洛倾颜?”楚无痕又问。

    “她是挚爱你,而你视若不见的人。你的眼中只有一人,那就是前世的桃花仙子,今生的沐寒雨。”奴嫣气愤。

    一声问,一声答。

    尽是相思泪。

    楚无痕心中波澜,奴嫣心中涛涛。

    万年间,弹指一挥间,谁人能识君?

    楚无痕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今生的繁复情谊都还不甚明朗,懵懵懂懂,一片浑浊,而又前世的孽缘,只惊得心潮澎湃,难抑激动。

    前世,万年前,楚无痕本是玄奥神宫第一位主人,名曰鸢天,后眷恋一个藉藉无名的修炼者,因酷爱桃花,人称桃花仙子。

    鸢天对她几近达到视若无人的境地,两人只顾卿卿我我,忘记了身旁有一个人,鸢天的神天大奖洛倾颜,此时正一心倾尽全身情,渴望能够得到楚无痕的垂怜。

    可惜,楚无痕对此熟视无睹,毫不理睬。洛倾颜由爱生恨,乘鸢天不注意的时候,毁了鸢天元神,杀了桃花仙子,并立下毒誓,发下毒咒,若是鸢天再生,定要沐寒雨九死一生,若是能够承受,则可成全,若是沐寒雨稍有一丝差池,一点犹豫,沐寒雨将遭万死不劫之诅咒。

    鸢天也将终归神宫,落入洛倾颜之手。

    奴嫣非常清楚当日之事,奴嫣自己也是毁灭鸢天元神的凶手之一,因此,心中常怀懊悔之意,因为这个原因,迟迟不能渡劫,上天成仙。

    奴嫣笑容之下,更是沧海桑田,风云变幻。

    两人默默相对,久久没有言语。

    只有鹭水河,惊涛拍岸,一去东流。

    更有风声鹤唳,声声凄惨,瞬间遁地无形。

    缓缓万年,堂堂万年,万年之久,陈情难叙。

    楚无痕艰难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受人之托而已,也是我想见君一面。”奴嫣强作欢笑,嘴角抽搐。

    “见了又如何?”

    “见了就死心了,万年之劫,不知今日能否度过?”

    “你,能度过。”

    “我,能度过?”

    一行清泪,从奴嫣明眸中倘然滑下,天地变色,日月无形。

    山岳不能承受其重,大地不能承受其轻。

    万年等待,只为这一句,一句永别,能了心中万年期待?

    暗无天日的等待,刻骨铭心的相思,就位等待这一句的永别?

    奴嫣忽而仰天长笑,笑声震天,笑中带泪:“我一介精怪,竟敢攀附上神鸢天,这等痴情,竟换来一句无情无意,上苍,我恨你。”

    奴嫣飞身而起,幻做漫天飞雨,晶莹剔透的雨滴,悄无声息的掉落在楚无痕的发丝,脖颈,脸庞,肩膀,胸膛,手臂,脚掌。

    和心里。

    楚无痕仍然无动于衷。

    心有所属,他人便是陌路人。

    绝情至极,实在是痴情至极。

    雨,扑簌簌的下着,不知道这是不是奴嫣伤心的泪。

    “你,还是爱着桃花仙子,那我就成全你吧,只是,你不要忘记今日所言,助你一臂之力,当还我万年恩怨!”

    奴嫣声声泣诉,但见红雨初现,谁的血泪,任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楚无痕身轻如燕,被奴嫣一袭红菱缠绕,托举飞天,渡越鹭水河,跃离河岸,奴嫣仍忘不了旧情,碎碎念念:“鸢天,此去没有回头路,从此之后,你我陌路人,再无往日情谊。只求你安然无恙,早日寻回真身,再登神宫,一展神威!”

    楚无痕无语。

    默默的看着奴嫣孤单单飘零零的远去,一颗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愿用我三生三世之烟火,换你今生今世的迷离。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催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干。 最是繁枝摇落处,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更有那,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 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0065 九死一生,痛彻心扉的爱

    转回头,看着远处狼烟四起,火光冲天,更有惨叫声声,不绝于耳。

    无辜族民,何苦受着锋镝之苦?

    谁人之过?

    谁人之过!

    楚无痕擦干眼泪,沉重的脚步,一步一顿,朝前走去。

    脚底下,是松软的黄土,因为浸入了万千人的鲜血,而变得更加松软。

    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楚无痕的心,已如铁石般坚硬,更如寒冰般寒冷:前身今世,身上担负了太多的秘密,每一个秘密,都是致人死命的秘密,而今,他要一个一个的把这些秘密揭开。

    无论刀山火海,不管风雨兼程,他都要将这些秘密揭开。

    就是赴死,也要死个明白。

    拔出神刀,唤醒血玲珑:杀吧!

    楚无痕圆睁虎目,一声爆喝,冲入浓重黑烟之中,寻找杀人的狂魔!

    不,他就是魔,魔要杀神!

    去寻找杀人的神!

    遇神杀神,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我若成神,天下无魔;我既是魔,天下无神!

    冲天而起的楚无痕,在浓重的烟雾中,精光所到之处,不再是悲天悯人的悲号,不再是人间可怜的哀苦,而是纷争,是进取,是挣扎,是努力。

    天若灭我,我必灭天!

    仰头看见凫已经袭来,楚无痕神刀挥去,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浓雾,吹散黑烟,卷起千层万层巨浪,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刺眼的刀锋金光漫天,遮天蔽日。

    气势如虹!

    神刀划破苍穹!

    凫不敢硬碰,调转回头,急速飞升,奈何一双翅膀逃不过如雷如电的刀锋,齐涮涮的一片片洁白的羽毛被刀锋切断,整整齐齐,丝毫不差。

    纷纷扬扬,像是六月飘雪,似是飞絮乱入万户侯。

    凫忍痛调转,啾啾之声不绝于耳,惊呼道:“鸢天,你来了!好一个鸢天,此时才是一个真正的鸢天!”

    楚无痕冷眼扫过,一道寒光横扫千军,一句怒吼惊天动地:“凫,受死吧!”

    “哈哈哈哈,你杀不死我,你现在根本杀不了我!哈哈哈哈!”

    凫仰天长啸,冷不丁的,巨翼扑过来,风,一阵强大的风,可以摧枯拉朽的狂风,足可以易星挪日的狂风,呼呼大作。

    漫天黄沙,卷着族民残缺的肢体,更有那房屋檩条,风沙走石,呼呼作响。

    狂风中,一双钢爪,忽隐忽现,忽明忽暗,腾挪翻滚,不甚明了。

    这一切,齐齐朝楚无痕袭来。

    楚无痕紧握着神刀,双手发抖,手心冒汗,额头上的青筋一条又一条,似乎要从额头上崩出来,清晰可见。

    风,吹散发丝。

    风,鼓起衣袍。

    风,吹不走仇恨,吹不散怨怒!

    “来吧,你的力道再猛烈些!”

    楚无痕轻蔑的眼神,让凫心中一凛:他是要同归于尽?

    不,楚无痕不屑于与这等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精怪同归于尽。

    既然丹田内的血玲珑是万兽之王,对付这等精怪,何不让血玲珑一饱口福,还待何时?

    凫一双钢爪马上就要挖掉楚无痕的愤怒的双眼。

    电光火石间,更大的爆喝,惊天地泣鬼神的爆喝更为猛烈,更为凶猛:“来吧,血玲珑,灭了它!”

    楚无痕面孔扭曲,峥嵘恐怖,一头怪兽的模样凭空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凫一口吞下去。

    凫顿时大慌,急急散去力道,想要回转身体,巨翼反转,钢爪收回,急速翻身。

    然而,血玲珑万兽之王,如何能轻易之间放走这等小小精怪,早已一口咬着凫一侧巨翼。

    清脆的咯噔一下,轻轻的声音,微弱的声音,不足为道的声音,这声声音刚刚响起,漫天黄沙飞沙走石,顿然间全部消失了。

    风卷残云,天昏地暗之境,顿时晴空万里,春风拂面,洋洋洒洒,良辰美景。

    只有那凫不相信似的,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仅剩一只翅膀,慢慢的,流下了眼泪。

    这滴眼泪,是什么样的眼泪?

    什么滋味?

    苦?还是恨?

    凫幻化人形,跌落凡间,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狗,姿势甚是难看至极。

    呼的一声,胆子大的族民纷纷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手持棍棒铁耙,作势要将凫乱棍打死。

    楚无痕飘落而下,挥手拨开众人,神刀一指,厉声问道:“凫,沐寒雨在哪儿?”

    凫翻过身来,痛苦而愤恨眼神盯着楚无痕,恶狠狠的说道:“鹿台山,哈哈哈哈,鹿台山上,她现在已经被我用无情锁封住,没有我,任何人都打不开,哈哈哈哈!”

    得意而凄厉的叫声,让楚无痕勃然大怒:“无情锁?什么东西?”

    “老主人,你忘记了?无情锁,就是当年你封我的神器,你说,只要无情锁侵入体内,则可忘记前世姻缘,今生永无情缘。”

    凫的话音,有痛苦,更有不屑,对现在的楚无痕,更是一种蔑视。

    楚无痕听了,应该勃然大怒,然而,他没有生气,更没有动怒,而是在冥思苦想:沐寒雨今生九死一生的轮回,就是因为前世的姻缘,假若她忘记了所有,能够平平淡淡的,幸幸福福的寻到一个人,这个人能够给予她安稳的生活,自己又何必要打扰她呢?

    让她忘记这一切吧。

    前世今生的因果,不应该由她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的苦难。

    楚无痕缓缓的收回了神剑,沉重而缓慢的问道:“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吧?”

    凫一下子笑了,笑的是那么阴毒,恶狠狠的反问到:“哦,你不是想要舍弃这段姻缘,而要保全沐寒雨的性命?”

    “是有怎样?”

    “哈哈哈哈!”凫一阵狂笑,继而说到,“老主人啊老主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笑至极,可叹至极!”

    “什么意思?”楚无痕的刀不由自主的又伸出来,顶在凫的胸膛上。

    凫平躺在地上,懒洋洋的,就想是在屋中久坐之后,出来晒个太阳一样懒散,他这样做,就是想激怒楚无痕。

    “老主人,你这样救不了她的,她今生的使命,就是九死一生,若是忘记了你,忘记了这个前世的姻缘,她终将万劫不复,生不如死,日日夜夜如虫蚁咬噬。而你,终其一生,灯枯油尽,永无宁日。”

    一席话听得楚无痕心惊肉跳:“你这般恶毒!我杀了你!”

    “哈哈,老主人,怪不得我,当年我遇到寒眉,你却说我一个精怪,如何能与人族通婚,无奈之下,我才私自离开神宫,你却用无情锁将我困住七天七夜,令寒眉伤心欲绝而投河自觉。今日,我也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

    凫说完,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他眼中流出。

    楚无痕明白了,这是凫在寻仇。

    但是,前世的恩怨,他一点也不知道。

    不管如何,听凫这番话,沐寒雨还不能忘却前世的姻缘,楚无痕的手不由得因为激愤而抖动。

    是谁,这么恶毒,要让今生的他们受此劫难。

    洛倾颜!

    一定是洛倾颜。海神奴嫣已经说了,是洛倾颜,上神洛倾颜。

    楚无痕仰天长啸,看见天空太阳背后一团朦胧迷离的幻影,如同虎啸山林:“洛倾颜,你心为何这般促狭?好啊,不管你躲在哪里,我定要上的神宫,与你一决雌雄!”

    楚无痕说完,一手紧握神刀,一手提起凫,便寻了一个熟悉路途且自告奋勇的族民,让他带路,一路朝鹿台山出发。

    行行走走,此地距离鹿台山还有一段距离,眼看天色已晚,楚无痕也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只是催促带路的族民快走。

    族民气力不支,走的缓慢,楚无痕连番催促。

    凫被楚无痕一手牵着,一条臂膀已断,伤口没有处理,疼痛难忍,此时更兼路途辛苦,脸色更是蜡黄,不由得闷声说到:“老主人,我就是一条精怪,也得给我一口水喝吧。”

    族民拿眼瞅了瞅楚无痕。

    楚无痕不语,仍然是命令族民加快赶路。

    族民脚下不稳,趔趄了一下,便伸手扶着路旁一块石头,大口喘着气,慢悠悠的说到:“楚,楚大侠,老朽年迈,不妨就听这个人说的,休息一下,喝口水也好吧。”

    楚无痕摇了摇头,说:“人命关天,情非得已,还望老丈宽宥!”

    族民点了点头,觉得楚无痕的决断非常英明,乐呵呵的竟然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楚无痕看着这个族民,顿时心中起疑,这个人的眼神看着怎么这么熟悉,而且,他看自己的神情,很是复杂?

    这个人是谁?

    此时,楚无痕越发的警惕,更是将凫紧紧抓在手中,另一边,催促族民赶快赶路。

    一把神刀握在手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楚无痕每到一处都显得小心翼翼。

    经过一夜的赶路,清晨,天色刚亮,远远的看见一座黑的山,族民一指,气喘吁吁的说:“楚大侠,到了。”

    楚无痕仰头一看,只看得心惊肉跳,被族人挖的千疮百孔的鹿台山,本不是黑的一片,而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一种黑色的鸟。

    密集的鸟,落满了山野,致使现在看上去,反而看不出山野的原来面貌,只能看的见这恐怖的黑鸟。

0066 救人心切,落入圈套

    楚无痕冷冷的回头朝凫问道:“沐寒雨在哪儿?”

    凫已经被折磨的有气无力,懒洋洋的说到:“看,半山腰上,是不是有火光?”

    “他们都在哪儿?”

    “对,哦不,寒眉不在哪儿,我怎么能让寒眉在哪儿挨饿受冻呢。你的心上人都在哪儿,这把火,就是我给他们准备的,等沐寒雨被无情锁侵入血液,则群鸟飞起,火光冲天,一切都就结束了。”

    凫淡淡的说到,好像上面沐寒雨沐亦轩和落尘的性命,还不如一个蝼蚁珍贵。

    楚无痕此时早已不再容易冲动,前途劫难,不管是是非非,都需要自己一个一个的去克服,盛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然而,身旁的族民却一下子绕过楚无痕,一声不吭的跳到凫身旁,伸手掐着凫的喉咙,脸庞扭曲,嘶哑着咆哮到:“还我女儿!”

    还我女儿?

    凫被掐着脖子,身子扭动着。此时他被楚无痕一把提溜着,还真不敢用功,况且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讲,正是他想要的。

    越是能够引起更大的纷争,他越是感到畅意。

    可是楚无痕却怀疑起来眼前的这个族民,一路上,除了试探性的问过自己几句话后,便什么都没有说过。

    而现在,却好凫要自己的女儿?

    他是谁?

    这个族民伸手啪的一下子撕掉脸上蒙着的一层面具,楚无痕看了大吃一惊:这不是沐寒雨的父亲沐水靖是谁?

    还没等楚无痕从惊愕中醒过来,沐水靖对楚无痕立即说到:“前几日,本以为这鹿台山上,捆绑的是旁人,我也从未怀疑过时沐寒雨,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沐寒雨定然是有危险,这才自告奋勇,和你一同来这鹿台山。”

    楚无痕示意沐水靖放开凫,沐水靖意犹未尽,恶狠狠的瞪了凫一眼,继续说道:“无痕孩儿,这鹿台山上,到处都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黑鸟,但是,禁不住鸟多啊,一旦惊动他们,黑压压的一片飞过来,它们的威力不亚于凫。无痕孩儿,前一段时间,就是这些黑鸟将周围十里八村的所有草木都啄尽了,大人孩子都被这些鸟吓得四散逃窜,逃不掉的,便成了它们的食物,其惨状想起来都令人发指!”

    楚无痕能够想象得到,便安抚沐水靖说到:“沐伯伯,既然知道沐寒雨在上面,我自然有办法救她,还请沐伯伯稍安勿躁。”

    沐水靖对楚无痕深信不疑,悻悻的看了几眼凫,便退到一边。

    楚无痕想不到沐水靖能够从幻水镇一路跋涉,走到这里来,也想不到阴阳差错,能够在这里还能碰到沐水靖,楚无痕暗自感叹世事艰难。

    但是,楚无痕旋即回转过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直干咳的凫,问:“你怕我的血玲珑?”

    凫苦笑一下,淡淡的说到:“不怕又怎能怎样?”

    “哼,血玲珑,乃万兽之王,你功力高深,位居玄奥神宫,都惧怕我的血玲珑,这小小的黑鸟,怕是禁不住我的一顿呵斥,就会四散逃窜吧!”

    楚无痕冷冷的说到,但是,一边察言观色,看着凫脸上的表情。

    凫先是一惊,后是一愣,继而马上转换脸色,仍然是淡淡的表情,像是轻蔑似的看着楚无痕,说到:“老主人,你不妨试一试,看这些黑鸟怕你不怕?”

    凫脸上的变化,早已告诉楚无痕,区区这些黑鸟,怕是见了血玲珑,都将要粉身碎骨罢了,万人坑里的怪兽,受制于血玲珑,欢饮弥天**里的,见了血玲珑,不敢动弹,何况这些区区黑鸟。

    于是,楚无痕哈哈一笑,说到:“好,就怕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无痕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势要运功,释放出血玲珑,但是,一双虎目却悄悄打量起凫。

    凫已经吓唬不住楚无痕了,他真的小看了楚无痕,血玲珑在短短的时日里,体色已经变幻成了紫棠色,这等威力已经不可小觑,若是血玲珑一出,黑鸟定然会被血玲珑一口吞噬,万千功力都又聚集到楚无痕身上,自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而这些黑鸟,也只有凫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身上的绒毛变成的,每一只黑鸟,都带有凫的功力,这么多的黑鸟,几乎就是凫全身的功力。

    凫的脸色开始紧张,额头深锁,干咳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唾沫。

    这些细微的表情,告诉楚无痕,凫十分惧怕释放出血玲珑来,楚无痕哼的一声,回头朝凫说到:“凫,虽然我不知当年情景,但是,据你所说,你曾是我的坐骑,念及你还能喊我一声主人,我劝你就此收手,放了沐寒雨,我暂且还可饶你一命。”

    凫一听,脸色忽的一下子展开,继而,眼珠子来回转动了几下,狡黠的目光盯着楚无痕,沉吟了一下,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到:“好啊,不过,你敢随我上山,去救沐寒雨吗?”

    这是凫的挑衅,听话音,好像凫有恃无恐,怕是一上山,就有什么陷阱。

    沐水靖在一旁都能听得懂凫的意思,小声规劝楚无痕小心为上。

    楚无痕救人心切,且自持有血玲珑,又控制着凫,艺高人胆大,就是有陷阱,他楚无痕也无所畏惧。

    于是,楚无痕谢绝了沐水靖的规劝,对凫说到:“上去就上去,我一介堂堂人族,还怕你一只巨鸟不成?”

    “好,老主人,你可不要后悔。”

    “在我这里,永远都没有后悔一说,我且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把戏!”

    说罢,楚无痕告诉沐水靖,山上定然困难重重,且还有落尘和沐亦轩寒眉等人,让沐水靖召集一些人手,以防不测,沐水靖听说还有沐亦轩,更是老泪纵横,嘱托楚无痕一定要将他们姐弟两个平安无事的给带回来。

    至于落尘,沐水靖没有交代,但是,沐水靖念叨了几遍落尘的名字,楚无痕给沐水靖解释道,这是族长慕容霜的女儿,也是当今黑水族的公主,沐水靖眼神一变,也没有说什么,便领命而去。

    见沐水靖走远,楚无痕便令凫前面带路,自己手握神刀鸣鸿刀,跟在凫身后,朝鹿台山走去。

    到达鹿台山脚下,凫回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老主人,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过,你杀不了我吗?我有什么可怕的?”楚无痕冷冷的回答道。

    “此一时彼一时,兔子急了都能咬人!”凫的话,非常直白的告诉楚无痕,他现在还有机会杀了楚无痕,如果楚无痕就此罢手,他会放走楚无痕。

    楚无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今日不救出沐寒雨等人,他绝不会回头。

    而且,若是不能彻底让凫死心,还真不知道凫将要带给黑水族什么样的祸乱:凫一出,天下纷争,这是天道。

    楚无痕淡淡的回答凫说:“要是你害怕了,现在就放了沐寒雨等人,将寒眉也交给我,我废了你的功力,让你终老,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你休想!”

    不等楚无痕说完,凫打断楚无痕的话,恶狠狠的说完后,一甩头,白袍飘飘,就朝山上走去。

    黑鸟见了凫,纷纷垂首。

    凫跃上黑鸟身上,踏着黑鸟,径直朝山上走去。

    楚无痕见状,也是踏着黑鸟,跟在凫身后,朝鹿台山上走去。

    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毒辣的阳光已经曝晒的楚无痕也觉得焦渴难忍,但是,还是看着半山腰遥遥无期。

    沐寒雨被束缚在半山腰上,这是凫告诉给楚无痕的,楚无痕在山脚下的时候,早已目测了一下距离,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早应该走到了半山腰上,可是,楚无痕凝眸细看,发现自己距离沐寒雨的地方,还是很远很远。

    楚无痕心中知道,这是凫使得把戏,便抢在凫前面,顿然大喝:“凫,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凫没有回答,仍然是想往前面走,楚无痕伸手拦截,一把抓住凫,却不了,眼前的凫却顿然间变成了一根羽毛。

    一根白色的羽毛!

    楚无痕这才发觉,凫早已脱身,而自己慢慢的走进了他布置好的结节中!

    这一发现,让楚无痕猛然间知道,凫的功力,远非自己想想的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有凫一出,天下纷争这个说辞,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凫。

    正在踌躇间,楚无痕脚下一松,浑身气力轰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同秋风中的一片落叶一般,急速下坠,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像是前一阵子在弥天幻影**里面一样。

    急唤丹田里的血玲珑,却浑身酸麻,一点气力都提不上来,血玲珑也难以唤醒。

    楚无痕只能任由自己急速的往下飘荡。

    飘着飘着,忽然看见一丝光明,黑暗中,主要有一丝光亮,那就是希望。

    楚无痕急忙接连翻腾身体,渐渐的朝那束微弱的光亮飘去,那是一盏油灯,一盏再也普通不过的油灯,楚无痕距离它越来越近,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只听得四周嗡的一声巨响,一道铁门合上的声音,轰隆隆的,楚无痕朝四周一看,只能暗自苦笑:自己钻进了一处山洞里面,四周已经被封死,而这山洞里,仅有一盏油灯!

0067 先族长抢亲

    楚无痕脚一落地,神刀护体,打量了一下这座黑的山洞,这是鹿台山上的山洞?

    楚无痕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能知道的是,他浑身的功力在这里完全使不出来,而且,大喊几声,四周都是回音,这是浑然天成的一处山洞,也或许是凫的结节,特意给自己设置的陷阱?

    不得而知的楚无痕仔细检查山洞里的每一处角落,山洞不大,能容十个八个人而已,山洞的地上,仅有一盏油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且,周围没有任何的缝隙。

    就好像被一只巨大的蛋壳包裹着一样。

    这个时候,楚无痕开始有些惊慌:沐寒雨已经被绑缚一天一夜,再有六天,若真是无情锁侵入沐寒雨的血液里,沐寒雨忘记了前生,了却了姻缘,她这一生,定然是生不如死。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把沐寒雨救下来,至于九死一生的轮回之苦,楚无痕另想他法,或可以解除。

    可是,现在身陷囹圄,如何能够出去呢?

    功力丧失,手上即使持有神刀,又能奈何?力道微弱,砍下去后,一道金光闪过,四周结实的墙壁只留下一道白印。

    不是神刀威力小,而是自己力道实在是微不足道。

    楚无痕来回的走动,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寻找,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山洞里面,除了那一盏油灯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无痕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微弱的油灯,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逃脱此地,难道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油灯忽而跳动,忽而摇摆,火苗微弱的亮光,刺穿浓重的黑暗,多多少少能给楚无痕一丝一点的希望。

    希望?

    楚无痕突然爬到油灯面前,凝神盯着这盏飘渺不定的火苗:既然要困死自己,那么凫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山洞里面放置一盏油灯呢?

    这盏油灯定然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无痕手都颤抖了,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万万不可造次。

    可是,楚无痕盯着油灯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发现还是毫无奇特之处,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楚无痕不由得伸手去拿这盏油灯。

    当楚无痕从地上拿起这盏油灯的时候,忽然间,冷硬的黑石地板突然被抽掉一般,楚无痕举着油灯,又开始急速下落。

    但是这次,周围的景象却是与刚才不同。

    楚无痕看到了一片旖旎的风光,看到了一片片美丽的花海,看到了一处处层层叠叠的梯田,还有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村庄,更有三五成群的族民,个个喜气洋洋,呼儿唤女,好不热闹。

    远处有一条河,河水清澈,缓缓流淌,偶尔有一个两个族民赤脚跨过去,荡起来的波浪,惊扰了清水中的小鱼,嗖嗖嗖的乱窜。

    楚无痕狠狠的摔倒了河边,还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持有宝剑,狗啃地一样,趴在河边,恰好能看见清水河里面优哉游哉的小鱼。

    和一只刚刚要踩进河水里面的大脚!

    大脚因为一个人从天而降,感到诧异,久久没能踩下水。

    楚无痕因为这一只大脚的出现,忽而起身,连忙站起来,后退两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只大脚。

    和这个人。

    “你,水玄子?”

    想要踩进这条小河的人,正是水玄子。

    不,是二十年前的水玄子。

    年轻有为,风度翩翩,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微向上仰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睁着一双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眸,英俊的鼻子,未点而赤的嘴唇,显得水玄子书生意气。

    更兼一身干净整洁的粗衣大褂,虽说简陋,却是合身得体,落落大方。腰上系着一条洁白的腰带,腰带上绣着一只下山猛虎,更显得水玄子玉树临风。

    发丝一丝不乱,用一根简短圆润的树枝横叉着,盘在头上,用一条白色束发巧妙的挽着,更是显得水玄子神采飞扬。

    水玄子奇怪眼前这个人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现在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打量着,甚是没有礼貌。

    于是,水玄子将伸出去的赤脚收回来,略微打量了一下楚无痕,便拱手施礼,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是……”

    楚无痕皱眉凝眸,手持神刀,另一手紧握油灯,显得自己好不狼狈。然则突然见了水玄子,脑海中迅速旋转了千百次,明白这是在凫的结节中而已。

    于是,连忙将神刀收回,答道:“你真的是水玄子?在下楚无痕,你不认识我?”

    水玄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楚无痕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我们初次相识,我怎么会认识你?你却能喊出我的名字,莫非,你是神仙?玄奥神宫里来的客人?”

    楚无痕摇摇头。

    楚无痕一下子讪笑起来,二十年前,自己还没有出生,如何能让水玄子认识自己?

    于是,楚无痕连忙答道:“久仰大名,故此认识。今日路过贵宝地,还望能指点一二,略作休息便需离开。”

    “哦,原来如此,正好,正好,今日大婚,晚上正好可以喝我的喜酒,不妨屈就阁下,在寒舍稍事休息,住上一晚,明日再言离开,可好?”

    水玄子听了楚无痕的解释,根本没有疑心,也没有怀疑。而且,此地山庄,距离官道不远,常有陌生人前来借宿,也就习惯了。

    楚无痕想不到二十年前的水玄子如此好客,略一沉吟,便答应了水玄子,拱手答道:“好,如此甚好。不知现在在下可做些什么?”

    “嗯,这样,恰好我去隔壁村舍一趟,有个淘气娃上树掏鸟蛋,摔伤了腿,想让我去医治,少个帮手,不知阁下能否屈尊一下,暂时做我的帮手,也好及早回来?”

    水玄子征求楚无痕的意见,楚无痕连忙答应。

    楚无痕仍然心存疑虑,二十年前的水玄子,看似目清心静,乐善好施,且在自己大婚之日,还能救死扶伤,端的是有为少年。

    可是,为什么二十年后,心机深重,却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楚无痕跟在水玄子身后,水玄子在前引路,还不时的给楚无痕介绍了周围人情世故,更是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山,郎朗说到:“看,这就是鹿台山,每年不知道从这里运走多少金银玉器,这也是我黑水族国运昌盛的源头,听说,族长每年还要亲自来这里祭拜呢。哦,对了,更远处的那条大河,是鹭水河,那可是我们这一方族民的母亲河,这不,咱们从邻村回来后,还得去鹭水河上打几条鱼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就烤鱼吃……”

    楚无痕听着水玄子的话,心境缓缓的变得沉闷,二十年前,鹿台山周围,风景旖旎,族民安居乐业,一转眼,二十年后的一天,凫已到,天下纷争,鹿台山首当其冲,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水玄子可曾想到过那一天没有?

    还未到正午,水玄子走到邻村,将淘气娃的摔伤的手臂医治好,留下一些草药,还不忘送给这个淘气的娃娃一个泥捏的小人,逗得娃娃乐呵呵的直笑。

    主人要拜谢水玄子,盛情挽留,水玄子谢绝后,便招呼楚无痕朝鹭水河上走去。

    水玄子心情大好,走在鹭水河岸,回头朝楚无痕说到:“阁下一直手持一盏油灯,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对啊,楚无痕一直拿着这盏油灯,一路跟随水玄子,饶是水玄子在这一带稍有名气,且乐善好施,大多数族民也就不敢想问,但是,仍然有不少族民偷偷瞄着楚无痕,怕是对楚无痕的滑稽印象有所好奇。

    太阳当空照,还点着一盏油灯,岂不是可笑至极?

    楚无痕想想也是,此时,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走出结节,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于是,楚无痕呵呵一笑,对水玄子说到:“哦,忘记了,忘记了,习惯走夜路,时间长了,便忘记吹灭了。”

    于是,在水玄子的注视下,楚无痕噗的一声,将油灯吹灭。

    灯灭,光暗。

    刚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间,狂风骤起,乌云压城,雷电大作,骄阳远遁。

    更有身边的鹭水河,顷刻间,浪涛拍岸,卷起千层高,船毁人亡,哀鸿遍野。

    甚至鱼儿都焦灼不安,纷纷跃出水面,眼神惊恐,河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煞是吓人。

    楚无痕一愣:这儿的天色变幻的如此怪异。

    水玄子刚才还是一副沉浸在大婚中眉开眼笑的欢畅神色,此时抬眼望了一眼天际,骤然间,脸色突变,嘶哑着嗓子,突然大喊:“不好,家中有变!”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族民慌里慌张跑了过来,对着水玄子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族长来了,族长来了……”

    水玄子听了,三步并做两步,急奔到族民前面,焦急的问道:“族长来了,本是幸事,为何天色变幻,河水怒涛?”

    “族长,族长路过,见,见慕容霜长得好看,就要掳走,快,快,快回家看上一看,或许你们,你们还能见上一面……”

    族民话音未落,水玄子顾不得身后还有楚无痕,便撒开腿就朝家里急奔,一路狂奔,一路高喊:“还我妻子慕容霜!”

0068 血腥的杀戮,胆战心惊

    听闻慕容霜的名字,楚无痕心中一凛,连忙追上报信的族民,问道:“慕容霜是谁?水玄子的爱妻又是谁?”

    族民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无痕,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是谁?”

    “我?”楚无痕一下子有些窘态,摸了一下鼻子,只好说到:“和水玄子萍水相逢,但是,却是三生有缘,刚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族民哦了一声,连忙说到:“慕容霜就是水玄子今日要迎娶的妻子。”

    族民说完,就朝前面跑去。

    楚无痕愣了,也是惊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国都里面盛传慕容霜和水玄子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这样。

    楚无痕想知道究竟,便连忙追上族民,小声问道:“水玄子在这一带,可是多有善名?”

    族民嗤了一声,表示对楚无痕的不屑。

    然后,族民有些骄傲的说到:“对,不仅仅是善名,而是多有善行,才有的善名。”

    “怎么讲?”

    “我看你是初来此地,还不知道此地情形,你看,我们这儿距离鹿台山近些,而鹿台山上,平常都有万千人开挖金银玉石,以资族长所用。玉石,常有族民被山上毒蛇咬伤,也有被山间落石砸伤的,水玄子精通医术,便常常为这些背井离乡的族民们治疗伤寒,还从不收受医资。”

    族民越说越是兴奋。

    “我就是他的邻居,他的一切善事我都清楚。你说,他也是一介族民,生活艰难,却常常怀有豁达心怀,与我们谈天论地,畅谈古今,我们也乐意听,听了之后,也觉得活着真好,一切劳役赋税对我们来讲,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哦,劳役赋税很重吗?”

    楚无痕说了之后,就觉得说的太幼稚了,看族民身上穿着,以及瘦的皮包骨头就知道,即使有着鹭水河滋养他们,他们也是食不果腹。

    但是族民连忙伸手嘘了一声,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你要是不要命了,别连累我等。”

    “这又是为何?”楚无痕大惑不解。

    “敢议论朝政,你是不是比我们多几条命?”族民不满的看了楚无痕一眼,自顾朝前跑去。

    楚无痕心中还有许多疑虑,便连忙追上族民,想要多问一些,族民摆摆手,示意楚无痕不要问的太多,似乎真的是怕有人告发而丧命。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吹断了不少树木,掀翻了不少的茅草屋。

    楚无痕逆着风,用足力气,才勉强跟上族民,跑到了慕容霜的村落。

    此时,村落周围已经被众多护卫团团围住,人进步的,也出不来。

    族民示意楚无痕赶快趴下,要是被护卫看见了,定当当场毙命。

    楚无痕躲在一处破墙外,来回寻找水玄子,但是周围都是蜷缩在角角落落的族民,就是不见水玄子。

    楚无痕不由得问道:“水玄子去哪儿了?”

    “小声点。”族民压低声音,偷偷说到:“怕是闯进村子里了。”

    “哦,那他……”

    楚无痕此时非常担心水玄子的安危。

    不知道为什么,楚无痕此时对水玄子的安危担惊受怕,生怕水玄子有什么闪失。

    族民没好气的说到:“看这样的情形,那他怕是要遭毒手!我刚离开的时候,就只有两名护卫而已,现在怎么冒出这么多来,我真是坑苦了水玄子。”

    族民说完,懊悔不已。

    楚无痕知道,水玄子此次没有死,但是他不能告诉这个族民。

    楚无痕只是想知道,这次事情中,水玄子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村子里久久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护卫们一声令下,缓缓撤离。

    只等所有护卫们全部撤离走了,族民才探出头来,有些奇怪的说到:“不应该啊,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族长没有临幸慕容霜?”

    “此话怎讲?”楚无痕问道。

    族民瞥了一眼楚无痕,没好气的说到:“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世事一窍不通?要么,你就是异族人?不对,听说异族人和我们黑水族族人一样……”

    “好了,我不是异族人,我只是想要从你这儿求证,若是如此安静,要么,族长见了慕容霜后,没有了兴趣,自行走了,要么就是……”

    啊的一声,族民大喊一声不好,撒开腿就朝村里跑去。

    楚无痕此时的大脑中也是轰的一声,不由得眼睛闭上,暗自祈祷:族长,不就是自己的生父万朝宗吗?希望这次经过这里,不要杀戮太重!

    躲藏在角角落落里的几个族民,也是感觉情形不对,朝村舍纷涌而入。

    楚无痕缓缓站了起来,他已经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杀戮,恐怕整个村落里的人都难以保全性命了。

    楚无痕绕过破墙,抬起沉重的双腿,朝村中走去。

    走到村口,村舍里面还是寂静无声,只有狂风大作,风声鹤唳,这更增加了楚无痕内心的恐惧。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脚底下的黄土地上,慢慢的溢出来颜色已经发黑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开始是细细的小溪流一样,慢慢的,一股又一股的黑色黏稠的血液,呼啦啦的往外涌。

    刺激的血腥味,被风吹散,飘荡在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楚无痕的心,已经跌落到最黑暗的心境中。

    他的猜测没错,由于慕容霜的不从,和水玄子的阻拦,以及众乡邻的求情,族长万朝宗调动所有护卫赶来,进行屠村。

    全村男女老幼,共八百九十七口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早先进村的族民们,神情冷漠的,在一个氏族大员的指挥下,将这些尸身全部拖出来,堆到村外一处广场上,这个广场,已经开始搭建一个巨大的火坑。

    可怜的八百九十七口人,死于非命,最后也要被付之一炬。

    楚无痕发疯了似的寻找水玄子,最后在广场中央,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直挺挺的跪在当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堆积起来的火坑,一声不吭。

    这个人就是水玄子。

    楚无痕走到水玄子身旁,伸手怕了他后背一把,在水玄子身旁蹲下来,默默的陪着水玄子,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楚无痕此时的心境,已经开始十分同情水玄子,他从不知道这些往事,这件由生父万朝宗引起的杀戮,让楚无痕彻底的看清了这个世道的黑暗。

    火光冲天而起,滋啦滋啦的声音,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烧焦皮肤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广场上,听起来,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骇人。

    更有那滚滚而起的浓烟,妖魔一样,笼罩在上空,遮天蔽日,改了天的颜色,变了大地的景物,换了族人们的热血。

    刺激的气味,让人眩晕。

    大火从正午一直烧,烧到月色初上之时,氏族大员常渊盛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冷漠的自行走了。

    只待暗火熄灭,灰烬冷却,水玄子这才啊了一声,眼中冒血,声音嘶哑,说到:“常渊盛,是你,杀了我八百九十七口人,又是你,烧散了所有人的魂魄,让他们不得超生,我记住你了。”

    楚无痕知道,现在这个常渊盛,就是二十年后常舞褐的父亲,当朝礼仪大臣常渊盛。

    既然水玄子对常渊盛恨的咬牙切齿,为何二十年后还让常渊盛位列礼仪大臣之位?

    楚无痕没有问。

    他即使问了,水玄子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年后常渊盛能够位居朝堂之上,权重身高。

    楚无痕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慕容霜,她,她怎么了……”

    水玄子扬天长笑,哈哈一声,旋即冷冰冰的说到:“她被带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小小的乡村女子,能够蒙族长宠幸,实乃慕容霜三生三世修的的福分……”

    话未说完,水玄子已经哽咽,不能出声。堂堂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此时颓唐的脸上,泪流满面。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楚无痕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还能给水玄子什么安慰。

    “能怎么办?我身为族民,与牲畜一般,有时,还不如鹿台山上一头牛,牛都不得乱杀,还能为族长大人出一份力气,我等蝼蚁,能做什么,楚无痕,你告诉我,我现在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水玄子忽然站起身来,舞起衣袍,翩翩起舞,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奔奔跳跳,腾挪翻滚,完全不像早上所见的那样风度翩翩。

    楚无痕心中难过:水玄子疯了。

    水玄子真的疯了,他一边起舞,口中还一边碎碎念的说到:“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他,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没有了慕容霜,我要怎么活?我能怎么活?慕容霜,你告诉我,你,能不能告诉我……”

    夜色渐凉,声音凄厉,楚无痕看着黑乎乎的一片,掏出袖笼中的油灯,摸索着,寻了一个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本以为能够照亮一点黑夜,却不见,灯光一亮,天色大亮,楚无痕发现自己傻傻的拿着一盏油灯,站在一群人前面,头顶骄阳,汗流浃背,周围人众对自己是目瞪口呆,自己也是吃惊不小。

0069 撞破惊世阴谋

    这次,楚无痕又落入凫的那个结节里去了?

    眼前,楚无痕认识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水玄子,另一个,就是常渊盛。

    还有十余个人环伺周围。

    所有人都是瞪着惊恐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楚无痕。

    楚无痕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将油灯吹灭,拢入袖中,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朝水玄子拱手答礼道:“水玄子,我们又见面了?”

    一句话,说的神情紧张而且诧异的水玄子一头雾水,水玄子紧皱眉头,反问道:“朋友,我们认识吗?”

    “哦?刚刚我们在鹿台山,那个,那个广场之上,你忘记了,还有这位常大人……”

    楚无痕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

    眼前的这些人物,和发生的事情,都是幻影,都是凫特意选择给自己看的,所说刚刚与水玄子拜别,但是,实际的时间,可能已经过去的几年,甚至十几年。

    楚无痕所猜测不错,这次的事情,与楚无痕昨夜知道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楚无痕支支吾吾,话语前言不搭后语,水玄子听得是匪夷所思,常渊盛更是眉头紧锁。

    旁边一个人黑着一张脸,反问水玄子:“呔,水玄子,莫非此人是奸细?还是你根本就无心造反,耍我们一场?”

    造反?

    楚无痕吓了一跳。

    水玄子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对那个人毕恭毕敬的说到:“南宫大人,在下万万没有二心,此次举事,确是在心多年来的心愿,不成功便成仁。”

    “哼,我看你是包藏祸心罢了,一直想问你,你一介族民,功力低微,见识短浅,如何能够想到要斩了万朝宗,拥戴我等上位,我看你完全就是借我等之力,以达到你的目的而已,我等都是你的棋子!”南宫大人气势汹汹,说话语气更是不可一世。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议论纷纷,对水玄子大多都是不敢相信。

    水玄子任是再怎么解释,南宫大人不点头,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不敢苟同。

    常渊盛倒是异常冷静,见大家纷纷扰扰,也讨论不出来什么,便扫了一眼楚无痕,说到:“各位大人,既然大家对水玄子不信任,那么,我们何不乘还未起事之时,便各自散了,也省的落个干净。”

    这是一句反话,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楚无痕能够听的出来,不得不佩服常渊盛的老奸巨猾。

    此话一出,便有几个人附和。

    水玄子急赤白脸的解释,也是无用。

    唯有为首的南宫大人沉吟了一下,说:“不,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骑虎难下。”

    “对,这几日,一旦少主诞生,万朝宗定然欣欣然前去探望,楚贵人身体羸弱,也不足为虑了,恰是我能起事的大好时机,万不可失此良机。”南宫大人身旁的一个人连忙顺着说到。

    楚无痕一听,仔细算了一下日子,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十八年前,皇室动乱的前兆,定然是自己出生之日,以这一群人为首,而发生的暴乱。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暴乱呢?

    楚无痕一一扫过眼前众人,水玄子,常渊盛,南宫大人,还有大大小小官员十几个人。

    南宫大人?南宫寒乔的父亲?

    南宫寒乔不是说,其父是黑水族国师,而且,力保先族长而力战身亡,此时,南宫寒乔正追随火凤凰而要复仇雪恨吗?

    楚无痕心中想着事情,中间几个人说话倒是没有听见,但是突然听见了常渊盛说到:“既然大家力同心,那么,就还请大家少些猜忌为好。至于水玄子,你为什么想要杀了万朝宗,你不说,我等自然不问。但是,眼前的这个傻子,自然认得你,也知道鹿台山发生的事情,那么,据我推测,你是因为慕容霜才要杀的万朝宗,是也不是?”

    常渊盛以一种炽热的目光盯着水玄子,水玄子摇了摇头,说到:“非也,非也,慕容霜自然是一个原因,还有更深原因,万朝宗治下的黑水族,早已是民力凋敝,苦不堪言,我等不推翻他,杀了他,自有人要杀了他。我何不乘他人杀他之前杀了万朝宗?”

    “哦,狼子野心,你想一步登天?”

    “是又怎样?众位哪位不是此等想法?”

    “好,为明其志,你先杀了眼前这个傻子再说。”

    楚无痕现在总算听明白了,常渊盛口中的傻子,说的就是自己。

    楚无痕还从来没有人喊过自己是傻子,在幻水镇的时候,沐亦轩喊过自己废物,废物无非是无能之人,还不至于是傻子,而常渊盛喊的这声傻子,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不等水玄子搭话,楚无痕陡然间勃然大怒,对常渊盛说到:“小人,当年你屠杀八百九十七口人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口蜜心剑之人,今日一见,更是歹毒至极!”

    常渊盛冷哼一声,道:“哼,那件事儿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

    “哈哈,朋友,你的死期到了。”

    “看是谁的死期更近些。”

    楚无痕根本不怕常渊盛,更不怕眼前的这些人。

    不怕是不怕,可惜现在的他功力一点都使不出来,跟一个常人有什么区别?

    水玄子早已抽出宝剑,朝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好,我就杀了这个傻子,以此明志!”

    说罢,连看都没又看,一剑捅入楚无痕的前心,再唰的一下将宝剑抽出来,楚无痕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无痕就这么死了?

    就是常渊盛也觉得太便宜了这个小子,就这么就让这个口吐狂言的傻子轻易之间死了,也太没意思了。

    于是,一群人便不再顾虑,更是肆无忌惮的来计划他们这次的行动。

    约有一个多时辰过去,众人才渐渐散去。

    水玄子留在最后,将楚无痕扛到肩上,走出门外,左右张望,见无人注意,跳上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这是国都外的一座废弃的宅子。

    从这里出发到国都,还需要一两个时辰。

    水玄子看了一眼躺在马车里的楚无痕,两手紧握着缰绳,狠命的甩着鞭子,马车箭一般的朝前飞驰。

    然而,马车并没有朝国都的方向赶去,而是在半途换了方向,径直朝国都外一座小集镇驶去。

    还没有到集镇,水玄子猛地停下马车,推了楚无痕一下,说到:“朋友,该醒来了!”

    楚无痕感觉胸口还有些隐痛,但是也无大碍,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摸着胸口,不由得惊诧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哈哈,看来我的功力修炼的不错,短短两年,元婴层已经被我突破了,要不是这样,你的小命可就搁这儿了。”水玄子看着自己的双掌,不由得洋洋得意。

    但是楚无痕十分恼火,这是在拿他的命开玩笑,两年前见得的水玄子可不是这个样子,于是,楚无痕不由得冷哼一声,说到:“水玄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我感觉现在很好!”水玄子扬了扬双掌,看来他对现在的自己非常的满意。

    “可是,两年前的你,本是一个儒雅之人,常怀救人之心,一腔和善之意,不像你现在,眼中满是戾气。”楚无痕这样说水玄子,言语之间还是轻了一点。

    水玄子听了,没有生气,更是感到兴奋,转过身来,问:“你早在两年前真的认识我?”

    “如何不认识?你成亲那天……”

    “不要提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忘了。”水玄子突然对楚无痕吼道。

    继而,水玄子声音的渐渐变得沉重,忽而说到:“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更不知道慕容霜进了这国都,住进黑水宫,是如何熬过这两年的。如果我这次不成功,我自不必说了,慕容霜怕是性命难保,所以,我这次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杀了万朝宗这个狗贼!”

    在楚无痕前面骂万朝宗,楚无痕感到很别扭,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问道:“慕容霜进了黑水宫?那不应该锦衣玉食,有着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吗?”

    “呸,什么锦衣玉食?你知道万朝宗有多少女人吗?”

    楚无痕摇摇头,对此他真的一无所知。

    “那好,我告诉你,共计一千四百八十七个,这还是上月的人数,这个月,听说又从各地搜罗美女,充填黑水宫。”水玄子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若是族长万朝宗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定会生吞了万朝宗。

    “啊?”楚无痕不单单惊疑生父万朝宗生活如此荒唐,而且,还惊疑水玄子心思如此缜密,估计生父万朝宗都不知道自己又多少女人,可是,水玄子却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零头他都知道。

    “吃惊了吧。不仅仅是万朝宗如此,还有一个蛇蝎美人楚贵人,见不得万朝宗临幸其他女人,只要是被她发现了,这些女人统统都会被惩治的不成人形,我给你说这些,你就应该知道慕容霜是如何熬过这两年的吧。”

    楚无痕还是想不起来,一个是生父万朝宗,一个是母亲大人楚大娘,这两个人在楚无痕的心目中,就是再怎么想象,也不会将他们想到卑劣无耻的地步。

    于是,楚无痕摇摇头,便是不理解。

0070 极力规劝水玄子

    水玄子暗叹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我给你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嘛?可怜慕容霜,每日以泪洗面,永不争宠,却还是被发配到浣衣坊,整日里有着洗不完的衣服,一双手被水泡的都不成形了,且时不时的都要受到管事的毒打,遍体鳞伤,血迹斑斑,每日里仅有一顿饭食,还吃不饱,饿着肚子,整个人瘦的都快不成人形了。”

    水玄子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继而,仰起头来叹了一口气,看着将要落入西山的夕阳,说到:“朋友,你走吧,我跟你说这些没用的。”

    楚无痕坐在马车上,也想不到说什么话,听得水玄子让自己走,忍不住问:“你让我走?”

    “对,赶快走吧,在我还没有改主意之前,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水玄子连看一眼楚无痕都没有。

    楚无痕跳下马车,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水玄子,问道:“你,不怕我告发你?”

    水玄子也愣了:要是平常人,能够死里逃生,现在早已屁滚尿流的跑的无影无踪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一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他这是怎么了?

    水玄子的眼睛睁的很大,凑近楚无痕的脸庞,反问道:“你要告发我?”

    “有这种可能。”楚无痕说到。

    如果此时能够阻止水玄子,是不是就没有了皇室动乱那一幕,是不是所有的经历都可以改写?

    楚无痕有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他突然想起来的,如果改写了,沐寒雨本就不用承担那么苦的责难,所有的人,都还可以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平静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但是,楚无痕心中竟然怜惜起来了水玄子,现在他真的想试一试能不能阻止水玄子。

    所以,楚无痕说完,一双澄净的眼神看着水玄子,静等水玄子的回答。

    水玄子真的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傻子,这么直白的告诉自己,难道是想让自己杀死他不成?

    水玄子翻着眼皮,斜倪着楚无痕,说:“你不怕再死一会儿?这次,我的剑就真的刺入你的胸膛,让你永无生的希望。”

    楚无痕摇了摇头,说:“就是我一个人死,我也不愿意让十八年后,更多的人因为你的鲁莽而死去。”

    听了这句话,水玄子拧紧眉头,不得不疑惑的问道:“十八年?十八年后,哈哈,你能知道十八年后的事情?你是神仙?”

    楚无痕摇了摇头,自信满满的说到:“十八年后,我们谁也说不清楚,但是现在就想告诉你的,十八年后,定会因为你此时一时的决断而死好多人。”

    “不,现在就天天在死人,你没有看到吗?饿死的,被冤枉死的,等等等等,你看看我黑水族,每天在死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这些和你谋逆有何相干?”

    “朋友,我看你面相并非小人,且我现在不想节外生枝,故不想杀你。你若是仍然顽固不化,那就休怪我水玄子的剑不长眼睛。”

    水玄子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楚无痕仍然是倔强的摇了摇头,说:“我看你志不在救出慕容霜,你还有更大的阴谋,对不对?”

    “哦,你还真是一个奇人,能看穿我的心思?好,正好我现在无事,无聊透顶,你倒是给我说一说,我还有什么阴谋?”

    “那好,那我就猜一猜,若是猜错了,还望宽宥,若是猜对了,你就此罢手,可好?”

    楚无痕越来越有信心说服水玄子。

    水玄子也觉得眼前的人甚是可疑,但是又心存侥幸,自己一手设计的谋略,他就不信还有人能一眼看透。

    于是,水玄子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楚无痕,等着楚无痕继续说下去。

    楚无痕稳了稳心神,按照十八年后发生的事情,楚无痕缓缓的说到:“此南宫大人,你本不相信,是吗?”

    水玄子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许多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点猜出来本不为奇。

    “你只是借用国师南宫大人的势力,借刀杀人而已,待事情一旦成功,你必定会杀了南宫大人,而后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国师,是不是?”

    水玄子的额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楚无痕见状,知道自己所猜测的不错。

    于是,楚无痕继续说道:“而南宫大人也非常人,自然是留有一手,对你有所防备。而你,恰恰是寻了一个人,是南宫大人手下的一员大将,这个人名叫玄苦,是玄冰宫的弟子。待南宫大人乘族长前去探视刚出生的少主时,族长守卫薄弱,南宫大人乘此机会,以朝贺为由,联络死士杀了族长,而后,待南宫大人以为马到成功时,你又命玄苦杀了南宫大人,之后,你以平叛之命,杀入黑水宫,随便找一个傀儡做族长,这样,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当上国师,救出慕容霜。”

    楚无痕侃侃而谈,只听得水玄子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中的神色越发的紧张,以至于到后来,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凶光,杀气腾腾。

    “你是谁?难道,你是常渊盛的人?”

    水玄子厉声问道。

    楚无痕仍然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是常渊盛的人,我也不认识这位大人,但是,你所真正忌惮的,恰恰是这个人,这个人所说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是,这两年来,日夜修炼神功,修的能和上神直接通话,凡族内祭祀礼仪都是这位大人掌管,如若你要扶植一个族长,定然需要得到上神的同意,而常渊盛就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就是南宫大人对他也有所忌惮,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水玄子听着听着,不怒反笑,他看着眼前的楚无痕,真的跟神一样,所有的心事都被楚无痕说中了。

    水玄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差一点都吐到了楚无痕脸上,说:“是的,你说的都对,既然如此,那我该怎么办?”

    “悬崖勒马。”

    “不,我要是一意孤行呢?”

    “那你定然要受到上神责罚。”

    “怎样的责罚?”

    “抽筋碎骨,一年一次,让你永远都忘记不了的痛。”

    “哦,听着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你,不会就是上神吧!”

    水玄子脸色一沉,呛啷啷抽出佩剑,嗖的一声,指着楚无痕的胸膛,作势要刺进去。

    楚无痕也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看来你真的是不撞到南墙你不知道回头,现在我不妨告诉你,南宫大人何等势力,会听你的计策而行事?他估计早已将此事禀报族长,你命玄苦杀了南宫大人,也未必能杀得了族长。况且,你联络心机深重的常渊盛,仪仗他的势力,扶植慕容霜上位,而后你做国师,然而不知常渊盛却将会将你所作所为据实禀报上神,至此,先族长万朝宗将是你手中烫手的山芋,而常渊盛又将会是悬在你头上的一把利刃,你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水玄子只等楚无痕说完,心中虽然是喟叹了一声,但是面不改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楚无痕说到:“朋友,如果你能帮我,此事一定能成!”

    “呵呵,你太高看我了,我不会帮你,我这一番说辞,是想让你罢手,就此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已经回不了头了,事情已经秘密开始了。”

    “现在收手还来的及。”

    楚无痕仍然很有信心,能够劝说水玄子。

    水玄子却淡淡的说到:“常渊盛本不足为虑,他只是贪婪而已,贪婪的人,只要给足了胃口,即可为我所用。其他的事情,我想,就算有一两处败笔,也瑕不掩瑜,只是现在,你的死期到了。”

    楚无痕听的水玄子一丝退缩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只能拼命的摇头,他真的想让水玄子就此改变主意,如果真的改变了主意,楚无痕知道,自己就难以从这个结节中走出去,或者形神俱灭,这些他都不害怕,也觉得值得:只要沐寒雨等人安然无恙,自己的付出再大,又有何妨?

    楚无痕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不知道,黑水宫里还有九曲还魂丹,和一枚金戒?”

    楚无痕说到此事,水玄子脸色大变,这是机密之事,也是无意中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的,也就是因为此事,水玄子才敢让常渊盛与上神求情,若是能随了水玄子的意,他定会将九曲还魂丹和金戒上奉给上神,上神自然是求之不得,自然答应。

    现在这一句话,说到了水玄子的心窝子里,水玄子现在的眼睛中,已经满是杀气了。

    于是,水玄子说到:“朋友,你该死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这些事情,你不应该说出来。”

    楚无痕此时才觉得自己毫无用处,说了这么多,没有将水玄子悔改,还将搭上自己的一套命,心有余力而力不足的感觉,让楚无痕的心境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失望。

    楚无痕缓缓的掏出油灯,对水玄子说到:“既然如此,阁下仍要一意孤行,那就容在下临死之前,点亮这盏油灯如何?”

0071 当错杀之人站在眼前时

    水玄子的眼神里面杀气中带着疑惑,他越来越辨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傻子?

    虽说近黄昏了,但是天色还不算晚,还能看的清远处一间破落的茅草屋,这个时候,点一盏油灯,又要做什么呢?

    但是,一个傻子为什么能看透自己的心思,而且将所有的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

    水玄子心存疑惑,他现在倒是饶有兴趣的想要看看眼前的楚无痕还想耍什么鬼把戏。

    于是,在水玄子的默认下,楚无痕掏出火折子,蹭到一下子将手中的油灯点着,之后,只听得水玄子惊讶的啊了一声,楚无痕又一次跌落进另一个中。

    这已经是第三个结节了,楚无痕已经知道了,只要油灯重新点燃,他就可以跌落进一个新的结节里,刚才,急中生智,点燃了油灯,便从水玄子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楚无痕能够想象的出来水玄子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惊愕万分,嘴巴张大的都合不拢嘴。

    楚无痕想着水玄子的那副模样来,就觉得有些可笑,笑着笑着,看到眼前的景物,便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景色如此熟悉,一片草地上,周围有两条路,路旁,是错落栽种的一些参天大树,那棵树上有几个鸟窝,楚无痕不用看就知道。

    因为,这是他生长了十八年的地方。

    这次的结节,是幻水镇。

    楚无痕是在是想不通,凫费了这么大的功力,让自己从露台山一直走到国都,然后又回到这幻水镇,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无痕想不通,但是此时能够回到幻水镇,楚无痕的心中还是一片惊喜,如果此时能够阻止事情继续向前发展,或许,真的能够避免掉以后发生的许多悲惨的事情。

    于是,楚无痕简单收拾了一下,所谓近乡情怯,也无非就是楚无痕现在的心情,毕竟能够再次和母亲大人作陪,哪怕是虚幻的,楚无痕的心中也是兴奋异常。

    楚无痕沿着一条小道,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自己家中走去。

    看着周围稀稀疏疏的庄稼,和来回飞来飞去的几只小鸟,楚无痕心中突然轻松了许多。

    马上就能见着母亲大人了,楚无痕脸上喜形于色。

    一开始还慢慢的走着,现在却是越走越快,几乎就要小跑了,却冷不防的差点撞上一个人。

    幻水镇本来族民稀少,路上行人更是少的可怜,这个时候,楚无痕根本就没有注意还能遇到一些人。

    楚无痕停下身来,连忙致歉,抬头一看,却发现是邻舍张大爷!

    楚无痕顿时嘴巴张的大大的,呼吸急促,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还是张大爷。

    张大爷永远都是乐呵呵的,一张慈爱的面容,给人永远都是温暖的阳光。

    张大爷年纪大,自然是见过不少外地来的陌生人,此时,见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不由得笑着问道:“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无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是的,张大爷是死在自己手中,而且情景惨烈。如今,见了张大爷,楚无痕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嗫嗫嚅嚅的,楚无痕哼哼唧唧说到:“我,我是,我这是在,我……”

    楚无痕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大爷还是一脸的笑容,说到:“年轻人,迷路了?”

    “哦,不,不,我的家,我的家……”

    楚无痕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这是在结节中,不是真实的情况,如果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给张大爷,和母亲大人,定然会在幻水镇引起轩然大波,既然如此,那就假装一个迷路的人吧。

    于是,楚无痕接着说道:“我,我是鸢天,从贵宝地路过,一时口渴,想寻碗水解解渴。”

    “嗨,不早说,走,到我家去,让我那老婆子给你烧点水,再弄点干粮。”张大爷听完楚无痕的话后,爽快的说到。

    楚无痕现在一心想回家,可是面对热情的张大爷,他该怎样拒绝呢?

    “张,张大爷,你看,你是不是还有事儿,要不,你先忙,我再寻一家人就可以了。”楚无痕小心翼翼的拒绝张大爷。

    张大爷听了一愣:“哟,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啊?哈哈,看来有缘,走吧,别跟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一碗水一顿干粮,我张大爷还是能管的起的。”

    “哦。”

    楚无痕现在恨不得想要扇自己耳光,怎么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张口就喊张大爷,刚刚相认,而且又自称是外地人,怎么知道的张大爷的?

    楚无痕只好默默的跟在张大爷身后,看着张大爷衣服上布丁摞着补丁,想着何不乘此机会,从金戒里拿出些金银来好好孝敬一下张大爷,要知道在这十八年里,张大爷可没少接济了他们母子两个。

    楚无痕偷偷的从怀中取出金戒,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金戒一点神奇都没有了,完全消失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金戒。

    楚无痕不由得唉声叹气的将金戒收到自己的怀中。

    张大爷听得身后小伙子唉声叹气,便转过头来,对楚无痕说到:“你,叫鸢天是吧,我怎么听得你似乎有些唉叹,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不妨和老汉我说一说。”

    楚无痕看着熟悉的张大爷,心中即使有千万言语也难以叙说,只能喃喃的说到:“唉,张大爷,媳妇被人骗走了,我现在心里抓急。”

    “哦,怎么回事?现在世道这么混乱,鸢天啊,你不会是结了仇家了吧。”张大爷问道。

    “没没没,就是家穷,一家富人家将媳妇给抢了,现在生死不明。”楚无痕说到。

    张大爷听了,十分关心,拉着楚无痕说到:“不能啊,这几年新任族长和国师严令强势压人,只要我等老实本分,规规矩矩做事,没人敢随随便便犯了族规的,这可不像多年前先族长在任的时候,那可叫一个穷啊,别说娶媳妇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哦,那怎么活啊。”

    “怎么活,熬啊,熬过去了就过去了,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了。”张大爷谈笑风生,好像往年的艰难如同眼前吹过的一阵小风一样。

    “那,现在呢,不也是氏族大员说了算,说要杀死谁就杀死谁。”楚无痕想起屠毒来,那屠毒想要谁死,那人一定就会死。

    张大爷听了,摇摇头,说:“嗯,不,只有犯了族规的,这才死有余辜,可是往年先族长在世的时候,不要说犯了族规的,就是没有犯族规的,也是说让死就得死,这样死了还好,也算一了百了了,就怕不让死,自己还不想死,天天受冻挨饿,等死那滋味才难受呢。”

    楚无痕跟着张大爷,一边走,一边说,听得出来,张大爷对慕容霜做了族长,水玄子任了国师,还是非常满意的。

    比及生父万朝宗来说,这些最底层的族民农奴们,还是喜欢现在的慕容霜,和水玄子。

    楚无痕不由得默默想起了心事。

    张大爷见楚无痕不说话了,继续开到楚无痕,说:“小伙子,别灰心,到我家喝了水,吃了干粮,便回家去吧,好好干活,媳妇一定会回来的,啊,别灰心。”

    “哦,我知道了。”楚无痕说到。

    “嗯,知道就行,等娶媳妇那天,老汉也去热闹热闹,讨要一杯喜酒。”张大爷乐呵呵的说到。

    楚无痕一下子笑了,对张大爷连忙躬身致谢,说到:“一定一定,届时一定会亲自来请张大爷列席。”

    张大爷咧着嘴笑了,哈哈笑着,领着楚无痕朝家中走去。

    简陋的家园,一间茅草屋,周围一圈干枯树枝搭建的篱笆,院子也不大,散落着零星的农具。但是倒也干净,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妥妥当当。

    楚无痕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当年没少在这个院子里玩耍过,有一次掏鸟窝摔的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怕回去挨母亲训斥,便躲在张大爷家,整整一天都没有回去,还是张大娘领着自己回去,一起给母亲大人求情的。

    张大爷看着楚无痕发愣,便笑了笑,朝屋子里喊道:“老太婆,来客人了,赶快烧点水,再备点干粮。”

    “哦,好。”

    从屋子里蹒跚着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衣衫刚能裹住身体,楚无痕见了,连忙上去扶着:这就是张大娘。

    张大娘抬起浑浊的双眼瞅了半天,不由得脱口说出:“嗯,这不是隔壁那个愣小子无痕孩儿吗?怎么一天不见,长这么大个儿了?”

    张大娘说完,气的一旁的张大爷推了张大娘一把,嗔怪的说到:“胡说什么呢?无痕孩儿和他母亲去了沐家,这是我在村外头碰见的一个外地人,快,别嗦了,烧水去,客人都渴了。”

    张大娘被张大爷推推搡搡的,缓缓走了过去,生火烧水,但是时不时的回头眯着眼愁一愁楚无痕,越看越觉得像极了隔壁的楚无痕,便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看的楚无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0072 少时情缘怎能忘怀

    张大爷示意楚无痕坐了下来,有一句每一句的两个人闲聊着,楚无痕只能搜肠刮肚的想着话来应付。

    实在是寻找不到话头了,楚无痕便转移话茬,问:“张大爷,你说的沐家,什么无痕,都是谁啊?”

    “哦,你说的是楚无痕这孩子啊,他啊,太调皮了,看,昨天还在我这儿给我把一把好好的凳子都摔坏了。”

    张大爷依旧是乐呵呵的说到。

    楚无痕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小时候还有这么一出。此时,楚无痕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母亲大人楚大娘,听张大爷所讲,母亲大人此时不在家中,而是去了沐家,沐家是不是沐寒雨家?

    想到这里,楚无痕又问:“哦,这也太调皮了,那,沐家是……”

    张大爷看了一眼楚无痕,这边催促张大娘赶快烧水,张大娘嗯了一声,张大爷这才接着楚无痕的话茬说到:“这个沐家,就是邻村的沐水靖,沐家和楚家都是从外地迁移到此地的,这不,还不到三四年光景,就成了我们这儿的族民了,现在虽说日子苦巴巴的,但是还能过的下去。”

    张大爷说完,楚无痕陷入了沉思:张大爷说,母亲大人到这里三四年光景,那自己或许也就只有三四岁,或者四五岁大小,这样推算下来,这个时候,若是能够阻止事情继续向前发展,那么,眼前的张大爷也不会死于自己手中。

    可是,如何才能阻止事情继续向前发展呢?

    楚无痕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能从母亲这里寻找到突破口,但是,既然凫让自己跌落到这个结节里,自然有凫的打算,何不乘此机会,看一看有什么收获没有,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突破口就在不经意间就会出现。

    于是,楚无痕心急火燎的等着喝了张大娘烧的茶水,之后,没敢再要张大爷执拗的要塞给自己的干粮,便急急忙忙的从张大爷家跑了出来。

    跑到村子外面,寻了一个人,问清楚了沐寒雨家的方向,便朝沐寒雨家走去。

    还没到沐寒雨家,楚无痕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既然和沐寒雨是指腹为婚,为什么自己长了十八年,母亲从未提过,而且,也从未提过沐家其他任何一件事情。

    只有母亲说了指腹为婚这件事情后,楚无痕才留意起了沐家,沐亦轩还十分不乐意,时常欺负自己。

    然而,现在听张大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来,母亲大人与沐家关系亲密,而且,还是一同从外地迁移过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走进这个村落,楚无痕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的在想这些问题,冷不丁的,被一颗小石子打中脑袋,随即旁边的草丛中发出了几个小孩子咯咯直笑的清脆笑声。

    楚无痕转脸望去,隐约看见至少有三个小孩子,他们现在趴在草丛中,偷偷直笑。

    楚无痕不想节外生枝,继续向前走。

    然而,冷不丁的,又被三个小孩用小石头砸了一下,而且,有一个小孩儿还低声的说到:“这是个傻子,砸了他还不知道,还往前走。”

    楚无痕听了,心头有些气愤,昨天就被人骂做了傻子,今天又被人骂做是傻子,自己真的是傻了吗?

    楚无痕不想理会他们,想着一群调皮的孩子,何必和他们计较呢,于是,继续往前走,却仍然被一颗小石子砸了一下,身后的孩子们都已经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嚷嚷道:“嘿,傻子,你不疼吗?”

    这下气的楚无痕回过头来,冷眼一瞪,想要吓唬一下他们,可是,当看到这三个小孩子的时候,不由得愣了:这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沐寒雨沐亦轩吗?

    小时候的楚无痕确实调皮,现在奔奔跳跳,一刻都不得安宁,嘴里面嚷嚷道:“看,是不是傻子?我说是傻子吧,就是一个傻子。”

    “不像,你看他眼神好凶啊,傻子会生气吗?”这是沐寒雨的声音。

    “嗯,傻子也会生气啊,你看这个傻子不是生气了吗?”小时候的楚无痕指着长大了的楚无痕,对沐寒雨说道。

    沐寒雨看了看现在的楚无痕,点了点头,转而神情很严肃的对自己的弟弟沐亦轩说到:“弟弟,以后千万别当傻子,被人砸了都不知道疼,还是一个哑巴。”

    看着沐亦轩已经有了四五岁的样子,稚嫩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扑棱棱的转动着,一看就是一个精灵鬼怪的小孩儿,现在听了姐姐的话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朝着长大后的楚无痕做了一个鬼脸。

    楚无痕心中那个气啊,真的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自己竟然这么损,沐寒雨怕是跟着小时候的自己也学坏了吧。

    于是,楚无痕朝三个孩子走过去,三个孩子毕竟还是年纪小,吓得后退了几步,眼神慌乱,作势就要逃跑。

    于是,楚无痕蹲下来,朝他们摆手,说到:“不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来,我问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袭来,楚无痕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小孩子还能玩什么把戏,也就没有任何的防备心理。

    现在可好,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一团泥巴,啪的一下子全部都砸在了楚无痕的脸上,星星点点的,楚无痕闹了一个大花脸。

    小时候的楚无痕和沐寒雨笑的前仰后合。

    而沐亦轩却拍着小手,稚嫩的声音甚是好听:“哈哈,哑巴会说话了,哥哥姐姐,哑巴会说话了!”

    沐亦轩说完,小时候的楚无痕和沐寒雨两个人顿时愣了:啊,这个大哥哥不是哑巴啊!

    小时候的楚无痕和沐寒雨拉着沐亦轩就跑,却不了,沐亦轩还小,也没有意识到要逃跑,被哥哥姐姐两个人一下子拉倒在地。

    沐亦轩不依不饶了,嗷的一声,哭哭啼啼,趴在地上不起来了,任凭哥哥姐姐怎么哄他都不起来了:如此看来,长大后的沐亦轩偶尔有些不讲道理,跟小时候的情形还一模一样啊。

    楚无痕心中感叹着,伸手揩掉脸上的泥巴,慢腾腾小心翼翼的挪到沐亦轩的身边,蹲下身来,小声的说到:“小弟弟,来,我扶你起来,然后找你哥哥姐姐报仇,好不好?”

    小沐亦轩听了,顿时不哭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楚无痕,抽抽噎噎的对哥哥姐姐说到:“哥哥,姐姐,他说他要打你!”

    “啊?”楚无痕听了,头皮发麻,小小的沐亦轩就知道谁是最亲的人了,这个小机灵鬼。

    沐寒雨此时得理不饶人了,小手叉着腰,站在楚无痕面前,对着楚无痕嚷嚷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坏人,教唆我弟弟学坏?”

    小楚无痕吱扭一下,站在沐寒雨前面,指着楚无痕的鼻子,也是大声嚷嚷道:“你敢欺负沐寒雨,我跟你拼命!我娘说了,我这一辈子,就是来保护她的。”

    这三个孩子真是难缠,楚无痕真的没有想到,小时候的三个孩子在一块,怕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孩子都不敢欺负。

    但是,楚无痕真的对这些都没有了印象,要说看样子,小楚无痕和沐寒雨也有七八岁的光景,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但是,楚无痕真的记得这么一句话,他这一生,就是来保护沐寒雨的。

    楚无痕不由得问小楚无痕:“告诉哥哥,你,是叫楚无痕吧。”

    小楚无痕猛的点了点头,说:“对,我就是叫楚无痕,大丈夫男子汉,坐不改,改,沐寒雨,这句话怎么说的。”

    小楚无痕说了半截,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了,转脸问沐寒雨,沐寒雨气的伸手就拧了楚无痕的鼻子一下,疼的小楚无痕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吓得楚无痕差点坐到地上去,小时候的沐寒雨就常常拧楚无痕的鼻子,怪不得长大后还是**惯,要拧楚无痕的鼻子,以至于楚无痕没事的时候,就赶紧摸鼻子,估计是怕疼,常常揉鼻子,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楚无痕绞尽脑汁的回忆这段经历,可是在脑海中,却还是一片空白,眼前的事情真实的发生了,可是,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小楚无痕委屈的摸着自己的鼻子,神情可怜巴巴,垂下小头,准备静静的聆听沐寒雨的教导呢。

    小沐寒雨那是一个厉害啊,也不管有旁人在,小手叉腰,小眼一瞪,眉毛一挑,睫毛一颤,张口就来:“你怎么骗人呢?大骗子,什么大丈夫男子汉?是男子汉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连这几句话都没学会,还跟我保证说都学会了,你不是骗子是什么?哼,大骗子!”

    楚无痕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不是长大后沐寒雨常常挂在嘴边说的话吗?

    还在地上趴着的沐亦轩小眼瞪着小楚无痕的窘态,不哭反而笑了:“嘻嘻,又挨吵了,哥哥,姐姐是个麻烦精,你还敢骗姐姐,小心姐姐把你掏的鸟蛋都给……”

    沐亦轩没有说完,沐寒雨的小眼唰的盯着弟弟沐亦轩,沐亦轩人小头大,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闭嘴,现在,嘴巴一闭,不说了。

    楚无痕看着看着,心头一暖,眼窝子一热,只想掉眼泪:若是今生如斯,也不枉在人世走上一遭了。

0073 初见年轻时的母亲

    但是,楚无痕转而又想到:张大爷说,母亲大人定居幻水镇也不过四五年时间,而眼前的小楚无痕已经七八岁了,那之前的三年呢?

    之前三年,估计是颠肺流离,东躲西藏,居无定所。

    想到这里,楚无痕急着想要寻母亲大人问个所以然。

    于是,楚无痕看着小沐寒雨,问道:“小妹妹,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住哪儿?”

    小沐寒雨听了,立即瞪的眼睛更大了,一股戒备的神色立即氤氲在稚嫩的小脸上,显然与她的年龄很不匹配。

    小楚无痕更是又一次抢在沐寒雨面前,挡着沐寒雨,回头还忘不了说一句:“别怕,我保护你。”

    而小沐亦轩更是小心翼翼的挪走,挪到姐姐身后,抱着姐姐的腿,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楚无痕狠狠的瞪着楚无痕,一脸严肃,非常严肃的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吗?”

    “不用跟他废话,他一定是来追杀我们的,快,去告诉大人!”小沐寒雨直接断定,眼前的楚无痕就是日夜追杀他们的坏人。

    楚无痕听了,连忙摆手,对他们说:“哥哥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坏人,哥哥就是走路累了,想讨要一碗水喝,我看你们三个人侠肝义胆,乐善好施,所以,才向你们讨要水喝,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

    听了楚无痕的解释,而且,楚无痕现在的神情很真诚。

    小楚无痕和小沐寒雨对视了一眼,沐寒雨点了点头,但是小楚无痕却是摇摇头,回转过头来,问道:“那你,你怎么证明不是水玄子的人?”

    “谁?水玄子?我为什么要是水玄子的人呢?”楚无痕明白了,是水玄子一直暗中派人追杀母亲大人等人,连小小的楚无痕和沐寒雨沐亦轩都对陌生人这么戒备,看来,他们前三四年的日子,一定是在刀枪剑雨中度过的。

    小楚无痕仍然是难以做出最终的决定,小沐寒雨伸手推开小楚无痕,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无痕,问:“哥哥,你真的是想喝口水?”

    “对,如假包换。”楚无痕信誓旦旦,现在他都蹲的腿都麻了,但是为了不给小沐寒雨等人以压迫感,仍然是蹲着,争取他们三个小孩子的信任。

    小沐寒雨相信了,伸手一挥,说到:“走,我带你去!”

    “喂,你别忘了,我母亲大人可在你家里,每次我母亲大人来你家里,连我们都不让在院里玩耍,你还敢带一个陌生人回家,你不怕挨打啊?”这是小楚无痕的声音。

    声音很焦急,但是小沐寒雨不以为然的说到:“急人所难,乃古人侠义,况且,这位哥哥只是讨碗水而已,又有什么麻烦的?”

    说罢,沐寒雨在前,就要带楚无痕回家。

    楚无痕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紧紧跟在沐寒雨的身后。

    谁知道,小楚无痕一把推开楚无痕,拉着沐亦轩,紧紧的跟在沐寒雨身后,让楚无痕走在最后面。

    看着三个小孩子耀武扬威的走在前面,一个个跟骄傲的得胜将军一样,楚无痕心中很是甜蜜。

    不知不觉中,就进了村舍,有三五个孩子,看见沐寒雨领着小楚无痕和小沐亦轩,都躲得远远的,这下,楚无痕心中更是印证了一件事情:在这方圆几个村舍里,眼前的这三个小孩子定然是一方霸王!

    然而,为什么自己长大了后,所有的人都视自己为废物,人见人欺?

    楚无痕摇了摇头,冷不防的,差点撞到前面已经停下来的三个孩子。楚无痕连忙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一户人家前面,大门处,昂然立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沐寒雨的父亲沐水靖。

    楚无痕见了,连忙拱手施礼:“沐伯伯,在下有礼了!”

    楚无痕刚说完,沐水靖一把抓住楚无痕的手臂,拿眼狠狠的瞪着楚无痕,眉头皱的很深,怒而问到:“你刚才说什么?”

    楚无痕心中一惊:刚才冒冒失失,不经介绍就喊沐伯伯,怕是沐伯伯生了疑心了吧。

    楚无痕连忙垂首,低眉顺眼的说到:“我还以为你是沐寒雨的父亲,故刚才,喊了你沐伯伯……”

    “对,我就是沐寒雨的父亲,可是,我不过二十余岁,你今年差不多也十**岁,令尊贵庚怕是近四十余岁吧,你叫我沐伯伯,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我沐水靖张的丑?”

    沐水靖说完,楚无痕刚才惊出的一声冷汗顿然间消失了:哦,原来是这个原因,也真怪自己一时心切,见了面就觉得亲切的不得了,沐伯伯的称呼脱口而出。

    沐水靖的话说完后,引得小沐寒雨和小楚无痕也是哈哈大笑,小沐亦轩不知道哥哥姐姐笑什么,也跟着一起傻傻的笑着,笑的楚无痕脸颊发红。

    楚无痕很尴尬,只能扬起脸来讪讪的说到:“哦,沐大哥,小可路过贵宝地,口干难耐,特地想讨碗水喝……”

    楚无痕小声的说着,但是沐水靖脸上的神色却慢慢氤氲着一层惊疑,他一把拉过来小楚无痕,让他站在楚无痕旁边,仔细的看着两个人,不仅喃喃自语到:“这么像,怎么可能,怎么这么像,跟亲兄弟一样,哦,不,简直就是一个人吗,你,你究竟是谁?”

    还未等楚无痕回答,就见从院中走出来两个美妇,楚无痕一看,激动的差点就想要喊母亲大人,嘴角抽搐,讷讷诺诺说不出话来。

    听得柴门外有人大声喧哗,一脸气势汹汹的楚大娘便走出柴门外,正准备训斥沐水靖,此时,却见到楚无痕,一下子也是惊呆不已:此人是谁?怎么和自己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楚大娘不由得放低姿态,脸色和缓了一些,但是还是语气生硬,朗声问道:“你是谁?从何而来?来此地做什么?”

    “我,我,我是鸢天,我从,从,从鹿台山而来,来这里,来这里……”

    楚无痕生怕说错任何一个字,惹得母亲大人不高兴,而要撵自己走。

    但是,当他说出他是鸢天的时候,楚大娘的脸色更是惊疑,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无痕看,好像要将楚无痕的心思看穿一样。

    而且,没等楚无痕说完,站在楚大娘身后的扈三娘小声的对楚大娘偷偷说到:“大姐,他,他的名字叫鸢天?可是,刚才你所说的上神……”

    楚大娘呼的一下子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扈三娘一眼,扈三娘吓得连忙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眼,再也不敢说什么。

    而楚大娘继而问道:“这位鸢天小弟,你的家母家父可否健在?”

    “健在!”楚无痕回答道。

    他不明白母亲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可否修炼?”楚大娘继续问道。

    “修炼?”楚无痕连忙试了一下丹田,发现还是一点功力都没有,于是,拱手答道:“回,回这位大姐的话,小可没有修炼,一介凡人,只是喜好游山玩水,路过贵宝地,想要讨碗水喝。”

    楚无痕这次心思转的很快,将刚才的尴尬连忙掩饰下去,迅疾回答,而且,直面称呼自己的母亲大人为大姐,虽说非常别扭,但是在此时情况下,若是有半点差池,他想要从母亲口中寻找突破口,以求阻止事态发展的事情将付之一炬。

    楚无痕说完,楚大娘伸手握住楚无痕的手腕,暗暗用力,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传遍楚无痕全身,楚无痕感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熊熊大火炙烤一般的难受,疼的他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楚无痕丝毫没有叫出来,只是在怀疑,母亲大人的功力如此深厚,可是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大人却是一介凡人,没有丝毫功力,这又是为何?

    一连串的怀疑,让楚无痕对眼前的母亲大人产生了一丝恐惧。

    力量越来越大,楚无痕即将忍受不住,而站在一旁的沐水靖和扈三娘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知道,楚大娘这是在求证楚无痕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不是一个修炼者。

    只有小沐寒雨见楚无痕疼的满头大汗,心生怜惜,连忙对楚无痕说到:“你要是疼了就喊出来,我婶娘的力气大着呢,你受不了的。婶娘,你怎么能欺负我们的客人呢?”

    小沐寒雨说完,楚大娘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神情怪异的扫了一眼沐寒雨,一双凤眼似乎若有所思,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便将手从楚无痕手腕上收了回来,对沐水靖说到:“既然是客人,那就盛情款待,万不可疏忽。”

    也不知道楚大娘到底试出来没有,只见楚大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喊了扈三娘一同回了庭院。

    楚无痕揉着刚才被母亲大人捏疼的手腕,对沐寒雨笑了一笑,看着沐寒雨娇嫩的脸蛋,和纯净的不能再纯净的明眸,忍不住的,伸手捏了一下沐寒雨的鼻子。

    这也是楚无痕无心之下,不由自主的动作,然而,这个动作却惹得沐水靖黑了一张脸,更有小楚无痕呼的一下子推了楚无痕一把,气势汹汹,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楚无痕,恨不得要将楚无痕给吃了一样。

0074 你敢捏我鼻子,我长大后捏碎你

    沐寒雨被陌生人捏了一下鼻子,这么亲昵的动作,惹得沐寒雨脸颊刹那间红彤彤的,小眉毛一挑,小手还是叉着腰,对楚无痕吼道;“你,你敢捏我鼻子?等我长大了,能打过你了,一定会将你的鼻子给捏碎不可!”

    一声稚嫩的怒吼,吓得趔趄着后退的楚无痕赶紧摸着自己的鼻子,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楚无痕毫无兆头的对沐寒雨说起指腹为婚一事时,沐寒雨羞得脸颊也是红彤彤的,伸手捏着楚无痕的鼻子,那叫一个狠啊,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只疼的楚无痕跟杀猪一样乱叫,而且,红肿了好几天,也疼了好几天,每天出门,楚无痕都不得不用手捂着鼻子,生怕别人笑话他。

    从此之后,楚无痕便喜欢摸着自己的鼻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摸自己的鼻子,楚无痕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前世的因果?

    楚无痕竟然看着小沐寒雨笑了,笑的很开心,傻傻的,沐水靖看见了,黑脸加上紧皱的眉头,看神色,似乎是很不喜欢楚无痕了,而且,楚无痕还没有发现,对沐水靖的不满根本丝毫没有理会。

    沐水靖不由得哑着嗓子,没好气的说到:“这位小兄弟,你不是要喝水吗?走吧,喝了水,你是不是还要急着赶路呢?我这小小茅草屋,可容不下借宿之人啊!”

    这分明就是走在赶楚无痕走人。

    楚无痕还没有理会,想着既然进了院子,能够和母亲大人说上话,一定会有收获的: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以及孩子们所说的这些经历,母亲大人身上的功力,和沐家关系以前关系这么友好,为何只待自己十八岁了才知道。这些疑问,只有母亲大人知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和以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会不会有所联系?

    于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的沐水靖走在前面,楚无痕和三个小孩跟在身后,一起跨过柴门,进了庭院。

    院子比及张大爷家稍微大一些,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亭台,看来沐水靖往常招待的客人多一些,为了方便,在院子里特意盖了一个专供喝茶聊天的小亭台。

    沐水靖领着楚无痕走到亭台,随便倒了一碗凉水,递给楚无痕,自顾又到柴门外守门去了。

    楚无痕和着三个小孩子戏耍,另一边,拿眼来回瞅,不明白沐水靖为什么一直守在门外,是母亲大人和扈三娘两个人正在议论机要之事?

    也对,皇宫动乱,母亲大人带着小楚无痕东躲西藏,颠肺流离,好不容易在幻水镇落脚了,凡事自然是小心。

    母亲大人是如何认识沐水靖这个人的?刚才看其神情,沐水靖和扈三娘对母亲大人毕恭毕敬,似乎是有些惧怕母亲大人,这让楚无痕有些怀疑。

    于是,楚无痕悄悄的将小楚无痕和沐寒雨拉倒一边,显得很神秘,悄悄的问:“谁能告诉我,你们楚家和沐家两家人是什么关系?谁要是告诉我了,我会给他变个戏法。”

    小楚无痕听了,和沐寒雨对视一眼,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楚无痕,小沐亦轩奶声奶气的忽然说到:“嗯,爹爹不让说,说了打屁股。”

    小沐亦轩还没有说完,沐寒雨一把捂住小沐亦轩的嘴,小沐亦轩害怕,哇的一声哭了。

    小沐亦轩一哭,蹬蹬蹬的,楚大娘和扈三娘齐齐从草屋中蹿出来,沐水靖稍微迟钝了一下,但是听到哭声,也从柴门外唰的飞身过来,将楚无痕团团围住。

    楚无痕见状,感觉十分怪异,就是问了他们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越是这样,越是欲盖弥彰,楚无痕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是很少,母亲大人一定有更为隐秘的事情没有告诉过自己。

    楚无痕缓缓的站了起来,而楚大娘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她将小楚无痕和沐寒雨拉倒一边,问了问刚才的情形,忽而回过头来,朝沐水靖喊道:“将孩子带走,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是!”沐水靖抱起小沐亦轩,拉着小楚无痕和沐寒雨,连忙走出庭院,守护在柴门外。

    此时气氛甚是紧张。

    楚大娘给扈三娘丢了一个眼色,胡三年微微点了点头,便慢慢的挪移到楚无痕一侧,看样子,似乎是怕楚无痕就势逃跑。

    而楚大娘正面站在楚无痕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鸢天?”

    “是的。”

    “你究竟从何而来?”

    “鹿台山啊!”

    “你没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哼,我看你是从玄冰宫里来的吧?”

    “玄冰宫?我不认识。”

    “嗯,对,你不是玄冰宫的弟子,但是,你是从玄冰宫来的!”

    “哦,你这么肯定?”

    “你腰间系的腰牌,上书玄冰宫三个大字,这还说明不了一切吗?但是这个腰牌制作古怪,还从未见过,怕是水玄子新发的腰牌吧。”

    楚无痕下意识的连忙捂住腰间的玉牌,但是,眼尖的楚大娘早已发现,而且已经看得真真切切,楚无痕暗自懊悔,一时粗心大意,就露出了马脚,让母亲大人正好抓住自己的把柄。

    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

    楚无痕手捂住玉牌,神情很是尴尬,他看着母亲大人,眼睛里挂着一丝委屈,真的希望母亲大人就此罢手,不要再问下去了,他还等着能从母亲大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也好弄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好阻止所有的事情发生。

    然而,母亲大人让他失望了,楚大娘一个眼色丢给扈三娘,扈三娘竟然身如轻燕,三下两除二,用一根早已备好的绳索,将楚无痕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顺手还拽下了楚无痕的玉牌。

    扈三娘递给楚大娘玉牌,楚大娘手握着玉牌,冷眼看着楚无痕,问道:“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水玄子?还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除了水玄子外,还有谁敢追杀楚大娘?

    楚无痕脖子一歪,心中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嘴上却倔强的说到:“我说过,我就是一个人走到这里来的,你不相信,你还要我怎么办你才能相信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从玄冰宫来,是谁派你来的?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就这两点,说了我就放了你……”

    楚大娘一边和楚无痕说话,一边看着玉牌,突然,楚大娘看出了玄奇,这块玉佩上,有楚无痕的名字,和一串数字,更有玄月的名字!

    扈三娘看到楚大娘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低声问道:“大姐,怎么了?”

    “好奇怪,好奇怪。这位小兄弟,你,你,你是叫楚无痕,还是拿着一个叫楚无痕的人的腰牌?你又是和玄月什么关系?”

    楚大娘现在的确有些惊呆。

    她不相信,有人能和自己的孩子同名同姓,而且还长得几乎相近,更有缘的是,还能相遇。

    不仅仅如此,还认识玄月,看腰牌上印刻的字迹,玄月应该是楚无痕的师尊。

    楚大娘心中疑惑,顾不上回答扈三娘,转而问楚无痕。

    楚无痕怎么回答?

    他越来越犯难。

    “我,我,尊师玄月长老,特命我前来,前来历练而已,并无其他?”

    楚无痕说的吭吭哧哧,说完后,一脸的汗水。

    楚大娘却是摇摇头,不可能,玄月何时已经是玄冰宫长老了?前几日,楚大娘还曾收到过玄月的书信,说刚刚取得水玄子的信任,几个玄字辈的子侄也陆续进入玄冰宫。

    楚大娘非常清楚,晋升长老之位,可不是一天两天功夫,获得水玄子的信任就可胜任的,这需要功力,人脉,还有一位神秘人的同意方可。

    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都有。

    楚大娘对楚无痕的身世越来越起疑,但是从楚无痕现在的只言片语中也得不出什么来,两人人对话总觉得是风牛马不相及,说不到一块儿。

    楚大娘令扈三娘将楚无痕带到正堂,也就是沐水靖和扈三娘起居的茅草屋中。

    扈三娘得令后,拎着楚无痕就朝正堂走去,一边走,扈三娘小心翼翼的问楚大娘:“大姐, 这个人有问题?我们的计划泄露了,还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楚大娘摇摇头,示意扈三娘进屋后再谈。

    扈三娘将楚无痕扔到屋子一个角落里,马上围到楚大娘身边,不由得担忧的问道:“难道,不是水玄子的人,是二姐奴嫣派的人?”

    二姐?奴嫣?

    楚无痕听了心中更是一阵惊颤,母亲大人和扈三娘,两个人怎么又和海神奴嫣扯上关系了?

    “胡说什么呢?奴嫣就是找上我们,她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呆傻之人,莽莽撞撞的上来就刨根问底,询问我们的关系。”

    楚大娘对奴嫣看来是十分熟悉,而且对奴嫣行事风格了如指掌,扈三娘想了想,也觉得楚大娘说的有道理,便拧着眉头打量着楚无痕,问:“喂,小兄弟,你到底是谁?”

    楚无痕现在也是拧着眉头,甚至比扈三娘拧的眉头更紧,更深:楚大娘,二姐奴嫣,扈三娘,三个人难不成是三姐妹?大姐楚大娘,二姐奴嫣,三妹扈三娘?

    楚无痕是从扈三娘对母亲大人和奴嫣的称呼中推断出来的,当楚无痕推断出这个结论后,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这么乱的关系,却是为什么?

0075 所有的试探都是徒劳

    楚无痕毫无思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不敢有任何不好的猜测。

    楚无痕小声的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来寻找我的身世的。”

    楚无痕说的是实情。

    但是,楚大娘和扈三娘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于是,楚大娘换了一副神情,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和楚无痕平视,说:“你,不否认是玄冰宫弟子,承认玄月是你师尊,但是据我所知,玄月还没有达到开山收徒的地步,所以,这个身份你是捏造的。”

    楚大娘顿了顿,又说:“至于奴嫣这个丫头,她根本不是想杀我,而是想找回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就是金戒,上古大神鸢天的金戒,很可惜,你的名字只是叫鸢天而已,与奴嫣这丫头的关系,我看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你的心境是一片荒芜的黄沙,根本没有魔幻海或者玄奥神宫那般丰厚。”

    楚无痕不解母亲大人的意思,但是很想知道,母亲大人和玄月奴嫣等人的关系,又不能明着问,于是,楚无痕直接就说到:“奴嫣,魔幻海海神,一身绿衣,煞是漂亮……”

    “住口!”楚大娘断喝一声,吓得扈三娘都退了一步。

    扈三娘也是压不住心中的话,呵呵一笑,说:“小兄弟,这下你可惨了,说到我大姐心口痛处了!”

    楚大娘回头盯了一眼扈三娘,扈三娘连忙捂住嘴,转身给楚大娘倒茶去了。

    楚大娘回过头来瞄着楚无痕,问:“你认识我二妹?”

    “当然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哦,既然如此,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姐妹三个排序,可是以美貌来排行的,你在我面前称赞她的美,是不是不妥?”

    “哦,那他就不是二姐的人了?”楚大娘说完,扈三娘急忙给楚大娘总结了一句,还长长出了一口气,显得神情放松了不少。

    但是楚无痕却说:“奴嫣告诉我这些了,但是,她让我在你面前,不用管这些,自管说出自己心里话就行了。”

    楚无痕一语双关,一则是认识奴嫣,而且还和她非常熟悉。另一个原因,是从扈三娘和楚大娘微妙的表情和谈话中得知,一定是奴嫣不服气楚大娘为尊,自己屈居第二,故此两人不和,这才敢这么说。

    楚无痕说完,扈三娘手一哆嗦,将准备递给楚大娘的茶水洒了一些,惹得楚大娘更是怒气冲冲。

    “这么多年了,还是计较,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儿?”

    楚大娘嘟哝完后,转而问道:“你和奴嫣熟悉,但是这次来,本不是奴嫣之意,而是玄月的意思?”

    “不,两个人都有安排。我先将奴嫣交待的事情问清楚了,好不好?”楚无痕此时,正好借奴嫣和玄月两个人的身份,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问清楚了。

    “好,我倒是听听,你这一人分侍二主,到底是因何而来?”楚大娘冷笑一声,她最看不起背叛之人。

    “奴嫣说,你手里面有一枚金戒?”楚无痕问。

    “对,有,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奴嫣早知道了,是我偷她的,我承认,怎么了,想要回去?”楚大娘直言相告。

    楚无痕还真不知道奴嫣和魔幻海的一些事情,现在,不敢追问过往的事情,只能想问:“不不不,奴嫣说,既然在你手里,你保管好就行,她就是担心的是,这枚神奇的金戒,你准备给谁?以后拿他做什么?”

    “给谁?奴嫣这段时间是不是又犯花痴病了?当然是我自己用啊,上古大声鸢天的东西,一定是有玄奥秘密,待我研究透了,自然是我自己用。”

    “哦,你不准备传给你的儿子楚无痕?”楚无痕小心翼翼的问道。

    “传给他?为什么?他,他,他……”楚大娘看着眼前的楚无痕,突然吞吞吐吐,没有继续往下说。

    楚无痕此时心情一紧,不知道母亲大人为什么一提到楚无痕,就不说了。

    为什么后来,这枚金戒又给了自己?

    “他怎么了?我看他很可爱啊,而且,聪慧过人,极其敏捷。”楚无痕连忙追问母亲大人,他真的想知道,自己在母亲大人眼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上次在万人坑,母亲大人已经对自己透露了一些事情,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和威严。

    而且,对自己的生父万朝宗,却是有怨有恨。

    “我的孩子,也在所托付之事中吗?”楚大娘反问一句,楚无痕哑口无言,知道再这样问下去,恐怕就要露出马脚。

    于是,楚无痕话锋一转,说:“自然没有,小可也还是好奇而已。奴嫣这儿的事情,就问完了。”

    其实,楚无痕根本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也根本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楚大娘笑了,说:“奴嫣派这样一个人来,问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怕是你在撒谎吧!”

    楚无痕一愣:他真的露出马脚来了?

    “小伙子,你还真看扁我了。虽说我逃出国都,但是,我不是没有眼线的,在国都,至少还有几个人,还能听从我的指派,说,你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楚大娘再次对楚无痕的身世起疑,因为楚无痕前言不搭后语,胡说一气,楚大娘早就怀疑起了楚无痕。

    楚无痕面对自己的母亲大人,而且,心中对母亲大人已经有了更多的怀疑,并且,此时才知道,母亲大人根本就不是人族,而是和魔幻海海神奴嫣一样,以及扈三娘,三个人都是兽族,只不过修炼功力高深,幻化成人了而已。

    那自己就是人族和兽族的孩子?

    血玲珑,难道就是母亲大人的原因才有的?

    楚无痕愣怔着脖子,又问道:“那,九曲还魂丹自然也是你自己独吞,不打算给你儿子楚无痕?”

    话音刚落,脸上啪的一下,被楚大娘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还没等楚无痕愣过神来,就看见楚大娘和扈三娘两个人横眉冷对:“小子,你不是玄月的人?”

    “我是!”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的楚无痕,猜不出来为什么会挨这一巴掌。

    扈三娘也是摇摇头,说:“你啊,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

    “为什么?”楚无痕大声的问道。

    扈三娘还是摇头,说:“那九曲还魂丹,不就在玄月手里吗?当日皇宫混战,玄月乘人之危,从我大姐手中夺了,还美其名曰怕丢了,替我等保管,还真是恬不知耻,我说大姐,我等又不是打不过他,要我说,早就应该给他要回来了,要是要回来,我给你注入功力,让鸢天的魂魄苏醒,你服用了,杀回国都,杀了水玄子。”

    扈三娘越说越激动,楚大娘却摇摇头,说:“还不是时候。我等根基不稳,这几人让沐水靖去一趟国都,问一下常渊盛,看看慕容霜还想干什么,若是能够暂且放过我等,我们再徐徐图之,先要回九曲还魂丹,再联络各方义士,忍辱负重十年八年,势力一旦发展壮大,我等便可杀入国都,以报这血海深仇。”

    楚大娘越说越激动。

    楚无痕却听得头皮发麻:原来,这么多年,是母亲大人暗中勾结玄月常渊盛等人,准备复国。

    不知道楚大娘知道不知道,那场争斗中,可是三方势力的争斗,南宫大人与常渊盛是一方势力,而水玄子是另一方势力,先族长母亲大人是另一方势力。这三方势力中,人员错综复杂,狼牙交错,见风使舵,谁都不能相信的。

    于是,楚无痕说到:“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慕容霜现在受上神惩戒,对你们已经力不从心,况且,她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护佑黑水族族民不受欺凌。第二件事情,你所说的玄月常渊盛,以及你没有提到的南宫大人等人,根本不是你所相信的那么简单。我不妨告诉你们,南宫大人的女儿,南宫寒乔,就在幻水镇屠毒府中。”

    楚无痕郎朗说完,楚大娘和扈三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感觉楚无痕说的这些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之前楚无痕说的话,很多都是谎言,她们两个人又不敢完全相信。

    于是,楚大娘在扈三娘耳朵边低声吩咐了一下,扈三娘便匆匆走出屋门,房间里只剩下楚大娘和楚无痕了。

    楚无痕心中感到一阵失望:当他满心欢喜看到母亲大人的时候,母亲大人却更多的是怀疑。

    完全没有心有灵犀的感觉,而且,完全没有建立在血缘之上的那一份神思相同,现在在楚大娘的眼中,面前的楚无痕,无非就是和自己的儿子长的极为想象的一个陌生人而已,更有甚者,还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蹙眉沉思的楚大娘,端起茶盅,也不往嘴边送,两只手紧握着茶盅,似乎是在凝神想什么事情而已。

    看楚大娘神情极为复杂,楚无痕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缓解这一层尴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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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海心,玲珑塔前,万年轮回,塔门开启。楚无痕神刀横劈玲珑塔,终获真身,于是合八荒之力,**之气,三道之势,从此之后,不再受世间轮回,不再受形体所累,不再受天地之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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