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一章 大抓捕
新元区的挖尸现场，总共清理出九具尸体，其中有两具是历战自卫时打死的韩非马仔，剩下的全部都是韩家公司在松江的知名高层。
秦禹拿着手头掌握的资料，一一核对了这些人的身份后，不由得浑身汗毛孔炸立，摇头感叹道：“论狠，五个韩桐绑一块，也没有韩非狠啊！这些人哪个没给韩家卖过命啊，说杀就给杀了。”
说完，秦禹摆手招呼道：“告诉老猫那边，可以动了。”
“好。”付小豪掏出手机，立马拨通了老猫的电话。
……
挖尸现场曝光之后，配合着历战手里掌握的影像资料，已经完全够动韩非的了，所以秦禹才敢让老猫对韩家骨干进行收网。虽然他手头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些人的切实犯罪证据，但撬动韩家的杠杆已经出现了，并且抓捕了这些人之后，还有着漫长的诉讼期，而在这期间秦禹已经完全可以补足证据。说简单点，只要韩非在松江一倒，拿下下面这些办事儿的人，就只是时间问题，而你现在不抓，他们肯定就跑干净了。
下午四点多钟。
黑街出动上百名警力，开始全市横扫韩家核心骨干。
最先遭殃的是喜乐宫，除去已经在监狱内没出来的封哥外，骨干人员被抓二十多人。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曾经跟老猫等人喝过酒，称兄道弟的熟脸，大家当初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但此刻却说翻脸就翻脸了。
成年人的世界难谈对错，立场摆在这儿，你不动他，他早晚会动你。不过老猫对这些人态度还算友好，抓到人后，也没有为难他们，只责令下属警队队长，将其分开关押，静等审讯。
朱伟原本打算去燕北排查尤利军家庭情况的，但因为松江这边的事儿给耽搁了，所以秦禹是让他负责的开元地区的抓捕。这是韩三千最早起家之地，他在这边光实业公司就有四五家，小公司，金融公司更是多如牛毛，朱伟抓捕的时候也遭遇到了不少阻力，甚至有高层和地面上的人，当众持枪拒捕。因为韩家在这个地方的影响力，完全不亚于马老二在黑街。
不过这种反抗终究是无效的，韩非都消失了，这帮散兵游勇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晚上九点多钟，朱伟在开元区收队，抓了近五十名嫌犯，直接扔进了黑街警司提前空出来的羁押室，根本没有送往监狱，以防出现变动。
黑街警司内。
秦禹站在窗口处，拿着电话冲吴迪说道：“……警署那边已经几次询问，为什么我们警司搞这么大动静，却没有跟他们那边提前打个招呼。开元区警司那边也去告状了，说我们警员随意开枪，引起民众混乱……。”
“你有把握吗？”吴迪问。
“肯定有啊，没把握，我敢动吗？抓这么多人判不了，那我不得下课啊。”秦禹用肯定的语气回应着。
“警署那边的压力你别管了，”吴迪轻声说道：“我来解决。”
“好。”秦禹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落地了。
……
松江警署办公室内。
辛署长叉腰拿着电话说道：“是，是啊，我已经准备电告总局了。这个秦禹心里太没数了，他搞出这么大动静，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这是什么意思？拿我不存在吗？拿警署不存在嘛？还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建立第二个警务系统了？！全市规模的大抓捕，不跟任何警司提前沟通，想开枪就他妈开枪，松江是他们家的了吗？”
政务署署长沉默数秒后，立马点头说道：“你可以给总局打电话，必要的时候可以跑一趟奉北。”
“好，我知道了。”
“韩非应该救不活了，韩家退出松江，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政务署署长斟酌半晌，轻声提醒道：“把主要精力放在扶王家上面。”
“明白。”
“就这样。”
话音落，二人结束了通话。
辛署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头就要拨通奉北警务总局某领导的电话。
“滴玲玲！”
就在这时，辛署长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到是奉北总局领导的号码，立马按了接听键：“您好，您好，王巡查长。”
“松江闹出动静了？”对方问。
“您真是顺风耳啊！是的，黑街警司在没有提前告知警署的情况下，突然在全市搞了大抓捕，针对韩家……。”辛署长立马就要回话。
“总局这边刚刚成立了专案组，马上会到松江。”王巡查长打断着回应道：“专案组组长，是军政的人。”
辛署闻声懵b。
“黑街警司又查又闹，是有备而来的。铁路项目，新区扩建的首席议员选举，你们处理的太难看了，这引起了军政的不满，他们在反击。”王巡查长声音冷漠地说道：“韩家是反击的出口，人家肚子里窝了火，总得出出气嘛！”
辛署沉默许久后，十分不甘地问了一句：“警务系统的家事儿，军政现在都能插上手了吗？这……这没道理啊。”
“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是军监局那边负责人钦点的，总局这边也不好不给面子。”王巡查长淡淡地说道：“韩家保不住也就算了，但事儿要弄干净，不要让专案组抓住小尾巴。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陈副局的原话是，松江警署一把换人，就这样。”
说完，王巡查长直接挂断了电话。
……
奉北某庄园内，吴迪他爸穿着运动装，背手冲着旁边的几个军政大佬说道：“743团，356团，包括卫戍旅，全部属于我们一二战区的作战序列，是我们自己的部队。党政这帮王八蛋在桌下搞来搞去，让我们逼不得已，自己崩了自己一枪，到最后他们倒是想躺在椅子上看戏了。他妈的，不闹出点动静，我心里这口气出不来啊！”
“是啊，743团哗变的事儿，确实是让外人看了笑话。”旁边的中年背手点了点头。
“我告诉小迪了，放手去搞，弄一个韩家只是开胃菜，老子这回不撸他们几个一二把手不算完事儿。”吴迪父亲背着手，霸气无比地说道：“笑话不能可一家出啊，闲着也是闲着，那大家一块乐呵乐呵吧。”
“呵呵。”
众人闻声一笑。
有因就有果，风力村事件，743团哗变事件，都已引起军政这边的极度不满。反击的动机，早已在743团长被吴迪处决时就已经埋下。而军监局扶持秦禹的种种作为，包括林家愿意出头收押尤利军等人，也足以说明了态度。亏不可能吃下去，还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佬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给秦禹在侦办“韩家案”上给足了底气。
因为之前尤利军，杨钢等人被抓之后，秦禹找的托词就是军监局介入，把人提走了，所以他现在突然搞这么大动静抓人，是不合情也不合理的。不过奉北的专案组一来，就把这种合理性推到了极致。
晚上十点多钟，警署再次接到专案组命令，特令黑街警司全力侦查，宿舍楼起火案，门市房枪击案，胡同枪击案，等十几起特大案件。
命令一下，秦禹正式黄马褂加身，从刚到松江时四处认爹的窘迫局面，彻底变成了军政旗下刚刚诞生的崭新生命……
有了大爸爸，我的舌头终于不累了呢……
……
去往特战旅的路上，秦禹接到了老猫的电话。
“喂？”
“有个难事儿。”
“什么？”秦禹问。
“叶琳要跑，想要出关。”老猫皱眉问道：“抓还是不抓？”
第一零零二章 放走
秦禹其实也很头疼抓不抓叶琳的问题，一来她的主要事件都在经济方面，几乎没有参与过恶性的刑事案件，黑街警司即使抓了她，也判不了她太长时间；二来叶琳跟吴迪，秦禹等人是有私交的，虽因立场问题，让双方站在了对立面，但前者其实在很多事儿上，都是留有很大余地的。
秦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甩给吴迪，因为他一直想让叶琳来自己公司。
“喂？叶琳要跑，老猫已经盯上她了，你看怎么做？”秦禹在电话里内问了一句。
吴迪稍稍沉默后问道：“她在哪儿呢？”
“去北关口那边了。”
“行，你甭管了，我找她再谈一次。”
“好。”秦禹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
……
去往北关口的路上。
叶琳正想再尝试联系一下韩非的时候，电话铃声却率先响了起来。她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黛眉轻皱地犹豫半晌，才按了接听键。
“喂？”
“你在路上等我一下，我过去跟你聊聊。”吴迪一句话就已点明叶琳的处境，你已经被盯上了，走不了了。
叶琳斟酌半晌：“好，我在巡河路等你。”
“就这样。”
说完，二人结束了通话。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一台汽车缓缓停在了距离北关口不远的巡河路岔口，吴迪推门下车，站在马路边上冲着叶琳摆了摆手。
叶琳犹豫一下，轻声冲车内人说道：“你们都别下车，我去跟他聊聊。”
众人点头。
叶琳推门下车后，拎着包包走到了吴迪身前，也没主动吭声。
“别走了，”吴迪掏出烟盒，低头说道：“留下吧。”
“呵呵，留哪儿啊，进监狱嘛？”叶琳调侃着问道。
“要送你进监狱，还用我亲自来吗？”吴迪点燃香烟，扭头看着叶琳说道：“你跟韩三千清算公司股份，官司我帮你打。”
叶琳沉吟半晌：“不行……。”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吴迪有些急地骂道：“韩三千给你灌了什么**汤啊，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对他？！松江是你一手经营起来的，就因为他们韩家的诉求，现在弄的鸡飞蛋打，一败涂地，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在松江你都没有自主权，遇到大事儿全是韩三千的儿子过来做主，现在你就是回到燕北，又能怎么样呢？继续给人家当家丁，当资本打手？”
叶琳抬头看向吴迪，轻声说道：“股份留在韩家，是我爸的遗愿，他临终前把我托付给韩三千，人家也没亏待过我。这么多年集团股份结构几次变革，高层频繁换将，不少人都被清出去了，可唯独我一直不受波及。小迪，我12岁进韩家，是他把我养大的，他是我老板，也是我养父……你明白吗？”
吴迪沉默。
“我和韩家的瓜葛，你一直是清楚的，我的性格你也了解……。”叶琳捋了捋发梢：“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你们和韩家本来就是对立关系，那我来你们这边算什么……？背刺，叛变，和你们一起计划搞倒我的养父？”
吴迪深吸了一口烟，无言以对。
“小迪，谢谢你和秦禹能这么看重我，拿我当朋友。”叶琳轻笑了笑说道：“我不为难你，车里的那几个人都是我身边的，跟韩家接触并不深。你放他们走，我去警司自首。”
吴迪扭头看向叶琳：“你来我这边，没可能是吗？”
“没有。”叶琳果断摇头。
“我他妈……！”
吴迪叼着烟骂了一句，突然伸手摸了摸叶琳的头：“行，我傻b一回，你走吧，回燕北吧。”
叶琳怔住。
“别再来松江了，我不可能再放你第二次。”吴迪拍了拍叶琳的头：“走吧！”
“……为什么？”叶琳有些不解，因为她知道吴迪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自己如果回到燕北，那就还会给韩家做事儿。而以现在双方的矛盾积累，早晚有一天还会碰上，这时放自己走，那就是给未来找麻烦。
吴迪笑着看向叶琳：“我喜欢你，行不行？！”
叶琳听到这话懵了，因为以前二人虽然也经常开这种玩笑，但场合和时机跟现在都完全不同。
“呵呵，走吧。”吴迪看着叶琳催促了一句。
“你想故意放我回去，让韩家的人猜忌我吗？”叶琳看似很冷静地问道。
“我喜欢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吴迪扔下一句，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韩三千肯定死我前面，我等得起。”
……
二十分钟后。
一辆汽车顺利出关，叶琳坐在后座上，扭头看向窗外景色，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吴迪和秦禹，没事儿总拿话调戏她，但她都没当过真，可今天吴迪突然说他喜欢自己，却让叶琳莫名有点心慌。
或许是今天的场合特殊，或许是叶琳的处境特殊，亦或者是吴迪的行为太过反常，所以……这一句话让叶琳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松江内。
吴迪开着车，拿着手机冲秦禹说道：“我放叶琳走了。”
“嗯。”秦禹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因为他知道吴迪要亲自过去谈，那很大可能就是准备放后者离开。
“呼！”
吴迪长长出了口气：“以前吧，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啥感觉，她今天这样一走，我他妈心里还挺不舒服。”
秦禹怔住，表情古怪。
“……我早晚会把她挖过来，早晚！”吴迪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手机。
特战旅办公室内，秦禹看着电话，撇嘴说了一句：“卧槽，原来不是爱才啊，是想睡觉了。”
“咣当！”
门开，老猫迈步走进来说道：“小豪那一组传过来消息，韩非很可能在抓铺前就已经跑到了区外。”
秦禹愣了一下：“有可能是坐轻轨跑的吗？”
“不可能，韩非是自己单独跑的，电话也关机了。”老猫摇头回道：“他是从关口跑的。”
“人在王家？”秦禹试探着问道。
“极大可能在王家。”老猫点头。
“历战这一下，是给他吓破胆了。”秦禹缓缓站起，思考半晌说道：“让老二找找人，在龙城周边盯一盯。韩非跑出去可以，但一定不能让他顺利返回燕北。”
“我已经让马老二在办了。”老猫点头。
秦禹斟酌半晌，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历战的电话：“喂？”
“有事儿？”
“韩非跑了。”秦禹话语简洁地说道。
“我给你的消息那么及时，你都没有抓住他？”历战皱眉问道。
“他跑肯定不是因为我这边，是因为你。”秦禹轻声回道：“你杀了大队长，他觉得事情失控了，所以才跑的。”
历战斟酌半晌：“你摸清楚他在哪儿，我在区外做掉他。”
秦禹眨了眨眼睛：“你说个地址，我让人送你出区。”
历战犹豫好半天后，才点头回道：“可以。”
第一零零三章 一点破，全线崩盘
深夜，11点多。
秦禹走进了杨钢所在的羁押室，低头掏出烟盒问道：“怎么样，这里环境还行吧？”
杨钢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脸颊上还挂着笑意，语气充满调侃地回道：“这里挺舒服啊，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唠嗑，我都不想出去了。”
“你说的这个愿望啊，我还真能满足。”秦禹吸着烟，迈步来到杨钢面前，轻笑着问道：“你觉得你能被判多长时间？”
“我很相信司法系统，判多少年我都接着，呵呵。”杨钢冷笑着回道。
“你胸有成竹的样子，真tm有男人味了。”秦禹吸了口烟，回头喊道：“来，把照片拿过来。”
付小豪闻声从资料袋里拿出了一沓照片，秦禹回身接过之后，在铁板上将所有照片摊开：“你看看，这些尸体你都认识不。”
杨钢狐疑地看了一眼秦禹，低头扫向了照片。
一具具韩家在松江的高层尸体，在照片内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了杨钢眼前。他们死状极惨，身上还有冻土，显然是刚刚被挖掘出来的。
杨钢脸色煞白，用戴着手铐的双手不停地扒拉着照片，瞳孔逐渐扩大。
秦禹拽过一张椅子，弯腰坐在杨钢身边，笑呵呵地问道：“你看看这些人，哪个在韩家的地位比你低。”
杨钢闻声猛然抬头。
“我他妈的都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秦禹眯眼看着杨钢，话语铿锵地喊道：“小豪，把咱钢哥的朋友，都领门口转悠转悠。”
付小豪闻声走出审讯室，冲着远处走廊摆了摆手。
数十秒后，两个警员一前一后地押解着四个韩家在开元区地面上的主要负责人，来到了审讯室门口。
杨钢抬头看着这四个人，完全懵掉了。他脑袋就是装的全是屎，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外面肯定是变天了。
“一天时间，你们的好哥们，好兄弟，在外面被抓了将近一百个。”秦禹指着杨钢，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宿舍楼的起火案，你没有直接参与，我们也判不了你多久，是吗？”
杨钢怔住。
“你也是老江湖，一百多人被抓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但凡有那么几个吐口咬你，你自己是啥下场，还用我说吗？”秦禹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说道：“仔细回忆回忆，你身上有多少事儿，帮韩家干了多少脏活儿，你经得起查吗？”
杨钢咬牙看着秦禹，双拳紧握。
“我再告诉你，奉北总局的专案组已经到松江了，特令黑街警司严查最近的数起大案……。”
“你他妈骗谁呢？！”杨钢根本不信地回道：“韩家在党政的关系，是你能比的吗？总局怎么可能会越过警署，支持你们黑街警司？”
“你用屁股想一想，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我敢一天之间抓这么多人吗？”秦禹歪脖看着他：“我用不用把总局的书面命令拿给你看看啊？”
杨钢再次怔住。
“你他妈的睿智得好像一个思想家。”秦禹缓缓站起身，指着杨钢吼道：“明摆着的事儿，你们的党政爹，已经不打算在松江保韩家了。你再玩忠诚那一套，等韩非跑回燕北，你和尤利军就是最大的鱼，没有死刑，都得叛死刑！”
杨钢被吼地打了个激灵。
“我就给你一个小时考虑，你要还不吐，我马上给你转到监狱那边，也不审了，咱们直接等结果就完了。”秦禹扔下一句，转身招呼道：“来，给咱钢哥整两根去火烟，让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杨钢彻底懵掉，他完全没有想到，韩家在松江能这么快倒台。看着门外熟悉的面孔，他内心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没有人想当替罪羊，更何况杨钢也不是尤利军那种老雷子，亡命徒。
审讯室内，杨钢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他想到了很多，比如有后被抓来的人，扛不住了，张嘴咬他怎么办？别说警司抓了将近一百人了，哪怕就是十个人，你也不能保证别人不吐口啊。再比如韩家那边要没有大人物再落网，自己是不是会变成第一被告等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钢突然张嘴吼道：“秦禹，秦禹……你进来！”
……
大约一个小时后。
黑街马沟旁的堤坝上，历战单手插兜，低头扫了一眼手表，眉头紧皱。
他已经在这儿等了二十多分钟了，但秦禹说的人依然没有露面。
历战缓缓掏出手机，扭头看向四周后，低头就要再次拨打秦禹的号码。
“踏踏！”
就在这时，历战听到身后侧有脚步声响起，他左手插在兜里握住军刺，猛然回头。
一名中年穿着风衣，迎风走了过来：“呵呵，好久不见啊！”
历战眯眼打量了一下对方，瞬间怔在了原地：“李议员？”
老李掏出烟盒，轻笑着回道：“是，秦禹让我来的。”
“让你来？”历战有些不解。
“你想出区吗？”老李用嘴叼上烟，云淡风轻地问道。
历战看着他，没有接话。
“奉北总局已经派人来松江了，你自己跟外面晃悠，肯定是会折的。”老李吸了口烟，双肘戳在栏杆上说道：“……我帮帮你，你帮帮我，怎么样？”
“跟你干我也一样会折。”历战冷笑着回道：“你告诉秦禹，韩非的事儿，我会自己想办法。”
说完，历战迈步就走。
“我给你送到区外。”老李背对着历战喊道。
“不需要。”
“给你送到区外，我还可以让你开个价。”老李轻描淡写地说道。
“……！”历战对老李这样的人，完全没有信任感，所以他连话都没回，只快步向外侧走去。
老李缓缓回过神，看着历战背影说道：“钱，你可能是花不上了，但你家里人得活着啊。你工作没了，说不定啥时候人也没了……你不替他们考虑考虑吗？”
历战闻声停住了脚步。
“我知道你不信我，那我先送你出区，再给你拿钱。”老李指着他的背影说道：“最后再让你给我办事儿，你看怎么样？”
历战闻声回过了头。
第一零零四章 落地王家
龙城，王家大院后侧，一台汽车缓缓停滞，韩非低着头走了下来。
“族长在主楼等你呢。”司机下车后说了一句。
“走吧，我去见见他。”韩非轻点了点头。
话音落，司机在前面带路，韩非快步跟着他，奔着主楼方向走去。
其实秦禹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韩非就是在新元区的尸坑挖出来前，就已经跑路了。
大队长被历战干死后，韩非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仓库里干的事儿，肯定是藏不住了，那接下来他在松江继续处理后续事件，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了，在加上韩三千几次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离开，所以他才能赶在大抓捕之前跑出松江，并且第一时间选择来到王家，因为松江距离燕北是有很长一段陆路要走的，他怕中途遭到拦截，所以才选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
韩非这个人，不光心狠手辣，而且还极为谨慎，他怕自己下面的人早都被警司的人盯上了，所以跑路的时候，直接把手机关机了，谁都没带，只自己逃了出来。
不过韩非对待叶琳是有不一样态度的，他在走之前曾给叶琳发了简讯，让她也快点想办法离开，只是后者稍微慢了一步，才被老猫盯死。
……
主楼二层内。
韩非进屋之后，冲着族长点头打了声招呼：“王叔！”
“坐，坐！”族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韩非弯腰坐在了椅子上，轻声问了一句：“天南的事儿，这边……！”
“唉，自己家搞出这事儿，丢人呐。”族长叹息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家里闹出了点小矛盾，不过问题不大。”
韩非见族长并没有因为这事儿表现的太过焦躁，心里也算放心下来，因为韩家在松江已经彻底完蛋了，如果王家这时候在闹出内讧，那前景就彻底堪忧了。
族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问道：“松江那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遇到一点意外，尤利军他们在办事儿的时候，开走了一辆特警的用车，里面还有对方的配枪。”韩非表情丧气的叙述道：“那小子暗中找枪和车，无意中撞倒了我们这边的一些事情，所以才让秦禹抓到了机会。”
族长沉吟半晌，轻声回道：“宗祥参加选举的事儿，已经闹起了动静，这时候如果把事儿引到我们这边身上，那就很麻烦了。”
“这您放心，案子最多到我这儿，不会影响到王家，更不会影响到上层关系。”韩非插手回道：“我跟我爸也通了电话，他的意思也是想要保证宗祥叔，能顺利上任新元区首席议员。”
“嗯。”族长点了点头：“我们啊，不参选啥事儿都没有，这一决定参选，让军政那边看我们也犯膈应，王家这么多年不站队，其实怕的就是这个。你处好一方，就要得罪另外几方，难啊！”
“是啊，但以咱王家这种大家族来说，被迫站队是早晚的事儿。”韩非轻声回道：“现在或许难点，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投资是有必要的啊！宗祥叔如果能顺利上任新元区首席议员，那在养个三五年，甚至都有可能竞选市议会议长，在往上……进市主要领导班子，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王家有民众基础，党政这边会倾尽全力扶持咱们的。”
“说那些都还太远。”族长看的很通透：“能顺利进区，把王家转型，我就算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定的。”韩非捧了一句。
“行吧，你先在这里踏实呆着，在龙城，我不点头，没人能抓走你，哈哈！”族长笑着说了一句。
韩非闻声也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正在说话间，温北梁迈步从楼下走了上来：“哎呦，小韩也在啊！”
“刚到，温叔！”韩非冲着温北梁点了点头。
温北梁伸手拍了拍韩非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到龙城了，就算到家了。”
“嗯。”韩非知道对方是在宽慰自己松江发生的事儿，所以也叹息着点了点头。
温北梁走到族长旁边坐下，轻声冲他说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该用的办法也用了，但就是摸不到这个女人的消息啊。”
族长插着手，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没跟三房那边打听打听，这个张晴有没有啥朋友什么的？她在新乡呆了那么久，又管不住裤裆里那点事儿，外面有两个野男人，也不稀奇。”
“我让人去问了，但啥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啊。”温北梁语气无奈的回道：“大房一直要弄天辉，弄的两面关系紧张的很，三房那边现在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
族长沉默。
“我在想办法找找吧。”温北梁轻声说道：“我个人推断啊，张晴弄不好已经跑到区外了，而且就在龙城周边。你想啊，她在区里也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朋友，根本藏不长的。”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人给我挖出来。”族长眯着眼睛说道：“找不到她，大房和三房之间的这点恩怨就解不开，老强压着不是事儿的。”
“嗯。”温北梁缓缓点头：“实在不行，明天我在让人去新乡那边打听打听吧。”
“这事儿你和老周他们上点心吧，尽快办，最好在宗祥大选之前，就把问题解决了。”
“好！”
二人谈完，温北梁才笑着冲韩非说道：“一会我招待招待你，咱们吃点烤全羊！”
“呵呵，行！”韩非点头。
……
松江市区，某贫民窟内。
老李站在平方卧室内，拿着电话冲秦禹说道：“对，嗯嗯，我见完他了，刚回来，回头我跟你细说吧，好，就这样！”
电话挂断，老李迈步走出卧室，抬头看见了张晴。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张晴攥着拳头，脸色煞白的问道。
老李皱眉看着她，轻声回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现在还不能乱走，外面很多人都在找你！”
“你不用管外面有多少人找我，你赶紧把钱给我，我马上就离开，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张晴语气不容置疑的冲老李说道。
老李看着她，眯着眼睛，没有吭声。
第一零零五章 一面镜子，两面人性
“之前说好的，事情结束，就马上让我走。”张晴坐在椅子上，俏脸毫无表情的叙述道：“现在王天南也死了，水也泼到了王天辉身上……我要钱离开，不过分吧？”
老李点了根烟，弯腰坐在了张晴对面：“你要钱，不过分，想要走，也没问题，但这是得在事情彻底结束的前提下，王天南刚死，现在不管是大房还是三房的人，都在玩了命的找你，你不在我身边，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你有能力去应对大房和三房吗？”
“我有我的安排，他们肯定找不到我。”张晴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必须要走，一分钟都不想在这边呆了。”
“不行。”老李摇头：“你给我办事儿，就得听我安排。”
张晴闻声猛然窜起，双眸冷峻的看着老李说道：“你让我办的事儿，已经办完了，到现在为止，我一毛钱都没看到呢！”
说到这里，屋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二人僵在了原地。
老李缓缓抽了口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凝望着张晴，足足犹豫了三四秒钟，才张嘴喊道：“小财！”
话音落，无人区来的老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老李问道：“怎么了？李哥！”
“把我交给你的钱，给她。”老李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财怔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从柜子里拎出来一条黑色塑料袋，皱眉扫了张晴一眼：“里面有五十万。”
“剩下的五十万呢？”张晴盯着老李问道。
老李弹了弹烟灰，轻声说道：“提前给你这五十万，是告诉你，我不会差你钱的，你安心在这儿等事情结束，剩下的一半，在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
“我说了，我现在就要走！”张晴攥着拳头吼道：“我要一百万，全款，然后马上离开！”
老李打量着她，语气依然很平淡的说道：“离开我，不出一周，你就会被王家的抓到……！”
“你别跟我说这些，在你身边，不见得比我单独跑要好多少！！”张晴被逼急了，俏脸煞白的吼道：“你不可怕吗？啊？”
老李眯眼看着她，不在吭声。
“我要见他，我跟他直接谈，不想跟你再多说什么。”张晴沉吟半晌，突然说了一句。
老李掐灭烟头，缓缓起身回道：“他决定不了任何事儿，更不会见你。你安心呆着，不要在我给兄弟添麻烦了。”
说完，老李扭头看向小财：“你跟我出来一趟！”
“好！”小财点头就要跟老李走出平房。
室内，张晴冷眼看着老李的背影，突然攥着拳头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老李怔了一下，没有理他。
“你知道王家所有人都在找我，你怕事情漏了，你在观望，如果有必要，你会杀了我灭口……因为所有的事情细节，我都清楚，对吗？”张晴再次吼道：“我不会坐以待毙的，你必须马上给我钱，让我离开！”
老李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张晴：“你想多了！”
“我想没想多，你心里最清楚！”张晴状若癫狂的吼道：“你比王家的人要可怕的多，你太会算计了!!”
老李没有回话，伸手推门就要离开！
“老李！！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放我，大家全部玩完！”张晴十分失态的说道：“我手里有证据，你怎么找我的，怎么布局的，怎么跟我谈的，我全都留了录音和影像资料……你不放我走，我就一点一点透漏给王家，让你的计划全部泡汤！”
老李第二次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了张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张晴神情冷漠的看着老李：“你给我钱，放我离开，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唉！”
老李看着张晴长叹一声，慢步重新走到桌子旁边，低头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开呢？”
张晴怔住。
老李右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掏出一块u盘，动作轻巧的摆在了桌上：“你的不坐以待毙，就是这个吗？”
张晴低头看向u盘，瞬间懵了。
老李没有抬头，又从怀兜里掏出一张男人照片，缓缓放在了桌面上：“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你……你……！”张晴脸色惊恐的看着老李，不自觉的后退数步：“你把……你把小宇……！”
“你录音我没管，你录像我也没管，你把东西交给这个男的，我也没管。”老李缓缓抬起头，看着张晴说道：“做事儿嘛，你想有点安全感是正常的……！”
张晴双拳紧握，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李：“你把小宇……小宇杀了？”
“对！”
老李点头。
“你……你他妈真狠啊！”张晴疯了一样的吼道。
“他拿了你东西，要勒索我，我才杀他的。”老李话语平淡的回道。
张晴怔住。
“你以为他是想帮你？”老李用手指点着照片，话语很轻的说道：“他只是觉得你手里的东西有利可图，如果我给钱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潇洒了！”
张晴眼神绝望，咕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你把人性看的太浅了。”老李伸手拍了拍桌子，转身离开。
张晴回过神来，立马伸手喊道：“老李，你别走，你别……！”
“咣当！”
老李推门离开。
“哗啦啦！”
小财从柜子里抽出铁锁链，面无表情的走到张晴身前。
“不，不，你让我再跟他说两句，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柜子里还有五十万，是刚跟你谈妥的时候，他准备的。”小财叹息一声说道：“他当时跟我说，这钱不一定能用上……我没理解，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我没办法啊，我一个女的……！”
“哗啦啦！”
小财扭过头，将锁链直接绕到了张晴的脖子上：“就他妈这**的时代，唉！”
……
五分钟后。
小财迈步走出房间，冲着院内的老李说道：“完了！”
“按照我跟你说的办吧。”老李吩咐一句转身就走：“用她，在砸一下王家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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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六章 锅
龙城王家。
王天南的母亲晓琴坐在客厅里，也不吭声，也不睡觉，更不吃饭，就看着院内的棺材发呆。
由于王天南是横死的，而且年纪还小，按照本地风俗，家里是没有办法像高龄老人去世那样大操大办的。院内的哀乐只能白天放，灵棚的规格也是按照小字辈搭建的，再加上他还没有儿女，无人给他守灵，所以整个葬礼看着冷冷清清，十分别扭。
“婶，要不你上楼休息一会吧，我们兄弟几个跟这儿看着就行。”大房这边一名跟王天南同辈的小伙，弯腰冲着晓琴说了一句。
“我……我不累。”晓琴木然抬起头，双眼红肿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饿了，我让厨房弄点夜宵吃。”
“算了婶，我们不饿。”
“吃点吧，都忙活两天了。”晓琴缓缓站起了身，一步三晃地走出了客厅，奔着左侧做饭的灶间走了过去。
进了灶间，晓琴扫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伙夫喊道：“老许啊，老许！”
伙夫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身，揉着眼睛问道：“咋了？”
“麻烦你一下，给大家伙做点吃的。”晓琴挺客气地说道：“屋里十来个人，都忙活一天了，没咋吃东西。”
“哎，行，我洗把脸，做点面条。”伙夫倒也勤快，搓了搓脸蛋子就下了床。
晓琴站在室内，无意中扫到了王天南平时吃饭的那张圆桌，以及碗架上摆放着的他平时用的餐具，顿时无数回忆涌入她的脑海。
丧子之痛，或许只有那些已为人父母的人，在不幸地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后，才能有着切身的体会。
晓琴看着灶间内的一切，脑中全是儿子的身影，她情绪再次崩溃，蹲在门口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小辈们在院内听着哭声，心里也堵得慌，但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只能站在原地干瞅着。
“哎呀，晓琴，你可别哭了，整的我都难受死了……。”王天南的亲姑姑从主房内走出来，双眼通红地来到灶间门口，扶着晓琴就劝说了起来。
“咣当！”
就在这时，大门外一个青年神色慌张地冲了过来，张嘴吼了一声：“二姑，二姑，有张晴的消息了。”
晓琴闻声猛然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
“有张晴的消息了！”青年满头是汗地跑过来，语气急促地说道：“张晴从松江刚出来，联系上了宝山那边的一伙雷子，说要花一万块钱，让这帮人送她去江州。”
晓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地问道：“你咋知道的？”
“我早都跟这伙雷子打过招呼了，说咱王家这边开出一百万找张晴，所以那帮人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联系我了。”青年喘息着回道。
“这消息现在就你知道吗？”晓琴冷脸问道。
“这不好说，我也不知道那帮雷子还联没联系其他人。”青年摇头。
“这帮人能联系上张晴？”晓琴又问。
“能，张晴现在已经从松江出来了，已经跟这帮雷子约好了见面地点。”青年点头。
“告诉你爸，给家里人都叫上，过去堵她。”晓琴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之色，只有恨意，回头冲着大房这边的人喊道：“都过去，今天说啥都得给这个贱人摁住，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儿！”
“走，走抓她。”王天南的亲姑姑也发话了。
“快，快整车过来。”
“小虎啊，你叫东子他们也下来。”
“……！”
院内众人，听到张晴的消息后，情绪都很激动，呼喊地叫着家里人，就往门口赶去。
……
与此同时。
三房院内也沸腾了起来，王宗堂背手走出主楼，扭头看着自己弟弟问道：“消息确切吗？”
“确切，是宝山那边的雷子说的，我亲自打电话问过了。”亲弟弟点头。
王宗堂沉吟半晌，立马摆手吩咐道：“你马上带人过去，一定把张晴先带到咱们这边。”
“好，”亲弟弟点头：“我现在就去。”
“等会！”王宗堂突然喊了一声。
“咋了？”亲弟弟转身。
王宗堂扭头扫了一眼天辉的房间，迈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找到人了，先问天南的死到底跟天辉有没有关系。如果有……这个女人不能带回来，明白吗？”
亲弟弟愣住。
“如果张晴说天南的死，跟天辉没有关系，那她也不能落在大房那边的手里。”王宗堂声音很低地说道：“即使要去大房那边把话说清楚，也得我亲自带着张晴过去。”
“……你怕天辉撒谎？”
“我是以防万一。”王宗堂摆了摆手：“你去吧。”
“好。”亲弟弟点了点头，带着七八个人，快步就离开了大院。
……
数十分钟后。
龙城王家开出来的十几台汽车，已经抵达风力村附近，晓琴的侄子坐在车上，拿着电话吼道：“张晴跟你联系了吗？”
“她就说要来我这边，我等她电话呢。”
“这样，你不要主动联系她，以免让她多想。”晓琴的侄子话语急促地说道：“你现在也带人往她来的路上迎，一旦发现，马上给我打电话。”
“钱的事儿怎么说？”对方问。
“你放心，只要看见张晴，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行，就这样。”
说完，二人结束了通话，晓琴的侄子冲着司机吩咐道：“往松江那边迎一迎，快点！”
说完，车队奔着松江方向飞驰了起来。
……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
晓琴正要催促侄子再给宝山那边的人打个电话时，手里的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喂？”晓琴立马接起了手机。
“婶，我找到小晴了。”
“在哪儿？”晓琴语气急促地问道。
“在靠近新乡生活村这边的路上，她……她已经死了。”对方结巴地回了一句。
晓琴闻声呆愣。
“我在现场呢，你们过来吧……。”
“你说她是在哪儿死的？”晓琴冷脸喝问。
“在新乡生活村这边。”对方重复了一句。
“……呵呵！”晓琴攥着拳头：“人还没到宝山，就在新乡生活村这边死了？行，行啊！”
……
与此同时。
王宗堂接到电话，皱眉问道：“情况咋样？”
“张晴死在咱新乡旁边的公路上，被沿路跑商的人撞上了。现在有不少人围着现场看，也有大房那边的。”亲弟弟低声问道：“我就不过去了吧？”
王宗堂目瞪口呆地站在客厅内，沉吟许久后说道：“完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第一零零七章 看出端倪的王宗堂
张晴的尸体，是在新乡生活村往松江方向去的一条公路上被发现的，尸体在壕沟边上，脖子上有勒痕，除此之外，大房的人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晓琴赶到现场后，冷漠地看着张晴的尸体，扭头冲着在地面上跑商的人问道：“你就看见了这个尸体，其他的啥也没看到？”
“是啊。”跑商的人点头回道：“我开车正常往松江方向走，大灯照出来路面上有个人，我就停车下去看了一眼，谁知道是个死人，他妈的晦气死了。”
“有谁看到啥情况了吗？”晓琴的弟弟，扭头冲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声：“要是有跟我们说说，有现金奖励。怕不方便，回头单独找我也行。”
围观群众基本都是新乡生活村周边的人，早都听说了王家内部搞破鞋，闹出了人命，所以根本没人愿意掺和这个事儿，只站在旁边看，也不说话。
“姑，她这个尸体，我们带回去吗？”侄子在旁边问了一句。
晓琴冷脸看了他一眼：“这种女人能进家门吗？不管她。”
众人无言。
“回去。”晓琴在确认了张晴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内心的那股怨气已经压不住了。现场虽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信息，可她却认定了某种事实。
王家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没碰张晴的尸体，只各自乘车离去。
围观的人群驻足观看了一会，就也各自散了，而张晴的尸体依旧扔在壕沟边上，竟落得个暴尸街头的下场。
岔路口上，小财拿着电话，低声冲老李说道：“人都散了，尸体没人管……要不，我等一会把人弄走埋了吧？”
老李斟酌半晌：“不行，就放那儿。”
小财听到这话，觉得老李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没有吭声。
“我以为王家的人会把她弄走。”老李皱眉回道：“唉，送去了，现在就不能动，不然之前的事儿白干了。等两天，如果还没人管，我让黑街警司那边收尸。因为张晴跟王天南被杀的案子有关，他们出面比较合理。”
“好吧。”小财点头。
“等反应吧。”老李扔下一句，挂断电话。
……
新乡生活村，三房大院内。
王宗堂坐在主楼客厅内，脸色非常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几个亲兄弟，已经天字辈的子侄们。
“大房那边的人走了，但张晴的尸体没动。”三房这边的天辉四叔，抬头冲王宗堂说道：“这是故意恶心咱们呢。”
“我现在不怕他们恶心，就怕他们没脑子。”王宗堂叹息一声说道：“原本我对王天南的死还抱有怀疑，心里觉得天辉有可能是失手把人打死了，但没跟我没说实话。不过现在来看……是有人在王家内部出招啊。”
“怎么说？”四叔问。
“很明显啊，张晴不是我们弄死的，也不可能是大房弄死的。”王宗堂挑着眉毛问道：“那你说，她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在了新乡这边！更神奇的是，我们接到了宝山雷子那边的电话，大房那边也接到了！在他们看来，张晴是唯一知道实情的，并且认定了天辉是失手打死了王天南，那她现在升天了，锅自然就甩到了我们身上，杀人灭口的嫌疑，是很难摆脱掉了。”
众人沉默。
“有个高人，在故意对王家出招。”王宗堂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坐在家里就把所有事情脑补出来，所以他沉吟半晌分析道：“我觉得啊，王天南和张晴刚搞到一块，就被有心的人盯上了，闹不好……王天南是被外人打死的，对方怕事情漏了，所以又弄了张晴，顺道把锅甩给了我们！”
“要是这样就麻烦了。”老二搓着珠子说道：“现在张晴没了，事情说不清楚了，大房那边肯定得要个交代！”
“大哥，你看咋弄？”老四问。
王宗堂斟酌半晌：“等族长给我打电话吧！”
“王宗翰还没回来呢，他到家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老二眼神清明的看着王宗堂：“哥，咱们要不要早做打算啊。”
王宗堂扭头看向了他，没有吭声。
“我说直白点，如果大房咬住天辉不放，我估计即使族长也不压住。”老二舔了舔嘴唇：“那到时候你怎么应对？”
王宗堂非常上火的喝了口白开水，低头沉吟了半分钟后，才缓缓说道：“把库里的枪，都挨家挨户往下发一发，提前跟大家伙打好招呼，大房那边要是讲理，我肯定认打！因为王天南的死，多少是跟天辉有点关系的，咱家孩子不去闹，肯定就没这事儿了……但大房那边要是仗着有族长撑腰，硬要干点什么，我肯定不服他这个。”
“好，我去跟下面通通气儿！”
“我觉得族长还是会压这事儿。”老四低声说道：“龙城地区能出的票数，咱们至少能占四成，现在又是王宗祥死活都要当首席议员的节骨眼！那老头子能让大房和三房这时候闹起来吗？他就是心里有不满，估计也不会这时候发作。”
“老四说的有道理。”老二沉吟半晌，突然说道：“大哥，不行咱借着这个事儿，直接他们谈分家吧！这些年……！”
“不行。”王宗堂直接摆手，脸色凝重的说道：“不要在提这个分家的事儿！老头子能容忍你膨胀一些，但绝对不会允许你单干！咱三房要分家了，那其他几个房都学我们怎么办？看着王家散了吗？”
众人无言。
“你觉得你行了，那只是表面上的，咱们这边有多大能量，老头子心里门清。”王宗堂再次说道：“以后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都不要再提这种话了。豪门大院没有秘密，明白吗？”
众人点头。
“行了，就按照刚才说的办，该跟下面通气通气，该打招呼打招呼，枪也尽快发下去。”王宗堂站起身：“分家是不分的，但欺负我们不行！”
“好！”
众人起身。
……
早上八点。
王家大房长子，族长的亲儿子王宗翰从待规划区深处，历经数十个小时，才坐车赶回了家中。
一进门，王宗翰连儿子的灵堂都没去，直接找到了族长。
第一零零八章 借响儿
王宗翰这个人长的只能用其貌不扬来形容，身材很瘦小不说，个子也不足一米七。再加上他高鼻，小眼，小嘴，五官看着非常凶，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所以他在王家里的待遇，跟王宗堂也差不了多少，不少小辈人都很怕他。
主楼二层书房内，族长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对大儿子也没有了外人面前的平淡，只一脸愁容的叹息道：“不顺啊！”
“爸，你怎么看这个事儿？”王宗翰脸色阴沉的问道。
“我怎么看没用，得结合现实情况考虑问题。”族长插手说道：“张晴死了，到现在为止王宗堂还没有来我这儿，这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我儿子人是不是王天辉杀的？”王宗翰咬牙问道。
“不好说！”族长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好说的？”王宗翰拧着眉毛回道：“张晴如果跑了，那是不好说，可她突然死在了新乡周边，而且还是在大房和三房都接到了雷子电话后发生的事儿，那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如果人不是天辉杀的，为啥王宗堂不敢把他儿子带过来呢？”
“他是有顾虑的啊，他怕天辉落到这边人的手里，情况就失控了。”族长插手回道：“你媳妇那些娘家人得理不饶人，去三房的时候都跟对面动手了，宗堂怕天辉一被带过来，一旦说不清楚，人就回不去了。”
“有理的事儿，不怕说不清楚！”王宗翰棱着眼珠子回道：“况且，那张晴就是一个被买来的女人而已，天辉因为他几次跟自己堂兄弟动手，就没有问题吗？工地的活儿也给他了，那他还想怎么样呢？”
族长沉默。
王宗翰扫着父亲的表情，沉默许久后问道：“爸，你在这事儿的处理上，是不是也有顾虑。”
族长扫了儿子一眼：“宗祥要竞选首席议员，这个节骨眼有点特殊啊。一旦把三房压的太狠，让一些藏在心里的话，都拿到桌面上来说，那是会出问题的啊。”
王宗翰沉默。
“党政那边想看到的是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的王家，而不是两个谁也不服谁的王家。”族长缓缓起身：“宗祥上位首席议员的事儿，不但要办成，而且还是得在票数绝对碾压的情况下，毫无悬念的上去！这样你有多大能力，才能让党政那边心里有数，所以现在家里要稳定，要劲儿往一处使啊！”
“您的意思是，天南死了白死？我这边不明不白的就把殡出了吗？”王宗翰问。
族长转过身，双眼凝望着大儿子：“你如果只想管大房，可以顺着心思做事儿，但你要想管王家，有些事儿就得忍让和妥协。”
王宗翰沉默。
“天南也是我孙子啊。”族长长叹一声：“老话说，隔辈亲，我现在的心情不比你好多少啊。”
“我能忍，晓琴也不会忍，人家娘家人更不会忍。”王宗翰抬起头：“我进门之前，晓琴的原话是，两天内王宗堂如果不把他儿子领过来，那大房就过去硬请！”
族长回头看向儿子，目光十分锐利的回道：“……她敢！我还没死呢！”
王宗翰怔住。
“回去告诉晓琴，天南的事儿，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但她自己不能动!”族长抬手指着王宗翰：“你，更不能动。”
“什么样的交代呢？”王宗翰问。
“……我心里有数。”族长态度不再和蔼，而是很强硬的吩咐道：“你出去吧。”
王宗翰缓缓起身：“爸，您就没考虑过，王宗堂为啥敢态度这么强硬，死活都不把天辉领过来吗？”
族长转身。
“再让三房发展十年，您让王宗堂来这个屋，都没那么容易了啊！”王宗翰轻声说道：“您考虑一下，我先回去了。”
族长目送着大儿子离开，眉头紧皱的从桌子上拿起折扇，在屋内来回走了起来。
……
松江市区。
老李拨通了秦禹的电话，话语简洁的说道：“你方便吗？咱俩出来谈谈啊！”
“方便啊，叔，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你来江南区议会旁边的茶馆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勒！”秦禹一口应了下来。
中午12点多，秦禹从特战旅返回了松江市区，第一时间赶到了江南区的见面地点。
一进屋，老李笑着就冲秦禹问道：“怎么样，案子推进的还顺利吗？”
“很顺利，杨钢已经吐口了。”秦禹弯腰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雪水说道：“我现在就犯愁，怎么在区外抓捕韩非呢！”
“够证据动他了？”老李问。
“够了。”秦禹点头：“杨钢交代出了不少事儿，比咱们想的多多了，呵呵！”
“那就行！”
“叔，你最近在整啥呢？咋没动静了呢？”秦禹有些不解的问道：“网播台的活动你也不去了，各种会议也不参加，你这样搞……等投票的时候，那还能有机会嘛？”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老李轻笑着说道：“先让老猫以基金会的名义，随便弄弄就行。”
“你到底在搞啥呢？”秦禹好奇的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老李搓了搓手掌，轻声说道：“我找你来，是有个事儿要求你。”
“什么事儿？”秦禹问。
“从江州过来的响儿，你给我留两批！”老李斟酌一下说道：“但我兜里的钱不太多了，顶多能先给你一部分定金，剩下的你要赊给我。”
秦禹懵了：“不是，你知道两批响儿有多少吗？祖宗？那能装满五六卡车啊，你拿来干什么？武统投票中心吗？”
“我有大用，你甭管了，就说赊不赊吧！”老李笑着问道。
“叔，我一点不骗你，我现在手里主要的经济收入，也指着这玩应呢。”秦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犯愁的说道：“铁路项目，前期我还得垫资……我最多能给你一批办，不然手里也空了。”
“那这样行不行？第一批我全额扣下，然后剩下的两批，我每次只拿一半，行不？”老李再次问道。
秦禹想了半天：“叔，你玩我呢？这不是还是两批吗？有啥区别吗？”
“咱爷俩吧，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叔，我也穷的快尿血了！”秦禹哭丧着脸：“你扣两批货，我不光挣不到钱，还要帮你给七区那边垫钱啊！”
“我最晚半年内给你钱。”老李拍着桌子说道：“行不行，你给一句痛快话！”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要干啥？”
“不能！”老李摇头。
秦禹犹豫半晌，咬牙说道：“行，这事儿我给你办了！”
“大侄子，你给我两车货，我给你把往上爬的通天大路铺出来！”老李指着秦禹说道：“保不准有一天，我能让你在松江当皇上！”
“叔，你还是把我当个屁放了吧，行吗？可别忽悠了！”秦禹崩溃的摆了摆手：“我脑袋疼！”
“呵呵。”老李咧嘴一笑。
……
区外。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十字路口，正在东张西望的等着人。
第一零零九章 族长的智慧
龙城王家。
族长在早上见过了王宗翰后，可能听到偏房那院里传来的哀乐闹心，就拿着几本闲书，来到了相对清静的大院后侧，进了一间很小的平房。这里是供奉祖宗灵位，以及各种保家仙的场所，平时几乎没人过来。
别看这里只是大院后侧，但实际上离族长居住的主房有着一段正经不小的距离。因为王家大院占地一万多平，足有一个正常足球场的大小，再加上院内建筑林立，所以族长待在这里是真正的躲清闲，连前院的哀乐都听不太清了。
一小天，族长都没咋吃东西，就坐在屋内看着书。外人见他好像是一副面冷淡然的样子，但他死了孙子心里难受不难受，家里最近一团乱麻，究竟有没有影响到他，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时间来到傍晚，族长时不时的会往外瞅一眼，烟也越抽越频，但依然坐在这里没走。
直到晚上将近七点钟左右，前院管事儿的人才突然过来找他，轻声说道：“老爷子，宗堂来了。”
族长头都没抬，淡淡地回应道：“让他进来吧。”
又过了十来分钟，王宗堂才自己进了屋，轻声喊道：“大爷。”
族长放下书，摆手招呼道：“坐。”
“哎。”王宗堂应了一声，弯腰坐在了右侧的座位上：“您怎么上这儿来坐着呢？”
“在前院待着闹心啊。”族长叹息一声，亲自给王宗堂倒了杯茶：“这两天你挺忙的?”
王宗堂怔了一下，立马回道：“早上我就想过来，但听说宗翰回来了，我想着……孩子们闹出了这点事儿，我俩撞上不好说话，所以我就托人去了宝山，请了两个好的阴阳先生，买了一些东西，这才拉过来让人给大房那边送去。”
“有心了。”族长点了点头。
“唉，这事儿闹的，”王宗堂叹息一声：“现在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昨天我听到张晴要往外跑的消息，也让人过去堵她了，谁成想人死在半道上了，还就跟新乡附近……大爷，你说就这一桩桩的事儿，……你让我咋跟宗翰说，他才能满意呢？”
族长没有吭声。
“大爷，我跟你保证，张晴的死跟我们这边没关系，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搞事儿。”王宗堂皱眉说了一句。
“搞事儿的人是谁呢？有谱吗？”族长扭头问道。
王宗堂沉默。
“你有你的角度，大房这边也有大房这边的角度。你说有人搞事儿，就得拿出能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啊。”族长插着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也信你说的话，但这也没用啊，你得让没了孩子的人冷静下来啊。”
王宗堂扫了一眼族长，依旧没有吭声。
“这个事情必须要马上过去啊，宗堂。”族长端起茶杯，声音沉稳地说道：“这屋里没外人，咱俩说点亮堂话。”
“好。”王宗堂点头。
“你不给天辉领过来，我认了，也让大房认了，但这事儿没个交代，不了了之，那肯定是不行的。”族长抿了口茶水，四平八稳地说道：“晓琴不答应，她娘家就不会答应。这帮人干别的行，但研究里挑外撅的事儿，那都是一把好手。所以，你得给晓琴这个当妈的一个交代，也得让大房这边无话可说。”
“怎么交代？”王宗堂问。
“我给松江那边打个电话，找找人，让警署接手天南被杀的案子。”族长扭头看向王宗堂，话语简洁地说道：“这个事儿正好也是发生在区内的，让司法系统介入，合情合理。况且，天辉说他没干，大房又认准了他，既然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把天辉交给警署，让司法系统来判这个案子。如果天辉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那这事儿谁都不许再提，大房必须给我认了。可如果法院最后搜集到切实证据，判了天辉，你也不能再有怨言……这样办最公平。”
王宗堂愣住，万万没有想到族长会想到这样的办法解决问题。
“在司法系统介入期间，如果有谁用钱办事儿，让我知道了，我绝对不容他。”族长淡然地看着王宗堂：“你觉得怎么样？”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实族长这么处理这个事儿，是非常有智慧的。因为如果事情由他来裁定，或者说是判决，那不管他多公正，三房这边都会觉得他偏袒了王宗翰一家。反过来看，如果族长没有很强势的把天辉要回来，那大房也会觉得，他因为首席议员选举的事儿，而给了三房这边很大空间。
与其秤杆子不知道怎么平衡，那还不如把问题甩出去。案子是发生在区内的，证据链也在警务系统，那交由司法机构判罚合情合理啊。
王宗堂如果不是当事人的父亲，肯定非常赞同这个办法，但这事儿难就难在，他是王天辉的亲生父亲。
那又有几个父亲，能亲手把儿子送到监狱里呢？更何况大房那边的王宗祥，在松江关系很多，一旦证据不清晰，大房那边稍微用点力，可能都会影响到案件的判罚，所以他再次沉默了。
“宗堂，从出事儿到现在，大房的人还一次天辉都没有见过呢，院里的埋怨声不少啊，但我都压下来了。”族长叹息一声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得理解理解，你大爷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多难啊。我没了孙子，还得给你们断案，我啥心情啊？”
王宗堂依旧没有回话。
“宗堂啊！”族长轻拍了拍王宗堂的胳膊，突然目光变得锐利，死盯着他说道：“真闹下去，事情脱离掌控，大房这边从今以后不给你们供货，你手里的那些生活村又该怎么弄啊？各个工厂都有晓琴的娘家人，他们断你源头，我又能怎么办呢？”
王宗堂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向了族长。
软的前面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说的是硬的。
“两天时间，殡出完了你给我个答复，咱们爷们尽快让这个事儿过去。”族长收回胳膊，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二十多分钟后。
王宗堂面色铁青地离开王家大院，双拳紧握地上了自己兄弟的车。
……
市区内。
老李在南关口附近等了好一会后，才有一名男子拽门坐进了他的车内。
“不好出来？”
“王宗翰回来了，”男子插手回道：“老头子暂时把他劝住了。”
与此同时。
秦禹拨通了顾言的手机，低声说道：“我这边差不多了，你在燕北再仔细打听打听，韩非到底回没回去。”
第一零一零章 再提分家
回新乡生活村的路上。
三房老二冲着王宗堂问道：“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王宗堂点了根烟，沉吟半晌后，将自己与族长的谈话如实交代了一遍。
老二听完后，神色有些激动地回道：“大哥，你甭听老头子忽悠你，这就是他跟他儿子一块给你下套呢。明着整报复天辉，他怕引起咱们这边的反弹，他摸不准咱们的脉，所以才弄出这么个借口。你细想想，那王宗祥和松江的那个警署署长，都混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这案子如果交给警署，事实又整不清楚，晓琴那个女的一红眼，随便让王宗祥说两句话，都能给小辉判死。”
王宗堂沉默。
“我说句难听的，搞破鞋这事儿本身就是很难说清楚的，当天晚上又只有他们三个人，现在王天南和张晴又都死了，那到底是咋回事儿，警署他妈的也不一定能查清楚。”老二转过身，再次冲王宗堂说道：“天辉说他没杀人，被人打晕了，假设这全是真的，那人是不是张晴杀的呢？”
王宗堂愣住。
“可现在张晴已经死了，天辉也被带回来好几天了，第一手口供都没录，再加上办案又他妈是黑街警司那边，司长是秦禹，跟咱们这边有过大过节，他们能给你提供完整的证据链吗？万一要留点手，你让警署怎么查？他们能查出来啥？”老二再次补充道：“我告诉你，天辉只要去了警署，不管他干没干，最后都是他了。”
王宗堂吸着烟，陷入沉思。
“天辉被交出去了，那这不可控的因素可太多了啊，大哥！”老二皱眉说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老头子这个条件。”
王宗堂缓缓抬起头：“那你说怎么办？”
“王天南出殡前，咱就送小辉走。我在藏府那边认识不少朋友，送他去那儿待几年。”老二斟酌半晌说道：“回头跟老头子就说，天辉害怕了，自己跑了，咱也找不到人了。”
“这不行。”王宗堂话语低沉地回道：“我刚才没跟你说嘛，老头子拿话点我了，如果我不交人，大房那边可能就给咱断货断粮。你也清楚，这么多年生意虽然咱们三房随便做，可各个生意的第一手货源，都是大房在控制着啊……更何况，天辉这时候跑了，傻子都知道是我放走的，到时候大房不干打上门来怎么办？”
“他敢？！”老二瞪着眼珠子回道：“他们要敢打上门来，老子就敢拿枪突突他们。”
“你这话太孩子气了。”王宗堂摇头。
“大哥，我没有孩子气。”老二回头说道：“不管是公司，企业，还是家族，就不可能同时有两个声音。历来这样的事儿一旦发生，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结果要么是灭一头，要么是分家单干。你觉得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房，没有任何心思，但人家大房这么想你吗？这次进区竞选首席议员，你本来是最众望所归的，可最后老头子一句话，参加竞选的却是王宗祥。他为啥这样干，不很明显吗？王家不管是进区，还是参政，都是要以大房为核心的。只有大房的人走上体制，你三房才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老二说的这些话，其实早都在王宗堂心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了，只是他永远也不会跟别人说这样的话而已。
“大哥，分家是早晚的，我就觉得这是个机会。”老二再次强调了一句。
王宗堂抬起头，轻声回应道：“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分家了，你没货源，没工厂，没有大房那样的资金，你怎么保持现在的状况？”
“没货就生产，没工厂就建造，没资金就找资金，咱们有民众基础，还怕搞不到钱吗？”老二撇嘴说道：“这次竞选，叶琳不就是主动给大房送的钱吗？”
王宗堂停顿半晌问道：“好，现在就算你有了钱，那你货在哪儿卖，你工厂在哪儿建？”
老二怔住。
“龙城对吗？”王宗堂问。
“……！”老二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不在龙城周边干，我们没有根，搞不起来。可如果在龙城干，你的直接竞争对手是谁？你抢的是谁的饭碗？”王宗堂突然质问道。
老二陷入沉默。
“到那时候，就不是分家的问题了。大房不容你，其它几房也不容你，老头子更不会容你，明白吗？”王宗堂瞪着眼珠子说道：“看事情要长远，要走一步，想三步。天天嘴上说着要分家，你想过细节吗？”
老二顿时哑口无言。
王宗堂疲惫地靠在汽车座椅上，叹息着说道：“老头子掌控王家这么多年，间接管理数百个生活村，松江的一二把手都拿他当座上宾，你的那点小心思，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他今天找我谈，就是不容我拒绝，咱们的这点软肋，都在他的眼睛里啊。”
“大哥……！”
“别说了，开车吧。”王宗堂不想再谈，直接打断了老二的话。
……
当天晚上。
族长跟王宗堂谈完话，也并没有再找晓琴和王宗翰那边沟通，而是回了房间早早休息。因为他打算的是，等明天王天南出完殡，再跟大房那边说出自己的决定，并且同样是不容对方拒绝的。
深夜。
温北梁从松江采购回来，买了一些明天出殡要用的东西，在门口正好碰见了王宗翰领着一大群马仔，还有家里的人，在台阶上聊天说话。
“哎，老温，我正找你呢！”王宗翰看见温北梁，迈步迎了下来，将他拉到了一旁：“新乡那边有动静，你听说了吗？”
温北梁一怔：“什么动静？”
“甭装傻，你要没听到就怪了。”王宗翰低声回道：“这里没外人，你该说啥说啥。”
温北梁斟酌数秒：“听到了。”
“你听到啥了？”
“三房开库往下发枪了，就在张晴死的那天晚上。”温北梁低着头回应道：“王宗堂的那几个兄弟，也全去新乡了。”
“跟我知道的一样。”王宗翰咬牙说道：“他真是翅膀硬了。”
温北梁尴尬的一笑，也不太好接话。
“老温，我跟你明说，明天天南出完殡，我就跟老爷子摊牌，他要不收拾三房，我来收拾。”王宗翰语气略显强硬的冲温北梁说道：“到时候，你得帮我在老爷子面前说话。”
温北梁斟酌半晌：“行。”
“就这么地。”王宗翰拍了拍温北梁的胳膊：“走，进去吧。”
……
凌晨两三点钟。
龙城生活集镇内，一名男子在胡同中解开裤腰带，一边撒尿，一边低声冲旁边的人说道：“院里院外全是人，你去东边……。”
第一零一一章 出殡前的一晚
凌晨，王家大院内的长辈，以及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已经回各自房间歇着了，准备参加明天早上的出殡。
王天南的院内，几个天字辈的同宗兄弟比较倒霉，因为前者没有儿女，守业烧纸的活儿就只能交给他们干了。这帮人闲着无聊，坐在靠近墙根旁的圆桌上，就聊起了天。
“你们说张晴到底是谁干死的？”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纯属没话找话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三房啊！”
“是，我听二姑说，也是三房干的。”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低声说道：“宝山那边的雷子，不光通知咱们这边了，还给三房打电话了。他们离的近，先截到的人，干完就走了。”
“肯定的。”
众人纷纷附和，吃着干锅，借着这个话题就嗨聊了起来。中途那个圆滚滚的胖子，不太扛冻，缩着肩膀回头轻喊了一句：“天明儿，你把军大衣给我再拿一件，我他妈冻得直哆嗦。”
不远处的台阶上，一名瘦弱的小伙，正在扭头看着黑漆漆的院外发愣。
“天明，你他妈干啥呢，赏月呢？”胖子再次吼了一声：“帮我拿个军大衣啊。”
天明回过神来，顺手从箱子里拽出一件军大衣，迈步来到众人身前扔给了胖子：“给给给，真他妈烦人，穿两件了还嫌冷。”
胖子接过军大衣披在自己身上，扭头又瞄了一眼天明，见他抬头继续向院外看去，顿时费解地问道：“你是真赏月呢？黑咕隆咚的，你看什么呢？”
天明转过身，皱眉骂道：“我他妈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咱们看呢？”
众人愣住。
“什么盯着看？”胖子有点没太听明白。
“我就是感觉有人盯着我，在院外。”天明搓了搓胳膊：“给我整得嗖嗖冒凉风。”
众人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扫了一眼客厅内的天南遗像，还有摆在雨棚下面的棺材，瞬间也觉得汗毛炸立。
“你狗日的别他妈瞎说。”胖子有点胆小：“我们和天南是好兄弟……他回来了也不可能盯着我们看啊。”
“得得，你别说了行不？”对面的一个小伙很无语地骂道：“这种环境你扯什么回来不回来的，槽！”
“说别的，说别的。”胖子摆手。
天明缓缓坐下，又来了一句：“我真感觉有人往院里看。”
“你他妈有完没完？”胖子瞪眼骂道：“你再哔哔，你自己在这儿看着！”
“行，行，不说了。”天明也摆了摆手：“聊别的。”
就这样，众人即刻扯起了别的话题，聊了没多一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只有比较敏感的天明时不时的老往外瞅一眼。
……
当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六点多钟，院内院外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甚至让占地一万多平米的别苑，都看着比较拥挤。
王家出殡，这在龙城地区都不是小事儿。各个生活村管事儿的人，跟王家有亲戚的人，想跟王家多走动走动混个脸熟的人，几乎全都过来了，里里外外加一块得有上千号人。
这帮人随份子的随份子，各自聊天的聊天，再加上王家的人都在院内准备抬棺，听几个阴阳先生的招呼，所以现场略显混乱。
族长年纪大了，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昨晚睡没睡着都是不一定的事儿，毕竟死的是亲孙子，心头肉啊。
不过他醒了归醒了，但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心里可能也不想见到王天南出殡的场景，就在床上盖个被子，看着窗外。
院内管事儿的人过来了，弯腰站在床边说道：“老爷子，棺盖打开了，家里人都过去了，您不最后看一眼啊？”
“没都没了，看啥啊。”族长背对着管事儿的人，轻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弄，让院里消停消停，听的心烦。”
“唉！”
管事儿的叹息一声，来到床边将族长的被子掀开，轻声劝说道：“不去，也别躺着了，起来活动活动，吃口东西吧。”
这个院里敢掀族长被子的，可能也就这么一个人了。他跟在族长身边几十年，虽然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儿，但俩人形影不离，感情自然不用多说。
“唉，我他妈昨晚眯瞪了一会，做了个梦。”族长缓缓坐起身，看着窗外说道：“梦到有人蹲在东边盯着我看，我一直往那边走，就是找不到他，也没看见他，恍恍惚惚的就醒了，又像是没睡着，弄得我难受。”
管事儿的人一愣，伸手帮族长拿过鞋来说道：“你就是想孩子了。”
“唉！”
族长看着窗外长叹一声，一瞬仿佛老了几十岁：“天南这崽子要天天放我身边，就是不成才，也不会出事儿。他那个妈啊，惯着惯着就把孩子惯死了……也怨我，当初不让他娶小丽好了。”
“你可很少说后悔的话。”
“老了呗！”族长低头缓了半天，才转过身，穿鞋下了床。
……
王天南院内。
阴阳先生高喊：“都看看吧，最后一眼了，但都别趴棺昂，眼泪不能落在身上……。”
晓琴闻声冲到打开的棺材旁，看着里面王天南的尸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儿啊……你这么走了，你让妈咋办啊！”
霎时间，院内哭声连成一片，不管是发自肺腑的，还是有意迎合的，总之动静是闹了起来。
王宗翰站在台阶上没有走过去看儿子，只眼圈通红的不停背对众人抹着眼泪。而这也是不少天字辈的小孩，第一次见他们这个冷脸的叔伯掉眼泪。
哭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后，阴阳先生才走过来喊道：“合棺，下钉，小侄子喊话……。”
……
院落中央位置，族长走出主楼遛弯，却坚持不去前面院里看王天南最后一眼，甚至都不抬头看那个方向，只跟平常一样，在院里走走停停，活动着身子。
与此同时，市区中心。
老李拿着电话冲秦禹问道：“你的人到了吗？”
“叔啊，你到底要干啥啊，你总得跟我说明白吧？”秦禹费解地问道。
“我就问你，到还是没到？”
“到了，到了！”秦禹皱眉回道。
“行，你等我电话吧。”老李直接挂断手机。
第一零一二章 铁塔上的战神
王家大院内。
抬棺出门前的仪式全部弄完之后，各种鞭炮声响起，王天南的小侄子穿着孝服，扛着灵头旛走在最前面。
晓琴哭到昏厥，被人搀扶着一路相送，八个身材壮硕的青年抬着棺材，缓步走出王家大院，站在台阶上等待。
“卡车往后倒一倒，贴台阶上……支伞的跟紧了，可不能让棺材漏在阳光下面……。”阴阳先生前跑后颠的在现场指挥着，搞的嘴角白沫子横流，嗓子都喊哑了。
卡车缓缓向后倒来，紧贴着大门台阶停滞，八个身材壮硕的青年，合力将棺材抬到了车斗内。
“来来，老少爷们，都让一让，让头车先出去哈……！”帮忙跑腿的人不停地拍手吼着。
王家大院正门前的一整条街道，几乎都被人堵死了。来参加葬礼的，看热闹的都汇聚在这儿，里面的人很难出，外面的人又退不干净，总之场面混乱得不行。
……
王家大院中央位置，族长听到鞭炮声，才抬起头往正门方向扫了一眼。
管事儿的人迈步走进小院，轻声说道：“走了，走了。”
族长背手沉默许久后，皱眉说道：“完事儿，你让宗翰来我这儿一趟，我跟他谈谈。”
管事儿的人怔了一下，叹息着说道：“你不找他，估计宗翰也得找你。”
“有啥动静吗？”族长问。
“按理说这话我不应该多嘴，但……这事儿处理不好，确实容易闹出问题。”管事儿的人缓缓抬头，轻声回道：“昨晚宗翰叫了其他几房的人，还有晓琴娘家的人，在屋里谈了好长时间……估计是不能善了了。”
族长背手而立，轻声说道：“得研究点外部矛盾了，把这帮玩应的注意力转移一下。不然这窝里斗的事儿，估计是很难压住了。”
“是这理。”
“进松江就闹点动静吧……！”
……
王家大院东侧大约三百米处，一座小电厂的铁塔上方，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趴在不足三十厘米宽的铁塔横栏上，用遮光布盖着自己的身体，双腿略微冲外，双脚轻轻抖动了数下。
青年左臂横摆在下颚稍前的位置，架起tac-55高精度狙击步枪的中段枪管，右手环抱式握着枪柄，头部轻轻向右倾斜，眯起左眼，用右眼观看着16倍瞄准镜。
天空中的云朵移开，一捋阳光从上方直射下来，青年抬头从遮光布下漏出了正脸。
他不是别人，正是在区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历战！
他从昨天凌晨就在这里蹲守，六七个小时几乎一动没动，只在刚才轻微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外面零下二十多度，这种气温，人吐口唾沫在铁质的栏板上，不到五分钟就能冻成实心的冰疙瘩，鬼知道他拥有什么样的耐力，以及野外作战时的御寒能力和方法。
阳光泼洒，历战缓缓移动着枪口，对准了王家大院的中央位置。
……
大院内。
族长背着手，话语低沉地说道：“等首席议员选举结束，借着松江政界高层的意思，先碰药的买卖吧。早晚都要跟那个小司长遇上，那莫不如就早点来，把家里人的注意力转移转移……。”
“是。”管事儿的人点头回道：“近些年家里有一些不同的声音，确实跟日子过得太安逸有关系。吃饱了，喝足了，就是窝里斗这点事儿了。”
“弄点菜，整点酒，我喝点。”族长说完，背手就要走进主楼。
院外，哀乐大响，出殡的车队已经缓缓启动，准备向坟地进发，道路上上千人一同迈步移动，现场混乱无比。
铁塔上，历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兀间扣动扳机。
“嘭！”
一声闷响在东方炸响。
历战猛然起身，直接收枪，连看都没再看一眼王家大院。
“噗！”
王家大院内血光乍现，正在迈步行走的族长，宛若脑袋被人凌空打了一拳一样，突兀间向左侧一甩，霎时间鲜血狂喷。
“踏踏！”
族长被子d的冲击力，带的向左侧连迈两步后，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
管事儿的人反应过来后，脸色煞白地跑到族长身前，一低头却看见，他半面脑袋碎裂，地上全是鲜血和白花花的大脑组织物。
“什么声音？！”
楼内跑出来两人，其中一人扯脖子吼道：“我听着像是开枪。”
管事儿的人木然扭头，看着他们结巴地说道：“老……老爷……爷子……被打死了。”
二人回身看向族长倒地之处，脑袋嗡的一声。
“出大事儿了！！”管事儿的回过神来，狼狈不堪地跑向门外喊道：“枪击，枪击，老爷子被枪击了！”
其实不用管事儿的人喊，正门口就有人听到了枪声。这帮区外的人藏龙卧虎，老雷子，当过兵的，干脏活的应有尽有，他们不可能连枪声和鞭炮声都分辨不出来。
“东边，东边有人开枪。”
“咋回事儿？打院内了吗？”
“……！”
众人四处张望时，院内传来了管事儿人的呼喊：“老爷子被枪击了，在远处打的……。”
王宗翰愣了一下，转身就跑向院内：“我爸怎么样？怎么样？！”
铁塔下方。
历战解开滑降索，拎着狙击步枪，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向之前踩好点的方向跑去。他知道自己只要慢一步，龙城周边的数十万人，就能将他活剐了。
跑动过程中，历战拿着对讲机说道：“死了。”
“我就听到一声枪响，你确定他死了？”对讲机内的人，语气急迫地问道。
“打他，我还用第二枪吗？！”历战不容置疑地说道：“死了。”
“那你快回来！”对方高喊。
……
两分钟后。
秦禹在市区内见到了老李，皱眉冲他问道：“到底咋回事儿？”
“王家族长死了。”老李背手说道。
秦禹听到这话，瞬间懵了。
“王天南死只是拱火的开胃菜，有老头子压着，两家永远闹不起来。可现在火起了，时机到了，干死族长才是我的压轴大戏。”老李指着秦禹，一字一顿地说道：“叔不白拿你的两批货，往南看，你我的未来……来了。”
……
再过两分钟。
王宗堂坐在自家的正厅内，眉头紧皱的冲着天辉说道：“……为了三房，你得听族长安排，去区内接受判决。”
天辉低着头：“行。”
“命能保住，多少年，看你造化。”王宗堂长叹一声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也再没了力气。
“咣当！”
就在父子二人相对沉默之时，已经四十岁的老二，竟然连冲带撞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地说道：“宗堂，老头子没了！”
王宗堂一怔：“你说什么？”
“老头子死了，就在刚才，被人从院外一枪打碎脑袋，倒在院里了。”
“唰！”
王宗堂猛然站起：“确切吗？”
“千真万确，那边送殡的人全看见了。”老二点头。
王宗堂闻声后，双眼爆出精光，猛然扭头看向天辉：“你不用去区内了，不可能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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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证章节的连贯性，将明早的章节挪到今晚更新，明早无更。
第一零一三章 龙城虎穴
龙城内。
历战拎着狙，已经穿过了电厂周围的空旷地带，进入了一条小路上。他快步疾跑，来到一处胡同附近，直接脱掉外套，奔着里面停靠的摩托车走去。
王家别苑是坐落在龙城东侧位置，地段相当于松江市的市中心，枪一响，族长一死，那想跑就得快，所以历战提前准备好了机动性更强的摩托车，便于撤离。
射杀族长的小电厂铁塔，周边有大概上千米的空旷地带，历战怕刚才自己跑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进了胡同就马上脱掉了军大衣外套，从摩托车后座位置拽出一件皮夹克，胡乱套在身上，并且特意戴着绒线帽，跨上摩托就准备走。
“翁！”
摩托车启动，历战原地掉头，准备往回开。他掐准了族长一死，出殡现场肯定会混乱，而自己换了衣服，突然返回去，有极大几率是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并且他事先踩过点，知道东侧距离龙城边缘是最近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历战将摩托车刚刚掉头，就见到有一台汽车停在了对面的胡同口，并且车内有人向里侧望来，第一时间看到了地上的军大衣。
出殡现场人数太多，很多汽车是停不到王家大院门前的，只能在周边街道暂时摆放。刚才枪一响，不少人注意到了铁塔周边有人逃窜，所以正好有一台车是从旁边街道绕了过来，正好撞上了准备离开的历战。
双方对视一眼，车内突然有人喊道：“是他，地上有军大衣！”
历战秒拔腿上的s枪，率先抬起胳膊，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亢亢亢……！”
数声枪响泛起，车内副驾驶上的人被当场打死，汽车轮胎爆裂。
“翁！”
历战再次将摩托车调头，踩着油门逃窜，并且用对讲耳麦喊道：“撞上了，东边肯定走不了了，调整接我的地点，去龙城北侧。”
“能摆脱吗？”对讲内的小财，声音急迫地喝问道。
“我要不出去，会通知你的。”历战猛拧着油门，骑车窜出了胡同。
“呼啦啦！”
街道岔路口处冲过来一群听到枪响赶过来的王家人，同时被历战袭击的汽车内，有司机喊道：“枪手就一个人，骑了一台黑色摩托车，拦住他！”
路口处的王家人闻声立马吼道：“拿枪，拿枪。”
历战没有理会众人，只骑着摩托车，捋着小路向前疯狂逃窜。
龙城内狙杀王家族长，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其实历战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他既然敢来，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在区内干死大队长后，历战就知道自己走不远了，甚至出区都很困难，而这时他碰上了老李。后者跟他说，你帮我干一件事儿，不管成不成，我都给你一百万，你是不想活了，可总得给家里留下点什么吧？
历战心动了，因为他这些年也没给家里太大的帮助，如果能在临折了之前，给他们留下一笔相对可观的财富，这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所以他同意了。
老李要杀族长的计划，不是走一步看一步，临时起意决定的，而是从他知道王家争取不到，且对方一定站在对立面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了。老李先前准备的是让小财团队去干狙杀这个活儿，但没想到历战横空出世了，而他的专业性显然更适合这个活儿。
双方各有诉求，一拍即合。而历战在龙城杀王家族长，心里多少也做好了冲不出去的准备。
摩托车狂冲了两条街道后，王家的人追了上来。
历战在倒车镜内扫了一眼后面的汽车，见足有十几台之多，也是头皮发麻了起来。
“翁！”
历战没有选择向道路狭窄的胡同内冲去，以此来摆脱对方，因为他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浪费时间，只会让自己跑出去的几率大大降低。
王家大院内。
王宗翰脸色阴沉地冲下了正门台阶，扯脖子吼道：“开枪的堵住了吗？”
“正在追。”王天明跑上来回了一句。
“他往哪边跑了？”
“北面。”
“来，所有能用的车全部给我动起来。”王宗翰两步迈下台阶吼道：“老黄，老黄，给你北面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出来劫一下。m的，说啥都得给我拦住这个枪手。”
说完，王宗翰情绪完全失控的冲着一辆汽车方向走去，连刚进行到了一半的出殡仪式都没管。
路边，刚才没机会进入到王家大院里的人，看着王宗翰这个反应，心里其实都隐约猜出来，老族长很大可能是没了。
……
北侧，一条全是食宿店，卖肉店的街道上，摩托车的马达声音轰鸣，历战弯着腰，刚想向后再看一眼时，突然见到道路前方有不少人拿着枪冲了出来。甚至还有人把院内的越野车开了出来，准备停在路中央阻拦。
“咣当！”
历战减速，将摩托车骑上马路牙子，右手油门一拧到底，左手从挂在油箱旁边的帆布袋内捞出一颗雷，直接弹飞保险。
“亢亢亢……哒哒哒……！”
短枪和长枪同时搂火的声音响起，密集的子d噼里啪啦的冲着右侧路边狂射，打的门面店玻璃碎裂，墙壁火星子直冒。
历战完全将身体趴在了油箱上，仗着摩托车的灵敏性以及比汽车还快的速度，飞速向前疾驰着。
双方距离飞速拉近。
十五米，
五米。
“嗖！”
历战冲着左侧的道路上，直接甩手扔飞了手中的雷。
“铛啷啷！”
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轰隆！”
震耳的爆炸声响起，路边刚停下的两台汽车，直接被炸地爆出数团火焰。
“嗖！”
摩托车从前方堵截马仔的旁边冲过，历战左手持枪，冲着旁边连崩三枪，两人当场倒地。
“咣当！”
摩托车冲过阻拦的人群，顺着缓坡下了主干道，历战控制着油门减速，准备左转时，回头扫了一眼车队。
“翁！”
就在这时，右侧方向泛起猛轰油门的汽车马达声响。
历战一怔，连头都没妞，反应极快地掐住油门准备减速。
“嘭！”
刚刚从院内启动冲出来的越野车，瞬间撞在了摩托车侧面的尾部，直接将其斜着顶飞了两三米远。
“咕咚，咕咚，咕咚……！”
历战从摩托车上被撞飞，在地上滚了两三圈后，才算堪堪停住。
第一零一四章 被困龙城
越野车是从右侧大院内冲出来的，起步速度并不快，也幸好没有撞到摩托车中央部位，不然历战的腿肯定是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纪元年前，米国拍过一部战争纪实类的纪录片，请了一些参加过二战的老兵采访，据他们口述，在战争时一些平时训练出的军事素养，根本是不受大脑支配的，枪声一响，哪有时间让你现想对策？支配军事素养和战斗能力的，永远是潜意识的本能反应！
历战此刻的遭遇虽然和战争挂不上边，但情况的紧急程度是相同的，他被撞倒后右耳失聪，满脸是血，双眼晕的不行，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怎么继续逃跑，只靠着强悍本能反应，侧身向越野车下方滚去！
街道中央空旷，起身向远了跑，肯定会被一枪撂倒！
历战重新滚到摩托车旁边时，对方车辆已经冲上来，要强行碾压他！
车内，一名壮汉摆手冲着司机吼道：“别给他压死了，要抓活的！”
就是这一句要抓活的，救了历战一命！
“吱嘎！”
越野车紧急制动，在雪地上往前推了不到两米，正好被摩托车卡主了轮胎！
历战甩了甩头，右手拔出了备用手枪！
“亢亢亢……！”
数声枪响，越野车前侧两个轮胎，瞬间爆裂！
“咣当，咣当！”
开车门的声音响起，历战听声辨别方位，右脚猛然蹬着汽车轮胎，身体瞬间在雪地上滑了出去！
“亢亢亢！”
三声枪响，刚才要留历战一名的壮汉，下车就被打死。
“亢！”
副驾驶上的一名青年，探头一枪打在了历战的肩胛骨上！
“亢亢……！”
历战横拉手臂，双手托着枪柄，直接将梭子内的子d打光，毙掉了副驾驶内的青年！
车内司机万万没想到历战这么凶，他被杀的胆寒，更看不清楚前者所在位置，只本能倒车向后开去！
“哗啦！”
历战伸手摩托车拽过车上挂着的狙，只拉动枪栓，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汽车后退三四米后，司机低头吼道：“他在地上！”
“嘭！！”
枪响！
子d击穿风挡玻璃，穿过正副驾驶，直接打死了后座上一名男子！
“咕咚！”
历战满身是血的站起身，歪脖枪口向下压着，盲开一枪！
“嘭！”
子d击穿越野车机械盖子，以及正驾驶前方的护盘，噗的一声射到了司机车座子下方！！
“啊！！”
司机吓的怒吼一声，趴在原位上就拿起了手枪。
“嘭！”
“嘭，嘭！”
历战端着狙，冲着不远处的街道方向，连续射倒三人后，刚准备跑，就见到迎面冲过来至少不下三十辆的汽车！
参加葬礼的全部赶了过来！
历战此刻绝望了，摩托车一坏，他知道自己彻底走不了了！
“踏踏！”
弯腰窜到越野车旁，历战猛然起身开了一枪，将正驾驶的司机右侧肩膀打穿，彻底让其丧失了反抗能力！
“别杀我，别杀我……！”司机狂喊。
历战没有搭理他，将狙击枪架在车头前方，弓着身子，准备拼死一搏！
……
汽车上。
小财拿着电话，脸色凝重的吼着：“里面枪声乱响，我完全不知道情况……历战让我在北侧口等他，你看我用不用进去接他？！”
区内，老李闻声抬头看向秦禹，话语简短的问道：“历战被堵在里面了，救他吗？”
秦禹怔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回道：“救！”
“去救，我的人可能也出不来了。”老李声音异常理智的说道：“我给历战的一百万，是买他命的！”
“他被抓了，把所有的事儿供出来怎么办？”秦禹此刻已经知道了老李的计划。
“他会自杀，但不会被抓。”老李目光坚定的回道：“况且族长一死，变得是人心，而非真相！”
秦禹稍作停顿后，拧着眉毛回道：“是我，我会救他！”
“你的人多久能到？”老李追问。
“应该已经在附近了。”秦禹答。
老李拿着电话，舔了舔嘴唇冲小财说道：“去接！”
“好！”
小财挂断手机。
老李站在路边，侧脸打量了一下秦禹，略微点了点头。刚才的事情他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征求秦禹意见略显突兀，就是这种突兀的问题，往往试出来很多人的真实反应。
……
龙城北侧。
历战趴在车头上，把一杆大狙玩出了迫击炮的效果，对方追击过来的汽车和马仔，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狙的作用明显强过普通步枪和短枪的！
“嘭嘭嘭……！”
历战一枪一响，运作定点阻击战术，将对方车队内的前段，中段，数量汽车轮胎打爆，让它们失去制动能力，分区域的挡住后面追击车辆！
人是猛人！
枪也是好枪！
但弹量是有限的啊，帆布包在摩托车上挂着，此刻去拿无异于找死！
历战狙击了不到一分半钟，刚写节省弹量，在跟对方殊死一搏时，右侧再次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历战猛然回头看去，见到路口两台越野车停滞，有十几个人冲锋上前！
“他妈的！”
历战毫不犹豫的弃掉沉重的狙，甩腿跑到大院门口，身体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缓了一秒，随即左手拔雷，右手攥枪，扭头看了一眼长吉的方向，目光黯然！
“他在拐角，聚堆，慢点过去！”
“注意雷！”
“……！”
道路方向传来了喊声。
“m的，老子保家卫国，你们指哪儿我打哪儿，最后只丢了把破枪，你们连个活路都不给我！反倒是这种在区外喝人血的大家族，连杀带抢的没人管，还要奉为做上宾！”历战红着眼珠子吼道：“我去尼玛的，这个狗艹的时代，没我也挺好……！！”
历战愤怒着，吼着，绝望着，迈步就要冲出胡同。
“哒哒哒哒！！”
人还没等出去，枪声率先响了起来，两台武装越野从左侧杀出！
小财摆手吼道：“后撤推上前面，掩护侧翼，头车减速，准备接人！”
历战猛然探头看向左侧，目光不可置信的说道：“还……还有人接我吗？”
……
新乡，王家三房。
王宗堂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主楼大厅，话语简洁的说道：“老头子的死信儿已经确认了！我收到消息，王宗翰回来之后就联系了不少大房那边的人，要强行收拾我们！老四，老二，马上集合新乡的人，如果变故，我们将拒绝听大房的一切命令！”
“会撕破脸吗？”老四问。
“早着呢！”王宗堂摆手应道：“老头子一没，只是复杂的开始。”
第一零一五章 一路杀，一路向北
龙城北侧附近的街道上，一台武装越野车突然提速上前，斜横着停在街道上，瞬间支起轻机枪开始扫射。一排子d打过去，大院门口旁想要活捉历战的王家马仔霎时间被击倒三四人。
“散，散开，他们有接应的，车上有机枪。”
剩余的王家马仔吼了一声，四散而逃。
越野车也没有追击，只调整车头方向，冲着街道深处冲出来的人进行压制性射击。
“吱嘎！”
另外一台武装越野停滞，小财推开车门吼道：“过来，上车。”
生活就是这么讽刺，历战在反恐大队的时候，最恨的就是小财这样的雷子，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有素质，每当他带着学员出去执行任务，碰到这样的人，伤亡几率都是最大的。
反恐大队的教员是什么？说到底就是研究怎么跟小财这样的团伙对着干的，而今日救他命的却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历战怔了一下，内心情绪极为复杂的跑向小财。
“火力全开，掩护！”
小财高声吼着。
两台皮卡的轻机枪同时开火，街道上子d横飞，暂时压住了街道深处的追击人员。
历战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略显狼狈地冲到了小财身边：“谢了。”
“一起出去。”小财拉了历战一把，将他推进车内，摆手吼道：“前车掩护，我们先撤。”
话音落，顶在前方的越野车内，四个老雷子从窗口探出，每人掐了一颗手雷，冲着正前方就扔了过去。
连续的爆炸声，震响在龙城，两台越野车一前一后奔着北侧出口赶去。
车上。
小财撕开历战的里侧内衣，动作利落的从腰间拽出了半截手指长的军用麻药，话语简洁地说道：“我给你处理一下。”
“不，”历战直接摆手：“打了麻药，扣了子d，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有订书器式的缝合器吗？”
小财愣了一下：“有。”
“缝上。”
“卧槽，弹头还在里面呢。”小财懵b了。
“整吧。”历战咬牙说道。
“你他妈做事儿风格跟我们有点对路啊！”小财打开很小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订书机式的伤口缝合器，啪啪啪在历战枪伤处按了三下，几乎瞬间伤口闭合，缓缓止住了血。
历战双手打开纱布，在肩胛骨位置猛缠了几圈后，就算处理完伤口了：“拿枪，干！”
小财从帆布袋子里拿出一把自d步递给了历战，跟他一块探头向车后方射击。
……
两台武装越野车，九位素质爆炸的猛男，全自动火力配备，两架机枪，数十发手雷，还有四发rpg弹头，按理说就这个武器装备，干啥活儿都够了，可在龙城……却显得非常吃力。
枪声一直在响，就意味着对方人越打越多，不光龙城一个生活村内有人在往外追击，沿途所有生活区的老雷子几乎全都冲出来围追堵截。
这不是在区内，历战和小财他们面对的更不是警务系统或部队在执行任务。这是在区外没有法律，没有约的束地方，在这里蹲着不知道多少在踩线吃饭，或者干脆越线吃饭的人。
他们单人的凶悍程度，或许无法与历战和小财他们比较，可狼多了猛虎也招架不住啊！
未知的道路两侧不知道从哪儿就会冒出来一伙人，远距离开枪搂火，手l，rpg火箭弹，甚至历战都看见有人在破旧的平房中拖出了锈迹斑斑的迫击炮。
如果不是小财等人开的是武装越野，机动性，护盘的防御能力都是军用级别的，那他们可能刚出龙城就被消灭了。
“轰隆！”
rpg在第二辆车尾部爆炸，连续遭受轰击的钢板断裂，从后备箱上脱落，肉眼可见的火苗窜进了车内。
小财拿着对讲机，棱着眼珠子冲后喊道：“我们减速拖在后面，你们交叉着冲上来，在前面减少火力冲击。”
“铛啷啷！”
话音刚落，两颗手雷飞到了路面上。
“轰隆！”
第一声爆炸，在越野车侧面响起，车身摇晃了一下继续前行。
“轰隆！”
二次爆炸紧随其后，越野车左右摇摆的往前冲了不到两米，正好骑在了路面的手雷上，当场被炸的轮胎爆裂，底盘崩溃，大量机油狂喷，零件脱落。
“财哥，我走不了了。”二车副驾驶的青年扯脖子吼道：“往前开，别回头了！”
刚要停车营救的小财登时怔住。
二车内的四个青年推门窜了下来，依靠着车门掩护着自身，疯狂向道路两侧射击。
小财猛然回头，亲眼见到四个兄弟被道路两侧频繁逼近的数十号人一同射杀。
汽车停滞的位置，鲜血狂飙，四个兄弟一个也没冲出来，全部被打成筛子，倒在了地上。
“m！！”
小财双眼通红地骂了一声，指着司机吼道：“加速，加速！”
“亢亢！”
历战探出车外，不停地扣动着扳机。
小财拿起手机拨通了老李的电话，瞪着眼珠子喊道：“我虽然冲出了龙城但往回走的路上不知道冲出来多少人在枪击我们。我已经打没一台车了，秦禹的人赶到这里肯定来不及了。历战我保不住了，李哥！”
老李沉默数秒后，声音冷静无比地问道：“你离新乡有多远？”
小财怔住。
“冲进新乡。”老李咬牙说道：“小财，哥欠你的还没还呢，你一定给我冲进新乡！”
“现在太早了，他肯定会杀了我们。”小财摇头。
“听我的，你过去，”老李再次重复道：“我让秦禹的人也往新乡赶。”
“好，我试试。”小财挂断手机，摆手吼道：“不开枪了，除司机外全部掐雷往外扔。”
“雷没了，咱就一步都走不动了。”司机吼道。
“更换地点，去新乡。”小财说出了老李的命令。
……
十分钟后。
武装越野车几次突然变道后，猛地一头扎向了新乡地界，紧跟着历战等人将所有雷全部扔在了身后的岔路口上，炸毁两台越野车后，暂时摆脱了对方。
再过五分钟。
武装越野车冲进新乡后，正在跟家里人开会商议重要事件的王宗堂，突然看到天辉冲了进来。
“爸，外面出大动静了。”
“什么动静？”王宗堂顺嘴问了一句。
“杀族长的枪手，开车进咱新乡了，就在西面，”王天辉语气急促地说道：“你看咋弄？！”
王宗堂闻声懵b了：“来……来咱们这儿了？”
“是。”
“我日尼玛啊！”一向稳重的王宗堂直接摔了手里的名册，阴着脸骂道：“这他妈是谁拿我当伙夫了，不停的往我身上扣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