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法术体系雏形
最终唐纳德还是拒绝了爵士再三的邀请，目前他确实没有资本和底气参与这一类的秘密结社。
另外还有较为关键的一点，唐纳德不准备在普斯顿市长久的待下去，到了合适的时机，他就准备离开，结社中的交流会并不是每天一次，顶多维持在一周一次，两周一次也是常见，唐纳德拢共能参与几次都是未知数。
对于第三次的交易，唐纳德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不要任何物质上的酬劳，唐纳德要的是一个承诺。
“未来如果我有困难，阁下要无条件帮我一次，如果不同意，那我们之间的交易，恐怕是要出现阻碍了。”
原本的计划是讨要大数额的金镑，用于自己前往教会进行洗礼仪式，但第二次深入冥想中出现的恶魔意象令他开始怀疑洗礼仪式的实用性，再加上最近赚钱的速度并不慢，而且还有邪教那边的交易，有了更多的选择。
与爵士之间的交易是纯粹的利益交换，保密，并不牵扯他人，拜托他去做一些事情，无疑要更加稳妥。
“无条件？这......”
越是身份特殊，越看重承诺，相比于一个充满未确定性的承诺，爵士其实更希望对方狮子大开口，大不了慢慢还价。
“放心，不会是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只是帮我准备一条退路。”
为了能让对方应承，唐纳德不得不透露一部分信息，他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的，就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退路。
要知道以唐纳德目前的社会地位，他接触不到一些特殊渠道，即使花大价钱去寻找，到时候肯定还得支付一笔不菲的酬金。
他没钱！
“退路......我答应了，如果只是让阁下安全的离开普斯顿市，这一点我自问还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阁下的配合。”
凭借自己在普斯顿的势力，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说不定要被政府和正义教会盯上，但如果只是让一个人离开这座城市，他并不觉得有多困难，哪怕对方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交易就是交易，在这张桌子上，双方的身份是对等的，无非是你来我往的利益互换，身份并不在考量当中。
如果除去各自的面具，把身份算进去，对方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可能提出的交易也要变，到时候会出现更多的变数。
“没问题，商量一个联系方式吧，确保你能收到我的讯息，我也可以收到你的回应。”
静室的使用时间是一个小时，两人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完成交易，又用半个小时商定第三次交易的内容。
当然，第三块石板的内容自然是在唐纳德享受到爵士提供的东西后才会进行翻译，对于这一点爵士自然有些不满意，两份内容在手，他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全部。
只不过前两块石板上已经切实的列出一部分条件，仔细看过之后，爵士只能点头，暂且先做些前期准备也不是不能接受。
**
周六夜晚的宿舍中并没有太多住客，珍妮的室友......
哦，她现在是没有室友的，当她开始发现那人存在后，室友便受不了她的一惊一乍，主动要求搬离的房间，回家住。
桌面与床头，两盏煤油灯都调到最亮，一盏是自己的，一盏是室友留下的。
对她而言，这是奢侈的行为。
外面女孩们谈论的声音逐渐减弱，寻常的夜晚隔壁的两个女孩总是会聊天到很晚。
那时候珍妮会因为她们的吵闹而感到烦闷，今天却无比的怀念。
她是想要回家的，可她的积蓄已经不够再去租车，至于走回去......3个小时的脚程，明天下午还要回来准备作业。
她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
她决定跟那个人谈谈。
“如果你在的话，请出来，我想跟你谈谈，能不能不要再跟踪我了？”
缩在床头，珍妮以仅限于自己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这话只是说给她自己的听的，大概是自我的安慰与鼓舞。
他听见了。
门外熄了灯的廊道当中，有人在搅动黑暗。
“珍妮小姐，我们会聊的很愉快......”
**
坚韧护盾
施法成分：姿势，咒语
施法时间：2秒
距离：1英尺
抗性：无针对性抵抗。
成型效果：根据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在特定的位置形成护盾，存在时间视精神力消耗而定。
初级的法术并不需要复杂的法阵构筑，坚韧护盾作为一个即时性的法术施展，施展时间追求的就是迅速，2秒的精神力凝聚，这是标准时间，不代表熟练后的状态。
唐纳德坐在书桌前，手掌摊开，坚韧护盾的施法姿势就是摊开的手掌，两个音节的咒语从口中吐出的瞬间，精神力消耗近0.5的程度。
在唐纳德的感知当中，手掌上方出现了一面直径大约在1英尺左右的能量盾牌。
拿起一旁切水果的小刀，往盾牌的表面上连捅数下，并无铿锵金属碰撞声，只能看到能量盾上层层的波纹展开。
再拿起手枪，想了想又放下了，英菲妮塔就在客厅，他不想惹麻烦。
“还挺简单的......”
这只是第三次的尝试，唐纳德便成功施展出完全体的法术，这个速度要是让其它的巫师看到了。
肯定得大呼一句天既生我，为何还要生这怪物之类的话语。
其实并不是唐纳德多么有施法天赋......或许有一些，但还没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寻根究底，三个字：契合度。
时钟冥想法太适合施展这一类的法术了，天生带有稳定特性的精神力帮他免去了巫师学习法术时控制精神力的步骤。
想不快都难！
隐形奴仆
施法成分：姿势，咒语
施法时间：5秒
距离：5码
抗性：无针对性抵抗
成型效果：根据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制造一团存在于一定范围内，可以接受命令的能量，存在时间视精神力消耗而定。
这个法术消耗了唐纳德不少时间，倒不是凝聚出一团能量有多难，而是在如何命令它的方面有些困难，精神力的链接与指令的下达由于是第一次的接触，又没有人知道，难以摸到门路。
唐纳德尝试了十几次才成功命令能量团拿起桌上的一只钢笔。
为此连第三个浮碟术都无法继续修行，因为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必须通过冥想去恢复。
所幸第二天是休息日，唐纳德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
然而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他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前身父母的遇难日。
这是记忆的新片段，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那是因为起床时唐纳德发懵时随手拿了旁边的小型挂历翻动，正巧看到上面有用红圈特别标注的日子。
身体里的意识虽然改变，但是作为唐纳德格兰特，前去父母坟墓却是十分必要的，这是习俗，而且他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虽说只是尸体，但这也算侵占。
还是不可能还的，这就当作是回报，多少减轻一点负罪感。
第62章 雪茨公墓
由于宗教信仰这方面的原因，很早之前死者的埋葬往往选择于教堂的附近，距离教堂的位置则是个人身份的体现，只有教堂的高等神职人员以及贵族才有资格葬于教堂内部。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莱恩帝国人口呈现爆炸式的增长，固有的观念以迂腐的旧俗一条条被打破，尸体埋葬这方面也不例外，大量的尸体埋葬在教堂周围显然是不够整洁与卫生的，信徒们并不想闻着浓郁的尸臭味去朝拜。
因此政府颁布了墓园丧葬这方面的法律，在普斯顿市周围修建三到五个公墓，提供给逝者，大批的平民尸体被迁往城市周边，教堂不再承担墓园的责任.
当然，如果出现身份高贵的逝者，教会内部同样还存在着尸体存放的空间。
格兰特夫妇的坟墓在南城区外的雪茨公墓，唐纳德是在中午到的地方。
这几天的雨水在昨晚便停了，只不过还留有一些后劲，天色依旧灰蒙，唐纳德一手拿着藏刀手杖，一手拿着雨伞，他自己觉得有些怪异，附近跟他同样的绅士们倒没有这种看法。
花束和酒，这些在墓园的附近都有店铺出售，甚至他还看见了不少旅馆。
每一座公墓旁边都开着旅馆，这句话并不是调侃。
“先生，往前直走，看到指示路牌左转再直走一段路就能看到鹅软石小径，顺着路往前走就是雪茨公墓。”
购买花束的时候唐纳德特地确认了一遍位置，确保记忆没有错才继续上路。
沿途正有丧葬队伍经过，前面是家属，后面则是跟着神甫以及亲朋好友，女士罩着黑色面纱，男士则是跟唐纳德一样的黑色正装，能听见隐约的啜泣声。
哭天抢地的场景是没有的，更多的还是庄重肃穆的氛围。
唐纳德原本是走在他们前头，想了想有挡人家路的嫌疑便主动在路边止步，等车队经过，脱帽致意，队伍里的几位绅士朝他看了眼，注意到他手中的花束之后立刻给予同样的致意。
等队伍过去，唐纳德才跟在他们后方往前走，沿着街道走出普斯顿市，路牌，接着是一段平坦且长满了绿草的道路，前方的植被相当茂密，有人工栽植的迹象，应该是为了保证墓园内的空气状态以及美化墓园环境。
才踏上鹅软石小径，身旁突然跑来一个男孩，穿着有些宽大的外套，很显然是朝着他来的。
“先生，请问您知道雪茨公墓怎么走吗？”
男孩仰着头，说话时嘴里的牙齿缺口漏风，但不妨碍唐纳德听清他的意思。
“这边直走。”
简单的回应。
“我跟家里人走散了，先生能带我过去吗？”
“当然，跟着我走就是了。”
自己正好要过去，又不用背着他，所以欣然应允。
只不过前进的速度慢了不少，小男孩的脚步并不快，唐纳德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去上坟，不是去投胎，本该是在家练习法术技巧的，既然已经出来了，他今天也不打算早早的回去。
况且今早出了房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整天在房间内同样是一个不太寻常的行为，英菲妮塔最近可常在家......
思考着以后是否要找个地方练习法术技巧，脚踩着地上凹凸不平的鹅软石小径，前方的队伍已经在几百米外停下了，通过树木的间隙，唐纳德能看到一些或灰色，或白色的墓碑。
“哥！”
清脆的嗓音，唐纳德抬头，有个小女孩正站在草坪上朝着这边呼唤。
“谢谢你带路，我得走了。”
身旁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着离开，唐纳德笑了笑继续往墓园走，沿途居然又碰见了一个熟人，街角书店的店长。
坎恩安托万，他同样穿着一身正装，看到迎面而来的唐纳德似乎愣了一下。
“安托万先生，好巧啊。”
互相都看到了对方，这时候总不能让老人打招呼，所以唐纳德主动开口。
“是啊，今天是我两位好友的忌日，我年纪虽然大了，但这日子只要还记得，肯定得来一趟，对了，上次你在我这购买的《驱逐邪恶》，对你有帮助吗？”
“有点用，就是不太看得懂，虽然我以前是宗教学的学生，但现在可毕业好几个月了......说来有些丢人。”
《驱逐邪恶》一书中有着大量的宗教性描述，前身或许能读一读，至于现在的唐纳德，看起来很是吃力，往往得借助自己房间书柜内的一些宗教的基础书籍才能往下读。
“知识的学习确实如此，因为学的认真，才会发现困难，如果只是粗略的浏览，又怎么会在意其中的内涵。”
“看来安托万先生在这阅读这方面有不少心得？”
“哈哈，只是一个年长者的见解而已，下次有机会，来街角书店吧，阅读可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事情，另外，我最近新得了一些茶叶，味道很不错，希望你能来品尝，越早越好，否则可要被我和我儿子喝完了。”
两人之间的交谈到此便结束了，坎恩安托万要回自家书店，唐纳德则是进入墓地，找到格兰特夫妇的坟墓。
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有人在他之前来祭拜过......
站在刻着墓志铭的石碑前，唐纳德的目光锁定在地上的两捧花束，是同种类的白百合，用白色布块缠裹。
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下，伸手捏起一片花瓣，稍微用力捏下去还能渗出些汁液，这意味着两捧花才放在这里不久。
前身父母的亲戚朋友？
在看过银行内的储存文件之前，唐纳德或许不会太多的想法，既然知道前身父母的身份不简单，自然而然的，他会思考这一方面。
唐纳德的记忆当中关于亲戚朋友的内容并不存在，于是站起身来左右张望，试图找到一两个人来刺激前身记忆，进而回想起一些关键事物。
刺激记忆的人没有找到，却也不是一无所获，一个手持着铁铲，留着络腮胡子的人正在附近铲土。
守墓人。
第63章 安托万父子
“你确定是一个头发斑白，穿着黑色正装，手持红棕色手杖的老人？”
说明来意之后，守墓人给出的答案令唐纳德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对方的描述，在他之前祭拜格兰特夫妇的是坎恩安托万？
这......说不通啊。
坐在墓碑边上，唐纳德思考着守墓人口中所说的可能性，如果坎恩安托万认识格兰特夫妇，那他就没理由不认识自己。
双方至今已见过两次，并不是匆匆一瞥，而是有交流，特别是第一次在书店，共处时间接近半个小时。
能记住格兰特夫妇的忌日，记不住他们的孩子？
事实却是两次的会面，坎恩安托万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熟识的模样，那么以他认识格兰特夫妇为前提，就意味着这个老人不想与唐纳德格兰特相认。
直接去询问是不可行的，那太唐突，两次的相遇，对方如果要表明身份，随时都可以。
唐纳德这边也有些迟疑，没头没脑的找上门，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回复，还会惹来麻烦。
之前坎恩安托万说的书店有了新茶，本来只当是客套话，现在看来肯定是要去品一品了......
既然不能直截了当的问，试探下总是可以的吧？
离开雪茨公墓后，唐纳德直奔鸢尾花街的街角书店。
大门敞开，营业时间。
“安托万先生，我来喝茶了，茶叶没喝完吧？”
书店父子整理着书架，唐纳德进门，一声安托万先生，让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当然没有，我儿子查尔斯安托万，以后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就好，省的分不清谁是谁，你可以在旁边先坐一会儿，我去泡茶，查尔斯，你在外面看着。”
前者说完放下手头的工作进到里屋，查尔斯与唐纳德两人互相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
唐纳德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橱窗边上，准备在那里等待茶水。
“格兰特先生，外面是阴天，橱窗的采光并不好，不如尝试着往里面坐一坐？店里的台灯是我父亲特地从灯具市场上采购过来的，一直没有人欣赏可是让他郁闷了好久。”
书架后面传来查尔斯的声音，刚到桌子边上的唐纳德正要坐下，动作却停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虽说是阴天，但光线还不至于看不清书籍上的文字，换作之前，唐纳德肯定就直接坐下了，只是想到今天的来意，再领会这句话，他还是乖乖的转过身，直接去了店里靠墙的最后一张桌子。
“查尔斯先生，你和坎恩先生在这儿开店多久了？”
在旁边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时事评论，封面是一张黑白相片，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站在一辆四轮车前。
下面有一段加粗的黑色文字：时代的进步，新的交通工具！
“两年左右吧，以前书店的位置不在这，两年前因为些事情，迁了。”
查尔斯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两年啊......生意怎么样?”
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杂志，挑着图片看，好像是评论新时代科技的内容。
“如你所见，生意不怎么样，否则我也不会每天看经济报，想着投资，整天躺在店里收钱该多好?”
书店的搬迁显然没有为他们带来生意。
“茶好了，产自尼米兹高原，尝尝味道。”
瓷盘上托着两个刻画着彩色花纹的茶杯，热气蒸腾。
“不介意我坐这吧？”
一杯放到唐纳德身前，另一杯则是自己拿着，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请随意。”
手指绕过杯耳，茶水清亮，茶叶在热水中上下起伏，飘散出清香，只是唐纳德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心思没有在这杯茶上。
该怎么打开话题呢？
翻动着杂志掩饰自己的思索，唐纳德不想表露出太多的情绪。
“唐纳德，我这么称呼，可以吗？”
没想到是坎恩先提起话头。
“当然。”
心底松了口气，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氛围会变得十分怪异。
“最近的生活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
对方主动将话题引到唐纳德的身上，这是在配合？
“是稍微有一些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今天去见父母，想到了不少事情，这几年我的运道可算是沉了底，父母出意外，莫名其妙的成了孤儿不说，周围的环境又对我不那么友好......”
及时的止住了话头，唐纳德没有继续往下说，得看对方的态度。
“成年人的生活可没有简单的说法，烦恼总是有的，咬咬牙就扛过去了。”
端起茶杯，吹开热气，轻轻抿上一口，对于唐纳德所说的困难，他仿佛并没有太多探寻的意思。
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肯说了。
也罢。
唐纳德本就没指望突然冒出来一个老爷爷当自己靠山。
“嘿，我的麻烦可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
这时的唐纳德反而有些放松下来，同样抿了口茶水，往后靠在椅背上，苦笑着说道。
这茶水的味道意外的很不错，让唐纳德本来皱紧的眉头松垮不少，连带着情绪也开始上扬。
“很好喝啊，尼米兹高原产出的茶叶？我也得去买几包。”
“没骗你吧，我这茶的效果可是非常不错的，能提神醒脑，累了困了，来一杯，不过不能多喝，一天一杯，对身体也有好处，你是第一个品尝的，所以我送你5包，就当作是小礼物.”
坎恩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小袋分装好的茶叶放到桌子上，看来是早有准备。
“这......”
目光在茶叶和坎恩之间徘徊。
“拿着，送你的，记得每天一杯，看书累了就喝几口，会有好处的。”
坎恩说完把茶叶袋子往前一推，自顾自的开始抿茶。
唐纳德收下这份礼物，在下午2点时离开街角书店。
“他会喝吗？”
查尔斯结束了自己的打扫，坐在唐纳德之前的位置上。
“为什么不呢，这是茶叶，有什么理由要存放起来？更何况那确实对他有好处。”
坎恩的手指捏着杯身，茶水滚烫，但他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叮铃铃~
店门打开，魁梧的身影大跨步走来。
第64章 邪教行径
柏木街，报刊亭，邮箱附近。
这是几天前奥古夫交给他的纸条上记载的内容，柏木街在北部城区，从自家门口出发，先走到侦探事务所附近，确认周围没有跟踪者，半个多小时的马车到目标地点附近，又沿途看着指示牌步行数个街区才到达目的地。
晚9点，约定的时间，唐纳德准时出现在报刊亭前，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头发稀疏，唐纳德过去的时候还在调整着自己的怀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这样的人，真是邪教成员？
然而周围又确实没有其它的报刊亭，唐纳德只能迟疑的拿出铜片，放在前面的柜台上。
“您来的可真准时，在旁边的长椅上稍等，等我3分钟，我要关店。”
看到信物，中年男人的手意外的迅速，将它攥在手里，随后装模作样的递上一份新式的杂志。
9点是报刊亭的正常的关店时间，约定在这个时间段，为的就是保证一切如寻常。
“还真有地下组织接头的意思，比起地下市场不遑多让啊......”
严格说起来邪教组织跟地下市场可不是同样的存在，后者是政府默许，前者则是属于一旦被发现就会直接被列入剿灭名单的组织。
完全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无怪他们把这些东西弄的如此复杂。
等到再看见报刊亭的店长，他换上了一件棕色外套，戴着一顶贝雷帽，并不是圆顶礼帽或是高筒丝绸礼帽，手中也没有手杖，显然，他的身份连中产阶级都够不上。
关上报刊亭门时，在隐蔽的地方向唐纳德打了手势，示意他跟上。
“去哪？”
明明是对方带路，走在前面的却是唐纳德，报刊亭店长只是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指挥着他的行进。
“我家。”
“啊？”
去你家是什么意思，交易地点在你家里？
大约10分钟之后，唐纳德看着眼前两层的破旧民居，意识到刚才对方并不是调侃。
房屋一旁的窗户透出灯光，唐纳德瞥眼过去，看到窗后正有个孩子在看着两人。
“那是你的......”
“儿子，是我的孩子，阁下请进，奥古夫大人已经在家里等着您。”
报刊亭店长毫不迟疑的证实了唐纳德心中的猜测，后者喉咙却是一哽.
邪教徒......有孩子？
在唐纳德眼中，邪教成员总是一些生活难以为继，对未来失去了希望，这才走上这条黑暗之路的人。
然而等门打开，他看到的是一个妇女正端着一碗蒸好的土豆从厨房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空瓷碗的小女孩。
“阁下，奥古夫先生就在楼上等您，上楼第二个房间。”
妇女对他的事情同样清楚知晓，毫不别扭的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向他鞠躬，女孩竟然有样学样的也跟着弯腰，中年男人则是搂着另一个孩子的肩膀躬身，都是习惯性的动作。
“不用，不用鞠躬......饿了吧，快去吃饭，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连忙制止，声调不由自主的提高几度，唐纳德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握着藏刀手杖的左手紧的发白。
当他走到楼梯口，回头看过去，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已经坐上餐桌，向寻常人家一样的晚餐，可这背后的意义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么小的两个孩子，自我意识还不够成熟，正是模仿着父母确立自己人生观念的时候。
怎么可以如此？
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走上楼梯，到第二个房门前站定，敲门，开门的是奥古夫，里面则是一个整理过的储物间，一侧的窗户正敞开，里面简单的摆放着桌椅，光线还算亮堂。
啪嗒~啪嗒~
才坐下，窗外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让两人都是一震，奥古夫一个大跨步到窗边，背贴着墙往下张望。
“没事，只是有一队警察在抓人而已，目标并不是我们这里，而是我们在附近的一个小据点。”
在窗口待了几分钟，脚步声远去，隐约有枪声在外回荡，奥古夫的表情却显得轻松，重新返回座位。
“据点？”
“是组织内的一个情报中转站而已，不打紧。”
奥古夫毫不在意的将一个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铁扣。
“你们提前得到了消息？”
“不，现在那个据点里的所有人应该都被捕了，放心，不会波及到我们这边，死几个底层信徒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人命在他口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几个信徒的死亡似乎只是遗失了几便士。
甚至还要不如。
“下面的人也是？”
“当然，这些人是社会的底层，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能让他们对教会死心塌地......一些偶尔能派上用场的棋子而已。”
奥古夫在与唐纳德沟通时，完全将他当作是恶魔，言语间自然不敢有欺骗。
金钱换取感恩，随即控制思想。
最终将他们拖下深渊。
这现实未免太残酷了些，想到下面温馨的一家子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刻被当作是弃子而牺牲。
唐纳德第一次对邪教产生了由衷的厌恶。
他们没有资格如此随意的谈论他人生死！
“格兰特先生，这是我们准备的诚意，拉斯托勒先生特别交代我必须亲自参与交易，这是你要的东西，而这则是你需要帮忙翻译的内容。”
奥古夫全然没感受到唐纳德的情绪变化，只是专注的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3份卷轴，2瓶药剂，这是箱子里所有的东西。
一一打开，3份卷轴全是抄录下来的复制版，其中两份是需要翻译的，剩下的那一份才是唐纳德想要的天赋药剂配方以及配套的法阵，药剂自然是增强冥想效果的药剂。
“敏捷思维......”
打开天赋卷轴，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防止自身情绪的外露，现在的他还不能对这邪教做什么。
但这不意味着以后。
简单的阅读，上面记载的是一个适合所有巫师的精神力天赋。
敏捷思维的效果描述包含着提高精神力流动，加快施法速度等。
能拿出如此转针对性的天赋卷轴，显然拉斯托勒也是下了血本的，无怪只拿来一个天赋卷轴加几瓶药剂便要让他翻译两份内容。
靠着自己的摸索，唐纳德终于还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另一面中最为核心的东西天赋！
第65章 替身草人与月光墨水
天赋卷轴分成两部分，天赋药剂与仪式法阵。
前者是基础，也是前提，药剂配方各有千秋，其中涉及到的东西方方面面，材料更是千奇百怪.
没有势力支持，个人想要集齐得花好一番功夫。
这也是异徒数量一直没能增加的原因，跟庞大的教会比材料收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光有天赋药剂也没用，虽说称为天赋，但也只是代称，并不严谨。
因为这已经是后天通过特殊手段得到的，药剂只能在人的体内产生一股潜力，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显露。
仪式法阵便是快速激活潜力的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面团与发酵粉以及烤箱的关系，面团为人体，发酵粉则是药剂，这两者的混合不代表最终的完成，烤箱才是真正进行糅合的关键工序。
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敏捷思维的天赋卷轴，来回看过两遍，确认内容完整，并没有明显的人为删减，唐纳德将它卷好放在桌上。
“我要呼唤那位存在，这些内容的翻译得由他来。”
一次的表演是不够的，为了不让拉斯托勒和奥古夫产生怀疑，唐纳德只要有机会，就得在他们面前展示恶魔之力。
刷存在感。
“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打扰到您。”
一听正主要出来了，奥古夫上半身立刻挺的笔直，就连称呼都换了，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唐纳德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暗笑。
并不需要太久，只是保持几秒钟而已，只要让那双独特的眼睛出现，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唐纳德格兰特依旧是那个被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这么快就能准备好，看来你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废物。”
“恶魔状态”下的唐纳德神情一如第一次那样的倨傲，背靠着椅子，手指摩挲着桌面上的药瓶，鼻子有节奏性的抽动。
这样的动作并无特殊意义，只是唐纳德刻意表现出来的不同。
“这是给您准备的贡礼，这是需要翻译的两份资料。”
恭敬的打开另外两个卷轴，奥古夫又把之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唐纳德装模作样的拿起钢笔，真的要把完全的内容翻译给他们吗？
地下市场中的交易双方对等，他自然讲究诚信，现在面对的可是之前想杀自己灭口的邪教组织，没理由对他们也讲究诚信。
随手拿起一份卷轴，上面记载的内容却与之前见过的不同，夏洛克和爵士手中的都是有关于天赋的内容，眼前这张卷轴不同，上面的文字并没有像前两次频繁的提及有关于天赋的词句。
“稻草人系列的材质应当选用原型编扎超过5年的稻草......”
“替身稻草人的制作需要替身者的灵魂碎片以及血液注入，血量保持在1液体盎司的......”
抄写当中的几段论述让唐纳德确认这应该是对某种道具的制作介绍。
稻草人系列！
这部分上面的内容记述的是替身稻草人的制作方式，并不完整，在末端的结尾处明显是断句。
而这同样也让唐纳德明白，失落石板的内容并不仅限于天赋药剂，还涉及到其它的方面。
第二个卷轴同样不是天赋方面的内容。
月光墨水，这是卷轴上提到的配置方法最终的成品，看过整个卷轴，唐纳德确认这是一个辅助性用品。
它的作用并不是用于书写某些字词，卷轴上对它的定性是能够提高铭文效果与雕刻成功机率的特殊材料。
9分真，1分假，这是唐纳德在翻译第一张卷轴内容时的行为，他可不打算将这种东西交给邪教。
至于这月光墨水，他是完完全全的正确翻译。
因为前者只是残缺的一部分，翻译出来对方无法立刻去验证，只要自己拖着不翻译后半部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给出的译文真假。
而月光墨水的制作工艺通篇看下来并不困难，仅仅只是一些材料的糅合与简单研磨，唐纳德有些吃不准上面提到材料的珍稀程度，如果是常见材料，等他们拿到译文立刻就可以进行尝试。
一两次的失败可以接受，一旦出现连续的失败，难保他们不会怀疑到自己这个源头上。
为了安全起见，在这上面就没必要动手脚了。
“奥古夫......对吗？”
书写着文字，唐纳德开口问道。
“是的，您请说。”
对坐着的奥古夫正看着那些古朴的符号如何转化为一个个熟悉的文字，突然听到唐纳德说话，立刻端正坐姿。
“你之前说自己没能得到神的垂青......什么意思？”
唐纳德将两份卷轴翻译完毕，当着奥古夫的面，边说着话，又拿起两张纸放在身前。
当初在与拉斯托勒做交易的时候他可没声明唐纳德不能自己抄一份。
有人会说这是不合规矩的，怎么能抄交易内容呢？
那不是等同于对方不仅给了天赋卷轴，还给了另外两份卷轴吗？
没错，这就是在违背交易的原则。
奥古夫大可以开口阻止他这么做，指出这种行为不符合常理，他有权保护自己的利益，诸如此类的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他敢开口吗？
别忘了，坐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唐纳德格兰特，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说不好人家地狱就是这规矩呢？
更何况人家正跟自己说着话呢，都谈到自己最为关心的事务上去啦，他这时候指责对方，惹的人不高兴了，不聊了。
拉斯托勒肯定很高兴，自己呢？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拉斯托勒先生说我的体质很特殊，在基础天赋的选择上必须要慎重，组织内并没有适合我的天赋药剂。”
“他说你就信......可悲！”
唐纳德只是想要找个由头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开让方便自己把正确的内容抄下来，他故意将话题往奥古夫在意的事情上引，但并不下结论，言语之间的意思模棱两可。
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66章 拱火
“您是说我......我其实并没有问题？”
奥古夫的情绪有些激动，手掌抓着椅子扶手，目光不再注视纸张上的内容。
“拉斯托勒是什么样的人，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唐纳德可不知道奥古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干脆把问题重新抛回去，继续自己的抄录。
“我不过是希亚教会的一个打手，拉斯托勒先生委托我帮他处理一些外部事务，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有3年时间，他是一位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的智者，3年的时间，从教会的外围信徒最终成为核心人物之一，堪称本领非凡。”
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辞，奥古夫谈论拉斯托勒时极为克制。
即便是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家伙，他依旧有自己害怕的人物。
并非是力量上的恐惧，而是来自于面对对方时心底泛上来的无力感。
或者说是他习惯了在谈及那人时的卑微。
“呵，即使是在私底下也不敢谈论对方，你注定一辈子只能成为拉斯托勒脚边的狗，年轻的时候能跑，能吠，主人带着你，捕猎奔跑，年纪稍大些，经验丰富，主人信任你，看家护院，年纪再大些......剥皮拆骨，铁锅等着你！”
毫不留情的讽刺奥古夫，唐纳德看他的反应，脸色涨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双手握紧摆在桌上。
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唐纳德结束了二次的翻译，将那两页纸塞进自己的口袋，不小的收获，尽管一份残缺，一份没啥用。
“我当然是知道的，3年时间，我为他做了不知道多少龌龊事，最后得来的却只是金钱上的奖励，那不是我想要的，力量，我要的是力量，每次想到自己竟然与那些每天只知道工作的猪猡是同样的存在，我便会对自己感到厌恶，我要超越他们，得到进化......是的，进化！”
脸庞的皮肉隐隐抽搐，唐纳德看似漫不经心的讽刺到底还是戳中了奥古夫的痛处。
面具终于没绷住，他诉说着自己的**，毫不遮掩。
在恶魔面前遮掩自己的**才是愚蠢的，奥古夫希望以自己的**与疯狂来得到恶魔的关注。
奥古夫自称为打手，与其说是遮掩，不如说是自嘲的“谦虚”。
普通的打手能跟杰弗里拉斯托勒如此亲密？
能够拿着一箱的珍贵物品来见唐纳德？
不可否认，奥古夫的思想是病态的，他加入希亚教会的理由很简单，他想要获得进化，超越普通的人类，为此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在一个人身边当三年的忠仆。
如果没有唐纳德格兰特的出现，他或许会继续等下去，因为他别无选择，在得知自己的身体有问题的前提下，他似乎已经无法摆脱拉斯托勒对他的控制。
“你要进化......哈！你要进化？这话可真是有意思，就算让你有了天赋又如何，狗还是狗，能叫的响亮些？”
“阁下！”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双手拍打桌面，身体前倾，口中喘着粗气，暴怒的情绪写在脸上，凶蛮的气势倾泻而出。
看不出是刻意而为还是情绪失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止个位数！
“愤怒？你知道我说的没错，你心里很清楚！”
唐纳德寸步不让，双臂捏着桌面的两边，同样前压，双眼早已变化。
这是在提醒奥古夫，双方的身份，不在同一层面。
僵持了大概有5秒左右，奥古夫又颓然落座，不再与唐纳德对视。
他怎么能跟恶魔争！
“奥古夫......你口口声声说要进化，却甘愿成为别人身边的一条狗，你向我祈求，而我永远不会奖赏一条别人的狗！”
这才是唐纳德真正想要说的，他要在这两人的中间扎一根刺。
实际上这根刺是早就有的，单纯的利益纽带看似牢固，可那是在没有外来力量介入的前提下。
奥古夫脸上尽是挣扎。
双方的交谈肯定是进行不下去的了，唐纳德直接起身离开房间。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晚10点，时间再晚，他担心出现之前被跟踪的情况。
等到出了屋门，夜风吹拂下，唐纳德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刚才的对峙，他是奥古夫所散发气势的主要针对者，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也是发慌，刚才要是爆发战斗，他没有短时间内干掉奥古夫的信心。
他想做的不过是挑拨拉斯托勒与奥古夫之间的关系，对峙也是顺形势而为。
暂且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唐纳德并没有想着自己一番话说的人恍然大悟，转而敬他如敬神。
奥古夫的思想病态，不代表他是个蠢人，能被拉斯托勒如此看重，不惜以天赋赐予为诱饵将他牢牢地绑在身边，要说没本事是不可能的。
对付这种人，温言善语毫无意义。
强权，才是关键。
你可以不敬我，但你不能不畏我。
唐纳德不能在奥古夫面前表现出弱势，绝对不能！
**
依旧是学院中的宿舍楼，外面天光大亮，学生们陆续前往自己课程所在的教室。
“珍妮，珍妮......珍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们分明已经有了最亲密的交流，你为何要拒绝我，我想照顾你，我想将你拥入怀中......”
手中攥着纸条，杂乱披散的棕色长发下是一张憔悴的苍白脸颊。
绝望在她的周身徘徊着。
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让家里还有学校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将失去未来。。
都是那个混蛋，那个杂种......畜牲！
这是她第一次说脏话，即使是在心里，稍微爽快了一些，又迅速的被另外的情绪所占据。
“珍妮？珍妮......珍妮福斯特！开门！我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我马上就要去上课，我的书还在里面！”
室友回家时只是拿走了生活用品以及被褥等等，床铺上依旧整齐摆放着她的书籍。
仍由门板被拍的震响，她依旧没动，房间里太难看了，她没来得及收拾，会被发现的......
“混蛋，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上课来不及了，神经病，去死吧！”
外面的室友终于不耐烦了，如果这不是女生宿舍，她绝对会找自己的男友一脚踹开这门。
去死？
能解决问题吗？
第67章 新的潮流
第二天唐纳德准时到斯威夫特事务所报道，夏洛克今天拿给他需要翻译的内容又成了拆分形式。
唐纳德坐在椅子上虚握着钢笔，实际上是由隐形奴仆在操控，一笔一划，有时还歪歪扭扭，这算是日常的锻炼自己对隐形奴仆的掌控力，反正翻译的进度本来就慢，在草稿上写着玩也没人能分辨出来，权当是思考时的涂鸦。
“夏洛克，这些......用来做什么的？”
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像是前世实验室里的用具，标着刻度的玻璃杯子，细长的搅拌棍，还有坩埚一类的配套设备，看上面的痕迹，应该是使用过的。
“这些东西是我最近做实验用到的，你可别乱碰，特别是右边的那几个机械装置，那可是我花了不少钱才买来的精细工具，弄坏一件你得赔双倍价钱。”
机械装置？唐纳德的目光转向夏洛克所说的右侧，确实有一个木箱，里面摆放着几个澄黄色的机械装置，能看到小型的类似于发射器一样的顶端构造。
“这是什么？”
对于新式的东西，唐纳德感到好奇。
“杯冕，没听过吧？”
夏洛克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最近他习惯了让唐纳德给自己带早餐，甚至发展到对方要是不带就不开门的程度。
唐纳德多次表示早餐钱得额外支付。
他也多次装作没听见。
“额......确实没听说过。”
“哈哈，就是电池，这你应该听说过。”
“啊？”
唐纳德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那边张望，名字知道，这箱子里盛装着的“电池”，他还真就没见过。
并拢的金属圆筒，顶端是陀螺状的银色凸起，几根材质不明的线条连接两端，边沿夹着两个金属拨片，整体有巴掌大小。
电池在这个时代其实是已经存在了的，昨天在街角书店看的时代杂志上就明确提及了这方面的发明创造，在一些思想较为开放的大都市，电力正在成为热点话题。
当然，仅限于一些大都市，像是普斯顿市，电池仍旧属于小范围内人群才知道的东西，这也是夏洛克为什么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原因。
“这怎么用？巴掌大小......没地方塞吧？”
唐纳德对于电池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前世那种装载于各类遥控器上的存在，手里巴掌大小的物件，这得是多大的遥控器？
“塞？为什么要塞起来，它有另外的用法，好吧，看在你待会儿还有特殊工作的份上，我破例给你演示一次，看仔细了，这套装置可是非常关键的。”
拿起壁炉旁边铁盘里的圆球状物体，一边颠着一边走到桌子边上，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到桌子上，分别是一个金属的半高盒子，一盒子的小零件，还有用玻璃瓶装着的大约1及耳（大约是140ml）的淡黄色液体。
“这是......”
唐纳德盯着标有量尺的透明瓶子，眼神促狭。
“你要敢说里面的液体是尿液，我的演示就会到这里结束，这不好笑。”
夏洛克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这是唐纳德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所确认的。
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嘴都咧着。
“那这里的到底是什么液体？”
手里还捧着电池，从椅子上起来给老板让位置。
“我在地下市场买的，卖家说是专门用于材料的泡制与分离储存，待会儿可以用酒精灯蒸馏出真正要用到的东西，你不许再问关于材料的事情，这些可都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将药液倒进金属盒子，再将手里的“圆球”放进去，唐纳德仔细看了，是一颗风干的眼珠子，简直猎奇。
“风干的鹰眼?”
“呦，记忆力还不错，这么多天过去了还记得，是不是偷偷记内容了?”
“怎么可能，还不是因为这东西太特殊，我当时翻译，看一眼就记下来了，印象深刻。”
之前翻译过的材料唐纳德确实只记得这个，风干的鹰眼珠子，这都是什么猎奇的玩意儿啊。
“还好吧，不算猎奇的，我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过十几条风干的......苍蝇幼虫，个头很大，听说是精心培育，狗屎.....你说会不会真是拿狗屎或者说.....那才叫恶心。”
当夏洛克开始停顿的时候，唐纳德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这话可够吓人的。
“别说了，我保证再也不问材料，我刚喝的牛奶，求你。”
唐纳德捂着嘴干呕了两下，非得在人刚吃完早餐的时候谈论这种东西吗?
“这还差不多，你把箱子里的十字螺丝刀递给我。”
看见助手难受的样子，夏洛克笑容就止不住，将电池边沿的两个拨片用螺丝刀拆下，黄铜丝在尖端缠裹成线团，塞进金属盒子两端的小孔当中，这是唐纳德之前没看见的。
又从旁边的小盒子里取出几个半圆环将两边的圆孔周围围上，唐纳德注意到是黑色的，橡胶垫圈？
“接下来就是开关，你看。”
按下电池中部的一个小型按钮，先是电池内部传来咔哒声，紧接着金属盒子里的药液开始翻滚，中间风干的鹰眼暂且还没变化。
“电解水？这不是生产那什么......”
前世作为文科生，唐纳德有限的化学知识其实也就那几个简单的化学方程式，看着夏洛克郑重其事的行为。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数理化，到这世界大小也是个科学家，而且还是具有高度前瞻性思维的科学家。
啧啧啧......一听就是高端人物。
宗教氛围浓郁的莱恩帝国，此时正在科学的道路上摸索呢。
可惜，唐纳德注定是做不了先驱者，或许能小小的扇动下翅膀？
“你说什么呢，生产什么？我这才是第一步，风干的鹰眼是主材料，真正的产出还有许多工序，有了，你看这液体里是不是多了些其它的东西。”
弯腰凑过去，与夏洛克两人头贴着头，药液当中围绕着风干的鹰眼，确实出现了一些黑色的颗粒物质。
这科学吗？
唐纳德挠了挠后脑勺，他有些分不清这是电解水做到的还是药液的作用，亦或者是两者结合后才能产生的特殊效果。
“真正有用的就是现在出来的东西，收集也是个麻烦的工序，唐纳德，你有没有时间去进修一下实验科学？现在市面上会药剂调配的人可是很吃香的。”
看的出夏洛克也是个新手，实验的成功比唐纳德还兴奋。
大部分人缺乏科学常识，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教育的普及仍然是个问题，科学已经诞生，然而太多的力量在束缚它的发展。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一股由人类自我创造出来的浪潮正滚滚而来，某些固有的东西正在被点点滴滴改变。
叮咚~
门铃声。
唐纳德正试图引导夏洛克把新出现的东西的用处说出来，被打断了。
“新的委托？”
“不是，是你今天下午要做的特殊工作，把你翻译的文件整理好，别让外人看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纳德已经脱离了外人的称呼，现在他是“内人”。
“你好，我是异秘报的记者，马塞洛布莱兹，我没想到斯威夫特侦探......如此年轻有为。”
干练的着装，左手拿着一本笔记，上下打量着唐纳德。
“不，我不是侦探，唐纳德格兰特，助手而已。”
“格兰特先生的气质可不像是助手。”
作为记者，马塞洛对自己的眼神有绝对的信心。
第68章 采访
采访超自然案件，这是马塞洛布莱兹前来的原因。
“兰芬多农场的事情，传出去了？”
先请记者坐下，唐纳德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况。
“昨天上午，米瑞娜巴特莱前往警察局自首，承认当初的棚顶碎尸案与她有关，虽然消息被立刻封锁，但当天警察局里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现在这成了普斯顿市的大事件，所以我才联系的异秘报社。”
正收拾桌上器具的夏洛克跟记者打了个招呼，转过头来低声说道。
“然后呢，你要把事情全盘的告诉他们？在这时候说自己跟棚顶碎尸案有关，警察局会找上门的吧，家里水表最近要缴费么？”
当年的重案如今又冒出一个凶手，警察局那边肯定乱成一锅粥，这该怎么向民众解释。
之前一不小心漏了一个凶手？那不是找骂么，这几天的少女失踪案就够丢人了。
这时候跳出来表示自己破了案，那不是跟当年负责这案子的警长过不去么，人家再怎么正义，也得请你去喝几杯咖啡。
“跟我家水表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让你把全部的内容告诉他，你就跟他说关于血兽的事情就行了，可别告诉他我们两个参与了案件，咱们属于热心市民，格兰特先生还有斯威夫特先生......不行，这名字也得匿喽。”
这么看来夏洛克也怕警察找上门，现在的事务所里确实藏着不那么容易解释的东西。
单就这些风干的鹰眼，泡茶喝吗？
“老板，你不想惹麻烦，干嘛还联系他们？”
吃饱了撑闲着没事干么，教教自己枪法也好啊，明明买了枪，打出去一百多发子弹，真正命中的子弹数量不超过20......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少女失踪案吗？他们是整个案件的跟踪报道者，知道的内幕不少，而且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普斯顿市内发生的不少的奇诡事件，跟他们打好关系，没错的，所以我决定委托你做我的发言人，去同马塞洛布莱兹先生聊一聊。”
“我怎么就成了发言人？再说人家都来了你才跟我说，就不怕我说漏嘴么。”
“怕啊，那么你怕不怕被发现呢？”
“怕.......”
“那你就斟酌着来嘛。”
不信任员工的老板让人没有存在感，太信任员工的老板同样让人吃不消。
这已经不算是历练的程度，一上来就是实战。
夏洛克直接跟马塞洛布莱兹表示资料是唐纳德整理出来的，有什么事情找他。
后者居然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已经做好准备跟唐纳德这个助手长谈。
“等等，我建议你们去外面采访，因为这一次的信息提供，我要求保密，在事务所待太久，说不定会被某些人注意到，我可不想被警察找上门。”
两人刚坐下，唐纳德还在组织语言，夏洛克就表示要让他们俩出去聊，这是要把自己摘干净啊。
“没问题，我们常常会采访一些不方便透露身份的人，异秘报尊重受受访者的个人**。”
异秘报的内容决定了他们的采访对象经常会有特殊人物，基本的保密工作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老板，我这算是公务外出吧？经费......”
叮~
一枚银色的硬币抛进唐纳德的手中，1先令。
“够你吃饭了，帮我把这事儿办好，下午给你放假。”
夏洛克想着在家处理材料，怎么可能在旁边放两个电灯泡。
得了经费，夏洛克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跟着马塞洛布莱兹出门，至于采访的地方，记者想要去附近的咖啡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交流场所了。
“格兰特先生，不是普通人吧？”
记者的发问有些突兀，唐纳德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发现自己的异徒身份，而是在说别的。
“我之前就读于戈多大学，学习的是宗教学。”
“我就知道，你身上的气质可不像是一个助手该有的，宗教学......难怪斯威夫特侦探会让你来接受采访，要知道大部分的超自然案件都包含着宗教成分，那些犯人大多想要给自己披上一层宗教的外衣，大概是为了能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不那么的荒诞，你觉得呢？”
采访是一门学问，只有将话匣子打开了，才能更好的交流，特别是这种一对一的私人采访。
“只是为自己的罪恶找个借口罢了，或者说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宗教连环杀人狂，这个称呼比连环杀人狂更让人印象深刻，不是吗？”
“哈哈，格兰特先生可真是幽默，我们之间的看法相似，我预感到这会是一次成功的采访。”
看法就算是不相似，那也得说相似，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否则这采访还怎么继续下去？
接下去的采访当中，布莱兹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向兰芬多农场，试探着唐纳德的口风，只不过他面对的人在谈话方面同样也有些心得。
对于在兰芬多农场中发生的事件，唐纳德只字不提。
因为他注意到异秘报派来的记者在抓言语的细节方面确实有本事，要是被布莱兹知道他们两个全程参与了兰芬多农场案件，肯定会死缠烂打，指不定要牵出多大麻烦。
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这源头掐死。
不管怎么问，唐纳德的回复永远不超过血兽这个范围，翻来覆去，他提供的讯息不多，但还算关键。
当年的棚顶碎尸案，并不是怪物的自发行为，有很大可能是米瑞娜巴特莱为了保持青春而做出的行为。
唐纳德没有提到改变容貌，因为那会把巴特莱父女也牵扯进来，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是不允许的。
“感谢你的配合，这一次的内容应该会成为近期的爆点，关于兰芬多农场的这个案子，到此咱们应该也没有更多的讯息要分享，之前答应过斯威夫特侦探的条件，报社肯定会履行承诺，要是有其它的特殊讯息，欢迎随时来信。”
近两个小时的交谈，唐纳德身前的咖啡早就换成了柠檬水。
“当然，要是有什么......我这还真有件事。”
脑海中过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唐纳德当即转过话题。
第69章 争论
“报社内对过往的事件资料有汇总封存，为的是编辑方便调取，按照格兰特先生说的情况，该事件我想应该会引起注意，不过我没办法立刻拿给你，整理资料大概需要一天时间，明天晚上......8点，还是在这里，有时间吗？”
咖啡店门口，马塞洛布莱兹看了眼满满当当的笔记，将钢笔放进衣袋，他们之间除了采访之外，目前还多了一个交易关系。
“8点，我的工作刚结束，事务所到这边5分钟，不介意晚几分钟吧？”
双方的交易是独立的，唐纳德花10先令，要从布莱兹手中购买6月13日至6月22日之间普斯顿市发生的特殊事件资料。
当然，不是简单的一堆报纸，社论之类的文字材料，而是经过专业人士，也就是眼前这位记者整理过的，只取其中具有特殊的事例。
至于什么样的事例算是具有“特殊性”，唐纳德表示一个异秘报的资深记者，如果连这点嗅觉都没有，那也不用干这行了。
事先预付5先令，整理完毕，资料到手后再付5先令。
10先令并不是小数目，特别是对一个报社记者来说，马塞洛布莱兹的月薪可能不超过2金镑，这已经是四分之一的程度。
送走记者，按照夏洛克的说法，接下去的时间自由支配，唐纳德选择前往普斯顿市内的大图书馆。
他的手中还有前身储存在银行内的物品图样，既然有时间，没理由不去查一查。
普斯顿市内图书馆有不少，要说藏书的珍贵，肯定是贵族们的私人图书馆，少而精，只不过以唐纳德现在的身份，恐怕是根本没机会进那种地方的，他的选择只能是公立的图书馆。
而这一类的图书馆又大多建于高等学府当中，在这个时代，图书馆还不至于变成一个面向大众的建筑，它的存在仍然只是服务于社会中的一部分人。
一个穿着松垮衣服，打扮不够体面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图书馆的，这是普遍认知。
唐纳德在图书馆的选择上并没有太多的纠结，别忘了他的身份，戈多大学毕业生，回到自己母校的图书馆查阅资料，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要是原来的导师知道这件事，或许还会夸他一句热衷于学习。
尽管现在的唐纳德已经将所有的宗教学知识全部还了回去。
戈多大学是普斯顿市三所大学之一，位置就在南城区，只不过是位于繁华地段，出入于这里的大都是中产阶层往上。
当初自己作为一个杂货铺夫妇的孩子能进入这种大学，恐怕格兰特夫妇应该是有所运作的。
花坛围绕的石碑，戈多大学四个字被雕刻其上，而石碑又矗立于一座雕像的前方，这雕像是个长着胡须的老头，唐纳德以为应该是学校院长或是某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
当他跨进学院，脑海中的记忆立刻变得清晰，周围的绿树红墙，是唐纳德当初在下水道醒来时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存留记忆。
对于前身来说，这里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第二个家，在杂货铺火灾之后，重要性可能还要再往前提一步，以至于如今唐纳德走在戈多大学的校园内，依旧能感受到从心底泛上来的舒适感。
“喂，你们在这里说的都是屁话，没看见校门口的雕像吗？法布雷家族第二位家主，戈多大学的投资者，普斯顿市工业巨头之一，知识应当凌驾于一切？那你们告诉我，你们从戈多大学毕业之后，去哪？全待在学校里钻研学问？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才走到半途，唐纳德看到一处草坪上正聚集着一大群的学生，中央是一个看上去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站台。
有人正站在上面，手中捏着一个纸筒，放在嘴边，这是在当作扩音器使用了。
学术争论吗？
只是这话题有些刺激啊.......
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个年轻人，衣着光鲜，从他手指上那三枚宝石戒指看，肯定是富裕家庭。
他在中央，洋洋得意的看着周围学生，他刚才说的话唐纳德确实听见了，暂不论他的想法如何，至少周围的那些穿着朴素的学生无法接受。
“听听，这就是如今所谓的上流人士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样的人难道可以被称为是绅士吗？戴维茨罗伯特，我们当然知道他，他家有着5家大型的纺织厂，普斯顿市排得上号的纺织大王，可那又如何呢，他的灵魂被金钱侵蚀了，他说出的话甚至是吐出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什么？金钱的臭味！”
人群中有衣着整洁清爽的高大青年大声的反驳着，而他的话语很快带动了周围，形成一股声潮。
“哼，你们都是些蠢才，蠢才！整天只知道什么学术，什么时代的跃进，真正推动时代的是你们？难道不是实干家吗？”
那年轻人倒也是有意思，站在那台上也不下来，梗着脖子跟人对视，尽管没有声援的人，依旧不服输。
“啧啧，年轻人，有点意思。”
不说两边谁对谁错，至少敢争，敢说话，那就是好事。
这一点从他们声势闹得这么大，依旧没有学院的导师出来制止就能看出来，唐纳德甚至还在附近看到几个年长者旁观，口中也在讨论着类似话题。
“一群泥腿子，也敢在这里跟咱们的罗伯特少爷过不去，给我打！”
这时旁边突然冲来一群年轻人，手里拿着棍棒，一下子冲散了聚集的人群。
这下不仅是唐纳德错愕，就连站在中间台子上的年轻人似乎也懵了，他几次去拉经过身边手持棍棒的人，可一人之力终究还是无法挽回局面。
“戴维茨罗伯特，你就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同学们，我们走！”
人群中有人喊道，很显然，所有的事情都被算到了戴维茨罗伯特的头上。
“大哥，我们做的怎么样，帅气吧？保管那群泥腿子以后不敢找你麻烦。”
将人全赶跑了，那些个年轻人又跑回来邀功。
“你们......做的可真是好啊！”
这下不论他的论述对不对，现在都成了错误。
第70章 学妹
闹剧在戴维茨罗伯特垂头丧气的离去中落幕，唐纳德也到了戈多大学内的图书馆。
《近代纹章学》，《传闻中的指环》......
捧着几本厚实的书籍，唐纳德在图书馆内找了个空处坐下，取出自带的笔记放在一旁，随时准备摘抄。
到底是大学内的图书馆，现在正是黄昏休息的时候，图书馆内聚集了不少看书的学生，大多三五成群，做着笔记，交流自己的想法，阅读心得。
目前唐纳德想知道的是存在银行的手提箱当中的那几样东西的意义：琥珀色戒指，只有一半的统合星星与眼睛的徽记，半块金属积木。
“希瑞丝，快看那边坐着的帅哥，以前怎么没在学校里见过。”
唐纳德所在位置的斜对角，正有几个女孩讨论着他。
“怎么，帅哥很了不起吗，学院里的男人还没让你们看够啊，真是......我可是读书人！”
被称为希瑞丝的女孩翻着书页，这几天学院内还有定期的测验，她忙着呢。
“他不一样！”
如今的他经历过实战，再加上身上那股书卷气，比起周围青涩的学生，确实不一样。
“不一样？多了只手还是多了条腿......学长？”
抬头望过去，看到唐纳德的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对方，失声道。
“学长？咱们明年可就毕业了，咱们上一届留校的人里面可没有这么有气质的男人。”
“他是宗教系的上一届学生，以前我学习这方面课题的时候向他请教过......”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希瑞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只能尴尬的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
“哦呦~你一个经济系的学生，课题居然还有跟宗教学有关的？一口一个学长，叫的这么亲热，恐怕是有特殊情况的吧？”
“别瞎说，人家可是有妻子的，说出去多不好！”
唐纳德格兰特在学校时就已经结婚了，这是对方亲口对她说的。
“连人家有妻子都调查清楚了？结婚怎么了，现在离婚的还少吗，哦......你家的情况好像也不允许你找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这才没两句话，唐纳德在她们口中就成了离过婚的男人。
“还不过去打个招呼？”
旁边还有起哄的，而希瑞丝没有任何的迟疑，还真就起身走向唐纳德。
另一边的唐纳德这时候正翻到一处关键的地方，他找到了星星和眼睛统合体徽记代表的东西银月教会。
信奉银月女士的教会徽记便是一双在星星环绕中的眼睛，书上有完整的图画，其中的左半部分与唐纳德所持有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银月教会的徽记会出现在前身收藏的物件当中，父母遗物？
还是前身在其它地方得来的东西？
书上对于银月教会的描述是官方承认的正统教会，信仰银月女士苏伦，除此之外的一些教义描述并没有太多可取的讯息。
“学长，学长？”
女孩的声音将唐纳德从思索中唤醒，抬头便看到一个扎着鱼骨辫的女孩正坐在对面。
“啊......希瑞丝，你也在这？”
左右看了眼，确认附近没有其它人，确认是在叫自己，唐纳德目光瞥到她手里拿着的笔记，上面有她的署名。
“学长还记得我，真令人高兴，这几天有测验，我来图书馆复习的，你呢？”
“最近找了个侦探助手的工作，遇见这方面的问题，回学校再学习一下，活到老，学到老嘛。”
天呐，唐纳德对眼前这女孩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又不好直接说不熟，万一是前身的好朋友呢，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聊下去。
“活到老，学到老.......学长果然知识渊博，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些消息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来找我，当初你跟我说必须等你来找我，我很好的遵守了约定！”
正偷摸着合上书籍遮掩自己看过内容的唐纳德愣住了，前身当初拜托眼前的女孩查过消息？
唐纳德突然意识到，前身似乎也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在这谈？”
不论是什么方面的讯息，唐纳德这时候都不想错过。
“我把消息记在了本子上，去我的宿舍吧，我拿给你。”
“这，去你的住处，不好吧？”
女生宿舍啊......虽然唐纳德很想去，但会被宿管阿姨拿笤帚打断腿的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学长你在宿舍下面等着我，女生宿舍的附近有个花园。”
脸色泛红，以前的学长可不会这么说话，已经走出阴影了吗？这真是太好了。
“哇，你们这才打了个招呼，就要二人世界？我们好伤心啊.....去吧，姐妹们支持你!”
用一顿晚餐堵上几个闺蜜的嘴，希瑞丝带着唐纳德前往女生宿舍附近。
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唐纳德看着前方的花圃，这一次的图书馆之行只发现了银月教会这一条信息，原本是不能算成功的，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学妹居然接受过前身的委托。
前身曾经委托希瑞丝去查杂货铺火灾的情况，至于为什么要委托她，因为希瑞丝的父亲是普斯顿警局的一位警长！
而且当时前身还明确的告诉希瑞丝，如果不是他主动来找希瑞丝，那么希瑞丝就绝对不能拿着东西去他家拜访......
这说明前身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自身所处境地的不安全，或者说他明白父母的死亡不简单，又不知道从何入手，担心背后的势力发现他已经注意到这回事，所以查探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学长，这是你要的，我偷看了父亲的废弃报告......本来是最近拿出来要烧掉的，但是我捡了一部分，你作为当事人有权知道真相，但得对其它人保密。”
一张折叠好的纸，字迹娟秀，应该是希瑞丝重新誊抄过的，。
“呼......希瑞丝，我得感谢你的帮助，这张纸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情况，请尽管找我。”
唐纳德不是瞎子，他看得出希瑞丝对自己有意思，前身恐怕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让一个女孩帮自己去盗窃情报，这事儿不光彩，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有所回报。
第71章 火灾隐情
杂货铺的火灾隐情众多，希瑞丝提供的这张纸内容不能说详尽，却也称得上是关键。
火灾发生时间为1815年的7月9日，午夜时分，格兰特夫妇杂货铺起火，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火灾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造成这种情况一方面因为杂货铺所在区域只是寻常平民区，防火防灾设施不够完善，又是午夜，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眠。
另一方面火灾的起势确实迅速，警察局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整个杂货铺已经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接下去的警方报告内容就有意思了。
“希瑞丝，这份报告的原版，应该不是官方的报告文书吧？”
唐纳德拿着纸张，上面的内容让他确认这绝对不是警察局内部的报告，其中的某些内容，太细致！
是的，正因为太细致，在当时的案件被其它力量介入之后，这是不寻常的情况。
“学长怎么知道的？那份报告是我父亲的手稿，他习惯对每一起自己经手的案件都写一份报告，私人收藏，方便以后遇到类似的案件可以立刻拿出来做参考。”
希瑞丝坐在唐纳德身边，惊讶的看着他。
“因为太口语化了啊，一般的官方书面报告可不会这样，我想你抄录的时候应该不会往里加自己的想法吧？”
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第2段的第3行：火灾发生后的勘察，两具尸体的位置出现在杂货铺柜台前，位置存疑，午夜时分，两人被火灾惊醒，如果火势过大，杂货铺二楼离地只有三米左右，应当有更好的选择。
第2段的第6行：杂货铺内发现多处墙壁破损，承重柱断裂，柜台中央有大块凹陷，并非火灾形成，我认为事情不简单。
第3段的第5行：韦德克劳恩对尸体进行检查，发现......
“怎么这里到发现就没了？”
“因为在父亲的手稿上接下去是大段的涂黑，我看不清之前他写过什么。”
“嗯，明白了。”
涂黑，意味着之前确实有内容，而是在后来的特意抹消，即使是在私人的手稿中也要避免的信息透露，这也佐证了前身在银行存留死亡鉴定书上的否认内容确有其事，并不是个人臆想。
当时确实有其它的势力介入了，而且能量大到警长也必须为之做出改变。
“接下去是不是大段的涂黑？”
从第三段开始，接下去的内容没有对尸体情况与现场特殊现象的分析，更没有个人的看法，只剩下一些大略的记录，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引起唐纳德注意的只有最后的那段文字。
人的法律？神的旨意？
8个字，2个问号，意味深长。
“怎么样，有重要的信息吗？”
对于自己努力得来的情报，希瑞丝很是关注。
“有的，而且很多，这给了我很多启发，希瑞丝，尽管之前已经说过，但我还是要强调，这件事必须要保密，不能让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的任何人知晓。”
郑重的收起纸张，唐纳德心中默记着上面提到的内容。
“当然，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学长，我会帮你的。”
与人拉近关系的好方法有哪些？上赶着送礼，说好话？
创造一个只有双方知道的秘密，这是最好的几种方法之一，因为专属的秘密会成为感情的特殊纽带。
希瑞丝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她认为自己与唐纳德已经是一定程度上的同伴，所以下意识的，她会开始为唐纳德考虑。
当然，这其中可能也包含着怜悯之类的情绪，而且杂货铺火灾中如果要说谁最在意，当然是眼前这个格兰特夫妇的儿子。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一个失去父母的人不弄明白自己父母的死因。
“谢谢，我会记得这份恩情......希瑞丝，戈多大学的主教学楼上有天台吗？”
唐纳德正说着话，目光无意间瞥到远处教学楼顶上的几个黑影。
“学长忘了吗？主教学楼上的可不只是天台，还是个小花园呢，里面有各系栽种的植物，怎么突然这么问？”
希瑞丝束拢着自己的头发，目光总是时不时的在唐纳德脸上停留。
“没什么，我看到那边的天台上有人影，还以为是有人要跳楼呢，是我记性差，毕业了几个月，连主教学楼上有天台的事情都记不住了，走吧，我们回去，一直待在这里，待会儿被人看见，会被误解的。”
“哎？我......我不介意的，我们快回去，马上要到晚餐时间了，要不要去学校里的食堂？最近的苹果派很好吃。”
低声答了句，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转过身不再看唐纳德，大声转换话题。
然而前一刻还泛着红晕的脸颊却在这一刻变成煞白。
“居然真跳了！”
唐纳德的目光一直在那边，他之前就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最外边的黑影离天台边缘有些过于靠近，谁承想在希瑞丝转身的瞬间，那身影突然往前一跃，头朝下飞落。
“学长，我们去看看！”
作为警长的女儿，希瑞丝对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敬而远之，而是直接跑向那个方向。
唐纳德低头看了眼怀表，5点半，随即也跟了上去。
这一类的事件无疑是引人注目的，更何况对方选择的是戈多大学的主教学楼，虽说现在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但还是有学生来往。
不出所料，等两人跑到现场，这里已经被围的结结实实，人群的议论声极为嘈杂。
“希瑞丝，你确定要进去看？”
教学楼大概有几十米的高度，从天台往下跳，头朝下，尸体绝对能让人做噩梦。
前排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足以证明这一点。
唐纳德对于这种事敬而远之，他可不想为了凑热闹进去看一眼，然后一晚上睡不着觉，眼下事情闹的这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专业队伍过来解决。
“哎，死的是谁啊，为什么要跳楼？还要选在咱们的教学楼，是戈多大学的学生？”
附近还有新来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情况。
“废话，听说是经济系的女学生，在天台上待了好一会儿，院长和导师们没劝住，为什么跳?原因可不简单......”
说到这停了，两人又往前挤，仿佛不看上一眼亏了什么似的。
你们倒是把话说完啊！
第72章 甜辛草
警戒线拉起，人群被接到报案赶来的警察队伍分隔开，唐纳德最后还是站到附近的花坛上远远的望了眼。
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唐纳德还知道了一些零散的，不知真假的讯息。
有说死者是经济系，也有说是美术系，但确定是个女学生。
死因当然是跳楼，头着地，现在的状态是一地“瓜瓢”。
出身一般，最近家里好像还有困难，流言中提到了类似于求人帮助，尾行之类的话题，跳楼则是因为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这些只是周围人的讨论，真假尚未可知。
唐纳德在人群外围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是看到之前挤进去的希瑞丝重新出现在面前，双眼通红，应该是哭过。
“那是你的朋友？节哀......”
唐纳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说出口的只有干瘪瘪的节哀。
“抱歉，学长，那边出事的是我同学，今天可能没时间再陪你去食堂，我得带着一些同学去处理系里的事情，导师还在那边等我们，珍妮平常性格开朗......她的死肯定有问题！”
说到这，希瑞丝的情绪有些陡然的提升，确实，能让一个花季少女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要说其中没问题也不可能。
“好的，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联系我......不用去我家，正常的工作日我都会在斯威夫特事务所，早上8点到晚上8点你，只要是这个时间段，我都会在，如果我不在，那就是跟侦探出去办案，只要在门口右边的窗台留下纸条就行，香树街17号。”
有意识的避免让希瑞丝与英菲妮塔见面，毕竟她不知道自己与英菲妮塔之间的关系，如果被英菲妮塔以妻子的身份套话，说不定会漏口风。
“香树街17号，我记住了，学长再见！”
小跑着离开，人群依旧在往这边汇聚。
‘戈多大学惊现花季少女跳楼轻生’
明天报纸上的标题唐纳德大概能猜到了。
在校外招来马车回家，沿途能看到不少的马车正向着戈多大学所在的方向移动，显然新闻界已经发现了这个热点。
犹如鬣狗嗅到带血的鲜肉气味。
“先生，5便士。”
“好的。”
英菲妮塔在家，才到门边上用钥匙打开门，里面一阵小孩子的声音令唐纳德动作一滞。
家里来小孩儿了？
脱下外套拿在手里，沿着走廊到客厅门口。
英菲妮塔正和五个年岁应当都不超过10岁的孩子围坐在客厅靠墙的桌子，有人拿着铅笔在涂写，有人抓着书本大声朗诵，还有个坐在英菲妮塔身边的小男孩，手里抓着两块积木往桌上的框架里塞。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唐纳德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英菲妮塔就注意到了。
“事务所里的工作忙完了，斯威夫特先生晚上还有事，这才提前回来，这些孩子......”
说起来到现在唐纳德其实都还不知道英菲妮塔对外的工作是什么，从眼前这情况来看，幼儿教师？
“这些孩子的家长有事要忙，暂且让我帮忙照看，以往都是去玛丽夫人家里，今天她家有客人，不方便接待，所以就接来我们家了，没问题吧？”
“我没意见，这几个孩子，晚餐在家吃吗？”
这段时间唐纳德晚餐一般都是在事务所解决，别误会，夏洛克肯定是不会料理的，一般都是由唐纳德去餐馆买了带回来。
这时代还没有外卖的业务。
“是的，今天接他们的家长来的有些慢，家里还有些食材，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孩子？我得去厨房。”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顺畅，可能是因为有几个小孩子在身边的缘故，换作往常，这时候唐纳德可能会打个招呼便回到楼上。
事实上要不是唐纳德在马车里一直看着希瑞丝给他的纸上的内容，注意力没在其它地方，否则他可能会特地在外面吃了晚餐再回来。
“嗯？好吧......”
外套挂在客厅门边的衣架上，抬起手解开脖颈位置的纽扣，取代英菲妮塔的位置，看着几个小孩。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一股特殊的香味，并不是肉香味，而是类似于植物香料。
虽然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但唐纳德的身体却对此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已经闻过许多次。
“甜辛草，我就知道英菲妮塔小姐肯定会做这方面的菜肴。”
唐纳德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旁边的小女孩一口说出了这香味的来源。
“小妹妹，这甜辛草是什么啊，能告诉我吗？”
摸了摸身边一小女孩的头，轻声问道。
“格兰特大叔，你忘记我的名字了吗？”
大叔？唐纳德心里一疼，他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啊，到人嘴里就成了大叔。
岁月这把刀真的好无情。
“甜辛草是一种香料，加在菜肴里可以增加特殊的味道，很好吃的，以前我们来格兰特大叔家的时候每次都吃。”
“呀，西洛，我正准备我呢，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话！”
“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整天就知道吃，甜辛草是什么东西你肯定早就忘了。”
两个小孩就谁能知道甜辛草的问题开始争吵，唐纳德只能轻声细语的在旁边安慰，没办法，严格上来说这事儿是因他而起。
晚餐前，有两位家长上门接走了孩子，唐纳德出去迎的他们，从对方的言行中可以知道，这种事应当不是第一次了。
剩余的几个孩子家长则是在晚餐结束后的8点左右才上门，衣着朴实，应该是寻常工薪阶层，为了生计父母双方都得工作，只能让孩子参加这一类的托儿所。
“英菲妮塔，我休息了。”
帮着收拾好桌上的餐盘，唐纳德简单说了句便上楼。
与普通夫妻无异。
“好的。”
英菲妮塔将厨房打理完毕，回到客厅，这一次不坐在沙发上，而是拿着自己的挎包坐到桌边。
一本书，一个盒子。
书是打发时间用的，至于盒子里的东西，今晚要用。
第73章 梦询
甜辛草，特殊香料，由于其生产地较少，普通市场上极少能看到晒干后研磨成粉的甜辛草，大部分都是直接送入上流社会，贵族和资本家们对其欲罢不能。
至于它为什么如此受欢迎，也是有原因的。
寻常民众只知道将甜辛草加入肉类菜肴中或炒或炖，能为食物增添特殊的味道，令人食欲大增。
懂行的人与人说这甜辛草时则常常提起它的另一种效果助眠。
单纯的增添食物味道，这属于可代替品，其它的香料或是调料只要配比正确，同样可以做到，关键就在于后面的效果。
将甜辛草混入汤羹，喝下之后将会在夜间产生极大的助眠效果，一般来说只需要喝一小碗，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就算外面狂风暴雨，也不会惊醒。
这对于那些忙于工作和应酬，由于思想繁重而睡眠极差的上流人士来说比任何药都要好用。
相比吃药，喝汤总是更能让人接受的，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疾病患者。
而以上两种效果，依旧只是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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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德吃过晚餐后没多久便感受到了睡意，只是今天的冥想和法术技巧锻炼还没有结束，想到坎恩安托万送给自己的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
效果确实不错，只是抿上几口，睡意便被驱散，回头确认房门已经上锁，从衣柜下层放自己内衣裤的地方取出从奥古夫手中得来的东西，天赋卷轴以及三瓶对冥想有帮助的药剂。
这种藏法是跟奥黛丽巴特莱小姐学的。
敏捷思维，这确实是一个适用于巫师的天赋，当然，正如之前所得时钟冥想法，它同样存在限制条件。
首要的条件与时钟冥想法相似，那就是必须确保精神力的存在，缘由所说倒是不同，上面提到的是普通人的大脑并不能接受敏捷思维的加持，强行的激活天赋，会造成极大的脑部损伤。
这就好比一辆寻常车辆，硬是往里面装了个超跑发动机，这不是在改造提高性能，而是在毁车。
巫师们则不同，经过冥想，他们的大脑能承受更多，可以将一部分的效果分摊到精神力的运转方面，不至于造成太大负荷，进而还能让自己的思维能力也得到强化。
对巫师来说，这个天赋无疑非常有用。
至于其它的条件，在有精神力的前提下并不那么重要，细枝末节，唐纳德确认与自己并不冲突。
剩下的关键就是怎么把这份药剂制作出来，材料一栏当中十几种名词以及他们最终进入药剂时的状态各有不同，一步都不能错，否则最后的成品药剂不仅毫无效果，可能还会出现副作用。
“这么看来夏洛克这段时间鼓捣的肯定是天赋药剂了，他又是哪来的配方？”
将材料抄录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唐纳德对自己现在能否集齐上面的东西表示怀疑，还有那些需要使用的器具，要是把那些东西带回家，肯定会引起英菲妮塔的注意。
毕竟在人家眼里唐纳德是个宗教学者，与科学实验这种事八杆子打不着。
收起卷轴，转而拿起桌上帮助冥想的药剂，圆锥形的玻璃壶身，顶上是简单的翻盖。
能看到其中有一些淡蓝色的液体，量不多。
交易的时候奥古夫有专门提到这些药剂的使用方式，每次冥想前喝一口，大概半瓶的程度。
唐纳德并不认为对方敢在这种细节上欺骗他，毫不犹豫的喝下，随后趁着药效逐渐发作的时间，脱去衣服，躺上床。
时钟冥想法的卷轴就在被子里，现在的他还不能脱离卷轴上的时钟绘图进行单独的冥想，又不想在桌子上趴一晚上。
一两次也就算了，每天这么来上一次，恐怕精神力增长的同时，他的脖子得先抗议，这才想到先睡到床上去，再接触冥想卷轴。
这样一来就能保证深层次冥想结束后的睡眠可以直接出现在床上，冥想法卷轴材质柔韧，不至于被无意识的身体压迫损坏。
唐纳德确信自己应该没有半夜啃东西的习惯。
大约3分钟后，眼前的景象出现虚幻感，双眼逐渐合拢......
冥想时间持续2到3个小时，结束之后因为疲惫，正常情况下唐纳德会直接睡过去，但今晚不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给卧室提供微弱的照明，唐纳德向来不拉窗帘，他不喜欢绝对的黑暗。
“怎么会睡不着？”
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思考这个问题，他甚至感觉不到困意，明明刚上楼的时候非常想睡觉。
冥想并没有提神作用，反而会推动睡眠，这个时间点，应当是他睡觉的时候。
事出反常，是因为之前喝下的增强冥想效果的药剂？
还是说那杯提神的茶效果太好？
咔嗒，咔嗒......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被子下的唐纳德浑身一震，有人在开卧室的门！
没有立刻发出响声，而是尽量保持安静，左手将被子里的卷轴卷好夹在裤腰上用睡衣遮盖，右手伸进枕头底下抽出手枪攥在手里，继续保持睡眠的姿态，斜过头看向门口，微眯着眼睛。
门锁清脆的松垮声。
英菲妮塔！
“格兰特......格兰特？”
音调不断的在调高，英菲妮塔从门口往床边走，声音不断变响，到唐纳德床前，已经恢复到正常说话的水平。
没有回应，唐纳德选择沉默。
将某件东西放到床头，转而搬动书桌旁的椅子，趁此机会，唐纳德将眼睛睁得大些。
她到底想干什么？
英菲妮塔全身衣服穿戴整齐，手中没有武器，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夜袭”。
视线转动，迅速的看了眼床头的东西。
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到是个方正盒子，中央有大片阴影，还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物件，形状圆润。
一股奇特的香味开始在床头萦绕，唐纳德连忙闭气，同时悄悄打开枪械的保险。
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英菲妮塔将方正盒子放到自己的双腿上，似乎是按下了某个按钮，沙沙声响起。
“7月10日，第21次梦询，开始。”
自顾自的言语，床上的唐纳德突然有些慌张。
第74章 失败的审讯
甜辛草在一些特殊的配方中有着自己的不容取代的位置，例如各大教会中最为常见的造梦水。
以及专门用于审讯的特殊配方，梦询剂。
单纯的甜辛草只会促进人的睡眠质量以及提高食物美味程度，但只要混杂进特殊的气雾剂，就会形成类似于催眠的效果。
先让人入梦，随后通过梦询剂“唤醒”，接下去的询问皆由潜意识去回答。
这就跟人说梦话一样，做不得假！
而这是唐纳德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的。
甜辛草的气味过于特殊，确实惹人注意，就像唐纳德在客厅时一样，只要使用，是无法遮盖的。
如果是对甜辛草真正了解的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他们会在闻到气味的第一时间选择闭气，开窗通风。
少量的吸入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然而当时的情况是唐纳德的身边坐了一圈的小孩，尽管他已有所发觉，并且试图寻找来源，但恰巧就是两个孩子的回答，让他彻底打消了疑虑。
事实上如果他的思维能更加细腻一些，就能捕捉到小孩口中的特殊讯息。
例如每一次来他家，英菲妮塔都会使用甜辛草来进行料理。
甜辛草可不是葱和酱油，寻常人家用不起。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躺在床上的唐纳德面对坐在身边的英菲妮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英菲妮塔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审问，可他一个睡着的人，怎么能够回答。
该怎么回答？
睁着眼睛跟聊天似的你问我答，还是装作睡眼朦胧的胡言乱语，亦或是闭着眼睛像说梦话一样回应。
一旦表现错误，一切都将暴露。
“唐纳德格兰特，最近希亚教会是否有特殊行动？”
仅仅只是第一个问题，便让表面看上去毫无异状的唐纳德心里翻江倒海。
她早就知道邪教的存在！
她早就知道唐纳德格兰特加入了邪教！
这问题叫人怎么回答？
唐纳德万万没有想到，前身的行动居然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本以为至少邪教方面的事情对方是不知道的......
这样看来，银行里有东西的事情他们很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一方面因为必须本人亲自到场才可以取出，另一方面前身对他们可能还有用处，所以一直没下手。
那为什么他们当初没有阻止前身去进行降魔仪式？
当他返回时，英菲妮塔似乎也没有异状。
难道是错过了？
第21次审问，最初什么时候开始的，婚姻契约签订后？
每个月一次？
怪不得这几天来她从未在言语上旁敲侧击，原来是有这个法子。
唐纳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
但这一次的清醒实在关键，如果今天依旧被对方得逞。
万事皆休！
自己的秘密很可能将全部曝光，包括自己在降魔仪式当中的所得，突然出现的恶魔学识与能力以及本身作为穿越者的现实！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重点在于眼下的局面，该如何解决......
狗屎，之前的事你们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还遮掩个屁！
睁开眼，手中枪口转出床被，直指英菲妮塔，清冷的月光落在床头，映衬出唐纳德眼中的锐利寒光。
“别动，阿尔弗雷德小姐，大半夜的闯进一个成年男人的卧室，不好吧？”
既然撕破了脸，唐纳德此刻也顾不了太多，不论英菲妮塔的真实身份如何，唯一能够确定的，她不是自己人。
坐在椅子上的英菲妮塔怔住了，唐纳德格兰特居然没受梦询剂的影响，局势反转之快她也没能料到.
要知道前20次的审问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以小孩没地方去为由，将他们带到家中，再借故使用甜心草做料理，作为普通人的唐纳德并不知道这种材料的效果。
最后等目标熟睡，便用早已配好的钥匙进门，将准备好的用梦询剂剩余材料制成的香薰放到床头，只需要10几秒的时间便可以起效。
她知道唐纳德格兰特有很大可能已经成为了异徒，因此今天的效果还是特意增强过的，只要未到权能级，在没有特殊准备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抵抗。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小看了唐纳德格兰特，这段时间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一个沉默寡言，有些软弱的年轻人，变成如今坐在床上，敢用枪指着她，目光称得上锐利的男人。
“唐纳德格兰特，我们之间，应当有信任。”
这是唐纳德第三次从应菲妮塔的嘴中听见这句话。
“阿尔弗雷德小姐，你让我相信你，可我连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我身边待了1年零9个月，想得到什么，我同样不知道，还有眼下这局面，你就是这样让别人相信你的？”
他的回应如旧，只不过这一次是明说了的。
“你是恶魔眷属的后代，我这一次的审讯，要问的便是你的现状，如果你与格兰特夫妇一样堕入黑暗，我将会顺从教会的决定，继续利用你，三个月后，再彻底毁掉你......”
当着枪口，英菲妮塔抬手关闭膝盖上的机器，这是一个录音机，特地通过银月教会的渠道送到她的手上，为的就是记录唐纳德格兰特的审讯内容，她这边问完，还得提交审查。
从机器内部取出磁带，平举在唐纳德面前，用力握紧，彻底摧毁.
之前的话录进去了。
“你的能力超出我的预料，既然如此，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和你之间并非不能合作......如果靠着一把普通手枪能够伤到我，那这两年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话音才落，唐纳德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一阵钝痛，不知何时，英菲妮塔的手已经搭上他的手腕成功反制，另一只手则是逼向他的咽喉！
法师跟战士玩近战？
双方的战力本就不对等，虽说年纪相差不大，但一个久经战阵，另一个成为巫师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周......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第75章 遗产
英菲妮塔半蹲在床上，姿势不怎么美观，气力却不小。
坚韧护盾！
被压在下方的唐纳德也不准备就这么束手就擒，决心不再隐藏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战斗准备，透明能量盾出现在脖颈位置，强行挡下英菲妮塔的右手。
隐形奴仆进攻指令！
能量凝成拳头直冲英菲妮塔面门，后者只是皱了下眉头，轻松避过唐纳德的进攻。
剧烈的挣扎，唐纳德知道必须与英菲妮塔保证距离，否则自己就别想赢！
“你怎么学会的法术，冥想法从何而来......你找到了格兰特夫妇留下的遗产？在哪！”
这短短两分钟内唐纳德展现出了一个巫师基本的战斗状态，可两周前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在英菲妮塔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唐纳德格兰特在这两周内找到了他们花费一年多时间都没搜寻到的东西。
“遗产？你自己也说是遗产！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我真是夫妻，那也是我父母的东西，你有资格拿吗？”
从英菲妮塔口中，唐纳德总算初步了解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前身父母的遗产。
遗产是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耗费时间精力？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其中有着能让普通人立刻成为强大异端的特殊物品......唐纳德格兰特，说，遗产在哪，否则我将考虑带你前往审讯所。”
官方承认的正统教会都不能随意对普通人下手，特别是用一些特殊手段，像是英菲妮塔口中的审讯所，这是一处地方的别称。
异徒更喜欢称之为：宗教裁判所。
那是针对异徒的教会内部审讯处，异徒进去可以，一旦将普通人带进去，那就是滥用私刑，侵犯了帝国的司法权力。
这是当初签订协议时最基本的准则，莱恩帝国提出信仰自由，允许各大教会自由发展信徒，作为交换，他们要求对普通人民的管辖权。
在自家教区，这条准则会不会得到彻底的贯彻不得而知，但是普斯顿市是正义教会的教区，作为官方专门委派处理特殊情况的教会，他们密切关注着英菲妮塔以及她背后组织的行动。
对唐纳德格兰特的监视已经是触及底线的行为，更别说数次的梦询剂使用，如果被正义教会获悉，必然会介入。
教派之间的信仰冲突可不是一句求同存异能够解决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唐纳德格兰特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他成了异徒，按照政府私下与各大教会一同制定的《异徒法》，各大正统教会在特殊情况下都有权对异徒进行监视与定期的审讯。
实力虽然变强，但之前身上的帝国法律保护将彻底消失。
这便是代价！
“我要是有你口中说的用了就能变得实力强大的东西，现在还会被你这么压制着？”
唐纳德不信英菲妮塔口中所谓的可以令人变得强大且邪恶的遗产，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托词，无非就是一个拿走遗产的理由。
这么危险的遗产，怎么能让普通人拿在手里呢？当然自己收藏起来更加放心了。
这种话前世简直不要听的太多，过年的时候犹为频繁。
压岁钱小孩子拿着很容易弄丢，浪费，不如我们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
确实是帮忙收着，只不过是以项链，皮包之类的形式。
“噤声！”
唐纳德跟条菜青虫似的在床铺上扭动，试图挣脱英菲妮塔的钳制，后者却突然转过话头，趴伏在被褥上观察周围。
随即开始脱衣服......
“喂，你这是干嘛，杀我可以，但是睡我不行！”
唐纳德看着英菲妮塔脱去外套挂到旁边的木椅上，直接钻进了被子，还一手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虽然是夫妻，但现在氛围不对吧？
“不想死就把你手里的枪藏起来！”
被子里英菲妮塔的手摁在唐纳德的心口上，仿佛随时可以一掌将他震死。
唐纳德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照做了，英菲妮塔之前已经控制住自己，没理由再整这么一出戏。
整个人缩回被子里，两人就这么贴在一起，闭着眼睛。
3分钟......5分钟......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纳德有些绷不住了，他大概能猜到卧室里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
连英菲妮塔都要隐藏身份，意味着现在出现的不是他们的人，她选择跟自己睡到同一个被窝里，那就是想让对方以为他们是夫妻，并没有任何异状。
“别乱动，窗台上的东西还没走！”
靠在唐纳德身边的英菲妮塔手掌用劲对心脏保持压制，她仍然能够感知到窗台上的异状。
听到她的话，唐纳德有些不自在的拧着身子，头往上顶了顶，微微掀开眼帘，朝向卧室窗台。
月光下，一团阴影正黏着在窗台底座，巴掌大小，匆匆一瞥，唐纳德只看到阴影中央那一只独眼，正窥伺着卧室里发生的一切。
默默的闭上眼睛，重新缩回去。
不敢再随意的睁眼，唐纳德保持着现在的姿态，他想过趁机逃跑，可胸口上的手掌气力出乎意料的大。
只能等待着身边人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英菲妮塔终于有了动作，掀开身上的被子，重新穿上外衣。
“去客厅，如果你想跑，二楼跳下去应该不会死，但是下一次遇见，你会被直接送入审讯所，后果自负。”
英菲妮塔不想再浪费时间，打开门下楼。
唐纳德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毕竟现在的他其实选择并不多。
同样起身穿了衣服，将卷轴重新锁进抽屉，手枪则是继续带在身边。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接下来的一次对谈将会对接下去的生活产生重大的影响。
重点在于英菲妮塔对他的最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