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转包
作画须认真。
白雨珺搞不懂狂野派或者疯魔型画师，也许本龙意境不够。
例如疯癫嗷嗷乱叫随意洒墨，此等画技应属于玄学，依靠冥冥中的所谓意境让每一滴墨水落的恰到好处，当然，反正看不懂是因为你境界太低。
阴雨绵绵湿气冷。
雷声隆隆。
城外遥田古镇。
水道两旁青石路磨得光滑，烟雨浸湿斑驳旧白墙。
小镇褪尽繁华独留宁静，风雨中垂柳更显嫩绿，门口，狸花猫揣爪眯眼。
某栋破败沧桑老宅院，房檐滴水，窗前，年轻书生趴桌案睡着，屋室简陋家徒四壁，除了这栋荒草宅院，仅有蛇虫鼠蚁陪伴。
书生姓张名繇家道中落。
偏爱丹青作画。
奈何某句话任何地方都能通用。
失败的人讲道理无异于放屁，成功的人放屁都是讲道理，在未成功之前，画技再好也没人会在意，锦山画师比试，张繇因过于落魄压根没有展示的机会，所以，当时某白换掉游侠装变富家千金很有道理。
画龙，张繇尝试过，外形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然而，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困顿疲乏趴桌案小睡，恍惚间香风袭来……
“张公子……张公子……”
迷迷糊糊听呼声。
醒来感觉胳膊压麻了，脖子酸痛。
“谁呀……？”
搓搓脸上油腻回头看看房门。
没人在，摇头苦笑以为还在梦里，湿风扑面，感觉浑身粘稠衣物贴身很难受，猛地一个激灵，赶紧将窗前桌上的纸张收起，淋雨就不能用了。
一张纸飘落桌下，张繇蹲着钻进桌底捡纸。
伸长胳膊使劲儿够，感觉脸快要被挤变形，差一点就能捡起来。
“张公子？可惜了，年纪轻轻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
桌子沿，露出张繇被挤得变形半张脸。
窗外，漂亮女孩趴窗台。
好美啊……
脑袋词穷想不出赞美之词。
城里花魁与之相比云泥之别，世间罕见，可头上鹿角尖耳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在梦中未醒？
“小子，我来找你谈笔买卖，白银一百两，怎样？是不是特别激动？”
“买卖啊……”
张繇起身，却被桌子磕了一下。
“麻烦你站起来好吗，起码待客应该有礼貌。”
慌里慌张爬起来。
再一看，仍是鹿角尖耳。
恍惚瞅见窗外女孩身后有一条尾巴，遍布白色鳞片的尾巴……
如遭五雷轰顶思维中断浑身颤栗，妖……妖怪！居然有妖怪在窗外，她会不会吃了自己？会不会摧毁镇子？
某白翻个白眼。
小手凝聚水球砸他脸上。
“呔！还不快快醒来，清醒术！”
瞬间，张繇脑袋完全清醒并转的飞快，赶紧站起身，器宇轩昂的样子，可惜腿肚子哆嗦将他出卖。
“仙……仙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这有笔买卖，画龙，不过呢对方价格太低请不动本尊，所以，雇你画龙薪酬一百两白银，考虑考虑？”
提到作画，张繇立刻忘了处境恢复状态。
“姑娘如何知晓在下善画。”
“因为我是神仙。”
白雨珺回答的理所当然，凭借望气之术来此，就像所说那样，才十两黄金完全买不到本龙画作，但针尖再细也是铁，嘴边肉渣哪能飞走，所谓工程转包成了首选，即使转包亦要高品质。
意外发现家徒四壁落魄书生张繇，方圆千里他的画技最高。
手捂小嘴打呵欠，看着萧瑟老宅直摇头。
翻翻布兜。
拿出一片红叶口脂轻抿，胭脂点唇。
给他点思考时间，凡人嘛，思维速度太慢，补妆打发无聊时间。
扔掉红叶，拿出铜镜左右看看，很满意。
最终，张繇同意作画。
“龙，神兽，司掌行云布雨，能升能隐，在下只在典籍传说中有所了解，未曾亲眼目睹，如何画得出？”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看到就能画得出来？”
“没错，画龙难画神，否则皆是空谈。”
闻言，某白点点头。
非常好，很专业。
歪脑袋朝张繇妩媚一笑，轻飘飘浮空。
“仙子……”
张繇以为白雨珺要走，急忙推开桌子站窗前目光难移，梦里也好，平生难得遇见天外神女，多看几眼说不定能够画出一幅绝世好画，多么难得的机会，或许平步青云机遇就在今天！
神女缓缓飞天，风雨雷电变得安静，乌云汇聚翻涌。
突然。
漂亮神女摇身一变化作白色神龙！
穿云过雾畅游烟雨浓雾，张繇发誓，这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神物，普通人只觉得震惊威猛，而他能看出某种特殊美感，畅游，腾飞，意境难以描述。
猛地低头俯冲！
落于窗外时变回白衣女子。
“可有看清？”
“张某看清了……”
“那好，这是二十两定金和笔墨，立刻启程，去城外锦山神殿作画，事成之后再付另外八十两白银。”
“一言为定，张某这便动身。”
“很好，契约已成，反悔将付出可怕代价。”
放下白银笔墨，保持微笑，转身瞬间失去踪迹，仿佛真的梦一场。
轰隆隆！
电蛇坠凡间，炸雷震耳欲聋。
“啊……”
张繇被雷声惊醒，抬头看窗外墨云阴雨，摇头苦笑。
“想不到真的是烟雨一梦，唉，佳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惜，梦醒了，希望能将她画出，可又向谁证明仙子曾窗外驻足。”
失魂落魄起身去关窗。
猛地浑身僵硬！
双眼圆睁，目光被窗台一片红叶吸引！
“这……”
红叶之上小巧唇印清晰显眼。
低头，看见桌案摆放二十两白银以及上品笔墨。
闪电落于镇外山丘，然而张繇却感觉仿佛劈在自己身上，惊讶，惶恐，欣喜，情绪激动难以抑制，自己真的见到神女，不是做梦！
捡起红叶，双手颤抖小心翼翼放进木盒。
急忙装好银子笔墨，推开破门撑起破伞冲进雨里，狂奔跑向镇外锦山，镇民以为张繇疯了。
锦山。
神殿里，惠贤三个生火烘衣服。
化缘半路下急雨。
辛辛苦苦化了半碗无根水，未完工神殿当做落脚处，空旷简陋，但视野极佳能望见轻雾笼半城。
火焰噼啪响，疯疯癫癫年轻书生冲进来。
准备好笔墨颜料立刻爬上木架作画。
画龙，当然要画得有形有神韵，不知不觉勾动天地异象，尤其渡口锦山沿岸风急浪高，似有妖物兴风作浪。
篝火前，小石头烘干光头……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指点迷津
湖上雾蒙蒙。
望不见远山看不清拱桥，仿佛云间行。
帷幔白纱，轻舟动涟漪，悠悠行在薄雾里，旧木船，船篷内隐约可见人影斜躺，有白鳞龙尾垂入水。
空灵女声柔和清唱。
“雨初歇。”
“桥归路。”
“相逢故梦中……”
“风萧萧。”
“云迢迢。”
“山远路更遥……”
“尘心，未了……”
龙尾顽皮卷起清澈湖水，雨后薄雾很静，白雨珺只想宅在船里虚度时光，有水，有雾，对于一条龙来说暂时足够了，安逸得很，传闻当地做鱼乃一绝，下午可以安排一下。
“唉，人间逍遥短短几天，却有无数烦心事。”
抬起龙尾，水珠贴着白鳞滑落。
翩翩轻舟安静漂泊。
湖水倒影蒙蒙薄雾隐隐拱桥和朦胧远山，难分水与岸，雨后白雾是白雨珺做的，想有雾，于是便起雾，随心所欲操纵尘世风光，挺美的不是么。
故乡遥，何日去。
轻声柔唱，嗓音深邃悠远……
惠贤三个是真的化缘，白雨珺只有买饭抢饭传统，端个碗四处化缘总感觉埋没了才华。
当了中间商，自然要有奸商样子。
吃吃喝喝，慵懒游湖。
无风，静逸。
垂柳动也不动，偶尔有柳叶飘落点缀湖面。
“困呵~”
躺软被张开双臂伸个懒腰，腰肢盈盈一握，光着脚丫惬意舒适，小衫，薄睡裙，乌发铺满床，翻身不太得劲儿，总感觉压头发。
木船无风自行，从天空往下看，能见小轻舟划开湖面荡涟漪。
陈旧厚木船头推开荷叶。
青荷叶上珍珠跳跃着洒落，仿佛洒了青玉盘。
船篷帷幔掀开缝隙，白嫩玉臂芊芊手，抓住一朵粉嫩荷花掐断，收回舱里，放鼻尖嗅嗅清香，嗯……很诱龙的感觉。
轻启红唇小口偷偷咬下一片。
点点头。
味道蛮不错。
船儿停在连片荷花里。
吃掉荷花抠莲子，吃完莲子顺便把莲蓬也吃了，对某白而言，万物只有两样作用，第一，能吃，第二，不能吃。
咦？荷叶上肥青蛙很好吃的样子？
呱……
横躺竖躺撒欢任意躺。
独自发呆的感觉真的很好，轻轻水声，容易犯困。
薄暮。
烛火点亮城池。
凡人不知真龙停留引得雨水绵绵，难得雨停，被压抑了几天的节日氛围重新苏醒，店铺开张卖力吆喝，街头卖艺引得阵阵喝彩，游人驻足花灯，一盏盏荷叶灯顺着水流飘远。
想要寻真龙，哪里香味四溢去哪里。
堂堂真龙竟然依靠神话级别的嗅觉寻美味，好不好吃，从味道里能够辨明，原料如何调料多少火候是否足，完全瞒不住，此乃天赋。
豪爽要个靠窗包间。
点了满满一桌子特色菜肴。
厨子满头大汗，小二跑断腿，掌柜笑眯眯敲算盘，谁管客人是否特别能吃，也许人家是修行人，或者是城外妖怪。
只要她吃饭给钱，那就是客。
倚着木窗惬意吃喝。
锦山。
空荡荡神殿。
忙碌一天的张繇收笔。
画幅太大，数日时间方能画成，有了灵感的张繇只觉此作乃平生巅峰，白墙能画四条神龙，如今只画完云雾以及半条龙身，明天就该画龙头了，说来也怪，神女所赠笔墨仿佛有某种灵气……
夜里锦山很冷清，山脚住了些落魄游侠和乞丐。
奇怪的是除了老和尚俩小孩，再无外人来此。
张繇拖着疲惫身躯躺回草垫，自从进神殿作画，每天都会有馒头稀粥和各种菜肴出现，省却每日下山。
外面叽叽喳喳声越来越近。
老和尚他们回来了。
“善哉，怜悯众生慈悲为怀，人落水，要救，鸡落水，也要救。”
“师父师父，这只鸡冻得发抖，不如我们让它烤烤火，不然病死怎么办，明天说不定会有人寻它。”
小石头手里拎只落汤鸡，河里捞出来的。
蛇妖男孩摸摸刀刃，眼神放光。
“鸡肉比老鼠好吃。”
“慈悲，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惠贤怕鸡乱跑弄坏画作闯祸，用一根草绳拴鸡腿。
张繇赶紧起身相迎。
“大师，你们回来了，这里有刚打的山泉水，大师快坐下歇息。”
高僧无论在哪都是高僧，老惠贤一举一动仿佛都有着深意，张繇佩服至极，庆幸能在荒山遇见高人。
惠贤笑笑，牵着落汤鸡端坐准备做晚课。
小石头笑眯眯和张繇打招呼。
“二道贩，吃了没，我这还有半个馒头要不要分你一半。”
“谢谢小师父，在下已经吃过了。”
“哦，那好吧。”
小石头回自己草垫坐下三两口吃光馒头，拍拍肚皮，即将开始晚课。
旁边，蛇妖男孩不情不愿打坐。
张繇不明二道贩何意，可能出家人说话总有玄机，忽然想起烟雨窗外美貌神女，一颦一笑百媚生，心中念念不忘，或许……能从老僧这里获得答案。
“大师，晚辈有件事想请教。”
“张施主，请讲。”
惠贤慈眉善目端坐，浓浓高人范。
张繇斟酌一番，努力用别人能听懂的话将故事说出。
“之前连雨时，晚辈于窗前睡着，听见有人召唤，醒来后就见窗外有位倾城倾国神龙女，不似人间，晚辈日思夜想魂牵梦绕，只期望……请问是否能与她共度余生？”
老惠贤眉头跳动。
小石头差点没被干巴巴馒头噎住，堵嗓子里很难受。
蛇妖男孩帮小石头拍后背。
惠贤真想说她吃人呐，年纪轻轻做啥不好非得做梦，活着不好吗？非得自寻死路惹怒那暴龙。
正组织言语，草绳拴着的落汤鸡忽然想跑。
跑出去肯定被野物吃掉。
赶紧拉草绳。
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跌倒，但仍扑扇翅膀想出去，惠贤再次拉绳将落汤鸡拽得跌倒，心里感慨这鸡莫非真的不想活了？
拉绳，拽倒，再拉绳，再拽倒……
循环往复八次，终于消停。
“大师！晚辈明白了！”
张繇一声大吼把专心拉鸡的惠贤吓一跳，石头嗓眼里馒头渣也被吓得咽下去，蛇妖男孩想了想，把剩下干硬馒头当做木柴扔火堆里，意外嗅到香味儿，从此开启新世界大门。
“大师定是想告诉晚辈要持之以恒！绝不可轻言放弃！坚持到底！像神话传说那样感动上苍允许我和佳人相守一生！”
“贫僧是……”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亢奋的张繇浑身充满力量，手持油灯熬夜作画。
“……”
惠贤不知自己说了啥。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石碑
正挥毫画龙头。
轰隆隆~！
殿外黑夜忽然电闪雷鸣，大江起风，白浪掀起三丈高，乌云遮蔽圆月雨点噼啪落地，正作画的张繇心中莫名恐惧。
惠贤老和尚惊醒，仿佛看见墙上的龙活了。
“张施主……快快停手！”
蛇妖男孩瞬间动了，轻轻一跃跳上木架，抓住张繇的手。
“啊？大师？你们这是何故？”
吓一跳险些打翻油灯。
老和尚赶紧起来，走到墙壁跟前皱眉凝望，仿佛感觉阵阵云雾扑面而来，那条就快要画完的神龙随时从墙上飞走，幸好，龙的眼睛尚未点上。
俗话说眼睛里能看到魂，没点上就没事。
摆摆手招呼张繇下来。
待看见墨汁和毛笔又皱紧眉头。
好浓的龙气！
“张施主，笔墨可是那龙女所赠？”
“正是。”
“此物不应在凡间，画龙可以，但切记不可点睛。”
“不可点睛？”
张繇疑惑难懂，画龙为何不能够点睛？
惠贤指了指殿外闪烁电光的雨夜，雷云在锦山附近聚而不散，雷声震耳似龙吟，山下大江风浪不息，恍若蛟龙闹水，点上龙眼怕是得出事。
“龙女贪玩嬉闹，赠你笔墨画龙，却忘了沾染龙气的龙画容易出事，听贫僧一句劝，不可点睛。”
“这……”
画龙不点睛，就像作品没了灵魂。
“善哉，贫僧会诵经化解龙画凶性，免生祸事。”
“那好吧，晚辈就不点睛了。”
惠贤满意点点头，可能觉得不靠谱干脆打坐念经，在经文响起那一刻，雨夜的雷似乎逐渐安静，大江白浪缓缓平息，一切恢复宁静……
张繇冥冥中感觉老和尚很厉害，乃真正高僧。
既然大师不让画眼睛，那便不画。
雨幕下的锦山，诵经声呢喃。
……
城内。
夜市繁华千万灯火渐熄灭。
之前喧闹拥挤的街道变得冷清，街角醉酒客吵嚷呕吐，雨水冲刷凡尘烟火气，仿佛之前的热闹只是一场旧梦。
也许某白想静静。
深夜漆黑，昏黄灯笼照亮湖岸边，落魄书生连夜赶路，无精打采穿街过巷，蓑衣斗笠湿漉漉，须得时常喝一口浑浊米酒暖身子，打着酒嗝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走到湖边路。
眨眨眼，前边好像有个白衣女子轻飘飘赶路……
后背冷汗直冒顿时酒醒了一半，女子路过客栈门口，灯笼照亮，原来有影子不是女鬼，松口气，长头发还挺好看。
“姑娘……”
噗通，白衣女子投河了！
书生急忙跑到水边趴石头一看，啥也没有，水面平静连个波纹都没，明明刚刚有白衣长发女子投河了呀？为何没有？
脑袋一个激灵想起种种鬼怪传说，万一之前看错影子了呢！
“鬼……鬼啊……”
跌跌撞撞拼命逃跑，惊得附近人家狗叫男人骂。
安静的湖底。
白雨珺四肢和尾巴随意耸着。
如墨乌发铺散开，斜躺，半浮酣睡。
与此同时。
相隔几万里的某丘陵地区，铁球和猴子对照日月星辰寻墓，各种设备罗盘一应俱全，没用神仙力量搜索，因为神墓和仙墓都对修炼者手段极为了解，会做出屏蔽隐藏措施。
用凡人的寻墓手段更容易发现，另外么，就要靠运气了。
铁球和猴子与真龙是朋友，运气好的没话说。
“吱，铁老弟，星辰明显不太对咧。”
弯腰驼背罗圈腿，眯眼看天。
铁球叼蚂蚁腿。
“猴哥你不懂，老弟猜测曾经星图与今天不同，远古大战星辰陨落无数，世界都毁灭好多，星图肯定有过变动。”
“吱？真暴躁！”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填上星辰。”
铁球极其专业以法术凝聚星图，不断在空白处填上几颗星星，在看去，目前所在地域绝对是一处风水宝地。
猴子算是明白了。
想要探寻远古，就不能对照目前的山脉。
除了某些名川大山，各地山川河流变化明显，以前在南荒就见过暴雨后河流改道，多少万年了，地面变化巨大。
“吱，能找到入口不？”
“我试试。”
努力标出几个点，快速计算。
忙活到天亮，收起罗盘，施展遁地穿山天赋扎进土里。
猴子蹲洞口啃野浆果。
没多久，猴子有了新发现……
毛爪拍拍洞口泥土，没多久铁球露出脑袋。
“啥事儿？”
“吱，老弟你看东边村落外面那个是不是石碑？”
“好像还真的是，奇怪，那里不像是墓葬所在，怎会有石碑？走，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新线索。”
俩矮子匆忙直奔村落，怕吓到人，猴爪使劲儿搓脸变成小光头……
只是个寻常山野偏僻村落，随处可见那种。
然而石碑着实古怪。
出现的太不应该，铁球甚至按照墓葬习俗在石碑附近钻地，一无所获，除了挖出一只蜈蚣精什么都没有，而那块石碑确实属于墓碑。
俩小子满头问号茫然脸。
戴草帽穿破衣像农家穷娃娃，蹲石碑前农田发呆。
石碑高数丈。
碑文遭风雨侵蚀难以辨认。
最明显的是托着石碑的巨龟，如果没认错，应当是神兽霸下，又名赑屃，龙头龟身的神兽，喜负重，寓意吉祥长寿，霸下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昂首，如果托碑还低头，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不是霸下，要么工匠是个愣头青。
“没道理啊……”
铁球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啥会在此地。
墓碑没错，总不会设计成墓地和墓碑相隔千里，或许得去问问当地村民，听听神话故事什么的。
不要小看各地神话故事，其中往往藏着当地秘密。
趁村民吃完午饭歇息，俩大妖装作孩童混进村口，听村里老头讲故事，趁机提问。
槐树下，白胡子老农讲故事。
铁球问出疑惑。
“老爷爷，村外石碑怎么来的呀？”
“小家来俺村走亲戚的吧，咱们村外石碑啊，年头长着呢。”
舀一瓢井水润喉继续讲。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啊，石碑不在咱们村外，是从三十里外老荒山一步步走来的。”
孩子们顿时炸锅了，石碑走路骗小孩呢。
铁球和猴子互相对视一眼。
“托着石碑的巨龟可是神兽霸下，是龙族呢，当然，只是个霸下分身，据说只要它托石碑走进大海就可以放下石碑，变成龙族神兽，从此自由自在。”
“可它走得太慢太慢，，日落走，日出停，一晚上走一步。”
“背负碑走啊走啊，有天夜里好不容易走到村口，没成想被咱村有四只眼睛的人看见，彻底定住变成真的石头。”
孩子们非常疑惑。
“四只眼睛？”
“就是怀了孕的女人，大人孩子一共四只眼睛。”
“从此，石碑定在村外边。”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来客
残碑透沧桑。
猴爪摸过驮碑石神兽霸下头颅。
无尽岁月步步艰难前行，谁曾想一朝失足被定在此处，失去灵性化作真正岩石，挺可惜，努力无数年终了前功尽弃。
嗖嗖两下爬上石碑顶，蹲着，爪搭凉棚眺望。
“吱~尾巴朝向有座高山，可能就是那座老荒山，咱们去看看。”
“有可能，走。”
话音落，俩妖仙蹦跳着奔跑，俱都是四爪着地跑的飞快，总不能让俩妖兽直立奔跑，各有各的爱好习惯，一猴一穿山甲，反正不是人。
片刻，俩兽登上山顶。
铁球像个风水先生手持罗盘嘟嘟囔囔。
寻墓是铁球的活。
猴子只管用金箍棒敲死老尸，灭掉恶鬼啥的。
天空红日日渐西斜，缓缓落山，夕阳偌大红色里山峦起伏，一只卷尾巴猴蹲山顶看日落，真正的石猴望海……
半夜，铁球满脸泥土钻出。
“没道理啊……”
“吱？”
“我往下钻了很深很深，完全没有任何墓葬，而且地质也不适合做墓，那老头明明说石碑是从老荒山走到村口的。”
铁球垂头丧气，明知有大墓却发现不了，憋得难受。
猴子招牌式动作挠挠猴脑袋。
“吱，老弟，俺觉得村落搬来以前石龟就已经走了很远。”
铁球闻言眼睛一亮。
“猴哥继续说。”
“吱吱，人族生命短暂，远古遗迹必定岁月久远，石兽总不可能村落搬来才开始奔海，吱吱，老荒山并非.asxs.，只是漫长路途中的一小步。”
“有道理!”
铁球高兴拿出一副临时绘制的地图。
在村落石碑所在标点，老荒山标点，然后拿出一把蛇妖领地特制专用测量尺，画线……
接着估算石龟霸下每天夜里迈一小步，推算大概距离。
算的模模糊糊。
毕竟没有精确数据做基础。
“很可能位于这片区域，我们走。”
俩妖再次四爪狂奔……
……
锦山。
空旷墙壁画作将成。
张繇浑身墨渍面容憔悴，双眼却炯炯有神。
状若疯狂又谨慎细腻投入全部热情，用心画好每一笔，这几天断断续续来了很多人，也都知道神殿作画的是一个小镇书生，那位千金不知在何处，但书生张繇所画令众人很满意。
整面墙壁乌云滚滚似风雨欲来。
风雨云雾里，四条神龙盘亘，张口咆哮或翻腾云海，栩栩如生，总给人一种随时破壁飞升的错觉，淡淡威势令人不自觉畏惧。
壁画前。
惠贤盘膝而坐。
淡淡经文呢喃声洗去龙之凶性，多了丝庄重。
慢慢的，张繇画龙一事外传，金陵许多文人特意前来一睹风采，纷纷赞叹不绝，张繇画仙名声随着壁画一起传开来。
大殿门口聚集很多人。
“啧啧，不可思议啊，有幸目睹神作诞生。”
“太像了，吾从未见过真龙，但有种神龙尊容就该如此的感觉，淡淡威势震慑心神，真乃神威如狱。”
“是啊是啊，最神奇的是那云雾。”
“有如水汽扑面，妙啊，真想收藏日夜观摩，今日不虚此行。”
纷纷议论声并未影响到认真作画的张繇，此刻他只想完成神龙女嘱咐，为神殿画龙。
有敬佩者自然有嫉妒之人。
笑贫骂富，嫉贤妒能，生活中随处可见，有人很快发现了龙画不完美之处，四条神龙眼睛空白……
一位同样贫家书生拍打折扇走出人群。
“张繇，画龙为何不点睛？莫非点不出龙之神韵？”
闻言，张繇顿了顿。
其他人也发现了龙眼空白无神，迷惑不解，而张繇并未解答继续挥笔作画，某些时候，他同样也想点龙睛，可老和尚的叮嘱总是在脑海徘徊，假如……点龙睛至少得等老和尚离开。
那贫困书生见状以为切中要害，得理不饶人喋喋不休。
生活中很常见。
其实有些时候真的没心思无聊废话。
搞笑的是，对方会认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沾沾自喜炫耀胜利，非常令人无语，哭笑不得。
喧闹嘈杂有碍清静……
小石头扒开人群钻进殿里，贴师父耳朵轻声说话。
“师父，小蛇说来了俩不速之客。”
惠贤皱眉。
起身向张繇点点头。
和小石头一起离开神殿。
山下。
锦山岸边码头。
粗布旧衫蛇妖男孩怀抱横刀，冷冷注视对面一男一女，江水拍岸哗哗响，码头船只扬帆缓缓驶离，渔夫商人以及游人来来往往，安宁如往常。
那一男一女面容阴桀，嘴角隐隐露出尖牙。
“小家伙，人族有句老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呢？”
女子淡淡威胁蛇妖男孩。
“嘶！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蛇妖男孩同样冰冷，属于毒蛇凶残本性展露。
另一男子轻蔑不屑扫了眼男孩，看看手掌五指握紧又张开，指甲呈灰色且极为尖利。
“臭小子，给我滚，否则扒了你低贱蛇皮。”
蛇妖男孩寸步不退，握刀，缓缓拔刀！
嗡……
拔刀声杀机凛冽！
附近码头并未发觉异常，嬉笑喧闹，游人们谈论锦山龙画登山游玩，许多人从三个身影旁走过，反应快的发觉端倪赶紧抛开，不知情的仍笑眯眯，直到看见一个男孩手持利刃，引发小小混乱。
“嘶~！”
嘶鸣警告。
锋利寒刃令二人感觉如芒在背。
“区区蛇妖卑贱血脉竟敢对我们无礼，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人低头弯腰，皮肤表面浮现鳞片，手掌变为利爪，眼睛变成褐色竖瞳，淡淡龙气令蛇妖男孩皱眉。
沿岸彻底乱了。
“你们是谁？身上怎么会有龙气？”
“哈！怕了吧！你这卑贱血脉没资格知道太多，胆敢阻碍我们办事，今晚有蛇羹可吃了哈哈~”
“故弄玄虚。”
男孩迈前一步双手握刀，标准战阵动作。
厮杀爆发在瞬间，没有试探没有花招，双方都是典型凶兽杀戮风格，一切以杀死对方为目标！
利爪寒刃贴身格斗！
叮叮当当……
蛇妖男孩刀法犀利歹毒。
身法敏捷，被围攻难免落於下风，冷静沉着游走应战，并暗暗往空气释放毒素，身为毒蛇，放毒是本能，刀刃更是抹了剧毒。
双方打斗速度极快，沿江游人只见虚影闪来闪去、
对方配合默契招式同样恶毒，辗转腾挪互相配合。
很快，男孩露出破绽……
“死！”
女妖牵制，男妖双爪裹挟妖气狠狠抓向男孩！
蛇妖男孩猛地爆发，震开女妖，拼尽全力将刀横身前，刚刚做完动作就感觉一股巨力轰击刀刃，继而撞击胸口，不受控制向后倒飞翻滚。
凌空连蹬翻几个筋斗落地，双脚连踏踩出一串脚印后退。
“咳……”
擦嘴角看见袖口血迹。
“嘶！”
凶性不减，提刀欲再战。
男女二妖神情嚣张，诡异舌头舔舔嘴唇准备再次进攻，它们不懂蛇妖为何不跑而是莫名挡路，总之杀死就好。
就在这时。
“敢伤我兄弟！我弄死你们！”
狂化的小石头红眼猛冲，凶焰滔天……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画龙点睛
赫赫凶焰袭来！
二妖被突然冒出来的凶神吓一跳，红眼，胸口蛛网裂纹红光，裹挟猛烈威势杀气腾腾，小小凡人国度哪来这么多猛人？
从天空看去，就见一道深红色烈焰撞击二妖！
轰~！
冲击波扩散，杂物纷飞。
蛇妖男孩提刀冲上前，与小石头联手对敌，竟然压制住俩奇怪妖兽占得上风，他们俩相伴多年感情深厚，打架从没怕过谁，当然，打不过可以喊老大，反正就在不远处湖里躺着。
“啊……给我滚开！”
男妖爆发妖气冲撞，推着石头和男孩后退。
那个女妖抬手拦住同伙，摇摇头，暂停厮杀相隔数丈站定，斟酌一番谨慎开口。
“我们无怨无仇何必打生打死？心平气和谈谈如何？”
闻言，愤怒的小石头不干了。
抬手指俩妖怪大骂。
“我***！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
俩妖气得脸发绿，女妖咬牙切齿，这小东西哪里学的脏话。
“小光头！你想继续打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竹泉寺俩家伙一点儿也不怕，毕竟身后有一条二百多丈神兽睡大觉，底气十足，况且这里可是凡俗国度，有城隍神土地神以及河伯，想必这里的事儿早已被他们上报，天兵天将很快降临。
神奇的是俩来历不明的妖竟然忍了下来。
深呼吸，努力压制怒火继续谈，可谓忍辱负重，毕竟现在打不死对方，尤其身上还有任务。
“我们承认之前是误会，可否就此揭过？我们两个有件事上山办理，之后再登门请罪如何？”
“揭过？我揭你***！”
小石头骂地畅快淋漓，俩妖彻底忍不住了。
妖气蔓延准备速战速决。
沿江码头附近凡人众多，大打出手必定有更多人伤亡。
忽然！
俩妖怪惊恐望远处。
就见山路走来一位慈眉善目长须老僧。
瞬间，二妖失去斗志，看似平凡普通面容沧桑，破旧僧袍，草鞋，草帽，但猛兽直觉告诉它俩这老和尚才是最厉害那个，猛然想起传闻，据传，当年天庭与魔族某战场，有位老和尚挥手间净化无数邪魔。
怎就遇见他了呢？
小石头和蛇妖男孩分站两侧，护住师父。
惠贤微笑合十。
“两位施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请回吧，此地你们不该来。”
男妖欲争辩被女妖拉住，女妖笑得勉强。
“大师，我们这就走。”
说完拉着不太情愿的男妖快速离开。
至于说理解老和尚所说啥意思，算了吧，没那个缘分。
湖底。
白雨珺眼睫毛动了动……
之后的事情普通人难以知晓，土地神感谢老惠贤平顶祸事，只是天兵天将来的慢了些，人手亦少，似乎天上有什么事耽搁，既然没啥事儿了，竹泉寺三人组决定进城化缘。
听说城东郭员外免费施粥，师徒三个跑得飞快。
……
三天后。
今天是壁画完成之日，消息传遍金陵。
无论平民百姓还是文雅之士，纷纷赶往锦山看热闹，官府安排捕快衙役维持秩序，都来看传说中最像龙的画作。
码头一事并未引起波澜。
男女老少熙熙攘攘。
穷人步行富人则乘骄，喧闹吵嚷。
山上，神殿。
壁画已经完成，云雾缥缈神龙翻飞，最主要的是有那种神韵在其中，仿佛四条龙随时能苏醒，人们纷纷赞叹唯高人才能画出神龙，有形有神，唯一不习惯的便是没有点上眼睛。
今天，张繇看见了黄金奖赏，就摆放在画前。
无奈苦笑，龙女只给了自己碎银子……
有熟人上前。
“张兄，是否今日点睛？”
“我……哈哈，点睛不难，担心龙就此破壁飞走了。”
张繇随口胡说。
其实心里犹豫不决却蠢蠢欲动。
其他人以为荒诞，纷纷上前劝说，虽说点睛只需一笔，唯有作此画者点上为最妙，他人点睛会让画作变得有瑕疵，要知晓，神作差之一毫失之千里，毁了神作谁都无法接受。
有了这幅画，金陵从此以后将会名声远扬。
最后，不仅仅好友劝说，连城内文人泰斗亦提议点睛，高官倒是想亲自下笔，奈何书生们闹得太凶只得作罢。
慢慢的，张繇也觉得该点上龙睛。
否则总觉得画作不完美。
“也罢，今日便画龙点睛！”
众人大喜。
“好~！”
取出龙女所赠笔墨，沉心静气。
明白人招呼众人安静莫出声，很快，神殿附近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盯着变得不一样的张繇，满怀期待作品真正完成。
长出一口气，缓缓走到壁画前，望着神龙眼睛空白处。
莫名其妙的。
江面忽然起风了……
晴朗天空不知哪里飘来乌云，江水激起白浪！
神殿里的人们未注意到天象以及江水异常，天气变得沉闷，江鱼纷纷沉底，拉车的马匹骡子嘶鸣不安，猫狗躲进窝里，似乎在惧怕躲避什么。
天空陆续有飞鸟坠落！
人们对着坠落的鸟儿指指点点。
城里，手持木钵化缘的惠贤摇摇头。
“白施主低估了她自己。”
神殿里。
张繇抬起笔完美点睛，连续点了两条龙，抬胳膊欲将剩下两条龙全都点上眼睛，猛然察觉有点儿不对劲。
所有人都惊呆了。
震惊点上龙睛的龙变得充满神威，似乎活了一般。
不知谁指着墙上龙画开口。
“你们看！龙……龙活了！它在动！”
闻言，张繇心里那种怪异感觉越来越强烈，因为站的够近，他看见眼前的龙爪似乎真的动了一下……
轰隆隆！
锦山上空神雷炸响，水汽弥漫电蛇游走。
河水猛地掀起数丈高巨浪，狂风大作，从金陵城看锦山仿佛被一团黑云包住，黑云里不断闪烁雷劈，沿江河水暴涨，气势甚至吵醒了湖底沉睡真龙。
壁画神龙活了！
在场所有人亲眼目睹，两条被点上眼睛的龙扭动身躯。
云雾如常，两条龙挣扎着想要从画里出来，而墨渍竟然真的从墙壁脱离，并化成立体形，众人快要疯了，震惊之后是深深的恐惧，不由自主后退尖叫，神殿里乱作一团。
两条龙脱离壁画游走盘旋。
空间狭小，片片龙鳞贴额头掠过。
“吼~！”
四爪连踏撞向房顶，撞碎屋脊瓦片，张牙舞爪腾云驾雾游向天空。
张繇傻了，望着两处空白和剩余两条龙不知所措，他真没想过点睛会让龙复活，怪不得老和尚千叮咛万嘱咐。
远处金陵城亦能看见两条龙腾空，飞进黑云里行云布雨。
可画毕竟是画。
沾有龙气墨汁所画。
湖面，某白看了两眼打呵欠沉湖睡觉。
没多久。
黑云里两条龙逐渐耗尽消散。
异象消失了，神殿里仅剩两处空白以及两条没有点睛的龙，人们纷纷为张繇神乎其神的画技所震惊，剩下两条龙谁也不敢点睛，再飞走，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如此神作。
无人察觉黄金消失。
张繇面前多出八十两白银，分文不差。
从此，世上多了‘画龙点睛’的传说。
名画记：锦山壁画龙不点睛，言点睛即飞去，人以为妄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两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睛者皆在。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故事
湖底寂静。
素发铺散躺于深水，上方游船飞鸟掠过，搅得光线晃动。
清澈湖水隔绝了外界喧闹，水深处温度冰凉便于沉眠，下方水草轻摇，成群鱼儿去复回，静逸，白雨珺喜欢待水底安睡。
某天，风和日丽烈日照晒。
阳光照得更深，柔和光线晃来晃去抚触俏脸。
睫毛微动渐渐苏醒。
稍微缓了一会儿，意识恢复清醒，长尾甩动游水仰起俏脸上浮，带起细密气泡，眼前越来越亮，不由自主眯眯眼……
湖岸边人家离不开水。
木门挂蔷薇。
吱呀~
贴有旧福字厚木门推开，四五岁包子脸女娃领小奶狗出门玩耍，小奶狗费力翻过旧门槛，甩小尾巴屁颠跟女娃身后，外面阳光温暖，湖面波光粼粼反射刺眼阳光，荷花正开。
门口斑驳石阶连湖水，洗衣石板有凹痕。
“汪汪~”
奶狗想跑又舍不得小主人。
女娃回头扯住狗尾巴往下拖，拽奶狗来到台阶水边。
“呜……”
狗子被吓得呜咽乱叫，想跑不能跑，眼睛盯着湖面小短腿战战兢兢，女娃蹲水边摸田螺玩耍，捧起湖水看水指间流，闷头自己玩，愉快给小狗洗狗爪。
突然。
眼角看见不远处水往上翻涌，冒出白白树杈。
啥情况？
瞪眼睛好奇观望。
两支雪白树杈很好看，接着露出浓密黑发。
清风吹过。
吹落一片粉嫩荷花瓣掠过湖面。
水里走出来一个好看的怪人，长尖耳，一步步出水，滴水不沾，水珠似从荷叶滚落，女娃愣愣看着从湖里走出来的漂亮姐姐，小奶狗缩后边瑟瑟发抖，荷花瓣恰巧落在台阶上。
某白笑笑，伸手摸摸女娃可爱脑袋。
女娃仰头咯咯笑。
“姐姐~水里好玩么？”
白雨珺捡起荷花瓣塞嘴里吃掉。
摇摇头。
“不好玩哦，有吃人妖怪呢，长大前离水边远些。”
“哦~”
身周有白色流光缠绕自下而上，龙族特征消失，再次化作普通人样貌。
女娃好奇看着漂亮姐姐变化，走上台阶远去，大眼睛眨啊眨，想起漂亮姐姐的话再看看清澈湖水，隐隐感觉害怕。
“汪汪汪~”
奶狗奶声奶气朝远去的某龙吠叫。
却被女娃一把抱起登上台阶跑回家，关上厚木门，震落几片蔷薇花瓣。
喧街车马过桥声，戏苑敲锣。
走着走着。
忽的秀眉紧皱，转路走向人最多的戏苑。
看客满堂空地站满人，富贵人家坐舒适包间，敲锣打鼓唢呐响，一阵乐曲后说书人登场，就听满堂喝彩。
从戏曲能品出俗世民间很多东西。
隐身。
跳上横梁吃糕点听书。
说书人拱手答谢，喝口茶，酝酿一番开始讲故事。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董孝子家境贫寒卖身葬父，巧遇瑶池七仙女下凡，紫衣仙子为董生孝心感动下嫁于他……”
“噗……咳咳~”
某白差点掉下去，什么鬼？当年那事儿居然传到凡间了？
是谁传的？
当时就觉得堂堂瑶池仙女桃花劫有问题，果然，在数百年后终究于凡间成为美好传说，爱情也许很美好，浪漫也行，问题是这件事明着捧爱情实际贬损天庭，以抨击天庭为目的！
有情人难成眷属，天庭律例无情。
可以说，无论谁听了故事都会为爱情所感动，同时也会贬低天庭。
白雨珺虽然呆萌但不傻。
每个时期编造的神话传说必有其目的。
皆为套路。
积少成多渗透腐蚀。
没了掌控最高权力的天庭真的好么？整天嚷嚷推翻天庭，没了强大威慑将法度无存，神仙鬼怪失去控制，最倒霉的还不是凡俗万物生灵？
说书人画风一转。
“那神将擒拿紫衣仙子，挥刀在地上斩七刀，涌出七条河，董孝子被阻，从此天人永隔，唉……”
说书人摇头叹气，听书人群顿时破口谩骂。
“可恶神将千刀万剐！”
“去他的律例！凭什么不让他俩在一起？”
“若让老子看见那劳什子神将，非得砍七刀不可，爷爷的九环宝刀可不是吃素的！”
某白翻个白眼。
凡俗说书人而已，懒得杀戮。
身形一晃从横梁消失，接下来的故事不用猜也能知晓，无非是情侣二人齐心协力战胜阻碍，从此美满幸福生活在一起。
呸！
凡人寿短，仙子孤独守墓数千年吗？
出水看场文艺节目结果挨顿骂，到底哪个瘪三大嘴巴？看来神仙寿命长也会太无聊，看来还得学当年凡间做法，不杀一大片妖魔鬼怪没法竖立咱凶残形象啊。
换地方吃小吃，又闻神话故事。
无一例外抨击天庭。
凡俗万物生灵乃万界基础，浓浓的阴谋味道。
懒得管，吃饱才是正事，捧起大白瓷碗用筷子往嘴里扒拉，熟练撒葱花放盐巴，吃完这个摊就去下个摊，再过一会儿竹泉寺三人组要来，他们吃得少，提前吃饱省得干等。
放下碗，吧唧吧唧嘴。
“当年，我做餐饮业时比这个好吃多了。”
人群熙熙攘攘。
因锦山画龙飞走一事，无数游人墨客闻讯而至，当然，亦有许多不明神仙妖魔混进城，只是他们难以发现某白。
不提神仙和妖魔，之前拥有少许龙族血脉的妖兽引起白雨珺注意。
若没猜错。
必定是什么神龙殿所属妖兽。
呵呵，号称为了光复龙族，鬼才信，动机不明目的不纯，几次交道都是以动手和戒备而结束，整天瞎晃龙族旗帜然而没谁承认。
龙族除了自己海底还有四条龙，与它们有何干系？
倒是看到几个战战兢兢奇怪身影……
“那是什么？”
白雨珺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竟然看到几个修为低，却长着尖耳朵和短角的人，也不算人，体内龙族血脉微不可查，小心翼翼四处搜索什么。
某白还以为遇到别的龙游戏人间，和自己半龙形态很像。
唯独没有尾巴。
龙角和尖耳朵略小，稍微化妆，变得与人族差不多。
摇摇头无语。
“画龙而已，没想到引来这多势力。”
低头继续吃美食，愿意来就来吧，在一座城池里找一条隐藏起来的龙，难度相当大，除非有很多年前那伙挖皇帝脊椎骨做寻龙盘的决心，那年尚弱，凡间帝王脊椎或许能行，现在么，土方子不顶用了。
老惠贤三个找到白雨珺。
金陵形势云谲波诡。
江湖无人敢惹组合决定返回竹泉寺。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山脉
石龟霸下驮残碑。
村口槐树下老头正给孩子们讲故事，陡然刮风，刚刚晴朗天气转眼乌云密布山雨欲来，未等孩子们跑回家，豆大雨水落地。
大雨磅礴水汽茫茫，闷雷震荡。
老头在老槐树下避雨。
隐隐约约看见村外石碑那好像有人，水汽白茫茫瞅不清。
雨水打湿残碑，水珠划过石雕霸下倔强的头颅，白雨珺撑伞静静看着，思维里努力复原碑文解读，奈何缺失太多难以辨认。
“真可怜唉……”
龙眼注视过去。
很容易看清石兽倒霉被定，无惧妖魔鬼怪，最后栽在这村口。
转身看向老荒山方向，注视过去寻找两个身影轨迹，亲眼目睹俩好友四腿狂奔远去，犹如穿越时空。
“发消息让我来，却失去联络，难道……”
皱眉，努力感应那两片龙鳞。
仍无所获。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强者以神秘手段阻隔，要么，遇见真正龙墓陷进秘境隔绝，隐隐推测第二种可能更大。
贴地飞往老荒山，紧紧跟随镜像里的猴子铁球。
槐树下，老头双眼瞪溜圆。
“鬼啊……”
以不输年轻人的速度撒腿跑回村。
落到荒山顶，看无声电影似的回溯画面。
亲眼目睹俩家伙对地图指指点点，拿出尺子画线，最后用笔标定某一段区域，继续跟随往前飞。
一天后。
面前是一座巍峨高山。
感受地脉演变特征仔细推算，惊得白雨珺深感无语，远古时期墓穴可能深藏地下，时代变迁山河移位，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仍深藏地下，但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这座极可能是龙墓的墓地被顶上天了。
是的，地下墓穴因山脉崛起而高升，自古以来可以称之为罕见。
显然铁球和猴子也发现了，径直攀山。
“可以模模糊糊感应到龙鳞，就在山上某处。”
山巅藏于云里。
真实之眼竟无法看透云雾。
因为白雨珺的到来，高山附近聚集更多白云狂风，某白淡然背着手，抬脚轻轻一蹬垂直升空，闲庭信步，步步登高。
总算有点儿神仙样子……
片刻。
穿过云雾来到高处。
距离山顶还很远，但岩壁上多了条斑驳小路。
既然有路当然要走上去，隐隐觉得想要寻找墓门就必须走路，沿着岩壁凿出来的台阶往上攀登，没有护栏没有铁环，狂风凛冽山势险峻。
台阶是反着的，只有一种可能。
当初这条路并非登山而是往地下深入，化作山峰后颠倒过来。
侧身低头往下看。
风吹浓密发丝乱舞，岩壁缝隙散落许多石雕。
穿过一层层缥缈白云。
前方有山洞。
站洞前观望山势以及风水，不得不感叹龙就是龙，即便死去留下坟墓仍然能够改造风水，虽说没能达到子孙兴旺但安眠没问题，对人类而言子孙兴旺是判定好坏的标准之一，对某些神兽来说略显多余。
左眼注视过去看见俩家伙钻进洞，也跟着迈步钻进去。
高大岩洞内部崎岖难行。
满地碎石。
轻轻漂浮贴地掠飞，对两片龙鳞感应愈来愈强烈，洞穴很深，白雨珺飞行速度并不快，小心翼翼仔细搜索。
转个弯，前面有亮光。
当走出山洞才发现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白云朵朵霞光氤氲，一切显得那么祥和，没有狂风也感受不到寒冷，温暖舒适，对面竟然有一座高大悬浮仙山，仙山上半部郁郁葱葱古松苍翠，哪里是山背面，分明是与世隔绝的秘境。
悬浮山半山腰，岩壁间有一座门洞。
古朴，奢华。
岩洞口设计成古老牌坊模样，鎏金瓦片黄金柱，岁月久远掩盖了光芒，打扫一新必定会绽放往日光彩。
“俩小子真不省心，早些联络我一起进去该多好，被困住了吧。”
其实刚刚山洞里有禁制。
它们俩有龙鳞才能够进来，否则只会真的走到山另一面，初见龙墓欣喜若狂钻进去，希望没吃苦头才好，怎能随意乱闯。
离开山洞往前漂浮。
站半空观摩。
“这座龙墓……好像哪里不对。”
按理说，如果不是水墨画世界也该有其它异象。
偏偏感受不到任何死气，与之前见过的龙墓很像，但仅仅只是很像，那种感觉很难说明白。
随手一挥凝聚十几个分身，就见一群白雨珺走进黄金墓门。
穿过切割整齐坚硬岩洞。
再出现已是巨大悬浮山内部山谷，古老门洞在山脉背面，出来正好看见世外桃源般山谷，酒缸？猴子和铁球躺酒缸呼呼酣睡，呼噜声隔老远都能听见，阵阵陈酿酒香自酒缸飘出。
酒缸直径约十几丈。
俏脸稀疏白色龙鳞炸起！
白雨珺赶紧暂停呼吸并撑开纸伞。
纸伞滴溜溜旋转驱散香气，怕不保险拿出宝珠放龙角之间，没想到宝珠瞬间爆发彩色光晕！
“啊……”
附近传出诡异尖叫！
瞬间拔刀，炽烈刀芒杀气腾腾。
“谁？滚出来！”
尖叫之后毫无动静，小手一挥凝聚一把灵力直刀，腾空翻飞唰的一声落地没至刀柄，营造能量场。
“猴子！铁球！赶紧醒醒别做梦了！”
俩货呼噜震天仍无反应。
白雨珺凑到跟前一看，酒缸底有几具晶莹骨骼。
估计是很久以前盗墓翻车倒霉蛋，自己若不来，俩货得活活醉死，十几丈直径黄铜酒缸像池塘，香味儿连自己也想跳进去畅饮大醉。
又喊两声，还不醒。
吸气。
“吼~！”
狂暴龙吟响彻美丽山谷。
龙吟具有穿透之力，躺酒缸漂浮的俩家伙梦里逍遥着呢，陡然一声龙吟钻进耳朵，瞬间破开梦境迷障清醒。
“吱？咋睡着咧？”
“蚂蚁个腿儿！老子居然也有着道的时候，猴哥快出去！”
忽然，酒水仿佛黏胶紧紧沾住后背，躺在酒缸里一时难以挣脱，就在这时，一只灵气龙爪攥紧俩兽，狂野猛拽拉出去。
三个家伙谨慎后退重回岩洞，直至嗅不到酒香。
某白吐槽。
“你俩也能掉坑里，啧啧，一世英名毁于酒缸系列。”
猴子尴尬挠屁股。
“吱吱吱，酒水真香。”
“咳咳，放了多少万年的陈酿仙液，能不香吗，老大你也该尝尝，保证比果酒好喝。”
铁球使劲儿嗅后背酒香满脸陶醉。
白雨珺确实有点儿心动……
“须谨慎，这里不太对劲儿，想喝酒也得破开陷阱才行。”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再探
“一缸老酒而已。”
“逼急了本龙用龙炎烧干它！熔了破缸！”
某白气恼被一缸老酒挡路，仨神兽妖兽研究半天没对策，管它啥怪物，最简单的方法效果最佳，反正自己只喝香甜果酒很少喝烈酒。
烈酒误事，容易醉酒让自己陷于不利。
“吱吱~烧干！”
猴子蹦跳吵嚷。
确实没有其它好办法，总不能喝光酒水，也许对别的神仙来说陈酿可以收藏坐等升值，对某白而言不如一汪温泉池，更没时间慢慢破解。
铁球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犹犹豫豫开口。
“老大，你说……会不会是某种妖？”
“妖？”
白雨珺略微一琢磨确实有可能。
当时宝珠彩光爆发时听见一声惨叫，仔细回想，虽然嗅觉被浓郁酒香遮掩，但隐隐约约有一股特殊气味儿，很淡。
搜索基因里的传承记忆，找到某种特殊妖怪，可能性很高。
“酒虫？”
传闻某人嗜酒如命。
暴饮而不醉。
后被人想办法缚住用酒香引诱，酒香入鼻而苦不得饮，咽喉奇痒哇的一声吐出一物，赤肉长三寸许，蠕动如游鱼，口眼悉备，白雨珺实在想不到其它离不开酒的妖物。
“吱~你们有啥好办法？”
“没有……”
原本想用龙威镇住那酒虫，思索后只能放弃。
在龙墓里混迹不知多少年的妖怪，寻常龙威已经难以震慑，待得久了难免诞生抵抗力。
思来想去还得用火烧。
白雨珺顶宝珠撑纸伞打头阵，俩货跟后面。
走出岩洞。
某白酝酿炽热龙炎准备焚天煮海！
俏脸浮现越来越多鳞片，尖牙外露，胸口位置渐亮并往上延伸，周围空气逐渐变得灼热……
突然间，天色以极快速度变化。
头顶天空仿佛出现夕阳，火烧云残红，但很快开始进入黑暗夜幕！
“小心！”
几个呼吸后天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纸伞升空如同月亮散发莹莹光泽，再看景色，之前仙境般山谷多了丝阴森，寂静无风，干枯树枝黝黑丛林，白雨珺第一次看见龙墓充满邪性气息。
美眸变作竖瞳，瞬间锁定酒缸旁模糊身影！
“谁在那！”
而那道身影置若罔闻，低着头，沾一滴老酒仔细品味。
噌~！
拔刀，白雨珺和猴子铁球呈扇形站位，铁球双手弯刀，猴子金箍棒煞气腾腾，龇牙咧嘴做凶状。
扭扭脖子，金属咔咔碰撞声中穿戴仙甲。
“嘶！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灰色虚影抬头，露出红色眼睛……
“这句话应该本座问你们，你们不该闯入墓地打扰安宁，既然来了那便留下罢，咦？蛇化龙？非常罕见。”
声音仿佛透过虚无而来。
某白冷笑。
“罕不罕见与你何干，别以为只有你是红眼睛！”
闭眼再睁眼，双眼冒红光，猴子和铁球亦变为红眼睛，对方是反派，那么咱也做个更恐怖的反派，去它的光明正义，谁还不是个凶兽了。
猴子脾气暴躁，第一个忍不住出手！
“呔！吃俺一棒！”
疾冲，高举金箍棒狠砸。
同一时间铁球向前一跃落地溅起灰尘，身影遁地消失，接着瞬间出现在灰影背后并以双刀连斩，配合战力更强的猴子围攻。
灰影伸开双臂。
两把残缺破旧南瓜锤飞来。
爆发龙威！
两把锤子一前一后硬撼攻击，趁二妖被龙威震慑瞬间兵器碰撞，剧烈金属铮鸣造成能量冲击。
“吱！”
猴子以凶悍煞气抵挡龙威。
白雨珺须防守酒缸偷袭，见状立刻爆发自己的龙威抵抗，对方并非真正神龙，具体身份未知，所以白雨珺的龙威轻易将其压制，让铁球能够正常发挥。
左手掐剑诀扔出四把灵力直刀，腾空竖直落地。
落地后以灵力到为中心，特殊能量场扩散，驱散黑暗以及隐晦能量创造有利空间，一心做合格辅攻，猴子战力超强足以对战灰影。
猴子铁球与诡异灰影快速交手。
白雨珺扭头。
张口。
白炽龙炎！
龙炎瞬间照亮黑暗，猎猎作响覆盖酒缸……
“啊……饶命啊……”
白雨珺停住，酒缸里的玩意儿看来是个怂货，留着兴许能问出龙墓秘密，至于那个诡异虚影，之前可能打算吓跑盗墓者，估计它也没想到进来三个二愣子，骨子里透着残暴的凶兽。
天生缺少谨慎态度，唬不住。
当！
金箍棒扫中灰影。
诡异灰影仿佛丝毫未受伤，虚晃一招逼退猴子并避开地下蹿出的铁球偷袭，向后跃起隐入黑暗，由明处转为暗处，能感觉到它此时正在阴影里乱窜，仿佛黑暗中的刺客。
“吱？啥玩意？”
猴子感觉浑身暴戾没使出来，滑不溜秋。
黑暗阴影里。
快速游走的灰色影子目光注视白龙，发现龙女那双红色眼睛一直锁定自己，随着移动而移动，明了真龙有真实之眼难以在其面前藏身。
白雨珺指向酒缸，纸伞浮到酒缸上空，徐徐旋转，丝丝光线洒落覆盖。
“那小虫子，你最好别给我添乱，否则熔了破缸！”
“小的明白……”
解除隐患，开始全力对付灰影。
闪烁瞬间移动。
再次现身出现刚刚猴子与灰影交战区域，弯腰，小手地面抹了一下，仔细看指间粉末，刚刚金箍棒击中灰影敲掉的，能够印证猜测。
“龙鳞？还有点儿……血气？”
龙血搭配龙鳞制造的分身么，看样子墓主似乎不太友好，证明当年龙族内部确实并非铁桶一块。
好歹大家都是龙，半分面子也不给。
远处黑暗里，灰影跃上树梢目光盯着白雨珺，似乎思考什么。
“最后劝你们一句，打扰亡魂安息乃不敬之罪，假如现在退去可免尔等一死，否则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白雨珺甩俩刀花，笑笑。
“晚辈只是想来祭奠前辈而已，何必大惊小怪，不如打开墓室让我瞧瞧，也好瞻仰前辈风姿，时刻鞭策我等砥砺前行不忘初心，要不开个缝也行，你看这来都来了……”
“一派胡言！”
灰影暴怒，什么叫来都来了？
“本座乃上古强者！至尊至贵！威严不容亵渎！”
“那就是没得谈喽？”
“废话！”
闻言，白雨珺点点头。
“其实呢，晚辈此番是来帮你迁坟”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捉虫
伞柄白色挂穗精致。
墨汁印染伞面画一副圆月照江河楼阁，霎时间，立体感很强的莹白圆球银月挂空，地面一条江河奔腾，河岸边高高楼阁可摘星。
月光照亮周围，之前阴森不复存在，某白画作出神入化。
灰影眺望圆月似乎很怀念。
“想不到，区区下界野龙画艺精湛，本座仍是那句话，此地你们不该来，言以至此好自为之。”
灰影如烟消散，竟彻底失去踪迹。
白雨珺秀眉紧皱，按理来说它应该是作为守墓用途，以鳞片龙血施加龙气制作分身，守护陵寝不受打扰，虽说龙族陨落应回归于天地，但难免有贪图留恋世间之徒。
此地应该能够感受到龙骸才对，偏偏没有龙骸。
更没有龙族死后形成的特殊异象，仿佛人间帝王陵寝般平平无奇，总觉得陵墓有问题，瞒得住别的神魔妖怪瞒不住白雨珺。
真实之眼难以看透。
双眼注视过去和未来画面模糊不清。
毕竟是远古龙族所建，身为龙族难免受限，尤其对方种种表现似乎特别针对龙族，天赋真实之眼被压制。
右眼瞳孔变幻努力看向未来。
模模糊糊的，仿佛看见衰败腐朽……
“唔……”
阵阵眩晕头痛，似乎有什么不好东西在前面。
短短瞬间白雨珺仿佛经历许久，对方限制了真实之眼但是没能阻碍注视过去未来，若非暗中灰影虎视眈眈，一定回溯过去看清龙墓真实，话又说回来，目前为止，好像注视过去未来这个能力并非所有龙族都有。
旁边，猴子上蹿下跳咒骂。
“吱，衰货。”
猴子对灰影消失处竖起一根毛茸茸手指，可能在表达某种特殊含义，用特殊方式问候对方，猴爪皱皱巴巴全是褶子，尽显泼猴风范。
“那东西真的跑了？”
“在前面等着呢，先把缸里酒虫抓出来再说。”
某白来到酒缸跟前。
抬腿狠踢！
咚~！
很有趣，震动水缸或水盆时涟漪从四周同时出现，到了中心又呈圆形往四周，来来回回挺好看，声音没那么沉闷，见很好玩便连续多踢了几脚，酒缸咚咚嗡鸣。
“莫踢莫踢……小的这就出来~”
仨凶兽围拢酒缸。
刷刷刷~
一阵毛毛虫爬过的声音。
缸沿露出个软肥小虫，三寸有余，无坚硬外壳无毛毛，身子像蚕，一弓一弓往前爬，难道就这玩意儿差点坑死俩大妖？
“……”
酒虫刚刚爬出来，就看见三双红眼睛盯着它。
猴子先开口。
“吱，白，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丢猴脸，俺可以违背良心承认你长得很漂亮。”
“哈，听起来我应该很乐意。”
白雨珺一把按住双眼铮亮的铁球，它是正宗穿山甲，对某些肉虫子天生难以抗拒，属于食谱当中最受欢迎的类型，毕竟没有外壳鲜嫩多汁，尤其浓郁酒香犹如加了调料汁。
小肉虫子瑟瑟发抖。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很好，这座墓怎么回事？埋葬的是哪条龙？”
某白竖起刀刃打磨指甲。
眼角盯着酒虫，它敢耍花招就一刀剁了，连角质层鳞甲都没有的玩意儿，估计会溅出很多汁。
酒虫抬头看了眼，目光注意龙角和尖耳朵。
“您是龙族吗？”
“没错。”
“尊敬的神龙殿下，这座墓是空的……”
“你说什么？”
酒虫再次被三双红眼睛盯住，这个消息对白雨珺来说并非太过劲爆，因为之前就对此表示怀疑，果不其然，只是疑问空的意思具体代表什么。
“说详细点，墓主是谁，山谷中间陵寝里有什么。”
“墓主名为嚣，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死，至于棺椁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嚣假死……”
闻言，白雨珺没来由感到阵阵威胁，远古时期有龙假死？
多事之秋唉。
这事儿渐渐有点失控。
“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以前不是陵墓，是龙的秘境空间。”
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你为什么要背叛嚣呢？”
“小的当年被逼囚禁陵墓，多少万年了，我想出去啊……”
小酒虫似乎找到情感宣泄出口，无尽委屈怨气疯狂吐槽，更多可能是希望白雨珺三个能把它带出去，离开这座囚笼，被困酒缸万万年只为守门，全天下可能只有龟类能做到。
“离开可以，把前方危险全部告诉我。”
“请殿下放心，小的全部告诉您，您是那么的尊贵高雅。”
“少废话，说正事。”
“是……”
糖衣炮弹对某白无用，只会把糖衣吃掉。
据酒虫说前面有一片沼泽，从没有盗墓者能安然通过，大部分巧合之下进来的闯入者被酒缸融化成酿酒原料，个别少数幸运儿都葬身沼泽。
过了沼泽，就是陵墓中心。
另外。
陵墓内夜晚白昼与外界不同。
当夜幕降临时危险比白昼更强，而且，只有夜晚方能进入陵寝所在，在那里，可能藏着秘密。
既然如此，那就等天亮再过沼泽好了。
纸伞仍旧月照江河高楼图，仨凶兽坐酒缸旁。
习惯精致生活的白某龙点亮一盏宫灯。
正宗天庭出产。
当年仙娥生涯贪墨许多报损废旧宫灯，精心改造修理仍然能用，零件破损法阵残缺而已，很容易修好，只是天庭威严不允许使用残缺器物。
小酒虫屁颠颠献殷勤。
“尊敬的殿下，请品尝小的多年陈酿仙酒，当然，二位也有份儿。”
三寸长肉虫子拿出一套酒杯。
张嘴。
哗啦啦~
吐满三个酒杯，味道特别香。
“请品尝。”
“……”
白雨珺扫了眼珍藏仙酿，没喝，继续沉浸注视未来。
铁球看白老大没喝，毫不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猴子同样猴急喝酒，反正白龙不喝，既然有放哨的了当然要畅饮，还别说，酒虫珍藏果然非同一般。
很快，俩兽一虫兴高采烈互相吹嘘。
白雨珺目光盯住酒缸。
“小虫子，这酒缸哪里来的？”
“殿下，此物很久很久以前原来并非酒缸，是嚣从天庭偷来的。”
某白一愣。
“昆仑墟神山天柱上的那个天庭？”
“没错，里面空间能装下一座湖，你看上面精美龙纹，寻常神灵哪个敢乱用哦。”
竟然是远古天庭之物。
“果然最后落到我的手里么……”
第一千零六十章 沼泽
某白坚持龙不走空真理。
因双方敌对，所以放弃商贩交易原则，直接强占看上的宝物，这玩意儿拿回小破球世界腌制鱼肉能吃很久。
走到酒缸跟前，只能抱住酒缸一小块边缘。
错开双脚，用力拉扯，将半埋在地下的古朴酒缸拉出来！
“给我起！”
蚂蚁举起白瓷碗。
小不点身影霸气举鼎，接着酒缸瞬间消失，被收进某白专属世界当做宫殿摆设，酒水留着慢慢喝，喝光了就放清水养青莲，再养几尾鲤鱼妖。
酒虫看看空空如也的深坑。
扭头继续和俩妖喝酒，酒缸没了无所谓，聊天吹牛坚决不可中断，万万年无处说话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仨货叽叽喳喳。
趁夜晚无事，白雨珺回小破球世界放牧森林。
世界里，四位天生神灵女官兢兢业业，行云布雨调理河道，原本荒芜干旱的世界有了海洋森林，森林还在扩张，逐渐吞没干旱将绿色扩散到整个陆地，放牧森林就是有计划的加快扩散。
当年铲地皮获得丰厚回报。
树木花草疯狂生长，昆虫鸟兽经过数百年逐渐完善生态环境，蔚蓝海洋，金黄沙滩，飞鱼滑翔，水藻等海洋生物越来越多。
只要给机会，这些寻常生物就能疯狂占领生存空间。
浅水区，海带水草摇曳。
各种鱼虾贝类生长，各类大大小小鱼儿，龙虾，螃蟹，成片水母海蜇，庞大蓝鲸带幼崽跃出水面轰然落水，呼吸喷气，尾鳍重重拍水。
海洋完全变成了彩色世界。
陆地草丛。
猎豹迅猛加速猎杀食草动物，上演自然界残酷优胜劣汰，巨兽依靠树木蹭痒，惊起成群飞鸟，梅花鹿舔舐刚刚出生的小鹿，蜜蜂忙碌采集花粉，风儿将蒲公英种子带向远方……
森林边缘地区。
白雨珺努力加快森林覆盖速度。
岩石和黄沙价值太低，保留的话意义不大。
拿出青嫩竹笛，纤细玉指动作标准，红唇贴上去，迎着晚风轻轻吹奏乡间牧童曲。
细细绵雨。
笛声轻灵欢快，无形中对树木花草施展法术。
就见数不清花草树木活了似的站起，用根须缓缓爬向荒地，落地，生根，整个过程略显惊悚刺激。
细雨饧箫，斜阳牧笛。
风吹花落，落花风又吹起。
毕竟是放牧嘛，总要有点儿放牧的样子，生活需要仪式感。
但很奇怪……
小破球一直持续生长。
白雨珺知道自己的小世界能够吸收游离物质能量，无声无息缓慢而坚定，很期待是否能成长为大世界，也许使使劲儿进化为主世界也有可能，不逼自己一把都不会发现自己有多出色。
一曲笛声终了。
收起竹笛，身形消失离开。
猴子三个早已醒酒，正分析琢磨沼泽有何凶险。
天色以很快速度明亮，白昼来临。
“走，去看看沼泽什么样子，处理掉凶险，全部栽种芋头，当着嚣的面挖芋头吃。”
“吱吱，芋头好吃~”
猴子弯腰驼背扛金箍棒，酒虫趴棍上瑟瑟发抖。
走路姿势奇形怪状，没个正常的……
半柱香过去。
“啧啧，好浓的雾气，到底是沼泽还是大众澡堂子？”
前面就是沼泽地，瘴气弥漫白雾沉闷，有草丛和无处不在的泥泞，亦有清水，看似普通，不能飞不能跳，必须穿过沼泽地才能靠近陵寝，远方悬浮山中心浓雾弥漫，难以看穿真实。
大拇指食指捏住酒虫提过来。
“说说该如何过去。”
“殿下，嚣将他杀死的所有强者魂魄抽取，囚禁万年渐渐腐朽，化作怨邪之气污染沼泽，陷进去容易侵蚀魂魄腐蚀身心，小的当年听一个盗墓者说过，好像有一条坚实小路。”
“哦？路在哪？”
“小的也未走过，真不知晓，想来应该不会骗我吧……”
说了等于啥也没说。
有安全小路的可能性很大，先找找看。
泥泞水塘瘴气轻轻飘荡，能见度特别低，慢慢找的话天知道找到什么时候，有个法术能完美解决眼下难题。
“吱，俺来找路。”
拔一撮猴毛一吹，成群小猴吱吱乱叫分散开。
不断有小灰猴陷入危险变回猴毛，但更多的小猴子四肢着地狂奔，短短时间里龙墓成了猴子窝，地上树上全是猴。
俗话说猴多力量大，很快找到一处异常。
来到异常位置。
白雨珺弯腰，拨开青草，露出一截失去生命力的树根，从生长方向来看很可能是从中心区域向外延伸，坚实树根形成一条小路，若不注意很难发现，沿着树根一定能穿过沼泽。
“猴哥，铁球，你俩跟我身后别乱走。”
“吱，好说好说。”
“老大，我可以带路。”
摆摆手，将酒虫交给猴子。
“你们难道忘了蛇能轻易穿过沼泽么，你俩纯粹森林陆地生物，不熟悉环境，在沼泽里我最行。”
白雨珺所言非常有道理，猴类和穿山甲不适应沼泽环境。
而蛇类适应能力极强，优点显而易见。
蛇可以生活在森林，山地，草原，沙漠，沼泽，甚至海洋江河湖泊，爬树钻洞样样擅长，化龙多年，蛇的本领天赋仍然刻在骨子里。
穿上仙甲，拎刀盾沿树根深入……
很快。
一高俩矮身影消失在迷雾里。
静。
死寂无声的静。
只有战靴踩草丛声，脚下草丛仅够落脚，两侧除了烂泥就是积水，潮湿，阴冷，龙角间宝珠持续绽放光芒。
曲折七扭八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白雨珺尽量跟随树根走。
走着走着。
顿住脚步转身，盯着水底。
长满水草约三尺深积水里躺着个人，肌肉健壮孔武有力，腰间围某种猛兽皮，光头，嘴角有獠牙，典型远古时期类人生物。
闭目静静躺水底，但白雨珺好像听到他在说话。
秀眉紧皱，将宝珠暂时收起，立刻能听见水底沉尸低声耳语，蛊惑白雨珺下水，捂上耳朵仍然能听见。
猴子烦躁抓耳挠腮。
耳语声断断续续，铁球面色茫然缓缓下水……
中邪似的一步步走向沉尸。
“干扰魂魄受其蛊惑捕猎么，没意思。”
龙尾巴卷起铁球上岸，张开小手用力一吸，将水底沉尸吸出掐住脖子，蓝色电弧爆发，手里的沉尸睁开死鱼般浑浊眼球张嘴无声嘶吼，眨眼间化作炭火烧成灰烬。
铁球清醒满头冷汗。
“呼，好险，这玩意儿真邪门。”
“钻地盗墓你在行，捉鬼灭僵尸我熟悉，纯阳宫没白混。”
白雨珺用龙炎洗手，恍惚间回忆起当年下山贴符的日子。
猴子用金箍棒将水草拨开，露出下方水里真实情况，就见到处都是泡白了的古老生物尸骸……
“吱，杀死猎物不吃肉，败类，可耻。”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化解
阴冷潮湿的沼泽。
白雨珺站草丛感知四周，水底沉尸，属腐朽充斥怨气的邪物，耳边干扰思绪的低语声，没想到外表看起来祥和安宁的龙墓里会是这等场面。
“嚣当年究竟杀了多少远古强者……”
遗骸沉水囚禁魂魄，似乎想让陵墓显得更真实。
将宝珠借给猴子和铁球，它俩更需要保护魂魄不受干扰，白雨珺自己好歹是龙魂天生克制邪物。
闭眼深呼吸。
猛的睁开双眼，看见沼泽地怨魂虚影！
猴子和铁球头顶宝珠猛地爆发，彩光驱散雾气营造安全区，靠的近的虚影连忙后退避开彩光，虚影奇形怪状，半人半兽或整个古怪形状的怨魂，纷纷聚集围住白雨珺三个。
抬起盾牌，阻止猴子和铁球动手。
轻轻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考虑是否动用龙枪，龙墓秘境应该能够屏蔽龙枪波动，思虑再三，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呵，身陷敌军十面埋伏。”
虚影越聚越多……
远处，藏在雾气里的灰影猖狂大笑，这便是他为侵入者准备的绝境。
白雨珺举直刀利刃超前。
刀身中段出现阴阳太极图，绕刀身旋转。
抬起右脚，用力重重猛地踏地，嗡的一声，以白雨珺为中心贴着地面浮现九丈宽八卦阵图！
霸气放言威胁。
“别逼本龙发火！尔等孤魂野鬼速速让开！”
声音裹挟龙威朝四周散去，那些虚影受不住龙威练练后退，凶猛龙威，澎湃气血之力，沼泽如同黑暗，而白雨珺则是黑暗里的烈焰，双方势同水火格格不入。
突然，一股阴风搅动雾气，清风拂柳般将龙威压缩三尺……
“小心！来者不弱！”
猴子和铁球龇牙咧嘴发出野兽威胁。
密密麻麻虚影主动让开一条路，白雨珺转动刀尖，双眼努力从迷蒙雾气里看清来者样貌。
竟然身躯凝实而非虚影。
很高，有点儿类似远古遗民，腰间围兽皮，面貌粗狂黑发披散，肌肉骨骼健壮，当他出现时，躲在远处嚣的分身灰影竟然逃了。
白雨珺心头一颤。
扎爪啊……
再仔细观察，松了口气，原来他以魂魄拖着尸身。
死了终究是死了，即便有尸身也不会复活，纯粹怨魂残念未了驱动尸体罢了，所拥有的实力仍旧是怨魂级别。
来到近前，目光凝视龙角和龙尾。
“龙族？”
沙哑声音犹如深渊飘来。
某白点点头。
粗犷男子似乎在回忆，气势忽高忽低，白雨珺猜测其生前必定活的波澜壮阔，那年月没几个能安静煮茶。
粗犷男子重重叹息。
“我很久没见过龙了，你……想去沼泽中心？”
“没错，这座墓有问题，我想弄明白。”
闻言，男子似乎完全不在乎。
“嚣，那条毒龙杀了我们并囚禁折磨，驱使我等为其守墓，守这座假龙墓，你若能答应我们一件事，我等绝不阻拦你进去。”
“什么事？别人不能做吗？”
白雨珺皱眉，天生不喜欢许下承诺，这玩意儿有时候非常碍事。
高大男子摇头。
“我们囚禁在墓里腐朽无数年，魂魄不得安息，你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的真龙，也只有你才能够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
立刻，白雨珺想起龙之契言。
曾经也施展过。
仿佛降下天道命数定理。
记得当初处死过穷凶极恶之徒，愤怒之下施展龙之契言，也许，那些倒霉蛋现在要么仍在地狱，要么早已魂飞魄散。
这些虚影，肯定被嚣使用了契言。
亦可称之为……
诅咒。
想要解除诅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有龙反着施加契言，他也说了，被囚禁以来只有自己这条龙出现，并无意外，毕竟外面能到处瞎卡拉乱蹦的只有咱白某龙。
“我帮你解除诅咒，你再害我怎么办？”
某白摊摊手继续说道。
“要知道，当初是一条龙害你们，而且，你现在毕竟说的是鬼话。”
高大男子苍白脸颊抽搐。
“你们龙族无须惧怕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堂堂洪荒霸主，尽管放心，吾等受够了漫长腐朽，只盼早日安息。”
“洪荒霸主？其实……龙族早已覆灭，世上真龙屈指可数。”
“这……”
男子和周围虚影一阵躁动。
白雨珺好奇难道以前盗墓者没说吗？又或者根本来不及说就因为没有价值而被灭掉？
高大男子面色茫然，唏嘘，解脱。
某白又补了一句。
“不仅仅龙族覆灭，麒麟，凤凰，以及所有古老族群，总之嘛，当年你们熟悉的现在全都不见了，兴许某个偏僻角落苟延残喘，例如我。”
“……”
又是一阵寂静。
唯有远处嚣的分身灰影愤怒，最为依仗的杀招居然出意外。
慢慢的，许多狰狞虚影恢复原来样貌，凄苦，平静，突然得知曾熟悉的一切早已化作尘埃，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孤独，落寞，全都结束了。
半晌。
“龙女，请帮我们解除身上的诅咒……”
白雨珺点点头。
郑重开口。
“你们可以安息了。”
瞬间，高大男子和所有虚影脸上露出轻松笑容，身影越来越淡，沼泽地里的雾气亦快速消退，密密麻麻虚影陆陆续续消失。
粗犷男子消散之前忽然开口。
“女娃，警惕嚣……”
烟消云散，眼前空空如也。
某白歪着头，朝藏身树后的灰影笑笑，号称有来无回恐怖杀招就这么没了，空留水底那些泡得发白沉尸，一声龙吟即可彻底清理干净，真舒坦，让敌人吃瘪会令自己感到心情愉悦。
庞大山谷里的雾气快速消失，露出沼泽中间区域。
“那里就是陵寝？埋葬谁？”
当雾气消失，沼泽草地变得没那么阴森，曲折树根延伸往中心，远远看去草地中有一堆石柱围拢，之前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酒虫从猴毛里钻出来，爬猴子肩膀四处张望。
“还是当年老样子啊，那些柱子是嚣亲自安放，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雨珺注视未来。
又一次看到衰败腐朽，之前以为是亡魂，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走，我们去看看。”
没了阻碍，三个身影沿着树根草丛狂奔。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腐朽
当钻进密集石柱区。
再无草丛供落脚，不得不蹚过齐膝深污浊臭水，阴森腐朽满鼻子沼气味，瘴气弥漫辣眼睛，好好的仙山竟然有这种鬼地方。
无法飞行，又难以随意乱跳，只能一步步蹚过去。
猴子双腿全部在泥水里。
它矮。
而且，天生罗圈腿……
感觉脚掌踩到什么怪东西，弯腰拿起来一看，是一块某种猛兽骨头，外面草地沼泽有尸体，到了这里面居然只剩骨头，很硬，污浊气味尤其难闻，比猎物吃不完放三天后的内脏还要臭。
“吱，不像陵寝，有点儿像囚牢。”
猴子难得吐槽。
白雨珺往四处看看，又一处折叠空间，看起来很小实际非常宽广，猴子说的没错，这里完全不像陵墓。
“没有任何生气，也没发现热源，纯粹死地……”
哗啦一声。
铁球从水里钻出，抹脸吐污水。
“呸！太臭了，老大，水底泥土钻不动，和这水一样都是腐烂死气，好像有特别多的树根。”
“树根……”
白雨珺皱眉攥紧小手。
再次加快脚步，蹚着浑浊污水继续往里，灰蒙蒙瘴气好像遮掩什么，渐渐地，看见许多巨大骨骼散落，诸多布局非墓葬风格，白雨珺觉得更像是借用腐朽死气施展邪术。
嚣的守墓分身一直在周围徘徊，阴魂不散。
走着走着。
猛的浑身僵硬……
前方灰蒙蒙瘴气里，隐约看见高大阴影，看起来像一棵树……
噗通~
茫然，惊骇，手里直刀落水。
“不……！！”
白雨珺感到难以置信，脸颊浮现稀疏鳞片，蹚水快速奔跑，猴子和铁球紧紧跟随并警惕四周。
越往前跑高大阴影越清晰，印证了之前预感。
龙角电弧闪烁，超水平发挥天赋激起迅猛疾风，吹散瘴气。
白雨珺顿住脚步抬头仰望天空。
“古树……”
参天如山峦般高大，光秃秃腐朽古树。
没有树叶，没有鸟儿歌唱，常年腐烂仅剩粗壮树干存留，腐朽，衰败，注视未来看得到正是它，与龙族关系密切的神树。
基因记忆里，许多龙族与古树相伴，照顾幼龙，传承知识，古树一向性格温和且生机盎然，浓郁的生命气息有利于幼龙生长，岁月绵长知识渊博，每一片树叶都记载着知识。
尤其龙女最喜古树，喜欢亲手将幼苗培育成参天巨树。
龙眠小世界，那些龙将沐掩藏。
宁愿陨落也不愿牵扯沐，相伴相生，没有谁能说得清为何许多龙喜欢古树，也许树木寓意生命美好，值得信赖。
可是，眼前却有一棵失去生命腐朽的古树……
光秃秃枝桠，腐烂，衰败，孤独竖立在充斥死气的污水中，封印，侵蚀，这座所谓龙墓分明就是为了困死它！
也许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平静。
一截腐烂粗壮树干断裂，轰的一声落水。
古树如山，却是一座死去的山丘，没了盎然绿叶和明媚阳光，没了鸟儿轻灵歌唱，没了草坪秋千。
双目仿佛看到回溯镜像，小小种子伸展嫩绿幼芽，雨水阳光露水，风儿轻抚。
生长，缓慢坚定的生长壮大。
伸展枝叶，从一棵幼苗变成参天大树。
某一天。
树叶突然黄了。
雪片似的枯叶飘落，渐渐枯萎，慢慢在黑暗中腐朽衰败。
假如沐和汐变成这副模样。
白雨珺会悲痛心碎。
紧随而来的是无尽愤怒，俏脸很平静，面无表情，冷静到了极点，往往越是平静的愤怒越压抑着最致命威胁。
慢慢的。
满头浓密墨发从发根开始变白……
猴子和铁球缩缩脖子，它俩知道，现在的白龙很生气。
白雨珺看向灰影。
“你做的？”
眼神令灰影如坠冰窟。
“不是，我没能救下她们两个，唉……很可惜，树被慢慢困死，吾能做到的只有用龙墓将这里封印，你只是下界野龙，知晓太多对你没好处。”
闻言，白雨珺仍旧面无表情，满头银发冷静的可怕。
约莫半柱香时间。
抬起小手施展法术，将腐朽烂木收走。
小破球世界，腐木洒落大地，化作养分滋养它喜爱的森林，这是一棵树木最后也是最好的归宿。
就见腐朽木材被龙卷风卷走。
当剩下最后树干木心时，白雨珺忽然察觉到微弱生命气息，很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急忙伸手接住树心。
中空的！
真实之眼透过木材看见小小嫩芽！
两片小小的嫩叶，像一棵豆芽，萎靡不振随时可能凋零，白雨珺急忙将嫩芽收进小世界，放进森林湖泊旁，小心翼翼用露水滋润，惊喜的是嫩芽亦开始吸收水分欣喜沐浴阳光。
心底仍然不放心，计划以后将幼苗交给沐和汐照顾。
所作所为没谁发觉。
淡然看了眼嚣的龙鳞分身，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说她们俩，另一个是谁？”
“是位龙女，被围攻陨落后归于天地，本座来得晚了。”
“这样么，我知道了。”
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顿住。
缓缓回头。
“之前你说我们来了就别离开了，现在是否还做数？另外……我怎么觉得这座龙墓很奇怪。”
“这……”
灰影略微犹豫。
“老夫之前冲动了，蛇化龙也是龙，误会，都是误会。”
藏身猴毛里的酒虫诧异露头，看了眼赶紧缩回去，虫嘴低声嘟嘟囔囔些什么猴子没听清。
白雨珺点点头，挥挥手，领着猴子和铁球原路返回。
离开石柱范围穿过沼泽快步离开。
猴子挠头有点搞不懂。
“吱，真是误会？”
“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一件事，这座秘境原本与嚣无关，是那位陨落龙女所有，嚣在撒谎。”
以别的龙族秘境装作陵墓，污浊死气围困古树至死，借此假死，白雨珺预感世上并非只有五条龙，肯定有谁暗中潜藏，须知龙能升能潜，例如嚣，时机未到罢了。
此行有意外发现，可谓精彩。
回到原先酒缸位置。
回头远眺山谷里瘴气弥漫的沼泽地，想起古树被死气腐蚀。
“既然已经探得明白，有些东西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浮空。
摇身一变现出原形！
“吼！”
龙吟裹挟龙威驱散残余邪物。
猛地吐出白炽色龙炎席卷整个沼泽地，水底沉尸随着积水一起飞散，那些石柱被熔化倒塌，原先察觉不妙藏身沼泽的灰影被锁定，怒骂奔逃躲避，整个山谷烈焰燃烧。
灰影刚刚离开龙炎燃烧区，未等喘口气。
天上龙爪狠狠踏下！
大地震颤。
抬起龙爪能看见爪印里有片碎裂龙鳞，灵性尽失。
“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下凡
南天门仙桥。
白雨珺辞别几位老友回返天庭，活着，总要经历无数次相逢与离别，以后，或许能再见，或许……是永别。
楼船卷起船帆，仙桥上空缓缓飞过。
三百年前大大小小各型各色的场面不复，以往乘葫芦搭莲台的神仙们仿佛集体闭关修炼。
天兵天将面色疲惫沧桑，战船遍布累累伤痕。
望着越来越近天威煌煌的南天门，白雨珺总感觉多了股肃杀与萧瑟。
往返各个小世界三百余载，似乎错过了某些重要事件。
楼船停靠悬浮岛码头。
哐当~
扛着兵器的白雨珺跳船落地。
“还是从前的天庭热闹。”
登记，验明身份，径直去往南天门。
隔老远感觉如狱神威压迫，非等闲之辈，这种神威很少见，如果白雨珺没猜错的话，肯定有天仙甚至真仙值守南天门……
此时的南天门守卫森严，天兵天将层层把守。
“难不成真像说书人说的那样？有人打上天庭？”
摇摇头，上前排队。
再次检查身份玉牒使用神镜照射，趁这会儿功夫看了眼码头附近任务殿，冷冷清清，门可罗仙禽。
最快通过，毕竟这年头没谁能冒充龙。
搭乘同样冷清小木船，晃晃悠悠去往瑶池。
沿途所见。
仙娥脚步匆匆，力士小心翼翼。
花仙子们不像往常一样笑声如银铃，就连池子里的仙鲤都躲在湖底，白雨珺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如果天庭都这般模样那么凡间岂不是更严峻？
瑶池。
女卫营大殿。
某白仰头看看女卫营三个鎏金大字，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
训练场没了往日训练声，女天兵很少，除了必要的守卫几乎看不到多少人影，空地摆放许多损毁的战争器械。
费力跨过高高门槛。
殿内寂静。
穹顶彩色琉璃窗被阳光照得明亮，彩光斜斜洒满地，最里头，大将军仍写个没完，白雨珺站门前看向最里面的大将军，隔着彩光有些朦胧……
按照礼仪要求以标准姿势迈步，穿过层层斜彩光。
大将军停笔抬头。
白雨珺愣了愣，往日英姿飒爽如今很憔悴。
“末将白雨珺奉命巡视诸天，完成任务归队，参见大将军。”
大将军微笑点点头。
“回来就好，可最近没时间休沐，眼下人手不足且各地急需天军巡视，歇息两个时辰领取巡视任务就出发吧。”
“遵令，对了，最近三百年……是不是出啥大事儿了？”
“嗯，八十年前魔界入侵，逆贼动乱，各地散仙势力旁观，天庭惨败，近三千年取得的战果一朝葬送。”
没有过多修饰也没有说太多。
简单几句话透露出很多大事件，白某龙听得心发慌。
联想凡间各种针对天庭的言论甚嚣尘上，这是要搞事情啊，昆仑龙脉不是已经调理了吗？
“末将知晓了，咱们女卫营……”
闻言，大将军面色一黯。
“唉，损失很重。”
“……”
白雨珺心情沉重离开大殿，路过训练场，熟悉的身影少了很多，也补充进来许多年轻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回竹泉寺喝竹叶青品香茗，每天发愁怎么辛苦赚钱。
回到阔别已久的小院，进屋，脱盔甲，把自己扔床上。
睡不着。
睁眼盯着屋顶发呆。
再回天庭总感觉有些奇怪感觉，仿佛天庭与之前有某种不同，直觉，很难说明白。
说句心里话，虽然天庭律例苛刻。
但诸天万界离不开严苛天条，否则，世间再无秩序。
没有秩序的世界，白雨珺不敢去想象会是何模样，也许类似南荒，弱肉强食伏击刺杀处处可见，每天伴随血腥与暴力，那样的世界真的很好么？
“其实，仙界与凡间都一样……”
龙尾巴无精打采垂着。
咱白某龙只喜欢做点小买卖，贩卖手工艺品，喜爱美味食物和泡澡，怎么就不能消停几天呢？
刚想到泡澡。
挥挥手，从井里招来仙泉准备享受。
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身，扯开束发布条，浓密乌黑长发披散开，慵懒走进木桶缓缓坐下，龙嘛，喜欢水很正常。
就在某白考虑要不要吃点儿冻梨体验冰凉时。
咚咚咚……！
战鼓隆隆响，紧急军情！
“搞什么嘛~”
急忙爬出木桶穿衣。
盔甲自动飞到身上合拢，抓起兵器快步跑出门，直奔校场。
石台高塔顶，几位女天兵动作一致擂鼓。
女卫营天兵天将快速集结，白雨珺跑到天将队伍并按照修为站好，头盔里长发还在滴水，俏脸茫然。
集合完毕，大将军披风猎猎英姿飒爽登上点兵台。
抬手。
鼓声停，寂静落针可闻。
校场瞬间变得肃杀，兵煞之气搅动战旗。
大将军展开金色天旨卷轴。
“洪荒凡间各地疠气邪毒猖獗，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有邪神毒鬼作祟，即刻起，女卫营所有天兵天将皆下凡，斩邪神，灭毒鬼，还凡间清明！”
校场数千女兵将齐喊。
“斩邪神！灭毒鬼！还凡间清明！”
众天兵天将心里惴惴清楚发生了大事，遭受重创的女卫营也被调动，足以说明凡间疫气之严峻。
白雨珺面色严肃，知晓绝非小事。
大将军甚至没有过多废话。
“所有将士听令！立刻飞往南天门准备下凡！”
瞬间，整齐列队腾空。
没时间等待登船而是直接飞行，不计消耗赶赴下凡，队伍中间的白雨珺叹口气，情况很严重，而且，有事的时候魔族和叛逆者只会恶意添堵，唯有天庭靠得住。
庞然大物再次运转，场面震撼壮观。
各兵营天兵天将在天空保持密集队形，从各处浮岛飞往南天门，远远看去，层层叠叠悬浮岛云雾之间密集整齐小黑点移动。
之前略显冷清的南天门再次忙碌。
法阵运转。
仙吏们分配各地兵力。
一队队天兵天将飞过仙桥。
白雨珺拎着兵器和其她同僚缓缓往前，四处张望，周围共有八支队伍，约四万多天兵天将。
“又要大开杀戒了。”
没多久，领取任务地点并登上仙桥。
来到仙桥尽头。
站定。
低头遥望凡间，半晌，小手拉下面罩自言自语。
“区区邪毒疠气莫嚣张，我，龙族白雨珺来了。”
纵身一跃跳下仙桥。
真龙下凡！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城内
耳畔罡风呼啸。
白雨珺头朝下迎着寒风降临凡间，斜斜俯冲，目之所及下方层层白云缥缈，拖着长长荧光尾焰钻进云雾里。
眼前一白啥也看不清，瞬间穿透云层。
接着又是白色，穿过一层层棉花般白云，气温略微抬升，很好玩，尤其穿过云雾时面罩水珠往两侧滑开。
穿过白云，透过缝隙看见绿色山脉。
如果从远处观望。
隐约能见天空云端有线条坠落。
白雨珺掠过原始山林，没发现邪瘴之气，贴着树梢飞行百余里地转向飞往山外城池，当离开山林遇见村庄开始，发觉有秽气四处传播，龙目望气才知晓邪毒遍布之广。
“唉，神仙能做的其实并不多……”
摇身一变。
收起仙甲和兵器径直落地。
寂静小巷里，掩去龙族特征换上粗布裙，小手捂住俏鼻。
“味道真难闻。”
小手扇扇赶走秽气。
神龙祥瑞，白雨珺所在之处开始秽气退散消融，片刻间从所在小巷扩散到附近几条街，营造出安全舒适干净区域，无须施为，只要某白站在这里自然而然驱散秽气。
巷里，原本感觉不舒适的百姓忽觉好转。
空无一人冷冷清清，要么大门紧闭要么院门敞开，到处洒满草木灰，墙上的狸猫眼神警惕快步走过，巷子尽头跑过瘦黄狗，墙后隐约有人咳嗽……
缓步走出小巷。
街道浓烟滚滚看不清路，路边火盆焚烧药草，野法师戴面具跳神，挥舞纸幡率领一群人推着莫名邪异神像经过。
夸张的服饰，纸制奇特怪异装饰，呜呜哇哇乱叫。
路边，白雨珺静静看着。
认不出那是个什么神。
姑且用瘟神称呼。
恍惚间，仿佛回到当年第一次下山，乱世荒凉，各种真真假假的邪神，凡人同样疯狂，胡言乱语口水乱飞，与当年一样，白雨珺同样站路边静静看着他们路过，这种时候，有一根稻草总比没有强。
艾草烟味道太浓，某白不喜烟味。
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遇不到泼皮混混，也没有恶徒当街调戏女子，更无鲜衣怒马之辈。
缺点是有钱买不到零食。
快步来到城隍庙。
大门敞开，供桌早已没了香火。
咄咄~
敲了敲木门。
“城隍在不在？天庭神将奉命前来，还请一见。”
话音落。
就见院里青砖小庙内雕像一晃，虚影从神台泥像走下，化作身穿官服戴官帽的形象，俩听差小鬼跟随，提着官袍快步跑到门口。
“哎呀呀上仙总算来啦~下官苦啊……”
来到白雨珺跟前，率二鬼恭敬行礼。
城隍神在凡间职务不低，但对于一位天军玄仙神将来说品级修为皆太低，某白点头拱拱手算是回礼。
“下官每日胆战心惊日盼夜盼终于盼来救星……将军，一定要帮我们啊……”
俩小鬼也跟着掏心掏肺哀嚎，看起来过得真惨。
白雨珺赶紧后退两步。
省得眼泪口水甩自己身上，这家伙至于吗？邪毒再猛也伤不到他们几位，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啥？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赶紧说说当地情况。”
“是是，请将军移步。”
白雨珺感叹终究是凡间朝廷出身，无论啥时候都牢记官场规矩，算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进去看看罢。
跨过门槛进院。
院落比寻常人家略小，浓浓香火味儿。
穿过正殿走进真正城隍庙，类似秘境空间，在这里收拢亡魂简单审判治罪啥的，牢房里还关押许多恶鬼怨魂，招揽鬼卒为手下，城隍神职司为剪除凶逆，领治亡魂等，尽是些基础职能。
很简陋，非繁华大城一般都比较落魄。
白雨珺也不客气，端坐主位摆摆手示意无须繁琐。
“说吧，邪神毒鬼有几个，位于何处，早早擒拿剿杀，我好回天庭复旨。”
“将军莫急，且听下官慢慢说来。”
果然够啰嗦……
城隍酝酿一番开始讲述。
之乎者也听不懂，白雨珺左看右看，擅长察言观色的鬼卒赶紧倒水沏茶，点头哈腰陪笑脸，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这地方阴气森森，茶水却挺好。
“将军千万小心谨慎，那邪神毒鬼成群结队肆虐天下，下官手底探子听闻背后还有魔头助阵，已经有散仙遭其毒手，唉，可惜下官法力低微无济于事，只能上报天庭请求救援。”
说完还小心翼翼看白雨珺脸色，仔细斟酌言辞。
某白喝口香茗。
“放心，天庭安排众天兵天将下凡除恶。”
“那就好，那就好，请问……天庭派遣几位将军下凡？”
放下茶杯。
看着松了口气又十分好奇的城隍。
“大概四五万吧。”
“哦，四五……万？咳……”
白雨珺看了眼咳嗽的城隍又看看茶水，嫌弃的扔掉，可惜了一杯好茶，堂堂城隍下辖数万百姓，好歹生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城隍冷汗满头，被四五万天兵天将下凡的消息震惊。
几乎第一时间考虑如何自保，那么多天军，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小事，要出大事啊！
“邪神毒鬼在何处。”
“城内有七个毒鬼，其余在城外，数量未知。”
“很厉害？”
“这……比恶鬼凶灵略微厉害那么少许，呃，下官是文官不擅斗法，手底下尽是些小鬼，打不过，散仙呼吁修行人驱邪，谁曾想被那邪神反杀，唉。”
闻言，白雨珺眼角跳了跳。
怪不得有事没事喊天兵下凡，原来只能对付个孤魂野鬼。
“所在位置告诉我，城外邪物你可知晓？”
“城外属土地神山神之责，下官属实不知。”
城隍尴尬低头。
官场老油条熟练甩锅，也没错，城外归山神土地以及河伯管辖，确实与他城隍没甚干系，老家伙，深谙谨言慎行祸从口出的处事原则。
丹凤美眸盯着城隍注视片刻。
鬼卒点头哈腰送上地图，场面再次安静的尴尬。
算了。
小神小仙确实没太大本事。
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城隍从鬼卒手里接过宝箱赶紧小跑奉上，某白呆愣，想不到自己白某龙有一天会被行贿，几株可怜兮兮的灵草，最值钱的是一块包浆多年古玉。
“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
摆摆手拒绝，身形一晃瞬间消失。
出现在城隍庙门口。
再消失。
显出身形已经登上城内塔顶，扫视烟雾弥漫的城市街道，抬起右手。
啪~
清脆响指。
七个半透明分身奔向各处。
在房顶屋脊奔跑跳跃，直奔疫气聚集处，偶尔有人看见刺鼻浓烟里有朦胧身影一闪即逝，速度极快。
很快，有个分身寻到藏身污秽里的丑陋毒鬼。
身形佝偻面目狰狞流腥臭口水，四肢着地，似人非人半虚半实，所到之处播散秽气抛撒疫病！
分身从房顶落下，拔刀劈散！
含有少许龙炎的火焰吞没毒鬼焚烧，将其化作灰烬。
一个个散播疫病的毒鬼被斩杀，白雨珺注意到城外有异常，或许那个灭杀散仙的邪神仍在附近徘徊。
头顶洁白龙角电弧闪烁。
起风了，雷声隆隆，闪电清除周边秽气。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山神庙
顶级掠食者出没。
没错，在白雨珺看来此时与捕猎无异，猎杀邪神毒鬼，这种事儿自己最擅长，希望猎物藏身能力强些，如此才会有趣。
饱受疫病困扰的百姓们迎来降雨。
轰隆隆……
猛风暴雨急。
头顶炸雷震得耳鸣嗡嗡响。
狂风吹散疫气暴雨洗刷一切，河水上涨，炎热气候转眼清凉，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仍未停歇，风雨来的莫名其妙，略显诡异，又找不到原因。
白雨珺任由天赋影响周边气象。
这样做能增强感知力。
寒风凛冽高空。
白雨珺悬浮，任狂风吹动长裙黑发，穿雨云，雨水滑过脸颊，眼睛眨也不眨扫视山川大地，天上看得远，能让污秽无处藏身。
搜寻至某座高山，看见许多凡间修士以及散仙聚集，可能是自发对付邪神毒鬼的有识之士。
可惜修为太弱了，修为最高者仅是个菜鸟凡仙。
虽有一腔热血勇气可嘉，白雨珺并不看好他们的战斗力。
于高山四周盘旋数圈。
扫视一番后转向飞往远处，带动雷云风雨飞行时偶尔会扔下一道闪电，击中携带病毒的毒鬼。
黑云过境。
陆续降下闪电落地。
临近百姓以为天降雷霆惩罚恶徒。
躲在家中磕头上香祈祷，并不知有神兽经过，随着病毒源头被灭逐渐恢复清明，下凡天兵天将当中，白某龙清理邪毒速度最快最彻底。
山岗。
破旧山神庙。
风雨急骤，茫茫大雨里四个人影跌跌撞撞搀扶奔跑，三男一女，一年轻男子面色灰败嘴唇发紫，后背三道抓痕乌黑，身中邪毒奄奄一息，四人边跑边回头，更远处有一丑陋身影紧紧跟随。
“张兄……前面有山神庙，快过去……”
发现了山岗有一栋破庙。
破旧牌匾写有山神庙三个字，歪歪斜斜落满蜘蛛网，屋顶缺瓦漏雨，墙壁斑驳长青苔，泥塑神像开裂。
一男一女快速在地面布置陷阱，然后继续互相搀扶奔逃。
浑身冒秽气的丑陋毒鬼四肢着地追赶，踩踏陷阱激起法阵攻击，呜嗷嚎叫仍旧猛追！
“快……”
翻过倒塌枯树，约一间房大小的破庙越来越近。
毒鬼似乎感受到山神庙淡淡神威，焦急猛追，低头凶猛撞碎枯树木屑纷飞，此时破庙已经近在咫尺。
来不及跑进山神庙。
队伍中的壮汉咬牙转身。
“受死！”
一杆银色长枪猛刺，隐隐水龙外形缠绕！
奔跑追赶的毒鬼来不及躲避，长枪刺中其肩膀，然而对其伤害并不理想反倒被毒鬼抓了一把并将壮汉撞得倒飞。
另外一男一女搀扶伤者刚刚跑进庙里，后背一震，壮汉带着三人一起滚进山神庙。
“嗷~！”
毒鬼靠近庙门陡然浑身冒烟，急忙后退十丈停住。
几人见状松口气。
神台上破旧泥塑神像虚影一晃，穿破旧官服的老山神现身，愁眉苦脸看着庙外毒鬼，又看了看狼狈落魄的四人。
壮汉受伤了，伤口中毒快速发黑。
因为山神有天庭敕封神职在身，淡淡神威暂时压制了受伤两人的伤势，但目前状况仍旧不理想。
伤势拖不得。
年长修士无奈求山神帮忙。
“山神道友，还请协助我等，那毒鬼厉害，只有我们联手才能够将它打退。”
老山神面色发苦。
暗叹苦矣，真是神在庙里坐祸从外边来。
前些日子邪神弑仙，毒鬼泛滥散播邪毒，自己虽有山神一职在身奈何穷山恶水法力低微没本事啊，民间俗话说穷神恶鬼，自己不就是那穷神吗，每天混日子，只盼熬够年限转世。
你们几个可好，引来这么一个怪物瘟神上门。
待神威耗尽可就真的无路可逃，本山神大不了钻进山里等它离开再说，反正平日里修行者也瞧不起自己这个穷神。
“咳……”
假装咳嗽一声。
“小神法力低微更无法宝，你们看……”
“这……唉。”
几人未抱太大希望，山神土地法力微弱众所周知，若非有神职在身不得欺辱根本混不下去。
四人被困山神庙，眼见神威越来越弱。
“大不了拼了！”
走投无路准备拼命时。
忽然。
雨停了，密集雨滴水珠定在半空。
场面很诡异，老山神吓得哆哆嗦嗦，一股恐怖威势席卷山岗压得喘不过气，毒鬼趴地瑟瑟发抖，之前还发挥作用的神威土崩瓦解。
紧接着山神和四人眼前瞬间白茫茫刺目！
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爆响之后是伴随眩晕的耳鸣，嗡嗡响，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同伴张嘴却什么也听不见，甚至听不到自己说话声。
光芒消失，庙外毒鬼位置变成深坑，坑底冒烟。
雨滴落地大雨继续。
庙外面。
雨水分开，白裙女孩双脚离地飘来。
白雨珺灭掉毒鬼本打算继续搜寻，忽然心有所感，习惯性短暂注视未来，发现个有趣的小家伙，于是便落地过来看看，至于远处疾速赶来的几个毒鬼完全不放在眼里。
轻轻落于庙前，拿出纸伞撑开。
唰~
精美挂穗白色纸伞，并未用墨汁作画。
庙里唯一的女子指着远处树林，她眼神较好，看见有几个毒鬼围拢过来，吓得赶紧出声提醒。
“后面……”
白雨珺甚至懒得回头。
裹挟灰色秽气而来的丑陋毒鬼跃起飞扑，足足五个，然而，半空飞扑的毒鬼们瞳孔圆睁仿佛受到惊吓。
半空，五个毒鬼瞬间焚烧殆尽，灰烬粉末洒落。
“……”
老山神和四个修士呆滞。
俩伤者不知不觉浑身秽气邪毒消散。
白雨珺撑伞站庙门前，丹凤眼好奇上下仔细观察女子，外貌约莫二十来岁形象，身材相貌不错，头顶发髻里有两根手指肚大小姑且称为龙角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龙族特征，可以感受到极其稀薄龙族血脉。
之前曾见过这种特殊人族，没错，白雨珺认为他们就是人族。
女子恍惚茫然。
她被威势压制的情况比其他人更严重。
雨还在下。
雨水从房顶破瓦片低落，落在纸伞上又滑落，水汽冰凉，四人一神不知道对方究竟何种身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气氛沉闷压抑。
白雨珺往前走两步，离女子非常近，似乎想要嗅其身上气味儿。
“我之前曾见过你的同类。”
女子眼神逐渐惊恐。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并非询问而是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述说，毫无秘密可言。
惊得她赶紧扭头左看右看。
山神和另外三人似乎被定住，保持表情动作时间定格。
“放心，他们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忽然对你们很感兴趣，告诉我，你们是谁。”
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龙角女子不由自主开口。
“我……我们是……半龙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