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惊吓
奥德里奇耸耸肩，他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儿。
埃布尔突然有点消沉，低声道：“奥德里奇，温莎朗和安德烈分开了……”
奥德里奇挑挑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照理说埃布尔应该开心才是，但他这个样子可不像。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回去补回觉，昨晚实在睡太晚了……”埃布尔甩着头站起来，和奥德里奇告辞。
“好。”奥德里奇站起身来送他。
等他离开后，奥德里奇把垃圾仔细的收拾好，给自己烧一壶水，来到办公室前坐下，趁着阳光正好，拿出准备好的纸张，撑着下巴思考课程的具体内容。
……
赫伯特坐在海岸酒吧的角落里，一边喝着黑啤，一边看着手中的《斯普尔齐报》。
在昨天，幽灵船的消息已经登上报纸，今天也有进一步报道，幸存者的数量又多了一位。
“这倒是不用我麻烦了。”赫伯特嘴角泛起几分苦笑，对这场改变生活的灾难很难释怀。
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一直尊敬爱戴的船长。
他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糟老头子，在海上奔波了一生，原有一双儿女，但在以前海上还很混乱的年代，被袭船的海盗们杀死了。
不过，他还留着一个孙女还在人世，名叫海莲娜。
如果说卡鲁拉、孤儿院是赫伯特心中的柔软，那么老船长刚刚年满19岁的孙女则是他的心头肉。
赫伯特可以接受自己如同懦夫一样的逃跑，但却无法忘记老船长临死前那仿佛托付的眼神。
他想到昨天去拜访船长家时，海莲娜激动的神情，想到得知噩耗后，她一瞬间的情绪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脑中全是她嘶哑的吼叫，赫伯特再次灌了一口黑啤，但气泡冲到气管里，让他把酒呛了出来，咳嗽到满面通红声音嘶哑。
在海上生活的人们都知道大海的模样，她广阔无边，似乎能容下所有的过错，她美若宝石，如果死亡是他们的归宿，那么他们希望可以魂归大海。
老船长说过，他今生已经没有什么梦想，只希望有一天，在孙女出嫁后，可以随大海漂流。
老头子……总有人会死去，但痛苦的是活着的那个。
赫伯特双目赤红，分不清是因为咳嗽呛出的泪水还是其他什么。
“赫伯特！”
这时，海岸酒吧的门口传来一声呼喊，是刀疤脸杰克。
赫伯特抹下双眼，高声吼道：“什么事？”
“老伙计们今晚喊着喝酒，来吗？”杰克懒得往里面走，隔着一堆嘈杂的声音用吼叫的方式把话传过来。
“不了，今晚有事！”赫伯特高声回道。
杰克比了个‘好’的手势，转身离开。
海莲娜今晚想去海边，给老头子一个水手的葬礼……他想陪着。
赫伯特厚着脸面，只想去说些抱歉的话。
……
一直工作到正午，奥德里奇终于将第一次课程的内容安排好，他没有什么教学经验，但他有足够的知识，也有被教导的经验。
唐怀瑟院长说他的课程可能不会有太多名额，奥德里奇本来已经做好只有20个学生的打算，但最后院长却足足批了40个名额给他。
不要觉得少，这可是每周都有40具遗体配给的安排……斯普尔齐大学的遗体来源广阔到让奥德里奇头皮发麻。
这样也有麻烦，同时指导40位学员的操作，奥德里奇认为自己分身乏术，所以他将40个名额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每周一的早上，一部分在每周一的下午。
至于晚上还是算了吧……对普通学生而言，半夜对着尸体搞东搞西还是蛮人的。
奥德里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努力的伸个懒腰，肚子里已是饥饿异常。
他走出办公室，打算去吃个午餐，就在学校的食堂。
奥德里奇不打算叫上埃布尔，在上次和埃布尔闲聊时，埃布尔对食堂的伙食嗤之以鼻，估计不会想去吃。
谁知他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碰上从楼下走上来的温莎朗女士。
“中午好。”奥德里奇有点尴尬，但还是主动招呼道。
温莎朗眼神复杂的看他几眼，一声不发的从他身边走过，拐到他办公室所在的走廊上。
奥德里奇无奈的叹口气，那件事无论是谁的错，他都处在很尴尬的证人位置上，温莎朗这样子不算礼貌，但也勉强可以理解。
他正准备离开，但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扭头看到温莎朗走到一间陌生的办公室门前，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机会正好，奥德里奇赶紧从口袋里取出朗尼男爵的怀表，打算检验一下温莎朗是不是非凡者。
“啊！！”
突然，那边传来刺耳的尖叫，吓了奥德里奇一跳！
奥德里奇猛的抬头，温莎朗似乎被什么吓到一样，已经跌坐在地，钥匙清脆的掉在地面上，她背靠走廊的墙壁，但还在努力想往后退。
那俏脸上的惊吓肉眼可见。
他心里一突，赶紧走过去，埃布尔也听到尖叫，急急忙忙的从办公室跑出来，看到这边的情况后直接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埃布尔一边跑一边叫道，第一时间去搀扶在地上的温莎朗。
而此时奥德里奇已经赶到门前，清晰地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这明显是用来放置杂物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各种物件，但此时，一具无头的尸体正躺在房间中央、铺着白色桌布的台子上，很多区域已经染成了血色。
还是浑身**的躺着，胸腔大开，台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刀具、剪刀等医用工具。
奥德里奇抽了抽嘴角，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埃布尔。
这场景明显就是解剖现场！
昨晚看了论文，昨晚也绝对动手解剖了对吧……那个新组织就那么诱人？
埃布尔脸上有些懊恼，对奥德里奇投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回应，对地上的温莎朗也手足无措。
温莎朗急促的穿着粗气，好像回过神来，颤抖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埃布尔把头低的更深了。
第二十九章 海莲娜
晚上9点，赫伯特匆匆来到距离港口不远的无人沙滩。
这样的沙滩以前随处可见，但随着斯普尔齐在全帝国范围内的名声铺开，越来越多的商人投资无人沙滩的开发，现在已经凤毛麟角。
这片之所以可以保留下来，和距离混乱的港口过近不无关系。
赫伯特在很远的位置就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虽然只有月光，但轮廓还是清晰的，正是海莲娜。
走近了，一些细节也进入眼帘。
她身高有1米7，在女子里还算高挑，面容清秀而苍白，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光着双脚踩在时不时有海浪涌来的沙滩上，手上捧着一身折叠整齐的旧衣裳，上面放着一顶船长帽。
赫伯特知道，那是属于老船长的。
双月在接近月中旬的时候总是靠的很近，她们的光辉随着海浪波涛沉浮，也温柔的落在海莲娜的脸上，她面对大海的方向，闭着双眼为逝者祈祷。
赫伯特在她身后的沙滩上停下来，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不知道海莲娜是否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她没有回头，只是睁开双眼，捧着衣物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大海。
海水从冲刷到淹没，至脚踝，至小腿，膝盖，直到全身。
衣物从平举到高抬，海莲娜细白的双臂举过头顶，她已经融入海中。
在即将被淹没时，她停下来，慢慢的让海水接触到衣服它们没有漂浮，没有被海浪的力量带动，而是融进了水里，就像本来是一体般。
赫伯特在海浪边缘走上前，单手掬一捧海水在手心，单膝跪在海浪里，闭眼无声祈祷，最后将那一捧海水送入口中。
老头子，我是可耻的懦夫，但请你和我一起，再看看海上的风景。
在这空旷的海边，男人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点一滴的送入海中。
海莲娜从海中走回，白色的纱裙已经紧贴在身上，展现出好看的女性曲线，她没有在意没有遮挡，只是在赫伯特身边的海浪里坐下，望着大海怔怔出神。
赫伯特收拾好心情，觉得无颜呆在这里，踌躇道：“我，先走了。”
“陪我待一会。”海莲娜没看他，只是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话。
赫伯特犹豫两秒，在海莲娜身边半米远的位置坐下。
“赫伯特。”海莲娜轻声唤道。
“嗯。”
“我不怪你。”海莲娜的面容还是苍白的，但语气很轻柔，“我能看出来，你带着歉疚，但我不怪你，真的。”
赫伯特嗫嚅一下嘴巴，没有说话。
“爷爷总说，大海好美，好壮阔，他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翻来覆去也就那两个词。”
海莲娜目光悠远，很怀恋的说着：
“小时候，父母说我会是大海的女儿，我相信这句话，渴望着像他们一样，在一艘船上驰骋大海。但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失踪，爷爷再没有让我上过一次他的船。”
海莲娜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他道：“你知道我父亲怎么去世的么？”
赫伯特点了点头，因为遭遇了海盗。
“爷爷说，他和姑姑是被海盗杀死的，其实并不是。”海莲娜平静的说道，“他们死于一场未知的冒险。”
赫伯特看向她，不懂她为何要说起这个。
“我们的家族虽然不大，但从很早以前，甚至在瓦格纳帝国立国前，就是海上的冒险者。”海莲娜继续说道，让赫伯特心里一震。
“狩猎‘神秘’，探寻海中的珍宝，危险与机遇伴随着我们家族。”
“但一次失败的海上之旅，让我的父亲和姑姑失去性命，母亲也因为无法承受痛苦而失踪，我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故事，但对我爷爷而言，那一定是不可承受之痛。”
海莲娜说道：“从那之后，爷爷放弃了冒险者的人生，选择开起运输船。”
她扬扬嘴角，洒脱道：“那是一个懦夫般的选择，但我理解他，他是为了年龄幼小的我。”
“所以你不用自责，”海莲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说道，“你扛着沉重的担子，爷爷曾想把我嫁给你，不也是因为你那颗心吗？”
赫伯特终于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愿意娶我吗？”
海莲娜转过身，湿透的裙子飞起一些，带起水珠。
赫伯特看着她，面容清秀的她此时美的像幅画。
他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心里却还有另一个更深刻的影子。
“我……”
“哈哈，我开玩笑的！”海莲娜笑起来，苍白而好看。
“我要出海，赫伯特。”她转过身看向海面，坚定道：“我的血液渴望大海，我是冒险者家族的女人，我不想再蜷缩在陆地上。”
赫伯特急道：“不行！”
海莲娜又笑起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赫伯特愣愣的道。
“我还不是非凡者，”海莲娜挽了下及肩的头发，道：“我需要你帮我狩猎一位‘神秘’。”
“一位‘巡海夜叉’。”
赫伯特心中狂震，‘巡海夜叉’这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
……
奥德里奇在晚上9点多回到家，直接进入盥洗室开始洗澡。
无比认真，浑身上下搓了许多次。
一边将自己泡在木桶里，他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行政楼的一个杂物间被埃布尔当成了太平间，一旦学校的解剖用实验室被上了锁，这家伙就会选择在杂物间进行解剖活动。
如果不是温莎朗今天需要去杂物间取一件尘封很久的物件，也不知道要多久这个秘密才被发现。
在实验室进行解剖，没多少人会觉得难以接受，但把地点换到办公用的行政楼，埃布尔差点被温莎朗用台子上的手术刀抹了脖子！
温莎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直接找上唐怀瑟院长，把这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埃布尔的‘变态’名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学校。
想到每天都有血腥十足的尸体和自己的办公室距离不远，奥里奇难受的浑身都在发痒！
“埃布尔这个混蛋！”
第三十章 巡海夜叉
“我觉得院长是在针对我！”埃布尔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满的将奶白色的方块扔进嘴巴里。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奥德里奇嘴角抽了抽，咬口白面包，对这个自己跑来办公室的家伙很无语，他昨晚已经下定决心和这个混蛋撇开关系，但埃布尔就像没事人一样提着甜品来找他一起吃早餐。
我就不该来办公室的，奥德里奇很后悔，听到这家伙说院长针对他更是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埃布尔还在絮絮叨叨：“我只是在杂物间进行学术研究！我真的搞不懂，杂物间和实验室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正常人都会觉得很不同。”奥德里奇不再沉默，决定让他知道自己的三观和他不同！
“这我也能理解，”埃布尔居然点头认可了，但又说道：“但为什么要限制我的遗体供应？以前我每周都有两具，现在我每半个月才有1具！”
为了让你管住自己的手！奥德里奇内心在疯狂吐槽。
不过这家伙真是……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明明都是温莎朗全力促成的，这家伙却绝口不提一句，只是一个劲的表达对院长的不满。
“不行，吃完饭我要再去找院长理论，他可以扣我工资，但不能限制我的遗体源！”
“加油。”奥德里奇有气无力的鼓励一句，只希望这家伙可以早点从自己办公室离开。
三口两口将饭吃完，埃布尔随便挥了挥手，带上自己弄出来的垃圾走出办公室，终于让奥德里奇的耳朵可以歇会了。
但门没关好，奥德里奇摇摇头，站起来准备关门。
“温莎朗老师！”
结果刚走到门边，走廊上就传来埃布尔不自然的声音。
奥德里奇放慢动作，下意识的想听听说了些什么。
温莎朗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冰冷嗓音传进来：“埃布尔老师，我来收回你手里杂物间的钥匙。”
这事明明不用她来处理的……看样子是真的被惹毛了。
“温莎朗老师，你听我解释！”
“别碰我！”
“我不是……”
“恶心！”
随着一阵钥匙和脚步声，外面归于平静。
真是重击啊。
奥德里奇发现自己又有点同情埃布尔了。
“啪嗒。”
隔壁办公室响起一个很缓慢的关门声听起来很忧伤。
奥德里奇把自己的门关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同时打算最近少来学校准备课程。
接下来的一周波澜不惊，奥德里奇的生活平静的就像无风无浪的海面。
早上起床后准备课程，午餐后健身、练习黑金构造，晚上时不时去海之声孤儿院，陪伊芙还有其他孩子们玩耍，嗯……主要还是陪伊芙。
他对伊芙越来越有父女的感觉，在斯普尔齐大学春季学期开学的前一天，还在卡鲁拉的同意下带她出去玩了一圈。
小姑娘开心的整天都是笑容。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孤儿院里一个8岁的男孩儿被好心的人家领养了，卡鲁拉激动了好几天，其他孩子又羡慕又为他开心。
这也是奥德里奇决定带伊芙出去玩的原因。
这天晚上，奥德里奇打算离开时被卡鲁拉叫到一旁。
“我哥哥想请你帮忙。”卡鲁拉很直接的说出理由。
“帮忙？”奥德里奇诧异道。
“嗯，他受人之托，要捕捉一只‘神秘’，但哥哥认为他一个人搞不定，想请你当帮手，当然，你的能力得合适才行，报酬丰厚。”卡鲁拉仔细的介绍道，难得没有不正经。
奥德里奇不太想答应，问道：“为什么找我？杰克、你都是非凡者吧，墨菲太太也回来了。”
“我哥哥才不会让我去冒险呢！”卡鲁拉又无奈又得意的叉腰说道。
那就请我去冒险啊……奥德里奇对卡鲁拉这样的说话技巧哭笑不得。
“还有杰克呢？”他问道。
卡鲁拉鄙视道：“呵，杰克那个色酒鬼，一个秩0的家伙，又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软蛋，真去了不拖后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们怎么确定我不会拖后腿。”奥德里奇撇嘴道。
“起码看着不像，”卡鲁拉咂了咂嘴，道：“其他的非凡者又不熟，不值得信任。”
这话听着还舒服点。
奥德里奇心里满意，想了想，问道：“要抓捕什么‘神秘’？”
如果不难的话，他倒不介意赚笔外快，最近他只有支出没有进账，钱多了后虽然只是数字，但每天数字都在减少还是很烦的。
“‘巡海夜叉’。”
奥德里奇心里一跳，他在约翰尼家的藏书里看过这种‘神秘’！
如果说巴兹坦兽、芬里尔巨狼这样的‘神秘’是陆上的野王，那巡海夜叉绝对可以算海中一霸，它们单体破坏力优秀，非凡能力优秀，关键它们是群居性的‘神秘’！
就算是无人可以密契的超量级‘神秘’深海蓝鲸，遇到成群出没的巡海夜叉都得掂量掂量。
可是……它们虽然有很多传说，但在海洋中神出鬼没的它们从没被人找到聚居地，如果不是运气爆棚，很难遇到落单的巡海夜叉。
他们怎么会把目标定成它？
奥德里奇问出自己的疑惑。
卡鲁拉挠挠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约个时间和他们聊聊？”
奥德里奇点点头，觉得可以谈。
他和赫伯特见过面、说过话，那是一个抗着一个重担蹒跚前行的男人，他不会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他觉得可行，问题应该不大。
更何况，奥德里奇的能力是非常擅长捕捉的！
奥德里奇猜测他们应该是有巡海夜叉聚居地的信息，而且那个种群中的个体数量不会太多。
想到这里，奥德里奇心里砰砰直跳：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他说不定可以在捕捉上掺一手，为自己的势力积累‘神秘’底蕴！
不能急，不能想太美……一切都要和赫伯特他们谈过再说。
奥德里奇对卡鲁拉道：“那你来约个时间吧，晚上我应该可以。”
“没问题。”
卡鲁拉看奥德里奇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就有聊下去的基础。
第三十一章 见面
2月20日是周日，斯普尔齐大学的新学期也在今天正式开学，虽然是从明天开始上课。
也在这天晚上，奥德里奇与赫伯特、以及一位叫海莲娜的女人见了面。
不是在海岸酒吧，而是在一家靠近孤儿院的餐吧，奥德里奇认为对方挺有诚意的。
奥德里奇虽然很想先确认巡海夜叉种群的具体情况，但条件没谈好，对方也不可能透露这方面的情报。
赫伯特全程保持寡言的状态，以海莲娜为主，奥德里奇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气氛很微妙。
“奥德里奇先生，我就直说了，我能给出的条件是100个金纳尔。”海莲娜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奥德里奇没露出什么表情，这个价格还算不错。
他曾经以30个金纳尔受安德莉亚雇佣捕捉巴兹坦兽，不过主要的捕获手段海尔默药剂是安德莉亚提供的，巴兹坦兽也并非群居，这个价格不高不低。
而这次捕获需要出海，巡海夜叉又是群居性的，100个金纳尔才及格。
可惜，奥德里奇想要的比这个更多。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价格没问题，但我还有个条件。”
“请讲。”海莲娜几乎不像一个年轻女孩，表面上自然而老道。
奥德里奇说道：“您需要的是一只巡海夜叉，如果我个人多捕捉了几只，你们要负责帮我运输。”
他说的很直接，也没有征求什么捕捉许可，毕竟‘神秘’是野生的，没有打上对方的标签，虽然地点由海莲娜他们提供，但本来这个任务也要带他去那边。
赫伯特没绕过这个道理，急忙开口道：“这……”
海莲娜抬起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笑道：“看来奥德里奇先生对捕捉很有自信呢！”
奥德里奇笑笑，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就按您的意思吧。”海莲娜直接答应下来。
赫伯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奥德里奇有了意见，有点后悔找他帮忙。
“既然条件没问题，只要委托难度可以匹配这个价位，我就没问题了。”奥德里奇没在意赫伯特的眼神。
海莲娜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直接道：“预计要花三天时间，这是个小种群，数量大概在25只左右，不过这是一年前的数量。”
奥德里奇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了。”
25只是可以应付的数量，巡海夜叉并不是繁殖能力强大的种群，一年的时间顶多几只，还是幼生期。
接着商量了时间，海莲娜的意思是下周出发，奥德里奇考虑到课程安排在周一，所以希望在周二出发，海莲娜没有意见。
谈完事情，双方的关系就从陌生到合作，近了不少，不过奥德里奇还是在寒暄后提出告辞，他觉得两人还有话要聊。
奥德里奇走后，赫伯特立马问道：“海莲娜，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条件？100金纳尔的价格已经不低了。”
“只是不低而已，”海莲娜解释道：“这种群居‘神秘’捕捉难度很大，他有底气提出条件我反而放心。”
“可那个条件有点过分吧？这个种群是你发现的。”赫伯特不满的说道。
“没抓到手的就不是我的，”海莲娜没有取笑赫伯特‘幼稚’的想法，道：“更何况那并不是我发现的，知道地点的不止我一个，总是会被人抓走的，越拖对我越不利。”
赫伯特反应过来，海莲娜并没有出过海，这个消息肯定也是从别处拿到的。
……
奥德里奇心情很愉快。
在戈尔兰特大森林他收获的3只‘神秘’只剩下纯白花妖，陪了他好几个月的黑曼巴也有了新主人，正是资源匮乏的时候。
如果可以顺利捕获到巡海夜叉，无疑是合格的补充，不过，他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来安置它们，住所二楼的房间肯定是不够的。
嗯……为了捕捉顺利，这周要加强锁链构型的练习和操控。
经过之前一周的练习，目前他可以以一个不错的速度将锁链构造完毕，但想要抓住在海里穿梭自如的巡海夜叉，这还不够。
“地下室的高度不够……也许得重新租个房子。”奥德里奇琢磨了下，自己现在的住所估计没戏，可能得另外再租一个地方。
回到住所，奥德里奇没有耽搁，很早就准备休息。
明天周一，是他在斯普尔齐的第一节课。
2月21日上午8点30分，奥德里奇将自己收拾整齐，涂抹好用于掩盖的面部魔术和芬德膏，提上一个文件袋出发。
就算奥德里奇已经是秩2的非凡者，第一次给学生上课也不免有点紧张，昨晚在睡前他还在心里模拟了多次上课的流程。
他先来到办公室，迎面碰上正在往外走的埃布尔，他面容灰暗，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里走出来。
“早上好。”奥德里奇主动开口道。
埃布尔抬头看了他一眼，消沉道：“早上好……”
“上课吗？”
“嗯……”
随意说了几句，埃布尔没有以往话痨的兴致，还真让奥德里奇有点不习惯。
和他分开后，奥德里奇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顺便吃了早餐，做好心理准备后，出发去实验楼。
医学院的学生上课通常在两个地方，一个是理论教学的教学楼，一个是实践类教学的实验楼，他的课程自然是实践类课程，上午9点30分正式上课，持续一个半小时。
奥德里奇打算踩点进实验室，不过遗体的运送问题，他需要和实验楼的工作人员提前交接好。
9点28分，奥德里奇站在实验室3楼的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拿着准备好的材料一脸淡然的走进宽阔的教室。
他没有去看下面的学生，但右半边的身体明显可以感觉到下面二十双眼睛投来的视线。
好奇、尊敬、求知欲。
他心里一笑，走上讲台，将材料放在台上，拿起工作人员统计好给他的名册，淡定的分开。
杰克……
爱娜……
德约克……
安德莉亚……
嗯？！
安德莉亚阿尔瓦！
奥德里奇心里狂跳，头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扫视全场
一个有着苍金色发丝、面容精致的姑娘，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直视着他。
第三十二章 心情
安德莉亚很早就来了教室。
哪怕她心里面无数次的说服自己，那不可能是她认识的奥德里奇，但心里面仍然报了几分希望。
她知道自己对奥德里奇的感情不再是普通的朋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德莉亚也不知道。
在来斯普尔齐的蒸汽列车上，她努力梳理自己的记忆，却对一开始的奥德里奇没什么深刻印象。
普通的、瘦弱的、也认真努力。
后来，安德莉亚觉得自己对奥德里奇更多是感激，在面对目标迷茫的时候，他给了自己晋升非凡的钥匙。
记忆从这时多了起来。
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些流动的记忆，只是细微的、一帧一帧的画面。
在戈尔兰特大森林，她记得奥德里奇在巴兹坦兽面前毫不退缩，奋力咆哮的样子。
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时候，篝火前他的背影回想起来挺好看的，周围的狼尸并不恶心，很残忍，但是别具一格的美。
趴在她背上睡着的时候，他的呼吸让她很不自在。
在格斗馆，奥德里奇用测试能力当借口，让她缓解心情的做法很笨拙，但也很体贴。
给奥德里奇写信求助时，她觉得自己很信任他。
在宿舍楼下，宿管太太指着奥德里奇问：“那是你男伴吗？”
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安德莉亚从小失去了母亲，跟着沉默寡言、严肃消沉的父亲长大，回到家以后，空气里冷的就像一个人呆在陌生的旅馆。
她知道自己长相漂亮，校内校外都会遇到追求自己的男生、男人，他们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衣着总是光鲜亮丽，但安德莉亚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渴望以及不在意。
一个平民女孩。
一个可以当情人的漂亮女孩。
一个想要得到的精美物品。
呵！
真是恶心！
安德莉亚本以为异性都是这样，但她却从奥德里奇这里感觉到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也许不叫温柔吧，安德莉亚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很普通的，很平凡的，让人舒服的平等相处。
决定离开霍都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安德莉亚假装不在意的问奥德里奇：“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奥德里奇的回答让她知道，他没有离开霍都的想法。
安德莉亚失望了，用一个拥抱来告别，她知道自己还没到为了他可以舍弃一些选择的地步。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间已经快到上课的那刻，安德莉亚坐在教室的中间，双眸波动着盯着门口。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挺拔，穿着白衬衣、棕色的西裤，脚上蹬着皮鞋，寸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安德莉亚可以看到他的皮肤粗糙，可以看到他和那个人并不完全一样的长相，但他的名字是奥德里奇阿尔弗雷德！
她不会认错。
为什么真的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斯普尔齐，在这所大学，在这个实验用教室里！
……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奥德里奇没有惊吓，只有惊喜！
他来到斯普尔齐之后，多次拜访过安德莉亚留给他的格斗馆新址，但结果无疑让人失望，本来还在想怎么联系上她，没想到居然上的第一节课就碰见了。
安德莉亚也明显认出了他，红唇微张，瞳孔放大这是奥德里奇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惊讶的样子。
他的伪装骗骗陌生人还行，但遇到熟悉他的人肯定瞒不住，也没想过要瞒，奥德里奇来应聘时没有伪造姓名就是希望安德莉亚能看到。
他和安德莉亚对视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上课，赶紧低下头，努力装作自然的道：“先点下名。”
“杰克苏利。”
好吧，有一个杰克。
“到。”
“爱娜约普尔。”
“到。”
“……”
“安德莉亚阿尔瓦。”
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奥德里奇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语气波动，哪怕他表面皱紧眉头强装冷淡。
“到。”
安德莉亚沉稳的应道，她已经冷静下来，但碧蓝色的双眸仍然直视着他，让奥德里奇感觉像被针扎一样。
为什么感觉她好像生气了？
奥德里奇一边点名，一边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米沃鲁德。”
台下一片沉默。
“米沃鲁德。”
仍然没有人回答，奥德里奇抬起头来，低沉的再次重复：“米沃鲁德。”
1秒后，他收回视线，说道：“缺勤。”
安德莉亚看着他的表情、动作，听着他的声音，有种强烈的荒谬感以前她给他做身体训练，而现在这个人站在讲台上，是她医学课程的导师？
这时，教室外的走廊上传来匆忙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瘦高的雀斑男生从门口冲了进来，然后飞速刹车，嘴里努力的喘着粗气。
他努力平复呼吸，手里拎着这个布包，低头道：“导师，我……实在对不起。”
“米沃鲁德？”奥德里奇看着他，冷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
“是，是的。”
“迟到的原因？”
奥德里奇拿着钢笔，准备记录，他不会因为这是第一次课就容忍，相反，他还要杀鸡儆猴。
米沃鲁德吸吸鼻子，1米9的大个子此时显得很可怜，他诚实道：“之前被知识圣殿拘留了……但是，导师，我刚被放出来就努力赶回来了，真的……”
“噗嗤！”
教室里的人都笑出声来，这个理由有点奇葩啊！
“很好笑吗？”
奥德里奇冰冷的眼神飘过，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想起来为什么看这小伙子眼熟了，这不就是那个好奇心旺盛，想要一探盔甲真相的那个学生？
看这样子，他那天晚上还真的跑出去了，不过也吃了知识圣殿的牢饭。
“按迟到处理。”
奥德里奇没有因此手下留情。
在准备课程的时候，奥德里奇一直在思考自己在课堂上的定位，想要找到一种不费力、尽到责任的风格。
最后他想到了，唐怀瑟院长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
用严厉来约束和督促。
台下的安德莉亚心里疑惑，台上的这个人真的是奥德里奇？
第三十三章 第一节课
奥德里奇稍微扬了扬头，冷声道：“坐下。”
米沃鲁克低着头，抱着包小跑向空白的位置，在过道上还不小心撞上了别的试验台，痛的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吭声，一边揉着自己被撞的腰部一边歪歪扭扭的坐到试验台。
虽然这小子是整个教室唯一一个犯错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是被记住最容易的方式，奥德里奇点完名，只有寥寥几个名字和人可以对应在一起，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点名的时候没有抬头。
放下点名册，奥德里奇抬起头，眼神扫过全场，严肃的道：
“我喜欢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想顺利的通过这门课，并不是容易的事。”
“本学期的考核将分成三个部分，纪律考核、课时考核、终期考核，最终成绩由三项考核共同决定。”
本想解释一下，但他觉得学生应该能懂，于是道：“接着，我们开始上课。”
“导师，考核标准呢？”
这时，台下有个男学生出声问道。
奥德里奇看向他，平淡问道：“你担心自己过不了这门课？”
“不，我有信心！”这个学生立刻语气铿锵的道，他后面坐着安德莉亚小姐，怎么能在这时候说不行？
“那你为什么想知道考核标准？”
“我想要做到优秀！”男生大声回答，饱含自信。
“所以说，你想要做到考核标准里的优秀？”
“这......”
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有什么不对吗？
“斯宾克艾德。”奥德里奇发现自己记得他的名字。
“在！”这个男生下意识的从座位上坐起来，气势上被完全压制住了。
奥德里奇平淡问道：“你有信心做的比考核标准的优秀还优秀吗？”
“有！”
“大声一点。”
“有！！”
“很好，我会期待看到。”奥德里奇冷着声音夸奖，问道：“还想知道考核标准吗？”
“不需要了！”他大声回答，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激动。
其他学生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也不想再问类似的问题。
他们没感受过不太清楚，这是军训最常用的招数，对于纪律把控、力争上游的风气培养极其有效。
安德莉亚却越发无语……这真的不像她认识的奥德里奇啊，但另一方面，她又很佩服他的一系列操作，坐在她前面的斯宾克同学腰杆挺的笔直，和刚才的精神气完全是两个样子。
奥德里奇打开自己的材料，面对台下，语气平缓而自信，道：
“外科手术的基本操作是一名医生的基本功，但这并不意味着简单易学，它困难、枯燥、灵活变化多，更有人们不习惯的各种视觉、嗅觉冲击，这要花费足够的时间资源来培养。”
“但你们要认识到一个现实，一旦你走出斯普尔齐大学的校门，你可能拥有时间，但你很难拥有足够的、合理合法的遗体作为练习对象。”
“我会在这学期的课程里面，尽可能多的教导你们外科手术基本操作，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学习、理解、练习。”
奥德里奇走到台前，说道：“外科手术的基本操作由多个部分组成，切开、剥离、止血、结扎、缝合、拆线……如果你了解过，你会发现很少、很少有人可以将这里的每一项融会贯通，这不是全靠努力就可以做到的，资源与天赋缺一不可。”
也许是嘴巴里说着和前世相关的东西，奥德里奇心里有些唏嘘。
多少梦想成为医生的孩子是被现实硬生生毁去的呢？
所以才有所谓的人际关系。
前世当实习生的时候，能上手的机会凤毛麟角，想成为大师，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然而谁能想到，奥德里奇在那段岁月里学到的现实利己主义，来到这里变成帮助他融入环境的宝贵财富。
奥德里奇的目光从学生的脸上扫过，抓住了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也许那句话是真的从自己熟悉的事情开始，会更容易适应环境。
奥德里奇在春季学期的课程内容主要以切开和缝合为主，而今天前半节课的内容即是切开理论方面的教学，实践操作则以腹部切口为例，进行5次不同位置的、10厘米左右的切开，在他分成四批示范、讲解后，安排学生自己进行练习。
安德莉亚听的很认真，也终于认识到他在医学上的专业，眼神越加复杂。
成为非凡者后，奥德里奇对这些操作非但没有陌生，反而更加顺手了。
他没想过会有多顺利，只是让他们自己感受手术刀切割皮肉的手感，他则挨个进行指导，必要时直接上手带着练习。
人的不忍心、怕闯祸心理，是手术操作学习的第一障碍，所以真正上手时，很多第一次接触尸体的学生表现出极度的不适应，闻到福尔马林味甚至有呕吐的冲动，但在奥德里奇冰冷的眼神下，只能强忍着不适去操作。
有的学生想带口罩，被奥德里奇严厉的拒绝。
别说口罩，如果不是为了保证尸体的卫生，奥德里奇连手套都不会让他们带。
奥德里奇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安德莉亚，她格斗术精湛、对人体的了解程度很高，这给她提供了沉稳的双手、平稳的心态，切开操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那个叫做米沃鲁德的学生也让奥德里奇侧目，他进教室时的冒冒失失被奥德里奇看在眼里，奥德里奇不会说谎，这不是适合这个专业的行为模式。
但米沃的表现无疑打了他的脸，切开的动作稳重而准确，手指对手术刀的把持灵活却不宽松，他只能暗中点点头。
倒是刚才被‘军训’的斯宾克表现一般。
嗯......很一般。
当11点课程结束时，很多学生都意犹未尽，看着尸体的眼神不再是厌恶、排斥，而是恋恋不舍，这不是变态，而是对技术进步的渴望。
尸体被工作人员回收，因为只进行了腹部的切开，尸体的完整度很高，这些尸体还会进行二次利用。
部分学生壮着胆子跑来问问题，奥德里奇冷着脸，却十分详细的解答他们的疑问。
终于，最后一个学生也带着些崇拜离开。
安德莉亚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教室没有其他人，奥德里奇直接坐到安德莉亚的面前，轻佻的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三十四章 午餐
安德莉亚吸口气吐出来，再吸口气再吐出来，这才平静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德里奇被她努力平复心情的动作弄的心惊肉跳，赶紧道：“我们一起吃午餐吧，吃饭的时候说。”
安德莉亚盯了他几秒，终于点了下头。
在学校食堂吃饭是不现实的，虽然他们两个在这个学校里都是新人，但一起吃饭仍然有风险，说不定没两天‘师生恋’的传闻就甚嚣尘上。
奥德里奇和安德莉亚一前一后相隔三米，步行来到上次和讲师们聚餐的餐吧，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安德莉亚说道，她今天没有梳高马尾，只是让苍金色的头发披洒在肩头，风格比较柔和。
“用药剂掩饰了下。”
奥德里奇简单解释一句，又给两人各倒了杯水，然后主动道：“罗尔区那个样子，我在霍都也呆不下去，所以你12月10日出发后，我想了一天，终于决定离开那里，第二天就出发了。”
他不好说其实早就决定好离开，只是没和安德莉亚提前说。
安德莉亚没说话，继续往下听。
“我来斯普尔齐安顿下来之后，去了你给我的地址，但那里没有人，之后我又去了很多次还是没见到你。”奥德里奇说完后，给了安德莉亚一个疑惑的眼神。
安德莉亚将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轻声解释道：“父亲在图勒有事情耽搁了，我是自己来的斯普尔齐，那里还没开始使用。”
“出什么事了吗？”奥德里奇问道，算一算这都有两个月了，什么事情会耽搁苏雷亚这么久？
“他没和我说，”安德莉亚表情不多，但明显也在为这件事忧心，“他给我留了封信，说需要三四个月时间。”
奥德里奇点点头，但没主动说什么，他和苏雷亚接触又不多，这是安德莉亚的家事。
“你怎么会成为斯普尔齐大学的讲师？”安德莉亚接受了他来到同一个城市的事实，但她最好奇的其实是这个。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奥德里奇给安德莉亚简单介绍了一下过程，中间一些不能说的，比如用斯特莱林蛇杖催眠医院主任等，他就模糊的带过。
安德莉亚没有因为这个职位来路不正说什么，她不是理想主义者，只要能胜任这个职位，方法并不重要。
这些话说完，两人间突然沉默下来。
安德莉亚轻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奥德里奇想挑起话题，但这个气氛让他说不出话来。
奥德里奇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问道：“学校生活顺利吗？”
“还好。”安德莉亚好像松了口气，轻声回答。
话题打开，接下来的天也会好聊了。
安德莉亚给他介绍了自己两个月来的生活，用一个字来总结的话，那就是宅。
在家里锻炼，在家里学习，如果不是为了吃东西，一般不会出门。
奥德里奇也说了自己的事，说起坚持健体，说起海之声孤儿院，说起伊芙，也说起同事埃布尔。
“伊芙吗……听起来是个可爱的姑娘，我能去看看她吗？”安德莉亚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柔和。
“当然，如果你有时间，我们这周可以一起去看看。”
“嗯。”安德莉亚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奥德里奇几眼，道：“健体坚持的不错，身体有不少成长了。”
“嗯，安德莉亚，你现在还是秩0吧？”奥德里奇虽然在问，但其实很肯定。
安德莉亚点点头，没有太多情绪，简单道：“是的，我打听过一段时间，暂时没有魔药配方的消息。”
奥德里奇假装得意的说道：“我的朋友约翰尼上个月去了帝国西边，在那里打听到了巴兹坦兽魔药配方的消息，我让他帮我拿下，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
对不起啊约翰尼，帮我背个锅吧……奥德里奇愉快的想道。
安德莉亚没有拒绝，只是道：“谢谢。”
沉默几秒，她问道：“你的格斗技还有在学吗？”
“没有，我本来想等苏雷亚的格斗馆。”
“我教你吧。”安德莉亚说道。
“好啊。”
奥德里奇求之不得，上次和那具该死的盔甲打过架后，他还是觉得要学格斗技，不仅是为了有一定的近战能力，格斗技的学习可以让自身更加灵活。
他回答‘好’后，安德莉亚的心情明朗了很多这是奥德里奇的直觉。
一起用过餐后，奥德里奇和安德莉亚下午都有课，虽然还想继续聊，但时间不允许。
“晚上……有时间吗？”奥德里奇主动问道。
安德莉亚的脸上有了几分微红色，轻声道：“我九点上完课，十点宿舍熄灯，改天吧。”
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心情，两人的见面太突然，有点不适应。
奥德里奇有点失望，但还是道：“好。”
在距离学校门口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两人为了避嫌而分开。
奥德里奇站在原地，等安德莉亚先离开。
走出几步，安德莉亚扭回头，看着奥德里奇淡然道：“那段时间，从霍都到图勒的车票不提前买根本买不到。”
说完这句话，安德莉亚转头就走。
奥德里奇在她身后苦笑，她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就是：
“你是提前买好票的，但没跟我说，还看了我的笑话，骗了我的拥抱，你等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奥德里奇心情很好。
安德莉亚走进校门，主干道两旁的双月花树上有冬季的苍蓝花绽放。
她来到霍都后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父亲苏雷亚的事情也让她忧心，再加上她心里的压力，这两个月对她而言很艰难。
奥德里奇来到斯普尔齐让她惊讶、迷茫、心慌意乱，但只是吃了午餐，说了会话，她感觉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里轻松了许多。
安德莉亚不由又想到离开霍都前自己主动的拥抱，脸颊绯红，银牙微咬。
过两天教他格斗技的时候，稍微用点力吧？稍微用点！
安德莉亚这样一想，觉得脸上发烧的感觉舒服多了。
第三十五章 虚伪的奥德里奇
下午的课程在2点开始，3点30分结束，只是将上午的课程重复一遍，对奥德里奇而言没有什么复杂的。
可惜的是没有像米沃这样的‘鸡’送上门来，立威不足。
课程结束后，奥德里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训练锁链构型的构造及操纵。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奥德里奇赶紧操纵着所有的黑金颗粒进入准备好的箱子里，皱眉整理了一下着装，这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学生模样的男生，他见门开了立刻礼貌的道：“奥德里奇导师您好，我是医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名叫赖特朗。”
“你好，有什么事吗？”奥德里奇摆出在学生面前的冷淡表情，问道。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性格不好啊！
赖特在心里吐槽，但表面上仍然努力维持微笑，礼貌说道：“导师，我想报名您的课程。”
“名额已经满了。”奥德里奇淡然回道，心里却很奇怪，名额满了教导处的工作人员会告诉学生，找他干嘛？
“导师的自选名额也满了吗？”赖特有点期待的问道。
自选名额？那是什么鬼东西……
但这不妨碍奥德里奇胡说八道：
“嗯，满了。”
赖特彻底失望了一下，告辞道：“打扰了，导师。”
奥德里奇突然有点愧疚，起码这个学生挺礼貌的。
等他离开后，奥德里奇直接敲响隔壁的门，虽然不想和埃布尔联系过多，但谁让他就在旁边呢？
但埃布尔并不在，可能还在外面上课。
奥德里奇并不急，回到办公室继续练习。
然而让奥德里奇郁闷的是，总有学生上门打扰他，一下午都没消停过。
而且目的都是所谓的‘自选名额’。
埃布尔在5点的时候终于回来，奥德里奇没让他回办公室，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这里。
“什么是自选名额？”奥德里奇让他坐下，直接问道。
“你不知道？”埃布尔莫名其妙的坐下，惊讶的问道。
“嗯。”
“院长也有疏忽的时候啊……”埃布尔嘀咕一句，然后道：“每个导师都有3个自选名额和2个被选名额，相当于可以从学生中挑选5个助手，他们可以帮助你处理一些杂事、研究项目等，相应的你也要负责对他们的教导。”
奥德里奇秒懂，这不就和前世的研究生导师等类似嘛。
埃布尔继续介绍道：“自选是导师选择学生，只有3个名额，只要学生同意就行，而被选则是学生选择导师，只有每年考核排名前5位的学生才有资格，当然，被选择的导师也有拒绝的权利。”
双向的、自由的，这个模式倒是很不错，但明显不适合我啊……
奥德里奇从进入斯普尔齐大学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不会在这个地方长久的呆下去，毕竟他的野心不是成为一个全帝国赫赫有名的导师。
无论是他选择学生，还是学生选择他，都需要耗费时间去教导，这会打扰到他自己的节奏。
“你有这样的学生吗？”奥德里奇顺口问道。
“没有，”埃布尔难过的瘪嘴，低声道：“很少有人喜欢我的研究方向。”
奥德里奇能看出来他是真的难过，谁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也是别人喜欢的。
埃布尔没有难过很久，振奋的说道：“我导师曾经和我说，人体是知识的宝藏，医学的真理全都埋在人的身体里，解剖学也是探寻真理的道路。”
奥德里奇认可这一点，医学的进步离不开解剖学的发展，劝慰道：“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也许真理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太虚伪了！奥德里奇在心里自己吐槽，明明自己也接受不了埃布尔过于狂热的解剖学热情。
“是的，没错！”埃布尔听完这句话双眼放光，重复道：“真理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推门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能耽误时间了，我要去实验室！”
奥德里奇抽了抽嘴角，起身关门。
“啪！”
一只白嫩的手挡住他关门的动作，奥德里奇皱皱眉，把门重新打开，看到一个穿着很清凉、长相中等偏上的女生。
是真的很清凉……无袖小背心、皮制短裤，大片肌肤都露在空气里，包括并不深邃的事业线。
不过从面相上看，这应该是个学生，只是这打扮真不让人喜欢。
奥德里奇目不斜视，冷淡问道：“你是？”
她无声的娇笑一下，动作较大的撩动自己的头发，带起一片香风，然后才道：“导师您好，我是海拉奥尔兰德，请问您还有自选名额吗？”
“没有。”
奥德里奇说完，直接打算关门，但海拉继续拦住，道：“导师，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请您吃晚餐，好好聊聊？”
“不好。”
奥德里奇不喜欢不像学生的学生，说完后不管她反应，直接将门关好。
海拉在门口气的跺了跺脚，几近无声的念叨一句“不解风情”，转身离开。
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但那也怪她？不就是多体会了几次爱情嘛！
可是现实就是，她的成绩评价很高，前5名也进过多次，但第一年选择导师成功又被放弃后，再也没有导师愿意选择她。
奥德里奇想想，可能今天上完课后，他的名声在一定范围内被传播出去，一些没有被导师选择的学生就会进行尝试。
“还是回住所好了。”
呆在办公室太不明智了，奥德里奇准备回住所再继续练习，这一下午被打断了太多次。
刚一出办公室，迎面就碰上之前聚会的一位男讲师，他看到奥德里奇，立刻说道：“奥德里奇，院长找你。”
奥德里奇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应道：“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谢谢。”
男讲师跟他一起往楼梯方向走，感叹的说道：“你可真厉害，今天刚上完第一节课，有很多学生都在谈论你。”
“谈论我？”
“当然，他们说你讲课很棒！”男讲师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学生问我你是不是军医出身。”
奥德里奇纳闷的想，我故意装凶装冷淡，他们怎么这个反应……
难道是他的风格太独特了，还是这群学生都是抖那啥？
第三十六章 继续格斗术学习
来到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奥德里奇敲了敲门，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入。
每次见到唐怀瑟院长，他都在埋头写着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课题。
办公桌上之前放置玻璃摆件的地方被一个小盆栽取代，看着郁郁葱葱很好看。
“奥德里奇讲师，坐。”
唐怀瑟院长将鼻子上挂着的眼镜摘下，眉头仍然像是打了死结，永远都舒展不开。
不知道是不是奥德里奇的错觉，他觉得唐怀瑟院长的银发更多了，面容也更显苍老。
“我听说你的第一节课很成功。”唐怀瑟院长语气平缓的说道，“这很好。”
奥德里奇微笑一下，没说什么。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谦虚的话说出来不是美德，不谦虚的话说出来又不习惯又有点张扬。
所以微笑就好了。
“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带学生的打算吗？”唐怀瑟院长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之前都没有和我说过还有这回事……
奥德里奇也清楚，对方工作繁忙，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他沉吟一下，说道：“我现在刚开始，很多工作还在熟悉，可能下个学期吧？”
奥德里奇不好说他不带，找遍整个斯普尔齐大学，不带学生的导师估计没几个。
估计也就像埃布尔这样研究方向或者性格比较特殊的会不带学生。
奥德里奇自认为性格很正常，如果不带学生，会给作为院长的唐怀瑟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不是不想干太久？
何必给自己找这种麻烦，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嗯。”唐怀瑟院长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学生就是白纸，需要你们用知识来图画，多考虑下吧。”
“好的。”
奥德里奇答应一声，看院长也没别的事，便告辞离开。
出了门往前走了几步，奥德里奇看见在走廊不远处，温莎朗女士正在和一位中年女性说话，他立刻拿出朗尼男爵的怀表，注入自己的‘灵’。
表针立刻开始顺时针转动，速度还挺快，奥德里奇眯眯眼睛：周围有非凡者，而且距离不远，会是温莎朗吗？
温莎朗好像注意到这边的奥德里奇，和中年女人说了句什么便告辞离开，奥德里奇耸耸肩，和她是同一方向，便也往前走去。
怀表的指针转速正在变慢。
起码这位陌生的女士不是非凡者，温莎朗的嫌疑就加大了一些。
只是并不能完全肯定，这栋行政楼里人还不少，上下层其实距离他也不算远，指不定那个非凡者是谁。
下次有更好的机会再确认吧。
奥德里奇收拾怀表加紧脚步，没有下楼梯，反而走进了尽头的卫生间。
几分钟后走出来，面色尴尬。
这该死的负面效果……
周二奥德里奇没有出门，就在家里练习，但下午的时候安德莉亚过来做客，她难得没课。
“我个人不太喜欢喝茶，家里只有水。”奥德里奇将杯子放在安德莉亚的面前。
“挺好的。”安德莉亚第一次来奥德里奇的住所，有点局促。
奥德里奇不会让气氛尴尬下来，问道：“我们一会就开始吗？”
他指的是格斗术的学习，安德莉亚一点也不墨迹，周二下午、周四晚上给他安排了格斗术的教学。
当然，奥德里奇是不可能给钱的。
“嗯。”
安德莉亚应了一声，很小心的打量四周，有点好奇奥德里奇的住宿环境。
奥德里奇的洁癖就这点好，住所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说了会话，奥德里奇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然后两人就来到院子的草坪上。
“之前我父亲教了你脚步？”
安德里亚带着奥德里奇一起做热身，弯曲的身体划过的曲线让奥德里奇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嗯，嗯。”
奥德里奇回过神来，赶紧应道。
“那我们接着进度来吧。”安德莉亚说道。
教学开始以后，奥德里奇感觉就像又回到了霍都，安德莉亚是他严肃的教练，而不是在大学的课堂上，两人的身份翻转过来。
真要作对比，奥德里奇认为安德莉亚教的比苏雷亚更好，一方面安德莉亚语言表述能力更强，一方面则是主观的心情。
沉下心努力学习，一下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
奥德里奇喘口粗气，和安德里亚一样全身都是汗渍，他们几乎没有休息。
“今天就到这里吧。”安德莉亚将散乱一点的头发重新绑好，说道。
“好。”奥德里奇应了一声，活动下有点酸疼的胳膊，道：“今天下午我感觉进步很多。”
安德莉亚弯弯嘴角，直白道：“初学者的进步总是最快的。”
“是……”奥德里奇走到安德莉亚面前给她翻了个白眼，换来一个更大的白眼。
昨天刚见面时，两人因为长久不见都没放开，今天下午慢慢的在霍都的感觉就回来了。
奥德里奇看了安德莉亚几眼，欲言又止。
安德莉亚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奇怪道：“怎么了？”
“咳，没什么。”奥德里奇转过视线，尴尬的挠挠脸。
安德莉亚盯着他。
奥德里奇没办法，只能踌躇说道：“就是，要不要洗个澡？”
安德莉亚脸颊猛的一红，强作镇定的道：“不用了，我回去再洗。”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奥德里奇嘿嘿一笑，道：“那一起吃个晚餐吧？”
安德莉亚果断道：“不了，出了太多汗不太舒服。”
奥德里奇真想给自己嘴巴两下，让你瞎说话！让你说瞎话！
把安德莉亚送到学校门口，两人才分开。
奥德里奇目视着她的身影走进学校，转身向邮局的方向走去。
他要给桑德兰寄一封信。
说来也是他马虎，之前答应海莲娜的时候很痛快，回到家才反应过来，出发的周二正好是3月1日，也就是和迪伦约定好的时间，他只能亡羊补牢，安排桑德兰帮迪伦以及蒂娜安顿下来。
只是在措辞上要更加注意，让桑德兰更合理的完成这个任务。
也不知道那家伙装比技巧怎么样……
第三十七章 非凡者聚会
桑德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格外难受，此时他正在参加一个聚会非凡者聚会。
这里大概有二十几号人，有年轻人，也有年纪很大的。
“怎么一副拉不出屎的表情？”
一个和他同样身高一般的金发男人端着两个酒杯走到他身边，撇嘴问道。
桑德兰接过其中一个酒杯，无语笑骂道：“滚滚滚！”
金发男人大概26，27岁的样子，身高虽然不高，但面容可比桑德兰英俊多了，他名叫泰瓦隆阿伦丁，是阿伦丁侯爵家的老三，上面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姐。
至于阿伦丁侯爵，他现在是斯普尔齐的市长，当地最大的实权贵族之一。
他和桑德兰是在酒吧认识的，都是非凡者，一来二去也就聊到了一块。
桑德兰刚接触的时候不知道，还是见过几次，关系熟稔后才了解到这个信息，不过他没怎么在意或者说，他的心思已经变得更加广阔。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们绝对臭味相投，桑德兰人虽然不错，但说话直接，出口伤人也很经常，而泰瓦隆贵族出身说话也不讲究，总是出言不逊。
桑德兰又不傻，他知道这不是泰瓦隆主动作恶，只是被动装傻，贵族家里的是是非非，一言两语总是说不清楚的。
两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吵架。
桑德兰能这么快接触到一个非教会背景的非凡者团体，也多亏了泰瓦隆介绍。
接到导师的指示后，他主要接触的就是这个团体，并非他对教会背景的非凡者团体有意见，只是那些人的信息握在教会手里，很难有所作为。
“觉得这个聚会怎么样？”泰瓦隆在他身边坐下，和桑德兰碰了下杯子，将红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般吧。”桑德兰无所谓的说道，语气里很平淡。
泰瓦隆呼了口气，很没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嘲讽的道：“这已经很好了，大部分非凡者还是更喜欢挂靠在教会那边，资源更有保障。”
“那你呢？”
“我？”泰瓦隆洒脱的笑笑，“我家里是实权贵族，可以有自己的信仰，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但绝不能接近教会。”
桑德兰哈哈一笑，觉得这条潜规则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瓦格纳帝国范围内，有除了战争之主外的五位神灵在传播信仰，这是没办法的事。
瓦格纳帝国建立的土地原来是多国并立之地，现在的局面是瓦格纳皇族奋力拼出的统一，而信仰早就根深蒂固，皇族也不可能公然对抗神灵。
在这样的国情下，实权贵族的信仰直接决定了当地的信仰主流，但其他信徒也仍然存在，如果实权贵族与信仰的神灵教会接近，其他教会的传教必然受到影响，这是教会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至于说不许实权贵族信仰神灵？
呵呵，谁敢这样说，站出来看看。
帝国北方的宿敌斐波帝国就简单很多，全帝国信仰战争之主，战争教会也是他们的国教，这也造成了斐波帝国的好战国风，尚武灵魂。
“我每次来参加这个聚会，只有一种感觉。”泰瓦隆不爽的说道。
“噢？”
“停滞不前，安迪，他们的时间就像被时间锁住了，看上去好像在交易、在寻求成长，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秩序最高的还是我这个秩2的非凡者！”泰瓦隆高声说道，声音大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见，但他们就当作没听见，安静了一下后又继续聊各自的。
至于安迪，这是桑德兰的假名，他桑德兰亚索的大名现在还挂在全国通缉令上呢。
“呸！”
泰瓦隆不痛快的瞪着他们。
桑德兰咧嘴一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家族一样有这个底蕴？”
“家族，嘿。”泰瓦隆明显不想谈自己家族的事，闭口不言。
桑德兰看似毫不在意，心里却在分析泰瓦隆的信息。
阿伦丁家族的侯爵是泰瓦隆的父亲，他大哥跟在他父亲身边，现在也是公职人员，有才有德前途远大，被公认是侯爵的接班人。
至于泰瓦隆的二姐，那就更了不得，她是蓝宝石商会的实际掌权人！
要财有财，要权有权，阿伦丁家族正是兴旺时期。
泰瓦隆就比较尴尬，侯爵夫人早亡，他是后妻生的孩子，作为家族里新一代的第二个男丁，他不太受重视，从小又遭到大哥、二姐的漠视，生活艰难。
偏偏侯爵对后娶的夫人不太重视，泰瓦隆能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支持也很有限。
要说苦自然是不苦的，大鱼大肉，大富大贵的长大，但在家族的未来却很狭隘。
泰瓦隆自己想得开，没想争夺些什么，只是选择成为一个非凡者，为人也避免过多的贵族风范。
这些信息随便就能打听到。
桑德兰这样一想，泰瓦隆刚才的话哪是在讽刺在场的非凡者们，只是自我嘲讽罢了！
一个随波逐流的贵族非凡者。
桑德兰在接到导师先生的指示时，对泰瓦隆是有想法的，但现在……
身世过于复杂的人总是不纯粹的，这样的人很难规劝，也很难献上自己的忠诚。
桑德兰眼睛看看四周，这些大部分都是平民的非凡者才是他的目标啊！
接触、筛选、考察。
如果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他早就撇下泰瓦隆四处闲逛搭讪了。
又喝了几杯，桑德兰混了个脸熟以后，告辞离开。
泰瓦隆无声的看着他出了公馆大门，他总觉得这个新朋友不简单。
桑德兰回到自己在霍都的住所，习惯性的检查信箱，平时空荡荡的信箱里插着一封黑色的信。
他脸色一喜，将它小心的拿在手里，回到住所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3月1日，波涛权杖，安顿好来者。”
嗯？？这和他以前接到的信好像！
来者……难道是导师的追随者？
导师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去接待他的学生吗？
原来导师先生还有别的学生啊……
也是……有也不奇怪，但桑德兰还是莫名的失落了一下。
不过他马上就振奋起来：那我就是所谓的学长了吧！
第三十八章 出海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安德莉亚几乎都是满课，奥德里奇干脆宅在家里复习安德里亚教他的东西以及锁链的构型，偶尔出门，要么是为了吃饭，要么就是去孤儿院溜达一圈。
伊芙在他的监督下，脸上多了些婴儿肥，捏起来手感很好，抱起来也能感觉到体重的增加。
另一方面，奥德里奇经过多次尝试以后，终于用在蓝宝石商会买来的材料将脑海里出现的锻体药剂折腾出来了。
奥德里奇从外面的商店定制了一个大木桶，放满热水之后将一大杯绿色的药剂倒进水里，整桶水几秒钟就变成浅绿色。
他脱光衣服，翻身坐进去，火辣辣的刺痛感立刻爬上他的身体，伴随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骚痒，热水让他的毛孔张开，药剂里的物质就像一只只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努力的往他身体里钻。
“妈的，痛我能忍，但这痒真折磨人啊！”
奥德里奇只能通过爆粗口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脑海里，一直不给奥德里奇添麻烦，始终盘旋在神之环上的黑金兽意识也难受的颤抖，这个药剂不仅仅会作用于奥德里奇的身体，也会作用于同化在奥德里奇身体里的黑金兽**。
奥德里奇闭上眼睛，意识远远的观察到黑金兽意识的动荡不安，心情陡然间变得不错。
这就是所谓的苦中作乐、幸灾乐祸。
过了一个小时，各种不适的感觉从身体上消失，水的颜色从浅绿色变成浑浊，味道也不太好闻，奥德里奇浑身一个激灵，赶紧从水里爬出来。
这些浑浊很可能是他身体里的代谢废物，奥德里奇很难忍受和它们呆在同一个桶里。
将桶里的废液倒掉，把桶刷干净，再把自己也刷干净，奥德里奇浑身清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无论什么药剂，第一次使用的效果往往是最好的，奥德里奇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稍微变轻的身体、微微增长的力量。
人的身体通过外部锻炼获得的增长是有限的，只能通过外物来协调，奥德里奇有独一无二的配方，可以说走在很多非凡者前面。
在秩0到秩3，身体强度的不断提升是升秩的关键。
‘硬化’能力和身体息息相关，也不知道这个药剂能不能让‘硬化’能力有所成长。
反正和安德莉亚的联系已经重新建立，什么时候想测试一下也很方便，奥德里奇不再多想，专心睡觉。
周六一大早，安德莉亚就带着丰盛的早餐来到他的住所，奥德里奇睡眼惺忪的给她开门，倒让她见到了自己略显邋遢的一面。
吃早餐的时候，奥德里奇和她说了下周二要出海的事。
安德莉亚问了问情况，其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接下来这一整天，安德莉亚拉着奥德里奇除了午餐和晚餐一刻都没停下来，从早上一直练到了晚上，除了脚步的练习外，安德莉亚着重教给他一些‘有用的’杀伤***。
比如砍喉结、戳双眼、撩阴腿什么的……
奥德里奇第一次知道，安德莉亚下手有时候真够重的。
她说为了保证训练的效果，越真实越好，结果今天奥德里奇在对她使用那些技巧时，被她用各种方式收拾了很多回。
哈，如果不是看到安德莉亚嘴角偶尔露出的愉悦笑容，奥德里奇说不定真就信了。
真正了解过安德莉亚后，奥德里奇不再认为她是那种好似女武神的形象，而是安切黑。
当然，奥德里奇明白安德莉亚的意思，出海做事，多一点自保之力总是好的。
只是他是为了捕捉‘神秘’，对巡海夜叉应该用不上这些，但这并不妨碍奥德里奇对安德莉亚逐渐加深的好感。
奥德里奇本来打算今天带安德莉亚去孤儿院认识一下伊芙，考虑到时间问题也就作罢，等他从海上回来也不迟。
把安德莉亚送到校门后，奥德里奇递给安德莉亚一张纸条，自然不是情书什么的，而是巴兹坦兽的培育魔药配方，一共三条培育进化方向。
安德莉亚和奥德里奇之间有了些许默契，两人都不随便说‘谢谢’这样的词语。
周一顺利上完课后，奥德里奇开始准备出海的行装。
换洗的衣物带了三套，黑金兽的战争魔药从1号到4号各自带了两份，只有5号外敷型魔药带了一份。
其实这些都是秩1适用的战争魔药，但一方面秩2的战争魔药因为经济问题奥德里奇还没准备，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浪费。
勉强先用着，等回来想办法赚些钱再更新换代。
最重要的，奥德里奇带了5份预防晕船的药剂，这个时代的船在海上可不是四平八稳的，风浪稍微大些摇晃就很严重，奥德里奇不确定自己是否晕船，只能说有备无患。
除了这些物品外，奥德里奇还花了一笔大钱，专门定制了装载‘巡海夜叉’的容器4个以及转化大量黑金需要的石块。
奥德里奇的非凡能力是‘静态物质黑金化’，这是可以将与自己相对静止的非生命物质转化为黑金的能力，在海上，除了船上的东西外，没什么可供奥德里奇转化的，这就需要他自己准备。
好在相对容器来说，石块都是小钱。
仔细想想，奥德里奇决定明天去冒险者商店再买个背包和可存放的干粮，预防一些意外情况。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奥德里奇提着一个大的布袋出了门。
先去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再乘坐海驼车前往港口，到地方后，赫伯特正站在路边等他。
打过招呼，赫伯特主动帮奥德里奇提过东西，奥德里奇也没拦住。
“海莲娜小姐也去吗？”奥德里奇皱眉问道，他本以为海莲娜不会出海，毕竟她是女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嗯，她是船长。”赫伯特无奈的说道。
奥德里奇脑壳有点疼，他承认海莲娜的心性比年轻人稳重许多，大局观从那天的交谈来看也很不错，但船长？
抱歉，即将暂时作为船上一份子的他，更信任年长的船长。
一只脚是假肢，一只胳膊是铁钩或者一只眼睛没了的更好。
第三十九章 出发
奥德里奇跟着赫伯特来到海船停泊的位置时，海莲娜正在指挥水手往上面搬运物资，其中包括奥德里奇提前准备好的容器、石块等。
面前的船体积中等，奥德里奇也就能认出这是一条双桅船，并没有装载火炮，其余的不太懂。
不过船的外表很新，周围的水手看上去并不精悍，倒像个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奥德里奇觉得那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海莲娜这次出海估计是第一次。
“奥德里奇先生。”海莲娜微笑的打招呼，今天她穿着干练的服装，披肩长发被卷进船长帽中，看上去英姿飒爽。
然而这并不是奥德里奇信任她的理由。
奥德里奇点点头，直接说道：“海莲娜小姐，您是船长？”
海莲娜笑容微微收敛，认真道：“是的。”
奥德里奇问道：“您有多少次出海的经验？”
“您不信任我吗？”海莲娜没想到奥德里奇会这么直接。
“没错。”奥德里奇没有客气，不过还是给了部分面子，说话的声音不会传到正在干活的水手耳中。
海莲娜沉默几秒，无法反驳。
她的爷爷是老船长，从小对航海耳濡目染，再加上用心去学，理论知识、别人的经验一大堆，但海上瞬息万变，纸上谈兵终究靠不住。
海莲娜冷静的作出决断，道：“船长的位置必须是我，但我会请赫伯特作为我的大副。”
奥德里奇可以理解她的意思，她可以暂时放权，赫伯特辅助她，但为了以后掌控这艘船，船长的位置不能交出去。
他眯眯眼睛，平静道：“可以。”
人家退让了一步，奥德里奇只要达到目的，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奥德里奇转身上了船。
赫伯特不发一言，他虽然对奥德里奇印象不佳，但这次他会站在奥德里奇这边，海上凭的不是一腔热血，冷静、经验才是财富。
好在海莲娜并不蠢笨。
奥德里奇走上船的甲板，立刻感受到船随波浪摆动的幅度，他心里叹口气，脑子里已经出现轻微的眩晕感。
前世他就不喜欢坐船，这几天可能有的受了。
奥德里奇走进船舱，让水手给他安排了一个小隔间，很小，但起码可以容他睡觉。
他翻身躺上床，脑子里的眩晕感造成的影响立刻就减弱许多，他闭上眼，打算补一会觉。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起锚！”
巨大的铁链声叮铃作响，身下的船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奥德里奇不再管那么多，继续睡觉。
一直到正午时，奥德里奇才醒过来。
吃下一份预防晕船的药剂后，他走出船舱，来到甲板。
水手们用工作的都在工作，没工作的也没在甲板上晃荡，看上去纪律不错。
奥德里奇忍受着反胃感，看到赫伯特正站在舵手旁，和他点头示意。
“海莲娜船长呢？”他走到赫伯特身边问道。
赫伯特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后面的船长室，应该已经将指挥权移交给了他。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奥德里奇可不想在海上绕几天。
“如果船长提供的海图没有问题，最多明天清晨就能抵达目标海域。”赫伯特回答道。
“嗯。”
奥德里奇抬头看看阳光正好的天空，大概能确定现在正往西面航行。
从斯普尔齐到多伦科港的航向是往东而去的，正好相反，说明他们撞上幽灵船的概率理论上很低。
奥德里奇走到栏杆边，倚着栏杆看向海面，晕船药正在慢慢生效，他脑海里的眩晕感正在减轻。
在大海上和在岸上看大海完全是两个感觉。
在岸上，无论你眼前的大海多么辽阔，你始终站在她的边缘，缺乏敬畏之心。
而你身处大海时，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同样的海平面，这时候你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你是自由的，也是被海困住的。
怎能不敬畏？
而这片地域全都在海之主的权柄范围内，信仰之心也由此而生。
奥德里奇却不管那么多，专心享受潮湿的海风。
……
这晚，桑德兰正在自己的住所专心致志的……挑衣服。
他奉导师的命令，一会要去波涛权杖与导师的追随者见面。
这是桑德兰第一次与同阵营的‘伙伴’见面，导师让他负责安顿，说什么也得办好，而且不能失了面子！
想想以前与导师见面的场景，桑德兰眼神里满是对那个身影的憧憬：神秘、强大、知识广博。
身为导师的追随者，怎么能给他丢了颜面？
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风度和气质！
桑德兰把花了10个金纳尔买来的礼服扔到床上，狠狠的抓了抓脑袋，这么炎热的天气穿这个去，我是脑子有坑吧？
从下午开始忙到现在，桑德兰还没决定好穿什么。
咬咬牙，桑德兰看向自己最后的选择。
自己是黑曼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
迪伦此时正坐在一张木质的长椅上，沐浴着双月的光辉。
抬起头往前方看去，前方不远处，在广场的正中央，伫立着一柄巨大的、庄严的、象征海之威严的三叉戟雕塑。
这里是斯普尔齐城市中心的广场，而‘波涛权杖’则是三叉戟雕塑的名字。
时间已经很晚了。
迪伦低下头，给躺在自己腿上呼呼大睡的蒂娜摆弄一下头发，再将她身上盖着的衣服紧了紧。
他们是三天前来斯普尔齐的。
这几个月，迪伦一刻都没有消停下来，给父母处理后事，变卖家产，锻炼非凡能力……
他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迪伦没办法忘记和导师相处的时间，他期待着自己能与导师尽快见面。
今天刚傍晚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带上蒂娜来到这里，等待夜晚的降临。
迪伦信任导师，自己也不放心蒂娜一个人呆在旅店，干脆也就带在身边。
他拿出怀表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30分，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导师的学生？”
突然，一个低语声在他后背响起，让他汗毛直立
这个声音，不是导师啊！
第四十章 来了
迪伦反应飞快，双手瞬间抱起妹妹蒂娜，身体猛然往前一窜，回首望向来者。
那是一片黑。
站在长椅后面的人全身覆盖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整张脸也被黑色的兜帽挡住，迪伦只能看出他的身材并不高大。
桑德兰觉得自己此时在对方眼里一定显得很神秘，他刻意压低嗓音，再次问道：“导师的学生？”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绕过长椅。
迪伦听清了对方说的话，皱眉道：“是的，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黑曼巴’。”桑德兰继续压低嗓音说道，“我是导师的追随者。”
迪伦将信将疑的皱起眉头，导师的追随者怎么这么一副打扮？
品味差的好远啊。
他四处看看，问道：“导师先生没来吗？”
“他有急事需要处理。”桑德兰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转身道，“跟我来。”
迪伦犹豫一下，还是迈步跟上，对方不像是骗他，毕竟他知道自己在等导师先生。
在迪伦怀里的蒂娜睡的很死，但一系列动作让她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迪伦轻拍她的肩膀，让她安稳下来。
桑德兰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灵’已经感觉到对方跟在自己身后，他心里窃喜，觉得登场亮相非常顺利。
“这位，黑曼巴先生。”迪伦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导师给你们安排好的住所。”桑德兰低沉嗓音回答，其实是他安排好的，但他怎么会说是自己干的呢？
我真是个机灵鬼呢！
桑德兰心里很得意，这几天他可没少费心思在这件事上面。
迪伦听到后心里一暖导师先生还是一直想着他的。
这时候他看别扭的黑曼巴先生也觉得亲切许多。
迪伦不由关心问道：“黑曼巴先生，你不热吗？我觉得斯普尔齐已经很热了……”
黑色斗篷里的身体猛然一僵，汗水正在桑德兰的脸上流淌。
当然热啊！
只是我实在不知道穿什么了！
这小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沉默了，没有回答。
……
“到了！”
“我们到了！”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将奥德里奇从睡眠中惊醒，他飞快下床，随便的抹了两下脸颊，钻出船舱。
船上四处正被水手们挂上煤油灯，借着月光，奥德里奇可以看见他们前方不远有一座小岛的轮廓若隐若现。
“是这里？”
奥德里奇看向一旁，问道。
海莲娜和赫伯特已经出现在甲板上，正对着海图指指点点。
海莲娜脸色有点苍白，可能有晕船的问题，但她不露出任何表情，平静的说道：“没错。”
赫伯特立刻对一旁等待命令的水手们吩咐道：“风帆收紧，随时展开，不要下锚！”
奥德里奇暗自点头，捕捉这种群居性的‘神秘’，一般都是速战速决，抓了就跑，不下锚可以节约更多的时间。
海莲娜对奥德里奇和赫伯特说道：“巡海夜叉虽然有部分类似人类的外形，但它们仍然是低智生物，情感冷淡，抓他们的个体不会被疯狂报复。”
“这样最好。”奥德里奇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他叫过几个水手，让他们帮自己将容器搬到甲板上。
水手们知道这位先生是船长请来的帮手，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都知道非凡？”奥德里奇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对海莲娜问道。
奥德里奇和赫伯特一会肯定会显露非凡能力，如果这些水手不知道非凡就很麻烦。
“嗯。”海莲娜表示肯定。
那我就能放心的动手了……
来到新的地方，晋升到秩2，没有教会的视线，奥德里奇心情很好除了黑雾外，他的大部分能力都能使用！
“帮我将容器里全都装满海水。”奥德里奇对水手们说道。
这些容器都是用钢材制作的，一旦捕获之后，巡海夜叉没有能力从里面逃出来。
海莲娜自己准备的容器则是木质的，只是外面用铁笼加固。
等他们将容器装满海水，海莲娜对一个水手吩咐道：“投下饵剂！”
“是！”
水手立刻用匕首将一个木桶的顶端捅了几下，留下裂缝，然后将木桶从船上扔了下去。
“这是特制的饵剂，几海里内的巡海夜叉都会被这种饵剂吸引。”海莲娜对奥德里奇解释道。
奥德里奇点头表示明白，走入装载着石块的船舱，静静等待甲板上的动静。
“海面上有动静！”
这应该是望手的声音。
“来了！”
赫伯特的大吼紧跟着传来！
奥德里奇立刻在空无一人的船舱里挥动黑雾，将巨大的石块全都转化成黑金颗粒，然后立刻奔向甲板，黑金颗粒如影随形。
除了舵手、望手以及控制风帆的水手以外，其余人都已经拿上武器，这是海莲娜吩咐的，她十分清楚，巡海夜叉拥有不俗的跳跃能力。
奥德里奇甚至看到有几个水手拿着火枪。
他倚着栏杆，在灯火以及月光的照耀下，很清晰的看到睡下有银白色的影子在高速游动！
它们逐渐靠近睡眠，很快水面上就留下游动产生的波纹，延伸的速度飞快。
奥德里奇有点烦躁，这些家伙在水里面很灵活，不那么容易捕捉，得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海面。
与此同时，他身体周围的黑金颗粒正在不断构造成黑色的锁链，悬浮在空中游动就像一条条会飞的蛇，这诡异的景象无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海莲娜的目光里则有了更多期待。
赫伯特已经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精悍的身体，他在活动，看样子准备下水。
“赫伯特，你暂时不要下去！”海莲娜皱眉阻止道，“它们数量已经超过十只了。”
船体四周游动的波纹确实在十个以上，这个数量还在缓慢增加。
奥德里奇对海莲娜道：“我来试试，你们小心点。”
“好，戒备！”海莲娜答应一声，对水手们大声吩咐，自己则抽出了两把火枪。
奥德里奇视线抓住一个刚刚从船尾游过来的银白色影子，右手一挥，黑色的锁链排成一堵墙，密密麻麻的迅猛插入海水中，正是它游动方向的正前方！
第四十一章 突变
火光下，就在水面不深位置游动的银白色影子陡然一沉，往更深的位置极速变向，再次看过去时已经越过了黑色锁链构成的阻碍。
“这群家伙好灵活！”
赫伯特站在奥德里奇身边，不由惊呼。
奥德里奇皱起眉头，这灵活度想象中更加麻烦。
“必须诱导他们主动攻击才可以。”奥德里奇轻声说道，然后他转过头，问道：“海莲娜，用**动物勾引一下！”
他记得船上带了一只山羊、几只鸡。
海莲娜点头，抬手招呼了一声。
一个水手立刻将一只鸡绑在绳子上送了过来。
赫伯特接过，将鸡用绳子吊着甩下船去，距离海面大概一米多远。
“再来几个人抓住绳子。”奥德里奇叫道，巡海夜叉的力量绝对比一个成年男子更大。
立刻有两个壮汉凑上来，在赫伯特身后握住粗麻绳。
奥德里奇对赫伯特点点头，黑金颗粒涌动，一根千本瞬间成型，飞速将鸡的脖子捅穿。
猩红的血液一股股的滴落在海面，飞快扩散出去，四周游动的银白色影子闻到血腥味急速汇聚过来！
一个银白色影子距离血液滴落处还有五米远的时候，凶猛的从海里面窜了出来，激起一片浪花。
奥德里奇努力看清了它的样子：
整个躯体类似人形，体型很瘦、全身覆盖鳞片、呈花纹恶心的银青色，有一个不大的、萎缩的鱼头，眼睛狰狞却很小，整张脸的大半被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占据，有暗红色的鱼吻。
双肩、肘部、膝盖、腰部等位置有类似鱼鳍的结构，双掌、双脚没有明显的指结构，被膜连成一片，上有尖锐的凸起。
正是巡海夜叉，但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奥德里奇一瞬间有点怀疑用它作为自己势力的‘神秘’底蕴，会不会拉低整个势力‘神秘’的颜值。
不仅是这一只，在它从水面窜出来后，紧跟其后有5、6只又窜了出来，目标正是空中散发着迷人血腥味的鸡！
奥德里奇的锁链早已蓄势待发，在第一个身影窜出来时，三条锁链就已经包围上去，在它还没接触到鸡毛时，立刻把它的躯干捆了个严严实实！
“恰！！！”
巡海夜叉疯狂的挣扎，奥德里奇又拉过两条锁链捆上去作为保险，这下它彻底挣扎不动，只能仰天嘶喊。
其他巡海夜叉已经把捆在绳子上的鸡连着一截绳子一起撕扯进海里，一股浓浓的鲜血在海面逸散开来，这个过程里差点把赫伯特他们一起拉下去。
“拉开封盖！”奥德里奇大声吩咐。
海莲娜使个眼色，几个水手率先拉开了木质装有海水的封闭容器。
奥德里奇也没在意，操纵着锁链飞速爬升，直接将它扔进容器里。
“先把盖子盖一半！”
水手按照吩咐办好，奥德里奇这才松开锁链，水手们赶紧将容器封闭，里面立刻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奥德里奇很怀疑，这样的木质容器真的能撑住？
海莲娜还没想这些，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明朗，看向奥德里奇的眼神也亲切很多100个金纳尔花的很值！
奥德里奇根本没去看她，委托的内容这就相当于完成了，但他自己的还没着落呢。
他目光一转，有两只巡海夜叉还在血液附近争抢部分鸡尸，嘴角一翘，简直天赐良机。
十几条构造出来的锁链如同黑色的蜿蜒闪电，瞬间将它们两个包围，捆绑的严严实实！
“到手！”
奥德里奇舔舔嘴唇，没让水手动手，操控者剩下的锁链将自己带来的容器封盖扶好，然后一只一只的将它们锁了进去。
容器封盖上有足够的缝隙给它们提供呼吸用的氧气。
周围的赫伯特、海莲娜的眼神已经不复刚才的欣喜，变得有些复杂，即使海莲娜明白事情的道理，也清楚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但看着奥德里奇飞速收割人头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这每一只巡海夜叉都是大把的金纳尔，在沿海地区，这样的‘神秘’绝对可以卖出一个天价。
“有情况！”
就在奥德里奇刚把第二个容器封盖锁好，准备继续进行捕捉时，上面的望手大声吼道。
赫伯特第一时间冲向望手所望方向的侧面甲板，定眼观察，扭头吼道：“有船接近，大家回到岗位，戒备！”
奥德里奇皱起眉头，怎么可能那么巧有船正好经过这里？
来者不善，它是冲他们来的！
奥德里奇望向海莲娜，发现她银牙轻咬，似有怒气。
“怎么回事？”奥德里奇直接而快速的问道。
“不太清楚，”海莲娜眼神闪烁，又道：“但知道这个地方的不止我一个。”
奥德里奇没再理她，锁链回收，黑金颗粒急速构造出一根长矛，然后走到赫伯特身后不远处，沿着海面观察。
在海面上一艘体积明显更大的黑色船影冲着这艘船急速驶来！
奥德里奇观察一阵，完全没觉得它有减速的意思。
“展开风帆，左满舵！”赫伯特的进一步命令传来。
水手们应和一声，风帆在二十秒内全开，舵手急速摆动。
可是就算这样，两艘船之间的距离仍然在肉眼可见的缩小，转眼间就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奥德里奇视线很好，对方在船首处有安置黑色的直筒状物。
那是火炮！
“小心，对方有搭载火炮！”奥德里奇大吼提醒。
海莲娜知道自己经验浅薄，没有发声，只是皱眉抓紧栏杆，飞速思考来者的身份。
巡海夜叉的聚居地并不是她发现的，而是她爷爷的好兄弟发现的，这个消息只有几十年关系的海上亲属才知晓，她知道，她爷爷也知道。
可是看着来船的轮廓，这并非她认识的任何一条船！
是谁走漏了消息？还是对方尾随他们过来的？
海莲娜心乱如麻。
一只巡海夜叉估计的价格能达到1200金纳尔，而一个族群就是3万金纳尔左右，这是足以让很多人疯狂的数额。
会是谁？
而就在这时，对方船的前方有汹涌的火光冒出！
奥德里奇眼睛大睁，和几个水手异口同声的大吼道：
“小心炮击！”
第四十二章 升起白旗
炮火声比火光慢了零点几秒，但转瞬间就伴随着炮弹轰了过来。
好在这炮准头一般，直接打在海面上，但一只运气极差的巡海夜叉被打成碎片，别说奥德里奇心疼，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都在心疼
这一炮一千往上的金纳尔可就轰没了！
巡海夜叉在水下的银白色影子四散而逃，只一会就再找不见踪影。
但对方根本不在意这些，就在奥德里奇找地方规避时，又两发火炮伴着火光轰鸣声直射过来！
这次弹道很直很准，直接咬在了转了一半的船屁股上，周围的水手躲避及时，倒没有人员伤亡。
“抛下重物！”
赫伯特在船首挥手大吼，四周不知所措的水手们立刻有了方向，马上行动起来。
奥德里奇此时已经来到船侧，将身子探出栏杆外向后方观察，那艘船的速度已经起来，根本不是现在这艘刚刚展开风帆的海船可以躲避的。
水手们正在努力将一些木桶杂物往船下扔，但这无疑只是徒劳，现在已经在对方射程范围内，而两船的距离仍然在接近。
“这一战根本无法避免。”
奥德里奇一瞬间就下了定论，一会两船必然会接舷而战！
他找到赫伯特与海莲娜，直言道：“我们躲避不了。”
“该死的！”赫伯特闭嘴咬牙，腮帮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奥德里奇道：“我们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对方如果真的是打巡海夜叉的主意，估计也有非凡者在列。”
“但总比被火炮轰碎了要强。”奥德里奇冷静的说道。
赫伯特还在沉默，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海莲娜目光流转，大声道：
“升起白旗！收起风帆！”
水手们同时停下动作，不可置信的看向身为船长的海莲娜。
赫伯特吼道：“你疯了？”
“我没疯！”海莲娜怼了回去，叫道：“对方如果对巡海夜叉有兴趣，应该只是为了金钱，我们停止反抗，对方不至于轰碎我们。”
“那如果对方真的赶尽杀绝呢！”
“我们一个劲的逃跑，结果和被轰碎有什么区别吗？”海莲娜反问道。
赫伯特张张嘴，颓然说不出话来。
奥德里奇很冷静，他支持海莲娜的想法，如果在对方射程范围内，被轰穿了才是真的无力反抗，而接舷战，有他这个秩2的非凡者，再加上赫伯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奥德里奇倒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海莲娜真有一些身为船长的决断力。
“轰！”
又两颗炮弹轰过来，船尾甲板模板碎裂。
海莲娜最后看了赫伯特一眼，转身重复道：“升起白旗，收起风帆！”
水手们踌躇不定，不少人看向赫伯特，他咬咬牙，还是点了头。
水手们立刻按吩咐做事。
奥德里奇却在火光里注意到海莲娜的眼神中闪过几分晦暗。
白旗升起，船只前行的速度也因失去风帆吞下的风力而降低。
让众人又紧张又松口气的是，对方的火炮停下了炮击。
奥德里奇眯眯眼睛，转身走入船舱，将之前构造好的锁链再次分解成黑金颗粒，重新构造成千本、剑轮，然后将它们藏在身上，走到船头也就是目前距离对方船只最远的地方。
敌船接近，奥德里奇可以看到它黑色的船身、红色的风帆以及比自己这方高出3米的甲板，火炮的黝黑身躯在船头、船侧延伸出船体外，有热武器特有的狰狞。
奥德里奇注意到对方准备与自己这方在船体左侧接舷，于是立刻来到船体右侧。
自从有了黑金流的非凡能力后，他最注意的就是距离。
奥德里奇伏低身形，剑轮在他脚边浮于空中。
当对方停在我方船体旁边时，一整块长而结实的木板从对方船上由高到低的放下来，搭在了两条船中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围除了海浪声一片寂静。
接着，奥德里奇可以听到，木板上传来人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第一个脚步声很慢、很稳，但听上去一重一轻，一重一轻，古怪而富有节奏。
奥德里奇从缝隙中间看过去，一个身影由腿部往上逐渐露出真容。
但奥德里奇的视线却先被那双腿吸引一肢完好，而另一肢看上去是木质的假肢。
再往上看，破旧的黑裤，发黄的白内衬，中长破旧的深蓝色风衣，胸口袒露，胸毛浓密，脖间挂着一串尖牙项链，头上戴着三角状的船长帽。
他并不英俊，或者说不敢恭维，胡子像弯曲的水草般凌乱不堪，大头鼻子，脸上的皮肤经过风吹日晒干皱起皮，还有一双暗黄色凶厉的双眼。
实在不像个好人！
奥德里奇心里苦笑，自己这边的船长是个大姑娘，而对方这位一看就是海上的老咸鱼。
还是那句话，有一根假肢，有一根铁钩手，没了一只眼睛的海人，绝对都是凶厉毒辣经验丰富的人。
他迈步上了甲板，张嘴就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声音粗狂豪放，但也露出了一口黄黑的恶心牙齿。
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踏过木板上了船，奥德里奇仔细观察，有5人手里都拿着火枪，其中有一个人矮小异常，像是侏儒，但面容冰冷的如同石块。
海莲娜目光闪烁，当即就要上前，但赫伯特拉住她，自己往前迈了一步。
对方水手的5只火枪，几把剑锋弯刀立刻指向了他。
赫伯特咬着牙，目光直视着对方的船长。
那个男人冷笑一声，粗犷道：“你是船长？”
“没错。”赫伯特挺直腰杆，低沉道。
“看着不像，”那个男人目光就像冰一样，丝毫没有感**彩，眼睛转向海莲娜，道：“这个小妞看上去倒更像船长一点。”
“是我！”赫伯特眼神一变，着急吼道。
“啪！”
一声人肉碰撞声响起，赫伯特竟直接被男人一个耳光扇翻到地上，脸庞肉眼可见的青紫起来，嘴角有血液流出。
“废物！”
那个男人不屑的吐了一口痰，一把抓过海莲娜的胸襟，冷笑道：“你是船长？”
海莲娜紧张的吸气，心脏直跳，倒丝毫没有逃避的说道：“是的。”
男人漏出黄黑的牙齿，大笑一声，道：
“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