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巨蚌
奥德里奇已经能感觉到他的挣扎，这就够了。
赫伯特在出发前回了一次孤儿院，看似一件小事，但肯定对他之后的选择造成影响。
卡鲁拉重要还是斩浪号海莲娜重要？
总会出现一个结果。
想让他安全回去，奥德里奇不介意花点口头功夫给赫伯特的选择添砖添瓦。
傍晚时分，莱杰的船终于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于是，拉马西亚又把海莲娜拉到他的船上，只是这次多了一个莱杰。
海莲娜的脸色好了一些，立刻对着莱杰发难道：“莱杰船长去做什么了？”
“不用你管！”莱杰嘿嘿笑道，黄色的眼眸凶光外露。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德里奇觉得莱杰对比之前有点变化。
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奥德里奇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默默打量观察。
“好了，”拉马西亚制止面露怒容的海莲娜，又隐晦的瞪了一眼莱杰，整理道：“既然三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今晚就进入遗迹。”
莱杰抬头看看已经出现的苍月，龇牙道：“绯月还差点。”
拉马西亚点头，沉声道：“再等10分钟，准备一下。”
奥德里奇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能不能消除风暴女神的诅咒就看这一波了。
说是准备，但所有人都没动，该准备的其实都准备的差不多。
奥德里奇把需要用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他的双手戴着一对艾肯尼的力量手套，隐藏在手套下面戴着爱肯的银指环。
其他道具基本都装在银指环里。
比如斯特莱林蛇杖其实奥德里奇本不想带，和神有关的事情估计它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至于莱杰和拉马西亚，他们秩序比奥德里奇更高，‘灵’自然也更强。
不过以防万一，说不准能派上用场呢？
除此以外，奥德里奇还带了秩2适用的战争魔药以及一些药剂，比如从安德莉亚那里拿的海尔默药剂。
奥德里奇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海尔默药剂是安德莉亚自己配制的，并非她的发明，算是家里传下来的配方。
那如同强效蒙汗药的效果加上阿尔托家的格斗技，奥德里奇真的好奇安德莉亚祖上是做什么的……
10分钟很快过去，赫伯特安排好船上的事物后也来到罗曼号上。
奥德里奇知道是海莲娜让他来的，只给了他一个晦涩的眼神。
赫伯特比奥德里奇还沉默，没有回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马西亚看到绯月已经出现在天空，沙哑道：“准备吧。”
奥德里奇看了看，拉马西亚带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都是男性，中年男人**上身，肌肉夸张，上面密布疤痕，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而青年男人一脸兴奋，眼神灵动，看样子是个新手，不过明显不敢乱动，时不时会小心的看拉马西亚一眼。
无疑，他们都是非凡者。
至于莱杰……他仍然谁也不带，奥德里奇猜测是不是赫伯特把他手下唯一非凡者干掉的缘故。
海莲娜没有让拉马西亚介绍那两个人，奥德里奇自然不会开口，神之环在对方没有动用‘灵’的情况下，也无法给奥德里奇什么信息。
莱杰嘿嘿笑道：“小丫头，可别拖我们后腿啊。”
海莲娜看他一眼，并不搭腔。
拉马西亚没管他们，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枚灰银色的古朴硬币，上面刻划着一些花纹，从奥德里奇的视角看过去，那些花纹刻画的像是大海的线条。
接着，拉马西亚将硬币随意一抛，扔进海里。
一圈很明显的波纹从硬币落下的位置荡开，接着寂寥无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
大概10秒后，海面有了变化。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气泡在海面翻腾，看上去就像海面被煮开沸腾般。
接着，一个比斩浪号还要巨大的影子从海里冲出来，扬起的水花将靠近栏杆的人全部淋透。
水花落下后，奥德里奇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巨蚌！
它全身泛着洁白的荧光，只有认真观察才能看到它的身躯上有蚌类常见的环形花纹，中间开口的位置在水面上，一缕一缕的白汽正从缝隙里喷出。
“好大……”
周围的水手大部分都在嘀咕，同时兴奋异常，比斩浪号还大的蚌，肯定会有巨大的珍珠。
奥德里奇听见海莲娜呢喃着“艾尔文”，他这才知道，‘艾尔文’并不仅是地名，也是这个巨蚌的名字。
巨蚌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打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蚌肉以及不知为何裸露在白肉中间的巨大珍珠。
那是比两个人头并成一个大头都要大的珍珠！
“嘶……”
各种抽气声响起，奥德里奇似乎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贪婪的味道。
冒险者所在的船，财宝就是最高目标，罗曼号纪律森严，所有人都在等拉马西亚一声令下，然后就去把珍珠抠下来。
然而，拉马西亚淡定的走到栏杆边，轻松一跳，落在了巨蚌的白肉上。
陷下去不多，可见白肉弹性非常。
“哈！”莱杰朗笑一声，也跳出甲板，落在白肉上。
拉马西亚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这下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了，赫伯特带着海莲娜一起跳过去，奥德里奇和拉马西亚的非凡者也随后跟上。
“看来这个巨蚌是‘交通工具’啊……”
奥德里奇默默想到。
几秒后，巨蚌的壳缓缓盖下，晚间的些许光明被遮住，空间封闭，内部陷入彻底的黑暗。
“好臭……”
有人嘀咕了一句，估计是那个青年非凡者。
奥德里奇同意他的话，巨蚌合拢后，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一股海腥味，不算最臭，但绝不好闻。
巨蚌开始下沉。
从略微传来的失重感来看，巨蚌下沉的速度很快，而且一直没有停下。
这时，封闭空间里出现了一丝光芒。
奥德里奇转眼一看，光芒是从洁白如玉的珍珠里发出的。
光芒并非洁白，而是幽蓝色。
随着下沉的继续，幽蓝色的光芒在不断加深，越来越亮！
奥德里奇可以看到，那幽蓝色的光芒里似有神秘的花纹流动，很眼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变活人
和拉马西亚刚才拿出来的硬币上的花纹很像。
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个巨蚌就是那枚硬币‘召唤’来的。
突然，巨蚌停了下来。
由飞速下降到停止带来的突变让奥德里奇一阵不适，一股呕吐感从胃到口腔，加上空间里的恶臭，奥德里奇差点没忍住真的吐出来。
“咕噜！”
这时，一个很大的吞咽声响起来……
声音是旁边的赫伯特发出来的，这一个声音里隐藏的画面让奥德里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实话，还不如吐出来好点。
巨蚌中央的珍珠发出的光芒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本来的白色现在已经被幽蓝色彻底覆盖。
拉马西亚开口道：“各位，拿出‘钥匙’吧。”
在‘钥匙’这两个字上，他加重了声音。
海莲娜和莱杰反应一致，各自上前一步，和拉马西亚一起站在巨大珍珠旁。
拉马西亚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匕首，在皮肤粗糙的小臂上轻轻一划，血液从划痕里涌出来，向着珍珠滴落。
但血液还没接近珍珠就被气化，变成一股血雾不自然的在幽蓝色光芒间穿梭，给光芒染上一层特色。
“果然‘钥匙’就是‘血液’。”
奥德里奇在心里失笑，凡是和家族扯上关系的，大都以血液作为某种关键媒介，以前见过的斯特莱林也是如此。
莱杰难得没有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头瓶子，打开后对着珍珠倾倒，同样是血液。
奥德里奇却在这时感觉到一丝不自然，拉马西亚的眼神同样略有变化。
血雾再生，但奇妙的是，明明都是血色，但在幽蓝色光芒的照耀下，两人的血液泾渭分明，能清晰的分辨出边界，互不融合。
拉马西亚刚想说些什么，海莲娜已经飞快的划开手臂，血液滴落成血雾。
“呵！”
拉马西亚笑了起来，沙哑道：“有趣！”
三人的血雾交织，于此时静止，然后一个球形光波骤然从珍珠内部扩散，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盖而过。
等光芒少歇，巨蚌内部已空无一人。
……
等奥德里奇反应过来时，眼里的画面已经大变：
所有人都在身边，此时正站在一个勾勒着环形纹路的巨大圆形平台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似石头又似金属。
平台外是看不见底黑暗幽深的深渊，在隔着深渊的远方边缘，有发出轰隆巨响的瀑布，带着气势恢弘的水流笔直落下深渊，正对着奥德里奇的平台一侧，一条近20米宽的笔直大道向远处延伸
大道两旁每隔15米，都有一座10米高的深蓝巨像，她们拥有姣好的面容，女性形象的**上半身，鱼类的下半身，让人瞬间联想到‘美人鱼’的形象，但她们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头上戴着斗士一般的狰狞头盔，手里握着拄在地面上的巨大两刃大刀，一点都没有传说中美人鱼柔美妩媚的形象，反而更像意志坚定的战士。
这条大道表面光滑的如同镜子，远远看去长度绝对超出千米，而尽头处，一座两百米高的幽蓝色巨大祭台巍然挺立！
从建筑美学上去形容，那是一座简约的、对称的建筑，整体幽蓝色的色调，围绕着淡淡光华。
神圣、庄严。
明明是震撼人心的场景，但奥德里奇却有些失望。
作为神灵遗迹，这里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描述。
和大地母神那座存有神之环的遗迹一样，其实很普通。
众所周知，‘不可描述’是神的特征，但们留下的地方，太具体了！
这里更像人，而不像‘神’。
“老伙计，好久不见。”
这时，拉马西亚用沙哑的嗓音平淡说道，声音在远方瀑布的水声中仍然清晰。
奥德里奇眉头一皱，没反应过来他在和谁说话。
“是啊，好久不见……罗兰。”
让奥德里奇心里一惊的是，说话的居然是莱杰！
但他绝不是莱杰！
说话的嗓音、声调、甚至身体的姿态，在一瞬间就变得不同，除了皮囊相同，他再没任何‘莱杰’的影子。
“你是谁？”拉马西亚身后的青年向前一步，浑身杀气弥漫。
‘莱杰’嘴角一勾，右手呈爪，抓在肩头然后猛的一撕，一个人肉皮囊状的软塌东西就被扯下来，而‘莱杰’形象大变，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子！”
第一个叫出声来的居然是赫伯特，他无法置信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老人，声音都变了形。
老头子……奥德里奇心里已经在呵呵了，这居然是那个已经‘死了的’老船长！
海莲娜的爷爷！
你们这么玩有点犯规啊。
奥德里奇看待这一切过程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老船长早就没了的默认前提下……结果大变活人，真好玩。
不过，他没有紧张，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事情的进展。
一瞬间他就想通事情的大概过程：
幽灵船估计是被这位老船长操纵的，他借助被袭击假死，同时故意袭击船只带起幽灵船的谣言，让谎言更真实，甚至骗了自己的大副赫伯特。
不过……从海莲娜淡定的反应来看，她是知情者。
嘿，难怪装的柔弱无害，在莱杰面前一副菜鸟形象。
估计拉马西亚和莱杰也没相信老船长死亡这件事，今天清晨幽灵船的袭击看似鲁莽，但就是个诱饵，冷静的拉马西亚没啥反应，但莱杰却主动咬上了老船长的尾巴。
拉马西亚就是想到这一层才露出那种晦涩的表情。
只是，他估计更相信莱杰的实力，也没说什么，更没打算做什么。
结果符合预期，‘莱杰’果然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一开始确实没什么马脚露出来，但老船长根本没打算藏，取出木瓶倒血这么‘文雅’的操作是莱杰能干出来的？
就连奥德里奇都觉得不自然！
拉马西亚自然反应的过来。
奥德里奇看向海莲娜，猜想赫伯特说她时常消失，就是去找她爷爷了。
拉马西亚表情没什么变化，奥德里奇自然看戏，这里被伤的最深的，无疑是自责煎熬许久的赫伯特。
第一百二十章 复苏和屠神
“老头子，你怎么……”
奥德里奇可以明显感觉到赫伯特变粗的鼻息，声音里的情绪有惊喜、不可置信，但好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选择做斩浪号的大副，跟着海莲娜一起进入遗迹，很大程度上是名为‘自责’的情绪在驱使他，然而……现在的画面告诉他，那些‘自责’只是一个谎言的衍生品，毫无价值。
赫伯特的问话没有换来任何回应，他口中的老头子只是一脸淡然的看着拉马西亚。
拉马西亚表面上没有任何慌张，平静道：“莱杰已经死了？”
“嗯，”老船长眼眸中泛起几分波澜，带着几分感叹道：“我亲手捏断了他的脖子，然后烧成飞灰。”
在一旁的奥德里奇抿抿嘴，浑身都不自在，这话里面明明颇多感慨，但内容上却很残酷，好像没有感情。
同时，这也说明这位老船长比莱杰还强，奥德里奇自觉的多了几分警惕。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接受海莲娜雇佣的他就算自己人，在这三个家族的事情不明朗的情况下，危险总是出现的很突然。
“死的好。”拉马西亚吐出几个字。
老船长扭头看看远方的巨大祭坛，眼里虔诚万分，轻声道：“走吧，一起去参拜我们的‘神’。”
“是你的神！”
拉马西亚面容突然狰狞起来，沙哑的声音像含着血，身上的气势随着他的‘灵’不断震荡：
“我信仰海之主，那才是真正伟大的神灵，的圣光照耀大海，我是在的怀抱里享受风暴！”
嘶……奥德里奇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老头不是信仰风暴女神的？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海默德家族背叛了信仰，所以拉马西亚罗兰和莱杰阿尔纳斯才对海莲娜下死手，没想到背叛信仰的却是另外两家！
也不怪他，毕竟在多年前海莲娜的父亲和姑姑死在了‘一次冒险’里，母亲又随后失踪，怎么看都是因为背叛神付出的代价，而且罗兰和阿尔纳斯他们理直气壮的找海莲娜麻烦真是太唬人了……
好像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老船长表情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的冰寒如刺骨钢刀，他没有说太多，只是道：“你有罪。”
“哈，我有什么罪？”
拉马西亚冷笑道：“只是一条失去权柄的可怜虫！”
“嗡！”
拉马西亚话音刚落，整片空间突然猛的震荡一下，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一口鲜血从眼睛和耳朵里缓缓流下来，在幽蓝色的光芒里，形如厉鬼。
不可亵渎神！
奥德里奇心里自然的冒出这句话。
拉马西亚缓缓伸出手指，抹下眼角的血液，然后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染血的手指指着老船长，大笑道：“你看看你的神！现在的连杀我都做不到，不可亵渎神，不可亵渎神！杀不了我，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我没有罪，我是神的使徒，不是一条可怜虫嘴里的泥巴！”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但情绪却越发高昂在奥德里奇看来，那就像一个溺水者找到浮木的极致兴奋。
旁观者清，拉马西亚罗兰嘴上否认自己的行为是一种罪，但本质上他同样没有‘宽恕’自己。
“闭嘴！”老船长终于变了脸色，一朵朵赤红色的火焰于发丝的末尾燃烧，一股比拉马西亚更加沉重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暴起，在场的众人脸色瞬变。
奥德里奇、赫伯特以及拉马西亚带来的两个非凡者脸色同时一白，脑袋里嗡嗡作响，明显是受到了冲击，而海莲娜低着头，发丝遮挡，看不清表情。
拉马西亚根本无惧，指着祭坛的方向，冷笑道：“你的神就在那里苟延残喘，你猜猜，今天之后会怎样？”
老船长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会复苏，会重现亘古的荣光，会将伪神赶下神座，重新把持权柄！”
“幼稚！”拉马西亚恢复面无表情，道：“我会告诉你正确的未来会于今天逝去，的血液会洗涤我的不洁，被污染的大海也会在今天清明。”
奥德里奇表情陡然古怪起来！
‘的血液’。
他明确的接收到这个信息，心里顿时火热虽然不知道拉马西亚的话是一种比喻还是什么，但结合他说的‘在那里苟延残喘’，这里大概率存在神之血！
这就是他来的目的，怎能不激动？
不过，两人话语里其他的信息也让他心中沉重。
首先，老船长说的‘会复苏’，很可能指的是风暴女神有复苏的办法，而且就在今天。
其次，拉马西亚却说‘会在今天逝去’，这话的意思透露着他的目的，这老家伙是来屠神的！
一个要将神复苏，一个要屠神……
奥德里奇脑仁都在疼，早就想到这次会很困难，但没想到你们玩的这么大啊！
另外，从拉马西亚的话里还能捕捉到一个信息，‘被污染的大海会在今天清明’……
最近海上是不平静，光在这次短短两天的航行里就撞见太多。
古怪的死人船，鱼类反常的迁徙，甚至幽灵船，遭遇‘神秘’袭击等等。
奥德里奇在此刻意识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可能都是风暴女神即将复苏的影响！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风暴教会没有动作……他们意识不到吗？
骗鬼去吧！
等等，不对……
奥德里奇眼里恍然，不是没有动作，拉马西亚和莱杰就是他们的‘动作’！
这两个祖上守护女神门扉的背信者，正是最完美的行刑人！
老船长目光森然，道：“你会后悔的……罗兰，从你背叛信仰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你的结局。”
“哈哈哈，费列海默德，坚守信仰的你又怎么样呢？那年的事情，你就没有一点悔恨。”
老船长、也就是费列，平静异常的说道：“我没有任何悔恨，那是我们的宿命，我只会感觉到光荣。”
话音刚落，奥德里奇看见海莲娜瞬间抬头，目光复杂。
第一百二十一章 罪恶种族
她的反应有点大。
奥德里奇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点猜测。
身边的赫伯特从开始的复杂情绪中脱离出来，变得惊疑不定，两个老头话语里的内容隐藏的东西让他不知所措。
他脑子里已经绕不过弯来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不仅是他，可能拉马西亚背后的两位非凡者也是同样的境遇。
在这场多方的博弈里，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奥德里奇却不会迷茫，他对自身情况的认知非常具体，如果拉马西亚罗兰和费列海默德的对抗是所有人的关注点，那么他就是隐藏在暗处的蝰蛇，时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
不过，他有一点担心。
他身负风暴女神的诅咒，会不会被作为信徒的海默德家族看出些什么？
特别是海莲娜。
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女人，反而心机深沉，如果她看出了他身上的诅咒，会不会这份委托本身也是有目的的……
不对，海莲娜提出委托是在诅咒第一次爆发之前，应该只是巧合。
就算这样，他也不得不留个心眼，谁知道诅咒在爆发前是不是也能被看出来呢？
要小心的事情太多，奥德里奇反而没那么大压力了，反正都是要小心，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最关键的问题是，在他需要小心的人群里，他除了海莲娜估计谁也打不过……
嗯……说不定海莲娜他也打不过，如果她并不是密契巡海夜叉，而是早就成为非凡者的话。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拉马西亚对费列所谓的‘光荣’嗤之以鼻，吐出两个字：“可笑。”
费列平静道：“何必多说，你能有幸见证这个伟大时刻，应该觉得光荣。”
拉马西亚扯了下嘴角，似是真的懒得再说什么，起身往大道走去。
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费列也是如此。
他手下的两位非凡者自然跟上，海莲娜一声不吭的跟着费列也往前走。
赫伯特下意识的看向奥德里奇，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奥德里奇往前递了递头，示意跟上，嘴里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静观其变。”
于是两人并肩跟在海莲娜身后，同样踏上大道。
奥德里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巨大的人鱼雕塑吸引过去，远看是一回事，近看却是另一回事。
每一座雕塑都栩栩如生，她们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很具体，面部的皮肤纹路、尾部的鱼鳞缝隙，每一处都无可挑剔，又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如同绝对的大师手笔。
她们手上握着的巨刃正对大道，奥德里奇从刃下走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沉重如山又锋利似刀的气势。
他头皮发麻，‘灵’在脑海中起伏，仿佛那些巨刃时刻都会从天而降。
“这些并不是死物。”
这时，走在奥德里奇身前不远处的费列轻声说道：
“她们被女神的伟力超脱，封印于此，她们并没有死亡，只是在此为伪神赎罪。”
奥德里奇真想说一句：
现在的海之主才是真神！
在世界的本质里，哪有什么是非曲折，伦理道德？
谁持握权柄，谁就是真神！
如果真按人类的思维去揣摩世界本质，那就太高估人类，也太低估这个世界了。
当然，和一个狂热信徒说这些，无疑是更加愚蠢的事情，所以奥德里奇保持低调，绝不在此发表任何意见。
走在费列身后的海莲娜终于不再沉默，低声问道：“她们是什么？”
费列轻轻一笑，憧憬道：“她们是风暴纳迦！罪恶堕落的种族。”
他的憧憬，并非对他口中‘罪恶’的种族，而是对他的神。
奥德里奇和赫伯特对视一眼，有探询的意思，但显然，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费列仿佛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她们曾是风暴女神的‘眷属神秘’，但在‘黎明战争’之后，她们背叛了自己的血脉，向那伪神称臣！”
他的话语里没有多少对背叛者厌恶，只是一种平淡的诉说。
奥德里奇却很惊奇，原来‘眷属神秘’也有背叛一说的？
“她们没有获得理想中的地位，在伪神序列，她们遭到严酷的排挤。”
“足以让这个物种灭绝的冷酷终于让她们绝望，生命的本能驱使她们祈求女神的原谅。”
“呵！”
“伟大的女神仁慈，将她们封印在这里永世赎罪。”
费列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拉马西亚说的，但那个老人毫不在意，步履稳健的走在最前方。
再也没人说话，空旷平直的大道上只有几声控制不住的脚步声。
然而走着走着，奥德里奇开始注意到不对
远方的祭坛没有一丝一毫的靠近！
明明看上去并不非常遥远，但步行超过十分钟的时间后，距离并没有因此拉近，如同原地踏步般。
奥德里奇在选取参考物后肯定了这个现象。
但奇怪的是，走在前方的拉马西亚等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节奏稳定的不断向前。
作为风暴女神信徒的费列同样如此。
奥德里奇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如果高秩序的非凡者都没有异常，他的担心更显多余。
这种别扭的感觉再次持续了5分钟，然后恢复正常，奥德里奇对比参考物，终于感觉到了距离的拉近。
他扭头看向后方，一排排的风暴纳迦雕像向后延伸，一眼望去数不清具体数量。
看上去走了很远的样子。
奥德里奇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向前。
“啦……”
突然，奥德里奇听到一声悠远的声响，就像一个女童在歌唱。
他望向身边的赫伯特，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奥德里奇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赫伯特看他一眼，奇怪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错觉吗？
奥德里奇不这么认为，他是秩2的非凡者，没可能有这种错觉。
“啦……”
又一声悠远的女童歌声！
近在咫尺，如在耳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识残留
奥德里奇猛的转头四望，周遭空荡荡一片，除了本来就该存在的场景外，什么都没有。
至于‘女童’？
没有任何的踪迹。
奥德里奇再次看向赫伯特以及其他人，他们毫无异常。
“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
奥德里奇眯了眯眼晴，猜测是不是风暴女神的诅咒带来的连锁反应。
他本来还在奇怪，作为诅咒的承受者，来到这处遗迹后却没有任何奇怪反应，现在有了别样现象，他也没有惊奇。
“啦……”
女童的声响再次在耳畔低吟，奥德里奇没有做无用功，‘灵’延伸开，悉心感受。
“啦……”
“嘻嘻……”
“来呀……”
“在家……”
“想你了……”
随着奥德里奇和众人的不断向前，声音逐渐杂乱起来，不再仅是女童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一个热闹的城市广场，人声嘈杂，纷扰异常。
其他人仍然没有反应。
奥德里奇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震颤，脑仁有了不适感。
“这是意识残留？”
奥德里奇没有在表情上露出任何不适，只是默默思考，这些纷扰的声音是精神层面的感受，内容上的杂乱无章说明这些‘声音’是一种混乱的聚合，它们有内容却没有目的，这是因非凡因素残留下的意识。
‘声音’里包含的是某些人即将幻灭的记忆。
是什么人留下的意识？
为什么只有我能感受到这些意识？
为什么这些‘普通’的记忆，会出现在这座神的遗迹里？
“该不会……这些意识残留，都来自被诅咒者？”
奥德里奇在心里呢喃，逐渐肯定了这个猜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嘴角露出几分苦笑也许有不少受诅咒者都来过这里，但他们的下场明显不太妙。
祭坛越来越近，除了拉马西亚和费列仍然保持自然外，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赫伯特锤了两下胸口，憋闷道：“有点喘不过气。”
后半段一直安静的海莲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赫伯特，你就留在这里吧。”
赫伯特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奥德里奇同样有心悸的感觉，可想而知比他秩序要低的赫伯特此时承受了更大压力，他劝道：“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后手。”
赫伯特说道：“如果你们处理不了，留下我这个后手也没用。”
可不是嘛！
他一个秩1的非凡者，在这里就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奥德里奇本来也没想过他会答应，只是顺着海莲娜的话顺便劝一句。
海莲娜看向奥德里奇，平静道：“奥德里奇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呵！
奥德里奇真想吐她一脸口水。
现在傻子也知道来这个遗迹根本不是探险或者挖宝藏的，海莲娜却还拿委托的话来开口，真的很婊。
她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警告奥德里奇别搞什么小动作，也别想跑！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海莲娜和她爷爷明显占了优势，不是因为打了拉马西亚一个措手不及，而是因为他们正在风暴女神的地盘上。
在海莲娜看来，奥德里奇是个聪明人，这时候应该明白怎么做。
奥德里奇面无表情道：“不用你提醒我该怎么做。”
“那就好。”
说完，海莲娜再次看了赫伯特一眼，转回头再次沉默。
在海莲娜身前的费列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奥德里奇也好，赫伯特也好，都是不需要关注、无关紧要的杂鱼。
拉马西亚手下的两个非凡者自然也不是蠢材，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微妙，步伐越发犹豫。
但没有拉马西亚的命令，这里哪有他们后退的空间？
除了执棋者外，这里每一个人都诠释着‘身不由己’的含义。
10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了祭坛边缘。
奥德里奇仰头看去，真的是高啊！
在远方看时这座祭坛高大宏伟，到了近前，人渺小的如同蚂蚁。
拉马西亚沙哑的嗓音响起：“盖伦，杰森特，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
年轻的杰森特面色一喜，大声道：“是，船长！”
而壮汉盖伦却迟疑道：“船长，我还是跟着你吧。”
“不用。”
拉马西亚平淡说了一声，盖伦只能点头。
杰森特看了盖伦一眼，嘴角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又有些懊恼。
还是年轻啊！
最后都是留下，但无疑盖伦更讨领导者的喜欢。
杰森特又是不屑又是可惜。
海莲娜这时又道：“赫伯特，你留下。”
赫伯特摇摇头表示拒绝。
海莲娜眼底有些欣慰的喜悦，但还是坚持道：“我是你的船长，你得听我的命令。”
赫伯特复杂的看了一眼费列的苍老背影，沉声道：“老头子才是我的船长。”
哪怕老船长骗了他，赫伯特还是赫伯特，他恨老船长为了一个谎言送掉所有兄弟的命，但他没有对抗老船长的心，甚至仍然认为他是费列的大副。
在赫伯特的话说出口后，海莲娜的瞳孔陡然放大一些，双手不自然的抖动一下，死死的看着赫伯特。
赫伯特没去看她的眼神，只是沉默。
奥德里奇却眯了眯眼，嗅到了些别样的气味。
费列没有任何回应，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在虔诚的祷告。
拉马西亚看向费列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现在不动手，我会彻底杀死你的神！”
费列闭着眼，念完祷词，淡然开口：“不会有任何意外，你会在神前忏悔，然后永世赎罪。”
“哈！”拉马西亚难听的朗笑一声，“我很期待。”
他整理好自己的船长服，大步走向蜿蜒向上的阶梯。
费列同样迈步而上，然后是海莲娜，奥德里奇和赫伯特自然跟上。
经过那个叫盖伦的壮汉时，他低声说了句：“小心。”
奥德里奇意识到他是对自己说的，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道：“谢谢。”
他点点头，继续往上。
盖伦深邃的看着奥德里奇的背影，然后看向身边松了口气的杰森特。
目光奇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能
这段盘旋在祭坛侧面蜿蜒向上的阶梯并不好走。
和体力无关，而是来自精神层面的压迫，每往上走一步，一股莫名的精神压力就会更深一层，秩序最低的赫伯特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奥德里奇也感觉到一丝气闷。
奥德里奇专门观察过海莲娜的步伐，稳定、踏实，很明显，她绝不是刚成为非凡者的菜鸟。
拉马西亚和费列虽然年纪很大，但往上的步伐很轻松，看不出一点受压迫的状态。
他们会是秩几？
秩3的可能性不大，秩5或者秩6都有可能。
奥德里奇没有因此而畏惧，拿不到风暴女神的血液就会死，没有退路罢了。
大概40分钟后，所有人终于踏上了祭坛边缘，眼前一片开阔。
奥德里奇抬眼望去，发现这是一处宽广的圆形平台。
面积很大，肉眼观察差不多比是个足球场的面积还大一些，平台边缘每隔10米左右树立着一根雕刻奇异图案的柱子，柱子顶端有蓝蒙蒙的雾气团成云状，一边起伏却不逸散。
整个平台上密布花纹，十分眼熟，和拉马西亚拿出的硬币上的花纹基本一致，只是多了些规律，走势呈螺旋状向平台中间延伸汇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平台的最中心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虽然隔着很远，但奥德里奇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浑身**，苍白如雪的女人。
曾经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奥德里奇本以为自己又进入幻境，但他立刻确认，这就是现实！
“啊！！！”
突然，赫伯特捂着脑袋痛呼出声，眼睛肉眼可见的充血变红，噗嗤一下跪在地上。
“赫伯特！”
奥德里奇赶紧扶住他，发现他仿佛受了精神袭击，面色苍白，目光涣散。
他转头一看，其他人也差不多，只是他们都低下头，没有再望向那个女人，包括海莲娜。
她复杂的看了一眼赫伯特，但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好像在忍受什么。
“过来。”
一声悠远的女声响起，似是世界本身发出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声音的来源。
所有人，包括奥德里奇以及快要失去神志的赫伯特在内，都不由自主的抬腿走向中间。
怎么回事！
奥德里奇想要控制身体，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而身体却自己在动，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们走到苍白女人20米外时，奥德里奇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容、她嘴里的黑色液体，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其他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目视女人的身影。
苍白女人不再像幻境里似乎没有意识，她目光里有灵动的光，似乎饶有兴致地看向直视她的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瞬间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这时他才发现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而是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风暴女神’！
不可直视神！
哪怕是一个没有权柄的神灵，那也不可直视，赫伯特的精神被摧残，很可能就是他看了一眼。
奥德里奇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脑海里有神之环，这是能暴露的吗？
绝对不能！
特别是在一个失去权柄妄图复苏的神灵面前！
虽然，作为神，也太具体了。
奥德里奇有些疑惑，但再不敢轻易抬头。
他们的脚步停下来，费列老泪纵横，第一时间双膝跪下，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虔诚的大喊：
“伟大的神，您的奴隶海默德觐见！”
奥德里奇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甚至可以看到他在地上抖动的身躯。
无比虔诚。
也，无比低微。
如同蝼蚁。
女人漏出诡异的笑，黑色的液体从口腔里涌出，在嘴唇下方拉出黑色的丝线。
拉马西亚突然‘嘿嘿嘿’的笑起来，沙哑的嗓子让笑声很渗人，他作了个风暴教会的礼节，诡笑道：
“好久不见，玛丽亚女士。”
奥德里奇心头狂震！
玛丽亚，玛丽亚，玛丽亚！
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绝对有印象！
在哪里？在哪里看到过？
奥德里奇拼命地搜寻记忆，终于一个碎片冒出
在很多年前、瓦格纳帝国建国前，那个传说爱上海之主的狂信徒就叫玛丽亚！
是她吗？
是那个玛丽亚吗？
奥德里奇嘴唇干涩，内心兴奋，这可是一个很恐怖的联系！
一瞬间他就冒出很多想法：
假设这位苍白女士就是多年前那位玛丽亚，那么这位女士的存在，暴露了很多可能的事实。
传说中，这位玛丽亚女士是海之主的狂信徒，因疯狂宣扬自己爱上海之主而死。
而从费列的表现中说明，很可能是风暴女神的‘载体’！
如果玛丽亚女士没有丝毫特殊性，不可能成为风暴女神的载体，那特殊在哪里？
爱上海之主这件事本身让她特殊！
是因为爱上海之主才拥有成为载体的可能的吗？
甚至往更恐怖的方向去想，因为成为风暴女神的载体，才爱上海之主的吗？
如果这里面哪怕有一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传说里根本不是什么狂信徒爱上神的故事，而是一位曾经的神灵爱上海之主的故事！
神灵的爱情！
风暴女神的陨落里藏着什么秘密？海之主的成神之路有蕴藏着什么秘密？
当然，真正让奥德里奇激动的并不是和的爱情线，情情爱爱的太肤浅。
真正让他激动的，是‘神灵存在爱情’这件事本身。
不可描述神。
在所有的历史里，所有的典籍里，这句话出现的次数绝不算少，而世界对这句话的解读是：
神是混沌的存在，没有具体的形象，没有情感，只有存在本身。
这无疑是矛盾的！
所以，神到底是什么？
是无情无感，只剩下意识的伟大生灵，还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存在？
奥德里奇一直在想，他脑海里的神之环是一个规则，是世界的本质体现，而他则是载体，即使真的把持9座神之环，有成神的可能性，他也会迟疑。
他不想变成一种世界的意识，失去作为‘人’的美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朋友’
也许这样说有些自大，但奥德里奇拥有成神的基石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如果真的有一天，奥德里奇找到成神之路，那今天的猜测很有可能左右他未来的选择。
是成为真神，抑或是作为神之下，虽然卑微却有情有感的人。
奥德里奇渴望两全其美，有情有感的神不是更加完美吗？
当然，神的层次距离奥德里奇还太过遥远，他更应该关注眼下的事情。
在刚才的假设前提下，玛丽亚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当年被海之主信徒处死的人并没有真正死亡，这有两种可能。
第一，当年卷走玛丽亚身体的大海并非海之主的手笔，而是来自风暴女神残存的力量。
第二，是‘罗尔德’三家族将救走并送到这座遗迹里的。
奥德里奇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风暴女神已经失去自己的权柄，大海是海之主的神国，风暴女神调动海洋伟力的可能不大。
说来也怪……为什么风暴女神的影响开始在海上复苏，海之主却毫无反应呢？
想到已经陨落的大地母神，奥德里奇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该不会海之主也陨落了吧！
不……还是别作这种猜测，没有根据毫无必要。
如果‘罗尔德’三家族将玛丽亚女士送到这里，那他们一定会为女神的复苏作出努力……只是事后出了什么事，导致罗兰家族以及阿尔纳斯家族背叛。
奥德里奇无声的舒了口气，把纷乱的想法扔到一边，继续观察局势。
苍白女士目光转向拉马西亚，脸上的表情突然正常很多，充满期待色彩的说道：“罗兰先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声音里没有刚才渗人的临驾众生，反而有种女人特有的味道，很像‘人’。
拉马西亚轻笑道：“是啊，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啊……”苍白女士惊讶的张开嘴巴，液体横流，但她毫无知觉，只是迷茫的说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二十多年。”
怎么回事？
奥德里奇有点懵，怎么突然就变成老友见面的场景了。
几秒后他恍然，很大可能现在的苍白女士就是作为人类的玛丽亚，而刚才却是。
苍白女士突然看到地上跪着的费列，不确定的道：“海默德先生？”
“伟大的神，您的奴隶海默德觐见。”费列头都不敢抬起来，重复刚才的话语。
这时奥德里奇才注意到，海莲娜并没有像费列一样表现出自己的虔诚，仍然站在那里！
这就很有意思了。
海莲娜并不是风暴女神的信徒。
苍白女士迟疑了下，好似对费列的行为并不奇怪，她歪了歪头，期待的问道：“你们又给我带来朋友吗？”
说着，她直勾勾的看向奥德里奇，展颜一笑，愉快道：“是你吗？”
如果不是她的样子太出戏，这本该是个貌似友好的画面。
奥德里奇能感受到她火热而友好的视线，但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身边有赫伯特，他身前有海莲娜，但玛丽亚却直接朝他看过来。
难不成因为他长得比较帅？
呵……奥德里奇对自己还是有基本认知的，确实比赫伯特这个黑蛋要好看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玛丽亚女士只是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看向风暴女神诅咒的承受者。
也许她本身不懂，但她体内承载的神性在影响她，风暴女神已经嗅到了诅咒者的味道。
而她说的“又”这个字意味着，三大家族曾经不止一次的将风暴女神诅咒者带来这里，而上一次应该是二十多年前。
嘿……这个时间算一算，正是海莲娜父亲和姑姑去世，母亲失踪的时间啊。
只是，奥德里奇是主动凑上来的，并非费列他们带过来的。
“伟大的神，我确实带来了‘朋友’。”
跪伏在地的费列恭敬虔诚的回答，却让奥德里奇心里一跳。
这个老头……早就知道他身上有风暴女神的诅咒了？
那就是说，海莲娜当时邀请他作为护卫本身也不单纯。
呵。
如果当时不是他主动找过去，说不定就不是委托，而是绑票了吧。
奥德里奇没有别样的情绪，反正都是要来这里，是不是被坑并不重要。
“太好了！”苍白女士拍着手掌，显得很活泼，“上次的朋友没呆多久就走了，我正感到无聊呢。”
走了？
奥德里奇不太相信这些受诅咒者可以走掉，外面那些意识残留可不是假的。
风暴女神诅咒迫使受诅咒者寻找三大家族，从而被送来遗迹，当然不会是送来郊游或者陪一个孤独女人玩游戏的。
被‘献祭’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现在苍白女士是玛丽亚，还不是……
奥德里奇蠢蠢欲动，也许现在正是下手的时机！
他不由看了拉马西亚一眼，发现这个老头目光森寒，似有动手的意思。
能不自己动手的话最好，奥德里奇希望能躺赢一波。
拉马西亚冷冷一笑，慢慢往后退几步，然后突然张开嘴，一阵超越人耳接收范围的音波从口腔里奔涌而出！
正面还在微笑的苍白女士一瞬间就被这股音波震成白色的泥状物，而后化作星星点点掉落在地，转瞬又消失不见。
“啊！！！”
这一下太突然了，哪怕奥德里奇正好在看拉马西亚也没反应过来，虽然没有正对音波，但逸散的部分仍然恐怖，只一个照面，奥德里奇的耳膜完全破碎，眼睛都差点充血爆裂！
体表皮肤、体内的骨头、内脏都出现裂痕，这是足以致命的伤势。
血液从七窍奔涌而出，奥德里奇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叫，但他已经失去感知外部声音的能力，只能通过固体传声‘听到’自己的惨叫。
视觉同样丧失，周围只剩下黑暗。
这样会死！
奥德里奇拼命的控制身体往后退，疯狂催动超速再生能力，他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干脆装死般躺在地上。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赫伯特、海莲娜以及费列，他也无法关心。
先救自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往事
晋升秩2以后，超速再生的能力比秩0时获得了更多成长，这体现在再生的速度上。
拉马西亚一记无差别攻击，基本摧毁了奥德里奇的身体机能，但在超速再生的作用下，他的内脏器官、被摧毁的感觉器官飞速愈合，在意识丧失前就完成了自救的过程。
奥德里奇从以前就知道‘超速再生’不是不死的能力。
一旦遭受到突然性的致命打击，他可能连再生的时间都没有就会挂掉。
这次只能说运气好，给了他自救的时间。
从倒下到治愈自身，奥德里奇一共花费了7秒左右的时间，他没有停留，睁眼瞬间观察局势，然后爬起来像远离人的方向狂奔，直到退到边缘。
没人管他，甚至没人关心他为什么没死，平台上的气氛剑拔弩张，谁会关心一条小鱼？
奥德里奇喘着粗气，一边再生开裂的皮肤，一边观察：
拉马西亚和费列正在对峙，一个邪笑一个平静，而海莲娜则站在费列身后不远处，看上去没遭受多大的影响。
至于赫伯特……他躺在一侧，浑身鲜血，生死不知。
奥德里奇内心一抽一抽的，他知道赫伯特活下来的可能性……
不大。
那种等级的音波攻击，不是赫伯特这种秩1的非凡者能撑下来的。
奥德里奇嘴角露出苦笑，什么尽量让赫伯特活下来，他自己活下来都成问题！
苍白女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从费列平静的表情来看，这一下攻击不会对苍白女士有什么影响。
老态龙钟的费列背着手，淡然道：“这样挣扎，何必呢？”
拉马西亚沙哑着嗓子，嗤笑道：“莱杰死在你手里确实让我意外，但如果你认为今天胜券在握，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只是凡人。”费列轻轻一笑，说道：“凡人就是蝼蚁，哪怕你位列秩6，在伟大的神面前，你仍然渺小如同尘埃。”
拉马西亚看看四周，又把视线投入到费列的脸上，从怀里慢慢拿出一个金黄色的海螺。
“我确实只是蝼蚁，但谁说我要亲自对付那伪神！”
费列的脸色狂变，失态叫道：“风暴号角！他们怎么可能把它交给你！”
说话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涌起滔天的幽蓝火焰，直扑拉马西亚而去！
“卧槽！”
这非同一般的火焰的温度太高，奥德里奇即使已经在平台边缘都差点被烤熟！
一股热浪扑到身上，他的衣服几乎瞬间就变成了灰，头发、睫毛、眉毛也全都消失，如果不是硬化能力保护皮肤，估计他整个人都会化掉。
奥德里奇一直在转化黑金颗粒，他立刻构造出巨大的盾牌护住自身，利用黑金的导热性自救。
神仙打架太特么欺负人了！
只是一点点余波，他差点没命两次！
拉马西亚正面承受火焰的奔袭，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手中的金黄色海螺泛着光芒，将他从火焰中保护下来。
拉马西亚有些感叹道：“费列，那么迟钝的你，居然也已经是秩6的非凡者，莱杰死的不冤。”
费列眼睛已经变成苍蓝色，幽蓝的火焰如同一件羽衣在他身周起伏，他一言不发，只是加大的火焰的输出。
他死死盯着拉马西亚手上的风暴号角，火焰愈加狂躁！
海莲娜在费列的控制下没受到影响，甚至赫伯特的身体也没被火焰融化，费列仍然有理智。
拉马西亚张大嘴巴，又一阵更恐怖的音波从嘴巴里冲出来，溢满空间的火焰被打的四散，费列闷哼一声，受了点轻伤。
拉马西亚低头看向手里的风暴号角，呢喃道：“再过3分钟，就是伪神的末日。”
费列当然知道风暴号角意味着什么，他坚定的自信有了恐惧，高声咆哮：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背叛伟大的神！”
拉马西亚抬起头看向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24年前怎么不问我这个问题？”
拉马西亚开始哈哈大笑，他一手握着风暴号角，一手指着费列的鼻子，尽情大笑道：“你24年前为什么不问我这个问题！”
“费列海默德，你这个懦夫！”
“什么风暴女神，只是一个骗人的伪神！‘黎明战争’前，是持握海洋权柄的真神，但居然抛弃神性，爱上了一个凡人！”
“哈哈哈哈，爱上了凡人的神？”
“根本不是神！被凡人夺取权柄，苟延残喘，你！我！阿尔纳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三个家族世世代代守护门扉，等待归来，我们等到的是什么？”
拉马西亚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好像想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一次性全说出来，抓着胸襟的手都在颤抖。
他高声嘲笑：
“哈哈哈，等来的是一个仍然爱着伟大海之主的卑微蝼蚁！”
“跪在海之崖上的样子，到现在还停留在我的记忆里，那么凄惨，那么恶心，那么弱小。”
“费列海默德，你居然还说是我们的神？”
“神是完美的，神是至高无上的，神绝不是那样卑微的！”
“我们带着失落的愤恨，残存的信仰将救走……用无数生灵的血肉、灵魂滋养苏醒。”
“那些拥有奇特灵魂的受诅咒者每8年轮回一次，罗兰家族，阿尔纳斯家族没有想过背叛，我们和你海默德完成了使命，将那些家伙送到这里来被吞食！”
“换来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费列海默德，你自己来说，换来的是什么！”
费列满脸狰狞的高声咆哮：“你闭嘴！！！”
拉马西亚根本停不下来那种扭曲的笑意，他把心窝子都掏出来，让这个过去的兄弟、老友看看，他侍奉的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看向海莲娜，声音轻了些，但讽刺的味道十足：
“是的，哪怕伪神再卑微，我们也没想过背叛。”
“直到24年前，亚丝莉娜成为了受诅咒者。”
海莲娜浑身一抖，头却低的更深了。
“那个如同天使一般善良的女人，那时仅仅3岁的海莲娜的亲生母亲，卡班海默德的一生挚爱，就这样被诅咒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拖延时间
“费列，你把你的心脏掏出来让我看看，你是真的毫无怨言吗！”拉马西亚声如洪钟，质问面前这个老伙计。
费列老态的面皮抽搐，苍白的回头，看向低头沉默的海莲娜，片刻后又转回头来：
“是的，我有怨恨。”
费列语带痛苦、悔恨，但眼神仍然坚定。
“亚丝莉娜被诅咒缠身的那一刻，我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但身为信徒，没有质疑神的资格！”
费列抓住胸口的衣襟，瞪着面前手捧风暴号角的背信者，饱含虔诚的高声道：
“是公平的，众生在眼中没有区别，海默德家族因而强大，身为信徒怎能一味索取？那时那刻我们有义务懂得什么叫做‘牺牲’！”
“亚丝莉娜不是死的毫无价值，她是光荣的、伟大的，那是身为信徒的荣耀，她会理解的！”
边缘的奥德里奇嘴角抽搐，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狂信徒的三观，至少让他为了神付出亲人的生命是绝对不可能的。
并非赋予‘光荣’、‘伟大’这样的形容词就真的变成光荣而伟大的。
有句话说的很对，信仰具备力量，也黑暗残酷。
此时这处空间已有些许变化，祭坛上方的空间正有微粒汇聚，但肉眼看不清楚。
拉马西亚手中的号角光芒愈加璀璨，他默默算计着时间，嘴上仍不停歇：“是吗？希望卡班也能理解你，海莲娜也能理解你。”
“卡班……”费列一滞，神色更加黯然。
“亲手杀掉自己儿子的感觉如何？”拉马西亚沙哑着嗓音嘿嘿笑道。
费列再也说不出话，他可以说服自己亚丝莉娜的死是必要的牺牲，但他的儿子、海莲娜的父亲……
死的委屈！
“是我对不起他。”费列嗫嚅着干涩的嘴唇，无法辩解，但他没有沉浸在情绪里，深吸口气道：“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拉马西亚心里一跳，面不改色，却突然觉得不对：
他的老伙计不是蠢材，他用过去的事攻击他试图拖延时间，费列却真的配合他拖延？
费列抬头看向空中，皱纹密布的脸庞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种种情绪都不是出自他本身般。
他平静说道：“我也在拖延时间。”
就在这一刻，一股仿若来自亘古的威压骤然在空间中降临！秩6的拉马西亚手捧风暴号角，但连1秒都没撑住，瞬间双膝触地，眼流鲜血！
身处边缘的奥德里奇以及费列身后的海莲娜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不可能……”拉马西亚眼露惊慌，勉强抬起头。
祭坛上空，一股深蓝色的朦胧雾气不知何时出现，正一股一缩的蠕动，如同虫卵！
整座祭坛一瞬间像活了过来，上面铭刻的花纹一圈一圈的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拉马西亚几乎抓不稳手中的风暴号角，颤抖道：“怎么可能恢复到这个程度……”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费列，一步一步的走向拉马西亚，声音飘渺：
“罗兰，无论你、阿尔纳斯把话说的多漂亮，你们无法饶恕的背叛都是罪孽！”
“在神面前，你们隐藏的想法就像阳光下的老鼠般显眼，没错，进入这里需要三大家族的嫡传血脉……但只要有心，这些我很简单就能收集到。”
“很早我就防备你们，收集血液，这二十几年来，我为伟大的神灵送来了1万3千个生灵，包括3个受诅咒者！”
费列在拉马西亚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俯视他：“风暴教会将风暴号角交给你确实让我吃惊，但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被拉马西亚捧在手中的风暴号角光辉暗淡，在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中，一丝裂纹贯穿其上，这件奥德里奇搞不清楚作用的非凡物品就此灭亡。
拉马西亚眼神颤抖，双手僵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的‘灵’被空间压制，几乎无法调动自身的非凡能力。
费列把破损的风暴号角拿过来，轻轻一捏变成碎片。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见证我神的苏醒！”
空间中的威压消失，奥德里奇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五孔流血。
他现在的状况一团糟，哪怕超速再生不断治疗自身，但不断的受创仍然让他狼狈不堪。
拉马西亚从地上站起，仰天就是一阵无声的恐怖音浪！
音浪潮汐直奔空中的幽蓝雾气，但除了让雾气飘渺，几乎没带来任何波澜。
“啊啊啊啊啊！”
拉马西亚身上的衣装终于凌乱，状若疯狂，破坏力惊人嗯音浪不再断绝，但整片空间丝毫不受影响，来自秩6非凡者的全力施展，在此时就像一个孩子的拳头。
软弱无力。
奥德里奇不断的闷哼，一股一股的血液从嘴里涌出来，他不是费列，他也不是被保护的海莲娜，音浪的余波几乎可以弄死他！
超速再生的不断使用已经快要耗光他的‘灵’，而一旦‘灵’消耗一空，奥德里奇再无生存的可能！
他从衣服内兜里取出一颗固体的药丸，毫不迟疑的吞下去，脑海里的‘灵’一振，瞬间恢复了三成。
这是适用秩2的黑金兽3号战争魔药，他配出的少数秩2战争魔药之一。
杯水车薪，恢复的‘灵’同样撑不了太久！
他现在的感觉痛苦而滑稽。
他为了自救来到这里，目睹神的混乱，信徒们的争斗，但他无法参与，无法逃脱，更何况去获取神的血液。
奥德里奇觉得自己的冒险就是一场笑话！
蝼蚁……
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身的地位！
可笑，愤怒，不甘，悔恨，眷恋。
种种情绪如波涛袭击他的心灵。
“我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奥德里奇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拼命的抬头，用几乎要炸掉的眼睛看着平台中央，看着上空正在膨胀的雾状神卵。
也许，风暴女神那个婊子就会从那里苏醒。
奥德里奇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疯狂的思考他能干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匕首
拉马西亚短暂的停了一下，眼神一转，在费列玩味的眼神里双手拍地，一股愈加汹涌的音浪透过他的身体导入地面的祭坛。
奥德里奇脸色狂变，疯狂的操纵刚才构造出的黑金盾牌将自己从地上抬起来，但固体传声的速度更快，音浪涌来，奥德里奇来不及抬起的右腿直接碎成了渣！
“啊！！”
奥德里奇低沉的痛号，几乎要失去冷静。
如果不是逃离到边缘，如果不是风暴女神残留的压制，奥德里奇此时估计直接碎成粉末。
但他好歹也是秩2的非凡者，疼痛不能完全淹没他，他仍在思考。
他看懂了拉马西亚的目的
风暴女神的复苏不可能那么顺利，这座祭坛本身很可能就是‘复苏的媒介’，拉马西亚的疯狂一击是想破坏祭坛！
准确的说是祭坛上诡异神秘的花纹。
然而在拉马西亚全力施为的情况下，整座祭坛连个碎末都没震出来，可能是材质的优异，可能是某种神秘的影响，总之毫无作用。
但这却让奥德里奇心中大动！
他身下的黑金盾牌，就是用祭坛边缘的材料转化出来的。
‘静态物质黑金化’的能力，可以无视材质直接破坏祭坛？
奥德里奇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脑袋昏沉中发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不能急……不能急……”
奥德里奇穿着痛苦的粗气，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忍住直接动手的冲动，远方的费列、海莲娜被一层透明薄膜覆盖，拉马西亚的无差别攻击对他们毫无作用，这也意味着费列有足够的精力关注这里的每一丝变化。
如果他着急出手，很可能连命都没了！
奥德里奇需要自救，而不是自杀。
他需要一个时机，需要一个‘爆炸’的机会。
拉马西亚终于停了下来，跪在地上看着费列阴沉道：“风暴号角被毁，风暴教会一定会有察觉，就算伪神复苏，也一定会再次被毁灭。”
费列平静的说道：“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你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向我神忏悔，祈祷宽恕你的罪。”
“我没罪！”拉马西亚的沙嗓刺耳，他看向费列身后的海莲娜，“海莲娜，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杀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复活？”
海莲娜终于抬起头，发丝后的脸庞冰冷如雪，她往前走了几步，平静道：“我是神的信徒，罪人就该受到惩罚。”
费列说道：“海莲娜是海默德家族的宝石，她会捍卫家族的荣光。”
海莲娜再次往前两步，轻声道：“没错。”
突然，费列表情一变，身体却没有动作。
“噗嗤！”
他的左胸处，一抹闪着紫色幽光的匕首尖端透体而出，透明的薄膜没有造成任何的阻碍。
在刃间的位置，沾染着丝丝鲜血。
握着匕首的、身处费列身后的，不是海莲娜又是谁？
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泪流满面，握着匕首的右手颤抖而有力。
“对不起……对不起！”海莲娜左手捂住嘴巴，松开右手泣不成声。
这段没有各种余波的时间，奥德里奇的身体再次恢复不少，当然，碎成粉末的右腿还没有重新‘长’出来，他时刻关注着祭坛中央的状况，目瞪口呆。
作为孙女的海莲娜，捅了自己的爷爷？
她有这么恨他？因为父母？
但拉马西亚没有喜色，他面前被匕首穿胸的费列一动不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变。
费列平静的转身，眼里有着悲伤：“你知道这样是杀不死我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海莲娜用力的抹去泪水，尖声叫道：“因为我恨你！”
费列眼底的悲伤更浓，没有辩解，只是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海莲娜呵呵的笑起来，“我的父亲、姑姑死在这里、死在你手里，我的母亲被你强迫来到这里，被伪神像食物一样吃掉，你居然说对不起？”
海莲娜像疯了一样的扑上去，直接掐住费列皮肤松弛的脖颈，尖声道：“你不是我爷爷，你是魔鬼！你就应该和那个恶心的伪神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费列的身体苍老，但挺拔如松，身为秩6的非凡者，海莲娜的力道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他轻轻一震身体，将海莲娜震开，转头看向拉马西亚，说道：“是你告诉她的？”
拉马西亚嘴角勾起笑意，沙哑道：“没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找上自己的孙女？有什么比家人更值得信任的呢？可惜……你已经是个怪物，怎么会真正懂这些。”
他看向海莲娜，冰冷道：“如果伪神需要她的血肉，我相信你会像对待亚丝莉娜一样对待她。”
费列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这句话。
拉马西亚道：“只是我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么蠢！”
费列扭动了一下身体，肌肉蠕动，将匕首从身体里划出来，本该被刺破心脏的他丝毫没有即将死亡的样子。
这不是因为他生命层次过高导致的生命滞留，单纯是因为这一下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拉马西亚抬头看着越来越鼓胀的幽蓝色雾气，肯定道：“你终究迈出了那一步。”
“我只是证明了我的忠诚。”
费列摸了摸左胸，那里已经没有血液涌出来。
拉马西亚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喘了口粗气，道：“变成活死人的滋味，真没办法想象……你也是因为这样才能迈上秩6的吧？”
费列没有否认，只是道：“我很迟钝，比不得你和莱杰。”
他扭头看向海莲娜，轻声道：“我不怪你，但你不要再做什么。”
海莲娜从地上捡起造型普通的紫刃匕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费列。
费列表情一变，面色陡然间变成绛紫色，他想说什么，但舌头却已经僵直，费力的吐出一个字：
“毒……”
海莲娜的眼睛里再一次蓄满了泪水，抬匕直刺，又一刀刺进费列的胸口。
拔出，刺入，拔出，刺入。
越来越狠，越来越疯狂。
一连十几刀后，费列已经浑身都是窟窿，包括脖颈，海莲娜甩开匕首，哭号着跪在地上：
“啊啊啊！”
远方的奥德里奇咧开了嘴，这就是机会！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逆袭
说实话，如果真的靠毒就能干掉费列的话，那真是奇了怪了。
海莲娜神志不够清，但拉马西亚却是清醒的，他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双手直接抓住费列的脑袋，一股剧烈的波动鼓起，费列身体表面的透明薄膜肉眼可见的颤抖，但一时半会看上去还破不了。
“不能防御实体攻击，但音波明显没效果，可能是特异型的非凡物品。”
奥德里奇一边猜测，一边扑到了刻有花纹、稍微远离祭坛边缘的位置，他将盾牌竖在身前遮挡费列等人的视线，黑色的雾气从掌心涌出来，直接扑倒地面上。
“可惜，如果我是海莲娜，那几刀一定会朝着眼睛捅下去。”
按照奥德里奇的理解，抹脖子对费列这种层次的非凡者几乎不会有啥用，但破坏神经系统就不一样了。
更可惜的是，拉马西亚一下未成，正准备把费列脑袋拧下来的时候，这老头一口紫色的血液喷在了地上，很明显是毒血。
他一挥手，一股火焰将拉马西亚逼退。
“不可能……”
海莲娜不可置信的呢喃，她涂抹在匕首上的可不是普通的毒，而是高价收购的、由一位秩4非凡者产出的剧毒！
千万别小看秩4，哪怕比秩6低足足两个位阶，在非凡者的世界里，用毒的非凡者是超越生命层次的杀手。
奥德里奇曾经在约翰尼家的书籍里看过一则‘传奇故事’，一位密契了‘约瑟夫双尾蝎’的非凡者，用自己非凡能力超出的混合毒，在秩3的时候坑杀了双月女神教会的一位秩5主教！
在某段时间，他甚至想问问自己的脑子，能不能把黑金兽培育出毒类的能力？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黑金兽是‘伟光正’的‘神秘’，非凡能力虽然变化多端，但绝不诡异。
但无论海莲娜信与不信，费列显然没有受到诅咒泯灭的影响，他身上的空洞一阵恶心的蠕动，很快恢复了原状，如果不是衣服的破损，简直不像受过伤。
‘超速再生’般的现象，但明显不是他本身的‘神秘’提供给他的，而是成为活死人后的另类影响。
费列正打算说什么，表情却蓦然一变，祭坛上神秘花纹的幽蓝色光芒明显暗淡了不少！
奥德里奇此时根本看不见他们那边的情况，他催生出的黑雾贴着平台表面起起伏伏，已经把花纹啃掉了一部分。
虽然比起转化其他材料，黑雾转化刻有花纹的祭坛材料的速度慢了十倍有余，但有用就好！
花纹刚消失3厘米不到，幽蓝色光芒整个暗淡了不少，这让他心里突突直跳，又激动又恐惧。
激动自不必说，但恐惧却更实在，这么明显的现象，费列一旦恢复过来，他不可能看不到！
奥德里奇顾不得继续啃掉花纹，而是将黑金盾移开一些，露出视野……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暴虐的、充满杀气的眼睛！
明明相离很远，那个老人只占据了视野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奥德里奇还是看到了那双眼睛。
要糟！
奥德里奇瞬间作出反应，重新将黑金盾牌重新立在身前，一股汹涌如海潮的火焰狂躁的撞在盾牌上，如果不是奥德里奇反应够快，如果不是这块盾牌够大，这一下可以直接将他变成灰烬。
但好不到哪去，这可不是刚才的余波，而是一位秩6非凡者实实在在的正面冲击，幽蓝色火焰撞上盾牌从旁边逸散，周围的温度暴增，奥德里奇的皮肤在1秒内变的干燥，几秒后甚至开始和血肉一起融化！
奥德里奇都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块放在锅里受热黄油，正在变成液体。
“会死！”
这个念头冒出，无法言说的恐惧涌上心灵，也激发了他无穷的求生欲。
黑雾不要钱的从身体里钻出来，将没有刻有花纹的祭坛材料飞速的转化成黑金科技，在他的操纵下将他的身体团团包围起来，黑金也是金属，它们的导热性让奥德里奇感觉好了些，但还不够。
甚至在他的感知下，那面黑金盾正在火焰下逐渐融化……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波动在空间中传出来，却让让奥德里奇的压力陡然一松。
“这是……拉马西亚？”
他立刻反应过来，费列猜到是他在捣鬼，拉马西亚也不是傻子！
虽然他对奥德里奇不熟悉，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用的非凡者就是同伴，他当机立断，立刻对奥德里奇进行了援护。
奥德里奇几乎都不像个人了，差点被化成水的他如同恐怖故事里的淤泥怪，但秩2非凡者的生命力让他还能维持，超速再生疯狂运转。
‘灵’已经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这还是服用了战争魔药，要不然此时已经空了！
拉马西亚沙哑的声音传来：“那边的小子，继续做你刚才的事情！”
奥德里奇自然懂得轻重缓急，苦笑两声，一边用少量的‘灵’催动超速再生治疗重要的脏器，一边把主要精力花费在啃咬地面花纹上。
外面火焰滔天，声浪阵阵，但奥德里奇这次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从这点来看，拉马西亚比费列还是要更强一些。”
一方全力进攻，但拉马西亚却将他护的好好的，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奥德里奇脑袋愈发昏沉，但啃咬花纹的动作却没停，终于在啃咬超过12厘米的花纹后，整个祭坛的花纹光芒彻底黯淡下来！
就像从活的变成了死的。
“哈哈哈哈，做得好小子！”
拉马西亚狂喜的声音响彻空间，伴随的是费列的怒吼。
奥德里奇露出眼睛，看到两人在近百米外的区域打得不可开交，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哪怕你们是秩6的非凡者，还不是被我这个菜鸟给坑了？
奥德里奇不由想到一句话在很多历史事件里，往往是一些小人物扮演了最关键的角色。
“呸！”
奥德里奇转眼就将这句话甩出了脑海。
小人物？
不，他要在这里活下来，回去努力成为大人物！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置信的身影
奥德里奇操控黑金露出空隙，偷偷摸摸的观察局势的变化。
他不会忘掉自己的本来目的，风暴女神的血液！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疑似风暴女神的那位苍白女士没再露面，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脑海内可以调动的‘灵’不足两成，虽然也在缓慢恢复，但速率很慢，他带来的适用秩2的战争魔药已经吃下，能恢复‘灵’的还有两份秩1战争魔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随意吃下。
一方面连续服用两份战争魔药是足以危及生命的冒险行为，另一方面秩1魔药在服用完秩2魔药后还有多少作用也是未知数。
“希望破坏祭坛可以直接尽量大的影响到。”
奥德里奇默默祈祷，只要能限制一部分就是赚到，直接打断风暴女神的复苏应该是没可能的。
拉马西亚和费列还你来我往的打得不可开交，奥德里奇小心翼翼的退到边缘，尽量拉开距离。
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拉马西亚绝不会继续分心保护他，如果让费列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
一位秩6非凡者的怒火，奥德里奇现在的状况顶多撑个几秒。
“还好拉马西亚这老头比较强，费列虽然不会死，但仍然被压制的死死的。”
奥德里奇继续观察几秒，终于松了口气，一边治疗自己的身体，一边打量祭坛上空的幽蓝色雾团。
从刚才开始，这颗巨大的‘虫卵’就在起起伏伏的鼓动，如同心跳，也如同呼吸，祭坛的神秘花纹被损毁后，它的样子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咦……”
奥德里奇眯眯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楚，他突然发现雾气表面的‘纹理’有些不对。
瞳孔适应距离，视线更加清晰后，奥德里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雾气表面哪里是什么‘纹理’，分明是一张又一张的‘脸’！
他们各形各态挤在一起，奥德里奇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绝大多数不是人类的，而是一些其他生物的，普通动物、‘神秘’都有，但密密麻麻的，人类也不算少。
“这些就是费列说的那些‘生灵’？”
奥德里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又是不忍又是恶心，风暴女神是在‘吸收’这些生灵的某些东西从而复苏？
这哪是什么陨落的神灵，简直就是怪物！
他确信，刚才的雾气上绝没有这些‘脸’，他们是在祭坛花纹被破坏以后才出现的。
奥德里奇不由猜测：“这座祭坛的作用并不是通过某种仪式让复苏，而是对献祭，同时帮助掠夺生灵的某些东西。”
而现在祭坛破损，掠夺的速率大大减慢，甚至直接停止。
换句话说，风暴女神不是即将复苏，而是已经复苏！
只是在‘疗伤’，在‘恢复’！
奥德里奇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默默再次往后退了两步，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一只粗大的手抵在了他的后背，让他再也退不下去。
一瞬间，他汗毛直立，黑金颗粒瞬间汇聚成一根短刺，猛烈地向后捅出！
对方来到他身后，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
“哈哈哈，费列，功亏一篑的滋味怎么样？”拉马西亚不断的制造恐怖的音浪，同时还能沙声嘲讽。
“哼！”
费列表情难看，幽蓝色火焰在他的双手划动间不断浓缩，渐渐变成暗黑色，恐怖的温度让周遭的空间都像扭曲一样。
拉马西亚闲情逸致的看了眼上空的幽蓝色气团，冷笑道：“伪神积累这么多年，总算等到复苏，但复苏后需要的‘养分’没有这座祭坛的帮助能吸收多少？”
费列高声喝道：“起码杀掉你这个叛徒绰绰有余！”
他手掌一推，幽黑的火焰变成长蛇，扭曲着朝拉马西亚扑过来。
“是吗？”
拉马西亚毫不畏惧的迎上去，把嘴巴张的巨大，一股震颤空间的音炮轰击而出，直直打进黑焰巨蛇的大口里。
“轰轰轰！”
一阵闷响，黑焰巨蛇的身体极速膨胀然后炸开，黑色的火焰像花朵般坠落在地上，在暗淡的祭坛花纹上静静盛放。
拉马西亚活动下僵硬的脸部肌肉，没再动手，他仰望空中，眼神复杂。
“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空中的幽蓝色雾团不再收缩，开始不断膨胀，上面的面孔像挣脱牢笼的囚犯，密密麻麻的开始脱离，带着如烟雾一样的身体在空间中游荡。
一瞬间，这里如同地狱！
费列匍匐跪地，满面虔诚。
“伟大的神！”
……
“啪！”
一个粗狂的力量将奥德里奇持着黑金短矛的手拍开，力道刚好。
奥德里奇几乎握不住短矛，但也立刻明白对方没有恶意。
要不然他现在何止死了一百次？
他扭头回望，一个**上身遍布伤痕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安静的俯视他。
正是之前留在祭坛下的盖伦。
奥德里奇后退两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他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怪怪的，特别是在上祭坛之前，这个陌生人对他说了一句‘小心’。
他俩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
盖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平稳说道：“我没有恶意。”
奥德里奇却表情一变，不禁道：“你……”
“你看着就好。”盖伦拍了拍奥德里奇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迟疑一下后，又道：“实在对不起。”
说完，他一步一步的往祭坛中央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身体扭曲，在不知何时弥漫空间的各种带着面孔的烟雾里，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奥德里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纷乱的想法。
刚才‘盖伦’说话时，声音绝不是拉马西亚手下那个中年男人盖伦的……
比起盖伦的瓮声瓮气，他的声音苍老而有力，严肃而沉稳，似曾相识，莫名熟悉！
随着形态的变化，展露在奥德里奇眼中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以及一个挺拔中带着些许苍老的背影。
奥德里奇当然认识他
斯普尔齐大学医学系院长，唐怀瑟肖恩先生！
第一百三十章 缘由
奥德里奇的脑海里明确的闪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但随后的某些记忆让他有些恍然，有些复杂，同时诞生更多疑惑。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起点是在哪里。
第一次受海莲娜委托出海的那次吗？
奥德里奇也曾怀疑过，他身上的诅咒就是那次埋下种子的，但仔细想想，接受海莲娜的委托是恰逢其会，再此之前他连海莲娜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莫名其妙的盯上。
要知道，按照之前拉马西亚的说法，受诅咒者拥有‘特殊的灵魂’，连面都没见过就被盯上，海莲娜抑或是费列有这么大能耐？
当然，如果是风暴女神的残留威能，那就当奥德里奇啥也没想过。
而在那次出海归来后，在街边的餐厅里，奥德里奇曾经‘偶遇’了唐怀瑟院长。
他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祭奠时常用的白戈花。
奥德里奇之所以会去探寻斯普尔齐流传的民间传说故事，不正是唐怀瑟院长向他口述的那则关于玛丽亚女士的传说吗？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的好奇来的莫名其妙。
他是被唐怀瑟院长影响的！
而他在图书馆里找到的那本记载了玛丽亚女士故事的书……
说不定就是诅咒的媒介！
换句话说，是唐怀瑟院长将他引向诅咒，引向这一切的。
这就解释了之前那句‘小心’、刚才那句‘实在对不起’以及答应他请假时的果断！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一个仅仅秩2的非凡者接受诅咒？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风暴女神提供灵魂特殊的受诅咒者？
不能否认这个可能，他可能和费列是一伙的……
还有一种可能，一旦受诅咒者诞生，费列就会将受诅咒者送来这里，事实说明，费列也确实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方式知道他是受诅咒者……而这次突然变成三方行动，说明费列没办法一个人再来这里！
他要获取钥匙就需要罗兰、阿尔纳斯的参与，而人一多就有可趁之机，唐怀瑟可以‘混进这里’。
他想来到这个风暴女神的苟延残喘之地？
奥德里奇脑海里又冒出几个气泡……摆放在桌面上的白戈花，挂在办公室右侧墙壁的照片、那个笑的很甜美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女孩子……
不知怎么的，奥德里奇认为第二种可能占据了猜测的上风。
“呼……”
奥德里奇忍着身体的疼痛深吸一口气，一切的答案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告一段落，而奥德里奇能否顺利获取神之血顺利归去，也将有答案。
唐怀瑟的出现自然吸引了费列等人的目光，尤以拉马西亚最是惊疑
他手下的盖伦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从没见过的老头？
他呵呵笑道：“今天真有意思，两个老头给我玩了两次换脸。”
费列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点警惕，但风暴女神正在苏醒，他不畏惧任何意外。
当然他很疑惑这个人是谁。
唐怀瑟走到中央附近，抬头望向正在散开的幽蓝色雾气，眼神复杂。
他低声呢喃：“苟延残喘的旧日神灵……”
随后他抬起右手，眼神冰凉：“不该继续存在！”
一瞬间，他身体有白光透体，威压传开。
“秩6！”
费列和拉马西亚面色一变。
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动作，从唐怀瑟挺拔的身躯里透出的白光如同一簇箭矢，从上方的雾气团中一透而过！
“嘶哈……”
一阵莫名的声音层层叠叠的从雾气中扩散开，就像受伤的野兽在嘶吼，而雾气膨胀的姿态也在此时暂停。
费列脱口道：“知识圣殿的‘基尔瓦诺斯’？”
“嘿！”拉马西亚的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笑意。
‘基尔瓦诺斯’是知识圣殿的‘眷属神秘’之一，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知识圣殿也关注上了这件事！
“怎么可能……”费列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丝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知识圣殿。
但这时候不该想那么多，确认对方身份不可能是朋友后，消灭才是第一时间应该做的事情。
但拉马西亚反应比他更快，立刻纠缠上去。
“罗兰！”费列咬紧银牙，却拿拉马西亚毫无办法。
唐怀瑟院长不知什么时候将一本厚重的硬皮书册捧在手中，从中间展开，闭目高声颂唱：
“有形世界，尽是神灵所在。”
这一时刻，书册表面有荧光闪烁！
远处的奥德里奇睁大眼睛，看着一串似无形似有形的发光文字从书本上冒出，像染色体的双旋向上蜿蜒，并非瓦格纳帝国统一后通用的瓦格纳文字，而是更古老、更复杂的文字。
奥德里奇见过的各种文字也有不少，但孤儿出身的他没怎么接触过几乎沉睡在历史中的各种文字。
但涉及到古老的神灵，不懂文字就会抓瞎，奥德里奇也有考虑以后有机会去学习一些文字作为知识储备。
蜿蜒在空中的文字环绕成一个直径3米左右的球状，一行一列的横纵等距交叉，看着就像地球仪上的经纬线。
“时空锚点！”
费列面色苍白失声叫道。
奥德里奇隔着老远都能看出来他真的急了，幽蓝色火焰更加深邃，如浪潮般像唐怀瑟院长覆盖而去，同时从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眨眼间闪烁不见。
拉马西亚神色一动，直接窜到唐怀瑟院长身边，右手腕上出现一环深蓝色如同纹身一样的印记，金黄凸显，一炳三叉戟飞速成型，然后对着冲击而来的幽蓝色火焰迅猛的一挥！
“啪！”
一声恐怖而沉闷的碰撞声在火焰中响起，却是刚才那支消失不见的钢笔！
火焰只是幌子，钢笔这件暗器才是杀招。
它依然不是凡品，在温度恐怖的火焰中穿梭自如却不融化，速度更是让奥德里奇这个秩2非凡者看都看不见，但拉马西亚就像长了心眼，钢笔一次次被他击飞，火焰更是被无形的声波阻挡，过都过不来。
“应该是通过超声波的感知能力。”
奥德里奇作出猜测。
这时，唐怀瑟院长手中的书册安静下来，而空中的时空锚点终于成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枢机主教
从‘时空锚点’的名字去判断，这东西应该是具备‘传送’功能的特殊手段。
“唐怀瑟院长隶属于知识圣殿，他想‘传送’过来的八成是知识圣殿的人。”
他对这点虽然惊讶，但也能接受，今天各种事情实在太多，早就扩展了他的接受能力。
奥德里奇舔舔嘴唇，比起事情出现转机的庆幸，他更多的是一种担忧。
“如果知识圣殿插手这件事，我不一定能拿到神之血。”
人的血液都有一定价值，更何况是神之血？
作为以‘探索真理’为基础教义的知识圣殿，奥德里奇不相信他们对神之血没有需求，可以随便扔给一个秩2的非凡者。
而且奥德里奇一向认为，‘神之血’这个名称可能只是一种象征，毕竟作为神，们的生命层次可能已经超出了生物的范畴。
费列终于停下来，那支钢笔重新回到他手中，转眼不见。
他无力在拉马西亚的援护下阻止时空锚点的成型，现在还是留点力气比较好。
“嗡……”
由文字链组成的时空锚点开始转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它的速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文字亮成一片，变成一个刺眼的光球！
“啪！”
奥德里奇眯着眼，却在白色光线中观察到一种‘神秘的黑’，那一瞬间，他感到沉重、幽深、静谧。
如同死亡。
随后，一个扭曲的身体从转动的光球表面被甩了出来！
用这个形容词可能不太合适，但他的身体就像做了一个向心力不足的离心运动，不是从光球中走出来、钻出来，就是被甩出来。
他身穿银色神秘的神袍，边缘处镶嵌着金边，高贵而华丽，在胸口正中间的位置，一枚圆形的、沉银金边的徽章链接了两边的衣袍，上面雕刻着一本打开的书册，这是智慧女神的象征，知识圣殿的标志。
“知识圣殿的枢机主教……”
奥德里奇自然还是知道这些基本常识的，那件银色的神袍，只有知识圣殿的枢机主教才有资格穿戴，也只有枢机主教才会佩戴金边的徽章！
不过，和想象中威严的枢机主教形象不同。
这位目前正踩踏在空中的身影外表看着3、40岁，有一头黑色的、杂乱无章的头发，发丝很油，头屑密布，削瘦的脸庞很是苍白，胡茬混乱、明显没有仔细打理，带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下面是浓厚的黑眼圈……
很学术的形象，从外表来看就像是长期呆在房间里搞研究的邋遢男人。
奥德里奇看看此时正扶着脑袋似乎有点头晕的枢机主教，又看看以捧着书籍、皱眉挺立的唐怀瑟院长，真觉得自家院长更像传说中的枢机主教。
“永远不能通过封面去评判一本书。”
奥德里奇暗吸口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空中的枢机主教先生如同羽毛般轻轻飘落在地上，胡乱的挠了挠头发，抖下了一片‘白雪’，费力的抬眼看了看幽蓝色雾气团，疲惫的道：“就是这个？看上去连秩8都没到的样子……”
唐怀瑟院长没有任何恭敬的姿态，只是道：“是的。”
枢机主教四处打量了一下，嘴角下拉的说道：“啊……看着有点恶心呢……这些灵魂看上去黏糊糊的，‘灵能’都不足的样子。”
他根本没去看旁边的拉马西亚和费列，这些身份不明的人在他眼里就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
至于拉马西亚？
自从这位枢机主教从时空锚点走出来以后，他就像中了定身术，动都不敢动一下。
枢机主教甩甩手，说道：“那我把带回去了。”
唐怀瑟院长道：“好。”
他们的语气里，甚至缺乏对一位旧日神灵最基本的尊敬……
好像摆在面前的不是旧神，而是一件物品。
枢机主教从神袍里伸出右手，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对着空中的幽蓝色雾气随意的一抓，整个幽蓝色气团就像被某种外力狂暴的挤压了一次，瞬间缩水成了一个人头大的圆球。
在他动手之前的一瞬，唐怀瑟院长身上的白光已经缩了回来。
“啊！！！”
雾气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嘶吼，与此同时，一旁脸色狰狞的费列也咆哮出声，一个巨大的碧蓝色章鱼从他的身体里膨胀而出。
它的身高超过40米，几乎是一座小山！
“‘神秘’具现！”
奥德里奇嘀咕了一句，赶紧问出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这是什么‘神秘’？”
“嚼火大王”。
奥德里奇抽了抽嘴角，这名字怎么一股‘西游记’的味道……
但那位邋遢的枢机主教却丝毫没有动摇，扭头看了看后，随意的一招手，在除唐怀瑟院长以外所有人震惊的瞳孔中，这只培育到秩6的嚼火大王在瞬间破坏成无数小肉块。
哗啦啦的散落一地，甚至这大家伙的体液都来不急喷出来！
“噗！”
费列脸色猛然间白成纸，全身都出现深可见古的裂缝！
他双目呆滞，无力的跪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意识。
但他没有死，刚才有一道白光闪过，救了他一命。
枢机主教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唐怀瑟院长，也没有指责不满的情绪，只是问道：“干嘛救他？”
发出那抹白光的正是唐怀瑟院长，他平静的说道：“把他交给我吧。”
“哦。”
枢机主教没说什么，身体又飘起来，将被压缩的雾气团直接抓在手里，朝着时空锚点飞过去。
他对唐怀瑟摆摆手，面色苦闷的被时空锚点‘卷’了进去。
彻底消失不见。
随后，时空锚点也渐渐消散，这处空间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如果不是风暴女神的雾气团不见，外加体液碎块流了一地的嚼火大王……那位枢机主教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奥德里奇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在他看来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这就完了？
不是来了什么神官大军，只来了一人就全都完了？
搞笑吧！
奥德里奇嘴角抽搐，无语呢喃：“我要的神之血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去
对于知识圣殿而言，这件事情已经基本告一段落。
说实话，对他们来说，这件事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方面，风暴女神所需把持的神灵权柄并非智慧女神手中的，们没有直接冲突，就算风暴女神无管制的复苏，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太多。
另一方面，风暴女神即使复苏，顶多相当于一个高秩序的非凡者，没有神灵权柄，能掀起的风浪总是有限的，至于抢夺海之主的权柄……
先不说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做到当年的‘黎明战争’，新神矗立的宏伟史诗，可不是一个两个高秩序非凡者能办到的；光说风暴女神愚蠢的情感表现，几乎失去了重新登临神位的可能。
费列这种狂信徒的想法，终归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机会恰当，再加上探索真理的本能，知识圣殿作为出名的‘惫懒’教会，估计懒得管这种破事。
不过对于在场的众人，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
奥德里奇陷入了困境，正盯着左手上代表风暴女神的神秘花纹发呆。
风暴女神被直接带走，神之血的获取宣告失败……那他该做什么？
一瞬间他诞生了很多想法：
第一，想尽一切办法加入知识圣殿，在七年这个界限到来前，获取神之血。
这种办法很笨拙……也几乎不可能实现。
教会的正式成员都有一个基本特征身世清白，而且就算身世清白，加入教会也必须很早，早到低于5岁。
根植信仰，培养忠诚，这需要时间。
也会有特殊情况，但奥德里奇这种身世都不够清白的人，这条路是死路。
第二，用某种存在向知识圣殿换取神之血。
奥德里奇身上就有这样的东西，神之环，真实的神灵权柄！
但想想还是算了，奥德里奇觉得选择这条路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当成rbq……小白鼠。
估计知识圣殿以后还会流传一个笑话：
哈！你们知道吗？曾经有一个把持神灵部分权柄的家伙来我们这里换伪神的血液！
至于其他物品，奥德里奇暂时没有，以后能不能有也很难说。
第三，抱着侥幸心理大胆的过……
诅咒的根源在于风暴女神，如果知识圣殿研究腻了，直接把这个麻烦给弄掉，说不定诅咒也就消失了。
呵呵。
他真实的陷入了困境。
奥德里奇抬起头，看向唐怀瑟院长的背影，怨怼的情绪如同潮水，从心底最深处往上蔓延。
诅咒……很可能是他引向我的……
希望更是被他召唤来的枢机主教带走的……
奥德里奇几乎无法抑制住负面情绪的诞生，他蹒跚着走向祭坛中央。
而另一边，唐怀瑟院长一步一步的走到跪伏在地的费列面前，他身上的裂缝正在修复，意识已经回归。
拉马西亚安静的站在一旁，目的莫名其妙的达到，他不会再参与其他的事情。
他之所以留下，是想送自己的老伙计最后一程。
至于海莲娜，她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一旁的地上，估计是在失去保护后被余**及，生死不知。
“为什么？”
费列低头呢喃问道，他的嗓子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拉马西亚的，沙哑难听，阴森绝望。
他抬起头，满面苍白的问道：“为什么你要插手这件事，为什么知识圣殿要插手这件事？”
唐怀瑟院长一直以来如同被锁住的眉头打开一点，平静沉稳的说道：“6年前，我的孙女被你带来了这里。”
“……”
费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怀瑟院长的表情坚冷如冰，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本身无关的事情：
“她有些顽劣，不太听话，也许双亲早年的意外对她打击太大，但她本性不坏，很善良。”
他慢慢蹲下身体，让自己和费列视线平齐，冰冷道：“她被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带到这里。”
唐怀瑟院长脸上的沟壑抽动，浑浊的双眼泛起水汽，转瞬不见，又道：“好在你还没拿走那本书……让我找到了线索。”
费列嘴角抽搐，倏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里没有一丝欢乐，如同杜鹃啼血。
“原来是我活该。”
费列双眼无神的张开双臂，大笑道：“原来是我活该啊！”
他无力的垂下双臂，絮絮叨叨：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比拉马西亚和莱杰笨拙，在非凡道路上他们总是比我快……”
“但神没有放弃我……”
“在绝望时我向祈祷……残留的伟能降下神迹，安慰我、引导我！”
“我愿意为付出一切！哪怕让我用后代的命、用我自己的灵魂都在所不惜！”
“那么多生灵……”
“那么多人命……”
“换来的只是今天这样的下场。”
费列抬起头，咬着血液一字一顿的道：“我不甘心！”
唐怀瑟院长只是看着他，等他说完遗言。
“费列……”一直安静在一旁的拉马西亚突然出声，复杂的说道：“那天晚上不是神迹……”
“闭嘴！你这个叛徒……”
费列咆哮，恨不得将拉马西亚直接吃掉！
拉马西亚闭上眼睛，沉声道：“是莱杰！”
“什么……”
“不是神迹，是莱杰让我干的。”拉马西亚放低声音，说道：“他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让我在你向神祈祷时，模仿女声鼓励你。”
费列呆滞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说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神迹！”
拉马西亚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哭似笑……
他怎么会想到，莱杰的一次好心安慰，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骗人的！”费列呵呵笑着，眼角含泪，“骗人的……”
突然，唐怀瑟的身体白光闪耀，化成无数股洞穿了费列全身！
费列千疮百孔的脸满是呆滞，眼角的泪滑下来，在白光上蒸发，口中呢喃：
“莱杰……不要这样对我……”
然后，他化成飞灰，彻底死去。
“你！”拉马西亚暴怒，指着唐怀瑟，音浪蓄势待发。
唐怀瑟院长满眼冰霜，淡然道：“在最悔恨的时候死去，真好。”
拉马西亚竟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圆柱顶端，雾气悄然散开。
“嘎！！！”
无数刺耳的声音响彻空间，拉马西亚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狠声道：
“风暴纳迦的封印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