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尽长河
第四十章 斩风领域
天劫从来都不是好事情，没有人喜欢，渡劫之人不喜欢，不渡劫的人也不喜欢，云天城的百姓更不喜欢，看着可怕的雷鸣总算停下，小雨淅沥沥地下着，陈之归终于准备动身前往赵家。
李阳沉默着，没有问他是为何现在出发？也没有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赤鳞也很安静，仿佛没人在乎她，就这样跟着影子走。
“你可以不去，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赤鳞明白陈之归的意思，到时候可能会有危险，自己如今已经是等于背叛了，说不定正有人想要杀了叛徒，以防秘密泄露。
“我不去，我一个人等死吗？”
陈之归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别的心思，但也没多说了。
......
三人很快遇到了阻拦，“赵家主——”陈之归认出来对面走来的那人，街道两旁店铺早早关了门，是赵望江嘱咐的，他不愿意有太多血腥，不得不说这很天真，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一个大家族的家主居然有这般心思？要是赵家主知道这番话，肯定也要自嘲：“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成了废人，家族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家主。”
“你要挡我？”单刀直入地话语清晰传入赵家主耳朵里，他天梯七重的修为看陈之归，也不禁感叹英雄出少年，尤其是他身后那人，也是非凡，忽的轻声咦了一声，“那边是李家那位？”
李阳拱了拱手，他毕竟是与李叔他们是一辈人，而且曾经关系也不错，只是由于立场原因如今他们需要兵戎相见了，“在下紫竹林，李阳。”
赵望江嗯了一声，然后苦笑道：“要是李老头知道我今日要对你们出手，恐怕也要来掺和一手了。”
李阳讷讷道：“九爷被困，是我之过。”
“放心吧，李家还不至于对如今的顶梁柱动手，李家现在这一辈哪还有拿得出手的，就说四大家族有哪个同代人能与你相比？需要担心的不是你，而是他们。”陈之归拍拍李阳肩膀。
赤鳞站在后边静静看着，心想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要打架吗？怎么还聊上了？
陈之归走上前，手中剑可不认什么裙带关系，再说李阳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是看在李家那位老管家的面子和紫竹林的那位面子上罢了，赵望江微微一笑，掌中一粒金丹飞入口中，
浑身气息立刻暴涨，适应了一阵力量之后，陈之归也不禁面色沉凝下来，天梯中境他没有必胜的信心。
不知陈之归想了些什么，却是往回退了一步，甚至就当着赵望江的面转过头去，好在他也没有行偷袭之举，当然，要是偷袭，李阳也不会坐视不管，陈之归与李阳先对视一眼，然后走到赤鳞跟前，伸出手探向她胸口。
“干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之归。
陈之归看着她的眼睛：“我帮你解开禁制，你会杀我吗？”
李阳眉头一皱，他并不信任那女人，并非是因为她妖人身份，孟叔也是妖人，但却是他最亲的几人之一，“三四而后行。”
陈之归不闻不问，只是盯着赤鳞的眼睛，她这时候却是笑道：“我说不会，你信吗？”虽然是笑，可眼里却有些不为人知的情绪一闪而逝。陈之归没有说话，赤鳞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而这时候陈之归却是猛然一掌推向赤鳞的灵台，在这一刻，赤鳞心中想了很多，但没有躲，陈之归的手掌也是停在了她眉心处，轻轻地点了点，一道金光从陈之归掌中飞出，没入她眉心处。
感受着慢慢复苏的力量，赤鳞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其中最明显地就是变得从容许多，看着陈之归保持着笑容。
“这是师父给我的，说是走投无路了就释放你的力量可以撑一撑，至少等到他的到来。”
又看向李阳：“你们拦住赵家主。”
李阳虽然有些对赤鳞不喜，但还是点头。
赤鳞好像要说些什么，但陈之归头也不回绕开了前边的赵家主，打算换条路走。
身后很快有战斗之声响起，而陈之归御剑的身影很快消逝，如今天劫尽消，他想要去看看渡海僧是死是活，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做一个旁观者，因为他做什么也没用，但只是目前而已，以后他会让做了错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赵家很近了，阵法还在慢慢散去，可是前方又有一人挡在前面。
“赵小姐。”
陈之归眼神复杂地看着赵灵儿。
“陈道友意欲何为？”
赵灵儿冷漠望着陈之归，他每走一步，都有莫名剑威四溢，这便是领域吗？
“我什么也不会做，你信吗？”
陈之归摆了摆手，还是召出三叶剑护身，因为对方已经是握剑在手。
“和尚死了没
有？”
“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想知道。”
“死了。”
“真的？”
“等等——”
三叶剑猛然冲出，化作三道青光交叉在一起挡住了这封喉一剑，陈之归知道对方看来不准备和自己好好谈了，心里叹息，手心一个气流漩涡开始旋转，天应剑从这漩涡里慢慢旋转而出，最后被他握在手中。
十步之内剑气纵横，且风之法则开始发挥效用，“斩风领域！”
错综复杂的剑气往外扩张，很快超过十步范围，陈之归还没有真正突破自己的极限，他明白自己想要的，他想要亲眼看看和尚是不是死了，即便是没死，陈之归也不会出手救他，介于理性与情感之间的点，陈之归算是找到了，不得不承认，他更在乎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一个“有缘人”，至于白羽他也会替和尚照顾好的，没有任何利益驱动，只是本心所愿。
他承认自己的私心，可却仍然对他人保持共情，这不代表他一定会愿意为他人付出代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现在的陈之归还是会做，但也得量力而行，他很后悔，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不答应和尚，他就不会死？但经过深思熟虑，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和尚早已经算好了，连陈之归的性情也在他的算计范围之内，和尚是个聪明人，可不是所有聪明人都一定会活得长，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自己的所想所愿，陈之归愿意理解他对白羽的感情，可其他的确实做不了，因为他没资格让别人也一样对和尚同情，李阳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自己应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和所在乎的人，这就足够了。
风之法则是他领悟得最早的法则，如今也算是大成，也就是在他心境改变的时刻，突然明悟了风是什么，风是不受拘束的自由，风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这正如他的心境，人总是追求自由，想要摆脱束缚，可最终一切都重归虚无，真正的自由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不受规矩限制吗？陈之归以为不是，真正的自由是任何外物都没办法影响其内心，像风一样，风不会和任何人对抗，更不惧，没人可以消灭风，风无处不在，但这样的自由也不是陈之归想要的，他不希望成为“虚无”，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想要的是成为自由的人，不是自由的风还是什么其他。
斩风斩得是什么？斩的是虚无，斩的是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