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
第八十章 本源气息
黑衣跟白衣两个年轻人被顺带着回到了天行道宗内，谁也没想到，这次出行会遭遇这样的磨难，或许他自己已经有所预料，又或者只是看到了一些旁人没有看到的东西，但最终他依然扳回一局，没有死，就算是最大的胜局。
他昏迷了。
李幽潭跟雪阳都回归了原先的轨迹，不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时好时坏，但仅仅是这次出行，已经给他们将世界之大展现在眼前，更是清楚人心之险恶，或许这个险恶自私，不只是从他人身上看到，可能是自己。
他们当初在边境上面对那气势磅礴的军队之时，心中各有心思，而那些心思都被暂时藏起来了，雪阳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李幽潭也没有提起那一日雪阳带着他逃离，而唯一知道那些事情的人应该只有那个人，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后续会如何发展？
甚至于面对红衣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计算，他或许只是从这次出行的后半途中看出来了什么，就能够知道两人会做出怎样抉择，谁也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之后会有这样心性？
如果说他在最后爆发出来的实力和那样的决战是给与人们眼前震撼，那他最后的那笑声，就是在心中给予一次重击，相信在许多年之后，两个年轻人也不会忘记这次修行，尽管比他们想象地要短很多，可却仿佛已经走过了很多人走了一辈子都没有看到的地方。
竹林边，云雾缭绕的林深处有一人盘坐，他们并未有打算进去打扰他，很快，穿过云雾出来一人，是陈狂，他略微向李阳与青锋讲了讲这次事情的危急。
而这时候有一道血色坚冰从远处激射而来，又在空中渐渐溶解，露出其中的人，是赤鳞回来，她落在三人近前，脸上还有些汗水，显然是很急着回来，不过当她见到三人神色还算淡定，也就稍微平复了心情。
应是无事吧。
赤鳞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一听说就回来了，怎会忽然跟赵家老妖婆搅和在一起？”没有在意陈狂在场，也不顾什么身份的问题，直接对李阳发问。
而李阳也无太多别的想法，只是摇摇头：“据两个年轻人说，他们路过一处赵家分家，似乎是他自己发现了什么东西，招惹来敌人，不过两个人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但肯定是跟赵家有关系，能够引来那人，估计也是关系到整个四大家族的秘密，他已经恢复意识了，似乎这次的情况跟上一次在棋央城有些相似。”
陈狂轻叹一声：“这次真是太危险了，要是老夫再慢些，他真就丢了命，你们看好他吧。”说着，他也不禁有些落寞，这次陈之归遭遇的危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这个徒弟太能惹事了，只是出去一趟，都没有离开守义州，竟就有这样事情发生，若是不在守义州，甚至于日后不在五州，自己要如何护住他？
身为至高修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力感，甚至于在面对那位中州祖灵投影化身的时候，他也是有着战斗的勇气，但是这一次，算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能够护住所有人，就算是他也不行，因为他并非是最强，天地有着极限，没有人可以突破这个极限，一旦越过，便会离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世上并没有最强，他即便是至高修士，有着让人望之生畏的称号，但也无法改变规则，庇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打碎规则，重塑之。
李太平当初飞升，跟四个老怪物争斗，后面孙老怪死了，而另外三个也久久不出世，且从这次看来，那红衣就是赵钰儿，她的战斗力也有显著降低，就是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伤势暂时不可治愈，看似相同，实际上，若是第二种，那或许是除之的好机会，要是第一种，则是意味着，三个老怪物还是可以爆发出原本力量，那就杀不死的。
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处。
竹林边就只留下三人，已经有很多人来看过了，就连小钻风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最后布下了这阵法离开了，本来他是想要继续待着的，不过奈何李阳执意让他回去，说这是陈之归的命令，日后小钻风将会成为五州的焦点，随着天行道宗的地位上升，名声也因这一次的战至高而远扬，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注意到小钻风的存在，如果只是阵法，或许还不见得令人忌惮，可空间法则呢？
要知道，就算是陈之归自己，也很少在太多人面前使用自己那触摸时间的力量，即便是用，也会用别的方法掩饰过去，而五州从未出现过领悟这种等阶法则的人，其实很多人都是不愿意相信的，自然很轻松
混过去。
陈狂的离开仿佛让所有人都有些放松，毕竟他终究是陈之归的师父，又是至高修士，而且这一次很明显不仅仅是那两个年轻人像是变了个人，都沉默不少，就连陈狂也有些寡言，似乎他们都有心事。
青锋见到赤鳞满眼担忧，忽然目光一闪，看向别处：“既然已经看过了，我就走了，放心吧，他没事。”说完，青锋也已经离开了，现在已经是黄昏，这次他受伤并未在内部引起太大轰动，也是因为人平安回来的缘故，再加上陈狂回来时的气势，也给了大家信心，不论是偷偷观望的剑宗弟子，还是那些神色莫名的冥网成员，都是下意识闭嘴了。
如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管怎样，这次修行，的确正如陈之归所说，是对两个年轻人印象深远，同时，这次也让他真正直面了至高修士，不是濒死的老怪，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至高修士，他的确是败了，但是输的不是他。
跟至高修士战斗的经历可不是谁都有的，有师父陪练终究是有些收敛的，总不能真下死手吧，但是赵钰儿可是么有丝毫留手的，战斗虽然激烈，但其实也就是一时半会儿就败下阵来，不过那时候陈之归意识涣散，身体被‘王夕’意志所控制，并不同于天道意志那样强大，对于力量达到完美掌控，但是却似乎也突破了某样桎梏。
比如那时候凌空化龙，就仿佛是让人与妖两族的力量都汇聚在一个个体身上，不同于妖人的存在，他是完美的，那不是记忆可以传承的，只是因为那意志的存在，肉身便开始了异变，这是什么原因谁也不能确定，或许是因为意志感染之下，陈之归回到了龙人时期，重新掌握了人魂妖躯的战斗方式，要知道，这并不是记忆可以传承下来的，那更加类似于一种在灵魂深处的物质，只有那东西才能让他掌握妖的战斗方式，不只是模仿而已，他那时候真的仿佛自己就是龙，而化作人的时候，则又一切都剥离出去，到了最后，他甚至于将人族的力量，和龙族的力量都操纵得十分纯熟了，这对于他来说不是新奇的体验，因为他曾经就是有过切实体验，只不过随着轮回，早已经失去了那种感官，但是这一次让他重新感悟到了，只要能够抓住这灵机，他或许可以再次掌握妖的力量。
妖与人都是这天地中的生灵，本质是平等的，但是二者优势并不在同一个方面，妖族肉身强悍，又有各种天赋觉醒，那些天赋都是在肉身中迸发，从血脉中浮现，这是不可被人族得到的。
当初陈之归能够以人魂在龙躯中重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用唤灵诀还有造化之力的浇筑出来的“灵躯”，而那龙骨是一副框架，但其中的确有妖族的本源，可惜不是人力可以攥取的，人与妖之间是天生有隔膜的，而四大家族后来在做的就是想要打破，或者说融合，他们想要得到妖的力量，并且共融一体，真正的目的无人可以得知。
人的本源是什么，妖的本源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妖知道，这并非是玄界中生灵可以窥探的境界，但可以肯定，按照天地运行的规则，这两者是平等的，只不过有着不同的偏向性。
陈之归目前所得到的，只是第二次触摸生灵本源的机会，他并没有完全获知，如果说当初龙人时期自己是已经看到了，但是却摸不着，只能依靠血脉本源自主运行力量，但这一次他的境界更高，不只是力量上，更是“心”之上，他的眼界已经拓宽到了恐怖的地步，他所看到的地方，甚至于远远超越了此界。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接触那些。
如他灵魂核心空间的发现，现在又有关于生灵本源的奥秘，忽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两座大山所压住了，尽管给他带来无尽压力，仿佛在他面前就有通向最终的道路，但是他却很清楚，那里很远很远，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靠近。
云雾缭绕并非是幻象，而是强大的聚灵阵在发挥效用。
陈之归所盘坐的翠色玉轮就是阵法核心所在，已经浓郁到了极致的灵液在空气中流淌，他只要呼吸，就能纳入很多修士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灵气量，这价值多少灵石，是无法估量的，可以说，有这样等级的聚灵阵在，足以培养出大批筑基修士，能够开灵的普通人进入其中，不需要太久，就能撑爆灵池，至于筑基所需，也就是待多久的问题了。
他的确已经苏醒了，这一次并非如同那次天道意志掌控身体一般，但最后还是有一个共同点，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这股意志变得强大了，这算是好事，至少可以跟天道意志相抗衡，短时间内不出意外，天道意志不会再出现了。
在被“王夕”意志掌控身体的时候，自己的意识的确涣散了，但却不是如那一日在棋央城中迷失虚空般的感受，倒像是一场梦，在梦中自己回到了当初，但同样有着迷失自我的危险，这也是自己“恢复”后才明白的，那时候自己仿佛只是“王夕”了，甚至对于柳羡的情感都有所改变，好在这次战斗不是什么意志掺和能够改变的程度，自己很快被击败了，可以说是被打醒了。
看来身体的虚弱，也是能够影响到灵魂的，故而才会有大修士一掌断绝生机的情况，那一般都是因为痛苦，而使得灵魂颤动，甚至萎缩，从当初对付“黑色大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人体内有三股力量分别是：灵魂力、生命力、修为或者说是实力，前两者应该是生来就有的，尽管灵识、神识是后来生成的，但是灵魂自然是先天就有，这是确定的，生命里也是如此，人因何而生，就是依仗着这东西。
这都是修士所能够感受到的，尤其是陈之归当初有过燃烧三种力量的经历，的确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后者则就是更加与修士密切相关了，炼体士的肉身之力，还有人族修士的灵力和妖族修士的妖力，实际上就是换个名字而已。
或许下一次如果遭遇到天道意志要掌控自身的时候，可以用这一点来进行削弱，对自己进行唤醒，但没有尝试终究不知道是否可行。
总得来说，这一次他是利大于弊，不仅仅赢了名声，也真的成了他难得的一次修行，成果斐然。
天道意志控制身体，那一日给自己的身体内加了些东西，不管怎样，陈之归觉得那不是好玩意，或许是为了日后方便控制自己，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像是补足，陈之归不算是彻底先天生灵，当天道意志占据灵魂核心空间，那时候自己的魂便是归属的天道，那时候自己就等若先天生灵了，但是陈之归的身体依然是有着另外的力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应该就是星辰力的作用，要不是后来自己彻底没有反击之力，或许还能够抵挡那白光进入身体，陈之归暂时没有感觉到变化，可如果继续下去，或许自己到最后就会彻底成为先天生灵，天道的走狗，他有这种担忧不难理解，如果说一次不能让他警醒，这一次他便感受到了。
这次，他被王夕意志控制身体，还算是好的，或许是因为二者本质不一，也的确让陈之归变强了，且有些收获，比如对于妖族战法的重温，不过他试过了，自己并不能化身为龙，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生命形态的特殊，算是不彻底的先天生灵，所以当时被王夕意志所控制的时候，妖的气息就成为了自己的气息，要知道当初人魂也是逐渐被改造成为龙魂了，由此可见本源的伟力。
是“气息”的原因，这不是战斗时自然显露的那种气息，而是被其他意志主导了自身的时候，陈之归用来形容的一种物质，应该是在被其他意志控制身体的时候，天道对于自己会有个判定，当天道意志掌控的时候，自己就是先天生灵，所以显得有些木讷，或许是因为使命未明，更有那天光的治疗，但现在陈之归觉得那是另外的阴谋，如同当初留下的心魔，现在被收服后成为剑灵的灵，又或者是将计就计在自己灵魂核心中留下天道意志，这都说明了天道的恐怖不是在于强大的力量，而是在于他就是天地规则，他代表了天地，违逆规则的人就会被他针对，当然这个针对也是在规则之中的，他并非不会思考，相反，陈之归现在觉得天道很可能是会思考的，甚至于比任何生灵聪明，又或者他本就是一种特殊的“生灵”？
没有深想这一问题，当被曾经为妖的王夕意志掌控身体的时候，那身体的气息就有所改变，天地判定为妖，也让陈之归得到了妖的“身份”，如同当时得到先天生灵的“身份”，有身份自然就有待遇，人家妖会的，按照规则你就该会，人家先天生灵会的，按照规则你就该会，陈之归算是基本理解了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如何出现的，或者说理解了规则的运行，简单来说，就是所有人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都无所遁形，可以看到生灵的一切信息，每个人身上都贴着牌子，写着我是人族，我是王八蛋，我是妖族等等，忽然有人牌子换了，那他就该在原有的衣服上再穿上一套对应的衣服。
想到这里，陈之归忽有所想，不论是王夕还是先天生灵，这两种身份，这两股意志，都算是在这天地间的，但若是“天帝”呢？按照部分记忆，他可不是在此界的，那是传说中的仙界，难道说自己被仲无忧意志掌控后，会得到天帝的“身份”，那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说，因为并非在这天地间诞生，不会有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