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真正面目
兖州，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然而实际却是暗潮涌动。
当初曹操与袁术之战基本就已经决定了中原最终的归属。当时的刘备因为性格优柔寡断，在种种顾虑之下，并没有倾力与曹操合兵一处，而是只派出了关羽一军，留下数万的士卒坐镇兖州以防袁术偷袭。
若单从中原局势而言，刘备这么做无可厚非，确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若是他倾力相助曹操，袁术定然会从豫州或司隶调兵兖州，届时他将无地可依。而且作为客军、战力又不及曹操，若无太大变数最终他也只能跟在曹操身后喝汤。
若是曹操一举战胜袁术顺势夺下中原，刘备面对的局面恐怕会更加危险，能够保留兖州一地就算不错了。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除非有逆天之力靠着自身以弱胜强，否则就只能沦为强者的马前卒，由其摆布。败了一无所有，胜了却也只能跟着拾些残羹冷炙。
历史上刘备能在赤壁之后从附庸转而崛起，那完全是诸葛亮神机妙算外加机缘巧合。刘琦所占的大义，鲁肃周瑜的大局观，刘璋的懦弱无能，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但就是这样，最终荆州还是算“借”的，最终还被吕蒙从关羽手中强“要”回去了，顺道还带走了关羽。
当时的局面又何尝不险恶？魏国一国之力足以力压吴蜀，但孙权还是忍不住对刘备这么个耍无赖的盟友下手了。夺走荆州，带走刘关张三兄弟外带无数猛将良谋的性命，消灭了蜀国的主力大军，直接将原本有崛起之意的蜀国打入了深渊。
联盟是靠不住的，大局观再强也敌不过人的私心。刘备受形势所逼，对荆州耍了无赖，占据了益州之后又不愿意将荆州这块大肥肉全还回去，这些是诸葛亮都赞同甚是主导的，因为人都有私心。他们认为以当时蜀国的力量和魏国的威胁，孙权会顾全大局不敢造次。但他们高估了孙权的忍耐力。这么耍无赖，在孙权看来就是极为憋屈了。
自己这边收留了你，将你从曹操手中救了下来，结果你不但不知感恩却还恩将仇报。捡便宜占了荆州之后就赖着不动了，最后拿下了西川却依然不还。这样一个曾经被自己所救的小弟结果却变成和自己不分上下，甚至还强上一些的一方诸侯，换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当初曹操的作为其实和历史上的刘备没什么区别，都是仗着袁术这个强大的敌人，站在大局上逼迫刘备向自己方靠拢和让步。结果刘备也如历史上的孙权一般，根本“不上当”，最终就悲剧了。
现在刘备虽然每提及当初追悔莫及，可若是真的再来一次，他恐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而去为曹操效死力。
但残酷的结果已经如此，拥兵数十万、尽占天时地利的曹操竟然败了，连带着刘备自己的几万大军和二弟军师一起全部落入了袁术手中。中原除了兖州外已经全部归于袁术麾下，大局已定，他已然不败而败，被踢出争夺天下的舞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备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天下局势已然明朗，刘备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即使和袁绍联兵一处最终战胜袁术，刘备觉得自己最终也会被袁绍趁机吞并。因此，刘备选择了另一条路。
“主公，真的要这么做吗？”简雍忍不住劝阻道。一步步跟着刘备走到今天，却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否则呢？可还有他路可选？”不过时隔数月，刘备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原本温和的气质也变为诡异阴沉，目光中隐隐有疯狂之色。
“如此这般只能是自取灭亡、不战而败，与袁本初联合对抗袁公路方是上策啊！”现在的形势，即使是简雍也看的一清二楚。
“宪和，你和我年幼便相识，我的性格你最清楚。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但与袁本初结盟，根本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最终的结果只能会更糟。别说是这天下，就是你我的性命都难保。”刘备沉声道。
“主公为何如此悲观？袁本初许诺的条件其实不错，若是与之结盟取胜，我们随之南下中原抢占两州之地，尚有胜机。”简雍极为不解的说道。
“宪和，你知道袁本初是什么样的人吗？”刘备微微冷笑道：“袁本初这个人，很可怕啊！”
“袁本初其人雄才大略却是大敌，但袁公路又何尝不也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机会从中周旋。”
“不不不，宪和。我说袁本初可怕，不是指其才略方面，而是其心计。”
“心计？”
“呵呵，我当初能够起家、顺利的当上豫州刺史，可全靠这位袁盟主的相助啊！如此大恩，我如何不能对这位恩人细加了解一番？”刘备眼中露出寒芒道。
“袁本初此人，看似雄才大略，实际却是外宽内忌、心计险恶。当初推举我为豫州刺史，实际就是为了搅乱中原和南方的局势，压制袁术曹操这些他潜在的敌人。其目光之长远，心机之险恶，着实令人心惊啊！也是由此，我才反复推敲其这位袁盟主曾经的作为，看清楚了他的真正面目。”刘备轻叹道。
“曾经的作为？主公是指诸侯讨董？”
“不错。宪和可曾记得诸侯讨董之时，袁本初的表现如何？”
“袁本初当时确实是将一盘散沙的众诸侯管理的井井有条，展现出了其不俗的能力，也领导众诸侯击败了董卓。但却是有些优柔寡断、目光短浅，最终未尽全功，致使董贼裹挟天子而逃。”简雍照实道。
“起初我之所想与你一般无二，对袁本初也只是恨其无能。但当我仔细回想这一切之后，真正我才明白袁本初的可怕。”刘备喟叹道。
“讨董一战的结果如何？董卓被击溃，盟军威势大涨，天子并未追回，天下依然一片乱局，各诸侯损兵折将。这一切对谁最有利，是野心一统天下的袁绍。当初是他的建议将董卓这条饿狼引入了洛阳，最终又是他将之赶走开启了乱世，为自己刷足了名望，又借机摸透并削弱了各诸侯的实力，在之后更是以我布局。此人才是真正的国之大贼，其用心之险恶、用计之毒辣、为人之阴狠，令人发指！”
“若是真投了此人，怕是最终我等会被暗中算计、剪除羽翼，即使不死，也会成为任其摆布的阶下之囚。韩馥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袁本初此人，绝非善类，绝不可能与我共存！”刘备恨声道！
第七百八十二章 妥协
刘备所想的并没有错，诸侯讨董最终的获利者不是别人，正是袁本初。
若是没有袁术这个扇动翅膀的蝴蝶，各路诸侯的下场只会更惨。原来的袁术不仅犯了众怒还和孙坚这个麾下大将闹翻，孙坚这个勇猛的江东之虎部将死伤殆尽还死于回江东的途中，韩馥失去了最为依仗的大将潘凤，公孙瓒险些被吕布所杀，曹操更是被伏击差点全军覆没，其他诸侯也多是损兵折将。唯有袁绍这个坐镇中军指挥调度、连颜路文丑都不带的盟主未见损伤，却得了最大的功劳、名扬四海。
这一切的“巧合”，单从结果来看都对于袁绍都是最大的得利者，再联系到之后韩馥的献州、冀州文武的投诚，袁绍就这么一跃成了汉末前期最强诸侯。简直就是开挂一般，袁绍前期那完全就是天命所归的主角模板。再想想曹操和刘备的发家史，那可真的是可怜的让人心疼，老家被端、兵败不断、数次濒临死亡。
“若换做是曹孟德，如今的形势之下我也甘愿放手一搏。可袁本初此人不足与谋，与他结盟只会将自己陷入更加险恶的境地。”刘备目光之中满是决然：“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刘备对于袁绍可谓是了解至深。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都不是善茬，区别是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
袁绍出身世家，擅长以上御下。而刘备出身草莽，所擅长的是以下克上，投奔谁谁倒霉，刘跑跑之名也不是白来的。
“主公所言，雍明白了。”简雍微闭双眸，沉思了片刻后，轻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负担，微笑道：“既然已无他路可走，那么就依主公所言的做吧。无论主公如何，吾等定然誓死追随！”
刘备面露微笑：“宪和，你也不要如此悲观。我们不是没有后路，袁公路和袁本初截然不同，曹孟德如今的境遇足以说明，这条路并非没有未来。”
“或许这就是命运使然吧，当初是袁本初和豫州世家将我推上了诸侯宝座，而现如今，也同样是他们，逼我走上这一步。”刘备回忆自己从涿郡至今的点点滴滴，唏嘘道：“袁公路，你当不会如他们一般令我失望吧！”
袁术和袁绍以及天下其他诸侯之间的差别，不仅在于能力，更在于眼界和心胸。
各诸侯眼中的天下，就只有大汉的天下，而袁术眼中的天下，则是更加广阔无垠的世界。因此不同于袁绍等人，目光之宽广、心胸之宽广，令袁术能够容得下其他诸侯。连刘诚、刘表、刘璋都能在金陵无忧无虑的过着富家翁的生活，除了不能出城之外并没有遭受半点欺压歧视。足以见得袁术的容人之量。
而曹操，更是在金陵疯狂的蹦，恨不得将袁术麾下的文武、部门、工厂等等研究个遍，袁术对其并不阻止，可以让其了解的东西随意让其学习。荀等人也在西南诸国学习新的执政管理方式。这明显表明袁术不只是口头上的答应将曹操等人派往西方另起炉灶，而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袁绍和袁术二人如此大的区别，如今已陷入绝境的刘备自然知道应该如何抉择。但凡有一线生机，又有谁会愿意找死呢？袁术这种海纳百川的气魄，不仅最大程度保全了汉人的利益，也为自己的王道之路减少了无数的麻烦。
……
“刘玄德真的决定要动手了？”袁术看着贾诩递上来的情报，微笑道。
“就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刘玄德此人颇识时务，而且有识人之能，他应该能看清现在的形势。要是如今他还抱有战胜我大楚逐鹿天下的野心，那诩真的要对其刮目相看了。”贾诩淡淡道。
从始至终他就不看好刘备此人，起于草莽却机缘巧合在袁绍的推举之下一步登天成为一方诸侯，而且还极为倚重世家的力量。这一切是那么的顺风顺水，但却也暴露了刘备底蕴不够、魄力不足的缺点。若是时局顺利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还有可能化蛟为龙，但现在的形势根本没有其翻身的机会。
“文和所想与嘉一般无二，刘玄德要有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当初就不会只是关羽出现在青州战场之上了。此次其应该是真的投子认输了。陛下您又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兖州已在手中。”郭嘉笑着道。
“虽少些气魄，但此人确是能屈能伸，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完全抛开往日的恩怨，单站在个人利益的角度上进行选择，作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决定，也算是个人物。”荀攸沉声道。
“这是自然，天下诸侯虽多，但能入朕之眼的不过寥寥数人，他刘玄德也算一个。既然他有心助朕，那朕也就投桃报李，给他一个承诺。”袁术笑着道。
尽管刘玄德的势力不被袁术看在眼中，但若是其一心鱼死网***理起来也要费些功夫，眼前的情况就是最符合双方利益的选择。刘备如此知进退、识时务，他袁公路听弦知音，自然也不会吝啬。连曹操都能容得，更遑论一个刘备。
“那陛下您打算如何收场？”贾诩忽的出声道。
“文和你觉得呢？”袁术看着贾诩反问道。
贾诩瞄了荀攸一眼：“臣愚钝，不知该如何抉择，这个问题还是由奉孝来回答吧。”
“你啊！还是这么滑头，有朕给你撑腰怕什么啊！”袁术不爽的看着贾诩道。
贾诩的能力袁术心中了然，隐隐还在郭嘉荀攸之上，但就是太过畏缩，一心自保。一遇到这种有些敏感的问题就置身事外，每每令袁术都感到不爽。有自己在其背后镇着，怕什么啊？
但了解其生平经历，特别是年幼之时悲惨遭遇的袁术也能理解。生在地狱之中，每一步都不能踏错，否则就会掉入无比的深渊。谨小慎微、自保为先几乎是已经刻在贾诩骨子里的，永远无法抹除。
不爽的埋怨了两句后，看到贾诩依然是闭口不言的样子，袁术撇撇嘴：“奉孝，既然文和点了你，那就你说吧。”
正在喝酒的郭嘉闻言，幽怨的看了贾诩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陛下心中自有决断，又何必问嘉？有些东西，陛下可以给，但是别人不能要。有些人手伸的太长，自然应该砍掉，否则就会有更多观望的人伸手。”
“哈哈哈，奉孝所言深得吾心。”袁术朗声笑道，随后面色转为威严：“有些东西，朕可以给，但是别人不能主动要！看来近来朕的行事是太过温和，有些人不长记性，已经忘记了朕的手段！”
第七百八十三章 暗谋
“山雨欲来风满楼，刘玄德终究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啊！”一声轻叹于黑暗中响起。
“消息我们已经透露给袁公路了，但是其并没有丝毫要出兵的迹象。”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袁公路的心真狠啊！不留一丝余地，这是要将我们全部置于死地！”言语之中饱含着怨恨，同时还有那隐藏不住的害怕和担忧。
“豫州的主家那边呢？有何动静？”
“没有丝毫消息传来，派出去的人全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们这些人怕是已经被抛弃，成为弃子了。”
沉默。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现实，但是听到此言，依然心有戚戚、悲从中来。
“壮士断腕、弃卒保车，这本就是我们这些世家之人保命之道，无可厚非。只不过现如今自己成了那颗被放弃的棋子，还真是可悲啊！”一声自嘲响起。
“当初我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不是吗？”
“我们低估了袁术的魄力，更低估了刘玄德的狠绝。”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现如今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刘备的清洗。”
“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徒，若不是当初我们相助，其如何能够成事？现如今其不思回报，还反过来对付我们，当真是狼心狗肺！”一人愤愤不平道。
“袁术默许此事不可投，我们不妨去投袁绍。”
“刘玄德这两个月来暗中布置兵马，在我等未察觉之下已经布控了整个兖州，北方边境已经被全部封锁，各城市以及我们各世家的驻地都被严加监视，想要潜逃是不可能的。”
“那我等就造反，无论如何也比坐以待毙来的强。”
“刘玄德手中数万士卒，我们各家虽然都有不少的私兵和青壮，但是未经历过战斗而且没有有能的将领统帅，硬碰硬绝无胜算。”
“可否联络袁本初，让其出兵，我们可以助其夺取兖州。”
“袁本初刚经历数次大战正在休整，恐无力出兵。更何况青州的张文远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兖州周围边境也有诸多楚军驻扎，袁本初肯定不会出兵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等当真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孤立无援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整个兖州基本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虽然刘玄德牢牢控住了军权，但只要我等操控得当，裹挟民意、激起民愤，未尝没有战胜刘玄德的机会。”一道阴翳的身影出声道。
“因远兄，这么做恐怕不妥吧。万一要是……我们死不足惜，就怕我等主家也要跟着遭殃啊！”
“无毒不丈夫，只要切割清楚就不会出现大问题，我们总不能引颈待戮吧。”阴翳的身影露出了一张近乎疯狂的脸，目光凌厉的扫过面前隐藏在黑暗中的数十道身影：“现在刘玄德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躺在家里，要么就奋起反抗，你们选择吧！”
在场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目光闪烁，终于有人一咬牙站出来道：“干了，奋力一搏总好过等死！”
“没错，我们才是兖州真正的主人，他刘玄德想和我们翻脸，那我们就换一个人扶持。”
“因远公，你直说吧，我们该如何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阴翳而又佝偻的身影之上。
杨琛，汉末四大世家之一的杨家之人，虽是旁支但却天纵奇才，如今年近五十，已是当世有名之大儒，脱离杨家于另立一脉。在在场众人之中，无论是威望还是其家族实力都是以其为尊，这种情况下自然成为了刘备麾下各世家的主心骨。
“既然各位都看得起老夫，那老夫就不推辞了。此次行动背水一战，我等必须要同心齐力，不能有一人落下。为了保证大家的齐心协力，也为了防止有人泄密和出现意外，请各位在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吧。”杨琛言罢，早有准备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众人上前一观，面色顿时难看了三分。纸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投奔袁绍、杀死刘备的投诚书，若是签下他们的名字，那他们就只有造反一路可走了。
揣度了片刻，众人最终还是横下了心，一咬牙，纷纷上前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姓名，以示诚心。
杨琛看着众人一一将姓名签上，无一例外，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签了字，那么我们就是一根蚂蚱上的人了。此次事变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诸位有什么不良心思，那么就休怪某无情了。倒时这份手书出现在刘玄德的案上，我们大家谁都别想往外摘。”
“因远公放心，我等明白。”听闻此言，众人在心中哀叹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正如杨琛所说，现在大家是真的完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用担心被身边的人从背后插刀了。
“既然大家如今都成为了一体，那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各家的情况，拥有多少私兵青壮、人员情况、家族产业情况等都整理一下给我，我好指挥调配。”杨琛语气平淡道。
“因远公，这……。”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顿时坐不住了。
“诸位莫慌，现如今我等乃是一条路上的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所有的间隙都必须得抛开，不灭了刘玄德谁都别想活着。这些东西对于我们相互而言也不算什么大秘密，若是能够切实统计出来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极为重要。老朽在这里保证，老朽及杨家绝对不会对各位的家业有任何觊觎，日后也绝不会动你们任何一人的家业，否则人神共弃、不得好死。”杨琛郑重道。
众人看着面色郑重的杨琛，在联想自己如今的处境，相互之间商讨了许久，终于还是答应了杨琛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毕竟这么多人都盯着，即使是杨琛也不敢胡来。否则众世家群起攻之之下，杨家决然撑不住。
在达成一致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就各自离去了。当日傍晚，一封封密信通过各种手段送到了杨府之上。
杨府内院，杨琛看着面前的数十封密信，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七百八十四章 自绝世家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兖州刺史府侧门前，一道身影闪过。一双略带闪烁的目光在犹豫了片刻后终于化为了坚定，走上前对护卫言语了几声，随后被引入了刺史府内。
赵瑾神情略显紧张，小步快踱，紧跟在护卫的身后，目光左右打量着，仿佛怕被人看见一般。
作为赵家之主，刚刚在杨琛的带领之下缔结了盟约的他当晚就前来刘备的府邸，目的不言自喻。
现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世家的天下了。性格冷静的赵瑾深知这一点。
袁术在带给世家一个更加广阔空间的同时，也彻底将国内的世家给圈禁了起来。曾经把控着天下的世家现如今已经是笼中之鸟，根本无法拜托其控制。
之前他签订那般协议不过是大势所趋之下迫不得已，他根本不看好此事。就是真的消灭了刘备又能如何？且不提袁术的态度和强大，袁绍难道就会真心接纳他们这群反噬其主的世家之人吗？河北世家和他们这些中原世家的关系曾经也是一度势如水火，他们想投奔袁绍就必然会损伤到河北世家的利益，到时候他们这群失去了根基的丧家之犬又怎么能敌得过这群实力强大的地头蛇。
作为世家，现如今已经没资格和所在的诸侯翻脸了。因为一但翻脸就是两败俱伤，现如今的诸侯已经不是以前那些只能依靠世家的诸侯。
将这一切想清楚之后，赵瑾就在当晚，即现在，直接赶来了刺史府，准备向刘备投诚。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大堂之中，主位空置，旁边还有一侧席也是空置，左右两排席座之上早已经有三人位列其中。
“王兄、陈兄、岳兄。”赵瑾颇为惊诧的看着眼前三个熟悉的身影，惊讶道。
三人同样皆是神情紧张，不过对于赵瑾的出现却是毫无意外之情，微微一拱手示礼，随后闭目皱眉陷入沉思之中。
生性圆滑多智的赵瑾转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了，自觉的找到一个空位席地就坐。闭目沉思，等待刘备的到来。
“噔！噔！噔！”
棒响三声，子时已到。两道身影自门口出现。
听闻脚步声的赵瑾等四人连忙睁眼，起身整理了下衣物，恭敬拜迎。
一道身影率先跨过门槛，不出意料，正是众人所等的刘备。然后第二道身影落后其半步，紧随着进入房中。赵瑾等人看着这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双目瞬间瞪大，目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竟然在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杨琛！
刚刚才作为领头羊号召大家造反灭了刘备的杨琛。作为兖州世家之首，一直与刘备不对付的杨家之主杨琛。他居然在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在四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杨琛紧随着刘备从堂中走过，神态自若的坐在了那张仅次于刘备主座的侧席之上。
看着下面四人的样子，这几个月一直都没见笑容的刘备却是微微一笑。
“今天在这里能够看到几位，备甚是高兴。不过看来各位对于现在的情况甚是吃惊啊？”
坐于侧席的杨琛闻言也是笑着道：“这么快就与三位再次相见，当真幸甚。”
这么一会儿，在场吃惊的四个人反应再慢也明白了如今的情况，皆是目光骇然的看着杨琛，眼神之中隐藏不住的怨恨和畏惧，仿佛在看一条围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毒蛇一般。
此人当真恐怖如斯！
打着带领世家们推翻刘备的旗号，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签订了盟约，甚至还忽悠各世家将各自的实力汇报上来。结果转瞬间，这个盟主就直接投敌，而且不用多说，那份盟书和世家们的情报绝对都已经被其献上。这招当真是狠绝无比。
同时四人也为杨琛的魄力和果决而震撼。他们的投诚可以说是迫于形势，但杨琛那可是主动坑害其他世家啊！这种做法基本等于是自绝于世家，以后杨家绝对不会被世家团体所接纳，恐怕只有死抱刘备大腿这一条路了。
不过细细想来，这种做法这也很符合杨家一直以来的行事风范。虽然兖州的杨家只是旁枝，但是毕竟出自曾经的关西杨家。作为能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抗衡的唯一世家，杨家也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四大世家，袁家走的是名望中层路线，荀家走的是能力顶层路线，陈家走的是人脉上层路线，而杨家走的则是死保皇室路线。
死忠于天子，却又不愚忠。这才保证了杨家近千年的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灭亡，虽然也经历过不少的困难，数次一度逼近灭亡，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再度崛起。
就如同现在的局势一般，刘诚在位时，尽管只是个傀儡皇帝，但是杨家依然拼力死保，与之荣辱与共。就算再看好袁术，也只是将杨修这个袁术的侄子派了出去，主家的立场坚持不变。
而在刘诚被袁术剥夺了一切权力之后，杨家却也不是愚忠，而是果断的放弃，就此沉寂。即使和袁术的关系不错，即使现在天下的局势基本已在袁术掌握之中，杨家只是默默的做着本职工作，并无倾力投靠的意思。
这就是杨家，一点风险也不愿意冒，只愿锦上添花从不雪中送炭争那从龙之功。待到天下彻底一统之时，杨彪和杨家才会再次复出投靠于唯一的天子麾下，而且忠心不二。
杨家就是靠着这种手段规避风险，还能获得各朝各代皇帝的信任，近千年风云变幻始终屹立不倒。因为他们极其忠诚，而且忠诚的不是个人，是天子。无论谁成为天子，他们都会是最忠诚的臂力，绝不会成为敌人。
相较于杨家，眼前的杨琛干的更是彻底无比，几近于疯狂。自绝于世家，做出这种令人唾弃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日后他们兖州杨家的生死存亡就全部系于刘备身上，一旦刘备对他们失去了信任，兖州杨家顷刻之间就会被世家们群起攻之而消亡，完全没有后路可走。
值得吗？
目光复杂的看着位于他们上方，坐在刘备身侧的杨琛，众人心中忍不住想道。
第七百八十五章 狠厉
“看来玄德真的很不得人心啊！”看着堂下两侧不过四道的身影，刘备眼中利芒一闪，语气淡漠的说道。
在场五人闻言，心中皆是一紧。数十个世家，一共就只有他们五人前来，不到一成，其他世家的选择足以体现他们这个阶层的卑劣一面。
晋朝的糜烂、五胡乱华的悲剧、南北朝的纷乱，无不体现出世家们的自私自利。在掌控国家权力的同时，他们所想的并非是推动国家的进步，而是垄断这种权力，掌控更多的权力。精于内斗、对外软弱，这就是很多世家最真实的写照。
在开疆扩土之时，这些世家是最好的实施者，为华夏的发展贡献出了不可磨灭的力量，将华夏的版图从原本的一隅之地扩张为如今这般宽阔的版图。但是当这版图无法扩张，天下太平之时，内部矛盾自然就会爆发，这些世家就成为了国家最卑劣的蛀虫，腐蚀着这个国家的根基。
袁家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太平之时权倾朝野、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乱世前期更是直接诞生了最强的两大诸侯，其深厚底蕴令人惊骇。
“主公，这些不忠之人皆该万死，琛愿为主公将之消灭！”杨琛满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是啊！这些人当真是罪该万死，臣也愿讨之！”
剩余几人也跟着附和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就和其余的世家算是彻底决裂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目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死抱着刘备的大腿不放手。
“你们几位能在此时前来相助于备，备甚是感激，日后定会厚待。此次诸多贼子叛乱，声势浩大，备恐难以抵挡，还望诸位不吝相助。”刘备面露微笑毫不客气道。
“主公，这是臣忍辱负重，潜入这些贼子之中所探得的情报，还请主公一观。”杨琛闻言直接道，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放至刘备面前。
刘备看也不看面前的文件，而是目光饱含深意的从下方的四人身上扫过。
四人立刻读懂了刘备眼神中的意思，纷纷从袖中同样掏出一叠纸。他们虽然不似杨琛一般借机得到了不少世家们的情报，但是因为世家内部的势力纷争，对于一些和他们暗中不对付的世家他们也收集到了不少详细的情报。相较之下杨琛的情报虽然全，但却只是流于表面。这些世家也不傻，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自家的机密交给杨琛的，提供的信息最多就是他们真正实力的小半。
看到面前的五份情报，刘备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面露忧色的叹了口气道：“诸位提供的这些情报于备而言极为重要，只可惜却解不了燃眉之急。”
“主公有何忧虑之处，但说无妨。臣等一定鼎力相助！”
刘备脸上满是愁容：“前段时间于青州一战，备的士卒折损过多，兵力严重不足，如何镇压得了这般恐怖的叛乱啊！”
闻弦音而知雅意，刘备这话已经是十分露骨了，几乎就差**裸的说要人了。
“主公，吾家中有不少护卫，全都交由主公以助您平叛。”
“吾家中也有。”余下之人紧跟着附和道。
“诸位的好意备心领了，但备的兵卒缺口太大，前些日子刚刚陈留剿匪死伤颇多，就只剩下了一些武器甲胄，恐怕几位家中的护卫数量只是杯水车薪，还是算了吧！”刘备闻言并没有应下，而是继续叹气道。
这刘玄德，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几人心中皆如此想到。刘备这是不仅要他们交出所有的私兵，就连青壮也要一起征走，一点都不愿意给他们留啊！
四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就是杨琛都露出了一抹不舍之色。他没想到刘备会做的这么绝，这是想要和袁术一样彻底将世家纳入掌控。袁术夺了世家的私兵和青壮，是给了封地补偿的，而刘备这根本就是敲诈威胁，一点赔偿都不给。
尽管心中极其不甘，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坐在这里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还能如何？总不能再和刘备翻脸吧，那样两边都不是人，想不死都难。
“主公放心，吾家中有不少仆人，多是青壮，应该可以补足一二。”率先妥协的还是杨琛，现如今他是丝毫都没有选择了，很清楚现在情况的他只是稍稍调整下情绪就极为顺从的答应了。
有一就有二，其他四人见此也只得答应了此事。
看到下方五人神情略显难看却不得不违心奉承的样子，刘备眼中快意之色一闪。
别看世家们曾经一度是刘备最大的依靠，无论钱粮都是来自世家们的供给，但是刘备对于这些世家怨愤已久。尤其是在来到兖州之后，这种怨愤已经达到了极限。在世家身上吃了无数亏、受了无数气的刘备现如今终于扭转了局面，将世家打落了尘埃。
“诸位的鼎立相助，备感激之至，明日还请诸位做好准备，将所需的人手清点完毕，以便之后备接收。回去之后诸位一定不要露出破绽，这几日备就会动手，若是泄露了消息就不好了。”刘备似是提醒似是威胁的说道。
“诺！”
......
“主公，这般强硬威胁这些人，是否有些不妥？如此过分的要求，万一他们气不过之下反水，那...”待众人离开后，简雍从幕后走了出来，忍不住道。
“那就直接将所有的世家全部灭掉，大不了鱼死网破！”刘备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主公！”
“宪和，你无需担忧。如今我军虽然力微，但好歹还有数万大军，镇压这些世家绝对没有问题。最多无非就是两败俱伤，将兖州打的千疮百孔罢了。反正这烂摊子最后也是袁公路收拾，与我们无关。兖州世家这次是触及到了袁公路的底线，我们杀的越狠，袁公路越是会厚待我们，最终我们吃不了亏的。”刘备冷哼一声，有恃无恐的说道。
争夺天下的希望彻底消失，刘备现在除了考虑后路的问题之外已经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了。对于兖州世家这些一直把他当猴耍、将他架空、在兖州作威作福的毒瘤，刘备现在一心想要将之屠戮殆尽以泄心头之恨。
没办法，刘备毕竟不是圣人，因为自身实力太弱一直受各种欺负，又没办法向袁术和袁绍等人发火，只能在兖州世家身上发泄一番。这些兖州世家落得如此结局，除了自己太过贪婪作死之外，也是运气背撞在刘备的枪口上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动乱
不得不说，刘备准备的足够充分。在有数员内应并掌握世家们不少情报的情况下，刘备在第一时间对世家展开的打击极为顺利。在杨琛等人的协助之下，不过一日间就给予了世家以重创，不少世家甚至直接惨遭灭门。
但是，世家毕竟是世家。尤其是兖州这个饱经战乱数次易手的地方，刘备初来乍到根本无力掌控，作为地头蛇的兖州世家和从豫州投来的一些世家所构成的新的兖州世家团体又多是一些贪得无厌的投机者。他们在兖州的发展真可谓是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刘备放在眼中。
因为在他们看来刘备这个诸侯懦弱无能又势力衰微，根本没有争霸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兖州就会再度易手。这种情况下他们疯狂的抢夺地盘人口，为的是日后在袁绍或袁术占领此地之后他们能获得更大的益处，刘备的态度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这些人想的很美，但他们看错了刘备。老实人也是会发怒的，而且轻易不发怒的他们发起怒来那可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刘备的滔天之怒最终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但也得益于他们肆无忌惮的发展，这些世家的实力恐怖异常，真的拧成一股绳的话刘备能不能敌得过还真不好说。看看并州就清楚了，袁绍都难以拿下和掌控的并州，在给了个允诺后，不过数月就全部被世家拿下，而且管理的井井有条。世家们的力量就是这般的恐怖，只不过不好引导罢了。
就是现如今刘备意欲消灭全部的世家，这些世家也没能精诚团结到一起，多是各自为战。即是如此，世家们的恐怖实力也令刘备深感意外，后知后觉时不由惊起一身冷汗。
底蕴深厚的世家手段之多着实令人瞠目，府邸之内无数机关暗道，数十上百的精锐护卫看管。这些手段令刘备以雷霆之势将世家覆灭的妄想直接化为泡影。除了几个倒霉蛋，其他世家或多或少都有嫡系残留出逃。
已经无路可走的他们自然不甘也不敢就此隐姓埋名，皆用各自的手段联系上了他们所能掌控的所有力量。几乎就在一夜间，一片平静的兖州瞬间暴乱。
汉末的世家为什么被称之为天下的掌控者？像袁家这种大世家凭什么能够挥斥方遒、轻易培养出两个最大的诸侯？在这次暴乱中，世家们的力量被彻底展露在天下人眼中。
七成以上的商人直接暴乱，无数商铺当即宣布倒闭，所雇员工尽皆被解雇。粮铺、肉铺、酒店、布店等，无数店面全部消失，百姓日常采购都成问题，柴米油盐酱醋茶尽皆短缺，兖州各州郡的市场和街道皆是萧索无比。更为恐怖的是，兖州六成以上的耕地佃户全部被解雇，近半人口因此失去了生计，八成以上的官员小吏或是下野或是作乱，半成士卒谋逆反叛，同时境内出现了无数贼兵。
被逼到绝路的世家鱼死网破之下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整个兖州就在这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模样，原本虽然并非兴盛但却还算平和的兖州变得死气沉沉。
就是早就对此有所心理准备的刘备真正遇到了这种情况也是直接懵了。
“宪和，这是真的吗？”看着手中初步统计后得来的汇报情况，刘备不可置信的问道。
简雍面露苦色，微微一叹道：“主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确是如此！”
“世家当真有这般恐怖的能量！这让我们这些诸侯情何以堪？”刘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要知道，这还是有五家反叛为间，而且还有数家被第一时间扑灭的情况，若是让这些世家全力出手，怕是兖州的实力转瞬间便会十去七八，而且这些实力还会反过来对付自己。
“主公也不需要太过惊慌，世家们的力量虽然恐怖，但是正常情况之下他们不过是一团散沙，内部矛盾重重，固然强大，但也不会有这般恐怖。之所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主公你逼迫的太紧了，不留一丝余地，因此他们才全都心怀死志的顽抗，造成今日之局面。”简雍轻声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如今这情况着实令人惊骇！幸好当初刚入豫州时备没有自不量力的和世家敌对，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刘备颇有些后怕道。
“主公不妨反过来想想，世家的力量都如此，能够将世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近乎完全掌控的袁术究竟有多么可怕。”简雍道。
“是啊！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初袁公路为何要舍弃富饶的豫州而选择落后的扬州了。若是以世家云集的豫州发家，恐怕就是给袁术十年时间他也无可奈何吧！扬州虽落后，但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扬州世家和豫州世家的差距简直不可里计。但就是如此，袁公路彻底掌控扬州也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啊！”刘备感叹道。
掌控世家是多么苦难的事，经历此事刘备算是了解的更深了，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已经做到了这种事袁术升起一丝敬佩之情。换做是他，即使又那般的手段，怕是也不敢如袁术一般为之，这其中的艰险弊端简直不可想象。
且不提内部动乱，当时不过占据扬州的袁术数次被周围几州一起围攻，也幸亏袁术本身根基深厚、实力强大挺了过来，换作时他，恐怕早就被湮灭了。
“不过好在主公现在也无需在意兖州这堆烂摊子，只需派兵强力镇压即可，这之后的问题就交给袁公路去头疼吧！”简雍微微一笑道。
“呵呵，备的便宜也不是好占得，袁公路这厮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兖州，那就别怪我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了。”刘备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坏笑。
现在他干的事和当初的曹操几乎一般无二，曹操是险些将徐州搬空，还将青州的青壮几乎全部耗尽。而他刘备的做法也差不了多少，派兵镇压叛乱难度不大，难的是恢复兖州的发展。经历着一次动乱，兖州的经济起码要下降三个档次，若是按部就班的发展，没个十年二十年根本恢复不过来。
他现在是铁棍乱砸舒服了，留下的烂摊子也不用他来负责，自然由袁术来接盘，而且还得心甘情愿。想想日后遇到袁术时，他脸上那种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的表情，刘备就心中暗爽。
第七百八十七章 出兵之争
世家们的强大在于暗处，他们可以将豫州的秩序瞬间崩坏、失去管理，但是在正面对战上却是差上不少。刘备本就已经决定退出诸侯争霸的舞台，根本不在乎兖州会破败成什么样，反正最后都得袁术接盘，他还巴不得给袁术多添点堵呢。
因此，他才如此毫无顾忌的直接将世家逼上绝路，真刀真枪的和世家干一场。兖州四处动乱，刘备并没有选择稳定局势保住兖州的元气，而是大刀阔斧的直接派兵四处铁血镇压。
但凡作乱者，无论何由，斩！情节严重，灭三族！
这样“乱来”之下，兖州飞速的平静了下来，但是也彻底凋敝了起来。不少土地空出却无人能耕，商品滞销损坏，百姓日常物资得不到提供，官员空缺官府无法正常维持。但是刘备不在乎，在他的重兵强压之下，百姓们有不少怨气但却并没有作乱之象，这就足够了。
从每天传来的情报之中无数世家子弟死亡的名单中看到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刘备心中极为畅快。为王须得权衡、为霸方能通达，刘备忽然觉得这种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感觉真的爽，这才是作为诸侯应该有的生活嘛！想灭谁就灭谁，任意妄为！之前过得那是什么日子，天天和那群老狐狸小狐狸勾心斗角、曲意逢迎，真是窝囊。
不过刘备知道，这估计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了。霸不可久，这种做法绝非正途，日后他要另起炉灶还需继续以往的权衡之道，不过所受的束缚和压制应该少上不少。
不是所有人都能重复袁术的奇迹，袁术能够王霸兼具走到今日，其先觉条件和自身能力的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想要复制极为困难。尤其是对于将来的刘备和曹操，远离大汉、异国他乡，而且局势动荡、异族环伺，毫无根基的情况下要想如袁术一般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们最多只能重造另一个大汉。
世家的存在绝非偶然，其存在对于国家创业之初稳定局面、开疆扩土的作用，远胜于袁术的做法。但是于长远来看却并不稳定，因为其本身是一个类似于联邦式的利益共同体。曹操和刘备将来若是想站稳脚跟，走世家的道路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把握当下才能展望未来，要是连立稳根基、强大国力都做不到，想的再长远又有何用？半路估计就夭折了。
兖州的动静之下，很快就传遍了天下。这是天下人第一次亲眼直面世家强大的力量，着实令无数人心惊。但同时，刘备如此自毁城墙的做法，也令无数人侧目。这天下除了袁家之外的最后一路诸侯，终于还是退出了舞台，不管接下来结果如何，这汉室天下已经确定改姓袁了。
......
邺城，袁绍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恼怒无比。作为袁家之人，刘备的做法令他心喜，但是单作为一路诸侯，刘备这般做法将他置于了更加危险的境地，一个人独面占据了大半天下的袁术，即使是袁绍也觉得力不从心。
“诸位，刘玄德自败，将兖州世家近乎屠戮殆尽，如今兖州已是一片狼藉，刘玄德也再无自保争霸之力。此事您们如何看待此事？”一扫下方面色各异的众文武，袁绍将这个已经天下皆知的消息抛了出来。
“陛下，刘玄德这般自毁城墙，兖州如今一片混乱、毫无防范，我等应该速速派兵将之拿下。还望陛下予臣两万兵马，臣定会将兖州取来。”高览最先站出来急声道。
容不得他不着急，天下十三州九州在楚，他们赵国只有三州之地，而且这三州之地中，并州完全不再掌控，幽州又是贫瘠无比，真算起来这三州之地还不及南方两州。如今刘备自取灭亡，兖州已经变成了一块无主的肥肉，若是再不出手，被袁术抢到，双方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赵国恐怕根本没有可战之力。
“陛下，臣也愿往。臣只需一万步卒和三千铁骑即可！”颜良也出列道。其余诸将也纷纷响应。
袁绍看到颜良等将如此积极，心中稍宽，但是他对此早有定计，并没有出声，而是看向谋士一方。
一向好战、经常和武将们打成一片的审配此时面色凝重的站了出来，看着颜良等人沉声道：“诸位将军暂且冷静，且先听正南一言。兖州虽好，但是我大赵此时却绝不可取之！”
“正南此言甚是！”值此存亡之际，袁绍麾下的谋士们勾心斗角的心思少了不少，难得的统一了意见齐声赞同道。
“军师何出此言？兖州如今根本就是毫无防备，轻易即可拿下。我们不取，南楚定然会取下。那可是一州之地啊！”虽然平日素来敬仰审配，但是高览却是忍不住出声道。
“兖州之重要，配自然知道。但是，我军刚刚经历数次大战，大军损失颇大、士卒疲惫不堪，而且新兵还没有训练完毕，根本不足以支撑此战。”
“军师此言差矣，兖州现在的情况无需耗费多少兵马，一支精兵即可将之拿下。”颜良道。
“拿下之后呢？”审配苦笑道：“且不提刘备麾下还有张飞陈到等将和数万士卒，兖州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与冀州隔河相望，被南楚的司隶、豫州、青州、徐州四州夹在中央，纵使将之拿下又能如何？”
“与河北相比，兖州孤悬在外，袁公路定然不会放过此地。怕是我们占据了此地之后非但无益，反而会将自身拉入战争的泥潭之中，一如战国时期秦魏的河西之争一般。你争我夺，只会徒耗兵力钱粮。南楚富饶、兵源充足，他们拖得起，我们可拖不起，如此僵持下去于我大赵来说无异于慢性死亡。”审配沉声道。
“况且，将军不要忘了，南楚的水军可远非我军能比。一旦对方利用水军封住了黄河天堑，兖州守军就完全成了一支孤军，根本无力据守。”
“这...”提及水军，在场诸将全都抓瞎了。他们在陆上作战是无所畏惧，但是在水中，一身本领十去七八，如何是甘宁等人的对手。
“更何况张文远所率近十万精锐如今屯兵在我冀州边境，一旦我军出兵，其绝对不会毫无作为，势必会出兵威逼邺城，届时该如何抵挡？”
一记暴击，在场众将闻言皆是沉默。张辽的能力经过连番大战天下已经无人不知，天下顶尖的将才甚至是帅才，再加上近十万的南楚精锐，他们还真不敢忽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共治
朝论不过是走个过场，安抚一下武将们的情绪，在审配等人说服了诸多武将、言明不可出兵的道理之后，袁绍对兖州方向的边防作出了些许的调整，就结束了这次朝论。遣散了众文武大臣，将荀谌审配等人单独留下。
“刘玄德当真是废物，竟然做出这等愚蠢的选择，宁愿臣服公路那个小子也不愿与某联盟，竖子不足与谋！”袁绍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备宁愿就这么向袁术投降也不愿与他联手争那一线生机。这着实令他深恨不已，难道他就这么招人嫌弃吗？
在场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只能说臣不言主过，他们心中其实很理解刘备这么选择的原因。实在是他们的这个陛下阴谋内斗的手段实在太强了。像刘备这样根基浅势力弱又非常依靠世家的，和他们的这个陛下联盟那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指不定哪天自己的陛下振臂一呼，刘备麾下的世家就都造反了。到时局面对于刘备来说怕是比现在的兖州怕是还要惨。
看到没人说话，袁绍略带尴尬的轻咳两声：“兖州失守，整个中原就尽为南楚所得，如今我大赵仅据河北，而南楚却占据了大半天下，形势极为危急啊！”
“陛下，如今的局面我们本就早已想到，兖州本就不可守，如今的局面也还在掌握，最后的一战不可避免，无论如何还是要打的。兖州之事其实无需在意，我等只要紧守河北备战，为将来之战准备即可。”审配沉声道。
“吾等早知所谓的盟友都是不可靠的，最终还是需要依靠我们自身的力量。如今天下仅剩陛下与袁公路两大诸侯，已无计可施，唯有正面交战以定天下。”荀谌道。
目光从荀谌、郭图等人身上扫过，袁绍眼睛微眯：“既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些话朕就不藏着掖着了。兖州一战，不过些许二三流的世家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可见世家之强大。如今之形势，朕愿与世家共治天下，只要他们能够助朕争夺天下！”
袁绍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下方众人面色各异，各有所思。荀谌微微叹了口气，袁绍最终还是没有撑住，说出了此言。而郭图逢纪等人则是目露精光，眼中隐藏不住的兴奋。
他们都是以家族为重的人，赵国和袁绍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远不及家族，甚至能不能排第二都两说。在面对袁术巨大的压力之下，袁绍终于再次让步了！
袁术将世家赶出麾下的领土之后，规范其的同时也在一步步的释放其野性，以对国外之地进行侵略。而袁绍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将世家掌控住和赶出去，却在袁术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同样释放世家的野心。
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的情况下，形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袁术麾下逐渐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稳固了国家的同时将世家的威胁尽皆消除，却又充分发挥其能力。而袁绍，却是一点点的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隐隐有成为傀儡之象。
没办法，袁术没有给袁绍丝毫时间和机会，如此压制之下，袁绍不得不跟着袁术的脚步走，否则麾下的世家怕是也要和兖州世家一样造反了。就是不那么明目张胆，产生的威胁却也不是袁绍能够承受的。
都不用看，袁绍就知道郭图和逢纪等人心中在想什么。心中愤怒却又无力之余，袁绍油然而生一种萧索之感。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当初自以为将一切都算好、天下局势尽在掌握之中，却不曾想袁术竟然这般恐怖。崛起速度之快，实力之强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在自己不断地打压针对之下毫无颓势，反而越打越强，反而开始压制了自己。现如今因为袁术，自己不得不彻底放开了世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天下他已经输了。
若是面对的是其他任何人，袁绍绝不会如此做出这般选择。无论是站在袁绍自身的角度还是站在袁家的角度，袁绍这么做都是极为愚蠢之事。胜了，也不过是将天下分给了世家，于袁绍和袁家而言并非好事，反倒不如和刘备一样投降，将来另起炉灶来的痛快。
但袁绍面对的是袁术，从小和他长大互为兄弟，一直和他不对付却被他从头碾压到尾的袁术。向这样一个曾经远不如自己的弟弟投降，一想到往日的种种袁绍就将这个念头彻底抛在了脑后。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唯独不能输给袁术。
袁绍袁术这对兄弟之间纠缠之深那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原来的袁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袁绍比他强，无论何事都要和袁绍一较高低，至死也不愿向袁绍低头，直到走投无路之时才想到袁绍这个近在咫尺的兄弟。若是二袁真的同心协力，那汉末的历史就没曹操刘备这些人什么事了。
而现在，袁术在换了个人之后，反而压制住了袁绍。袁绍虽然表面上看不起袁术，但是实际却对其嫡长子的身份还是极为介怀的，否则也不会一直针对算计袁术。此时袁绍已经豁出去了，宁愿与虎谋皮也要集中最强的力量胜袁术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面对袁绍如此“大胆”的言语，郭图等人皆是一语不发，但是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袁绍想要的信息，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陛下，就这么放任此事好吗？兖州这一出恐怕会让天下世家都产生异想啊！”尽管事情已经发生，但是田丰还是忍不住道。
如今兖州的这出乱局，袁术是早就知道的。不仅如此，袁术还是这出戏的导演之一。这么一来算是将世家的力量彻底翻到明面上了。以前大家是都知道世家很强，若是联合到一起回极为恐怖，颠覆政权也未尝不可。但是那毕竟只是料想，现在真的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包括世家在内才真正正视了自己的力量。
“元皓，我大楚如今之情况，你还担心这些世家敢在国内蹦不成？”袁术道：“朕可不是刘玄德那个弱鸡，土地、商人、寒门士子、民心尽皆在掌握，这些世家敢跳一下试试？”
“但这毕竟是个隐患啊！有此先例，怕是日后会另生枝节。陛下何故要主导此事？”
“我就是要让这些世家看清自己的力量，明白自己有多么强大。若是不导出这出戏，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团结起来有多么可怕？将来开疆扩土可都需要他们出力呢！”袁术言语之中满是自信。
第七百八十九章 谨慎
在阴暗处呆久了就会觉得阳光刺眼，阴谋诡计用多了就会失去勇猛果敢之心，世家们如今就是这般。
袁术需要的不是一群在暗中操控一切却始终站不上台面的老鼠，而是一群能以汉人身份堂堂正正横扫天下掌控诸国的雄狮。
由下及上的改变一个国家太过漫长艰难了，世家有这个耐心袁术可没有。必须要以强力手段尽快的将各国都纳入汉人的掌控之中。否则迟则生变，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意外。袁术信任的只有自己，他还是想在有生之年彻底稳固自己建立的秩序。
“朕虽然明白盛极而衰的道理，也知道天下没有不灭的王朝。但是朕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更多的领土被纳入我汉人的脚下，这天下终以我汉人为尊！”袁术眼中饱含着坚定，沉声道。
“陛下英明神武，臣等拜服。此次兖州之事既已发生，臣等也就不再相劝。但还请陛下日后要把握好尺度，这种事可一不可再，陛下可莫忘秦之教训。太过操之过急，最终只能是自我灭亡。”田丰听到袁术这般豪言壮语，心中同样升起万丈豪情。但是他立刻将之压下，反而给袁术泼冷水直谏道。
正准备站出来出声赞扬附和的郭嘉等人听闻此言，目露敬佩的看了田丰一眼，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随后默默的退了回去。
真不愧是元皓啊！这种情况下你都能说出这话？这脾气果然是又臭又硬，也就是自家陛下心态好，若是换了一些心胸狭窄的主公（比如说袁绍），你这下半辈子就可以在牢中度过了。
刚刚放完王霸之气，正在自我陶醉中、准备迎接群臣的赞赏的袁术等来的却是田丰这番话，心态顿时炸裂。但是出声的却又是田丰这货，袁术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强忍住尴尬的气氛，袁术默默缩回了展开的双臂，低下头，目光之中满是幽怨的看着田丰：“元皓，这种时候，咱能说点好听的不！拿朕的大楚和当年的秦朝相比，你还真是敢说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身为陛下之谋士，自然应当直言不讳。听不听是陛下的事，但说与不说却是臣的职责了，还望陛下海涵。若是确有陛下认为不妥之处，请陛下指正。如陛下真的不希望臣直谏，那就请陛下将臣的话忽略吧。”田丰依然横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在场众文武闻言，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皆是钦佩的看着田丰，心中道：“元皓果然是真汉子！这天下能这么和袁术说话还把袁术气成这样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又一次被田丰怼，坐于高座的袁术脸一会青一会白的，胸口都隐隐作痛、像是要炸开一样。袁术深吸了一口气，极为无力的趁着田丰低头稽首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借以发泄，随后颇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元皓这是哪里话，你乃朕之肱骨，朕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这般提醒却是如同洪钟大吕一般，令朕振聋发聩。日后也要如此，时刻提醒朕，不要在意其他。”
这话虽然说的不甚情愿，但确实出自袁术的真心。人无完人，袁术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目光，但在人心把控、大局观等方面还是远比不田丰这些顶尖谋士的。许多计策政策的实施往往都是袁术开个头，阐述一下大概，由田丰等人根据实际情况将具体内容补足。没办法，若不是有着后世的见识袁术的真实内政能力若是数字化怕是连四十都没有。你不能指望一个现代宅男和一个喜欢游侠之气的世家二代有多么出色的内政能力。
袁术想要做明君，身边不仅需要能臣，也需要田丰这等直臣，在自己头脑发热之时给自己以当头棒喝。
当然，这种直臣袁术也不想要多，田丰这么一个就已经足够了，再多的话，袁术觉得自己恐怕活不了几年就得要被气死。
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的直臣都没有好下场了，这类人气人能力太强了，一般人谁受得了啊！而且受气的还是身份最尊贵、最重面子的天子，这下场能好嘛！
“陛下此言，臣铭感五内！”听到袁术这话，田丰跪倒在地感激道。袁术基本从不出虚言，虽然语气有些不对，但是能说出这话，足见袁术对他的看重和爱护。这让田丰感激之余，再一次坚定了自己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信念。
袁术看见田丰那坚毅的目光，立刻猜到了其心中所想，眼角一抽，隐隐有些头皮发麻。自作孽不可活啊！遇到田丰这样的臣子，还真是幸运而又不幸。
“元皓所言不错，是朕有些操之过急了。昔日秦二世而亡的教训在前，朕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路要一步一步走，贵霜与西域之事暂且放下，孔明和孝直他们自己能处理好。眼下，我们还是先将精力放在国内。”袁术道。
“刘备自败，兖州如今已是一片混乱，陛下还宜尽快派兵将之拿下，迟则生变。”
“袁本初现在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他没出兵？”袁术忽的问道。
“袁本初还不算太傻，他能看得清现在的局面。多一个兖州对于袁本初而言完全是拖累，他忍住了没有出兵。”郭嘉道。
“难得，袁本初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也能做出这种隐忍之事。”袁术嘴角轻笑：“看来朕给其的压力不小啊！”
“陛下一步步的压着局势走到今天，不过十余年便占据了大半天下，袁本初自然能够看到这其中之恐怖。如今，距离天下再度一统只差一战，袁本初现在要是还不清醒，怕是连一丝机会都没了。”郭嘉微笑道。
“但越是这个时候，我等越是要小心冷静。距离成功最近之时，往往也是最危险之时，切不可狂妄自大。一旦有所疏忽松懈，只怕会功亏一篑。袁本初毕竟是一代人杰，他绝不会束手待毙，能与我军决战，其定然有一些把握和手段，陛下不要忘了上次青州之关羽。”能在此时说出这种话的，自然只有田丰。
袁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汉末三大战役，哪个不是在极度优势之下输得？官渡之战的袁绍、赤壁之战的曹操、夷陵之战的刘备，哪一个不是占尽优势、信心满满结果却大败而归，这些可都是前车之鉴。
袁术自身本就是个冷静（猥琐）的人，深谙苟之奥义，凡事总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靠着后世的见识和先知先觉的优势之下，依然一步一步的稳稳走到今天，自然会更加慎重这最后一战。
第七百九十章 备战
“袁本初雄踞河北，人口逾四百万左右，足以拉起四五十万大军。这一战乃是我大楚和北赵的国运之战，其必会全力以赴，除了留下必要的兵马驻守外，其余士卒必然全部参战。我们将来面对的赵军恐怕有三十五万左右，规模不可谓不浩大！”田丰沉声道。
“不，元皓你还漏算了起码二十万。”郭嘉眼睛微眯道。
“二十万？哪来的二十万？”田丰皱眉问道。
“世家。”贾诩语气冷冽的说道：“河北世家众多，私兵黑户数之不尽，若是他们相助袁本初，多出二十万士卒还不是轻而易举。”
“河北世家？现在天下局势都这般明朗了，他们还会这般倾尽全力相助于袁本初？”田丰不可置信道。
“那就要看袁本初能拿出什么样的价码了。只要利益足够丰厚，河北世家想必也不会吝惜这些青壮。毕竟将来我们一统天下的话，他们的这些私兵和黑户也是保不住的。若是袁本初真的下血本，想必以这些世家贪婪的性格也不会不出手。”郭嘉颇为不屑的轻笑道。
“可即便世家相助，这二十万都是新兵，纵使加入战场恐怕不添乱就不错了，如何能够形成战力？”田丰道。
士卒的多寡固然重要，但是一定程度的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起码要成为合格的士卒，能够形成战力。否则的话在战场上不听号令或畏惧不前，于大军而言有弊无利。若是被抢先夺了气势，很容易导致形成溃败之势。
尤其是像这种几十万规模的大军，对士卒最低的精锐程度要求更甚。否则的话，百人之溃很容易就形成万人之溃，致使大军之败。
“话岁如此，但谁又知道袁本初隐藏着些什么。要知道袁本初的君主天赋之威至今还没展露呢。要知道就是当初于公孙瓒决战那般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袁绍都没有施展底牌，肯定是为我们留着呢。想想青州之战时的曹操就知道了。更何况还有高览在。实在不行，这些士卒只要稍加训练再配合上高览的军团天赋列于中军也足以形成不小的战力。”荀攸道。
“我们不能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弱小之上。此战至关重要，必须要慎之又慎。”袁术语气凝重道。
“我大楚自立国以来这些年虽然没有大规模扩招，但零零总总也招了不少兵马，如今士卒约有九十万，其中水军二十五万，陆军六十五万。陆军之中镇压益州和西南诸国需要约十万兵马，西凉和西域诸国约需八万，为确保稳妥、以防战败之后被袁绍趁机南下中原，还需十万精锐配合水军封锁黄河沿线，另外辽东也需五万精锐坐镇。其他州郡虽然较为安稳，但也同样也需一定兵马配合当地的治安军和预备役驻守。这么零零总总加起来，为求稳妥，起码有四十五万陆军是不能动的。可用之兵不过二十万。”盘点了一下大楚各方的情况，田丰在力求稳妥的情况下说出了一连串数据。
“可若是河北之战袁本初麾下如奉孝和文和所言一般有近六十万士卒，我们所率之军最好不在四十万之下，约有二十万士卒的空缺。”
“既然中原即将落入手中，也是时候再大规模扩招士卒了。”袁术听出了田丰所言的弦外之音，直接道。
如今的楚国虽然人口数不过三千余万，不及巅峰时期的汉朝，但是论起生产力、税收和每年的粮食收成却是前者的数倍。巅峰时期的汉朝都能维持近八十万的士卒，袁术征召百万之众经济压力并不大。
实际上，若不是袁术一直在走精兵路线，像袁绍麾下那种战力和装备的士卒，袁术征招个二三百万一点压力都没有。
与世家作对固然花费了袁术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但如今成功之后的好处也是极为明显的。土地国有可谓是彻底解放了农民们的生产力，在这个最为看重农业的时代，这意味着袁术可以维持着上百万的精锐之师而毫无压力。
“陛下欲扩军多少？”
“水军方面，由于公瑾的缘故早先又新立一军，目前已经足够，此次暂时就不征召了。而陆军方面，此次再扩军三十万，替换到各郡守军之中，将所换之精锐调往中原，以备河北之战。”
虽然士卒缺口只有二十万，但想到如今中原已经纳入掌握，河北也即将在望，袁术索性多征召十万精锐，以便将来镇守这两地。
“如此一来，我军所需维持的常备作战兵力就有一百二十万之众了。如此多的兵力，一旦天下平定、刀枪归库，恐怕并非好事。”统管内政的张昭忍不住的出声道。
以大楚如今的税收粮食，维持这么多的大军并不算什么。可是将钱粮白白花费在这些无仗可打的士卒身上，张昭还是有些不愿。
“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朕之前刚说过的话子布你就忘了吗？”袁术微笑着看着张昭：“若是只图发展而不兴刀兵，久而久之大楚就会变成一只没有反抗之力的肥羊，届时若是周边异族崛起，国家再富足又有何用？不过是他国豢养的肉食罢了。发展和强兵，哪一个都不能放松，须得齐头并进。”
“更何况谁说天下平定之后这些士卒就再无用武之地？要知道我们临近不远处就有一个帝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上古大夏王朝至今，每一朝每一代我汉人的疆域就要扩大几分。我大楚自然也不能例外，贵霜就是我们扩张的第一步。想要吞并如此庞大的帝国，一百二十万的士卒朕还觉得有些不够呢！”袁术道。
张昭此人内政能力顶尖，但这性情和大局观却是差了一些。在场的基本都是大楚最为顶尖的智囊，心中对于袁术的决断都持赞许态度，也就张昭这个略有些迂腐的老古板竟出言反对。
像是同样为内政谋臣的田丰也对袁术的决定表示肯定，这扩军还是他提出来的呢。袁术早已将他们的目光扩展到了整个世界而非大汉周边的这些弹丸之地，他们自然不会担心这些军队会毫无用处。
而像郭嘉等军师型谋士对此就更加支持了。大楚钱粮那么多，用都用不完，不多招点兵岂不是浪费了？反正已经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强大的敌人，大不了一个个打过去，多少的兵马嫌多？
而就算士卒的过剩，最多不就是少了几十万的务农青壮嘛！现在国内的粮食产量已经严重超标，就是国家不断维持粮价还是一路下跌。袁术已经在谋划一些推动农民改种经济作物或者转型工商的计划了。这几十万的务农青壮消失丝毫不会影响农业。
扩招大军，只要不是太过，那完全是有利无弊，因此在场众人心中基本都是持支持态度。
第七百九十一章 兖州战起
后方袁术等人在安排新一轮的招兵，但却也没有忽略前线兖州之事。刘备虽说是自败，某种程度上算是主动放弃了争霸向袁术认输，但是想让其向袁术投降是根本不可能的。
汉贼不两立，经过如此多的波折和磨炼之后刘备现在才真正看清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论领兵作战、英明多智自己不如二袁和曹操中的任何一人，而且自己出身卑微底蕴浅薄，于各方各面都无优势。在这些领域和二袁曹操一较高下，自己是永远都赢不了的。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处于劣势的原因。
先天的缺陷难以弥补，但却可以扬长避短。虽然出身卑微，但是自己却也有着其他人都无法相比的优势。其一，自己是汉室后裔，尽管如今这个名头在天下不怎么吃香了，但是大汉养士四百载，还是有不少士子心向往之的，只要自己放下架子，想要招揽一批忠诚的士子不成问题。这也是刘备的第二个优势，出身低，所以能放下架子。
根本就不用像曹操那样时不时地作秀，织席贩履出身的刘备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架子，无论是对待任何人都持以和善仁厚的态度、关怀备至，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表演”。这也是汉末其一直颠沛流离、屡战屡败，但却依然有许多文臣猛将追随的原因。
这或许也得益于其往日贩履的经历，底层百姓生活之中也蕴含着大智慧。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气，爱穿什么样的鞋，能接受多少钱的价格，如何招揽其成为回头客，这些都是于刘备而言弥足珍贵的经验，将之放在招揽人才、笼络人心之上，再配合刘备自身的煽情能力和仁厚外表，那真是无往而不利。
以前的刘备是走错了方向，将精力集中到了世家身上的他根本就是在抛媚眼给瞎子看，完全是无用功。家族利益至上的世家之人可不会领刘备的情。若是靠着刘备这幅仁善面孔再加上笼络人心的本领，将基层百姓掌控住在招募大量寒门士卒以制衡世家，那刘备如今的情况定然会好上很多。
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刘备才悟出了这个道理，舔狗一无所有。
当世家的舔狗，换来的不是感恩和友善，而是得寸进尺。只有将力量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敬畏，才能驱使别人，否则的话，只能是为人所不屑，被看作一个傀儡。
此次一泄心头之恨将世家全都车翻后，刘备是彻底想通了。这段时间的他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无师自通的如袁术一般在各处探访演讲、笼络人心，另外还发布了招贤令，亲自多次出山去拜访那些隐居不出的宿野大贤和寒门士子。
这么一番活动下来，在世家们将兖州搞得一团糟之后，兖州忽的又奇迹般迅速的稳固了下来。
当得到这个消息后，袁术整个人都懵了。
刘玄德这货难不成有赛亚人血统？每次被打个半死之后就会变强？原本其表现不过就是个二流诸侯的水平，若不是麾下文武得力根本不被袁术看在眼中。而现在“自暴自弃”之后，怎么就忽然觉醒了呢？就靠这一手笼络人心的本事配合上刘备的君主天赋，袁术都不敢轻视。人民海洋的力量有多强袁术可太清楚了。
不过刘玄德现在觉醒对袁术而言也没什么作用了。即使兖州神奇的稳定了下来，但是因为世家作乱而导致的元气大伤还是无法弥补的，袁术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在袁术的命令下，黄忠、魏延、孙坚三将分别率军从司隶、豫州和青州出兵，三面夹攻直奔兖州而去。十余万兵马威逼兖州，刘备别说是成精了，就是其位面之子刘秀附体怕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连续三次召唤陨石灭敌吧，那还要不要别人玩了。
战力本就不足，更遑论如今兖州现在四处破败、疏于管理，各处军备配合极差了。世家们可不仅在官员中占据了大半之术，军队中的基层、底层将领中其也占据了不晓得份额。这么大批的将领缺失，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不经过一定世家的修养和磨砺，军中的管理和发号施令恐怕都会出现问题。
但尽管如此，面对裹挟雷霆之威三面夹击而来的楚军，刘备丝毫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
输，可以；投降，不可能。
这是刘备作为汉室后裔、作为一方有着雄心壮志的诸侯最起码的尊严。
若是袁术不展现出一定的实力，想指望他献出兖州是不可能的。他刘备的骨头还没这么软。
“军师，三路兵马，近十五万南楚精锐，为之奈何？”皱眉看着地上偌大的兖州地图，刘备忍不住道。
楚军士卒皆精锐，这是经过无数次战斗之后，天下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无论在何种战场、何种情况，楚军士卒皆能面对兵力两三倍于自己，甚至更多的敌军而不落下风。
这三路大军每一路皆有五万之众，别说是三路，就是一路刘备都觉得难以抵抗。足足三路，即使是刘备的枭雄之心也不面有些灰心。
“主公，敌强我弱，当断则断。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并发我兖州，若是等到他们合并一处，怕是我等再无力回天。如今最好的办法当是主动出击。舍弃两路大军，率军全力狙击剩下一路，尽量将之打废打残。挫其锐气，随后再死守兖州。”陈群道。
刘晔不在，只能由他来客串一下军师的身份。之前因为刘备和世家之争，身份敏感的陈群暂且称病休息，窝在府邸里闭门谢客，毫无动静。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他于是就再度出山了。
“长文此言大善，那我们应该选择哪一路呢？孙坚黄忠皆是南楚大将，地位超然，武艺兵法也是样样精通。而魏延虽说是一小将，但却也锐气十足、屡立战功。三方都很难缠啊！”刘备问道。
“若是以守住兖州为目的，此战我们须取的那路当是，黄忠！”陈群眼中精光一闪道。
第七百九十二章 速战
陈群选择黄忠并非因为黄忠好欺负，而是其所率之军最善攻城，不利于刘备军之后的死守。
即使在精锐遍地的楚军之中，黄忠所率之军也是极为特殊的一支。黄忠军中皆善射者，说句不客气的话，其军中就连枪兵盾卒、后勤辎重兵都有一手不俗的射术。人手一支改造过得精良手弩，虽然只能发射五支弩矢，但是威力确是强大，五十步之内足以穿透铁甲。配合上士卒精锐的射术，威力不可谓不恐怖。
因此，黄忠麾下尽皆弓兵绝非虚言，完全如刺猬一般。一旦面对攻城、敌人死守之时，这五万士卒只要装配上弓弩，全数都能化身弓兵。再配合上黄忠加弓弩射程的军团天赋，绝对是所有守军的噩梦。
陈群也知道黄忠不好招惹，其实力深不可测，但是他却别无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备现在手中是一把烂牌，兖州动乱之后不过七万余疲兵残卒，面对斗志昂扬的十数万楚军，就是陈群有通天之智也是感到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放手一搏。反正本来也无生路可言，兵行险着未尝不可。
只有强者才会被人看重，实打实的战绩才是将来谈判之时最好的筹码。刘备虽说已经对这天下不抱希望，但是也要向天下人、像袁术证明自己的存在。此战他亦是准备孤注一掷，早已心无畏惧。
留下两万余士卒分布在各郡县的坚城之中死守，刘备带着五万大军伪装后暗中向着西方出发了。这几乎是刘备能带走的全部兵力了，就连兖州州府昌邑都彻底空了出来，只留下千余士卒佯作声势。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离开之前，遥望着昌邑城那高大的城墙，刘备眼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是淡淡的说出了此言。
如此高大的城墙又有何用？一旦被楚军围住，在对方那繁多而又强大的工程器械之下也不过是一堆脆弱的靶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彻底成长起来的刘备对于昌邑的放弃没有丝毫犹豫，一座本就守不住的城，强留直接将之变为困死自己的牢笼，若是楚军攻到此处，继续死守已是毫无意义，还倒不如果断割舍。
刘备率军向西准备迎战黄忠所率之军。另外两面，楚军的进攻却是如火如荼，打的兖州守军愧不能挡。
孙坚和魏延确实如陈群所言那般不如黄忠善于攻城，二人一善强攻，二善偷袭，最合适的战场是平原和黑夜。陈群因此认为两万余士卒靠着数座坚城，足以挡住二人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但可惜的是，陈群不明白这种所谓的不善攻城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程度，换句话说，他小看了孙坚和魏延。
孙坚性格刚猛，江东之虎从不知退缩，打仗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
冲锋！不断的冲锋！
孙坚所率之军有一种猛虎般的气质，气势逼人，每次大战皆是悍不畏死、凶猛异常。五日之内连下三城，江东猛虎之气魄一览无余。
携带如此威视，刘备方的守军皆是心惊胆寒，畏不敢敌，孙坚进兵的因此变得愈发顺利，进兵速度也越来越快了。按这速度，再要不了十日，其就会攻入兖州腹地，拿下州府。
而魏延领军风格却和孙坚迥然不同。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兵法诡谲之道被魏延用的淋漓尽致。
兖州南路由外及内四座坚城皆驻扎了数千兵马。人数虽少，但是依仗着城池之利，数千士卒也足以挡住十倍于其的敌军十数日。
刘备这段时间的“作秀”没有白搞，将世家覆灭之后空出来的土地分给贫苦百姓和军中将士之后，许多士卒和百姓都产生了为刘备而战的信念其余人也是铭感五内。土地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们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备麾下的士卒在面对这般兵力悬殊的情况，依然没有畏缩。
魏延试探性的进攻两次后发现光是这第一座关卡就极难对付。在想到后面还有三座同样的坚城，魏延顿时明白了强攻并非良法，需得依靠计谋方能在短时间内将之拿下。
次日，魏延率军驻扎在第一座城池之下，毫无动手的意思。而守城武将发现后却是大动干戈，四处布防，安置警哨，唯恐魏延攻了过来。
整整三日，魏延军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守城武将心中却愈发的不安了。平静之下却是暴风雨前来临前的征兆。
随后，在第四日，守城武将得到了消息。魏延率军于夜间千里本袭，四座坚城在不备之下，这三日内已经被魏延把握住机会趁夜偷袭连占了两座。
后方失火，守将心中气愤无比。本想出兵偷袭城池旁边驻扎的那支所谓的魏延全军，但却不知其虚实，担忧城下的敌军并非己方这数千兵可以拿下的，届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会更惨。
但是很快，他的这份担忧就被打消了，斥候来报，发现了城下这支部队的一队辎重兵，并已经控制住了一人，从他口中得到消息，这是运送给城下部队一月的粮草。
守城武将在计算了这批粮草之后心中大喜，因为这些粮草只够千人之用，城下这支大军果然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大军早已被魏延率领离开去攻打其他城池。
自以为看透了魏延布置的守城将领当爷就率领三千兵马直扑魏延军而去。但杀入了营寨中后，他悲惨的发现，自己中计了。魏延军中足足上万精锐正严阵以待，直接将他所率的士卒打的七零八落、折损近半。
然而，带着一群残兵败卒准备回城的守军将领到了城下忽然发现，城楼上的旗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换掉。蓝黑色的大楚国旗迎风招展，昭示着这座城池已经易主。
在他们之前出兵偷袭之时，在城池周围隐藏了已经大半天的魏延直接率军中精锐伪装后摸进了城中，趁着城内空虚直接将之拿下。
就这样，不过数日，没费多少功夫，四座坚城已经有三座被魏延设计巧妙拿下，速度当真是迅捷无比。
第七百九十三章 强攻
一刀将城墙上的最后一员守将杀掉，魏延脸上毫无喜色，颇有些意兴阑珊道：“刘备麾下怎竟是这般货色？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区区几千弱旅也敢据城而守？是小看我还是当我大楚将士精锐之名是吹出来的？”
“将军莫气，此去不过两日路程就是昌邑了，只要夺取昌邑，此次兖州之战将军可占首功，陛下定然会重赏。”副将兴奋道。
“欺负一群弱旅算什么本事？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唾手可得的小功劳，而是真正的大战大胜，只有这样，我才能再进一步，追赶上张文远那个混蛋。但此次刘玄德这厮竟然没有选择我，当真是可惜了。”魏延自有魏延的抱负和追求，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张辽。
当初二人都是军中年轻一辈之翘楚，互相视对方为对手。结果十数年间，双方各自异地为战，张辽“运气好”，历经数次大战，打出了赫赫名声，而他却依然只是锋芒初露，被张辽死死的压在下面。张辽已成为大楚军中担任四征将军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而他却依然落后前者一级，这不过一级却宛若天堑，令魏延深感煎熬。
“这刘玄德还真是有够蠢得，之前还自己制造兖州的动乱，看那架势像是自暴自弃了，结果现在我们打进来了他又开始反抗了。就他那点兵力，还不够我们一支兵马吃的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直接将兖州献上多好，他日成了阶下之囚，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副将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刘备军士卒的尸体，撇撇嘴道。
“你不懂，这就是王者该有的气魄。可以输，但不可以降，即使心中已经认输了，也要战至最后一刻。身为王者，背负的太多，有些时候明知是败，也必须要昂首战下去。看着吧，此次若是不死，刘玄德此人将来的成就绝不限于此，大有可为！”魏延目光之中饱含深意的看向西北方向，口中喃喃道：“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在那里吧。也算是个枭雄，但只可惜，你遇上了陛下。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是汉升将军的对手。”
魏延虽然性情桀骜，但是在大楚之中除袁术之外他也是有敬畏之人的，那就是黄忠。
壮年之时的黄忠有多强不得而知，但是现如今已经五十有三的黄忠却依然是天下最顶尖的武将，其武艺就是吕布都不敢轻易言胜。再加上那一手神鬼莫测的弓箭之术，绝对足以令任何敌人胆寒。
魏延曾经亲身领教过，论刀术，他能支撑百合，若论箭术，黄忠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五箭之内他恐怕就性命不保。在其心中，黄忠较之孙坚都要强上不少，刘备选择其完全是自讨苦吃。
……
黄县城下，黄忠看到远处那不过数丈高的城墙和城墙之上稀稀拉拉的守军，威严的目光中隐隐露出跃跃欲试之情。
伸出右臂，将背在身后的宝雕弓拿在手中，黄忠轻拉了两下刚换了没多久、用鲸鱼鱼筋所制作的弓弦，听着那弓弦颤动的声音，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再次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箭之上，黄忠扫了一眼城墙上的刘备军大旗，那迎风飞舞的墨绿色大旗，在黄忠眼中是那般的突兀。
根本都懒得瞄准，黄忠靠着自己往日的射箭经验和自身敏锐的直觉，直接张弓搭箭，一箭飞出。
“砰！”
旗杆应声而断，从城墙之上掉落在了地上。
“准备攻城！”黄忠脸上丝毫没有惊喜之情，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数万士卒闻言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在各自将军的指挥之下，排开阵势，站在黄县上守军弓兵的射程之外不过十数步，张弓搭箭。
城墙之上，刘备军的守军们看到遥隔如此之远的情况下大旗竟然被对方一箭射落，士气顿时跌落了下来。不过好在守城的将领并非废物，见此状况连忙在数名亲卫的保护之下亲自登上城墙不断呼和着提高士气。
然而，就在守军士卒士气恢复之时，黄忠军中占据近半的长弓手手持甘宁友情赞助的特质长弓排成数列，呈一字长蛇阵横列在黄县之前。
“这是要干什么？”守将看着远处这一幕颇为不解道。
这些弓兵所处的位置距离之远，就是城墙之上的弓手采用抛射都射不到。如此距离，对方位于地面而己方是位于城墙之上，如此高度和距离，对方摆开这阵势是单纯要恐吓他们吗？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切。
“射！”随着黄忠的一声爆喝，所有弓手瞬间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霎时，万箭齐发，无尽的箭矢仿佛瓢泼大雨一般向着黄县的城墙之上砸去。
“快些趴到城墙下闪躲！”守城将领急忙道。
“啊！”
“啊！”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黄县本就是一个小县城，因为城小，城墙不高、城墙也较为狭小。黄忠军的这种覆盖式打击密集无比，在这么狭小的空间更是难以闪躲。无数的刘备士卒根本来不及或无处可躲，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可恶！”
看到只是一波箭雨，自己手下的士卒就死了数十人，还有近百受伤，守军将领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然而还没待其反应过来、组织反击，又是一波箭雨紧随着射了过来。
一般而言，精英弓箭手可以在一场战斗中连续不断的射出三十支以上的箭矢而不影响战力。而黄忠麾下的弓箭手，都是双臂粗壮的汉子，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日常训练中连续射出百支箭矢继续其他训练都是正常，在这种情况下连射五十支箭矢都并没有感受到双臂的酸软。
这么持久的箭雨，直令黄县城墙上躲避的将士心中一片悲凉。每一波箭雨都会带走几个或几十个士卒的生命。待箭雨结束之后，城墙之上的守军足足折损了近三成。
箭雨结束之后，还不待守城将领反应过来。单人持刀立于大军之前的黄忠瞬间调动身后大军的军团云气，附加于斩马刀之上，一记朴实无比的力劈华山向着前方云气稀薄的城墙劈去。
第七百九十四章 氪金打法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黄县厚重的城门直接被劈裂，连带着整个城墙都跟着震颤了两下。
“杀！”
黄忠微微一抚美髯，淡淡道。
大军闻言立刻重整阵型，排着阵势向着黄县内进发，很快就杀入城内。
看着大军厮杀如此之顺利，黄忠脸上毫无喜色，眉头微皱的望着黄县所在的西方：“难不成不是我吗？”
袁术下令他们出兵兖州之前，就与他们言明：刘玄德不是会就此甘愿认输的人，他一定会想尽力打出一场漂亮的战斗，不为别的，就为展示他自身的能力。以避免人心浮动，同时也好在后面和袁术谈判之时能多几分底气。
袁术自然不在意刘备这点小心思，并没有改变三路进兵的命令，也是想称一称刘备的斤两。他虽然需要几个搅屎棍去西方搞事情，顺便为汉人将来的西进打下前哨站，但是也不能养废物是不是。曹操有能，袁绍有势，二人麾下又都是文武众多，相较之下刘备太弱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若是刘备真的拿不出能让袁术看得上眼的东西，袁术将来对于他的态度就要改变一二了。
尽管知道这厮是历史上的蜀汉之主，能立国之人必有过人之姿。但是没有经历那一段段颠沛流离和惨烈厮杀，眼前的刘备和那个汉昭烈帝之间的差距却是不可里计。一个因为自己出现而长歪了、长废了的历史人物，在袁术眼中也是没有价值的。
三路大军，刘备可能的主攻方向无非就是两个，一是魏延，二就是黄忠。进攻魏延是因为魏延军相对弱小，进攻黄忠是因为黄忠威胁大。魏延和黄忠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进兵之时也做好了迎战刘备的准备。
但是如今已经连续数日了都不见刘备的影子，黄忠心中也是怀疑是不是刘备已经选择了魏延。毕竟兖州局势都糜烂到这种地步了，刘备恐怕早已对守住兖州不抱希望，相较之下还是进攻魏延把握大些。
黄忠所想不无道理，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的诸侯恐怕都会这般选择，但是刘备偏偏就不是这般。
固然有部分时势造就、命运使然的原因，但刘备能成为后来的汉昭烈帝却并非巧合。半生流荡、屡败屡战，无论局势再艰难都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雄心，无论希望再渺茫都矢志不渝的追寻，刘备身上的闪光点绝对不比曹操少上多少。
即使是再渺茫的希望，刘备都从不会放弃。即使输了，情况也不会再糟到哪里去，对于刘备而言并无多大区别，可一旦赢了，那就如困龙升天。因此刘备义无反顾了选择了陈群所出的“下策”。
“轰隆隆！”
数声巨响从黄县城墙方向传来，略有些走神的黄忠眉头顿时一皱。
仔细一看，只见之前被自己一刀劈开的城门口被一堆乱石包围。与此同时，城门楼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群体型壮硕的力士，在一群盾兵的保护之下抱着巨石向下方砸去，意欲将城门用巨石完全堵住。
城墙上忽的出现了一大群士卒，与此同时，一群守城器械被摆了出来，包括床弩和投石机。
蜂蛹冲入黄县之中的楚军将士见后路被堵，心中皆是一沉。不过毕竟是饱经厮杀的精锐，很快冷静了下来，再各部校尉的指挥之下留下五百人看守被堵住的城门，剩余人马尽是继续向着城内冲杀而去。
埋藏于城中的刘备军士卒也纷纷从一座座房屋之中冲了出来，与街道上的楚军士卒展开了乱战。
刘备与陈群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俯视着城中的这一幕。
“楚军被堵入城内的士卒有多少？”刘备问道。
“约摸一万。”陈群说道。
“一万。”刘备看着城中战况焦灼的场景，微微苦笑：“我们在城中布置的可是足足四万大军。四倍的人数，有心算无心之下，初一交战竟然还只是微占上风吗？”
陈群倒是豪不意外，楚军士卒的精锐他是早就有所准备的。正面交战没有三倍以上人马他都不敢言胜，放入一万的人马已经是他经过计算后得出来的最大人数了。再多怕是他们吞不下不说，反而会被撑死。
现在己方占据主场优势，对方中计成为孤军，又被废掉了强大的军阵和弓弩优势，实力差距已经被尽力拉平。陈群不相信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战损还不能拉到一比二以下。最多损失个万余士卒，吃下这批楚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袁公路当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些士卒任何一人身上装备的价值恐怕都够我武装四五个士卒了。”刘备感叹道。
看着一名楚军士卒正在厮杀中，背后突然冲出一名刘备军士卒，一刀砍向其背后，却愣是没有被砍死，刀口卡在了对方的铠甲之上，只给对方留下了一条不深的刀疤。而后者却是将面前的敌人砍杀后，大刀回甩，一刀将偷袭的刘备军士卒砍死，随后微抬右手，将手弩瞄准不远处的刘备军士卒，嗖嗖几声，两人倒地。随后这名楚军士卒熟练无比的将手弩扔在了地上，毫不在意的用脚一踩，直接将手弩踩碎，继续向着前方杀去。
这样的一幕在战场之上时不时的发生着。楚军装备上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手弩。若不是陈群有先见之明将战场选在了狭窄的巷中，而且是贴近混战，怕是刘备军要吃大亏。
不过刘备军也是有优势的，四倍于对方的人马，基本每个楚军士卒都被三五个刘备军士卒包夹着。两拳难敌四手，楚军士卒的损伤也是狠大，通常只是换走了一名对手的性命就被其他几人一齐冲上来乱刀砍死。
看着那一架架发射完弩矢后被楚军士卒毫不心疼踩碎销毁的手弩，刘备只觉得心痛难忍。
多好的宝贝啊！怎么这群人就不知道珍惜呢，要是给他几百架怕是他都能乐坏了。
一边心疼，刘备一边在心中不断诅咒着某个研究出这种氪金打法的人。
遥在金陵某个正在家中带孩子的奶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肯定又有哪个丝在嫉妒朕！
没错，研究出这套氪金打法的人正是袁术。钱对于袁术来说算什么？洒洒水啦！
这些手弩虽然只能发射几次，但是于战斗中的作用却是极为恐怖。想象一下，双方在准备拼刺刀的时候，遥隔几十米对方忽然给你手枪来了一梭子，然后再把手枪扔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持刀冲上来是什么感觉。这完全是在欺负人。
这种经过精心设计的手弩最大的特点就是轻便和易操作。虽然弩矢较少，威力也弱些，但是近距离时绝对是一大杀器。最关键的是极为小巧，不会对士卒本身造成什么坏的影响，无非就是费些钱罢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破军弓
城中的战场是陈群经过深思熟虑所安排的，一切正如其所料一般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刘备军慢慢的稳住了局势，双方的战损比逐渐开始下降。
“长文，城内局面已定，我们去另一侧城墙看看吧。黄汉升不好对付，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刘备说道。
陈群闻言脸色略有些难看：“呃，主公，您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吧。臣就不去了。”
“这是为何？”刘备不解的问道：“难道城内这些楚军还能制造什么麻烦吗？”
“这倒不是，臣就是怕跟主公你出现在外墙上的话，会被黄忠一箭射死。”陈群嘴角隐隐抽搐的说道：“主公您估计袁术交代了不让杀，但是臣恐怕就没这个福气了，危险太大。”
“长文你太过谨慎了。城墙之上有近万精锐保护，还有着数百重盾兵，黄汉升又不是神仙，距离城墙如此之远，如何能在万军之中伤的了你？”刘备颇为怪异的看着陈群，又不是让其去亲自守城，缩在后面总行吧。有士卒保护还不敢上城墙，这也太胆小了吧。
看着刘备那略带鄙视的表情，陈群脸一黑，但还是摇头道：“别人是没这个本事，就是吕布在下面臣也敢去。但是这黄汉升，臣还是谨慎点好。”
虽然同样是玩弓箭，但区别还是很大的。吕布赵云这些当世绝顶猛将虽然也有一手不错的射术，但他们只是将之作为辅助进攻的手段，并未花费太多精力。无非就是眼力好、自身对力量的掌控强，因为和并未达到顶尖水平的武将相比各方面素质上存在着绝对的差距，所以箭术比之专精射箭的一流武将都要强上不少，被称之为当世顶尖。
一般而言这种箭术已经算是极限了，但架不住天下顶尖武将之中有专精箭术的存在。黄忠的一身本领大半都在弓箭之上，对于箭术的研究天下绝对无人可望其项背。而且与一般武将研究箭矢只是为了杀人不同，他的箭术研究要更加深入。
目光从城墙上扫过，黄忠眉头微皱：“德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没有？”
略显稚嫩的马忠回道：“没有，目前看到最高的就是普通校尉，连一个身穿精铠或者站出来发号施令的偏将都没看到。”
“看来刘玄德方有人对我很了解啊！”放下了手中握着的宝雕弓，将之置于背后，黄忠道。
“将军之勇，又岂是这些宵小所能想象的。”马忠满是高傲的说道。
此时的黄忠还不过五十岁出头，依然勉强处于巅峰状态，在华佗的调养之下武艺并没有出现下滑，反而这些年还略有精进。与历史上那个已经六七十的老将相比，力量和状态都要强上太多了。
须知在过了三四十岁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力量和各个方面都会出现衰退，而且衰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呈几何式增长。五十多岁和六七十岁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想象。但就是那样状态的黄忠，依然能够能力敌关羽、阵斩夏侯，在七十余岁之时被封五虎上将。其壮年之时的战力简直不敢想象。
马忠被黄忠收为徒多年，最是清楚他这个老师的恐怖了。甚至就连被吹的天下第一的吕布，马忠都不觉得其能比自己的老师强。
都不用黄忠开口，马忠一见黄忠收起了宝雕弓，立刻心领神会，将背后绑着的一把比寻常强弓大上近一倍、模样颇为怪异的黝黑色巨弓拿了下来，双手握住递给黄忠。
单手接过巨弓，即使以黄忠的巨力都觉得略沉，若是不是马忠武艺已经达到二流水准怕是拿起来都费劲。
轻轻抚摸着巨弓之上玄妙的花纹，黄忠眼中满是喜爱之色。对于一名武将而言，没什么比一把趁手的兵器更重要的了，而对于射手而言，一把好弓更是一生之追求。
黄忠手中的这把弓是袁术令大楚无数精工巧匠为期量身打造了，历时近两年，花费了无数心血。集合墨家和公输家之力，内部构造精密复杂无比，光是设计图就足有半人高，其威力更是恐怖异常。但是对于弓手的要求也极为严苛，这天下恐怕没几个能用，真正能完全发挥其力量的估计也就黄忠一个。
“陛下之恩，忠百死难报。今日，就用这一战来为此弓开封！”黄忠面色郑重的沉声道。
略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在黄忠手中的巨弓之上，黝黑流畅的弓身充斥着一种机械暴力之美，隐约散发出一种凛冽的寒意和恐怖的气势。弓身之上，朴实无华的“破军”二字熠熠生辉。
一手持弓，黄忠从马鞍上挂着的一个黝黑袋子中抽出了一支……短枪，一支如短枪一般粗长的精铁箭矢。扁平尖锐的箭头，其箭身上遍布螺旋纹。
箭在弦上，黄忠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一用力，缓缓将弓弦拉满。那巨大的反作用力令黄忠的双臂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但诡异的是随着黄忠双臂的颤动，破军弓和其上的箭矢却是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德信，看好了！”黄忠低喝一声，随后将内力灌注到箭矢之上。原本黝黑的箭矢表面缓缓仿佛长出了一层赤红色的皮肤一般。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尽管不过是箭矢的小小变化，但在马忠眼中却仿佛这世上最珍贵景色。这个战场上，除了他，谁也感觉不到这“小小”的箭矢之中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内气。
最关键的是如此磅礴的内气却能被控制在这小小的箭矢之中而不崩溃，维持着一种极为脆弱而又诡异的平衡。这种运用内气的手段当真是令人瞠目。
“嗖！”
黄忠一松手，箭矢宛若流星一般飞速而去，随后耳畔才响起了巨大的音爆声。
“轰隆隆！”
好似猛虎出闸一般，箭矢携带者无边威视向着前方冲去。
一路之上所碰到的一切都被灰飞烟灭。箭矢速度不减的直奔被堵住的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