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劳恩-里奥-康沃尔
听到这个名字，莱恩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两个人伸手相握，莱恩突然洒脱一笑：“这么说，我们都是狮子了？”
“哈哈哈哈！若是别人，我肯定不会承认，不过你的名字我听说过，能打败末日公牛，看得出你也是个优秀的骑士，我就和你并称狮子又有何妨？”劳恩哈哈大笑，他的名字中，里奥的意思就是“雄狮”，而莱恩这个名字的意思也是“雄狮”，念法不同纯粹只是因为语言不同所以发音有所区别，布列塔尼亚贵族语脱胎于帝国的高哥特语，大体基本相似。
“哈哈哈哈~呃~”莱恩才要继续笑，就觉得自己鼻腔中又有血流了下来，知道自己因为笑刺激到肺部了，于是连忙拿出手帕擦掉：“真是惭愧，我伤的有点重，你知道的，为了掩护伙伴们撤退，我选择独自一人面对这个畜生，花了不少功夫。”
劳恩牵着马坐了下来，他将马拴在一边，然后坐在火堆前面烤火：“我知道，我遇到你的伙伴们了，他们那个时候正被一群野兽人围攻，情况危急。”
“那他们没事吧？”莱恩稍微有点紧张，不过他透过火光看着劳恩镇定的样子，心下大定，那满满一大袋的头颅说明了一切。
“当然，我可是女士的骑士，面对危难，我没有理由不出手救援。”劳恩点头，他也不怎么客气，直接从拿出碗勺，大口地吃起了莱恩的炖汤。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口，莱恩看着还在冒气泡的滚烫浓汤直接被劳恩大口吞下，心里一暖，尽管劳恩使用的是银制餐具，不过单从他毫不怀疑莱恩下毒这点来看，他的品德确实如他的行为一样高尚。
莱恩也盛了一大碗，夜晚的斯卡维尔山繁星点点，见不到月光，两个人就着火光和星光享用了一顿由炖肉汤、火腿、烤土豆以及面包组成的美餐。
顺嘴说一句，劳恩的那匹精灵战马和两个骑士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对此莱恩也没感觉到奇怪，对于骑士王国布列塔尼亚来说，精灵战马本身就是比人更加重要和更加珍贵的资源，数量非常稀少，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来说，能和精灵战马住在一个马棚不是耻辱，而是光宗耀祖般的无上荣耀。
不知为何，劳恩和莱恩两个“狮子”见面不仅没有同性相斥，反而一见如故，劳恩见状从自己身后的木箱中取出了一瓶红葡萄酒：“来一杯么？产自温福特的酒庄。”
布列塔尼亚温福特公爵领，美酒与橄榄油之乡，世界闻名。
“有何不可？”莱恩也取出了马克杯。
“哈哈哈~有意思，现在很少能见到像莱恩你这样豪爽的骑士了。”劳恩将红酒满上，红色的酒液在火光和星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鲜血一样的颜色：“来，干杯！为了女士！”
“呃……”莱恩接过酒杯，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举杯：“为了白狼尤里克！”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水花四溅。
听到莱恩诵读白狼尤里克之名，劳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的表情落入了莱恩的眼中，莱恩心想湖中仙女的信徒其实跟尤里克的信徒不太对付，尤里克的信徒觉得湖中仙女的骑士们规矩太多，参与政治太深，湖中仙女的骑士们则觉得尤里克的骑士们太无脑，一群莽夫。
至于为什么没有敌对，那是因为混沌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果不其然，鲜红的葡萄酒滑过喉咙，劳恩开口了：“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就是那个诺德王国的‘大锤’莱恩。”
“哦？愿闻其详~”莱恩也来了兴趣，这个血统高贵的使命骑士想说什么？
“二十来岁，黑发蓝瞳，有独力击杀末日公牛的能力，除了你，诺德还有别人么？”劳恩将面包煮化塞入口中，啧啧称奇：“如果不是尤利乌斯整天把你挂在嘴边，我也不知道诺德会有你这样的人物。”
诺德自从立国之后就没出过什么人才倒也是真的。
“哈~我不知道尤利和你们说了什么，但是想来就和决斗脱不开关系，是么？”莱恩无奈地说道，劳恩则是笑着点头。
尤利乌斯-安特里，布列塔尼亚温福特公爵的嫡长子，骑士王国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十四岁就以游侠骑士的身份进了军营，十八岁就因为战功累累加封王国骑士。
他年纪和莱恩相仿，莱恩会和他认识，是因为这货是不折不扣的武痴，在自己教父的中介下见面之后，两个年轻人展开了对决，马战中莱恩被他使用骑枪打落马下落败，步战的结果莱恩则是将他手中长剑打飞而胜利。
这一战让尤利乌斯认同了莱恩的实力，两人约定下次再打过。
当然，让莱恩记住的不是尤利乌斯的实力很强，而是……他有个很漂亮的妹妹，只是这种心思他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是，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么……这头畜生的头颅，你打算怎么办呢？”劳恩点头微笑，既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又稍稍表露出一点疑惑：“献给白狼之主么？”
“这是白狼之主的神谕，我当然要将这畜生的头颅献给。”莱恩装作很年轻很单纯的样子，想看看劳恩想说什么：“既然是吾主的神谕，我作为白狼骑士当然要尽力完成。”
劳恩眼神之中波光一闪，心想有门，于是接着说道：“那么……完成了白狼之主的使命，自然是要将头颅送到白狼教会交付？”
“那是当然。”莱恩理所当然点头。
“之后呢？既然你为白狼之主消灭了一头可怕的末日公牛，那么奖赏一定非常丰厚喽。”劳恩假装随口问道。
“嗯~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会奖赏我什么。”莱恩心想正戏果然来了。
“是这样么？那么按照正常的手续来说，白狼之主会奖赏他的白狼骑士什么？”劳恩一杯红酒下肚，使命骑士浓眉大眼，说话字正腔圆，还带着一种浓浓的腔调，好似扯着声音在说话。
这是骑士王国大贵族们的特色，和帝国的大贵族们一个样子。
“一般是归档，教会牧师会将这件事归档记录，然后传递给白狼城的大主教，大主教马拉斯阁下会择机和吾主交流，然后等到圣典节日如有遇到吾主传下神谕的时候，予以嘉奖，然后赐物。”这种事并不是秘密，实际上大部分教会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莱恩张口就来：“至于赐物，大多是狼首或者狼牙。”
“我杀死了一个独眼巨人之后，在女士的神殿受赐这件板甲。”劳恩稍微抬手，将自己的板甲展示在莱恩的眼前。
夜空之下，依靠着星光和火光，莱恩也只能稍微端详了一下，确实，这件板甲表面流光溢彩，即使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面都不曾有丝毫污渍，板甲表面的符文有湖中仙女强大的神力在流动，漂亮的花纹即使是在黑夜中都不停地闪动着动人的光晕。
显然，这不是一件凡物，这是一件经由湖中仙女或者至少是她的神选者亲自附魔的板甲。
“……真不是凡品。”莱恩点头，附魔盔甲难得，别说他了，就算是诺德的那些领主们，能有一件附魔武器就已经是诸神的神恩了。
可是这位布列塔尼亚王国康涅特公爵的嫡长子呢？
他全身都是附魔的。
“不是如你想像的那样，我这一身装备，没有一件是从家里继承而来的。”劳恩的眼睛中还带着一些笑意，不过嘴角却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似乎看出了莱恩想说什么，于是解释道：“全是从女士那里获得的赐予。”
哦？！莱恩这下来了精神。
没有功劳能得到什么赐予？所以劳恩的言下之意是：这全套附魔武器装备，全是靠他尸山血海里面打出来的，从湖中仙女那边“换”来的。
这不能不让莱恩动容。
这些年在诺德和作为白狼骑士，莱恩是有所体会的。
白狼战神尤里克，不是一个慷慨的神，或者说，他是一个冷漠的神。
尤里克是一位冷漠，无情并且记仇的神。他希望他的信徒依靠信徒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在战场上用他们的英勇来体现对尤里克的忠诚。相对于那些文明的神，尤里克是野蛮而凶残的，他凶残而独立，是力量，荣耀和勇气的化身。而事实上他对于自己的追随者也别无他求，只要求力量，荣誉和勇气。
尤里克赞赏胆识过人，勇猛无畏，凶悍冷酷，鄙视软弱怯懦，阴谋诡计。
但是，尤里克对它的信徒颇为冷漠，相比于乐于回复信徒祈祷的正义之神或者经常展现神迹的湖中仙女而言，任何普通的信徒或者村民朝尤里克祈祷，都只能得到沉默作为回应。
那么对自己的教会牧师，又或者是自己的白狼骑士呢？
也说不上慷慨。
尤里克对于这些自己的……嗯，算是忠实信徒吧，其实也很难谈得上“慷慨”，别的不说，就拿莱恩这件事来说，尤里克既没有交代对方的实力如何，在莱恩面对如此强敌的时候也未出手帮助，尤其是在末日公牛完全进化成四臂牛魔之后，按照正常的情况，在神的神谕下出现了无法对抗的强敌，神理所当然地要施以援手。
可事实是，莱恩并未祈求援助，尤里克也未给予帮助。
莱恩没有请求帮助的原因，实在是他了解尤里克，这位白狼战神不仅不会帮助他，而且还会嘲笑他的弱小。
那么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如果说莱恩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本地人”，那么他将尤里克视作天神，神圣不可侵犯，有神谕给自己要全力以赴，就算拼上生命也在所不惜也是正常。
可是莱恩不是，作为那个人的儿子，莱恩有着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骄傲。
而且他尽管嘴上经常讥讽自己的父亲，可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感激并崇拜着自己父亲的，他一向是父亲交给自己的使命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
尤里克？表面信仰。
所以在劳恩这么一说之后，莱恩自己内心果然泛起了嘀咕。
心有所想，脸上的表情自然有了变化，劳恩见状，山羊胡子微微翘起，不再说话。
两个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各自品酒，没有再说话。
透过酒杯中的红酒观察着莱恩的表情，劳恩的心思也在转动着。
作为布列塔尼亚康涅特公爵的嫡长子，劳恩-里奥-康沃尔自幼接受的是极为完整和优秀的教育，无论是文化、军事还是政治，他都被当做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来培养，而他也不孚众望，今年他三十七岁，就已经踏上了圣杯之路。
就在刚才，女士的化身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面授机宜。
女士需要得到眼前之人的效忠！
如果是别人，或许劳恩还会感觉到有些奇怪，可是如果对象是这个在诺德王国家喻户晓的英雄，贵族出身，相貌和实力都过关的“大锤”莱恩，劳恩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尤利乌斯的实力他清楚，能和尤利乌斯不分胜负，又能独立杀死末日公牛，他自然有资格侍奉伟大的女士。
低贱的农民可配不上女士，但是优秀的骑士理所当然地都要为女士效力，为女士献上忠诚，不是么？
所以……有比较才有伤害不是么？
对于劳恩的心思，莱恩并不清楚，不过这位使命骑士的话确实说进了莱恩的心里，年轻的白狼骑士本就对于自己现在的进展缓慢感到焦躁，在劳恩“不经意”之间说出来的话语上，他心头转过了一个念头：尤里克或许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会选择信仰尤里克，其一是因为自己的养父诺曼是尤里克的忠实信徒，职业更是白狼骑士，其二的原因，尤里克在对抗混沌邪神的态度上极为坚决。
这是因为尤里克的信徒几乎都位于帝国北方和诺德王国，每次混沌大军南下第一个要毁灭的就是尤里克的信徒，这对于尤里克来说当然无法接受，所以他必须和混沌死战到底，因为信徒的信仰才是神存在的基础，没了信徒，神将逐渐失去力量，直至陨落消亡。
还有一个原因，混沌四邪神中的血神恐虐是仇恨和战争的代表，是战神，而尤里克呢？他是隆冬和战争的代表，也是战神，这两个神之间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所以废话少说，来战吧，不死不休。
可是，湖中仙女也是和混沌不死不休的神啊！
而且对于莱恩来说信什么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在骨子里面其实一向认为，神和信徒，不过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信徒将信仰和实力献给神，神则保护信徒，同时降下神恩。
他真正信仰的，只有送他来这个世界的那道冰冷金光。
第四十七章，帝国议会
深夜的山巅，山风呼啸，无垠的星河在天空之中闪耀着，劳恩小口地将自己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神态优雅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轻抚着自己的战马：“汉迪尔，吃饱了么？”
精灵战马重重地点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底，朝着莱恩打了一个响鼻。
“它是在夸奖你做得汤好吃~哈哈哈~”劳恩细心地帮助自己的战马梳洗着它的鬃毛，笑道：“很少有东西能得到汉迪尔的夸奖了，对了，你的战马呢？”
“给同伴骑了，让他们能够逃出生天。”莱恩看着自己链甲上的大量缺口和破损，心想这件护甲可能很难再修了，他需要一副新的甲胄。
“战马是骑士的一半生命，你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别人？”劳恩马上意识到，当时那伙人类所面临的危局是如何危险。
“这是属于骑士的誓言不是么？保卫国家，保卫领地，保卫亲人。”莱恩不太好说是因为自己流连驻守军队的军记导致没发现外面的情况，于是换了一个口吻。
“正是……现在的骑士们很难有这种觉悟了，在他们看来，女士的教导都不如他们的性命和前途重要，昔日的骑士美德已经成了束缚他们敛财和上位的枷锁。”劳恩反而被莱恩引开了注意力，他斟酌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了：“知道前几个月爆发的马林堡之战么？帝国和布列塔尼亚的战争？”
“知道一点，听说……最后你们和帝国和谈了？”莱恩稍一思索，心想既然劳恩主动说起这个，那自己正好打听一些东西。
“和谈？切，是和谈，看上去很美，可是你知道么？事实是布列塔尼亚输了。”劳恩摇头，脸上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点鄙夷：“从头到尾都失败的战争，开端失败，过程失败，结果也是失败的，如果不是帝国皇帝给我们留了一些脸面，还不知道他理查能不能坐稳王位。”
“能，详细说说么？”莱恩来了好奇。
眼前的这个人是布列塔尼亚的大贵族，而且是身世最为显赫的三大家族之一，这三大家族的血脉都可以追溯到开国骑士王亚瑟的身上。
这三大家族分别是“跃立雄狮”“红色火龙”和“纯白天马”，大部分的骑士王都出自这三大家族。
扯远了，还是听听眼前的这位大贵族怎么说的吧。
“当接到马林堡大公舒尔茨的邀请后，我们的骑士王‘老虎’理查德在五车金币的诱惑下头脑发昏，决定率领军队出动，随之而去的还有大量的流浪骑士和游侠骑士……还有那些佃农组成的步兵团和弓箭手。”劳恩摇头，看向远方：“除此之外，各大公爵都少有响应甚至拒绝响应。”
然后劳恩“嘿”了一声：“你知道么？安特里阁下居然只派出了四名游骑兵和十四名军士、五十多个农夫组成的军队响应号召，连一个骑士都没派。”
“哈~那是肯定的，温福特公爵阁下和帝国还有马林堡之间贸易频繁，他肯定不愿意和帝国之间把关系闹僵。”莱恩马上就听出了使命骑士的弦外之音：“而且一个骑士都不派，这意思相当明显啊。”
“所以，本来这场战争是不用打的，真正的骑士们没来，那些满脑子热血和立功念头的年轻人晓得什么？他们真的以为对面的帝**队和他们平时镇压的农奴起义一样？”劳恩好像没有听见白狼骑士话中有话，他摊开双手：“结果就像你知道的，原本只是对峙的帝国和布列塔尼亚却因为一群急于立功的年轻人争先恐后地冲入帝**阵而真正地开战了。”
莱恩深以为然地点头，他知道劳恩看出了骑士王国出兵的核心理由：这次出兵本应该是武力威慑，可是却因为种种原因莫名其妙地开战，可谓是损人不利己的结局，这叫做开端失败。
“前后军队严重脱节，当骑士们一窝蜂地冲向帝国长戟军团的时候，后面的长弓队甚至都还没进入射程之内，没有足够的骑士们指挥，那些农奴步兵团晓得什么？乱成一团，乱七八糟。”劳恩叹气：“在理查德陛下还在下令重整军阵之前，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陛下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他亲自率领瑞克禁卫朝着混乱的布列塔尼亚军阵冲锋，两个来回之后，那些农奴们已经彻底溃败了。”
莱恩明白了，这个叫做过程失败，大部分骑士冲入帝**阵中，面对严阵以待的长戟军阵肯定占不到便宜，势必陷入泥沼，而骑兵一旦陷入长枪阵的持久战中就难以为继，那么这个时候，作为骑士王的理查德最多剩下一部分亲随骑士和护卫，此时，战场的形势已经完全无法逆转了。
“至于之后的和约……”
就在两个名字同为雄狮的骑士相谈甚欢的时候。
帝国首都，布伦瑞克。
金碧辉煌的皇宫四周矗立着高耸入云的雕像，帝国开国皇帝查理曼大帝和十二位加洛林骑士的雕像站在皇宫的四周，查理曼大帝的雕像一手持剑，一手捧书，神色自然地目视前方。
高达五十米的皇宫宫门上每一处都刻着古老的历史壁画，从查理曼大帝起兵开始，到奠定人类矮人盟约的“长须之战”，到消灭绿皮大军的黑火隘口之战，再到他打败死灵之主纳加什的瑞克河之役，最后是第一次混沌入侵的壁面，查理曼挥动圣剑，和“统一者”莫卡对决的场景。
人类帝国的皇帝，卡尔-弗朗茨-弗雷德里希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写字。
“布列塔尼亚固然在马林堡之役中失败，可那是因为主力未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人类同胞，我亦不希望我们的骑士朋友和我们反目成仇仅仅是可能性都不希望。”帝国皇帝正在自己的书案上使用鹅毛笔和羊皮纸写着：“帝国太大，朋友太少，四面接敌，这种情况下，帝国必须尽可能地团结稀少的盟友，圣杯骑士团的力量是必要的。”
“选帝候们欺我年幼登基，在议会上多次为难于我，是希望我能够放权，不过在血松林大捷和四处平叛胜利之后，面对骑士王国的这一场胜利终于让我暂时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卡尔-弗朗茨尚在书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一位近侍小步走近：“陛下，海因里希将军到了。”
“请他进来。”皇帝抬起头，他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三十多岁，声音厚重有力，身上威势惊人，相貌俊朗，极具朝气，双眼明亮，好似早上**点钟的太阳。
“是！”
过了一会儿，全部武装的帝国伯爵海因里希-弗伦斯来到了皇帝的书房，单膝跪地：“陛下，选帝侯们已经抵达帝国议会。”
听到“选帝侯”三个字，皇帝的手指略微抖动了一下。
“嗯，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皇帝起身，看着五彩的琉璃窗外透入室内的缕缕光线，叹气：“战争从未停止过，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对了，通知魔法公会了么？”穿过长长的走廊，皮靴踏在松软的地毯上时，皇帝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魔法公会不是魔法教会，魔法公会由帝国皇家巫师学院的巫师们组成，直接由帝国皇帝直属，魔法公会的领袖即为帝国皇家首席大巫师，现任的首席大巫师是瑟努斯-格尔曼，一名火系大巫师，实力深不可测，很多人都说他已经进阶圣域了，可是没有人敢于试探这位大巫师的实力到底如何。
“是的，格尔曼阁下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了。”侍从回答道。
“盖尔特也叫来，等到会议结束之后我要见他。”皇帝补充道。
“明白。”一个侍从快步远去。
帝国议会决定着整个帝国的政治，可实际上并不大，这个位于帝国皇宫内部的房屋占地比想象中要小一些，只是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和一座三层的公馆，院子内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金身金甲，手持锤剑的战庭卫队们监视着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卡尔-弗朗茨示意自己的禁卫退开，自己轻轻地推开大门，所有的帝国选帝侯已经就坐，甚至包括布雷西亚选帝侯这个才十几岁连男人都不算的男孩正拘谨地四处张望，议会厅内的人数不多，每一个选帝侯的身后都只站着一名廷臣，大厅并不狭窄，许多选帝侯甚至还在享用着酒水和点心。
然而，这其中的氛围，却让人感到窒息。
人类帝国的国祚传承至今，查理曼大帝开国时的十二位加洛林骑士仅有四位的血脉流传到现在，剩下的选帝侯们都是路德维希之后分封的军功贵族，每一位选帝侯都是战功显赫，威震一方的强者，他们身上可怕的气势将这间大厅塞得密不透风，进来送点心的侍从和宫女往往吓得脸色发白，恨不得将东西扔下赶紧跑路了事。
除此之外，正义教会的大主教伏克马-贝克曼正在闭目养神，生命教会的大主教正在和沃尔里希选帝侯曼弗雷德讨论有关于粮种的进一步改进，而魔法教会的大主教端详着自己的宝石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皇帝推门而进，所有的选帝侯全部起立示意，卡尔-弗朗茨示意大家坐下：“先生们，今天召开议会，是有两件事需要和大家讨论。”
“请陛下直说吧。”说话的是帝国阿尔道夫选帝侯“胜利号角”罗兰德-奥托-费亨巴赫，他的女儿海伦娜是皇帝的妻子，这位选帝侯年龄看起来不大，不过知情人都知道他已经快要满一百岁了，作为昔日十二位加洛林骑士的直系后裔和皇帝的岳父，他有理由主动开口询问。
“第一件事很简单，这是来自高等精灵凤凰王子泰瑞昂的书信。”皇帝走到主位面前坐下，将一封书信放在了面前的红丝绒桌布上。
“长耳朵的书信里面说了什么？”开口的是帝国托斯卡纳选帝侯“烈阳雄狮”翁贝托-柯里昂，这位棕发，蓄着满脸大胡子的选帝侯年已超过两百七十岁，他是唯一一个从伟大圣战前就是选帝侯，至今还是选帝侯的传奇人类英雄，圣域强者，当年路德维希起兵时，他是第一个响应的大贵族，选候不仅将兵权全部交出，还亲上战场，法沙之战他一个人干掉了两个恶魔亲王。
“来自奥苏安的使者带来了来自凤凰王的问候，同时，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皇帝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讥讽，他将书信递给了侍从，侍从将书信送到了翁贝托的手上。
“哼！”才看了几眼，翁贝托就狠狠地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这些尖耳朵们想要得到什么？！他们想要得到选帝权！”
哗！整个议会厅就像热锅滚油一样，爆发了巨大的响声。
“绝不允许！人类的事应该由人类内部解决！”
“从未有外族干涉人类帝国内政的先例！我不赞同！”
“不可能！”
“人类帝国的皇帝理应由人类选出！”
选帝侯们群情激奋，纷纷咆哮着表示绝无理由让高等精灵参与帝国的事务。
卡尔-弗朗茨再次示意大家安静：“那么先生们，十分钟之后，我们将投票表决这次提议是否通过。”
然后，皇帝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旁观着选候们激烈的讨论，不过除了魔法教会的大主教一言不发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断无可能接受这种过分的要求。
卡尔-弗朗茨心想选候们只要脑子正常的就不可能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例，即使书信后面泰瑞昂有能承诺如果提议能通过，高等精灵愿意分享更多魔法和科技的奥秘也不行。
倒是布雷西亚的选帝侯还是个孩子，他会如何想的呢？皇帝注意到布雷西亚选候正在和他身后的廷臣窃窃私语。
“我该如何做呢？”这个孩子名叫贾尼-贝纳迪诺，他小心地对着自己的廷臣问道。
“您应该投否决票，我的阁下。”
十分钟过后，皇帝示意开始投票表决。
十四票反对，一票弃权。
弃权的是魔法教会大主教，对于这点皇帝并不感到意外，魔法教会希望能够从高等精灵那里学习更多魔法的奥秘，能投弃权票，已经是魔法教会的让步了。
“好，那么这件事就被帝国议会否决了。”卡尔-弗朗茨点头，这个结果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意外：“那么，下一件事。”
皇帝的脸色变得严肃了：“风暴要塞被北方蛮族攻破了，两千守军无一幸存！大约有四千多的蛮族军队冲入了诺德腹地，诺德向我们求援！”
第四十八章，米约登海文
“风暴要塞被攻破了？不可能，诺德不是号称北方的那几个要塞可以坚持几个月么？”有选帝侯下意识地说道。
“有叛徒，蛮族人找到了风暴要塞最脆弱的地方。”卡尔-弗朗茨双眼铮亮，拳头握紧了，他把目光放在了正义教会大主教贝克曼的身上，示意他来说。
“风暴要塞的城墙在长年累月地防御中，被混沌腐化浸染，长出了眼睛和触须。”贝克曼接口道：“在教会的主持下，我们将被腐化的城墙使用火焰净化，然后重新搭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北方蛮族发动了攻击，他们不计代价地疯狂冲击风暴要塞……”皇帝点头：“事情是昨天晚上发生的，这支蛮族军队由熊人部落带领，酋长是‘碾压之熊’比瑞格。”
“乌弗瑞克呢？”罗兰德问道，蛮族领袖太强大了，如果他登陆了，那么只有诺德国王能对付他。
“乌弗瑞克的黑色旗舰还被诺德海军阻拦在海上，尽管诺德付出了惨重代价。”卡尔-弗朗茨摇手示意乌弗瑞克短时间是不可能登陆了，所以这件事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尽快派遣援军，各位帝国的先生们，你们意下如何？”
“沃尔里希将会迅速派遣援军，你们会见到更多的白狼骑士的！”沃尔里希选帝侯曼弗雷德第一个响应，他的领地紧邻诺德王国，如果诺德坚持不住，他的压力就很大了。
和诺德相接的另外两个选帝侯也点头表示会派出援军，除此之外，别的选帝侯响应的速度却很慢，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皇帝的身上。
“必须要救援诺德！”卡尔-弗朗茨知道这是所有人等他的表示，于是皇帝终于开口了：“巫师们对于蛮族的入侵早有预言，只是没有人想到风暴要塞会如此之快地陷落，现在，我们的军队已经完成了集结，必须将其余的蛮族人在登陆之前消灭，决不能允许这些邪教徒污染属于我们帝国的领土！”
“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场伟大圣战开端为何想必诸位十分清楚，其中一支混沌大军正是从诺德登陆的！”最后，卡尔-弗朗茨-弗雷德里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决不能重蹈覆辙！”
议会厅内安静了，有些选候脸上有些不甘心，有些选候的脸上却理所当然。
“有意思，托斯卡纳领愿意派遣援军！你们会看到公羊骑士第一连的！”翁贝托首先喊道。
“阿尔道夫愿意派遣援军，雄狮骑士第三连愿意为了保护国家而战！”罗兰德也响应。
“维尔茨的三百大剑士们愿意听从皇帝的调令！”这是维尔茨选帝侯的话。
“奥登领的五百游侠们整装待发，听侯陛下的差遣！”奥登选帝侯也响应到。
“金羊毛骑士团会派出第七分队支援！”伯恩领选帝侯“黑山羊”菲利普二世见到几个选候表态，也只能点头说道：“我们会为路过的军队提供伙食和驻扎地！”
很快，绝大多数选候都表示响应。
见到别的选帝响应皇帝的号召，正义教会大主教贝克曼不甘人后地表示：“正义教会的圣武士军团已经在前往诺德的路上了。”
生命教会大主教竖起了权杖：“足够的牧师和医生很快就会安排就位，我们也会提供一部分军粮！”
魔法教会大主教终于开口：“一个巫师团很快就会跟随军队出发，去消灭那些邪恶的萨满。”
只剩下布雷西亚的选帝侯了，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已经快被议会厅内可怕的压力弄哭了，他赶紧问自己身后的廷臣：“我要怎么办？”
“你应该表示布雷西亚现在没有能力出兵，我们愿意交兵役免除税，我的阁下。”廷臣看起来反而比选帝侯镇定得多，可是想到兵役免除税，这位廷臣的脸上也有肉痛之感。
这可是一项重税啊。
见到选候们纷纷响应，卡尔-弗朗茨年轻英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正是这种精神让帝国延续至今。
一个种族，一个国家，一种信仰，建立了人类帝国。
有这种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人类帝国绝不会灭亡。
会议结束之后，卡尔-弗朗茨从议会厅中出来，还未来得及坐下，侍从就快步走近：“陛下，大巫师拜尔沙泽-盖尔特求见。”
“叫他进来。”
“是。”
很快，伴随着非常沉重的脚步声，一位穿着发光魔法斗篷，闪耀的饰金长袍和黄金面具的“人类”走了进来：“陛下！”
卡尔-弗朗茨凝视着来者的身影，他不止一次地怀疑，眼前的这个巫师已经不是人类了。
然而他不得不屡次对他委以重任，因为拜尔沙泽-盖尔特实在是太优秀了。
他来到帝国区区数年，就成为了帝国的最高炼金师，他改进黑火药配方，这极大地缓解了帝国皇家火炮学院和帝国皇家巫师学院之间的矛盾和敌意。
实验室的一次大爆炸几乎结束了他对知识的追求，在爆炸后的金光中巫师们救起了盖尔特，许多巫师想给他治疗伤口，但他命令他们离开。
从那天起盖尔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永远戴着一副黄金面具，任何人都见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盖尔特。”皇帝沉声说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我必须要信任你，你知道的，格尔曼是火系大巫师，现在已经是隆冬季节了，他的魔法在北方并不见得很有效。”
“你当然可以信任我，我的陛下。”金属摩擦的声音加深了皇帝的怀疑，卡尔-弗朗茨将自己脑海里面冒出的奇怪念头甩出脑袋，他知道既然要将任务交给盖尔特，自己就必须信任他，没有将任务交付给他又不信任他的道理。
“那好……”
一天后，诺德王国，米约登海文。
满脸风霜的莱恩终于来到了诺德王国西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米约登海文。
天蓝色的晴空万里无云，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米约登海文的城门口人来人往，大量的马车和人流不断地出入着城门，守门的士兵一色的胸甲和长枪佩剑，米约登海文领主伯爵艾尔伯特-贝克的三叶家徽旗帜悬挂在高高的城楼上。
和劳恩的相遇注定是短暂的，公爵之子作为使命骑士肯定要继续自己的圣杯之路，莱恩则是要尽快前往米约登海文的白狼神殿，询问有关于古圣的事，所以两个人晚上聊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就各自分别了。
临行之前，劳恩送给他一枚带有跃立雄狮徽记的金币，告诉他任何时候去康涅特作客，他都会亲自相迎，带莱恩享用最棒的美酒和佳肴。
不得不说，遇到投缘之人是非常难得的，和劳恩的短时间接触，两个人就像相遇了数年的知己一样，无话不谈，作为交换，莱恩也将自己身上的狼牙挂坠送给他：“这是我从白狼之主那里得到的赐予，虽然我没有像你那样显赫的家世和耀眼的财富，不过只要拿着这个，我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一言为定！”劳恩丝毫没有嫌弃，很真诚地接过。
“一言为定！”两手相握。
两人分别之后，莱恩从山上一路往下，破碎的链甲已经不能穿了，他将链甲收起，在小溪边洗去血污，换回了诺德贵族服饰，然后从容地下山，经过一天多时间的山路，他终于赶到米约登海文。
此时，河流已经开始结冰，内河的船只没有办法行船了，一路上莱恩倒是见到不少路人，他们大多是商人和市民，也有少量的农民进城，见到一位贵族居然独自一人行走在野外，路人们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对他礼让三分。
“对了，你们听说了么？”路上有一伙儿村民正在讨论着什么：“最近从东边来了一个女巫阁下，就住在米约登海文的黄油啤酒旅馆里面。”
“啊？！一位女巫阁下？”一个背着柴火的农夫张大了嘴巴：“真是难以置信！”
“嗨~还别说，这位女巫阁下的人真是不错，最近不是在闹热病么？”挑着菜的农夫说道。
“是啊！我们村有一个得了热病，没两天就死了。”
“那位女巫阁下主动配置药剂给我们这些村民治病耶！只要我们找到原材料就好了！价格超级便宜！我就知道那些令人作呕的医生们就懂得勒索我们！”
“这么好？听起来真是太棒了。”
“而且除了这个，这位女巫阁下还会配置别的药剂，我们村里的那头耕牛长了脓疮，眼见着要死了，就是她配置药剂帮我们治好的，她真是我们村的恩人啊！”一个农夫说道。
“不知道这位女巫阁下还会停留在这里多久？”
“应该还会停留一段时间，只是……”
“哎呦，能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只是什么呢？”挑着柴火的农夫急了，连忙问道。
“只是昨天又来了一个女巫阁下就住在她的隔壁，她啊，就完全不一样了，脾气又坏，又喜欢赶人，去求助的人全被她赶了出来~”说话的农夫看起来心有余悸的样子，然后又是愤愤不平：“我说女巫之中果然还是分好人和坏人，你说是吧？”
“那是当然，当然！”
昨天又来了一个女巫？脾气坏？喜欢赶人？莱恩听着有点想笑，他知道那个新来的女巫是谁了。
可是那个早就出现的女巫又是谁呢？
“嘿！天啊！农业女士在上，那个讨厌的女巫就站在城门口！”两个农夫看着城门口，小声地讨论道：“她不会拒绝我们进城吧？”
“怎么可能！快，我们快点进去就行了。”两个农民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城门口，特蕾莎正拄着法杖，看着如织的人流：“班达，其实你不用陪伴着我站在这里，这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莱恩先生救过我，我觉得我有义务等待他，不是么？”班达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腰杆挺直，他全身上下穿着崭新的链甲，背后的双手大剑光亮如新，头发和脸蛋都仔细地梳洗过了，很显然，他在尽可能地展现自己。
“……”特蕾莎没有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很焦虑，末日公牛是何等存在她自然在天穹堡的卷宗里面见过，所以她的脾气特别不好。
班达站在女术士身后，他贪婪地呼吸着特蕾莎身上传出的芬芳，薰衣草的香味几乎让他迷醉，站岗的工作不仅不辛苦，反而对小佣兵来说是一种享受，至高无上的享受。
如果那个白狼骑士在野外多留几天就好了，看着特蕾莎的背影还有她闪动着光影的黑色长发，班达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血斧佣兵团“成功”护送特蕾莎抵达了米约登海文这个地方，合约也在维尔特的坚持下宣布中止，不过特蕾莎还是付给了血斧大部分的佣金，在这个可怜的佣兵团严重减员之后，尽管维尔特从佣金中取出一笔钱作为抚恤费用，每个人能分到的还是不少了，班达趁机在城中的铁匠铺买了一套现成的链甲，然后又将自己打扮一新，这两天的所有时间他都陪伴着特蕾莎站在城门口。
他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一些。
只是理智告诉小佣兵，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为什么能充当特洛维克女士的护卫呢？
因为那个叫莱恩的骑士还没有回来。
可是如果他回来了呢？
班达已经理所当然地将自己代入到女术士护卫职责中去了。
看着特蕾莎窈窕的身体，班达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思考：如果莱恩活着，那么不日他就会归来，那么特洛维克女士就会跟着他离开，自己作为血斧佣兵团的团员就要离开她。
如果莱恩失踪，那么特洛维克女士很有可能去找他，或者返回天穹堡，他也找不到好的理由跟随。
那么，如果莱恩死了呢？
这个念头才刚一冒出来，小佣兵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不可以，不可以，无论怎么说，莱恩先生都救过我的命啊！
可是另一个声音突然说道：那又如何，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贵族出身的骑士么？他死了最好！反正又不是你动的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班达出了不少汗，在隆冬的寒风吹拂下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怎么也去不掉了。
就在小佣兵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身前的女术士突然惊叫一声，声音中饱含着止不住的惊喜：“莱恩！！！”
穿着高跟长靴的大长腿快速摆动，特蕾莎在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冲到了来者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在惊讶和惊喜中摇摆不定，想要靠近，又带着一点犹豫。
“你没事吧？”女术士一身天蓝色的大衣，俏生生地立在男人的身前。
“我没事，我说过了，我答应过你会活着回来的。”莱恩的脸上还有些伤痕，不过男人还是挤出微笑，告诉特蕾莎自己没事。
“是啊，我一直都相信你~”堆积在心头的大山被搬走了，特蕾莎情不自禁地展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是她马上意识到什么，于是抬高了下巴：“有资格当我的合伙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去？”
高山上的雪莲花盛开了。
第四十九章，白狼讲故事
莱恩和特蕾莎肩并肩地走在米约登海文的街道上，班达神色不定地跟在两人身后，这个港口城镇相比起之前的卡尔岑海文来说就要繁荣许多，城镇的道路已经是由人工碎石道路组成，建筑中低矮的长屋比例大大减少，更多的两层房屋，更多的尖顶小楼出现在莱恩的视野之中。
居民的面色也更加健康，许多居民除了麻布衣以外还穿着长袍和软帽甚至皮夹克，路边的面包房里面有炊烟升起，其中传出的阵阵香味让在野外待了一整天的莱恩有些心动了。
特蕾莎拄着法杖，她的眼睛放射着动人的光彩：“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一招就打败了末日公牛。”
“哪有那么容易！”莱恩取出了硕大的牛头，末日公牛的头颅巨大无比，就连跟在两人身后的班达都张大了嘴巴：“差点就真的死了。”
“能详细说说么？”女术士细长的丹凤眼透过蝴蝶眼镜看着莱恩。
莱恩将整个过程告诉了特蕾莎，特蕾莎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在听到末日公牛居然进化成四臂牛魔之后，她更是俏脸发白，看着莱恩脸上的伤痕和被包扎的肩膀，想像着这场战斗有多么惊心动魄。
良久，她才喃喃道：“神秘女士从不会勉强我们对抗如此强大之敌，或许……我是说或许，白狼之主对你的要求太苛刻了……”
“……”莱恩没有回答，本来作为白狼骑士，他至少要解释和反驳一下的。
可是他没有，劳恩和他说的那些话在他的头脑中挥之不去，尤里克确实对于自己的信徒很苛刻，他的不少信徒就是为了取悦他或者因为他的命令丢掉了生命。
“最后，我使用我的魔法引爆了奥利弗他们遗弃下的猛火油……”莱恩将最后一段告诉了女术士，并告诉她自己遇到了使命骑士劳恩。
“我没有遇到，不过听维尔特说，他们在下山的路途中确实再次遭到了野兽人的围攻，是一位使命骑士救了他们。”特蕾莎点了点头，她和艾米莉亚并没有追上逃走的商队，女术士依靠着魔法的力量直接让松果沿着冰河一路滑行顺流而下，她抵达城镇之后两个小时商队才姗姗来迟，人人带伤。
“我说的对吧吧？班达？”为了求证，特蕾莎甚至专门转头询问了跟随在两人身后的班达。
“啊？呃……嗯，是的，是那个骑士救了我们。”班达明显在神游天外，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满脸通红地回答道。
两个人都没有在意小佣兵奇怪的情况，而是继续谈论着那场可怕的战斗。
是啊！
是啊！！！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将猛火油泼在末日公牛的身上，然后将它引燃啊！班达自从听了莱恩是怎么解决末日公牛之后，他的心里冒出了更多的想法。
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班达已经将莱恩之前讲述的苦战经过全部忽略了，他只记得莱恩扔出了猛火油，使用火把引爆，就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末日公牛。
是啊，你本应该想到的，你本应该做到的，他的脑海中又冒出了更多的声音：本来应该是你得到特洛维克女士的青睐，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不……不对，莱恩先生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这么对他！
可是你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天，特洛维克女士就要和你分开了！
小佣兵没有发现的是，他的眼中开始出现了血色，一种仇恨一切，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逐渐占据了上风。
路很快就到尽头了，穿过碎石铺成的小路，一座白狼教会出现在三个人的眼前，莱恩停下了脚步：“我要去交付任务，等等再见面吧。”
“嗯，我已经为你在黄油旅馆里面开好了房间。”特蕾莎点点头，白狼教会一般不欢迎女人，她也没有必要介入这种内部事务，和莱恩约定晚上一起吃饭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班达见状赶紧快步跟上，不过特蕾莎却微笑着拒绝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班达，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可是……”小佣兵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女术士已经走远了。
…………
白狼神殿中。
象征着尤里克神力的白色火焰正在火盆之中熊熊燃烧，整个神殿内部被各种战利品和武器充满，强壮的神殿武士们正在训练，他们在隆冬的季节下依旧身穿着最简单的单衣，这是为了向尤里克展现自己的力量，荣耀和勇气。
神殿的牧师一如既往地跪在火盆前祷告，火盆之后是白狼战神冰冷的神像，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度过了十多年，今天也不会例外。
“尤里克赐予我力量，愿狼神的白色火焰永远照耀帝国的北方~”十多年如一日，牧师念着祷告词。
十多年如一日，他知道回答自己的还是沉默。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火盆中的白色火焰发出爆响，神殿之内狂风大作，白色的虚空之门在神殿内打开了，一头巨大的白狼从门里跃出，这是尤里克的传令化身！
“哦！吾主！”神殿牧师立即带领神殿内所有人全部跪下，眼中蓄满了热泪，十几年如一日的祈祷终于有了回报，白狼战神尤里克降临了！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白狼战神并不是为了他们降临的，因为门口站着一位白狼骑士。
“小子，你做得不错。”白狼口吐人言，它看着周围跪下的人，伸出毛绒绒的爪子：“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事和他说……还有，准备五斤熟羊肉来和酒来！”
“是！”面对神的神谕，牧师们低声遵从，然后集体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白狼和莱恩，莱恩先是恭敬地朝着白狼单膝跪地，然后将塔乌斯的头颅献给了它：“吾主……”
“嗯……你的勇气和信念让我感到很满意。”白狼点点头，示意莱恩将这个头颅放入神火之中，然后抬头说道：“你会得到奖赏的。”
莱恩在听到奖赏之后心里一动，不过脸上没有反应，而是看起来有些着急：“那个，吾主，有关于古圣……”
“……稍安勿躁，小子，作为我的信徒，你要懂得边吃边谈。”巨大的白狼尾巴扫来扫去，莱恩心想这头白狼好像一条哈士奇啊。
呃……不能这样想，这是渎神。
可是真的好像啊。
就在莱恩胡思乱想的时候，牧师们将熟羊肉和酒水送了进来，哈士奇示意莱恩尽情享用，自己也张开大嘴，使劲地啃食着羊肉：“小子，你想知道古圣的事是么？”
“是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知道古圣的事么？”哈士奇啃下一大块羊肉，放肆地咀嚼着。
“因为……好奇，还因为……嗯，想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厉害。”莱恩假装犹犹豫豫地，然后慢慢地说道：“吾主，您不觉得，无论是矮人、精灵，亦或是别的古圣造物，他们都要强于人类，不是么？”
莱恩的言下之意很简单。
人类相比于矮人或者精灵来说，有着天生的劣势，精灵可以轻松活数百年，强大的精灵可以活数千年，曾经有精灵很骄傲地说，如果不是凤凰王位的诅咒，我们的王几乎不会随着时间而落幕，这不是假话，而矮人也是长命种，活个数百年不成问题。
精灵天生对于魔力有很高的亲和力，矮人则是天生的战士，为什么人类什么好处都没有呢？
“哼~年轻人总是喜欢七想八想，罢了，我就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好了，听好了小子，现在是讲故事时间。”哈士奇吐了吐舌头，然后开口：“差不多就在距今一万多年以前，古圣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莱恩低头表示认真倾听，不再说话。
“是一万七千年前？还是一万六千年以前？我已经不太记得准确的数字，总之，古圣使用了星际传送门，来到了这个世界。”大号的哈士奇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事，它将嘴里的羊肉大口吞下，然后继续说道：“他们的外表看起来是巨型的两栖生物，有着光滑的脑袋，长长的四肢和大大的肚子。”
莱恩心想这和父亲那里的情报是一样的啊！
“古圣做了很多事，它们是怎么造物的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它们拉近和改变了行星轨道，让主物质世界更加适合生物生存……总之，他们首先创造了史兰魔蟾一种按照他们的形象制造出来的强大魔法生物，然后又制造了蜥蜴人作为它们的仆从。”
“精灵和矮人也被创造出来，他们曾经的辉煌你也知道了，然后古圣很快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在距今大约一千七百多年，也就是大灾乱时期的末期，查理曼东征西讨那个时候，古圣们再次匆匆回到了这个世界，它们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可终究没躲掉，就在它们刚刚回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位于北方废土的传送门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古圣们到底是逃掉了，还是说全部死在那场爆炸里面了，没人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一场爆炸再次引来了来自星系外的四个邪恶存在。”哈士奇吐了吐舌头。
“你是说，混沌？”莱恩似有一阵明悟。
“对，这不是混沌第一次降临，你们所知道的第一次混沌降临实际上是第二次，第一次混沌降临是在古圣刚刚离开不久，我们称其为大漩涡之役，当时人类还在茹毛饮血，是史兰联合精灵还有矮人击退混沌大军的，为了击退混沌，精灵的初代凤凰王艾拉瑞欧甚至付出了生命，最后，精灵制造了大漩涡，抽干了混沌降临所需要的混沌之风，然后史兰使用‘伟大守护’关上了传送门。”哈士奇的脸上很严肃：“可是第二次降临时，精灵分裂成了高等精灵和黑暗精灵，正在进行一场绝望的内战，我在那个时候判断单靠人类和矮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混沌大军，才选择亲自降世的。”
“现在不提这个，我们再来说古圣，古圣的回归带来了深深的恶果，原本已经被关闭的传送门再次被打开，而且是被永久性地打开了，所以现在主物质世界的所有生物将永远处于混沌的威胁之下，不死不休！”哈士奇痛饮一杯烈酒，嚎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哦对了，绿皮的出现也是古圣们干的好事，它们的飞行器上沾上了不少绿色孢子，这些东西最后就成了该死的绿皮！”哈士奇吃够了肉，喝够了酒，地面上全是骨头，它伸出毛绒绒的爪子随便擦了一下嘴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小子？”
“这样啊，那么……古圣有留下什么遗迹么？伟大的造物主应该有留下一些遗迹以供我瞻仰吧？”莱恩看起来已经接受了尤里克的答案，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好奇。
“说起遗迹，这个城市附近就有一个，是古圣们用来记录时间的罗盘。”哈士奇叼起了巨大的牛头，消失在了传送门另一侧。
听到这个消息的莱恩低下头，双目神光爆闪，他恭敬地送别了尤里克，白狼教会的牧师陆续归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吾主是否有所吩咐？”
“他说我将得到奖赏。”
几个牧师对视了一眼，为首的牧师点点头，然后就在莱恩的目光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到一边的一个大桶里面舀了一勺的白色油脂物装入，然后送到了莱恩的手上：“请，这位先生。”
就这些？莱恩看着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的白色油脂，脸上的表情有点抽搐，他一言不发，只是点头，然后离开了白狼神殿。
没有人注意到莱恩隐藏的表情和紧握的双手。
只有一瓶油！还有一段泛泛的历史！
白狼圣油是保养武器的好帮手固然没有错，可是它并不值钱啊，这一小罐油在任何白狼神殿都可以买到啊！一罐标价两枚金第纳尔！！
就给我这个？！
第五十章，圣武士阿尔弗雷德
使命骑士劳恩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一个末日公牛的头颅可以从我们的女士那里换到一整套受到祝福的骑士板甲。
多年的游历，莱恩清楚这些魔物头颅们的“物价”，一罐圣油真的是最廉价的赐予了。
这让白狼骑士的心情确实有些郁闷，他当初击杀野兽人首领“尖牙”哥尔的时候从尤里克那里得到了什么？
正是那串送给了劳恩的狼牙项链。
无论如何，莱恩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情报，白狼骑士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快，走出白狼教会，长时间的警惕和野外旅行让莱恩感觉到身心俱疲，在城镇内部，他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警惕，享受短暂的闲暇时光了。
顺着碎石铺就的路面，莱恩朝着黄油啤酒旅馆走去，旅馆距离白狼教会并不远，而且，从远处看目标相当地明显……一大群村民正围在旅馆的门口，而且人流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是在做什么？
“美丽的女巫大人，拜托了，我们村的牛病了，它的身上长出了绿色的斑点，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一个缠着头巾的中年男村民低头哀求着站在旅馆门口的女人。
站在门口的女人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美妇人，她身穿一件湖绿色的束腰长裙，棕色的熊皮坎肩就披在她的身上，脖子上系着一条完整的白色狐皮围巾，面容端庄温和，美丽大方，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只是脸上带着一些无奈：“这位先生，我看起来像兽医么？”
“不……不像。”男村民低下了脑袋，可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这位男村民干脆跪在了地上：“可是，女巫大人，求你了，我们村不能没有那头牛啊！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好几户人家都会破产的，拜托了！我们知道我们没有什么可以给您，您看能不能收下这个？这是我们唯一的财产了！”
说完，这位男村民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几枚银币，朝着女人送去。
“……好吧，我会尝试配一些药剂，你们拿回去看看是否有用。”女人叹了一口气，没有要这个男村民的钱，只是嘱咐他采些草药，然后朝着剩下的村民说道：“够了，今天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女人头也不会地朝着旅馆大厅内走去，得到了女人承诺的村民如获至宝，高兴地手舞足蹈，而别的村民脸色灰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女巫大人说她累了，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一个胖子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谁让我们今天没抢到第一个呢？”瘦高个回答到，剩下的村民轰然散去。
“迪特琳德女士？”倒是位于所有人身后的莱恩眼珠一转。
什么风把这位嘉兰女议员吹来了？
迪特琳德-索玛，嘉兰议会的女议员，是一个学院派传奇女巫，不擅长战斗，很擅长炼金和制药，前文说过的鹰身女妖之心就是她拜托莱恩去弄到的，作为回报，她为莱恩制作了一个空间戒指。
迪特琳德为人相对而言比较善良，她是巫师而不是术士，有的时候路过一些城镇会提供给村民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样做也能让她低价从村民的手中换来药材。
莱恩毫不客气地往里面走，村民们被白狼骑士挤得东倒西歪，正要开口骂人，看见是个穿着贵族服饰的王国骑士，赶紧让开。
推开旅馆的大门，他听到里面特蕾莎的声音：“迪特琳德姐姐，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南方的货船会送来一批珍贵的炼金，我不放心质量，所以要亲自验收。”
莱恩听得白眼直翻。
姐姐？
他记得迪特琳德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了吧？
呃，女人啊~
他才走进旅馆大门，两个女人已经在往楼上走了。
“出来冒险的感觉怎么样？莱恩当你的伙伴感觉如何？”迪特琳德说道。
“额……还不错。”特蕾莎点点头：“就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有点危险。”
“是冒险的感觉不错还是莱恩当你伙伴的感觉不错？”学院派女巫追问道。
“都不错。”冰系和心灵系女术士脸上微微有些红，神色看起来还正常，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以前和莱恩就接触过不少次？”
迪特琳德正想说什么，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楼的莱恩，于是突然笑道：“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莱恩的人？唔~”特蕾莎俏脸微微泛红，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城门口有些失态了：“总的来说作为伙伴还是让人满意的。”
“是啊，实力又强，长得又帅，听你说他好像还很有礼貌？真是难得。”迪特琳德还想继续打趣，莱恩已经不客气地说道：“迪特琳德女士？请不要当面议论我好么？”
“吼吼吼~我还以为你会美滋滋的听着我们的特蕾莎夸奖你呢~”迪特琳德娇笑不已，成熟又端庄的女巫好像为这个玩笑洋洋自得，相反，特蕾莎本能地回头看到了站在一楼的莱恩，美艳的容颜瞬间涨得通红，语气变得非常危险：“偷听女士们的谈话？莱恩，你的表现真是卑劣，真让我失望。”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的，只是我的听力远超常人，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莱恩耸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样子：倒是……迪特琳德女士，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了，你的父母亲都很好，我路过奥特涅的时候有专门为诺曼开了治风湿的药，想必他这个冬天会好受许多。”迪特琳德不是那种喜欢调侃别人的女巫，说个一两句也就差不多了，她对着莱恩正色道。
“那真是感激不尽！”莱恩非常郑重地右手抚胸施以骑士礼，诺曼年轻时就征战不休，诺德这个地方又是实在的苦寒之地，他又不是莱恩有着强大的基因和灵能保护，自然少不得落下一些病根，每到冬天湿冷天气时，诺曼经常要拜托凛冬城的慈悲女神教会牧师帮自己施以神术，减缓痛苦。
不过神术这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太高级别的神术能解决问题可是代价昂贵，也不是诺曼能够承受得起的，他毕竟只是个小领主，年收入差不多三五百枚金币，而六环神术生命再生释放一次就要五百枚金币，这还是贵族优惠价。
后来事情有了转机，只因为莱恩崛起了。
莱恩卖点面子是有用的，嘉兰的女巫师们出手了，炼金药剂极大地缓解了诺曼的风湿痛，莱恩也是因为这件事和迪特琳德熟识，不擅长战斗又需要大量炼金材料的女巫就经常让莱恩帮她去弄珍贵的材料。
“女士是一个人来米约登海文的么？”特蕾莎已经帮他订好了房间，莱恩拿到了钥匙。
“不是……我是跟着一队圣武士一起来的，他们现在去正义教会报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迪特琳德带着特蕾莎一起上了顶楼，顶楼只有三个房间，最大最好的房间被学院派女巫占了，次大的也被特蕾莎定好了，留给莱恩的是标准的一室一厅的套间。
“你也辛苦了，莱恩，迪特琳德姐姐要继续她的实验，你也去休息吧，记得晚上一起来我这边吃饭。”特蕾莎看着满脸疲惫的莱恩，温声说道。
莱恩确实很疲惫了，他打开自己的房间，和两个嘉兰女议会打个招呼，然后就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太阳已经下山了。
洗个澡，换身衣服打开房门从楼上下来，莱恩发现楼下坐满了一群“铁皮罐头”，几位全副武装的圣武士们正在向旅店老板订房间，旅店老板的脸色微微有点愠色：“这么说，你们要三间房是么？”
“是的。”为首的圣武士一头漂亮的金色碎发，绿色的眼中充满着活力和热忱，他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和鹰钩鼻，全身一套标准的圣武士板甲，正义之神的圣徽在夜晚内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剩下的圣武士之中不乏地位更高之人，可出来交涉的确是这位年轻的圣武士，只因为他的用词文雅、礼貌，而且他胸前的家徽显示出他不仅仅是圣武士，而且还是一位贵族。
前文已经说过了，圣武士们由于作风问题，其实不讨这些商人和店主们的喜欢。
只是当那位圣武士抬起头的时候，莱恩两眼一亮，失声道：“阿尔弗雷德？！”
那位圣武士一愣，下意识地喊道：“莱恩？”
“哈哈哈哈！真是，难怪英诺森大主教说我的老朋友来了！”莱恩大笑着走下楼梯，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白狼骑士走到圣武士的面前：“阿福！什么时候来的？”
阿福是莱恩给阿尔弗雷德取的称昵。
“前几天就到了。”金发碧眼的圣武士走上来，给了莱恩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朋友！你也来这里了？最近你可是威名赫赫，独立击杀一头末日公牛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干得漂亮啊！”
“哈哈~”莱恩心想自己到白狼教会的时候那些人都不知道，现在才一个下午正义教会就都知道了？
正义教会的势力果然非常强大。
故人相见，分外热情，两个人又惊又喜，旅馆老板马上认出了莱恩，见这群圣武士们和白狼骑士认识，一反之前的犹豫，很痛快地给了三个房间。
“阿莱士，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和莱恩有话要说。”阿尔弗雷德跟别的圣武士们说了一下，然后揽住了莱恩的肩膀：“你小子现在厉害了！整个王国都讨论着你的名字啊！那可不是别的，是末日公牛！”
“别~侥幸得手，我可不愿意再次面对末日公牛了。”莱恩连忙推辞：“倒是你，阿福，听说你进阶圣殿卫士了？”
“感谢吾主的青睐！”阿尔弗雷德和莱恩在大厅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两个人开始聊起了最近的事。
他乡遇故知，这种喜悦不是莱恩前世在天朝时所能感受到的，这次意外的相遇让这两个人都觉得非常高兴。
阿尔弗雷德是莱恩的发小，两个人小时候在一起长大，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不过在莱恩十六岁成为游侠骑士之后，阿尔弗雷德也告别了自己的父母，正式加入了正义教会。
因为阿尔弗雷德不是长子，他是次子，作为次子，他无法继承爵位，所以在觉醒天赋的时候，他的父母让教会直接将他转职圣武士，好避免之后可能的继承争夺。
这对于贵族来说是无奈之举。
曾经莱恩为自己的“童年”好友感到不平，不过生性乐观和开朗的阿尔弗雷德对于自己的父母这样做并不意外，依旧保持着自己乐观善良的本性，这几年在正义教会里面做得有声有色，前些日子，莱恩得到消息，阿尔弗雷德顺利进阶圣殿卫士，也算从底层圣武士中熬出头了。
圣武士队伍中为首的领队走上来，朝着莱恩伸出手，他的脸上充满着沟壑和风霜，板甲和头盔上的金色丝线显出他的不平凡：“您好，莱恩先生，我是这次领队的圣殿骑士，我叫做弗洛德。”
“您好！圣殿骑士弗洛德先生！”莱恩和他握手，弗洛德是著名的圣殿骑士，是正义教会的圣堂武士体系中培养出来的核心圣殿骑士之一，能派他到这里来，说明英诺森大主教对于贝尔特的事无比重视了。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为什么之前的贝尔特作为猎魔大师会不愿意加入正义教会，因为正义教会有独属于自己的圣堂武士体系，这个教会采取外部控制或者自己组建骑士团，内部则是建立了以牧师-神父-主教-地区主教-大主教的职位体系和圣堂武士培养体系，猎魔人对于正义教会来说不是一支需要借重的力量，猎魔人的待遇自然就不是很高。
所以说现在的猎魔人地位确实有些尴尬，贵族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他们，对于教会来说，这些人的存在也是属于有最好，没有也问题不大，而平民的委托能赚得又太少。
两个人正待说些什么，旅馆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流浪骑士，他进来就往楼上冲，完全不顾旅馆内保安的阻拦：“我要见那位女巫阁下！有很重要的事！快让开！”
是艾克！
第五十一章，艾克的求助
“不行！先生！女巫大人嘱咐我们今天不见别人了！”旅店内还是有负责看场子的伙计，尽管只有两个人，他们努力地堵着楼梯口，就是不让艾克上去。
“我的朋友伤势危急，请务必帮我个忙，谢谢了！”艾克显然很着急，强行要往上冲。
大厅里的圣武士们、旅客们和莱恩都目瞪口呆，心想这玩得是哪一出啊。
有点精彩哟~莱恩还想看戏，结果艾克见到始终没有办法上去，他突然抽出了长剑：“那只能说抱歉了！”
回答他的是一群人刀剑出鞘的声音。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艾克所想，武力威慑的结果是所有坐在大厅里的圣武士们全部拔剑，嫉恶如仇的圣武士们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流浪骑士滥用武力。
圣武士们刚刚长剑出鞘，旅店老板着急了，他赶紧给了自己的伙计一个眼神，伙计会意偷偷溜出了旅馆大门，然后老板从吧台后面跑出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请求圣武士们放下兵器：“请收起兵器！请收起兵器！各位圣武士先生！请不要在我的店里面动武好么？拜托了！”
“可是是他先出的剑，我们这是在帮你！”一位年轻的圣武士站了起来，有点气急败坏：“你怎么不去阻止他，而来阻止我们呢？”
“我就是要阻止你们，你们这些自作主张的家伙们！”谁知道旅店老板也气急败坏了，他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们打起来，我的店就毁了！够了！如果你们还是要打，我不接受你们这些圣武士的投宿了行吧？你们去找别的旅店！”
“我&%￥#！”这个圣武士嘴里骂了几句，收剑也不是，上去阻止也不是，僵在那里不懂得如何是好，大部分的圣武士们都和他一样，感觉自己出于好意想要帮忙反而被当成坏人，所以感觉很委屈。
莱恩见状撇嘴，心想果然是秩序使人愚蠢，这些圣武士们也不看自己在什么地方？真要打起来旅店老板的这家店还开不开了？还能不能开了？
也难怪那些商人和店主们讨厌圣武士，尤其是年轻的圣武士，这些被整天施以“惩恶扬善”教育的家伙们最容易热血上头，一顿打打杀杀后他们觉得正义得到伸张了就扬长而去，留下的是烂摊子和店主欲哭无泪的脸。
最喜欢圣武士的是穷人，尤其是佃户和给商人们做活计的工人们，每当圣武士们出现，正义就会得到伸张，商店店主或者贵族们一般为了不惹上圣武士们，对他们的待遇就会好些，这种是不成文的默契，正义教会和领主贵族们约定从不介入贵族之间的事务亦或是征税的事，作为回应，领主贵族们也会尽量保证不会有“刁民”因为税收或者兵役之类的事拦街告状，让圣武士们左右为难。
正义教会在大灾乱时期还是小教会，如果不是搭上了崛起的查理曼，正义教会绝无可能发展为现在的大陆第一教会，帝国和正义教会之间相互扶持，职责明确，密不可分，这也是唯一一个允许帝国皇帝直接指挥自己圣武士军团和骑士团的教会，据说如果不是正义教会大主教伏克马-贝克曼的拼命周旋，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弗雷德里希在选帝时很有可能会败给他的叔叔约瑟夫-弗雷德里希。
“不行，你不能上去！”店里的护卫们也武器出鞘，两个人一个用剑，一个用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也不是善茬，旅店老板走上来，先是鞠躬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用着打商量的口气说道：“迪特琳德女士说了，不允许人去打扰她，除非……”
“除非什么，你快说啊！”艾克见一群圣武士在大厅，知道强闯已经不太可能，于是着急地说道。
“除非这位白狼骑士大人愿意领着人上去。”老板指了指正坐在一旁看戏的莱恩。
“？？！！”莱恩心想怎么这事转了一圈撤回到我身上了。
艾克这才发现莱恩也坐在大厅里面，他赶紧来到莱恩的身前，不顾圣武士们威胁的眼神：“莱恩先生！”
“该来的总是躲也躲不掉。”莱恩吐槽到，坐在他对面的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白狼骑士主动接过了话茬：“到底是什么事，请详细说明好么？”
接着，莱恩朝着带队的圣殿骑士弗洛德点点头，弗洛德一声令下，圣武士们收起长剑，相继坐下，旅店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
“莱恩先生，您还记得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么？那天夜里跟野兽人的那一战？”艾克还是着急。
“当然，你的表现让人记忆深刻。”莱恩记得艾克确实有所表现，作战拼命，消灭了好几头角兽。
“那天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个流浪骑士，叫做古德森的，你记得么？”艾克很着急，感觉椅子上有火一样，坐立不安：“他受伤了，伤得很重，昨天晚上开始头晕，身体发热，整个人抽搐不停……”
“这是破伤风！”莱恩马上就意识到了那个流浪骑士的症状，野兽人的枪头和武器上总是涂抹粪便和泥土，被其砍伤就有很大可能性伤口感染！所以伤口消毒至关重要，并不是人人都像莱恩一样灵能护体，百病不侵。
“是！就是破伤风！”艾克很着急，他的脸上火急火燎。
破伤风在莱恩那个世界的中世纪几乎是不治之症，得了之后除了等死之外没有别的结果，人人都对其谈之色变，为什么人类对野兽人如此惧怕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在此。
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破伤风不能算无药可救，不过要找能治破伤风的药也绝不轻松，教会中，五环神术“祛除毒素”可以治疗破伤风，六环神术“生命再生”也行，不过这个价格显然不是流浪骑士负担得起的，动辄拿得出几百枚金币的小领主都不多，高级法爷或者大贵族还差不多。
那么就是药剂或者魔法了，莱恩倒是知道，嘉兰议会懂得配置一种叫做“疗愈药水”的高级魔法药水，这种药水让饮用者立即恢复健康状态。此外，药效还抵消所有体内毒药和伤害，还能减轻魔法伤害。不像其他药水，治疗药水没有药效时间，其效果将一直保留直到饮用者再次受伤才消失。
“那么你是想要找迪特琳德女士求取疗愈药水了？但是她已经说了今天不见别人了。”莱恩的脸色说不上热情，他不认为艾克能掏得出这笔钱。疗愈药水价格惊人，他记得迪特琳德给自己开出的友情价：八十金币一瓶。
打个比方，一个诺德王国的普通佃农一年的税前收入大约是八到十个金第纳尔，大致就能知道八十个金币价值几何。
见到事情始终没有转机，艾克的拳头握紧，他知道有些事不做不行。
“拜托了，请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帮我引荐一下吧！莱恩先生！”艾克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朝莱恩恳求道，然后深鞠躬。
“？？？？？？”场面安静了，旅馆老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客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就连伙计都停下了刷碗的手。
整个旅馆大厅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莱恩的身上。
圣武士们全部看着莱恩，他们想知道这位闻名于整个王国的白狼骑士会如何做？
别的客人们也看着莱恩，经过这一吼，他们也知道这个年轻的王国骑士是谁了。
还有旅店老板等人也等着莱恩的反应。
这人！莱恩猛然意识到了艾克究竟在干嘛。
这小子是在逼我！？
骑士的名望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莱恩这样年轻的骑士来说更是，声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确确实实是一个人影响力的表现，声望的高低影响到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和社会地位。
打个比方，对于一名骑士来说，声望和实力都是非常重要的硬指标，声望尤其是在实力之上。
以莱恩为例，莱恩作为王国骑士八年时间，战功显赫，先杀“尖牙”哥尔，后杀末日公牛塔乌斯，在诺德王国之内享有盛名，就算是帝国和布列塔尼亚都有很多人听过他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宫廷邀请他去做领主，或者诺德国王下旨分封他一块土地，大部分的贵族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在他们看来，莱恩早就该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可是如果声望不够呢？
那么就算诺德国王想要强行册封某个人当领主，甚至册封其为骑士，都会遭到这个国家自上而下所有大小贵族的反对，尤其是那些低级贵族们和在编的骑士团骑士们，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册封会失败，国王的威望也会完全毁了。
所以艾克这就是在逼宫。
并肩作战过是骑士中一种独特的人情，一般提起了这个，依照约定俗成的惯例，莱恩理应提供帮助，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规矩的受益者。
莱恩的脸色微变，毕竟没有骑士想要拿自己的声望开玩笑，尤其是他未来还有巨大的目标，就更需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好吧，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情分上，我带你去见迪特琳德女士。”莱恩终于点头，艾克见状松了一口气，坐在莱恩对面的阿尔弗雷德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阿福。一起去吧！”莱恩示意自己的童年玩伴跟上。
“好咧~”阿尔弗雷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跟着莱恩一起往楼上走去，艾克见状赶紧跟上。
顺着楼梯往上走，一身板甲，身后背着盾牌的阿尔弗雷德踩在楼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很担心他是否会把木制的楼梯压碎，莱恩见状吐槽到：“阿福，你是每天每天都要待在这个铁皮罐头里面么？”
“额，基本上都是这样吧，我都习惯了。”阿尔弗雷德闻言讪笑不已，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前几年还有点不习惯，时间长了之后，偶尔脱下这一身，我都觉得全身都空荡荡的。”
“……”莱恩翻了个白眼，正义教会实力强，财力也雄厚，因此所有的教会圣武士们基本上都装备胸甲和锁子甲，只要像阿尔弗雷德这样进阶的圣武士，都能得到一整套板甲，圣武士们一般出门在外都不会脱下板甲，久而久之，大陆上的人们就给圣武士们起了一个外号铁皮罐头。
莱恩倒是觉得挺形象的。
“不好意思，莱恩先生，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古德森他的伤势真的很严重了，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艾克知道自己的行为惹莱恩不快了，于是连忙道歉。
莱恩突然停下了上楼的脚步，然后转过身：“艾克先生，请你和我说实话，好么？”
艾克心里一突，有些小帅的脸上赶紧堆起笑容：“什么实话，我不明白。”
“够了，别装了，你告诉我，那天晚上我们被野兽人夜袭的时候，野兽人刚出现，古德森就穿戴齐整地迎敌了，你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是么？”
“……”艾克不说话了。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将你介绍给迪特琳德女士，不是么？”莱恩站着不动了。
“你不守信用，莱恩先生……”艾克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呵，这个时候你就说我不守信用了？”莱恩的脸色很冰冷，三个人就这样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墙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他选的这个位置很好，从大厅处看，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之后，可是莱恩卡在楼道中间，艾克绝无可能穿过他直接上去找两个嘉兰女议员。
要是谈不拢，他可以现在就把艾克拿下，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艾克还想用强，嘿嘿，袭击王国骑士可是重大的罪名，可以立即击毙，完全合法。
好嘛，就准你逼我，不准我逼你？
阿尔弗雷德马上察觉了莱恩话语中的深意，圣武士立即意识到穿戴整齐肯定和野兽人的出现有必然的关系，于是他也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示意自己站在莱恩这一边。
长久的沉默。
艾克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知道这个圣武士全身板甲，一时半伙拿不下，莱恩就更不用说，而且一打起来什么都完了，古德森肯定没救了。
流浪骑士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眼神似乎在哀求莱恩不要继续追究下去了。
可是莱恩的神色冰冷如霜，始终淡淡地看着流浪骑士。
如果不说出当时是怎么回事，古德森就等死吧。
如果这里想要动武，那么我们二人第一时间就能把你拿下。
终于，艾克开口了，他的神情中有羞愧，也有不耻。
“那天晚上，古德森他们几个人叫我出来商议一点事。”
“商议有关于……海心石的归属问题……”
第五十二章，闲暇一刻
“你们都知道的，流浪骑士也需要钱，而且比你们，更需要钱。”艾克有些吞吞吐吐，不过他慢慢地克服了羞愧和恐惧，脸上的表情渐渐放开了，他深深叹气：“所以我们有时候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比如找过路的村民或者商队索求一些粮食，再比如袭击盗匪夺取他们的战利品，又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成了盗匪……”
“很好，所以说，古德森叫你一起去商议，是因为这几个流浪骑士动起了海心石的脑筋？”莱恩点点头，继续问道。
“正是，古德森他们需要一笔钱，因为……我们几个人的手头都不宽裕，就要过冬幕节了，很快我们都将接不到活，所以古德森他们计划……”接下来的事艾克没有说，不过莱恩和阿尔弗雷德都清楚。
这几个流浪骑士打算趁夜里的时候强抢海心石！
“这么说，你没有加入他们的计划？”莱恩挑起眉毛，充满着质疑。
艾克只是举起了自己的家徽：“阿尔布雷希特家族的荣誉不容玷污，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家徽隐藏起来，他们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假名字然后招摇过市，可是我不行，我从成为流浪骑士开始，就发誓绝不抛弃我的本名，绝不丢弃我的姓氏，我是艾克-阿尔布雷希特，我将用生命支撑我的名字，我可以死去，但是绝不会做有辱家门的事！”
流浪骑士身上迸发出的信念让两个人动容。
“所以你并没有加入他们，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决定自己干？这就是半夜的时候他们全部穿好了甲胄的原因。”莱恩点头，流浪骑士们估计是没有想到野兽人会突袭。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为了那个卑劣的流浪骑士而向莱恩求助？”阿尔弗雷德脸上有点不解，不过圣武士已经放下了握着剑柄的手。
“古德森只是因为……生活上有些困难，他欠了矮人一笔款子，最近矮人一直找他追债，一时糊涂……他人是个好人，好吧，我的意思是他救过我的命。”艾克这下洗不白了。
“那也不是他打算强抢的理由！”莱恩的声音大了起来，白狼骑士随即点头：“看在你说了实话的份上，我就带你去见迪特琳德女士吧，不过要如何跟她说，你自己看着办。”
“好！万分感谢！”艾克背上生津，口舌干燥，赶紧鞠躬示意。
三个人一起往上走，莱恩的心中对艾克有了更多的改观。
这个年轻的流浪骑士或许贪婪、或许渴望名利，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功利心”之人，可是他的性格中也不乏闪光之处，就冲他心里还有道德底线，为了自己的同伴愿意放下脸面恳求甚至设谋来诓自己，艾克不能说是一个无用之人。
名声对于流浪骑士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从艾克的角度来看，他那个时候那么做有充分的理由，借势是他的政治智慧做出的当前最优判断，事实也如他所愿莱恩出手帮忙，成功地击败了那只熊精。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如他想像的一般，莱恩拒绝追击最终让艾克的念想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他恼羞成怒也不奇怪，易地而处，如果莱恩自己来抉择，他不见得会比艾克高明。
游历多年，还有来自父亲的知识，莱恩知道，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这种动物不能以简单的好、坏来区分，不能说这个人如何如何所以就一定是好的，如何如何就一定是坏的。
文人墨客总是喜欢给人下定论，世间万物不是白的、就是黑的。
错了，世界是灰色的。
摇摇头，莱恩领着阿尔弗雷德和艾克走到了三楼走廊，敲响了房间门：“迪特琳德女士？特蕾莎？”
“来了！莱恩？”房间里面很快传来了特蕾莎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响动。
确认站在门口的是莱恩之后，门开了。
特蕾莎身穿洁白的羊毛衫，胸前的丰腴将羊毛衫高高顶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黑色的秀发披肩而下，如丝绸般地从她的肩膀上滑落，领口微微打开，女术士滑若凝脂的雪白肌肤尽显于人前。
一条细细的皮带穿过窈窕的纤腰，特蕾莎今天穿了一条长至膝盖的筒裙，让她高挑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筒裙之下是包裹在黑色丝袜中修长笔直的小腿，纤足穿着一双黑色的浅口细跟高跟鞋。
“你来了？还真是早……”女术士本来见到莱恩站在门口，眼中有光芒闪动，可是她马上注意到了站在莱恩身后的圣武士和流浪骑士。
她眼中的光芒马上就褪去了，特蕾莎下巴抬高，将领口收起，语气马上从欢快转为薄怒：“我不记得我有邀请除你之外的人，白狼骑士先生？”
莱恩的眼神在女术士的黑丝美腿和美足上扫过，然后耸肩：“额，我是有些事要找迪特琳德女士，艾克他的流浪骑士朋友得了破伤风，需要治疗。”
“……”特蕾莎真想将房门拍在莱恩的脸上，这人！也不看是什么场合和什么时间？
区区流浪骑士的生死，有她精心准备的晚餐重要么？
不过出来游历这么长时间，女术士也知道事情分个轻重缓急，而且她知道莱恩讨厌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还是朝着里面喊道：“迪特琳德姐姐？莱恩有事找你。”
看见三个男人只能在门口傻站着，特蕾莎的眼神从莱恩的脸上移动到了他受伤的肩膀上，想到男人的身上还有伤，女术士心里的不满也渐渐消失了，她示意三个人进来稍坐一会儿：“看在莱恩的份上，你们先进来坐。”
迪特琳德很快就出来了，艾克委婉地表达了自己需要一瓶疗愈药水的请求。
“疗愈药水我这里有，看在莱恩带你来的份上，八十五个金币一瓶。”迪特琳德点头：“你是要用金第纳尔支付，还是使用金马克？或者金克朗？”
金第纳尔是诺德王国所铸造的金币，金马克是帝国的金币，金克朗是布列塔尼亚的金币，三种金币汇率基本一致，都是1:1，只会在战时略有波动。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八十五个金币的价格还是让艾克吃了一惊，流浪骑士首先掏出了一个袋子，迪特琳德接过之后稍微掂量了一下就摇头：“不够，太少了，里面最多只有四十枚金币。”
“剩下的分期付款可以么？”艾克犹豫着问道。
“可以，你需要有担保人，或者有抵押物。”迪特琳德点头，赊账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有的时候大贵族都会向嘉兰赊账，女施法者议会的财力可见一斑。
“你看这个抵押物可以么？”艾克从自己的袋子里面拿出了几枚金币。
这枚金币既不是神金币，也不是正常的帝国金币，这枚金币一面刻着枫叶，另一面刻着一个精灵的头像，这枚金币的尺寸要比人类金币的面积大上不少。
“高等精灵索夫林？！”迪特琳德失声叫到：“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可以抵押么？”艾克显然不太想细说这件事。
“当然可以！这个钱不用抵押，你可以使用它直接和我交易。”迪特琳德不再担心艾克付不起钱了，一枚高等精灵索夫林金币在帝国的交易所可以兑换二十五枚帝国金马克。
莱恩心想这钱估计来路不正，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迪特琳德和艾克顺利完成了交易，他拿着疗愈药水，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事终于算完了，阿福，找个地方随便坐吧~等等一起吃饭，我要和你好好地聊聊最近的事。”莱恩在屋内找个地方坐下，他的意思是留阿尔弗雷德一起吃饭，只是圣武士马上就感受到了来自女术士那不善的目光，于是赶紧告辞：“不用了，我要回大厅和弟兄们一起吃饭。”
说完，阿尔弗雷德赶紧溜了。
“……看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烤他的屁股。”莱恩见自己的童年玩伴跑得极快，顺口吐槽了一句，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在特蕾莎的这间套间内。
这间房间的装饰真的很豪华，厚厚的地毯，宽大的屏风和各种木制家具，还有柔软的沙发和漂亮的花纹，水晶的吊灯上摆放着大量的粗蜡烛照亮着屋内，挂毯和油画装点着墙壁，看到阿尔弗雷德出去了，特蕾莎将裹着自己双腿的毯子拉开，又将自己原本紧闭的领口放开了一些，两手抱胸：“莱恩？”
“怎么了？”莱恩还在四处看风景，他的房间并没有这么豪华，不过白狼骑士对于这个不讲究。
特蕾莎把腿翘了起来，用足尖勾着高跟鞋，黑色的浅口高跟鞋在女人的黑丝美足上晃来晃去：“莱恩，请你以后记得，我请你过来如果没有特指的话，就只是请你一个人，请不要带着无关人等过来好么？我不是不喜欢你的朋友，不过你知道的，我们施法者和这些圣武士们很难交流。”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身体不难受了么？”莱恩很自然坐在特蕾莎的身边。
“嗯，迪特琳德姐姐给我配置了一些药水，然后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一天，已经没事了。”女术士见到男人关心自己，心里升起阵阵暖意，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倒是你，你受的伤挺重的，要不要让迪特琳德姐姐给你看看？”
迪特琳德将金币收好之后也坐在两个人的对面，听他们说话。
“没事，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晚上睡一觉就没事了。”莱恩摇摇头。
“这才两天时间？你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你是怪物么？”特蕾莎嘴巴长大，相当惊讶：“我可没有听说别的白狼骑士有你这种本事。”
“别的白狼骑士能单挑四臂牛魔么？”莱恩两手抱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任由自己的身体陷入沙发里面：“能在这里遇到阿尔弗雷德真是意外，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三年之前了，三年之后，他也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圣武士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流着鼻涕害羞地朝着隔壁斯通领主家的成年女仆告白的场景。”
楼下正在吃饭的阿尔弗雷德打了一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两个嘉兰女议员都娇笑不已。
“对了，这个城镇可以出海么？”稍微说笑之后，莱恩很快就说起了正事。
“可以的，尽管这里的港口也因为受到了战乱和海怪的影响，减少了出海的航船，不过领主艾尔伯特-贝克并没有禁止出海，下一班前往马林堡的客船将会在五天之后出发，我已经帮你订好了船票。”特蕾莎从自己的身后掏出了两张船票，递给莱恩：“要拿着么？”
两张船票上带着阵阵薰衣草的香味，莱恩摇手：“你收着吧，记住就好了。”
又聊了一会儿，莱恩幽默的谈吐让两个嘉兰女议员连连发笑，时间过得非常快，特蕾莎时不时转头看莱恩一眼，脸蛋上泛起不自然的晕红，这一切都被迪特琳德收在眼底。
年轻真好啊~
过了一会儿，当月亮在天上高高升起的时候，房间内的铃铛响了，旅馆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今天的晚餐是烤猪肉、烤鳗鱼、黄油面包、熏鱼、烤苹果和梨，奶油炖菜还有由萝卜和玉米做的浓汤。”满满一大桌的菜上来之后，女术士有些自得地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取出了更多东西：“我这里还有奶酪、蜂蜜和果酱，莱恩你喜欢那种，自己用吧。”
“天啊，这一顿快赶上国王的晚餐了。”莱恩吐槽道，嘉兰议会的女施法者追求优质的生活环境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只有亲自感受过之后才能体会其中奢华。
似乎是特意犒劳，也似乎是他才有的特别待遇，特蕾莎亲自使用银质餐具帮他切好面包，然后抹上果酱，递给莱恩。
一顿舒服的晚餐之后，莱恩吃了个饱，顺便也大饱眼福。
吃完饭之后，莱恩起身：“那么……”
“吃干抹净就想跑了？”谁知道特蕾莎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
“……你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啊。”莱恩尴尬地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么？”
和两个嘉兰女议员在一起白狼骑士总是有些不自在。
“坐下吧，我想要和你聊聊。”特蕾莎示意男人坐下来：“这个季节，晚上也没有什么事，你为什么总是急着回去休息呢？”
莱恩只好坐回沙发上，迪特琳德表示你们聊，我还要制药，然后学院派女巫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面就剩下这两个人。
“莱恩？”
“嗯？”
“你说，我们的这个追击任务，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女术士坐在他的身边，两条黑丝大长腿在莱恩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不是打搅你的好兴致，可是……我们目前是失败的，而且是很彻底地失败。”莱恩苦笑着摇头，他从接到委托到现在，真的没做到什么事，或许击杀末日公牛算是一个，可是那没算是做正事。
“是，我们目前确实并不成功，而且莱恩你没有发现么？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配合，在战斗中，我们总是各自为战，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特蕾莎漂亮的丹凤眼透过黑框蝴蝶眼镜看着莱恩：“不是么？”
“正是如此，我们之间缺乏默契。”莱恩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现实不是游戏啊，没有什么友军敌军判定之类的，施法者的法术往往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莱恩作为一个近战，确实不好和特蕾莎配合。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属于我们的默契，对么？”特蕾莎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多一起行动，你好像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怎么有利于我们培养默契？”
女术士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好吧。”
第五十三章，事后分析（5000字大章）
ps：今天加更一章，明天可能就没有了。
两个人讨论了最近发生的事，莱恩问起了奥利弗那一行人。
“他们的话我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我已经在佣兵工会里面帮助灰刃注销了他们的佣兵团，帮助血斧解决了他们可能降级的问题，并且支付了大部分的报酬，维尔特他们目前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租用了一个农民的长屋，打算在这个城市里面度过冬幕节，等到开春之后再考虑去别的地方。”特蕾莎拿出了一份合同，递到莱恩的手中：“这是他们的佣兵合同，我已经核实无误并签字。”
“然后是这个。”特蕾莎拿出了一袋金币，送到了莱恩的手中：“这是奥利弗给我们的钱，我的那一份没要，你的这一份我帮你拿来了。”
“你的那一份没要？这可不像你的为人。”莱恩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一两百枚金币，白狼骑士从容地将钱收了起来。
他知道奥利弗和马茨两个商人在这次旅途中损失惨重，这个时候拿他们这笔钱对他们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这笔钱莱恩拿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特蕾莎的法术一次次地击退野兽人战帮，如果不是特蕾莎和莱恩亲自断后对付末日公牛，这伙人早就成了野兽人腹中的美餐了。
对于莱恩来说，他对付末日公牛当然是出于尤里克的神谕，可是从另一角度来说，他同样为商人撤退做出了贡献。
“然后就是，我已经跟米约登海文伯爵艾尔伯特-贝克见过面，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的米约登海文伯爵爵位是由伟大圣战之前的诺德领传承到现在，所以他是实打实的伯爵，而不是诺德王国分封的领主，艾尔伯特-贝克这个人的特点是像个税吏，而且女人特别多，据说他的城堡里面女廷臣的数量就多达十几个，养在外面的外室还有好几个人。”特蕾莎又掏出了一份资料，递给莱恩：“这是个和维拉尔德不同的贵族，他并不是战阵出身，相比起打仗，他更喜欢研究港口码头的税务，满足于他的安静统治，在他的求稳方针治下，米约登海文出现了长时间的繁荣。”
“所以说这是倾向于内政的一个领主？”莱恩摸着下巴，几天的野外活动，他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胡茬。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艾尔伯特-贝克并非不通战阵，不过他这些年执行的军事行动大部分就是消灭强盗和野兽人部落，他很少亲自上战场，更喜欢委任自己的骑士带队，尽管情况极少，可是当他亲自上阵的时候，他会全副武装骑着一匹混血精灵战马来到前线，使用骑枪对敌。”特蕾莎将自己如同黑玉一样的长发挽到耳后，女人半依在莱恩的肩上，神色慵懒，独有着常人见不到的动人风情，阵阵薰衣草的淡香传入男人的嗅觉中。
“还有，这是这个城镇的骑士名单，米约登海文有两名王国骑士和五名游侠骑士驻扎，他们的名单都在这里，我没有找到特别有名或者特别强大的人物，甚至没有一位是骑士团的成员。”特蕾莎见莱恩没有下意识地躲开，心里高兴，语气更加欢快了些：“所以就目前来看，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长，应该没有和他们太多接触的必要。”
“嗯，你说的对。”莱恩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经暗暗吃惊，他倒不是惊讶于特蕾莎靠着自己，而是惊讶于她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安排各种事务的能力。
“这是这个城市的税收情报，这个城市一年能为他们的领主上缴超过三千枚金币的赋税，米约登海文在册人口超过三千户，作为诺德王国西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最大动员量是五百常备军和两千义务兵。”
仅仅一天时间就将整个城市的资料全部收集完毕，果然嘉兰出来的女人们都可以称得上长袖善舞，如果是莱恩的话，就算他是王国骑士，做到这些至少需要三天。
“……”莱恩轻轻地推开倚在自己肩膀上的女术士，从柔软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见到他站起，女术士也下意识地站起，跟在他的身后，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仔细想想，我觉得这次任务真的很失败。”莱恩苦笑着摇头：“我从凛冬城告别我的养父出发，到现在已经度过了一个旬日，不仅没有什么收获，还拖累了奥利弗他们，你知道么？那头末日公牛就是受到贝尔特的通知，才率领着自己的战帮主动找上我们的。”
“但是这又不是你的错，追逐邪恶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难道我们不追逐贝尔特，他就不会做出这些事了？”特蕾莎走到莱恩的身后，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堕落猎人的效应如同滚雪球，如果不及早做出反应，其破坏性会越来越大，至少我们的努力已经迫使他逃出了诺德，至少我们在旅途中消灭了两个野兽人兽王。”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是否成功的唯一依据是抓到或者杀死贝尔特，而不是拿着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凑数。”莱恩摇头：“我们一开始的行动就慢了，如果在米恩森林我们并没有被那个野兽人战帮拖住脚步，我们是很有机会在卡尔岑海文追上贝尔特的。”
“你是对的，我们太被动，这或许是我的错。”特蕾莎终于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一开始就应该和你汇合，而不是赌气觉得自己肯定做的比你好而选择分开，血斧保证了我的安全，却拖累了我们的脚步。”
“呵。”莱恩冷笑一声，他从来没有指望那些佣兵们能帮上忙，至于那些流浪骑士？从艾克的所作所为来说，这个小子更像是个市侩的佣兵，又像是投机倒把、八面玲珑的土匪头子，他从来不认为艾克算是个骑士，他更多是以和高级佣兵相处的方式和他相处。
而且自己被他胁迫的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莱恩曾经在脑海中冒出过一个狠毒无比的想法。
如果在米恩森林的遭遇战时，他选择扔下女术士和佣兵团，让他们拖住野兽人，然后自己连夜赶往港口，十有**就能堵到贝尔特。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扔出了脑袋。
首先，他是骑士，作为一名白狼骑士，如果不遵守八美德，他和那些见钱眼开，利欲熏心的流浪骑士就没有区别了。
其次，作为那个人的子嗣，他的骨子拥有无可匹敌的骄傲，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屑于做这种下三滥的举动。
只是转念一想，血斧佣兵团从满编五十人到现在仅剩十几个人，他们为了保护特蕾莎也付出了可怕的牺牲，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继续说出口了，而且特蕾莎既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男人伸出手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坐下说话吧。”
“站起来也是你，坐下也是你。”特蕾莎灿烂一笑，如隆冬季节盛开的梅花。
莱恩有种错觉，整个房间内部都被她的笑容照亮了。
这个笑容，让人心醉。
emmm……在一瞬间，莱恩有了“小头指挥大头”的冲动，老脸有点红了。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沙发上，与之前不同的是，特蕾莎干脆将高跟鞋踢掉，曲着腿坐在沙发上，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先是看看男人，然后又看看自己，突然笑道：“这样和男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这还是第一次。”
“呃……你不觉得我占你便宜就好。”莱恩有些尴尬随口回答到。
“不……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不用那么见外。”特蕾莎伸出涂着豆蔻指甲油的葱白手指，在莱恩的手掌中轻轻一点：“你总是觉得我有意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那是在外人面前，我们彼此之间是可以性命相托之人，我一个女人都没介意这个，你一个男人尴尬什么？”
莱恩心想好像也是，人家嘉兰女议员自己都不介意，他自己尴尬个什么，他又不吃亏。
于是之前还小心翼翼偷看女人姣好身线和美艳容颜的白狼骑士目光变得渐渐放肆和大胆起来。
女人对男人的目光看向哪里洞察力惊人，不过特蕾莎不在乎。
莱恩不知道的是，特蕾莎当然是个正常的女人，她在经期结束之后，自然也会因为生理周期的变化引发她情感上的变化。
简而言之，她这几天也更愿意和男性多亲近一些。
至于哪些男性值得亲近……这个还用说么？
晚上约好了一起吃饭之后，特蕾莎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专门化妆，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挑衣服，在迪特琳德的指导下，特蕾莎仔细地回忆了莱恩的喜好，最终选好了这一身打扮。
果然，面对男人止不住惊艳的目光，特蕾莎觉得很满意，她一向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
唔~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女人的脸蛋就像熟透的苹果，突然绯红一片。
她开始明白自己对于面前的男人抱有何种感情了。
“怎么脸突然红了？”莱恩对于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清楚的，不过他深知这个时候不能打断，所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没，没什么，对了，你还记得当时在旅途中照顾我的那个女佣兵，艾米莉亚么？”搞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女术士反而放开了包袱，她朝着男人又靠近了一些，几乎半边身体都靠在了莱恩的身上：“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什么地方奇怪？”莱恩有点不自在了。
“你说这一个十几岁独自出来行走的女孩，为什么会在照顾月事这种事情上面显得笨手笨脚？”特蕾莎只是想要转移一个话题。
但是莱恩却突然联想起了什么，然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对啊！一个独立在野外生活的女孩，一个当了多年佣兵的女人，精通做饭和医术，又识字和精通算术，怎么可能在照顾人上如此不得力？所以，你仔细想想，可能会是什么原因？”
“两种可能，第一，她畏惧我，她害怕我对她不利，那么要么她的身上有着魔法天赋，她害怕我将她抓去天穹堡当巫师学徒，要么就是她有特殊的体质，害怕我拿她去做实验。”特蕾莎先举起了第一根手指。
莱恩伸出自己的手，将这跟手指压下：“这不合逻辑，作为一个商人之女，又在逃难，她不可能会像那些贵族之女一样害怕成为巫师学徒，能得到你们的庇护对她来说求之不得，同样，特殊的体质有可能，不过这种情况几率太低，她跟着这些佣兵们一起行动了两年，如果有特殊体质的话那些佣兵没理由不发现，本来一个女人在佣兵团之中就很是扎眼，如果还有特殊体质她肯定待不久的。”
如青葱般的细长手指和男人粗糙的手短短地碰触，特蕾莎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可是并未挣脱。
因为感觉不坏，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和莱恩身上能量交汇所产生的美妙触觉。
两种能量正在互相吸引。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这个女孩的身上有秘密，她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特蕾莎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还记得我们最后在高山堡垒门口分开的那个时候么？”
“嗯，记得，你让我活着回来，我承诺了，我也做到了。”莱恩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抱胸。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我让奥利弗和维尔特他们逃命，我将独自留下面对野兽人战帮，可是这个时候，艾米莉亚却没有离开……”特蕾莎将女佣兵将剑赠与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莱恩。
“赠与？在事情结束之后，她的剑现在在你这里么？”莱恩摸着下巴。
“不，事情结束之后，她就没有再提赠剑的事。”特蕾莎摇头，她换了一个姿势，身体侧向转移，靠在沙发上，将自己的一双美腿直接展现在莱恩的面前：“这说明这把剑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她所说的这把剑是她的传家宝是完全可信的，那么就是她本人有秘密。”
“对！她有秘密，而且还是一个惊天大秘密！”莱恩非常严肃地说道，只是他的眼中笑意越来越明显。
“她是个恶魔？！还是亡灵？！”特蕾莎很奇怪：“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都不对。”莱恩伸出食指摇一摇，然后才煞有介事地说道：“真正的答案是，她很漂亮，比起你来说，也不差分毫。”
“不可能！我不是没看过她的脸……等等，你是说？！”嘉兰议员刚想反驳，可是她马上就明白了莱恩的意有所指。
“她的容貌，很有可能为她带来麻烦！”莱恩用手捏着下巴：“她似乎是用了化妆和别的手段，技术非常高明，寻常的佣兵们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了，由于她的不可或缺，也会全力帮助她保守秘密，可是外人自然不同，她的容貌很有可能为她带来麻烦！”
“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特蕾莎心中的疑惑放下了一大半，不过随即产生了新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真的很漂亮？”
“因为在找人的时候，我就仔细地观察和鉴别过了。”莱恩盯着女术士的双眼：“美貌经常会给人带来麻烦，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嫉妒常常会让人面目全非，她不希望招惹你，我说的对么？”
特蕾莎哑口无言，女人之间的嫉妒确实很难解释的。
算了，管那些低等人做什么？我只要莱恩相信我不是那种人就够了，特蕾莎如是想到，为了避免可能的争吵，她尝试换一个话题。
“……说起来，莱恩，你的那把剑……也是你的传家宝？”女术士突然提起了她一直以来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在任何时间，莱恩都会将这把剑背在身后，就算今天晚上吃饭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莱恩也仅仅只是将这把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大木桌上。
“……这么想知道？”莱恩的眼睛中有笑意闪过。
“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么？”不知道为什么，特蕾莎看着男人这副样子。心里暗暗地觉得不满，她不喜欢莱恩在她的面前还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她想要知道有关于这个男人更多的事。
“这把剑？”莱恩朝着木桌伸手，灵能运用下，单手长剑腾空而起，飞到莱恩的手中。
零级戏法，法师之手。
“对，这把剑，能详细说说么？”女术士双眼明亮如皎洁的月光，她立即翻身坐起，想要听莱恩的秘密。
“呵，哪天有机会再跟你说吧。”莱恩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到可以说这件事的时候。”
“你只需要知道，这把剑，是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第五十四章，漫步在冬日的城市
第二天一早，莱恩的房门就被敲响了，白狼骑士尚睡眼惺忪，抬头一看天都还没亮：“谁啊？”
“莱恩！起床啦！我们都做完早课和祷告了！”是圣武士阿尔弗雷德，这货一大早上就精气神十足，他敲着莱恩的房门：“起来啦！和我一起去街上转转，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啊！”
“我去~”莱恩捂着脑袋，大冬天的，天都没亮，这些圣武士们已经这么有精神了。
没有办法，莱恩只得将房门打开，匆匆洗漱，换好了一身贵族服饰。
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女术士的约定，莱恩犹豫了半天，还是敲响了特蕾莎的房门：“特蕾莎？”
房门很快就开了，特蕾莎已经换好了一身冬装大衣，闪烁着微光的黑色长发也被她使用发簪束好，女人明显化过妆，紫色的眼影和晶莹的红唇让她微微褪去了冷艳的色彩，明艳动人。
女人看见莱恩，银色的瞳仁才散发出亮光，就马上注意到了站在莱恩身后的阿尔弗雷德，眼睛里的光马上就暗下去了：“我不是说了么？莱恩？请不要带着闲杂人等敲我的房门！”
“早上我要和阿福他们一起上街逛逛，你要一起去么？”莱恩立即做出一个绅士礼，然后将大手放在了女人的面前：“白狼骑士莱恩诚挚地邀请你哦！”
“……我看不出你哪里诚挚了。”见到男人上道，特蕾莎抬起了下巴，然后将自己包裹在白色蕾丝手套中的小手放在了男人的大手上：“……可我无法拒绝你，我陪你。”
见到此景，阿尔弗雷德心想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啊。
莱恩的这个发小自小就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一直认为女人是一种麻烦的生物，见到两人这副样子，阿尔弗雷德心想莱恩这个思想有问题啊！
女人哪有祈祷和做早课有意思？莱恩肯定弄错了什么。
有机会我要劝劝莱恩才好。
话不多说，简单地吃了早餐之后，圣殿骑士弗洛德就带着阿尔弗雷德和一名叫做阿莱士的年轻圣武士一起前往正义教会，顺便也在街上逛逛，莱恩和特蕾莎跟在三个圣武士的后面。
圣武士很多时候并不是如同人们想象中的那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方式，每天就吃黑面包配清水，整天不是苦修就是祈祷，要么就是出去惩恶扬善。
不是这样的。
圣武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会结婚，也会当父亲母亲，他们也要赚钱，正义教会经常强调“正义需要代价”，实际上就是强调圣武士在除暴安良、救苦救难的时候不可能分文不取，做好事不留名，因为他们自己也要吃饭，正义教会也需要收入。
那么圣武士和那些佣兵们的区别在哪呢？
那就是圣武士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戒律，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建立秩序，对抗邪恶，在混沌入侵和绿皮大潮以及亡灵战争中，这些圣武士们永远冲锋在第一线，如果不是他们可贵的牺牲，人类也许会面临灭顶之灾。
距今五十年前，曾经有一支庞大的混沌军队借助能量潮汐，穿越混沌之门在塔齐尔大漠出现，正义之神对于这件事早有预言，两万圣武士军团在正义教会一位主教的带领下花了十五天时间穿越大漠，直面混沌军队。
可怕的战争就此打响，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仅剩下二十三名圣武士和站在祭坛上的主教本人。
这位主教正是现在的正义教会大主教“死神”伏克马-贝克曼。
因此，圣武士们又被誉为“世界的脊梁”。
“那个，弗洛德先生，请问你们正义教会那边有现成的锁子甲和胸甲么？”莱恩和特蕾莎在街上并肩而行，他朝着带队的圣殿骑士弗洛德问道。
“当然，莱恩先生需要么？”
“嗯，我的甲胄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所以暂时需要一副新的铠甲。”
这件事上弗洛德答应得非常痛快：“莱恩先生是我们正义教会的老朋友了，行，我可以做主以八折的价格将库存的铠甲卖给你，就是你需要亲自去试一下铠甲是否合身。”
交易完成之后，一行人就来到正义教会之中，莱恩挑选了一件锁子甲和胸甲，教会的铁匠将根据他的身材对这套护甲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以更加合身，然后莱恩拿出一张羊皮纸，递到了铁匠的手上：“肩甲上能够帮我改成这个图案么？”
“这是……？”铁匠接过羊皮纸，纸上描绘着如同家徽的图案。
一把利剑从一本书的正中穿过，背后是白色和红色相间的鸢盾盾徽，书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红色的印章和银色的颅骨图案。
“这是我未来的家徽。”莱恩点头：“可以做么？”
“当然，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做出来肯定不成问题。”铁匠接下了这个工作，两个人约定第二天来拿，然后莱恩带着特蕾莎走出了正义教会，两个人漫步在冬日的街头，别有一番情调。
特蕾莎伸出小手拉住了男人的大手，莱恩也没有挣脱。
天光显现，太阳又露出了它的半张脸，诺德人都爱早起，在莱恩和特蕾莎从正义教会中出来的时候，许多城镇市民已经起床，家家户户烟囱冒出黑烟，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尽管风很大，很多市民已经开始起床祷告了。
他们都是晨曦之神的信徒，晨曦之神的信徒一般都在第一缕晨光升起的时候祷告，这是取“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意思。
“其实吧，我觉得这样挺麻烦的，天天都要祷告，很累的，你说呢？”莱恩看着不少市民正在祷告，于是朝着特蕾莎笑道：“神秘女士一般要求她的信徒什么时候向她祷告？”
“我们只统一在每年三月份的第十五日祷告，除此之外我们嘉兰平日里很少祷告。”女术士很享受这种两个人在隆冬时节在街头漫步的感觉，语气也不由得欢快起来。
“噗！315？”谁知道莱恩听了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很符合你们嘉兰的节日。”
“？？？你什么意思？”女术士感觉莫名其妙，她反问道：“那么，你们白狼之主对于祷告的要求呢？”
“他？我怀疑他根本不会听我们的祷告，嗯……每年入冬之后的第一场大雪，我们会点起篝火，向白狼之主祷告。”莱恩点头：“别的情况下有时间就可以祷告，没时间也不强求。”
不同教会的祷告要求不同，越守序的神，对于祷告的要求越高，比如说正义之神的圣武士和牧师们，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这些人每天在黎明时分都会做早课和祷告，风雨无阻，即使是节假日也是如此，而晨曦之主的要求就没那么严厉，信徒们记起来了有祷告是最好的，一时忙碌忘记了，又或者今天是阴天或者雨天，那么不用祷告也没有关系。
施法者们本来就是比较矛盾的存在，因为奥法之路的本身其实和信仰关系不大，施法者们比起信仰魔法女神，明显更青睐于钻研魔法的本质，所以每年意思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两个人沿着碎石铺成的道路一路走去，王国骑士和嘉兰女巫的搭档足以保证任何人都避着他们走，每到商店，特蕾莎就会拉着莱恩进去看看，然后买点小玩意。
这些简单的手工制品又或者是用基本粮食制成的零嘴对于嘉兰女术士来说本来是弃之如履的东西，可是今天特蕾莎的兴致很高，莱恩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了？
父亲赋予他强大的基因，超凡体质带给他强悍的体力，跟着女人逛街被累垮？不存在的！
逛过两个街区之后，一处人群引来了莱恩的注意。
有一个年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老太婆，正在坐在街道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在她的周围，坐着一大群小孩，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有十三四岁，不一而足，共同点是他们的身上大多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围绕这这个老太婆坐着。
老太婆用着干枯的双手从自己身后取出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有一些小果子。
一见到零食，饥饿的孩子们一拥而上，一双双肮脏的小手拼命伸向篮子里的小果子。
对于王国骑士和嘉兰议员来说，这种又酸又涩的野果是最差的伙食，但是在这些孩子的眼中，那是无上的美味，很多穷苦人家是吃不到的。
“大家别急！先洗干净手！”老太婆连忙挥手喝止了这些孩子们，小孩们的眼神中虽然充满着渴望，可还是乖乖听话，孩子们排着队去旁边的一个水桶里面洗手。
排队洗完之后，孩子们都分到了一点点小水果，他们聚集在这个老阿姨的面前，老阿姨则是拿出了一些小木棍，让其中大一些的孩子将这些木棍分发给每个孩子。
“他们在做什么？”特蕾莎很好奇。
“我们过去看看吧。”莱恩伸手拉着女术士的小手，特蕾莎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反抗，反而轻轻地跟在他的身后，吐气如兰：“别告诉我，你一个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赫赫威名的白狼骑士……喜欢小孩子？”
“不，其实我并不喜欢小孩子，小孩子毫无逻辑，而且……”莱恩摇头：“你知道的，我喜欢安静，我的生命中充满了战斗和厮杀，在间隙的时候，我不会找女人发泄，也无法回到我在奥特涅的家，所以我更喜欢找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休息，小孩子……太吵闹了。”
特蕾莎愣住了。
就在那一瞬间，来自嘉兰议会的女术士突然能感觉到她第一次走进了莱恩的内心。
那隐藏在豁达和精通人情世故之后的，真实的莱恩。
自从她认识了莱恩之后，莱恩在她的面前表现出的，总是豁达、开朗、幽默，熟悉人情世故，为人老气横秋的样子。
可是那种情绪她知道，
莱恩一瞬间脸上露出的落寞和语气中的自嘲，叫做孤独。
为什么，这个声名在外的白狼骑士，会在看见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老婆子讨吃的时候感到孤独呢？
她开始联想起了莱恩的身世。
莱恩的身世全部都是可查的，他有养父养母，有自己的童年，有不少朋友，也有一位非常优秀的教父指导。
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觉得孤独呢？
思路转回一圈之后，特蕾莎马上想起了有关于莱恩身世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莱恩目前所有的情报，都是在他三岁之后被诺曼捡到开始。
那么三岁之前呢？
莱恩他有三岁之前的记忆么？
他的父亲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会抛弃一个三岁的孩子，又是出于什么理由，会留给一个三岁孩子那样的一把单手长剑呢？
第一次，特蕾莎对于莱恩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再仔细想一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当自己的合伙人呢？
很显然，自己并不让他满意。
女术士联想起了自己自从和他汇合之后的表现，从在米恩森林开始的遭遇战，然后到卡尔岑海文的码头之战，晚上的宴会，再到翻山五天，一直到昨天晚上对他带来的朋友直接黑脸相对。
呵~
特蕾莎还没把所有的事细细想一遍，自己心里就冷笑出声。
这样的表现，确实拿不出手啊，这一路上我不仅没有帮到他多少，反而多次给他添乱、添堵，然后还一直给他脸色看。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遇上这样的一个发挥不出多少水平，脾气还大的男巫师搭档，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呢？
特蕾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还真的别说，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男巫和自己一起行动，以自己的脾气和行事准则，反目成仇都是轻的。
最有可能的，是火并。
想到这里，女术士背上生津，俏脸发白。
我这一段时间……到底都在做什么？！
第五十五章，第十三位加洛林骑士
ps.大家没事可以进群吹水哈，我也经常在群里面交流，群号在简介里面。
这个老太婆，正在教这些孩子们算术。
莱恩眯起了眼睛，他为这个老太婆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
这个世界不是古代天朝，古代天朝，由于科举制度，所以存在大量的私塾和公学，就算是平民也会有读书的机会，这是因为科举作为封建君主提供的唯一一个阶级上升通道，平民们会试图全力把握这个机会。
可是中世纪的背景不同，在领主与贵族的这个世界中，知识是可贵的财富，平民们基本上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财富。
莱恩作为低级贵族，他非常清楚，贵族们当然读书，可是贵族们读书，从来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学，平民们想要跟贵族一样在学院里面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贵族的陪读都很难轮得到他们。
除此之外，想要读书还有两条途径。
第一条是教会，教会的牧师会教小孩们识字，只是跟随教会读书中，孩子们学到的绝大多数是神学知识，且根据具体情况和教会牧师的文化水平不同，教出来的小孩们水平各异，同理，如果一个孩子被发现拥有魔法天赋，也会被如嘉兰议会或者帝国皇家巫师学院带走，也有机会读书。
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一笔高昂的学费，普通的农民家庭一般负担不起。
第二条就比较复杂了，稍微简单地介绍一下，就是拜师（教父）。
所以绝大多数的平民就算活一辈子，最多就是认得几个字，如果说一个平民差不多会读会写几百个单词，会简单地加减乘除，那他就已经可以当这些平民的领袖了，年老了就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了。
不过这也有好处，平民们在思想如此简单的情况下，很难受到混沌的腐化。
“愚昧的头脑更容易填满忠诚和信仰。”
布列塔尼亚骑士王“老虎”第诺阿-让-理查德
而这个老太婆，居然在教这一大群孩子算数？还自创了使用小木棒辅助教学？这不能不引起莱恩的好感和关注，能做到这些，说明这个老太婆有来头。
一节短短的小课堂结束了，孩子们热情地问着问题，这位老婆婆也毫不吝啬地解答，看着孩子们快乐的笑脸，老婆婆皱巴巴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她花白的头发在早晨的海风中随意地飘动着，好像有什么让她值得开心的事。
看着小孩们一张张幼小的，渴望的求知的脸，莱恩不懂得说些什么好，作为一个天朝人，他曾经非常讨厌读书，讨厌学习，不想上学，将学校视作洪水猛兽。
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才深深地知道有机会学习多么地可贵，大多数平民都会在愚昧和盲从中度过一生。
那才是真的可怕。
于此同时，莱恩还觉得心里似乎堵着一块大石头，很难受，他的身上压着太多的东西，他知道太多，可是无人可以倾诉，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兄弟和自己好好地畅谈一番。
不可能的，他的兄弟们不是失踪、死了，就是已经投入了混沌，他无人可以交流。
至于父亲……莱恩痛苦地摇头，每次接到父亲的托梦，他都是痛苦的。
因为和父亲交流本就是一件困难和痛苦的事，他们彼此之间可能没有亲情，有的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父亲对他的期待很高，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期待，其实他的父亲未必完全将他当成一把刀，可是莱恩知道自己要有成为刀的觉悟，因为他现在太弱小了。
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成为棋手。
就在莱恩胡思乱想的时候，特蕾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莱恩？”
“不好意思，有些走神。”莱恩很快恢复过来，见到女术士关心的眼神，莱恩微笑道：“怎么了？不想陪我站在这里？那你可以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那倒不是，我是你的搭档，我不会听你指挥，可我也不会抛下自己的搭档独自离开。”特蕾莎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好似突然完成了某种惊人的蜕变，她在莱恩的眼前成熟一笑，然后伸出食指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那么，我们的白狼骑士先生在小孩们的数学课上学到什么了么？”
说完，她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莱恩的左手：“答应我，莱恩，以后的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么？”
“不再发你那大小姐脾气了？”莱恩轻笑道。
“我从来都没有资格朝你发脾气，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女术士轻轻地摇头，一头耀眼的黑色长发晃动着莱恩的视线：“在我能证明自己配得上成为你的合伙人之前，我不会再朝你发脾气了。”
“那等你证明了自己之后，你还是会朝我发脾气？”谁知道莱恩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白狼骑士的语气很冷：“你有把我当过你的搭档？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护卫，亦或是一个花钱雇佣的保镖？”
“知道你们嘉兰为什么不像帝国皇家巫师学院那样在贵族中受欢迎么？”莱恩转过身，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女术士银色的瞳孔：“因为你们不懂得尊重，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低贱的，查理曼大帝小时候放过牛，割过麦子，路德维希陛下年轻时也亲自下地劳作，我也曾经是个弱小的小屁孩，为了一个果子和路边的野狗打得死去活来，照你这样想，所有的男人都只有在你们面前证明了自己之后才值得你们尊重？”
“所以所有的人在你的目光中，就要是先全部被打成‘没用’，先被你们看低一眼？知道为什么维拉尔德对你的态度那么差么？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候被你们嘉兰的议员鄙视过。”
“……”女术士想要反驳，毕竟她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那样的教育，可是看着莱恩冰冷的眼神，她知道，如果现在她出口反驳，那么自己和莱恩之间不仅不会再存在友情，恐怕连伙伴都做不成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和莱恩形同陌路，特蕾莎的心里突然产生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要，才不要这样！
思想的激烈碰撞让女术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思维非常地混乱，金红色的魔力和蓝色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放射而出。
莱恩手中淡蓝色灵能汇聚，立即就将特蕾莎扩散出的魔力粉碎，男人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女人痛苦地抉择。
思想的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莱恩已经在特蕾莎坚固的思维中打开了一个缺口，现在就就看她如何抉择了。
是永远装在套子里？还是张开眼睛，了解外面不一样的世界？
五分钟之后，特蕾莎疲惫地睁开了双眼，她捂着脑袋，有些站立不稳，她不仅是个冰系术士，同时也是心灵系的术士，她的思维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对自己造成伤害。
莱恩见状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地拥着她，拍着她的背部，然后放开她：“想好了么？告诉我答案吧。”
特蕾莎的眼神好似会说话，女人的眼珠在白狼骑士的身上转了一圈，终于点头：“你的建议我明白了，我会尝试拓宽我的视线，我会尝试尽量去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很好~”莱恩终于满意地点头了。
万事开头难，特蕾莎的天资惊人，也有丰富的学识，只要这一步走出去了，愿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她的未来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那么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带我到处走走吧~”女术士主动将小手放在了莱恩的大手中：“我需要你的引导。”
“引导什么的谈不上，不过只要你喜欢的话，我当然愿意有一位美丽的女士跟我一起行动，这总是能让我保持愉悦的心情。”莱恩点头。
女人还打算说些什么，男人却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老太婆的身上。
这个老太婆的养气功夫很足，一个骑士和一个女巫就站在旁边围观，她也不急不躁地讲着，小孩们在贵族的注视下有些紧张，老太婆还是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地讲解着，直到所有的孩子们都听懂为止。
一节课就在围观中结束了，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孩子们开始缠着老太婆要她讲故事：“诺拉婆婆，给我们讲讲故事嘛！”
“是啊，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孩子们缠着老太婆，让她讲故事。
老太婆被小孩们缠得没有办法，于是讲起了一个故事：“那今天我就跟大家讲一个，距今一千多年以前，查理曼大帝的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天地异变，野兽和魔物横行，人类非常地弱小，只能沦为魔物的食物，只有很少很少的地方啊，有一些人聚集起来，形成了部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统治……”
老太婆说的是最有名的查理曼大帝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大陆上脍炙人口，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特蕾莎见状有些不耐，可是莱恩拉住了她的手，示意两个人一起把故事听完。
小手被男人拉住，女术士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嘉兰女议员们总是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行事方式，如果今天有事，她绝对不会留下来听故事。
“十二位加洛林骑士们纷纷归于查理曼的帐下，他们分别是最伟大的骑士罗兰、蒙特班的野蛮人李拿度！正义教会的大主教托宾！魔法师马拉吉吉！被仙女祝福的奥吉尔！勇猛善战的美男子阿尔斯托福~还有那……”诺拉老婆婆慈祥地将十二位加洛林骑士的名字们念了出来，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一脸向往：“为了奖励自己追随自己建立帝国的十二位加洛林骑士，查理曼大帝找到了矮人的至高王，他最好的朋友卡扎德尼！矮人朋友们的铁炉日夜不停，最好的材料经过了数年的时间打造完毕！那就是圣剑！每一把圣剑都散发着夺目的神光！”
这就是帝国选帝侯圣剑的由来，莱恩心里想到。
查理曼统一帝国之后，拜托了自己的好友矮人至高王卡扎德尼打造兵器，于是矮人动用了自己的所有才智和心血，打造了十三把圣剑，这些神兵利器在查理曼大帝击退混沌大军并退位失踪后，就成为了帝国皇帝和选帝侯们的身份象征，只是经过一千多年的传承，昔日的十三把圣剑除了现任皇帝卡尔-弗朗茨-弗雷德里希手中的“黄金之剑”咎瓦尤斯以外，仅剩四把还在帝国选帝侯们手中，剩下的都遗失了。
不过卡尔-弗朗茨一般不使用这把黄金之剑，他一般使用矮人赠与人类的瑰宝，人皇的象征，战锤“碎颅者”盖尔-马拉兹。
矮人牌战锤，谁用谁知道，用了都说好。
“除了这十二位加洛林骑士以外，孩子们，听我说，其实，还有一位加洛林骑士，也在查理曼大帝的计划之内！”诺拉婆婆继续说道：“查理曼大帝英明地预见到，终有一日，正不胜邪，终有一日，邪恶将再次卷土重来，当人类再也无力抵抗邪恶的侵袭时，当世界将被黑暗吞没时，第十三位加洛林骑士将手持第十四把圣剑‘复仇女神’降临人间！再次带给这个世界光芒和力量！”
这就是这个故事最有意思的地方了，查理曼大帝的传说有很多版本，无论是哪个版本，都指出除了跟随查理曼大帝开国的十二位加洛林骑士以外，还有第十三位加洛林骑士，即“未来的加洛林骑士”存在。
“你相信这个故事？看不出来你会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真的会寄希望于所谓的第十三个加洛林骑士救世？”特蕾莎发现莱恩正在淡淡地出神，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那么你相信么？”莱恩却反问道。
“……相信，又不相信。”特蕾莎摇头：“事实上，我们嘉兰的内部资料确实显示有第十三个加洛林骑士的存在，而且也确实有第十四把圣剑存在，这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许多神都见证了‘复仇女神’被查理曼掷入亚空间。”
“但是，在一百五十年前的伟大圣战中，人们始终没有等到这位神秘骑士的到来，救世者路德维希陛下被证明他并不是第十三位加洛林骑士，因为属于帝国皇帝的圣剑‘黄金之剑’才被证明是属于他的佩剑。”女术士结合着自己的观点，给出了一个结论：“尽管如此，绝大多数的帝国人和贵族们还是相信，当人类面临最后的危机时，第十三位加洛林骑士将出现拯救世界。”
“所以，说了那么多，莱恩你相信这个故事么？”女术士随口问道。
“相信的，我一直都相信的。”
男人的目光深邃，坚定地望向远方。
如果我连自己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第五十六章，你学会了么？
莱恩心想虽然特蕾莎嘴上答应自己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不过要她马上改过来是不可能的事，这个女人只是愿意为了自己而做出一些改变罢了，如果不真正遇到挫折或者被打脸，她骨子里的观念并不会改变太多。
现在先这样吧，要扭转一个人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观念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
听了一会儿故事，莱恩看起来就要离开，这个时候，老太婆突然开口说道：“是白狼骑士莱恩先生？请留步好么？我有事相求。”
孩子们全部转过身，一双双稚嫩的眼睛看着莱恩，不敢说话。
“你将可贵的知识教给了这些孩子们，是想要做什么？”莱恩没有答应，他反问道。
“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未来会长大，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无法支付觉醒天赋的费用，会继续为贵族老爷们做工，亦或是自己种地，然后等到二三十岁的时候，想尽办法存点钱，找一位能够和自己度过一生的人，接着就是结婚，生子，然后在养育孩子中匆匆老去，我在此教他们，也只是希望能为他们的未来多一点出路，我说的对么？‘大锤’莱恩大人？”老太婆脸上在笑，她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我对你慷慨的举动表示赞赏。”莱恩对这个老太婆施以骑士礼，在这个知识被贵族们垄断的时代，她能慷慨地分享知识仅仅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们未来多一份可能性，这种高尚的举动让人敬佩。
孩子们渐渐散去了，莱恩随手弄来一张凳子坐下，表示自己愿意听一听诺拉的要求是什么，特蕾莎则是站在莱恩的身后：“请说吧，这位女士。”
女术士说这话显得有些别扭，可是她在之前就已经承诺了莱恩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所以她还是强迫自己这么做了。
“如你们所见，我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老太婆头发已经斑白，她自嘲地笑笑：“可是曾经，我也是像这位小姐一样，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特蕾莎下意识地皱眉，女术士心想自己就算再过五十年容貌都不会有改变，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老太婆的后半句她还是认可的，从眉眼中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容貌应该不差。
“你以前是贵族？”莱恩马上联想起了什么。
“是，我也曾经是个贵族，不过像我这样的破产贵族在大陆上并不少见，我说的对么？莱恩先生？”老太婆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的语气非常平稳，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莱恩点头。
破产贵族并不少见，因为贵族中总是有蠢的和聪明的，有会经营和不会经营的，有些贵族不懂得营生，就靠向自己的土地征税作为主要收入，又喜好大排场和奢华的生活享受，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出现贵族们破产逃亡的情况，他们所有的土地或成为荒地，或是被自己的上级贵族重新分封给别人。
因为有些土地被荒废之后就会有强大的野外生物或者魔物前来占据，有的领主不愿意花费军力和精力重新去把这块土地开发出来。
新帝国建立一百五十多年了，贵族们也分出了高下，最近这几十年来，破产贵族的数量逐渐增多，像老太婆这样的破产贵族并不少见，尤其是在这种高危险的环境下，没有实力和能力的贵族们更是大量被淘汰。
所以这个老太婆想说什么？
“所以，莱恩先生，你愿意听我这个老婆子说个故事么？”老太婆的眼中充满了希冀。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莱恩点头。
“那好吧……嗯……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就从我小的时候说起吧，我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刚出生时，家境已经不行了，全家的家产只剩下一个庄园，距离米约登海文大约七八公里的位置。”诺拉的眼神开始涣散，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微笑：“那个时候，我的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哥哥，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可是就在我十五岁那年，家里的庄园迎来了一位半精灵吟游诗人，他碰巧来到家里投宿，他俊美的外表和优雅的谈吐很快就深深地吸引了我，于是，他借宿在家里的几天时间，我和他疯狂地堕入爱河。”诺拉一脸神往，仿佛是回到了最美好的日子里。
“可惜好景不长，你知道的，吟游诗人并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很快，没过几天，他就要离开我们的庄园，前往下一个地方，我无法接受我的幸福如此短暂，于是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老太婆脸上的表情逐渐痛苦而晦涩：“我决定……”
“你决定和他私奔？”特蕾莎马上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女术士虽然对于野外冒险的经验不足，可是对于宫廷之事和贵族内部的那些小道消息可谓精通。
“是的，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那个时候我一想到我要和他分开，就无法思考了，于是，在他临走前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地取走了自己的嫁妆，选择和他私奔，我们一起乘船离开了这个城市。”
“一开始的几年时间，因为我带来了很多的财物，又年轻貌美，我和他之间如胶似漆，如鱼得水，度过了好几年的幸福时光。”
“只是好景不长，钱财总有花光的一天，我的容貌也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半精灵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十几年之后，我开始渐渐衰老，我带来的嫁妆也用去大半，我能感觉到他开始对我厌倦了，不再喜欢我，不再需要我了。”
正常，大部分男人都这样，特蕾莎心里想道，女人必须自强自立，而不是作为男人的附庸存在。
“于是在一个夜晚，我离开了他，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这花了我数年时间，当我回到家乡的时候，我发现一切都变了。”
“在我私奔之后，我的父母亲发疯了一样寻找我，在花了几年时间都没找到我之后抑郁而终，我的哥哥不是一个善于经营的家伙，他很快就败光了家产，没过几年，庄园受到一头蝎尾狮的袭击，哥哥组织的庄园守卫无法对抗这头可怕的魔物，他也因为中毒而死去。”
后面的事老太婆不用说，莱恩和特蕾莎都能想到大概，在父亲母亲和哥哥都死了之后，拥有弱宣称的诺拉理所当然地继承了那个庄园的所有权，事实上，她也已经从米约登海文的领主伯爵这里拿到了土地契约书。
问题就在于，这个庄园现在成为了蝎尾狮的巢穴，诺拉铁定是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驱逐蝎尾狮的。
“你没有找过正义教会么？”莱恩知道这个老太婆所求为何了。
“我找过，可是，正义需要代价，蝎尾狮不是普通的魔物，这只蝎尾狮经过调查是一只精英巅峰的魔物，正义教会给出的价格我支付不起，于是我只能在城内找到一个角落，靠着昔日的一些积蓄和给人教书做工维持生计，然后靠着回忆过日子。”诺拉叹气，苍老脸庞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够答应你，帮助你驱逐蝎尾狮呢？”莱恩来了兴趣。
“我不知道，也许是直觉，也许只是我天真的想法，事实就是，我确实拿不出对应的报酬。”诺拉叹气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努力了，如果莱恩先生你不愿意，那就当听个故事吧，老婆子还有一点积蓄，再过个几年应该不难。”
“我答应了。”莱恩突然笑着说道。
“什么？！”老太婆惊讶地抬起了头。
“我说，我答应了。”莱恩点头：“你放心，我并不白干，我会拿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份酬劳的，只是这钱不会从你这里出，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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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老太婆之后，特蕾莎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不会白干？可是钱从哪里来？”
莱恩笑了笑，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首先，我会修书一封，以王国骑士的身份通知艾尔伯特伯爵，说诺拉的那个庄园里面有魔物出没，在这种情况下，伯爵肯定要有所表示，按照你的情报来说，艾尔伯特不是一个喜欢出兵的领主，那个庄园又已经是失地和有产权人，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会派人在公告栏贴个布告，悬赏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这是第一笔收入。”
女术士马上明白了，面对莱恩的询问和警告，作为领主的艾尔伯特肯定要有所表示，那么就算是装个样子，一张用来搪塞人的悬赏肯定是要的，那么收入肯定就有了。
“然后，诺拉女士将独自前往生命教会，她将向生命教会的主教许诺，如果她的庄园能够从蝎尾狮的手中收回，她将向生命教会缴纳什一税。”莱恩双手抱胸，说出了第二个步骤。
“对于生命教会来说，有一片荒田无法耕种这是亵渎，让所有的农田缴纳什一税则是生命教会的终极目标，所以生命教会的主教没有理由拒绝，可是诺拉女士又给不出现成的报酬。”特蕾莎的眼睛越来越亮：“所以如果我是主教，我就会贴出悬赏，如果悬赏成功，那么教会支付的佣金可以从诺拉女士未来上缴的什一税中抵消，如果没人完成悬赏，那教会也不会损失什么！而对于诺拉女士来说，她的庄园本来一分钱收入都没有，如果她能够以缴纳什一税换回自己的庄园，她一定是愿意的。”
莱恩伸出第二根手指：“所以，这就是第二笔收入。”
“至于第三笔，别忘了，蝎尾狮一身都是宝，多种珍贵的炼金材料都来自这种凶兽……”
“是迪特琳德姐姐！她肯定愿意以一个合适的价格从你的手中收购这些炼金材料！”
“所以，这三笔收入加起来，足够请到我出动了。”莱恩伸出第三根手指头，然后笑着看着特蕾莎：“特蕾莎？告诉我，你学会了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是请到我们两个。”
第五十七章，蝎尾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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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荒废的庄园，昔日繁荣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残垣断壁诉说着曾经的富饶和现在的荒凉，放眼望去，原来丰饶的田地已经被冰雪和枯萎的杂草覆盖，低矮的民宅和粮仓大多倒塌，篱笆和围墙处处是断裂和破损的痕迹。
荒野里面游荡着食尸鬼和凶兽，还有可怕的亡灵，在这个可怕的世界就是如此，死去的人如果不按照合适的方式安葬，他们就会在夜晚化为可怕的亡灵，带着对生命的眷念和生者的憎恶，永远地在野外游荡。
此时还是白天，庄园内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嘭！”重物撞击金铁之声响彻空旷的庄园内部，随之而来的是野兽的咆哮声和人类的呼喊声：“来啊！畜生！尝尝我的厉害！”
“小心！阿福！不要冲动！”另一个声音大吼道：“特蕾莎，它朝着你那边去了！”
“知道！”冷静的女声回应道，然后随即她娇喝一声：“霜冻术！”
“漂亮，现在看我的！神圣审判！”白色的光芒闪过，野兽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这终于让人可以一窥全貌。
荒芜和破败的田地上，有三个人类正围着一头巨大的野兽而战。
为首的人类一套全身板甲，一手持大号的方盾，一手拿着圣武士标准的单手长剑，他金发碧眼，额头上有汗水划过，属于正义之神神力的白光不断地闪烁，他用剑用力地敲着自己的盾牌：“来啊！畜生！！！”
“铛铛铛！”金铁交击的声音让魔物异常烦躁。
身材高大，身穿锁子甲和胸甲的白狼骑士趁机猛攻魔物的右翼，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给魔物造成巨大的伤害。
“莱恩，小心它的毒刺！”在稍远的地方，一身黑色皮质劲装，手持法杖的女术士一边移动，嘴里默念着咒语。
地上的石头和倒塌的残垣断壁开始在女术士的魔力指引下结合到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身高两米，由石块和木料组成的魔像，这个魔像的表面被浓浓的寒霜覆盖，在女术士的指挥下歪歪倒倒地朝着魔物冲去。
魔物的全貌也展现在三人之前。
这是一头有着狮子外貌的巨大生物，它有着凶恶如豺狼一样的脸，火红色的鬃毛，巨大的獠牙和长满了尖刺的翅膀，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尾巴很长，末端长着一根倒刺。
这头魔物正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蝎尾狮！
就算在混沌造物之中，蝎尾狮也是算得上凶狠至极。因为与生俱来的顽固好斗，蝎尾狮会为了自己的领地而与任何敌人战斗。面对误入领地的巨鹰，狮鹫甚至是龙皇，蝎尾狮的回应都是一样的：它们会咆哮着冲向敌人，进行血腥而残暴的搏杀，你死我活直至一死一存。而如果敌人不是体型实力远超自己，这样的搏斗胜者往往是蝎尾狮。它们会屹立在山崖嘶吼，昭示着自己的强大和决心。
“可恶，我没想到蝎尾狮这么难缠！”圣武士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横向移动，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蝎尾狮实在是太灵敏了，它总是能够轻易地闪躲圣武士的攻击，并立即给予还击。
圣武士的职业特性本来就是动作缓慢，攻击能力低下，防御性良好，面对着蝎尾狮的攻击，阿尔弗雷德总是有种劲使不出来的情况。
因为那头畜生的尾巴实在是太烦人了，那浸着绿色毒液的毒刺总是在他的脑袋旁边晃来晃去，不断地想要找机会刺穿他的头盔，当阿尔弗雷德的头盔被毒刺打得变形并飞出去之后，圣武士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退居二线了。
蝎尾狮的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寻常人中毒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死定了。
“阿福，你要不要撤下来？”莱恩在一旁喊道，他小心地躲开了穿刺而来的毒刺，见到蝎尾狮张开翅膀想要起飞，莱恩直接就是一记重锤让它落回地面上：“别勉强，你已经达到光荣撤退的条件了！”
光荣撤退，正义教会的教条之一。
针对圣武士们经常喜欢热血上头，为了正义自不量力地送死，正义之神制定了这条教义，在敌方实力是我方实力的三倍或是三倍以上时，撤退就不是耻辱的事，而是光荣的事，谓之光荣撤退。
自从这个教义被公布了之后，圣武士们的死亡率大大减少。
“不用，我今天的圣盾术还没用！”阿尔弗雷德喊道。
“好吧，随你。”莱恩不再说话。
圣盾术和圣光术一起，被并称为圣武士的两大看家护院神技之一，从圣武士进阶圣殿卫士的阿尔弗雷德每天可以使用一次圣盾术，来自正义之神的神力将保佑他在一小段时间内（差不多六秒）处于基本无敌的状态下继续战斗。
虽说圣盾术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无敌，不过对付蝎尾狮，够用了。
蝎尾狮朝着莱恩猛扑而来，溅起不少尘土和雪花，莱恩轻松地翻滚开，接着猛力突进，一锤正中蝎尾狮的前爪，然后马上躲开了蝎尾狮的毒刺追击。
“冰枪术！”特蕾莎马上在空气中凝聚起一条长长的冰枪，冰枪划破长空，直接朝着蝎尾狮呼啸而去。
蝎尾狮猛地闪开，趁此机会，寒冰魔像立即将它抱了一个满怀。
莱恩见状开始蓄力。
蝎尾狮全力挣扎着，它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很快就将特蕾莎临时召唤的魔像抓得支离破碎，细长的尾巴狂甩，尾巴末端的毒刺每一击都能在魔像的表面扎出一个洞，碎石四溅。
很快，魔像的手臂和头部的衔接处都出现了破损，眼见着就要控制不住蝎尾狮了。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霜冻新星！！”女术士娇喝一声，寒冰魔像的内部突然喷出了大股大股的霜寒雾气，蝎尾狮被冰冷刺骨的雾气冻得惨叫不已，它奋力想要挣脱魔像的控制，只是在女术士的操控下，魔像死死地抱着蝎尾狮不放开。
渐渐地，蝎尾狮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而魔像也在蝎尾狮不计代价的猛攻中彻底地变回了石块和木头。
“神圣震击！”圣武士的长剑上冒出白色的辉光，阿尔弗雷德奋力一击，他的长剑在蝎尾狮的背部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创口。
紧接着，是莱恩的攻击，白狼骑士手中的战锤爆发出金色的光，重击在蝎尾狮的头部。
碎颅击！
“嗷嗷嗷！”在千钧一发之际，感受到极度危险的蝎尾狮终于勉强摆脱了冰冻状态，它扭开头颅，拼着肩膀受到莱恩的重击，借助白狼骑士的巨力，猛地朝着阿尔弗雷德扑去，尾巴上的毒刺高高越过它的头顶，直接朝着圣武士的天灵盖狠狠扎下。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再加上圣武士本身就不是一个行动灵敏的职业，阿尔弗雷德立即发动了神术。
一个金色的圆环将阿尔弗雷德包裹其中，无数闪烁着金光的符文围绕着圣武士转动，蝎尾狮凶猛的攻击被这些神秘的能量完全阻挡，无论它如何用力，都无法突破那外围的金色保护能量。
有了圣盾术的保护，阿尔弗雷德马上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圣武士的每一招都是以命搏命，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招式处处空门大开，他的长剑每一次挥动都在蝎尾狮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蝎尾狮就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势过重导致动作减缓，进入奄奄一息的状态。
莱恩心里暗笑。
圣盾术就是这么无赖，当开启圣盾术处于无敌状态下时，圣武士就会通过这种打法最大限度地利用圣盾术的价值，所以很多人将这个这种状态下的圣武士戏称为“万岁冲锋”。
他没必要出手了，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特蕾莎赶来，女术士站在蝎尾狮的最大攻击范围之外伸出法杖释放了可怕的寒霜，这头魔物慢慢地被冻成了一整块冰雕，阿尔弗雷德先是一剑斩下了蝎尾狮的脑袋，莱恩也赶到，灵能利刃挥动，蝎尾狮的尾巴也从它的身体上分离。
“搞定！我们把这东西的身体保留得很完整，迪特琳德女士应该会付给我们一个好价钱！”莱恩笑道。
“收工啦收工啦！”环绕着阿尔弗雷德的金色圆环也消失了，圣武士笑嘻嘻地收剑，将盾牌放到身后，伸了个懒腰：“多年不见，没想到莱恩你已经变得这么强了。”
“不强怎么当你朋友？”莱恩随口吐槽道，然后将战锤收起：“倒是你也变得很强了嘛，阿福。”
“那是，不强怎么对得起‘大锤’莱恩朋友的称号？”阿尔弗雷德大笑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感觉到了深深的默契。
只有站在一旁的女术士翻着白眼，心想这两个男人相互吹嘘不恶心么？
“咳咳，好了，我们已经完成了击杀，蝎尾狮已经倒下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莱恩？阿尔……弗雷德？”特蕾莎尽量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
尽管女术士并不喜欢圣武士，可阿尔弗雷德是莱恩的好友和童年玩伴，她觉得有假以辞色的必要。
“说起来，莱恩你会找我来做这件事还真是……让我惊讶。”阿尔弗雷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这样……也好，了我一桩心愿。”
“一桩心愿？”
“嗯，其实，在我们进城的时候，这位诺拉女士就已经当街拦过我们一次了。”阿尔弗雷德自嘲地笑笑：“可是她没有办法支付费用，即使我们已经给出底线了，所以就算很难过，我们也不得不告诉她这件事我们办不到，你知道的莱恩，蝎尾狮不是那种我们举手之劳就可以对付的食尸鬼或者哥布林，我们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做那种分文不取的事。”
“孩子们围着我们，恳求我们帮帮诺拉女士，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难受。”阿尔弗雷德兴致阑珊地说道：“偶尔我会想，我们作为圣武士不应该是锄强扶弱，不应该对弱者伸出援手的么？可是我遇到好几次这样的事了。”
“呵，阿福，你要知道，人力是有限的，也是珍贵的。”莱恩见状也坐了下来，男人看着昏黄的天色，叹气：“如果正义不需要代价，那么正义是否本身也无价值可言？如果你们不尊重秩序，那么秩序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
“这些我也知道，而且如果不讲代价，圣武士的力量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阿尔弗雷德很快就恢复过来，他起身擦了擦自己身下的雪和泥，恢复了开朗的表情：“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莱恩却表示自己还有点事：“是我个人的事，你们就不要参与了。”
“个人的事？你夜晚有什么事要在这个荒废的庄园做呢？”特蕾莎觉得很疑惑，她美艳的容颜上全是奇怪：“而且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么？”
“这不一样，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需要一点私人的空间好么？”莱恩摇头，明显是不想要两个人继续参与了。
“你……”
“好啦好啦，特洛维克女士，既然莱恩不愿意让我们参与，我们就先回去吧！”阿尔弗雷德出来解场了，圣武士的话给了女术士一个台阶下，特蕾莎有些不甘地看了莱恩一眼，朱唇轻吐：“那你晚上回来吃饭么？”
“不了。”莱恩摇头，朝着庄园的深处走去，女术士无奈地使用空间戒指收起了蝎尾狮的尸体，和圣武士一起回米约登海文。
庄园的内部已经非常破败了，看得出来在这个庄园被废弃之后，很少有盗贼或者拾荒者光顾，可能也是受到了蝎尾狮的威慑，莱恩穿过一条上坡的小路，朝着已经倒塌的庄园宅邸走去。
这种庄园在诺德很常见，典型的庄园中有一幢大屋或城堡，由田地、农舍、牧场和林地所包围，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庄园都能自给自足。一些剩余的日用品可以与其他庄园作贸易以互补不足，一般一栋庄园会有十户或者更多的佃户，以专门供给庄园主的生活和生产。
佃户们是情况而定，有的佃户会有更多的分成和部分产权，有些佃户则和农奴无异他们不仅需要缴纳七八成的收成，还要专门负责安排和照顾庄园主的起居和生活。
查理曼大帝就是佃户出身，这位人类帝国的建立者小时候放过牛，种过地，砍过柴，叉过粪，伟大的人类帝国建立者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深以为荣，从佃户到皇帝的故事，深深地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农家穷小子，勇敢地走上冒险之路。
然而出现在莱恩眼前的大屋已经严重损坏了，大屋的房门和墙壁有着各种大洞，楼顶完全坍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二楼的内部被砸烂的家具和地板，积雪也落入了大屋的内部。
“真是符合一个荒废庄园的定义，诺拉女士想要重新入住需要花不小的功夫了。”莱恩鼻子哼哼两声。
其实，只要清理了魔物，保证相对安全，诺拉就可以在生命教会的帮助下重新将这片庄园建好，至于佃户……没地种活不下去的农民多得是，想要招一些佃户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不被冻死就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古圣的遗迹就在这里！
第五十八章，古圣的遗产
莱恩在得到了来自尤里克的讯息之后，就立即从正义教会和守军处了解古圣的遗迹位于何处。
得到的消息是，古圣的遗迹就位于诺拉的废弃庄园之内。
所以那天莱恩会带着特蕾莎去听诺拉给孩子们讲课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他有意识地那么做，他需要给自己的行动套上一层幌子。
“根据诺拉女士说的，那个可以记录时间的罗盘就在地下室里。”莱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屋之中。
刚进入大屋，屋里的角落中一个蜷缩的身影就发出了凄厉地哀嚎，这个人形生物全身灰白，望之似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在隆冬时间仅仅身着单衣，双眼已经被刺瞎，流下鲜红色的血液，猛地朝着莱恩冲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人来了！”
中年妇女朝着莱恩猛扑而来，僵硬的双手直接朝着莱恩所在之处伸去：“快救我！快救我！”
莱恩抬起右手，灵能自他的右手手掌心放射而出，照亮整个大屋的内部。
闪亮的灵能刚刚照射到中年妇女的身上，她灰色的身体马上就像被岩浆腐蚀一样，发出滋啦滋啦如烤肉一样的响声，然后她的身体很快就被蓝色的灵能火焰包围。
“救救我！救救我！我只是个受伤的旅人！求求你！别伤害我！”中年妇女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痛苦地满地打滚，她立即朝着白狼骑士乞求道。
莱恩脸色平淡，一字不发，而是加大了灵能之光的放射功率，很快中年妇女就被烧成了灰烬。
是无眼者！
在诺德，如果一个人并非寿终正寝或者光荣战死，而是暴病而亡，然后他的家人或是同村的村民没有能力或是不愿意帮他好好安葬的话，他就会被丢弃于雪地中暴尸。
有些“死人”就会诡异地复苏，以亡灵的身份试图回家“作客”，为了防止这一点活人把它们的眼睛从身体上摘取，即使复苏也看不到要往哪个方向走。
然而饥饿和怨恨充斥着它们的内心，这种困难还不能阻止它们回到自家的决心，它们皮肤呈惨白色，眼洞空空。
这些不死生物并没有在世时的善良和对生活热爱，只有无穷饥饿和怨恨，它们隐藏自己的阴谋，在引导好心帮助它的旅行者跌落挖好的深坑，然后吮吸生者灵魂并挖去眼睛企图安装上自己的眼洞中。当地人都知道当一个人在野外遇到一位有着流血眼洞的可怜失明者时切勿帮助，那些好心人都已经为他的善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怜悯，这种亡灵唯有送他们往生才是真正的仁慈。
解决了这个潜藏在暗处的无眼者，莱恩开始在一楼搜寻地下室的存在。
从这户人家的装修可以看出，诺拉所说的家道中落确实无误，即使是荒废了很多年了，莱恩还是能看出房屋里面的很多家具都已经非常陈旧了，有些地板可以看出是在荒废之前就破损的。
莱恩很快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这个入口被掩藏在厨房里面，莱恩直接将倒塌的建筑残骸搬开，然后拉开了地板的扳手。
铁质的楼梯落在了下方，莱恩稍微试了一下觉得没问题，于是他点亮了火把，进入了地下室中。
“有点奇怪……按照正常的庄园主的标准来说，这个地下室也太大了一点吧？”莱恩独自一人举起了火把，查看着地下室的情况。
地下室中一阵阵腐臭的气味，这里原来是用来储存食物和酒还有别的用品的地方，可是无论是再好的地下室或者地窖，东西放个十几年总是会坏的。
莱恩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探索，他右手手腕伸出了蓝色的灵能利刃，配合着火把照亮着地下室昏暗的环境。
穿过储存食物的霉烂房间进入里间。
“原来如此。”穿过外面的储藏室，内部的环境终于让莱恩明白为什么这个地下室这么大了。
因为古圣的罗盘很大，真的很大，这个直径至少在五米以上的罗盘上镌刻着无数的花纹和符文，罗盘上记载时间所用的标识已经超过了它的范围这证明距离古圣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超过了一万年的时光了。
在巨大的罗盘中央，一颗璀璨的明星照亮着四周，围绕着这颗明星，所有的罗盘以完美的圆圈和各种复杂图形围绕着中间的明星组成，正方形，长方形，多边形，菱形的各种图案构成了和谐和完美的统一。
走到罗盘面前，莱恩将火把挂在墙壁上，然后确定了附近无人，虚空中也没有东西注视自己之后，白狼骑士抬高了头颅，他朝着这个巨大的罗盘伸出了一只手。
精纯的淡蓝色灵能伴随着男人的动作，缓缓地注入了这个罗盘之中。
是的，这个巨大的装置根本就不是古圣所谓记录时间的罗盘。
这个巨大的装置是古圣们链接着整个星球灵脉和储存了那些最古老最深刻秘密的仪器！
古老的仪器在纯净的灵能驱使下启动。
“想要启动古圣的仪器，只有你拥有的在这颗星球上独一无二的灵能才可以做到。”这是父亲的原话。
“锵~锵~锵~”古老的仪器开始在莱恩的灵能之下激活，石块和铁块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即使经过了超过万年的时间，古圣的机器依旧可以使用，莱恩淡蓝色的灵能不断地注入罗盘之中，整个装置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开始转动起来，覆盖在其上的尘土被掀飞，罗盘中的能量似乎响应着莱恩的灵能。
装置被打开了。
于此同时，一种浓烈的悲伤和绝望的情绪拥入了莱恩的脑海。
他的思维陷入了幻境之中。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可怕的战争，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数百万年，这几乎让古圣们灭族。
最终，最后的古圣们为了逃避敌人的攻击，他们找到了这颗被永恒的亚空间风暴所笼罩的星域，敌人是全副武装的机械组成的骷髅，还有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可怕存在……
才看到这里，莱恩就觉得脑袋一疼，立即就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只能看到这里，再往下看，他现在的薄弱实力无法做到。
于是莱恩转而专心于朝着仪器灌注灵能。
时间过得很快，莱恩孜孜不倦地将自己的灵能不断地注入这个装置中。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直到第五个小时，莱恩几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灵能全部注入装置中后，装置终于启动了。
它朝着莱恩展示了自己的全貌，一段神秘的讯息被传递入莱恩的脑海之中。
“后来者，我们是古圣，宇宙之中最古老的智慧生物，欢迎您的到来。”
莱恩默默地在脑海里补充了之一。
“在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战争之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星球和附近的星域被永恒的巨型亚空间风暴所笼罩，我们暂时安全了，可是我们知道，可怕的亚空间猎食者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我们将我们所有的积累藏在了这颗星球的装置中，这其中包含着我们种族数千万年以来积累的一部分能量和一部分技术，尽管这绝大多数都在这颗奇怪的星球上无法使用，但是这是我们种族文化和科技的延续。”
“请善用它们，后来者。”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结束，这个古老的装置终于在莱恩的面前展露了全貌。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见到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之后，莱恩依然感觉到了窒息！
这个装置里面储藏着古圣们上万年以来收集储存的最为精纯的宇宙能量！
这股能量是如此地强大，以致于白狼骑士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比地渺小，这就好像是一颗砂砾和银河系之间的区别，即使是面对白狼战神尤里克，都不足以让莱恩如此战栗和激动，白狼骑士能感觉到这些能量是无比纯粹和干净的，只要他钩钩手指，这些能量立即就可以为他所用！
刹那间，莱恩的思维被无穷无尽的画面强行填满。
在接受了如此强大的能量之后，伟大的莱恩，这个异乡人将成为全大陆，不，是全世界最强大的灵能者，最伟大的骑士，他将指挥一支亘古未有的浩瀚之师，将胜利的旌旗插遍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区区的精灵和矮人完全无法阻拦他的脚步，他将一统世界，并自号莱恩大帝，血腥的征服之后，无数的赞歌和彩带将为他绽放。
男人们爱戴他，崇拜他，任何为了莱恩而死的人类将得到最高的荣耀，是对一个人类的至高褒奖，女人们迷恋他，他的后宫中将装满了各个种族，各种类型的国色天香，一个又一个城市和山峰、大陆将以他的名字命名，莱恩大帝的雕像将遍及整个大陆，混沌在他的打击下苟延残喘，不得不退到大陆最幽暗，最幽深的角落，瑟瑟发抖，一听到莱恩的名字就魂飞魄散，迎接着末日的到来。
不够！这还不够！！！他配得上更多！属于父亲的黄金王座正对自己虚位以待，忠诚的儿子将从父亲的手中接过庞大的权杖，他将成为银河之主！宇宙之王！
头戴皇冠，手持权杖，一脸骄傲的“莱恩大帝”坐在黄金王座上，满脸热切地朝着莱恩说道：“快啊！快啊！快把这些能量都吸收掉，快啊！只要将这些据为己有！现在的我，就是未来的你！这是你命中注定应得的！快动动你的双手，拿到它吧！”
莱恩一脸神往地朝着自己的虚影伸出了手。
“对啊！对啊！没错，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来吧，让我们合为一体吧！”黄金王座上的“莱恩大帝”更开心，他张开大嘴，露出肥厚的舌头和满口的金牙。
然而，白狼骑士的动作停住了。
“怎么了？力量，美人，权力，这不都是你渴望的东西么？来拿啊！快来拿啊！”虚影见到莱恩的动作停滞不前，着急地说道。
回答他的，是白狼骑士翻转的手腕，和高高竖起的中指。
“f**k you!”莱恩淡淡地朝着自己的虚影说道：“老子不吃这套！”
于是所有的幻觉和幻象全部消失了，剩下的还是湿寒的地下室，和展现在莱恩眼前的古圣遗迹。
一切都没有变。
不！并不是没有变！！！一个闪着金光，身穿巨大的金色全套板甲，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拥有无与伦比威严和伟岸身躯的男人虚影就站在莱恩的身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一双蕴含着无数智慧和威严的眼中闪现着莱恩的倒影。
莱恩立即转身，脸上又惊又喜：“父亲！！！”
回答他的声音虽然语调冰冷，却依旧表示出了声音的主人对莱恩的赞赏：“做得很好，我的儿子。”
…………
极北之地，混沌废土。
混沌废土位于世界的最北方，越过帝国辽阔的疆域，越过诺德王国，越过塔齐尔大漠以及大漠深处的基斯勒夫王国，那里就是混沌荒原那里荒芜而又邪恶，从风的呼啸中你能听到黑暗诸神的低语。在这片荒原的中央，坐落着混沌的王国，如噩梦般恐怖的事物在那里不断地涌现。混沌诸神的力量在这里无与伦比，只有疯子或者傻子才胆敢侵犯他们的领地。
污秽的混沌之风吹拂过这片被诅咒的土壤，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可以长时间的待在这个全世界最可怕的地方。
第三任混沌永世神选，三眼之王，混沌帝王，终焉之主，最尊崇的混沌神选冠军艾查恩正端坐在自己的混沌王座上，冰冷地注视着前方，他很想立即挥师南下，带给世界万物终结，可是身体的疼痛感和目前的军队数量尚不足以保证他完成目标。
他还需要忍耐。
就在这时，他感应中来自南方一闪而过的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什么？”
混沌之风很快传来了邪神的低语，艾查恩取出地图，他马上找到那一瞬即逝的亮光大概位置位于何处。
是诺德西方最大的港口城市，米约登海文。
艾查恩从王位上站起，忠实的奴仆们立即聆听到了伟大的混沌永世神选者那至高无上的命令。
“传令比瑞格！立即进攻……米约登海文！”
第五十九章，希望重燃
古圣积累了超过万年的精纯宇宙能量和其中蕴含的知识全部被黑发男人吸入了自己的虚影之中，直至点滴不剩。
古圣的装置彻底失去了能量，停止了运转，然后黑发男人长剑落下，这个古圣的遗迹就此化为废墟。
“吃饱了么？父亲？”莱恩在旁边随便坐下，朝着自己的父亲开着玩笑。
“……不够。”
“什么？！这都不够？”莱恩一脸蛋疼：“父亲，这可是古圣无数年以来的珍藏！这些宇宙能量已经足够让一个凡人成为半神了！”
“不够，这些宇宙能量只足够治愈我那被撕裂和折磨了一万多年的灵魂，想要治愈我那腐烂和干枯的身体，我还需要更多的能量。”黑发男人静静地摇头。
“那我该怎么做？”莱恩嘲讽般地问道：“父亲你是要吸干整个世界么？”
“不……从我得到的知识来看，古圣并不只有这一个仪器。”黑发男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吸取了如此庞大的宇宙能量之后，他金色的虚影几乎能够凝聚成实体了：“在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仪器存在，继续寻找它们。”
“好吧我明白了，父亲。”莱恩点头：“古圣怎么说都有数百万年甚至更多的积累，它的棺材钱确实不止这点。”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我在古圣的技术中找到了有关于他们独特的网道建造技术，经历了超过一万一千年的和恶魔不间断的战斗，我的灵魂和精神终于可以迎来短暂地休息了。”黑发男人轻出一口气，他高大无比的身影走到了莱恩的身边：“这归功于你，我的儿子。”
“既然这样，父亲，您现在忙么？”莱恩脸色有点苍白，持续了五个小时的灵能灌注让他有油尽灯枯之感。
黑发男人大手一挥，金色的辉光照耀在了白狼骑士的身上，恢复着他的体力，驱逐着他的疲惫：“你想说什么？莱恩？”
“我说父亲，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莱恩摸着后脑勺，随口问道。
“看得出你的心里充满着各种疑惑，疑惑引发思考，思考产生异端。”黑发男人的口气如同万载玄冰一样不变，不过看着莱恩有些苍白的脸色，男人还是点头：“可是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意志和勇气，提问吧，我将尽量回答你。”
“父亲，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呢？”莱恩首先问道。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亚空间送给我的最宝贵的礼物。”黑发男人静静地看着莱恩：“和所有的造物不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类。”
“完美无瑕？”
“对，完美无瑕，亚空间和现实世界密不可分，当一个新生儿出生之后的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意味着他已经和亚空间建立了根本上的联系，可是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有这种联系，莱恩，所以你是一个完整的、没有受到任何亚空间污染的纯净人类。”黑发男人无比笃定地说道，莱恩有种错觉，任何荒诞离奇的话语只要经过自己父亲的嘴巴，就会成为神圣的真理：“所以，父亲你选中了我？”
“正是，我的基因完美地融入了你的身体之中，你完美地就如同一个光滑的鸡蛋，无论混沌之力如何想要腐化你，他们永远都无法突破属于你的鸡蛋壳。”黑发男人继续开口：“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你这颗鸡蛋长时间地浸泡在污水之中，慢慢地渗透进去，你的兄弟们中有一部分就是如此，在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混沌就将他们泡入脏水之中，终于慢慢地腐化了他们的内在，但是这对你已经没用了，因为你已经在我的注视下顺利地成长到现在，混沌的腐化将再也无法侵蚀你的内心。”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明白我的特别。”莱恩摇头，显然是不接受这个解释。
“你还有属于你的特殊之处，莱恩，在使用了多年的灵能之后，你应该明白你的特殊……你特别的体质可以吸收混沌之力化为最为纯净的亚空间能量，这就为我日后的逆转腐化的计划提供了可能。”黑发男人继续说道：“你可以轻易地承受与我的灵能对话，这太重要了。”
“好吧，原来我这么厉害啊？”莱恩自嘲般地笑笑，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他马上就提出了第二个问题：“父亲，就像传言中的一样，如果将你从黄金马桶上移开，你就能够摆脱桎梏，顺利转生么？”
“能，也不能。”回答他的还是冰冷的声音。
“？？？”莱恩的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
“我的灵能意识为了人类的存亡已经在亚空间内和那些恐怖战斗了逾一万一千年之久，现实世界中，我的身体已经腐朽，如果我离开黄金王座，人类将再也无法对抗那可怕的黑暗，我的生命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但是我必须坚持，我的任何一丝松懈都会导致恶魔直接冲入现实宇宙，疯狂而恐怖的亚空间混沌能量将会将整个实体宇宙淹没，因此只要我的身体还能坚持，我就会燃烧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是帝皇，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将继续。”
“由于马格努斯自作聪明，如果我不坐在黄金王座上，人类帝国就会毁灭，同样，即使我离开了黄金王座，我当然可以附身，可是就如同你那些堕落的兄弟一样，我同样无法保证自己的附身是否顺利，也很难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躯体供我行走于物质世界，当我再次归来时，我是否还是那个人类之主，亦或是变成了其他的东西，我无法承担那样的后果。”
“现在，感谢你，我的儿子，在我取得了古圣遗留的科技之后，我已经有办法永久性地关闭网道的缺口了。”黑发男人，或者说人类帝皇终于伸出手，轻抚着莱恩的头：“在封神的诱惑中，你依然能够坚守本心，保证对我的忠诚，我为你感到骄傲。”
“不客气，父亲，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助我一臂之力？”莱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被自己的父亲摸头实在不是好的体验，他都二十四岁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被摸头。
“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关闭网道缺口和消化这些能量，你仍需独自战斗一段时间。”帝皇告诉了莱恩一个并不让他满意的答案。
“那么……第三个问题，父亲，当时你为什么会任命荷鲁斯担任战帅呢？”莱恩疑惑地问道。
“还有别的选择么？”帝皇反问道。
“比如……基里曼？”莱恩一时语塞，然后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罗伯特-基里曼满脑子都是教条和原则，他总是强调一切要按规矩来，并且为此专门制定无比复杂的行动守则，可是他从来不懂得动动他那颗石头脑袋想想，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总是如他所愿，所以尽管他有极为优秀的领导才能和政治头脑，在这种情况下，他不适合担任战帅。”
“呃……庄森？”莱恩又吐出一个名字。
“庄森比起像我的作品，更像一个孤儿，尽管他充满着勇气和信仰，但是他孤高，他自大，他从来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他的想法，也从来不屑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我不能任命他为战帅。”帝皇继续摇头。
“那……圣吉列斯？”莱恩有点尴尬。
“圣吉列斯……这是一个整天都充满着幻想的鹰孩……算了不说他了，他终归因我而死。”帝皇再次否决了莱恩的提议。
父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父亲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了阵阵波动。
“我该走了，莱恩，最后一个问题。”
“父亲，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莱恩站了起来，在父亲神圣辉光的滋润下，儿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个世界很特别，它是古圣曾经的游乐场、后面的实验场和最后的避难所，这个世界被永恒的巨型亚空间风暴笼罩，只有通过网道的星界传送门才能抵达这里，古圣将最后，也是最纯净的秘密藏在这个世界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知道的是莱恩你必须阻止终焉之刻，否则……我预感将有极可怕的事发生，莱恩，你必须阻止它！”帝皇的语气非常认真且沉重。
“我会的！”莱恩举起了战锤，向自己的父亲做出了承诺。
“未来的时代将面临新的篇章！无尽的烽火将席卷全宇宙！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可以幸免，前行之路将遍布战火，吾等人类在吾之爱子的努力下希望重燃！纵使未来之路阴霾汇集，纵使未来所向黑暗环伺，然人类终将屹立于血潮之巅！”
“我的计划已经拉开帷幕，加速成长，莱恩。”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下室中。
“交给我吧！父亲！我绝不让你失望……前提是你快点腾出手脚帮我啊~”莱恩朝着空气吐槽道。
摇了摇头，莱恩离开了这个地下室。
等到他重新从倒塌的庄园中出来并返回米约登海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朝着城镇的方向，有一户的平民携家带口，沿着大路推着自己的手推车朝着城镇方向走去。
这太不正常了，在这种凌晨时分，野外又如此危险，这些农民们为什么冒着危险在大半夜出来？
莱恩赶紧朝着大路走去。
“奶奶？为什么我们要离开自己的家呢？”一个小女孩脸上全是灰尘，在冬天也穿着单薄的衣服，小脸冻得通红，一脸不解地问着自己奶奶。
这是一个简单的六口之家，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儿子女儿，一辆简单的手推车上装着这家人的所有家当。
“克莱拉，蛮族人来了，如果不离开家，他们会打破我们的房子，抢走我们的粮食，还要生吃所有的小孩！”年老的妇女拉着小女孩的手，惶惶地说道：“只有进入城镇，我们才安全。”
即使嘴上那么说了，奶奶的脸上却全是恐惧。
“好了，动作快点吧！我们要快点赶到米约登海文！”中年男人赶紧催促道：“快！快点，太迟的话就算进入城镇也不会有地方住了！”
“可是爸爸，好累，我的肚子好饿！”男孩委屈地说到，他单薄的身体在冬夜中瑟瑟发抖，发青的脸色显示着男孩的营养不良。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么！等到了城镇，我就跟你买牛奶喝，加油卢卡斯，再坚持一下吧！”母亲偷偷地算着账，她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有着一些钱币，她心想着如果事情顺利，在安置了全家之后，应该可以挤出一点点钱。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明年的日子又要过得紧张了。
幸好该死的蛮族人是这个时候来，如果早两个月在秋收的时候来，他们这家人也就完了。
“可是我不想喝牛奶！我想吃火腿，我想吃面包！！”男孩委屈地说道，两条晶莹的鼻涕从他的鼻子上面划了下来，然后很快冻结成冰。
“卢卡斯！别闹了！我们必须赶紧进城！”爷爷赶紧呵斥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好饿，我好冷！我想吃面包，我想吃火腿！哇！！！”在饥寒交迫中，男孩在野外放声大哭。
女孩见状，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哭：“哇！！！”
嘹亮的啼哭声极具穿透力，小孩的父母们大骇，他们连忙放下了手推车，拼命地安抚着一对嚎哭不止的儿女，大人们甚至咬牙将衣服塞入小孩的口中：“别哭了，别哭了！！！你这样会引来强盗的！”
“哇！哇！！！”谁知道小孩不仅不听，反而哭得更大声了，穿着草鞋的脚不断地踢动，在父母亲的裤子上印下了好几个黑印。
“别哭了！乌弗瑞克来了，乌弗瑞克来了！”母亲立即讲起了最可怕的故事。
两个小孩这才停下了哭声。
可是已经晚了，受到小孩啼哭的吸引，一伙黑色的影子在地平线上出现。
是强盗！强盗真的来了！
第六十章，紧急战备
“不！不！天啊！慈悲女神在上！”农夫见到了几个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黑色影子，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几个骑着劣马，挥舞着战斧和长弓的强盗朝着处于路中间的一家人冲了过来。
“快跑！快跑！”农夫下意识地示意自己的家人快逃：“我来拦住他们！快跑！”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唯一的劳力，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农夫的父亲，男孩的爷爷却拿起了一根草叉，苍老的面庞上尽是决绝：“你们快逃！”
“快！！！”说完，老人就直直地朝着强盗所在的方向冲去。
两个小孩还在呆呆地站着，幼小的他们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爷爷？”男孩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爷爷的背影：“爷……爷？”
“快跑！卢卡斯！克莱拉！呜呜呜~”农妇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使命地逃走，眼角已经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她知道丈夫的父亲这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拖延时间。
“父亲！！！”农夫将自己的母亲放在手推车上，拼尽全力地推动着，这里距离米约登海文已经不远了，只要能跑出一小段时间，说不定能有活命的机会。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远方，强盗贪婪的声音已经依稀可闻。
可是突如其来的回应让这家人都愣住了神。
“没错，说的就是你们，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然后……把命也留在这里吧！”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全套锁子甲和胸甲的骑士，这位骑士骑在战马上，胸前挂着白狼骑士徽章，手持战锤朝着远方冲来的强盗们喊道。
他的声音比起强盗的声音，还要更加贪婪。
“**！是白狼骑士！是陷阱！大家快撤！”冲来的强盗有五个人，他们听见了小孩的嚎哭声才冲了过来，结果居然遇上了一位白狼骑士？！
为首的强盗身材矮小，手持长枪，骑着一匹矮小的劣马，看着面前来了一个白狼骑士，吓得连忙拉紧了缰绳，结果本身反应力就很差的劣马一头栽倒，连着强盗也摔个狗啃泥。
“给我！”莱恩骑马冲过老人的身边，不由分说地伸手直接夺过了老人手里的草叉。
“当……当然，尊贵的骑士大人！！！”老人手里一空，下意识地回答到。
莱恩将手里的草叉狠狠地投掷而出，飞在空中的草叉划破音障刺入第一个强盗的胸口，将他整个人从马上直接击落，顺便带倒了另一个强盗。
“没办法了只能拼了！”此时就剩下两个强盗了，他们知道自己骑着的劣马和驽马是绝对比不上莱恩战马的能力，于是只能调转马头，准备拼死一搏。
莱恩马快，两个强盗才刚转过身，莱恩已经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两个脑袋落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莱恩面带微笑地无视了强盗们的苦苦哀求，将剩下的三个强盗补了刀，然后捡起了那根草叉，递给了老人：“还你。”
“谢……谢谢白狼骑士大人！”老人立即伸手接过，然后非常激动地跪下：“感谢您！是您救了我们的命，能有幸知道您叫什么名字么？”
“我叫做莱恩，‘大锤’莱恩。”
…………
等到莱恩来到米约登海文的时候，他一个人牵着好几匹马，马匹的身上还挂着不少破烂的防具和武器。
这些东西拿去黑市上转手，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莱恩如是想到。
一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一大笔，莱恩的心情还算不错。
他最喜欢强盗了。
因为如果对方是强盗，莱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真正的“强盗”，直接通过暴力夺取对方的一切，对于莱恩来说，他是王国骑士，他有义务维护本国地界内的治安，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法。
和之前他在霍达兰山时放走的强盗不同，那些强盗是活不下去的村民，他们当强盗是迫于无奈，是迫不得已，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莱恩杀掉几个领头的，将剩下的良心未泯的村民遣散，这是比较理想的结果。
但是对于这种在大路上专门打家劫舍，袭击过往旅人和农民的强盗来说，莱恩认为没有怜悯的必要，放走他们只是放虎归山，对于这种手上沾满了无辜旅人和村民鲜血的杀人犯来说，唯一的仁慈就是将他们就地正法。
然后他们的不义之财就是自己的了。
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当他注意到城门口的情况时，原本的心情完全一散而空。
成群的士兵们正在城墙上不断地奔跑，各种各样的防御设备被组装加固，士官们大声地呵斥着士兵们抓紧，同时对想要进城的人严加盘查，寻找着蛮族可能的奸细。
蛮族来了！这是莱恩从先前遇见的村民处取得的情报。
“碾压之熊”比瑞格带着四千多的蛮族军队冲入诺德腹地，四处烧杀劫掠，由于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前线抵御蛮族进攻，诺德内部防御空虚，当诺德国王终于调转兵力准备对付比瑞格的时候，这支蛮族军队已经在诺德境内刻下了一条鲜血之路。
昨天，米约登海文接到前线的线报，比瑞格率领的熊人部落直直地朝着米约登海文来了！似乎这个港口城市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吸引着他们。
接到警报的城市进入了全面戒严，久未经恶战的士兵们不断地集结，所有的义务兵都在领主伯爵的传令兵下聚集，并在武器库领取武器。
莱恩非常轻松地插队进入了城市，可是没等他走几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将他包围，为首的军队长官下马，走到了莱恩的身前，朝他敬以军礼：“您好！白狼骑士‘大锤’莱恩先生！非常有幸能够见到您，我们的领主伯爵艾尔伯特-贝克阁下邀请您一起参加正在进行的军事会议。”
“当然，不过请容我回旅馆安置一下。”莱恩知道这是准备作战了。
“好的，我们就在这里等您。”
匆匆回到旅店，莱恩发现女术士就坐在大堂等他，穿着黑色紧身皮裤和高跟长靴的大长腿翘起：“莱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跟你说，蛮族人朝着这边来了……”
“我知道。”莱恩匆匆放下东西，然后将缴获来的不义之财全部交给旅店老板处理，这些旅店老板大多都有些黑路子处理这些东西。
“所以，莱恩，我们不能再等待坐船出海了，我和迪特琳德姐姐说了一下，干脆我们建立传送阵，直接回天穹堡，然后再利用那里的传送阵直接前往马林堡？”特蕾莎立即站起，跟着他上楼：“你觉得呢？”
莱恩这才注意到大堂中坐满了人，从商人到市民、商店主和农民应有尽有，大家都在讨论着蛮族入侵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紧张：蛮族人要来了！
“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里没有稳定的传送阵，如果你要自己动手构建，其中的花费可能会比你这次委托的报酬还要高吧？”莱恩快步冲上三楼，特蕾莎紧跟在他的身后：“但是你知道的，这座城市本来就因为战争抽调了不少守军，现在就算是加上征召兵，守军也不会超过一千人！这座城市很有可能守不住的！”
“还有民兵呢。”莱恩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淡淡地说道。
“民兵？那些农民能顶什么用，他们只是负责送死……”特蕾莎话才讲到一半，突然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她已经向莱恩承诺过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了。
“我现在要去参加战前会议。”莱恩倒是没有在这点上反驳她，因为特蕾莎其实说得没有错，民兵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男人伸手拍了拍女术士的肩膀：“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跟迪特琳德女士一起直接传送回天穹堡吧！我是诺德的骑士，我必须为了保卫我的国家而战！”
“不，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对敌！”女术士拒绝了男人的建议。
“……谢谢。”莱恩点点头：“阿尔弗雷德他们呢？”
“圣武士们已经前往正义教会集结，在这场守城战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特蕾莎平静地答道，然后目送着莱恩匆匆离开。
米约登海文伯爵“税吏”艾尔伯特-贝克伯爵正站在自己三层的城堡中，和属下的两个骑士正站在地图前面，查看着战况。
艾尔伯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相貌看起来比较阴柔和温和，不似维拉尔德一样是个粗犷的男性，他的眼中有黑眼圈，脸上有些不健康的潮红色。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他的两位骑士，绰号为“核桃骑士”的尼克莱和绰号为“竹竿骑士”的瓦尔德玛。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混蛋蛮族人居然会朝着米约登海文来了？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冲我们这里来的理由？要知道他们距离凛冬城已经近在咫尺了！”艾尔伯特首先骂道，在刚刚接到线报的时候，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比瑞格为什么会朝着自己的领地来，要知道，米约登海文位于诺德的西海岸，有着天然的山脉作为防御，而且距离帝国的领地也仅仅只有四五天的路程，不仅如此，在前往米约登海文的路上还有一座关隘奥克关。
“据斥候的情报显示，比瑞格这个命令是毫无征兆地发出的，他的部队本来在毁灭了数个村落之后前进方向是直接进攻凛冬城，可是……熊人部落突然就抛弃了大部分的缴获，强行军朝着米约登海文来了！”核桃骑士尼克莱是个留着中长发的精英中阶游侠，他的武器是钉头锤和背在身后的大弓。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守备力量不足啊！”竹竿骑士瓦尔德玛则是一个留着板寸的精英高阶骑士，喜欢使用骑枪和火铳，这两个骑士都不是骑士团的正是成员，他们的实力很一般，因为米约登海文伯爵麾下中最厉害的那位骑士正在北方参与对蛮族的战争。
米约登海文原有五百常备军，可是在国王发出征召令之后，米约登海文响应征召，抽调了大量军队赶赴前线，现在米约登海文里面的常备军不足三百人，就算紧急征召所有的义务兵，能不能凑出一千人的守军也是个大问题。
可是蛮族军队，则有足足四千人啊！
“总之，预计比瑞格和他该死的熊人部落什么时候会抵达城墙下？”艾尔伯特知道现在纠结蛮族为什么突然朝着自己的领地冲来已经没用了，天知道那些异端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
“奥克关的守军会尽量拖延比瑞格的脚步，以便米约登海文能够尽量完善它的防御……”核桃骑士尼克莱皱眉，他脸上满是油脂，显然是刚刚才吃过肉。
奥克关依山而建，是米约登海文通往凛冬城之间的必经之路，米约登海文在之前并未因为蛮族的入侵就处于警戒状态，正是仰仗这个关口。
“奥克关只有两百守军，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长时间拖延比瑞格的脚步，我的骑士们，告诉我，按照最坏的情况来看，熊人部落什么时候会抵达我的城墙下？”艾尔伯特挥手示意不用计算那些有的没的。
“最快的话……后天早上，数千蛮族人就会抵达米约登海文。”竹竿骑士瓦尔德玛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答案。
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卫兵立正敬礼，然后莱恩走了进来：“您好，艾尔伯特阁下！”
“您好！白狼骑士莱恩，我是米约登海文伯爵艾尔伯特，欢迎你的到来，在这个危难关头，我们需要你的力量。”艾尔伯特马上上前迎接。
在简单地描述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四个人重新站在了地图之前。
“莱恩，你参加过多次和蛮族的战争了，对于他们的战斗力你最清楚，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守住这座城市么？”领主伯爵将求助的目光放在莱恩的身上。
“那你要告诉我，这个城市还有多少力量。”
“这个城市大概还能聚集起大约三百名士兵，除此之外，如果征召所有义务兵的话……”艾尔伯特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书记官身上。
书记官走了上来：“登记在册的义务兵还有差不多六百人。”
“加上老兵呢？”莱恩接着问道。
“就算加上退役的老兵，最多也不会超过八百人的。”书记官回答道。
莱恩沉默良久，终于在艾尔伯特期盼的目光中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晦涩。
“征召所有民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