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5 她死了！
沐苍等人远远便看到，一名身姿窈窕纤细的小姑娘，面容清冷精致，双目幽深如寒潭冰雪。
一身缟素面无表情地，抱着一个牌位向他们走来。
所有人眸光都忍不住微微一滞。
站在沐苍身后的沐景峰，更是神情一愣，怔忪地站在了那儿，有些出神地望向了那盈盈而来，一身白衣的小姑娘。
霎时间，岁月仿佛惊艳了那抹旧时光，山河，又似乎在小姑娘脚下绽放出最妖娆的美丽……
沐景峰好像透过这抹冰冷的身影，看到了那位身披大红霓裳，一路缓缓向他而来的女子。
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在一瞬间就被紧紧抓住了一般，全都死死地揪在了一处。
她！死！了！？？
沐老爷子也完全怔住了，眸光微凝滞地向身后的沐景瑞扫去。
沐景瑞亦是发愣了好一会儿，与沐老爷子目光对接，满脸懵逼。
不是，他一直以为，大嫂只是失踪了。
应该说整个沐家查到的资料，都是龙楚云生完孩子后就奇迹般消失了。
乔乔又是从哪里得知，她母亲已经死了呢？
沐景瑞是查了好久，整理了一系列线索，才把追踪方向定在斯空星上的。
在此之前，谁又会知道，堂堂沐家主母，会跑去斯空星这种犄角旮旯的下星域？
初次见面时，乔乔问她生母名字，他不说，是感觉无从说起。
说什么好呢？
说你母亲原本是我们家主夫人，你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
说你之所以流落到斯空星都是你那母亲作的，说你母亲把你生下后，丢给你养父母，她就不负责任地失踪了。
这些话他当叔叔的哪里能说，又哪里舍得说？
然而现在……
沐景瑞无言以对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冷冷的面色，如冰雪寒霜，冷彻骨髓。
她漆黑的眼睛里，看不见丝毫的柔情与温暖，有的只是刀光剑影，漠然无情。
“跪！”
司礼官再度叫了一声。
所有沐家小辈们，咬牙切齿地低头下跪。
一下又一下地磕头！
沐柔嫣与沐柔云，手指指甲，不知不觉都刺进了掌心。
这种让人憋屈的郁闷，实在太憋闷人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就必须跪在这个女人面前，看着她眸光冷清，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自己！
凭什么，又凭什么她们堂堂的沐家小姐，要给这个野种下跪？
而跟在沐夫人身后的沐柔璇，此时心底的愤怒，也已然飙升到极点。
牌位！
这个嚣张的小丫头，竟抱着一个牌位走了过来！
竟让沐家上上下下所有沐家子弟，小辈们，去跪拜这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能连尸骨都无存的女人！
这样大的场面！
要置她母亲沐清雅的颜面于何顾？
而沐星尘，此时早已精神有些恍恍惚惚的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说是不恨，但他很清楚，心底对这个亲母是有怨有恨的，恨她不告而别，怨她丢下亲子。
然而这一切，在看到母亲的牌位时，仿佛突然塌陷的山洪一般，倏然塌垮了……
原来他早就没有母亲了。
4.316 你凭什么让我们跪？
沐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刚要出声说话。
突然间，人群中冲出一名沐家子弟，义正辞严地冷哼一声道，“沐家子弟沐尔德！”
“挑战你！”
那年轻人一手指着怀抱牌位的乔木，冷声说道，“让我看看，到底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这么多沐家子弟，朝你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下……”
惊鸿瞥影见，一道凌厉的白影，如同一条匹练寒光嗖地冲到那傻子面前。
沐景行心下一惊，突地跳起身来大叫一声，“尔德！！”
“轰！！”
那年轻人被人一巴掌扣住后脑勺，整个人被人摁倒在地，大头朝下，砰一声狠狠砸到地上，五体投地来了个响头！
四周，鸦雀无声！
所有人皆目愣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小姑娘突然间爆发出来的速度与力量，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太子妃的近卫何在！！”一声厉斥响起。
回风带着一群黑衣青年嗖嗖数声，落到乔木身边，单膝跪地齐声道，‘在！“
“杀了他！”
回风等人齐刷刷拔出佩剑，不由分说便朝地上的青年斩去！
“不，不要！！”沐景行眸光一缩，连忙出声喝止，“你不能杀他，他是你堂兄……”
长剑附着着玄力，足有七八道力量，齐刷刷冲着地上那少年冲了过去。
“且慢！！”沐老爷子眸光一缩，连忙圈起一道火灵，嗖地投向沐尔德上空，施以援手，助他抵御回风等人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乔木掏出戒尺抽手便拍了过去。
狠狠一击落在了沐尔德的左臂之上。
“喀嚓！”伴着一道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现场所有人，眸光皆是一缩。
凶戾！
歹毒！
这是所有沐家人，对小太子妃的第一印象。
沐尔德啊一声翻滚在地，眼中闪过一道怒色，下意识地伸手从识渊中招出一把长剑。
“斩断它！！”乔木怒喝一声，面无表情地下令。
惊鸿匕嗖地跳出，以雷霆之势，狠狠撞击在沐尔德的长剑之上。
拦腰！截断！
整把长剑在惊鸿之下，毫无抵御之力，直接被腰斩成两段！
众沐家子弟倒抽一口冷气。
眼睁睁看着，沐尔德识渊受损口喷鲜血！
对小太子妃的第二印象。
冷血！
狂化……
乔木当机立断乘胜追击！直接飞起身子，再次来到沐尔德面前，一戒尺朝他脑袋上拍去。
“小辈，尔敢！！”沐景行瞪圆了眼睛。
他刚想冲上去就被沐老爷子拦住。
老爷子叹了口气，只是用衣袖轻轻一拂，就稳住了小家伙拍下去的戒尺。
墨莲眸色一冷，闪身来到乔木身边，冷眼瞅着老爷子道，“老爷子最好莫要插手此事。否则，本太子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瞧不得小辈们在我面前，自相残杀。乔乔啊，看在爷爷的份儿上，你这回饶过他可好？”
“赔偿！爷爷会赔偿你的！”
墨莲默默地垂下眼。
老爷子看来没少调查他的乔乔……
八更完毕
4.310 没对比没伤害
钟离芷薇侧首望着窗外，正好能望见沐苍老族长，领着一众沐家人走过去的背影。
她勾勾唇，冷笑一声道，“不知道就别乱说。这是大帝亲自下的命令，逼迫沐家就范的。沐家虽然有着千年传承底蕴，但胳膊能拗得过大腿么？他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大帝之命的。”
陈宝佳忿忿地抓紧指尖的绢帕，强自压抑下怒意，脸上却带出一丝山花烂漫似的笑容，“也许是大帝承认她了吧。”
承认？可能么？钟离芷薇微微沉下脸，敛去眉眼中的一缕寒光。
这个女人一回到帝京城，便掀起一股轩然大波，真是让人不喜到极致。
想到自己进入太子府不过数日，就被人扫地出门，钟离芷薇的那张脸便不由地沉了下来。
太子殿下只是被那妖女的一张脸给迷惑了而已，他终有一日会厌倦她的。
“跪！”
随着司礼官一声唱喏，上千名沐家弟子再度跪了下来，齐刷刷给磕了三个头，又起身向前走去。
乔迎春就夹杂在人群中，裹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单，望着沐家人过去的队伍，眼睛里几乎要射出毒光。
凭什么？
凭什么当初她回沐家的时候，就像个猫猫狗狗似的，随意被他们从后门接回去，直接往犄角旮旯内的小院儿里一丢就完事儿了。
凭什么那个贱人回沐家，可以闹出这么大阵仗，也没人敢有一句微言置疑？
乔迎春气得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站在她身旁，佝偻着腰背满面皱纹的李氏，也是气得想要冲上去打人，“迎春呐，沐家人简直欺人太甚！”
俩母女自从被赶出沐家后，就过起了与狗争食的苦日子。
俩人都是普通人，压根儿没什么生活能力。
没有了乔聪这个男人在前面顶着，俩人的日子过得十分凄苦。
其实一开始俩人还在客栈住了两三天，把头上的首饰都典当了，倒是过了两天好日子。
只是这大神州物价贼高，她们当掉的首饰，也就够奢侈两天的，第三天晚上就因为付不起钱，被人暴打一顿赶出了客栈。
之后，母女俩便跟一群乞丐一样，住在寰琅北边最贫苦的破庙里。
吃得是馊馒头喝得是塞牙的凉水，大冬天的，冻得满手都是疮。
为了活命，俩人商量了下，把身上仅有的两套料子不错的裙褂给当了，里面只穿了件白色中衣，抢了乞丐的被单裹在身上防寒。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她们听说了沐家要恭迎小太子妃回家，便跟着一群不明状况的路人们一同来瞧热闹。
不瞧还好，一瞧就把她们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
“沐家的人，那就是一群势利眼。”李氏尖着嗓门叫道，“当初明明是他们抢着要把咱娘俩给接来的。现在却又不顾咱们死活，还把咱娘俩扫地出门了！”
比起乔木这待遇，再看看自家娘俩的遭遇，俩母女恨不能抱头痛哭一场，直言天道不公，人心难测。
4.317 你自裁吧！
“你之前那张清单，爷爷再照单赔偿你一遍！”老爷子突然说道。
沐景瑞脚底打滑，险些栽倒在地。
我的爹！你这一出声，就把沐家又卖了一遍……
“尔德是个傻的，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老头儿又道。
如果不傻，岂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当那个出头之鸟儿？
谁在后头怂恿，老头很是清楚。
他的冷眼，淡淡地扫过沐家一众小辈。
所有人都忍不住低垂下头。
“乔乔。”老爷子又唤了一声。
“他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出言不逊侮辱我母亲。”乔木冷冷地望了老头儿一眼，“你以为区区一批物资，就能把这事儿轻轻松松揭过去么？在你们眼里，我算什么，我母亲又算什么？”
“此人公然侮辱太子妃的母亲，在他眼里，太子妃算什么，太子又算什么？”乔木平静冷淡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沐苍呼吸微微一窒，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刻他也感到头疼至极。
沐尔德这孩子，是老二家的孩子，天生愚钝，老二的精明，他半点没学上分毫。
这回当真是自己把自己给狠狠坑了一把！
“就算这整个天下间，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娘，所有人都站在我娘的对立面！哪怕是没有一个人护着她。我！也会不惜一切，护着她！”
沐星尘站在父亲身后，不知为何，望着这样平静异常，冷清异常的小姑娘，泪水，竟莫名其妙地滚滚而落。
他真得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她说。
好想好想告诉她，你不可能成为一个人，大哥会护着你，大哥说到做到……
沐老爷子沉默了下去。
乔木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当啷一声，扔在了倒地不起的沐尔德脚边，声音透着一丝洪荒孤寂与漫漫无边的冷漠，“你自裁吧！免得本太子妃，亲自动手。”
现场没有一丝声音。
所有人连呼吸声都跟着弱了几分。
不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只觉得，小姑娘那双寒潭冰珠似的眼睛望过来时，仿佛有冰碴子在眸光中簇动。
沐尔德从方才就识渊受损，此时正满面颓败之色地看向乔木，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一旁，沐景行双目圆瞪，猝然出声道，“沐乔！你不要太过分了！”
“沐乔？”乔木的脑袋，一点点、一点点转动了过去，寒光闪烁的眸子，冷冷地盯住了沐家二叔。
“你在叫谁？”
“你！”沐景行气得不行，“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要风风光光回沐家么？既然如此！叫你沐乔有何错？”
“沐乔。沐乔……”乔木冷冷地念着这两个字，脚步慢慢地向前移去。
所有人都觉得，她念着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显得特别讥诮，特别讽刺，眉目间竟含着淡淡的苍茫与孤冷之色。
可怜又可怕的是。
前世时，她竟到死，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从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沐乔这两个字，已经被她舍弃了。
她不需要。
4.318 不可能原谅他
此番回沐府，不是她多么希望想要回去，想要重拾那可笑的亲情与恩义。
而是她想回去，查明真相！
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死得不清不楚的，更不能让自己，往世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要剥开，眼前这重重迷雾，寻到最原始的真相。
所以，沐乔么？
这两个字，早在当初就被她丢弃了。
她姓乔，她一天姓乔，一辈子就都姓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么讽刺啊，前世她孤立无援、垂死挣扎之际，是多么想要一个家族、一个坚强的后盾，可以温暖地呵护着她。
小姑娘忽然仰天长笑出声，笑声透出冷冷的讽刺之意。
然而现在，她已经有莲了，她有宗门有师父，有养父有养母，有弟弟也有妹妹，其他的那些东西，她真得一概都不需要了。
她就这样抱着龙楚云的牌位，缓步走向前方。
彷如一抹流云，又似乎是一片薄薄的雪晶，就这样，空空畅畅，悲悲冷冷戚戚地轻轻拂过众人的心间。
乔乔很不开心。
墨莲心里跟猫抓似的，拧得紧紧的。
脚步微动，眼眸深沉，一时间只想扑过去，紧紧抱住这个小人儿，好生安慰一番。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死死控住了想要拥她入怀的**。
“乔乔！”沐老爷子心中微微一抖，轻轻唤了她一声，“尔德少不更事，出言侮辱了你的母亲，是他不对，可……也罪不至死。你可否留他一命？”
“爹！”沐景行怒道，“尔德不过就是少年心性不服气地骂了一声，怎么就要上升到生死的境地？”
“住嘴。”沐老爷子恼怒地瞪了添乱的沐景行一眼，继续说道，“乔乔，爷爷愿意双倍补偿你！并让尔德这小子，跪一个月祠堂，直到你原谅他为止。”
乔木眼神冷冷地转过身，目光冰寒刺骨地注视着沐老爷子，面无表情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不管他是有口无心，还是无脑受人指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敢这么侮辱我的母亲，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当我从地狱走出来的那天起，我就告诉我自己！这辈子！没有人，可以再爬到我乔木头上撒野！没有人，能够当面扇了我一巴掌之后，还要让我笑着原谅他。”
“你不行！你们全家都不行！”
“我对着灯火发过誓，只要是我想要护着的，就算漫天神佛与之为敌，我亦不会为之退缩。”
“谁挡我的路，我就要谁死。”
整片乐胜门前，鸦雀无声……
乔木手腕微微一抖，一只小瓷瓶骨碌碌滚到沐尔德脚边，“既然不会讲话，那就永远别开口说话。是后半辈子做个哑巴，还是去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沐尔德抬头看了看微闭了闭眼睛的老爷子，颤颤缩缩地伸手抓起了地上的瓷瓶，求助地望向自家老爹沐景行。
“大哥！爹！”沐景行又看向沐景峰与沐苍。
沐景峰却神情一直有几分恍惚。
沐苍长长一叹。
4.319 代价
乔木眼神凉薄，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见老头儿目光灼亮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敌意流露出。
是不是真心，她能感受得到。
这小孩从小就是个非常敏感之人，所以对人心，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至少在她看来，老爷子尚算有几分真情实意。
“乔乔？”墨莲走至她身边，微松了口气，伸手牵住她的小手。
总之，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的乔……
若是沐苍这老头儿真敢不识抬举，他也绝不会让老头子好过。
乔木朝他点了点小脑袋，表示她并没有什么事，让他放心。
墨莲便轻轻松开了她的小手，神色微松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回换老头松了口气。
方才墨太子过来的气场，实在是有些太过压抑。
这小两口，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其他人或许没发现，但老爷子发现了，自小家伙动手之际，整个现场就开始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几乎针落可闻！
这样的气场，哪个沐家小辈们能有？
小家伙那眼神，还真是让人瞅着，心里沉甸甸得很。
沐景峰终于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上前一步说道，“你母亲她怎么会……”
乔木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眼盯着沐尔德，“需要我找人帮你？”
沐尔德浑身一抖，时值此际，已是万分后悔。
“没人能救得了你。”乔木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眼神扫过回风几人，“既然这个怂包自己不敢动手，你们帮帮他。”
“是！”
“沐乔！”
“你给我住嘴！”乔木霍地转身，怒瞪出声呼吼她名字的沐二叔。
“不要给我擅自改名！我叫乔木。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字！你！没资格改。”
沐景行竟然被小姑娘那双冰珠子似的黑漆漆眼瞳，看得心口微微一缩。
“你母亲她是怎么回事？”沐景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乔木转过头去，投给她父亲一眼寒彻入骨、浅浅凉薄的眸光。
这目光，看得沐景峰仿佛被刺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浑身一激。
多像那个女人啊！
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孤高冷傲，一样一样地对他不屑一顾。
胸中的那股愤怒，猝然间就仿佛炸开似的，轰一下汹涌泛滥了上来！
“乔木！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问你的话，你没听到么？”
“老爷。”沐清雅眼皮子微微一跳，连忙伸手拉住沐景峰的胳膊，使劲拽了拽，低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惺惺作态虚情假意。”乔木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眼里拂过一丝淡淡的不屑之意，一道命令下去，“让他吃！”
回风几人二话不说，拽着沐尔德的胳膊，就逼着他将瓶子里的药丸给吞服下去。
沐景行要上前阻止，却被沐苍给拦了下来。
老爷子一脸疲惫地叹道，“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咳，咳咳咳！！”沐尔德满面惊恐地捂着喉咙，拼命咳嗽，好似要将那粒药丸从口中吐出似的。
然而那丹药入口即化，早就被消化到不知哪儿去了。
4.320 哑口无言
沐尔德张了张嘴，突然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面色慌乱地看向了父亲沐景行。
他是真得害怕，真得后悔了！
早知道小煞星这般手段毒辣，他根本就不该在沐家子弟们面前强出头，当这个出头鸟儿。
他想压压小姑娘的锐气，却不料反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沐景峰站在一旁，被小姑娘那几个字给气得，呼吸不畅心绪大起大落。
乔木直接抱着龙楚云的牌位，放快脚步，朝沐家方向而去。
沐景峰跟上几步，怒吼一声，“你这个逆女，你给我站住！你说！她为什么会死？”
乔木倏然回头，眸光讥嘲地盯了沐景峰一眼，“为什么会死，你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你这辈子就永远别知道了。”
沐景峰心口一窒，沉闷的心绪，几乎压得他无法顺畅呼吸。
“你早就从她的生命中退出去了！你没资格知道她的任何一件事。”
“你！”沐景峰怒目以瞪。
“不需要你假情假意假关心！你的这些虚伪的感情，送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吧。”乔木倏地提高音量怒吼出声，盖过了沐景峰想出口的话。
那双漆黑的瞳眸冷冷地望着他，声音仿佛从黄泉彼岸捞出来似的冰凉无情，“你身为丈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你身为父亲，却没尽过半点人父的义务。”
“你身为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你身为沐家家主，千年世家的传承，却连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会死被什么人弄死的，一无所知！”
“你有什么脸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吼我？你好可笑！”
“乔木注意你的言辞态度！”
“你！无！能！”乔木厉喝出声，压过沐景峰的声音。
一手指着他，漆黑的杏眼瞪得滚圆，乔木步步紧逼冷声说道。
“天地在上日月昭昭！沐景峰，你敢拿着沐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这辈子，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她的事嘛？”
“你敢跪在沐家列祖列宗面前，告诉他们，你对我这个女儿，心存半分仁义爱怜之心么？”
“你没有！”
整个乐胜门内外，皆被沉沉的气氛压住，所有人都垂着脑袋，压根儿不敢抬头看家主吃瘪的模样儿。
“你若是对我心存半分怜悯，我在斯空星上见到的，就不会是沐景瑞而是你！”
“你若是对我存有半分慈父之心……”乔木忽而微微一笑，笑中的冷意直达眼底深处，“或许……”
她偏了偏小脑袋，眸光仿佛透过他，望着刻骨记忆的远方，“你会在那个人，最孤寂最无助的时候，像是一抹星光一样，给那个人，一点点微弱的光。哪怕是一点点……”
沐景峰竟哑口无言。
乔木却冷淡转身，继续抱着母亲的牌位向前而行。
墨太子早已心疼得不行。
他最是瞧不得，乔乔露出如此一副，仿佛身在这里，心在远方的孤冷眸光。
好似下一秒，他就要抓不住小姑娘似的。
4.321 谢谢你，母亲！
墨莲飘然来到乔木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暖融融地裹住了她的手掌。
“乔乔，我陪你一起回去，一起面对，不管是什么事。”
乔木收起飘渺的眼神，回眸望了他一眼，唇角轻扬，努力给他露出一个笑来。
墨莲却看得有几分心酸，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轻声说道，“不需要勉强自己。不管是笑也好哭也好，你的喜怒哀乐，我照单全收了！我想看得，是最真实的乔乔。不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我会舍不得。”墨太子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小脸。
乔木轻眨了下眼眸，点点头。
墨太子伸手抱过她怀里的牌位，低声说道，“护着咱娘的人，得加上我一个。”
“娘，谢谢你把乔乔孕育出来。谢谢你赐给我一个那么好的乔乔。无论曾经现在将来，会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乔乔身边，照顾她保护她陪伴她，永世绵绵不离不弃。娘，你可以放心了！”
乔木瞟了他一眼，看着身边这位翩若惊鸿修竹玉立的男人，一路抱着母亲的牌位，边走边碎碎念着什么，忍不住又想哭又想笑。
她怕什么呢？
最艰难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
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不好的，只会是仇人！
其后，沐苍心里头有些微沉，带着沐景峰等一众子女、沐家弟子们上千人，跟上了小家伙的步伐。
这下长乐大街可真沸腾起来了。
他们虽然没看到乐胜门前那一幕，可这会儿太子殿下牵着小太子妃的手，抱着个牌位缓缓走来的情景，那是人人都瞧得分明。
太子诶！
太子竟然牵着小太子妃的手，一同送太子妃母亲的牌位回沐家？
一时间，整个帝京城都闹腾了，人人奔走相告，看热闹的瞧戏的，人人望着眼前这一幕，感慨万千。
谁说太子殿下从下星域带个小太子妃回来是玩玩儿的？
谁说太子殿下回到帝京城后，早晚有一天会把这登不上台面的太子妃给踹了的？
谣言，谣言！谣言！
太子殿下明明比任何人都重视这个小太子妃啊！
看眼前这稀罕程度，那分明是如获至宝似的呵疼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像是一对天仙化人的神仙男女。
谁说不配了？
俩人皆一身素衣白衫，青丝绵绵执手而来。
神风玉骨，艳绝千秋。
梳云掠月，冠盖京华。
这简直不能更配好么？
太子太子妃出色的外貌，再加上俩人注视间，浅浅流动的脉脉情愫萦绕。
这简直太虐狗了啊……
满大街的百姓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太子牵着小太子妃的小手，从长乐大街上慢步而过时。
沿街百姓们，竟都不由自主纷纷跪拜了下来，层层叠叠山呼太子太子妃。
俩人手牵着手，衣袂翩然行过街道，互视一眼浅浅一笑。
别说，这颜值这气度，一路过来，竟无意间收获无数百姓粉……
“太子太子妃实在太相配了！唉，这让我相信了话本里所说的，什么叫鸾姿凤态、鲜衣怒马了呀。”
4.322 他想杀了他
二人行过处，诸如此类的话语层出不穷，不绝于耳。
墨太子听着很是受用。
他就说嘛，百姓们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他就是最配乔乔的，最配的最配的！
采蝶轩二层包厢内，一双流动着墨绿荧光的眸子，冷冷地望着长乐大街上行过的二人。
就这么冷冷寂寂地望着他们，情绪虽然没有外露，但握着茶杯的手指已然紧紧地蜷缩了起来。
琴昕的眼前，仿佛浮光掠影般滑过一幅幅昏黄画卷。
他看到那画里的小人儿一袭大红衣衫给喜娘牵了出来，低垂着脑袋，露出一点点圆润的小下巴。
他看到自己正含着浅浅笑意地望着那个人，心里涨满了幸福与满足感。
他看着自己牵过小人儿的手，他看着自己握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喜堂正前方。
他的他的是他的！
他的呼吸，忽然间便不整齐起来，忽高忽低地，胸腔内仿佛有什么要炸开似的！
好像有一只可怕的手掌，正紧紧攥着他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地要将他往深渊中拽扯进去。
错了错了都错了！
一切都错了！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人生的轨迹，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不是么？
那个小家伙明明就应该是属于他的，此刻为什么会在另一人手中牵着？
他重重摇摇头，蓦地起身扫掉了面前的杯盏，匆匆一步掠向窗口。
“二弟，你干吗？”一脸惆怅的琴渲被自家二弟这个大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往窗口一拦。
“走开！”琴昕一把推开他。
底下经过采蝶轩门前的墨太子，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忽地抬起头来，恰好与琴昕那道阴鸷的眸光不期然遇上。
太子蹙了蹙眉，手中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琴昕两手用力地握着木制窗框，眼眸深处似要射出利箭与毒光。
他想杀了他！
想杀了他！
杀了这个家伙，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让所有的所有，都重新回归正轨才对！
乔木心有所感地正想抬头望去，忽被太子一扯小手，压根儿没来得及抬头看过去，就被太子拽着小手，从采蝶轩门前经过了。
太子：闲杂人等无需多看！
琴昕手指发白地紧捏着窗框，能够听到自己心中擂鼓似的喧嚣怒意。
心口像是炸开一般的疼痛难当。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隔一阵子就会有一段奇怪的记忆浮现出来。
每次见到乔乔，只要每次见到乔乔，总有些不属于自己，但好像又是属于自己的记忆，默默地浮出水面。
乔乔，乔乔，乔乔，你到底是谁，我和你什么关系？
琴渲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二弟，你怎么了？”
“斯空星上时，你不就知道小乔乔嫁人了么？”琴渲一脸遗憾道，“小姑娘是很好，但早已心仪他人。你就不要再做纠缠了嘛。”
琴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段人生轨迹，就是错的。”
琴渲总觉得自家二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不正常的浮光在流动。
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森可怕。
4.323 我不会输
那一瞬间。
他像是从黄泉爬上来的厉鬼一般，让人心中为之一紧。
呃……
琴渲下意识地去看了看地面，二弟是有影子的……
莫名其妙，他怎么会突然觉得自己的二弟是厉鬼？？
琴大公子一脸无语地垂了垂眸。
再抬头时，只见二弟已离开了窗口，出了采蝶轩的大门了。
沐府
座落在帝京城西面，近郊之处。
周围被冬月山林环绕，周边山头几乎都是沐府的修炼地。
当然在整个帝京之中，沐府的面积其实只是极小的一块。
此时，沐府正山门大敞，中门亦是大开。
沐府上下老少，皆静静伫立在道路两侧，眼神复杂地迎接太子夫妇入内。
今日在长乐大街、在乐胜门发生的事，可以说对沐家年轻一众的小辈们，心灵冲击是很大的。
这位太子妃，其实才是正儿八经的沐府大小姐吧。
不过如今，这大小姐的名头已经给柔璇小姐给占了，顺着年纪本来该是二小姐的太子妃，二小姐的名头也已经给柔嫣小姐占了。
说起来，太子妃在沐家的处境还真是有几分尴尬。
索性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在家亦要如此称呼。
乔木与太子携手走入沐家壮阔的山门，一路由人引领着往祠堂方向而去。
沐家东北面最大一块区域是诸弟子的休息区，沐家一众核心人员则被安排东南内苑一带休息。
两者之间有重重门扉划分，普通弟子是根本不可能走进内苑范围的。
西面是炼丹与锻器区域。
南面演练场是家族子弟们演练之地，以及一排排封闭式闭关房。
北面是议事大厅。
祠堂正座落在北面尽头，离正楼甚远，深埋在山林之内，门前溪水环绕，一派风水佳地。
管事恭恭敬敬不敢造次，领着太子太子妃走走到了祠堂门前，目光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老族长沐苍。
祠堂门已经开着了。
乔木接过墨莲递来的龙楚云牌位，抿着小嘴冲他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祠堂内走去。
随着祠堂门“吱嘎嘎”一声沉沉合上。
乔木冷眼望着香火缭绕的前方，眼前安置着众多牌位。
乔木一一掠过去一眼，视线落在最上方。
摆在正中间的那块牌位名叫：沐朝阳。
这应该是沐家老祖级人物。
乔木将母亲的牌位也给放了上去，从内界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娘亲。”
她声音淡淡自言自语道，“我会替你找回公道，会帮你查明真相。我会拿回属于你的那份骄傲。”
“你放心吧。”
“女儿，是不会输的！”
她将母亲的灵位端端正正放置好，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背脊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那道厚重的祠堂门。
当小姑娘那道单薄细弱的身影出现在祠堂门口时，沐星尘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窒了窒。
小姑娘看着表情平静。
但他莫名就是能体会到她心底压抑的那份波澜汹涌……
4.324 入住沐家
沐星尘的心情，如今也是极度压抑的。
他很想跑上去安慰几句这个小姑娘。
可到头来，他总觉得自己的安慰根本就是苍白到无力！
沐景峰的脸色绷得死死的。
刚才女儿在乐胜门前的一番质问，让他颜面尽失之余，心底更是浮起一丝喧天怒火。
眼前的小姑娘，真不愧是她的女儿，一样一样可以把他气得五内俱焚！
沐景峰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道，“如今你的目的也已达成了，接下去你打算……”
“清雅，太子与乔乔的苑子可收拾好了吗？”沐苍直接打断沐景峰的话，转头看向沐清雅。
沐清雅连忙点头道，“是是，玉兰苑的苑子，早就已经洒扫安置妥帖了。太子太子妃，随时都能搬进去住。”
沐苍对这儿媳主家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闻言便点点头，笑着看向乔木道，“乔乔，既然回来了，便在家里住几日吧。”
“殿下，乔乔失散在外多年，好不容易归家一趟，还望殿下允许，乔乔能在家里住上阵子。”沐苍又想到立在一边儿，跟尊大佛似的太子，连忙又说道。
“好。”太子殿下一口应允，“那这几日，孤与太子妃，就多多叨扰老族长了。”
沐苍的老脸上透出一丝愉悦，眉眼间又有几分叹息尴尬。
看太子这话说的，客套又生疏，让老头儿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原本就是孙女孙女婿回来，住一阵子不正是天经地义的不得了的事么……
算了，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即便要跟乔乔慢慢修补关系，也不能急于这一时一刻。
老族长叹了口气，转头又叮咛沐清雅道，“你盯紧点，别让太子和乔乔的苑子里，短了什么缺了啥。”
“是，儿媳会仔细上心的，父亲放心吧。”
老族长点了点头，又转头望了一眼面瘫脸孙女儿，“乔乔，你才回来，还得与太子安置一下。等在玉兰苑安置完了，到爷爷这来一趟可好。”
乔木眼皮一抬，望了老头一眼，见他一双眼睛里满含期望地看着自己，便勉为其难地点了下脑袋。
沐苍顿时便高兴了起来，连连点头道，“你祖母身体不好，这些年已经不太能起身了。等你来了，爷爷带你去看看她。”
乔木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
沐苍没有与小家伙再多说下去，见她累了大半日的，也应该是折腾坏了，连忙嘱咐小家伙先与太子一同去玉兰苑安置。
回头瞪了一眼冷着脸的沐景峰，“你给我过来！”
言罢，老头当先负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去。
沐清雅冲着乔木微微一笑，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淡，一双眼睛很是清澈明亮地看着她道，“乔乔，我带你去玉兰苑。”
“殿下请。”沐清雅客套地伸手，请太子先行。
墨太子便牵着小家伙的手，当先抬步向前走去。
俩人走过沐星尘面前时，十分有默契地看都没看他一眼。
八更完成
我能恢复正常六更吗……
4.325 小太子妃的行事风格
沐景瑞叹了口气，抬手在沐星尘肩膀上拍了拍，“走吧，星尘。小家伙这几天，都在这儿住下了，咱们总能找到机会，跟她修补一下关系的。”
有机会么？
沐星尘回头望了一眼，侧首看向沐景瑞。
沐景瑞冲他鼓励地笑了笑，点点头。
“诶，我去看看三哥去啊。”沐景涝连忙说道。
从刚才开始，老三这神情就很不对劲，如果说大嫂的死，对沐家何人打击最重的话，恐怕唯有沐景渊了。
沐景涝想到一些往事，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去吧。”沐景瑞点了点头，目送沐景涝离去。
且说乔木与墨莲二人，一路随着沐清雅来到了玉兰苑门口。
但见那庭院格局也不算小，里头确实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上去还算是有几分舒心。
一个老子领着七八个身材窈窕、年轻美丽的婢女，正恭敬地静候在苑子里。
见到主子们进来，老子便领着一众婢女上前行礼迎接，礼数也表现地十分周到。
沐清雅柔声说道，“乔乔，这是周嬷嬷，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她就是了，她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都知道，定会为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老奴见过太子、太子妃。”
墨太子与小太子妃表情都十分平淡地稍点了点头。
跟着周嬷嬷上前的四名一等婢女，环肥燕瘦婀娜多姿，分别名叫梅仙、兰仙、竹仙、菊仙。
其他一些都是二等三等的丫头，没什么机会在主子们面前露脸。
乔木只是扫过她们一眼，便带着彩绣彩琪二人朝里面走去。
沐清雅笑道，“房间已经都准备好了，乔乔，往这里走。”
俩人的厢房是南面最大的一间，推开门走入，里面早已收拾地纤尘不染妥妥帖帖的。
被褥垫子、茶具杯盏全数一应俱全，可见布置的人也是上了心的。
沐清雅冲着乔木淡淡一笑，“乔乔，你与太子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该是也累了，那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一步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只需让周嬷嬷叫个丫头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沐清雅还算是上道，乔木自然不会当场给她没脸。
点点头冲着沐清雅说道，“有劳。”
沐清雅的笑容又澄澈了几分，连连摆手道，“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好了，你们忙着吧。”
“从露。”
“是，夫人！”叫从露的十六七岁小丫头，连忙往前跑了几步，蹲身给太子、太子妃行了一礼，忙跟着沐清雅告退了出去。
等到沐清雅带着从露等人都离开后，乔木这才转头看向彩绣道，“你出去告诉她们，没什么吩咐，以后就在外院候着。不准随随便便进内苑，尤其是南厢房这片区域。”
她的内苑之中，自然不需要那些闲杂人等。
小家伙原本就从来不是个讲究人，她喜静，从不喜欢那么多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人在自己眼前冒来冒去的，看着烦。
4.326 她不相信他们
这么多日接触下来，彩绣彩琪不说特别了解眼前这位小太子妃吧，但至少都是摸清楚她的小脾气的。
太子妃的行事风格素来大开大落，直来直往，吩咐的事情照办就是。
办好了，太子妃也是个非常大方的人，赏赐起人来，那可真是处处令人惊喜万分的。
彩绣闻言便连忙点了点头，领着彩琪一块儿走了出去。
静姑姑上前行了一礼道，“奴婢也先出去了。”
太子殿下神色淡淡地点了个头，见所有人都退下去带上房门，这才一把将小家伙给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乔乔。”墨太子抱着小家伙，在她身子上轻轻蹭了蹭，“别难过别伤心可好。”
乔木傲娇地一仰小脑袋，“我才不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心。”
墨莲低头认真地望了她一眼，见她情绪果然尚算平稳，便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壶，见是温的，便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直接把那茶壶杯盏的都往桌子一旁推了推。
小家伙从自己的内界中取出装有灵茶的茶壶，取出两只白玉瓷盏，给墨太子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灵茶。
“莲，喝。”乔乔大人伸手递给墨莲。
墨莲笑着接过，抬手一饮而尽。
折腾大半日的，终于有空坐下来喝口茶了。
乔乔大人半趴在桌上，把墨莲之前推到一边的茶壶杯盏取了过来，揭开盖子跟小猫似的凑在壶口嗅了嗅。
“有问题？”墨莲一怔，伸手将小家伙给抱到了腿上。
他之前倒是没多想什么，只是因着茶壶凉了才将它们推到一边。
可看小家伙这举动，那绝对是完全不相信沐家人。
乔乔大人摇了摇小脑袋，“没什么问题。”
“想来沐家人也不会那么蠢，做得不至于这般明显。”
谋害太子太子妃，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除非这家子人都不想活了。
小家伙扁扁小嘴，从内界中取出一小罐香脆花生，一边吃一边喃喃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墨莲忍不住想笑，低头瞅着这小妮子一眼，“沐老爷子不是让你安置好，去找他么？”
“哼。”乔乔大人抱着花生罐子的手顿了顿，“他让我去找，我就得去找呀！”
墨莲笑吟吟地说道，“我猜，老爷子肯定是要私下里给你点好货，安慰安慰你。”
乔乔大人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小模样儿，脸臭臭地说道，“那好吧，我就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墨莲几乎要笑出声来了，搂着他家小媳妇儿摇晃了一下，“没错了，老爷子还挺上道的。”
俩人正说话间，南厢房门口已经闹将起来了，声音之大俩人想当作听不到都难。
墨莲皱了皱眉，与小家伙抬眼注视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
太子正要松手拉着小家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去。
岂料那门房嘭一声竟被人无礼地撞开了。
一名身材高佻丰满的年轻丫头蓦地出现在门口。
4.327 你是不是想死？
看到屋里的情形时，那小丫头目光不由地闪了俩闪。
菊仙和梅仙两名大丫头上前去拽那不知礼数的二等丫头，自然也就瞧见了屋子里，把小太子妃抱在腿上的太子殿下。
俩人都不由地俏脸一红，连忙往门外退出去两步。
那二等丫头小杏，则进退两难地站在门口，梗着脖子粗着声音道，“小杏，见，见过太子，太子妃。”
墨太子一脸没表情地松开了手掌，拉着小太子妃站了起来，眼神冷冷地扫过她。
那冰冻三尺的眸光，还真像是在看着一具尸体，冷得那小杏丫头，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彩绣气急败坏地赶了上来，用力将那二等丫头往边上一推，入门行了一礼道，“主子，这沐府的二等丫头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惊扰了殿下与娘娘，还请恕罪。”
乔木冷冷地注视了那二等丫头一眼，“来人。”
“是太子妃。”静姑姑带着几名宫里出来的婆子赶忙赶了过来。
“把人丢出去，以后不准她再在这苑子里出现。”
“是！”静姑姑连忙吆喝着那几个婆子，把小丫头给拽了起来，拉着就往门外走去。
小杏气急败坏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我可不是宫里的人，我是沐家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周嬷嬷冷眼旁观，看着这个作死的丫头，冷哼了一声。
方才彩绣姑娘过来交代了太子妃的嘱咐后，说到以后没什么吩咐，就不准所有人进内苑，更不准踏进南厢房半步时。
大伙儿心里虽然都有些不服气，可就只有小杏这蠢货，还真敢当面头一天就给闹了起来。
她本就只是个二等丫头，平时也就只能在内苑呆着，厢房是肯定进不去的。
这会儿几个大丫头都没闹起来呢，她反倒先闹了。
抱着什么心思，谁还能不知道么？
还不是见太子爷长身玉立俊美无俦的，也跟着太子妃留宿在这玉兰苑里，便起了点儿小坏心思，千方百计地想要亲近亲近呢。
只可惜，小太子妃还真不是个吃素的，一句命令，就把所有丫鬟都给拦在了外头。
虽然众人气得牙痒，可都不是蠢的，谁敢头一天就跟太子妃闹腾？
“堵住她的嘴。”静姑姑皱皱眉，她从没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丫头。
在太子殿下太子妃面前，还敢如此胡闹连连。
可见这什么千年世家沐府的规矩，还真是不咋滴。
两个粗使婆子听闻静姑姑这么说，便掳起袖子上前，一左一右先给了小杏一耳光，直接用一块脏抹布堵住了小杏咋咋呼呼不停的嘴巴。
苑子里顿时清静了不少。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周嬷嬷与那四个大丫鬟再转头看向小太子妃时，只见那姑娘神色冷厉，一双眼睛跟含着冰晶似的，冷冷地望着小杏那丫头，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你是不是想死？”乔木冷冷地注视着她，出口的言语，冰冷到极致。
4.328 都赶出去
小杏极力挣扎的身影顿时便停顿了下来，心中莫名其妙多了几丝战栗。
对，就是战栗！
不知道为什么，听小太子妃这样冷声冷调地问着这话。
她莫名其妙便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害怕之情。
她是真得挺怕的。
联想到小太子妃今日的所作所为，小杏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方才的行为，看来真像是被鬼附身一般，完全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了，如今看来毫不动脑子！
小杏不敢再挣扎了，身体更是软软地往地面上倒去。
“太子妃息怒。”周嬷嬷连忙上前几步，冲着小太子妃行了一礼。
“这个二等丫头实在是无礼，此事老奴会禀报夫人的。这小丫头老奴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太子妃面前。”
“唔唔，唔！”小杏尖声发叫，却没能叫出声音来。
她现在感到非常非常害怕了。
周嬷嬷这么说的意思可是要将她发卖出去？
沐府这样的家族，她一个二等丫鬟呆在这，日子可过得比外头那些小门小户里的小姐们都舒坦呐。
她哪里想离开，她想翻滚着爬到周嬷嬷腿边，更想要抱住她的腿哀求几声。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臆想。
她此时被两个粗使婆子钳住手臂，哪里动弹得了半分呢？
“还不拉出去？”周嬷嬷厌弃地看了一眼这没用的废物。
才头一天，就被主子这样厌恶，可见也是个没脑没出息的，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墨太子看到她们就甚感厌烦，摆摆手道，“田静，把她们都赶出去。”
“是！”静姑姑连忙转头，冲着周嬷嬷下令道，“没听到太子殿下说的话么？领着你手下这些丫头，全都滚出去！”
周嬷嬷平时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气得心里有几分发抖，又不敢出声反驳。
静姑姑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一身气势压一个老嬷嬷，岂有压不住的道理。
周嬷嬷忍气吞声憋着一肚子怒火，又是尴尬又是气愤，行了礼，领着那群不省心的丫头们都退出了内苑。
一踏出内苑门，老嬷嬷就一巴掌扫在了小杏的脸上。
“没用的废物，整个沐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周嬷嬷恨声说道，“你的事，我会原原本本都告诉夫人的！要怎么处置你，就让夫人来处置好了。”
那两个宫里出来的粗使婆子把人往周嬷嬷面前一丢，就径自离去了。
这会儿小杏终于能动弹手臂，连忙把脏抹布从自己口中取出来，哭得涕泪横流扑倒在周嬷嬷脚下，连声啼泣道，“嬷嬷，嬷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闹腾了，嬷嬷，求您在夫人面前为奴婢说说好话吧。”
“呵。”周嬷嬷冷笑了一声，不由分说一脚便踹了过去，将这小杏丫头踢到一边，没好气地骂道，“你个不安分的贱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副尊容，还想着勾太子爷！”
周嬷嬷越看她越糟心，同样都是人，怎么有的人竟能蠢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