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36 甚是无聊
两尊雕塑之前,香火龛位齐全。
“师父,师娘,我带小师妹来看你们了。”胖球上前几步,点香叩拜一番,转头冲着小面瘫招了招手,“师妹,快来给师父师娘叩头。”
乔木定定地望着两尊雕像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恭恭敬敬在两位先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敬拜完毕。
“他何时过世的?”
“好多年了呢。”胖球挠挠脑袋,想了又想,“我也记不清时间了。”
“师父一生热衷于机关暗器之术的研习,临终前对我说,他将生命与时间都奉献给了暗器机关术,独独冷落了他的妻子。”
“哦对了。”胖球走到香案前,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了乔木。
“这是师父临终写下的信笺。”
“师妹,你是不是与师娘十分相熟,不知你是否晓得,她的埋骨之处在何方。”
“当年,师父感应到师娘仙逝,当场便吐了口血。只是那时,师父早已心力交瘁,身体不好,难以行走了。”
乔木低头抽出信笺阅览,上面的字迹甚是潦草,书写之人,笔锋飘忽不定,显然是连提笔写字都没什么力气的了。
小面瘫绷着一张小脸,仔细看了下去。
只见天玑子书信上写着:余一生苦心造诣,专心钻研机关暗器之术,于机关造诣上名扬天下而人尽皆知。
重研究而轻家眷,最终造成无法弥补之大错。
信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如何如何与龙璇玑相识而一见钟情,如何如何相守过日子。
成婚后,俩人一个寄情山水江湖,喜欢四处游历。
一个成天宅家里搞他的学术研究。
久而久之,从无话不谈变成无话可谈,越发生疏淡漠游离。
最终结果,自然是龙璇玑负气离开,夫妻二人从此再也不曾见过面。
直到某一日,天玑子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或可能不在人世,幡然醒悟云云……
乔木看完之后,直接将信笺往老胖球手上一塞,骂了一句,“甚是无聊。”
众人目愣口呆望着她。
“人都已经死了,再来追忆往昔,你觉得有用?”
“小,小师妹!”
“简直儿戏。”小面瘫毫不客气地骂道,“俩人也都老大不小了,成婚生子,和美度日,岂不美哉?生活不可能仅仅只是风花雪月,这当中自然有无数磕磕绊绊。”
“做不到互相包容就不要在一起,两两生厌有什么意思?”
“小,小师妹……”胖球那张包子脸上,挂满了惊诧之意,“小,小师妹。”
“你放心,璇玑前辈走之前,也早已怨念全消。”乔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她跟你师父一样,也设了个秘境。不过你师父,比她稍微……稍微宽厚一点,没她那么坑。”
“璇玑前辈坑了二十几代人,秘境十年一开,她就用璇玑丹欺负那些小辈们,让他们自愿上缴一些灵器法宝。”
“最终还坑了我!让我接手她的璇玑派。”乔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通,“既然俩人生前不对付,死后也就那样吧。”
5.0237 有想法么
“不用合葬,就各葬各的吧!”小面瘫一锤定音,所有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是天玑子先祖与璇玑先祖在天有灵,知道这小坑货毫不给脸地将他们二人,从头到尾怼了一通,不晓得会不会气得从地底下蹦上来,摁着这面瘫脸,暴打她一顿。
“师,师妹。”胖球委委屈屈叫了一声,“若,若是师妹,有,有璇玑师娘的……的骸骨,还还请,让让他们合葬吧。”
小面瘫哼了一声,“生前都做不到互相爱护,死后何必葬在一处相看两相厌。”
“不,不会,不会的,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之处。他,他,他临终前总是在念叨着师娘,说自己对不起她。”胖球求救地看向墨莲、琛一行人。
墨太子快步上前,捞起自家媳妇儿小手,“乔乔,是他们自己蠢,你别生气。”
生前不知互相珍惜,临死才觉悟什么狗屁人生道理,不可笑么?
简直就是磋磨光阴,毫无意义。
“对,对,师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之处。小师妹,你别生他老人家的气。”
“要不你看,师父这里,还有外面,你看上啥,直接拿走就是了!师兄给你做主了。”胖球挠挠脑袋,一脸诚恳地说道,“只是,师,师娘她……”
“这秘境何时能放人出去?”
“半个月后能自行离去。”胖球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小师妹,你,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为兄,此时就想离开么?”
乔木丢给他一个白眼,被一个老胖球,一口一个为兄叫着,感觉有些诡异……
以这位老师兄的年纪,估计祖爷爷都能做的了!
别看这胖球年约五旬的模样,估计跟陈奇、路争、毫光他们的年纪是差不多大的。
“你出去不?”
胖球眼睛亮了亮,“师妹你想我跟你一块儿出去么?”
随即又眼波黯淡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帮师父守着这个秘境。”
“几十年如一日,自从天玑子先祖离世,你就从没出去过?”小面瘫表情严肃。
胖球不知道哪儿又招惹到这位小师妹了,十分实诚地点了点头,弱弱地嗯了一声。
“我看你是个傻吧!”乔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一个人住这秘境里,顶多偶尔有毫光前辈前去骚扰他。
说起来,这俩老头活得也真够戚风惨雨,寂寞可怜的。
“胖师兄,我若是将此处秘境炼化,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胖球一脸愕然,初时只当自己听错了,“炼、炼化?秘境?此处?”
乔木点点头。
“炼化成这个样子的。”乔木翻手间将厄运之境掏了出来,给目瞪狗呆的胖师兄过目。
“这是什么??”老头满脸激动之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乔木。
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是此处荒岛上的一处天然厄运之境。”
“啊对对对,这里的确有个天然秘境,当年我与师父来此探险,还曾掉进去过。历时将近大半个月方能脱困。”
5.0238 太好了
“小师妹,你的意思是,你能将我们这秘境,也炼化成这样?”天突子来来回回在小姑娘面前走动着。
几乎激动地想要蹦起来。
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
秘境被小师妹收起,他就不用成天呆在这秘境里,帮师父守陵,兼看守这片秘境了。
“太好了!”胖球一骨碌飞奔到小面瘫面前,恨不能拿手去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小师妹,你,你真得可以这么做么?这样,对,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么大的秘境,炼化需要很久时间吧?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会不会让你走火入魔什么的?危不危险,有没有意外!”
老胖球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众人措不及防晕头转向。
这天突子问完才发现,自家可爱的小师妹,目光定定地望着他,难得竟露出几分柔缓的目色。
胖球师兄眨巴了下眼睛,“师妹??”
“你就放心吧秃子师兄。”桃花仙尊一巴掌拍上天突子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炼化这秘境,对我们乔乔来说,不会有任何问题。”
甚至还能从中获得不少能量,受益匪浅呢。
“嗯。”墨莲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乔乔来说,的确是家常便饭,勿须担心。”
“那,那师妹,咱,咱还等什么呢。”天突子已经激动到完全屏蔽了琛叫的那声“秃子师兄”。
他搓着一双肥肥的大手,笑容可掬地直点头道,“如此,我就能跟着小师妹一起出,出去啦,真是太,太好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自己就只能陪师父呆在此处了呢,没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实在是有些小激动。
“就是炼化后,整个秘境的人,都会掉出去。”乔木微蹙了下眉头。
在此之前,最好先找着慕萧雪他们一行人,先解决了再说。
胖秃师兄一拍大腿,“小师妹要找那位昏过去的姑娘吧,来,跟我来。”
天突子转身将众人带进墓室旁边的另一间耳室。
一走进去,大家便发觉这房间四壁以及顶上,全部是用特殊的晶屏打造而成。
“四面晶壁,可以看到东南西北,秘境中各个方向,所有人的动向。”
天突子一挥手,众人便看到面前的晶屏模糊了一瞬,散开一绺绺的光影。
屏幕上出现两名虎目圆睁,警惕四顾的中年男子。
灰坪村挖矿的回风同学分割线
灵马奔行的速度非常快速,不日便能抵达沧州帝都凤帝城。
“可知陛下为何如此高兴?”韶衣驭马跟随,小小声地问了一句。
并肩骑行的影,一张冷漠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既不答话也不吭声。
完全当身边的韶衣,是一团空气~
韶衣斜了他一眼,正要巴巴策马向前,影冷冰冰的声音不期而至,“劝你不要上前打扰。”
没看到陛下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么,哪里看出高兴了?
凤帝城就近在眼前了,陛下一定是在踟蹰犹豫,考虑如何处置二皇子与三皇子他们。
国事不胜烦扰啊!
明天上午补两更~
5.0239 补一更
被影臆测为国事烦扰的陛下,此时正一人傻乐,神游天外。
搞笑……
墨莲那货看到他的传讯,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吧,哈哈哈哈哈!
气死他气死他,让他凑不要脸抢乔乔,哼。
他的乔传适才讯给他,说发现一处绝佳秘境,是天玑子老头的栖身之处。
秘境中,到处都是暗器,大大小小五花八门,摆放琳琅满目,一定会很合他心意。
天玑子这样的暗器大能,若是有机会……怎能不前去拜会一番呢?
韶衣还是没忍住,纵马上前轻咳一声,小小声叫道,“陛下?”
陛下哪里是在忧心国事的样子?
明明就是一人在傻乐好不好!
那个影,不但脸色臭,如今连眼神都不怎么好。
陛下这番高兴的表情,落到他眼里,居然会成为忧心忡忡,真是莫名其妙。
断月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韶衣,“听说,最近你跟无衣相处得很不错?”
您听谁说的!
韶衣一脸无语,望了自家君王一眼,摇摇头道,“并无此事。”
断月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不用不好意思。朕都听他们说过了。”
韶衣:……
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听说之前你在无衣面前扮男宠的时候,跟他那啥那啥?”断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点点头道,“你放心,朕是个开明的君主,平时不会太麻烦你们,更不会妨碍到你们。”
韶衣瞪大双眸:那啥是啥???陛下你给我当面讲讲清楚!
“说起来,咱们这也快到京城了,你是不是很想他了?之前无衣先一步送乌小姐回城,倒是朕思虑不周,应该让你跟无衣一块儿回去的。”
“不是陛下……”韶衣只觉,好似有一团气堵在自己喉咙口。
他好想喷这位年轻的君王一脸啊:啥意思你?你啥意思!谁想那死人脸了?
断月看了一眼自己如花似玉的属下,一脸遗憾道,“原本朕还想着,要赐几个美人补偿予你,现在看来是不合适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假戏真做,朕很开明的,别担心!不会阻挠你俩。”断月眨眨眼,撂下这些话,见属下神色忽青忽红,好似并不是开心的模样。
他疑惑道,“你怎么了?”
“陛下,属下想知道,是谁在您面前如此八卦,爱嚼舌根的!”韶衣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句追问。
“你们的首领,烨呀!”断月后知后觉,轻咳一声问道,“莫非另有隐情!”
“不是无衣假扮容厉,你假扮他男宠,你俩那……”
断月话还没说完,就见韶衣掉转马头,朝影身边奔去。
“他怎么了。”断月一脸无语。
小克子战战兢兢道,“感觉像是去杀人呢,陛下。”
断月想了想,“所以说,素日里不要胡言乱语!烨这个人,真是……”
怎么能无中生有胡诌呢!
“陛下,东山王的队伍前来迎接了。”
“好。”断月点了点头,策马上前道,“让东山王过来,朕有话要跟他说。”
5.0240 再补一更
凤帝城外,东山王吴恒领数万兵马静待再次,早已恭候多时。
听闻陛下召见,自是下马快步迎上。
断月一手提着马鞭,微微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年轻男子,“东山王吴恒,朕所倚重之人。”
“这位是符世家齐家八公子,齐睿。世人皆言,齐八公子,多智而近乎妖。”
“陛下谬赞。”
“陛下言重。”
齐八公子与东山王吴恒,齐齐拱手行礼,直言陛下过誉。
断月和颜悦色望了东山王吴恒一眼,“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二皇子及其党羽七百余人,尽数被捉拿,此时全被关押在绿林别院。”
“老三真没动静?”
东山王吴恒摇了摇头。
真是麻烦呢,断月抬手按了按脑袋,“一路颠簸,朕有点乏了,审讯的事,交给你与小八去办。”
“是!”齐睿与吴恒躬身行了一礼。
“老三最近在干什么呢?依然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么?”断月打马离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余音。
“陛,陛下,三皇子最近当真是循规蹈矩的很呢。平日几乎足不出户,只在家中邀请一些有识名士饮宴,诗画论道,确实没什么异常。”
“嗤。”断月满是讥嘲清浅一笑,“想玩扮猪吃老虎?朕就让他彻底变成猪。”
小克子:……
不好了,总感觉自家陛下,最近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得很。
东山王吴恒转头,冲着齐八公子拱了拱手,“八公子,审讯的事,还请多多帮忙。”
“分内之事。”齐睿含笑点了点头,“还请东山王带个路。”
“好,好。”东山王吴恒比了个手势,“路途稍远,咱们路上再商议一下,本王也有一些事想请教八公子。”
“东山王客气了。”
俩人翻身上马,领着大队人马朝绿林别院而去。
是夜,断月连夜召见睿亲王、礼亲王、鲁王三人,开门见山道:
“父亲在世时,常言道叔父与两位叔公,乃是朕可以加以信任之人。朕如今有一件十分棘手之事,需要三位定夺。”
“二皇兄的事,想必三位业已听闻。二皇兄派七百门徒,接连三夜,在帝京城纵横阡陌十二条主干道上,同时埋下三百余颗通天雷。”
“据说此火器,是千机阁所造。”
“朕听闻,这千机阁其后之主,乃是二皇子背后的势力,沧州三大世家之一的侯家。”
睿亲王三人,脸色骤变,怒骂出声,“荒唐。”
“三位,并非栎不想留二皇兄一条性命,而是他此番作为,实乃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倘若不是左丞相乌邕与东山王吴恒,发现事情有异,暗中派人察访,连夜让人抓了那七百门徒,如今……恐怕整个凤帝城都要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数以百万的城民性命,将会丧生在这火海中。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房屋付之一炬啊。”
火爆脾气的鲁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小案上,“岂有此理!此子简直丧心病狂,不诛何以平民愤。”
5.0241 抄家
礼亲王与睿亲王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若是查明此事属实,本王决不姑息。”
断月抬手一礼,声音浅淡道,“朕为全城百姓,谢过两位叔公,叔父大义。”
……
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沉沉的夜色。
“驾!”官道上,一支小队约莫十来人,正冒着狂风骤雨,护着俩辆马车狂奔。
马车内时不时传来嘤嘤哭声,惹人心躁不已。
别哭了,车外,一名年轻男子恶声恶气地怒骂道,“都这个份儿上了,哭能有什么用?”
“四郎,你这么凶恶做什么,你妹妹也是害怕啊。”车内传来一妇人哽咽的声音。
“害怕?害怕有用?早就告诉你们别这么做的了!”
“说什么事情绝对万无一失,肯定能一举成功的。”
“哈,哈哈!结果呢?结果人家去禄余关不过就是个障眼法,等着你们自己挖坑往下跳呢!”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一群族人?
若非被他们牵累,自己又何至于此,需要漏夜亡命出城?
“如今陛下带着人又杀了个回马枪,我看我们都命不久矣!”
“你闭嘴!”身边另一名面相稍稍沉稳的青年,怒声呵斥道,“你如今再来大呼小叫又有什么用?有这个说废话的功夫,还不如保存体力,静待时机。”
“侯家完了!完了!”侯四郎仰面大吼大叫,浇灌的雨水将他从头淋到脚,依然无法让他绷紧的情绪放松分毫。
闷热的空气中,一丝绝望的气息在逐渐蔓延。
侯家主冷喝一声,“都不想要命了?这种时候还在这儿狗咬狗一嘴毛!继续赶路!”
“轰隆!”一道雷光劈过沉寂的夜色,当即照亮一众人惨白的脸色。
“看,看那边。”
“家,家主……”有人颤巍巍地出声叫道,手指跟着哆嗦着指了过去。
只见前方山坡,一队盔甲骑士,与漆漆夜色融在一处,风也好雨也罢,不知矗在那儿有多久了。
“虎骑军,是传说中的虎骑军!”侯四郎惊恐地睁大眼,忍不住尖叫出声。
“备战!!”侯家主怒吼一声,一条手臂堪堪高高举起,便被疾驰而来的重重一箭击中。
老家主一时不察,整个人便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噗通落在地上。
“奉行皇帝陛下口谕,侯家密谋打造通天雷,勾结二皇子谋反,其罪当诛全族。现全部收押待审,若有违令反抗者,当场格杀!”
马鸣嘶嘶声,与大风大雨声交织在一处,不过须臾光景,厮杀声、哭喊声随之而起。
……
翌日
“听说了么?二皇子府连同侯家,一同都被抄啦!”
“到底什么事啊?”
“上头讳莫如深的,据说是大事!”
“二皇子府都给抄了,怎么可能不是大事呢?”
“前些日子我还听说二皇子三皇子快要封王外派了,事情怎么这般突然?”
“让开让开让开!闲杂人等退到两旁,莫要妨碍虎骑军办事。”
为首一人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手中拎着一根冷光闪烁的长枪。
5.0242 灭族
其后跟着两排跨马入城的士兵,每个兵脸孔上都戴着半截猛虎面具。
那黑漆漆的面具戴在脸上,被阳光一照,反射出幽冷的光芒,看着有几分人。
一名小孩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忙被爷奶伸手捂住小嘴,拖到人群后头。
虎骑军中间,如同绑蚂蚱似的绑着一大串人。
个个脸色苍白、目光乱瞟,浑身都脏兮兮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哪个泥塘里滚过几圈。
“是侯家人啊。”
“快看!侯家主的脑袋!”一人惊恐地叫了一声。
两岸的小老百姓们,吓得慌忙闭了闭眼,只见侯家主的脑袋,被一名兵士挑在枪尖上,就这样挂着一路行来。
所有人被吓得手掌心直冒冷汗,身不由己便连连退后几步。
侯小姐跌跌撞撞跟在那队伍后头,与母亲互相扶持一把,一路走一路哭,模样儿倒真有几分凄凄惨惨。
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被押往绿林别院,与二皇子府的人分开关押。
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想必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
这件事人证物证齐全,根本无从抵赖。通天雷就是侯家千机阁所造,二皇子那七百门徒,吓一吓也都全部招供了。
审讯结果下午便传达帝京城上下,定性为:二皇子勾结侯府,密谋造反。
手段也是特别凶戾残忍,居然向全城百姓动手。
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一旦整个帝京城先一步乱了起来,二皇子便能近一步有所动作。
只可惜他这头一步棋下去,就被断月拍死在棋局之中,这便是他的可悲之处。
搏一搏,富贵荣华皆在眼前。
然而他输了,自然是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断月下达的诛杀灭族之命,不到晚间便下来了。
放下朱笔,断月在窗前站了许久,月升日落,黑夜又即将来临。
空气内一片沉闷,看来今晚又要下雨。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公主!公主??”
廊外传来小克子与人争执之声。
一道尖锐女音盖过小克子,“让开!本公主叫你让开,狗奴才听不懂么?”
建康公主容姗姗蛮横无比地一脚踹开小克子,横冲直撞而入,“皇兄,我不嫁,我不嫁!”
“何事?”断月面色一沉,眸光冷冷地望着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
“大胆!”小克子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扶了扶脑袋上歪掉的帽子,气冲冲叫道,“来人,快来人!”
建康公主咬咬银牙,突然噗通一声在断月面前跪了下来,“皇兄,皇兄,你饶过我吧。”
“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我并非有意冒犯你的!皇兄,皇兄,你看在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你不要把我打发到蛮帮部落,我不嫁那位瓦王子!不嫁,不嫁。”
断月一脸冷然地望着她,“你觉得是朕挟私以报?朕有那么无聊么。”
“你的婚事是礼部所定,朕并未插手其中。”
“另外,是蛮帮部的瓦王子,前来求娶你。”
建康公主脸上一片惨白愁容,连连摇头。
5.0243 冷漠
“不,不是的,皇兄,皇兄。”建康公主向前爬了好几步,扑在断月面前泣不成声地叫道,“皇兄,你收回成命吧皇兄。”
“圣旨已下,岂容儿戏。”断月冷声断然拒绝,眉眼间尽是一派冷绝之意。
“那我要见母后!”建康公主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扭曲厉声叫道。
断月甚是讥诮地勾了勾唇角,“你母亲这些日子以来,清心寡欲吃斋念佛,为你死去的哥哥超度亡魂呢。你想去的话,去便是了,不必告知朕。”
“来人,送建康出去。”
建康公主被两名守卫不客气拖了出去,直接扔出门外。
“影。”断月冷冷地叫了一声。
一抹黑色身影,立时便出现在他身后,“主子。”
“盯着那人。”
“是。”影立刻会意地点点头,转身领命而去。
断月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盯着窗外良久,下意识地摩挲下空间指环。
建康从太极宫冲出去,这才发觉外头的雨势逐渐加大。
自从左腿脉络永久性坏死,如今她走起路来,需要把左脚的鞋子垫高,走路姿势十分僵硬。
但即便垫高了,走起路来依然颠簸,走快了便能看出一瘸一拐的模样。
建康高一脚低一脚冲到母后的仁川宫,却被候在外边的宫人给拦了下来。
“大胆!”建康公主气得微微抓紧了手中绢帕。
自从大哥过世,母亲就从不曾单独召见过自己。
建康此时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了,她太恐惧太害怕,以至于压根儿没去多想,母亲为何会对自己突然就冷淡下来。
“母后!母后!”建康哭声哀戚,字字彷如杜鹃啼泣,“母后!母后。”
“为什么不见儿臣?建康!我是建康啊,您的女儿啊!”建康公主跪在仁川宫门口,冒着瓢泼大雨,大喊大叫。
“母后。见一见建康吧!母后,母后!”
“谁在外头大声喧哗。”王氏早已歇了下去,此时听到宫门外如偌大动静,忍不住微蹙了蹙眉头,翻身坐起。
宫女上前掌灯,为她披上一件单薄外衣。
一名低眉顺眼的老嬷嬷上前几步,垂着脑袋低声说道,“是建康公主,公主想见太后娘娘一面。”
“呵。”冒牌太后的脸上,浮现一丝淡薄冷笑。
“大半夜的,就算哀家不休息,其他宫人们也要休息。真是个傻孩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么。”王氏脸色淡漠,抬手扶了扶鬓边散乱的发丝,“你去打发了她吧。”
“是。”老嬷嬷福身一礼,转身拿起一把油纸伞,匆匆而去。
王氏看着老嬷嬷走了出去,定了定心魂,随即快步走到窗边,快速将长窗打开。
果然,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在窗口。
“影大人。”王氏连忙行了一礼,“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叫你自行处理即可,莫要惊动太多人。”
“是,妾身明白了。”王氏面带笑意,连连点了点头。
……
“公主,娘娘已经安歇了,您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吧。”
5.0244 朕三思过了
“米衡呢?母后的大宫女,米衡去了哪里?你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老嬷嬷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老奴是太后娘娘近期提拔至身边的。”
“至于您说的那位米姑姑,应是调去了别的地方。具体何事,老奴也不清楚。”
建康公主被滔滔大雨打湿全身,眼睛里也被雨水浸灌,难以睁开。
唯一的信念支撑着她,紧紧抓住那老嬷嬷的手臂,又哭又叫道,“我只是想见母后一面,只是一面都不行的么?”
“我知道母后一定有方法的!母后肯定不会让我去嫁给那蛮子!我要见母后,我要见……”
老嬷嬷重重挥开建康公主**的手,蹙了蹙眉冷声说道,“公主,老奴话已带到,去不去你自己随意,老奴先行告退。”
“回来,你回来!”
“若她再吵闹的话,就堵了嘴,扔出去。”
“是!”
“你们敢?你们敢这么对我!母后!母后!我要见母后,母后……唔,唔唔!母,唔……”
“真是吵死了。”王氏嫌恶地命人关上门窗,再也没去理会被人拖离的建康公主。
她躺在床上,满怀恶意地想着:刘后啊刘后,你当时应该怎么样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被送往蛮帮部去和亲。
更加不会想到,明明是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建康公主,有朝一日在宫里竟会落到如此孤立无援、求助无门的地步。
她想到外头吃风受雨的建康公主,又想到自家枉死的八口人,伸手紧紧握住了自己胸前衣襟,一字一句恶狠狠道,“远远不够。”
……
“朕打算过几日,前往忘川一趟。”御书房内,断月一脸淡淡地出声。
“朕不在的这段日子,国事就暂时交给叔父鲁王监理,乌爱卿、东山王,你二人好好辅助。”
“陛下!”一脸懵逼的叔父,急忙抬头说道,“二皇子的事虽然差不多解决完毕,可还有不少事……”
断月面无表情。
“再说陛下登基不过数日,这便要离开皇城?这!”说不过去吧!
断月转过一双桃花眸,淡淡瞥了鲁王一眼,将他一堆“不可不可不可啊”的进言给堵了回去。
“花不了多长时间。”断月神色淡淡道,“来去十天即可。”
“陛下三思啊!”御书房内,被叫来的一群老臣们,纷纷可怜巴巴叫道。
三思?
四思五思六思都过了!
“不必慌张。此次主要是去看看,我们抵抗天运的战队,建立的如何。”断月抬手打断众臣的语声,面色淡淡道,“据说忘川发现了难得一见的秘境宝地。”
“阿情是个好性子的,朕担心他,争不过那两位。”
胖乎乎的庆王一听事关自家崽,立马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们阿情脾性最好了,被神州冥州两位太子一忽悠,指不定就要吃亏上当。”
“没错没错。”断月连连点头,给了庆王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庆王叔果然是自己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顺着他来了,好人好人。
5.0245 陛下靠谱么?
“朕打算过去瞅瞅,顺便带上咱们凤帝城的青年才俊,世家精英一同前往。”断月循循善诱面前的一众朝臣们。
“各位卿家家中,有什么才俊想要一同前往,可以快快报名。”
几名老臣连忙抬起头来,一脸疑惑问道,“忘川秘境?真有那么难得嘛。”
“难得,难得!朕收到消息,秘境内各种神器法宝铺满地,随手拣一把,回来都能当镇宅神物。”呵呵,逗你们玩的,这些肯定已经被他的乔收入囊中。
秘境,什么秘境,那是他的乔的!
说秘境你们就信,难怪只能当朕的臣子,论聪明才智,呵,你们一个都比不过智计多端的朕!
几名老臣眼睛亮了亮,“陛下,当真如此难得的话,倒是的确可以去一趟。”
毕竟神州和冥州那两位,人品如何,天下尽知,都不是啥好鸟……
容世子一个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说不定被俩人联起手来对付也指不定。
陛下去就不一样了,陛下……
陛下也不是啥好人……
肯定能从那俩人手里,弄出一部分资源。
如今世道艰难,资源难求呀!既然发现如此难得一个秘境,那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沧州人空手而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行了行了,都别废话了。”庆王立刻拍板决定,“你们赶紧回家,找几个青年才俊,一同陪陛下前去忘川。”
“陛下为人你们还信不过么?陛下说了十天内回来,那自然是十天内,定会回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
乌丞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怎么感觉那么信不过的呢?
一众老臣又噜苏了几句,磨磨叽叽随着乌丞相走了出去。
断月顿时有些心累,坐下喝了口冷茶,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去,跟他们说,今晚就把名单报上来,明日便出发!”
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丞相大人,您觉得陛下靠谱么?”一名与丞相交好的老臣子,忍不住默默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乌丞相嘴角微微抽搐,他其实也觉得陛下不咋靠谱,但……但他若真靠谱起来,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
为了安慰自家同僚,乌丞相违心地连连点头,“靠谱,特别靠谱!”
这时,有近卫匆匆出来,站在台阶上朗声宣布陛下方才所言。
众人一听,顿时无语。
三分钟前在御书房内,陛下还看着他们,温温和和地说:“众位爱卿,朕打算过几日启程前往忘川。”
这一个转身的功夫,尼玛几日后启程就变成明日启程了!
要不要变得这么快?
您可是沧州大帝啊喂,朝令夕改,真得好么?
看着老同僚置疑自己的小眼神,乌邕大人顿时无言以对了……
“乌大人,您觉得陛下会不会是……”那位大人偷偷摸摸回头四顾一眼,神神叨叨凑近乌邕低声道,“忽悠咱们的?”
乌邕很想告诉这位同僚:极有可能啊老伙计。
但为了陛下,乌丞相还是坚定摇了摇头,“不会!”
5.0246 落井下石
花间尽头,飞卷的亭檐,掩埋在重重楼阁之下。
金红色的夕阳,懒懒散散照在亭子一角,映照在亭中一名少女微白的面容上。
“他来了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公主,咱们不这么做行么?”捏着衣角的小宫女,声音惊惶都快哭出来了。
“我就只有这最后一次搏命的机会了!如果他不想刚登基,就被人冠上逼死亲妹的罪名,他就该收回成命。”建康公主握着泛白的拳头,厉声叫道。
她绝对不会嫁给蛮帮部落的臭男人!
那个瓦王子,她远远看过一眼,长相粗糙、说话像破锣,从头到尾没哪点能让她满意的。
是个不折不扣的野蛮人!
他凭什么来沧州求娶她,她是建康公主,金枝玉叶千娇百媚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随那蛮荒子,前往他那什么破部落?
“公主。”小宫女紧张地捏住衣角,使劲搓了搓,“陛下连诏书都下了,肯定不会收回诏令的了。公主,求求您别这样了!”
你这么作,奴婢会被牵累,会死的啊!
如今宫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不好惹的了?
建康公主根本就是在玩火**,若是当真触怒到皇帝陛下,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不管!”建康公主冷声喝道,伸手一把捏住那小宫女的胳膊,眼神阴鹜盯着她,步步紧逼连声叫道,“是不是现在,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连你都想背叛我?”
“你是不是很想去通风报信,说我在此处做局假死,说我……”
“咯咯咯。”一道轻笑声,骤然打断建康公主喋喋不休的咒骂。
建康忽地掉转头,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轻移软步,身姿曼妙摇晃而入的妙龄女子。
“咦,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建康公主么?诶呀,怎么几天不见,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兮兮的样子。”容喻湖笑嘻嘻地上前几步,伸手挑起建康公主的一缕发丝,啧啧出声。
“七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消瘦这么多啊,若是太后娘娘看到了,不知道会有多么心疼啊。”
“容喻湖,你阴阳怪气作什么妖!”建康公主猛地拍开她的手,色厉内荏道,“怎么,你以为本公主现在落魄了,连你这个卑贱宫女所生的贱种,也能赶着上前踩本公主一脚?”
“本公主告诉你,就算我再怎么落魄,我也是刘后亲生的孩子。我是正宫所出,而你!不过是贱婢所出的种!你拿什么跟我比?啊!”
容姗姗一句话甫落,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耳光。
“公主!”身后小宫女惊呼出声。
容姗姗一双眼睛几欲冒火,充着血,一寸寸将头转过去,冷冷盯视着眼前嘴角微翘的女人。
一只手堪堪高高扬起,尚未反手拍打回去,便被容喻湖抬手攫住。
“容姗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建康公主么?”容喻湖一把将她的左手反剪到背后。
“就你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对我动手?”
5.0247 诛心
“平日里,我那是看在你母亲面上,才处处让着你,容忍你的臭脾气。你以为就你那个猪脑子,还有废物一样的身手,我会心甘情愿跟在你身边,任由你打打骂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你我同为公主。你有什么可高贵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处处露出你愚蠢的嘴脸,到处得罪人!还要我替你善后。我早就受够你了。”
“啊。”建康公主只觉被她拿捏的手臂,传来一丝剧痛,像是手臂都快被她揪下来似的,疼得脑门上冷汗涔涔直冒。
“公主,公主!”小宫女又急又气,连声叫道,“九公主,九公主你不要这个样子!九公主,你放开我们家公主吧,九公主。”
“容喻湖你这个贱人!你跟你那个贱人母亲,一样……啊!”建康公主只觉手臂处传来“嘎啦”一声脆响,自己一条手臂,竟就这样被容喻湖那贱人,扯拉得断开了。
“贱人?你口口声声说人家贱,倒不如自己照照镜子,现在是谁看起来比较贱?是谁贱??”容喻湖一把将她推到亭边扇形座椅上,狠狠将她压在那里,让容姗姗得以看向水面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就因为你是皇后所生,从小到大,仗着自己这层身份,处处欺凌别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像今天这样失势?会像此刻这般,如同狗一样的活着?”
“啊,啊。”建康公主被她五指压着脑袋,不得已只能俯身看着,水面上晃漾的自己倒影。
“我猜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混到这般凄惨下场的吧?”容喻湖像是想到有趣处,忍不住咯咯笑了出声。
“你那个蠢货哥哥,跟陛下争权夺势,最终落得个横死当场的结局。连你娘那么精明的人,现在都不敢做什么违逆陛下的事情。成天只敢躲在仁川宫里,吃斋念佛万事不管的了。”
“你怎么就这么蠢呢?居然还想找你娘求救,还以为陛下会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放过你?”
“你以为陛下是我么?小时候,就算我最爱的小雪球被你弄死,我都不敢说什么,只敢抱着它的尸体,偷偷躲在冰冷的花园一角,哭个一晚上,最后把它给掩埋了。”
“平山镇的时候,陛下就难以容忍你了!”容喻湖死死压着她的脸,献宝似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递到容姗姗面前,“看看,这是什么?还认得么?”
显然容喻湖根本没想要容姗姗回答什么,自顾自兴奋地说道,“画上的女子是不是十分漂亮,你看你看,这只雪貂你还认得么。”
“公主,公主。”小宫女惊声叫着,想要冲上前来,却被容喻湖身边几个宫女给拦了下来。
容姗姗十分艰难地微仰起头来,看着画纸上素衣若雪,美目流转盼兮的女子。
见她怀中抱着一只似曾相识的小雪貂。
“这是我找人临摹的。”
“陛下那儿,有一幅画得比这好千倍万倍的画。”
5.0248 你飘了
“陛下所画的这个女子,就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画得比这逼真不知多少倍。”容喻湖啧啧出声,收起手上的画卷。
“我呢,看你这么傻这么蠢,才过来提点你几句。”
“你以为今天还能等到陛下啊?”
“告诉你吧,陛下去绿林别院了。那里羁押着二皇子他们一行人,你说他去那里干什么?”
容喻湖十分恶质地笑了笑,“你现在明白了吧,陛下根本就不在意你的生死啊。你死了,他就把你的牌位嫁过去喽。”
“你活着抑或是死了,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呢。哈哈哈哈哈。”想到高兴处,容喻湖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连紧握着容姗姗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建康公主浑身发抖,终于得以支起身子,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这个平日里一向跟着自己,小可怜一般的九妹妹。
这个九妹妹从来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小声的,由来都是任打任骂的模样。
却没想到,如今疯起来居然能这么疯。
“容喻湖,你,你!”容姗姗紧紧抓着身后的扇形座椅,一双眼睛透出厉色,“你胆敢辱骂皇后所出的嫡女,你……”
“你还不明白么?”容喻湖乍然一声怒吼,惊住在场所有宫女,连同容姗姗也被她吓得一跳。
“你啊,穷途末路了。”容喻湖伸手指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戳了又戳,“咱们的陛下,根本就不想见到你,所以才要将你远远打发去蛮荒部落呀。”
说着,咯咯咯又笑了起来,一把将容姗姗推倒在座椅上,转头招呼人扬长而去。
走出亭子,容喻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冷声说道。
“别演了,今天陛下根本不会回宫,也压根儿不想看到你。明日一早他便要前往忘川。你呢,乖乖跟那只大黑熊王子,去蛮荒之地吧,哈哈哈哈。”
容姗姗瘫坐在亭子内,一时两眼茫然无比。
“公主,公主。”小宫女忍不住轻声叫了她两遍。
容姗姗猛地推开她站了起来,跌跌撞撞便朝一旁的柱子上狠狠撞了过去。
“公主!!!”
容喻湖的贴身宫女,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哭泣声喧哗声传了过来,隐隐有听到那宫女撕心裂肺叫“公主”的尖叫声。
“公主,那边不会出事吧。”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容喻湖勾了勾唇角,“就算容姗姗死了,牌位也得嫁过去。”
再说,容姗姗那女人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她的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弧度。
“公主,方才您说得那个画,真是陛下所画,您派人临摹的?”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忍不住轻声问道。
容喻湖贴身侍女回头瞪了她一眼,“别胡说,怎么可能。”
容喻湖抿嘴一笑,“机缘巧合罢了。”
她又从衣袖中拿出那副图像,看了一眼,“这画中女子,可是大有来历的。”
“哦?”
容喻湖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抿嘴一笑,从新将画给收回袖笼中。
5.0249 吓破狗胆
她此前已经找人查过画中女子是何人。
说来真是有趣啊,谁又能知道呢,这位沧州大地上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竟一心恋慕那位神州太子妃。
小白貂被太子妃抱在怀里,那说明……这小白貂应是太子妃喜爱的宠物吧。
容姗姗这胆大妄为的贱人,险些伤了小白貂,以陛下对那人的喜爱程度,怎么可能容她继续留在宫里碍眼。
更何况……陛下心中对容厉兄妹二人的厌恶,早就已经溢于言表。
如今刘家树倒猢狲散,刘太后又被吓破了胆子不敢管事儿,呵,也就容姗姗这蠢货,看不懂目前的局势。
平山镇那会儿,小白貂为何会在陛下那里,这一点容喻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又有何妨呢。
这些问题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反正容姗姗这根眼中钉,她早就想要拔除了。
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任何人。
……
绿林别院
二皇子局促难安地坐在石凳子上,好似有什么东西硌着他屁股似的,左右晃动,摇摇欲坠,根本就坐不住身形。
“陛下驾到。”
小太监尖尖细细的叫声,当即让这位惊弓之鸟般的二皇子跳了起来,战战兢兢回头,便看到一道颀长松竹般俊雅的身影,缓步走入临水而筑的亭中。
亭外杨柳细细,荷香漫漫,恰是一片好风光。
然则二皇子却一身冷汗热汗交错而至,满头大汗,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臣,臣……见过陛下。”二皇子猛地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叫道,“臣,臣罪该万死,悔不该,听,听信侯家人进谗,作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二皇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断月笑吟吟地,伸手将他扶起,轻轻按在石凳上。
二皇子浑身僵硬难以言语。
他只觉得扶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冰凉刺骨,仿佛是从地狱中探出来的,一只白骨凛凛的鬼手。
二皇子如筛糠一般的颤了颤。
断月则笑呵呵地拍了拍他,“你如此害怕做什么。二皇兄。”
二皇子恨不能软趴趴地滑落在地,勉强支住身子,与断月对视了一眼。
只觉眼前青年,桃花般丽的眸子内,尽是冷光绝情之意。
他心想,一个从下星域上来的年轻人,这段时间的改变,不可谓不大。
当初的这个人,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光只是坐在自己对面,就让人心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人真得会改变这么多的么?
“喝茶,二皇兄。”断月将一杯冒着温热气息的茶水推到二皇子面前,淡淡一笑道。
二皇子盯着那杯茶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陛,陛下,陛下啊!臣,臣罪该万死,但但还请看在父皇的面上,饶、饶我一回吧。”
“二皇兄,你慌什么,你以为,朕是在茶水里给你下了毒的么?”断月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抬头看向水榭外被带进的一人。
“二皇兄,你瞧瞧,你快瞧瞧是谁来了。”
5.0250 无毒不丈夫
二皇子一抬头,便与战战兢兢走上前来的三皇子对上了一眼,俩人皆是一怔。
“三皇兄,快到朕这边坐下。”断月笑着对那位索索抖抖的三皇子招了招手。
俩人满头冷汗,如坐针毡。
“喝茶。”断月又给三皇子斟了一杯,推到三皇子面前。
他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二皇子,“二皇兄,你这是……要当面拒绝朕了?”
二皇子吓得半死,满头冷汗如瀑布一样淌了下来,“我,我,我喝,喝,喝的。”
二皇子伸手拿起茶杯,抖得半杯茶都被他的手给哆嗦了出去,茶汤四溢,杯子里的茶水就只剩下四分之一。
二皇子一副慷慨就义之貌,望了断月一眼,一仰头将剩下的茶水给吞了下去。
“三皇兄,该你了。”断月抬手指了指三皇子面前的茶水。
“陛下,二皇兄谋反之事与我无关呐!您不能这样断无根据就冤枉臣。”三皇子的冷汗也跟着哗哗直下。
从方才被人从府邸里带过来,这一路上他就一直在考虑对策。
悲剧的是,直到走进这水榭楼阁,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的皇帝陛下,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从他手底下谋一条性命。
他们这位陛下,看着年轻轻的,但手段太毒辣了。
侯家几十口人,眼皮都不眨一下,说灭族就灭了。
现在,是轮到二皇兄了么?
可,可他这回当真是没有参与其中的啊!
难道这位年轻的君王,就这么见不得他独善其身,非得将他也拉入其中,拽着他一同来趟这趟浑水?
“三皇兄?”断月抬了抬眼,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敛起来,“你这可是要当面抗旨不遵么?”
三皇子咬了咬牙,颤着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抬眼便看到那位君王,陡然间又换了一张笑颜,俊逸的脸上一派温和之意。
“如此便对了嘛。”他笑着说道,转头看向冷汗涔涔直冒的二皇子,“二皇兄,你所犯之错,罪大恶极,朕也无法姑息你。”
“你的门客七百余人,朕念他们都是为你所怂恿,斩杀了他们之中的几个首领级人物,其余者都被朕流放到荆棘之地去了。”
二皇子三皇子闻言,全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荆棘之地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一片地狱。
除了无尽的沙漠与荒芜,便只有满地的荆棘。没有其他绿植没有花朵,没有食物没有水。
最可怕的是,被放逐到荆棘之地之后,根本就回不去了。
那地方有强大的天道结界,虽然不造是因何物形成,但……他们知道一点!
进去了就回不来了,回不来!
在荆棘之地中,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漫漫荒野无边无际,没有希望没有曙光,这才是最终极的噩梦。
“噗通。”一记重重的闷响砸在地上。
三皇子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只见二皇子抽搐着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哆哆嗦嗦。
“陛下!!”三皇子惊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