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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们在的那些天全文阅读

作者:黄小邪的梦     有你们在的那些天txt下载     有你们在的那些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五)一旦醒来,再也回不去

    股份合同本就没什么问题,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再加上彼时大家的关系比较好,所以对于股份均分都是默认好了的不反对,有问题的也都顾忌着什么,如同许振中一样,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对于这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我一手拉起来的队伍。

    签完了字的几个人坐在房间里闲聊,一点一点规划出来的蓝图看起来很有诱惑力,许振中跟周明观念保持一致,两个人一致认为走出去这个四线小城市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当时的开封还很小,小到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城市,小到我们成了可以被忽略的存在。

    所以兄弟,拿什么名扬天下?

    几个人坐在房间里侃侃而谈,打算用几个月的时间完成过渡,丝毫没有想到分完股份的我们反而没有之前那么齐心协力,还没撑到过年,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大家都嫌弃自己将来要分到的蛋糕太小,也都责怪我分的太不公平。

    嗯,几个人为了尚未分到的蛋糕争吵不止,越来越多的矛盾显而易见。想想就觉得好笑,是吧?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利益闹翻了已经存在的关系,可是这样的人不只是我们,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这样的人,且他们大都比我们做的更过分,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大打出手的也大有人在。而这所有的渊源,不过是一份尚未得到的利益。

    好在当时的我们比较和谐,几个人的共同想法就是把公司发展壮大,这一点上大家都没什么私心。兴致来了挡不住,我们坐在卧室里面吹牛,头顶上空调吹出来的冷风格挡住了所有的热空气,我和周明披着午休毯,段晓飞穿着外套,刚刚归来的许振中坐在距离空调最近的地方……

    没什么私欲,没什么个人想法,几个年轻人的思想一旦碰撞起来,擦出的火花叫做梦想。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晚上,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尽管是夏天,可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好在是夏天,晚上八点也还看得见。

    许振中起身要请我们吃饭,不只是我们三个,还有此时在门外工作的那些人,或许是这大哥的一次示好吧?我们都默认起身,彼时兜里的银子已经捉风见肘,就算是想要出去聚餐都没时间,当然也没钱。这事情我跟周明已经策划了好多遍,可每次都因为没钱,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抱住大腿才行呀!

    说走就走,我打开门通知许念念他们晚上聚餐,赶紧关了电脑回卧室换衣服。我们未能免俗,对于请客吃饭这样的好事向来是来者不拒。不只是我们几个,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吧?

    大家都有一种错觉,外边的美食总比家里的好,丝毫没有想到,家里的饭菜永远比外面的卫生。可是吃饭这种事情我们说了不算,好不好吃都要靠味觉器官。书上说人穷志不短,大鱼大肉和米面馒头吃下去都是一样的不挨饿,但是书上没说大鱼大肉和米面馒头吃起来是不一样的,虽然结果一样,但是对于美食而言,人们大都只享受过程。

    不只是美食,很多事情,人们都只享受过程。

    许振中带着我们,那辆二手的越野车上面拉满了人,我带着余下的几个姑娘,打了辆车就告诉师傅要紧跟着许振中的车。于是一辆越野车,一辆出租车,一前一后的往夜市摊的方向开去。

    晚上的开封其实挺好看的,暖色的灯光照在人身上,柔和且有力量,怎么都不觉的冷,街边随处可见的夜市摊和叫卖的人群给这个城市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气,看不见行色匆匆的人,也看不到堵在街口长长的车,这个四线小城市,有着自己独有的生活节奏,不快不慢,不急不缓。

    像个行木将就的老人一样。

    这座古老的小城市,本就适合养老。

    我们这群人,应该是没几个知道老河大南门旁边的那条小街的,许振中和我是例外,不过是偶然间发现,物美价廉的地方总是能给人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那时我暗暗记住的,不只是这条小街,还有在这条小街两边吃饭撸串的人。

    这是条挺有意思的小街,出摊的人们都在摊子上挂起了灯泡,像是一个光屁股的灯笼一样,橘色的灯光一度照亮了很多人接下来的路,两边叫卖的小贩们成了客栈,也成了引路人。

    有人驻足停下吃点肉串喝点酒,有人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生怕错过了什么。

    如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也都有本糊涂账,怎么都算不清的那种,所以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情,别人帮不上什么忙,也不需要别人帮忙。真要有心,坐下来吃点肉串,喝点酒,听听从肚子里面倒出来的苦水,这就够了。

    这是条无人问津的小街,没有鼓楼的夜市繁华,也没有西司桥那边的夜市流量大,但恰恰是这样的小地方,往往存在着真性情。

    许振中招呼着我们坐下,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几个女生坐在一块,大桶的果粒橙放在桌子上,成筐的啤酒就摆在脚下,谁都没有先动手,许振中忙前忙后的点餐,我跟着他们拘谨的坐在凳子上,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嗯,我习惯了人少谈心式的喝酒撸串,这样的大场面,已经好久都没有经历过了。这样的大场面,其实是不喜欢的,再加上不是我掏钱,所以那种优越感荡然无存。当然,掏钱不是为了炫富,只是希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多的帮大家一点。

    是吧?江湖救急的事情常有,江湖救急的人不常有,我不过是个江湖人,救急或是交兄弟,都没那么大的场面。

    都不需要那么大的场面。

    满满两桌子的饭菜陆续上来,烤熟了的肉串就摆在面前,一杯酒下肚,打开的不只是胃口,几个本不怎么熟悉的人打成了一片,于是吹牛的吹牛,感叹的感叹。隔着大半个桌子握手的大有人在,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我喝着面前的酒,感觉跟谁都聊不到一块,并非聊不到一块,不过是不习惯这样人多的气氛而已,所以原本作为传销头子本该主持大局的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角里,不声不响的喝着手里的酒,吃着面前的菜。颇有一种“快乐是他们的,跟我没关”之类的意境。

    然后段晓飞就来跟我碰杯了。

    这个自上海而来的小伙伴,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所有的脾气秉性,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这个高二就已经认识我的男孩子,成了此时最了解我的人,当然,不能算身边的许念念。

    段晓飞叫着我的名字,本不胜酒力的一个人,喝多了酒突然就觉得自己千杯不醉了,扯着嗓子伸着胳膊要跟我隔空碰杯,我举起了面前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心想这要不是喝酒该多好?

    你要是不喝醉该多好?

    无论醉不醉,段晓飞都是我依赖的那个人,那天喝到最后,几个男孩子都醉醺醺的回去,许振中喝的不多,但是车开得也晃晃悠悠,王洋这个熊孩子,喝多了酒就撒欢谁也不认,或者说谁都认,被无线放大的兄弟情义和热情成了此时治疗他的最好良药。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给我老老实实站那”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话,醉醺醺的王洋立马站直了身体,像是旁边的电线杆一样。这句话等同于酒桌上的那就“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给我干了!”

    酒桌上的王洋没能认怂,路边上的王洋也没能认怂,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傻x一样,不只是任人宰割。

    我招手叫来了出租车,先是让几个姑娘坐上去,然后把喝醉了的王洋推到了前座上,他们知道地方。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消失在拐角,我回头看了眼夜市上的摊位,不久前属于我们的位置已经被清扫干净,旁边是一群光着上半身划拳的中年人,应该也是刚下班没多久。

    客栈一样的夜市小摊,我后来来过好多次,可是再没有这一次那么人多,也没有这一次那么拘谨。周明站在我旁边,跟我说许振中这哥可以,知道我们没钱还请我们吃饭,心里真他娘的热乎。

    所以呢?

    或许吧,就连他自己都没能想到,自己会在不久后的将来,跟此时这个让他心里觉得热乎的大哥闹翻。我扶着身边的段晓飞,一下一下的往前走,段晓飞酒量比之前大了很多,可还是有些不胜酒力,倒不如没喝多少酒的周明。

    那天晚上应该是聚的最齐的一天了吧,没人拍照留念,也没能留下什么证据,除了脑子里的记忆证明我们曾有过那么一天,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见证那些人,见证那些事。

    那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梦一样的记忆,一旦醒来,就再也回不去。

(四十六)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老实说,创业并没有那么简单,跟很多一拍脑袋的冲动相比,接下来的坚持才是最锻炼人。但是从刚开始的没人没方向到现在的有板有眼,我觉得我们做的已经很好了,或许是我要求本就不高,野心本就不大。除了能安安静静的赚点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现在的生活已经满足了基本需求了好吗?

    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好吗?

    人应该学会知足的,贪得无厌的人大都没有好下场,可这世界上多的是贪得无厌的人,得不到的想尽办法得到,已经得到的想要得到更多,只想得到的一群人,贪得无厌的一群人,不求后果的一群人。

    不满足于现状的一群人。

    不满足于现状本是好事情,但是心里扭曲的人们往往给它冠以错误的认知,把努力奋斗当成了无限索取,野心暴露的一展无遗,整个人红了眼,脑子里想的只是捞钱,兄弟和梦想都抛在一边,兴奋剂一样的金钱,中毒颇深的一群人。

    我们都知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书上还有另外半句:初心易得,始终难守。知道了也没用,很多人都把自己变成了自己想要的那种人,然后不受控制的继续改变,成了自己不敢想不想要的那种人。

    是吧?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其实对于我们是否找个办公室搬出去,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直到那天提起来。嗯,被迫提起来的那种,许振中喝多了酒,一个劲的告诉我我们应该搬出去,貌似不止说给我一个人听,彼时段晓飞和周明都在场,大家都听到了许振中的想法。

    或许是放手一搏的许振中有些着急,见不得我们慢吞吞的样子,一心想把公司做大做强。这原本是好事,但是对于情况刚刚好那么一点的我们来说,此时搬出去,跟重头开始没什么两样。什么都要重新找,什么都要重头来,且叶小萱她们两个月的暑假生活也已经快要结束,三个中坚力量一旦缺失,若不能及时补上,又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损失。

    办公室当然比客厅跟容易招到人,单从这一点看,搬出去还是很有必要的,能有个豪华的办公室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小目标,可是又怕这一步跨得太大,一不小心就牵动了整个公司的命脉,是个艰难的选择。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没钱,且当时我们也不怎么挣钱,除了他们的工资,不过是勉强度日而已。根本就不赚钱,也没办法再拿出多余的银子去租办公室,但是不租办公室我们又只能像个小作坊一样埋头苦干,根本得不到发展。

    这可真是个两难的局面!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的酒劲太大,所以许振中一时没能缓过来,酒精上头,说话反而没那么多顾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想说的不想说的也都说了,然后整个人一仰头就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房间里面是我们沉默的几个人。

    气氛一度很尴尬。

    周明不赞成搬出去,我也不赞成搬出去,段晓飞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听我的话,所以所谓的搬出去不过是许振中的强词夺理,不过是许振中的一意孤行。成或不成都在他身上,或许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对于我们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做法,他有点不怎么理解。都是一群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年轻一点怎么了?思想大胆一点怎么了?

    男孩子不错,年轻也没错,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挣的钱往里赔呀!

    关于搬出去,我们后来讨论了很多次,其实不是不能搬,是没钱搬,彼时的窘态没人能说的出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不过是没钱而已。可你我都知道,当你一旦缺什么的时候,原本不是事的这些东西一下子因为缺失成了天大的事。很多东西的重要性往往失去后才知道,很多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最想要。

    人性本就如此,你我都未能脱俗。

    许振中抛出的观点有理有据,尽管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现实的状况摆在眼前,不可能拿着这几号人的身家性命去犯险,真的再没什么钱了,也真的不想再什么冒险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渡也挺好,没人渡我们,我们自己渡自己。

    没钱归没钱,可事情得一件件的做,没钱只是借口,可是习惯了绝处逢生的我们,若是真的需要搬出去的话,应该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吧?

    果不其然,大概是最后一场博弈,许振中不想像往常一样输的太惨,所以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人一旦红了眼,就会不管不顾。像极了此时的许振中,眼睛只有搬出去,脑子里满是发展,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我们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蹲下来蓄积力量。

    站起来也行,不过要做好摔倒在地的准备才行!

    最先动心的是周明,这个一心想要开分公司的小个子。许振中的话像是佛经一样一句一句的打在他的身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做法,就是不断地讲好处而已。都是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干就干了!

    总不能一直在小作坊里面蜗居着,毕竟我们都还那么年轻,应该多经历一番,多吃点苦头的,跟成功什么的没什么关系,话说回来,总不能一直把客厅当办公!

    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扩大?

    几个人当中,最理智的是周明,最能算计的也是他。所以如果他跟许振中一样都赞成搬出去的话,那这件事情应该是稳妥的没啥问题。不过没人告诉我们接下来会面对怎么样的处境。没钱?还是没人?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

    但是搬出去就对了!

    搬出去就行了!

    均分股份的第一次矛盾就这么出现,许振中跟周明的思路算不上错,所以跟着他们的想法走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后来没钱交房租时的处境很尴尬,提出来搬出去的是他们,可是拖着各种东西回来的是我们,彼时狼狈的一塌糊涂。院子里的人都说我们折腾。

    嗯,那时候我们对外宣称是怕冷不想早起,但是熟悉内幕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办公室那边吃了将近三个月的白水煮面条。当然,许振中不在,周明也不在。省下的钱换成了房租交出去,除了我们几个人统一了口径,应该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那是后来的事了。

    说干就干,几个人商量着办公室的大小,租金,位置等,许振中拿出了备用手机定位,周明坐在他旁边,看着手机里面的房子类型,生怕房子看起来不值房租的钱,我用手机跟段晓飞聊着天,也没聊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他应该怎么找钱。

    搬出去的前提还是要找钱,这是个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然谁会给你免房租?可是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眼下的这栋房子都已经快要付不起,周明他们两个又执意搬出去,钱从哪来?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现实的我们不得不考虑。是啊,钱从哪来?所有的钱都拿去投资公司运转,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去租新的办公室,所以,这是个问题。还是个摆在眼前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整个创业过程中,许振中几乎没怎么参与,但是那次寻找办公室,这个大我十岁的哥,铁了心要负责到底,从找房子到看房子。许振中全程参与,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应该也怕我们临时变卦,所以自己先找好了再说。

    房子后来找好我跟着去看,位置是远了些,但是胜在了有现成的办公桌椅,我们不用再买,这倒是能省下来一笔钱,可是相比于数目庞大的房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看好了房子就是找钱,既然找钱就不能只找房租,索性几个人就往高了找,越多越好。除了房租和工资,多出来的钱用来公司运转,谁都没有私心,一心向着公司发展。就算是找钱,也是大家一起找。

    不能坑了谁,也不能便宜了谁。

    不知道是真的有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彼时的许振中在前不久刚给我说过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此时又说自己先拿出来1w块,让我们三个凑足一万块就好,他作为大哥应该有个大哥样。我明显察觉得到周明的眼睛一亮。

    对于他来说,这个决定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对所有人来说,这个决定都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果不其然,彼时的许振中是打肿脸充胖子,许诺的钱迟迟不到位,因此犯了众怒,交上去的房租只够三个月,如果没有下一笔资金的注入,搬出去了都得再搬回来。

(四十七)一个不守信,一个咄咄逼人

    书上说这世上99%的烦恼都是因为没钱产生的,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都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成了我们穷尽半生追求的东西,有人大打出手,有人六亲不认,为钱翻脸为钱眼红……

    我们把所有的矛盾都归功于钱,却丝毫没有想到,其实错不在钱本身,不过是我们出了问题,为了眼前的利益不择手段,把属于和不属于自己的都拿了回来,我信因果。既然你拿走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自然也应该付出你从未付出过的代价。

    对吧?取舍向来平等,不存在什么公不公平。

    任谁也没有想到,许振中和周明会因为这笔尚未到来的资金吵架,且一度吵的不可开交,如同后来的我们为股份分配争吵一样,都是一个道理的。那天的周明和许振中,像是两条饿红了眼的狼一样,冲着对方龇牙咧嘴得理不饶人。

    相差十多岁的两个人,此时哥不是哥,弟不是弟,天台成了阵地,攻守各一方的两个人你来我往,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我跟段晓飞一人守着一个人,生怕他们大打出手。不过想来应该不会这么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冲动都会很压抑,发脾气也会很理智。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因为许振中没弄来钱,仅此而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精打细算的周明,面对着手上尚无资金可用的尴尬局面也是束手无措,所以不免有些心急。

    着急上火发脾气一气呵成,小个子变成了洪荒巨兽,谁也拦不住。

    那天我们商量完搬出去之后,我就跟着许振中出去看了房子,所有的事情都在两天内搞定,剩下的不过是几个人对钱而已。许振中看完房子就回去了,说是回去取钱,最多三五天就回来,周明更不用说,人家有个有钱的爹,怎么着都不能少了这点钱。

    哦,对了,许振中临走的时候用自己的信用卡刷了1000现金出来,没别的原因,就是当前房租还差点钱,且已经拖了好多天,差不多快到最后期限,鬼知道如果交不上的话,房东最后会不会给我们撵出来。彼时没有人想到,那1000块的刷卡资金,会是许振中的最后一笔钱。

    倒是我跟段晓飞有点坐不住了,手里其实没多少钱,除了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根本就没什么余款。貌似创业以来一直都是这样,资金链一直跟不上,吃喝不成问题,但是资金也一直是供应不足的状态。记得马云说过的,创业再穷都不能断了员工的工资,我觉得他一定是成功了才敢这么说。

    是吧?成功之前讲道理都是放屁,成功之后放屁就是道理,这个社会太现实,我们关乎的只是利益。

    段晓飞和我成了整个公司的牺牲品,当时的我们只顾着找钱,只顾着要脸,但凡跟家里开口,就不会有那么难。可是二十几岁的大男孩,没钱,但是要脸!麻烦家人的事不能干,跟家人要钱也没那么理所当然,过了那个年纪,就不再是那个年纪里的人。

    过了那个年纪,要学会咬着牙自己抗生活。

    我们两个攒着一股劲,其实有想过办信用卡的,但是觉得审核时间太长,办卡的话要等十几天,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跟我们两个的慌里慌张不同,周明显得要镇定的多,在某个午休的时间里,他给家里的老爹打了个电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们进退两难之际,周明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这大概就是差距吧?想过让周明先垫上的,但是转头一想,股份都已经分好了,再这么做不合适。嗯,有些事情是摆在明面上的,很多规矩搬出来都是为了限制人,包括制定规矩的自己。

    我和段晓飞成了被限制的两个人,大概是有过在手机平台上借款的经验,所以段晓飞鼓动我在手机上借钱,利益高了一点,但是胜在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去借钱。也不用为了钱丢了自己的面子。

    嗯,很多人都这样,不想为了钱丢了自己的面子,然后到最后发现自己弄丢的不只是面子。二十几岁的我们把最不该在乎的面子放在了最前面,咬着牙挺直了身板扛着眼前的风雨。殊不知所有的故作逞强都是为了后面的绝望做铺垫,并不能带来什么奇遇,也没能带来什么好运气。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心甘情愿或是抱头痛哭,都改变不了的。

    我们两个在平台上借了钱,下载好的贷款软件和注册号的账号密码都在手机上,没敢给家人说,到了现在也没敢给家人说。有些东西是需要一个人扛着的,男孩子吃点苦头经受点挫折什么的,不是啥坏事。

    没能等来许振中的资金,办公室的房东就已经催着交房租了,三个人凑出来的能交房租,但是接下来的生活就成了问题,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了许振中的身上。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每次说到钱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后天推大后天……

    耐心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一天,两天,三天,期待变成了失望,一天比一天加重。尤其是周明,大概是初出校门没能遇见过这样的事,所以显得格外激动,一天比一天催得紧,微信电话和手机号码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打的许振中不耐烦,周明更不耐烦。

    后来耐心被时间消耗完,许振中成了周明嘴里首个不守信的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一下子崩塌,就连称号从大哥换成了名字,连名带姓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带着一股生疏。

    许振中终于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半个月之前就该到来的资金依旧没能到来。彼时我们四个站在天台上,周明强压着自己一整个胸腔的不满意,再一次问许振中资金什么时候到位?

    没什么恶意,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但是一连半个月的盘问,就算是没恶意都成了不怀好意,有些事情其实是不需要说那么多遍的,再一再二不再三。许振中不守信,周明把他当成了欠债人。

    分清了股份,也就撇清了关系和责任,一同撇开的,还有看起来不错的兄弟情义。原本浑浑噩噩嬉笑打闹的一群人,突然开始按章程办事,怎么都不是滋味。兄弟一旦有了矛盾开始了争吵,就会新账旧账一起算。那些从嘴里吐出来的话都不是凭空一瞬间出现的。结识的那天起,所有的不好都暗暗记下,为的就是这一刻。

    对吧?记住一个人的坏很容易,记住一个人的好却很难。

    原本好生说话的两个人,因为许振中的突然发飙开始了争吵,都觉得自己亏,周明说许振中不守信用,许振中说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拿出了多少钱,不行咱就一起算算。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本那天我们分清的不只是股份,原来那天用笔签下的,也不只是自己的名字。

    红了脸急了眼的两个人在天台上争吵,相互气不过,一个觉得自己吃亏,一个觉得对方不守信。两个人的心情我都懂,但是他们都不是段晓飞,不能说更不能骂。我看着对面的许振中跟周明,想劝劝他们,但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肚子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嘴巴张开又闭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两个人都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许振中就没有此时的我们,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算是我半个恩人,周明做的很对,可是太理智的话难免得罪人,且许振中付出的本就不比他少,一大堆的道理从嘴里说出来,不过是把球抛给了老大哥,让许振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进而补过而已。

    可是话说回来,许振中错了吗?

    并没有。

    周明后来说许振中,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怎么对得起三十几岁的人生?好在没当面说,不然的话少不了争吵。诚然,许振中真的拿不出来,他本不是小气的人。

    后来迫于我们段晓飞在场,两个人吵了没多久就停下了,但是心里的隔阂并没有就此揭过。没能等到许振中的钱,周明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忘了两个人一起说搬出去,忘了许振中请吃饭。唯一记住的,就是许振中不守信;许振中对于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小个子,貌似也只记住了他的咄咄逼人,仅此而已。

    嗯,两个人本就不怎么熟,所以记不住对方的好;两个人都未能脱俗,所以只记住了对方的坏。

    都是没钱惹的祸!

(四十八)好像是为了钱,又好像不是为了钱

    最近抖音上总是能刷到一个叫做待用面馆的视频,满脸横肉的老板和简易的铺子组成了一个普通的门店。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面馆,却因为店中的待用面变的有些与众不同。所谓待用面,不过是大家在自己能力之余的情况下,为那些困难的人们多垫付一碗面钱,这是待用面的由来。

    吃一碗的面付三五碗的钱,用自己的力量温暖着这个薄情的人世间。

    想来初衷应该是让那些或是漂泊在外,或是流离失所的人,都能踏踏实实的吃上一碗面。其实挺不错的,一个小小的面馆,因为待用面成了聚义厅,善意在这里汇聚,温情在这里集结,面馆成了江湖救急之地,落难之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满满一股江湖味。

    不过是一间面馆,却充满了世间温情,吃面的人受之坦然,付钱的人心怀温暖。

    看着手机里的待用面馆,不禁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北极熊,曾几何时,我们也是个避难所,落魄的兄弟风尘仆仆相继而来,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收留,本是一个公司一个工作室的我们,因为这个有些不一样。

    那些年我们的大房子成了驿站,也成了收容所,收留着在这个城市无家可归的人,那些拖着大大行李箱走在深夜街头的孩子们,一度让人很心疼。本着江湖救急的原则,我们一度救了很多人,如同面馆老板一样,好像是为了钱,又好像不是为了钱。

    小避难所收留的第一个人是程小程。

    还记得跟许念念一起跑去郑州找工作的那姑娘吗?就是她,这个来自安阳的大姑娘,不能叫人家小姑娘,毕竟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且她的社会阅历什么的,并不一定比我少,真正轮起来江湖辈分,不定谁高谁低,谁主谁次。

    那天我带着许念念从郑州回来开封,程小程一个人带着行李回了家,跟许念念一样,两个人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大大的行李箱拉在身子后边,我带着她们走在郑州某条不知名的马路上,三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终程小程踏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我带着许念念回到了开封,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在北极熊的避难所里,在一众抱团取暖的兄弟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再次得知程小程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姑娘已经到了南方的一个城市,忘记了什么地方,据说是有位学长在那里,然后就是各种周转,学长推荐她去西南某个城市,几乎是已经接近了边境线,一脚丫子就能跨出国门的那种。

    程小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于是就给许念念打电话,两个同样是没有主见的人,给许念念打其实是没什么用。但是你知道的,人在惊惶无措进退两难之际,需要的往往只是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人,解决方法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换句话说,只要安定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其实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反正都没什么熟人,反正都是自己一个人。

    电话没能打对人,得知了程小程要去西南边境线的许念念大吃一惊,慌里慌张的问人家去那干嘛?那语气听起来好像是程小程即将被绑架然后卖到不知名的窑子里一样。

    还能干嘛?除了挣钱还能有什么目的?除了工作还能有什么企图?许念念你是不是傻?

    是傻,许念念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边境线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毒贩子,不然就是被贩卖到那里卖肉的姑娘们,不只是环境乱,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所以这姑娘看起来格外紧张,再加上边境线本就没什么熟人,唯一认识的还是一个像是领导一样的大胖子,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那种。

    越看越猥琐的那种。

    一个人漂泊流浪固然是种特立独行的成长,可是妹子啊,你吃的那些苦受过的那些委屈,应该算到谁身上?

    不然来我们这吧?大家一起抱团取暖,兄弟一块舒心挣钱。

    所谓抱团取暖,不过是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这姑娘,所谓舒心挣钱,也不过是我们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各自扣一点下来,凑成了这姑娘的一部分,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就像是待用面馆里的那碗面,对老板来说一碗面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一碗面足以维持自己活下去。

    是吧?谁无狂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嘴欠心软,看不得姑娘在外吃流浪的苦,大概是有过那种举目无亲的经历,所以后来得知程小程要一个人去边境线的时候,大放同情心。彼时我守在许念念身边,电话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程小程的经历跳进了脑子里,怎么都出不来。

    我跟许念念说的,不然让她来我们这吧,倒不只是收留。凭本事吃饭挣钱而已,这姑娘其实是个谈判桌上的好苗子,能喝酒会说话的那种。

    彼时叶小萱她们几个人已经快要开学,八月份的工作结束之后,几个人就要收拾行李离开,空缺的位置总要有人补上才行,遗留下来的工作总要有人做才行。此时打电话的程小程很明显是个不错的人选。

    其实对于西南某个小城的工作,程小程一直抱着可去可不去的态度,当然还是希望能不去就不去,毕竟没什么认识的人,万一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社会凶险人心险恶,鬼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有没有我们好相处?天知道那个猥琐的大胖子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还是大家一起报团取暖吧!

    许念念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本就进退两难的姑娘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挣钱多少都变的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身边有熟悉的人。嗯,我们大都如此,有些人在乎的是身边的人呢,有些人在乎的是自己即将拿到的钱。

    不一样的。

    程小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原本要去西南小城的她,当即收拾了行李跟学长告别,买了最近的一班火车票,按说那学长应该是对她有所企图的吧?不然的话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程小程后来自己也说,明明都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想搞暧昧,你当你是我的谁?

    对于学长,原本仅剩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不过是一心想要逃离这城市,不过是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想联系。

    直到拽着行李箱坐上了返程的火车之后,心里才隐约觉得有些踏实,学长和大胖子都留在了记忆里变成了有缘再见。那天的火车里,载着一位差点去了西南边境线的姑娘,若非许念念执意阻拦,她应该没那么快踏上归来的火车。

    火车一路向北,沿途经过的几个城市都渐渐被抛在了脑后,一同抛在脑后的,还有几个月的颠沛流离的生活。

    “真好,这回至少身边有个熟悉的人了”程小程这样想着,早就打了电话告诉许念念去车站接人,程小程一路都沉浸在自己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熟悉的人的兴奋当中。毕竟是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年的姑娘,毕竟是心地善良的一姑娘,毕竟是在自己落魄之际肯出手相助的姑娘。

    是个值得交的兄弟!

    许念念一早把我叫醒,带着我一起骑单车去接人,清晨的开封还是有些凉,路上跑着或是走着的人,包公湖边上穿着短裤的人,跑步或是游泳,大家都用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跟即将升起的太阳说早安,也在这个城市里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

    程小程五点的火车到了站,我跟着许念念也不过是提前到了五分钟而已,两个姑娘相互拥抱着在一起,像是分别了两个世纪。

    我拖着那只粉红色的大大行李箱,分不清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既然是报团取暖,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我深信不疑这句话,程小程也深信不疑这句话,不然的话应该不会毫不犹豫的来这。

    我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怎么都不会委屈了自己兄弟。所以她格外放心来这,再加上有许念念做担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话说就算是没有许念念的话,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四十九)分不清大小,也分不清男女

    程小程到来的第二天,我就带着她跟王洋去了新的办公室,尽管周明和许振中闹得不可开交,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应该那么意气用事了。原本说好的搬到新的办公室里面,也应该说话算数才行。

    就算是要搬也应该提前打扫一下才行。

    所以那天,我带着尚未分配工作的程小程和拖大家后腿的王洋,三个人带齐了抹布什么的清洁工具,一同前往我们新开辟的另外一个根据地……

    新的办公室在东京新城,那个距离我们住的地方差不多有五公里的一座小小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倒不如说是宾馆改造的比较好,看房间布局就像是一个带独卫的小宾馆,弄不好还是个标准间,也可能是个大床房。

    据说是之前有人承包了一整栋楼打算建个巨大的酒店来着,结果还没建成就跑了。

    估计是资金没到位

    所以你看,要不是办公室里面有着几张办公桌椅什么的撑撑场面,我大概真的会把它当成一栋酒店里面的宾馆。空调就在床头上,卫生间什么的就在门口,怎么看怎么不像办公室。

    早在前两天就已经办好了租房手续签下了合同,房间钥匙牢牢的攥在手里面,我带着王洋和程小程带齐了工具去打扫,三个人坐着公交车拎着牌子走。

    牌子是我在网上淘宝订制的,象征着公司的门面,没敢省,花了好多钱。不过拿来的时候傻了眼,这么大的一块牌匾,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傻里傻气的感觉。不过还好没人在意这个,后来牌子往墙上一挂,他奶奶的真大。

    楼下的保安随意的聊着天,大都是一些生活相关的问题,我们的到来没能掀起什么大的波澜,这个小区大多是不认识的人,说是安保工作,其实跟看大门的没区别。

    还没走进办公室外面开始打雷闪电刮风,一大块一大块的乌云从远处筹备而来,为下雨做足了准备。夏天的雨来的快,没等我们进了小区大门就已经下了起来,谢天谢地,我们一路淋着雨迎着风躲进了新租的办公室,没带伞,可是也没有那么狼狈不堪。

    运气真好!

    之前就已经来过的,打开了房门,办公室里的桌椅还是老样子,大概是原来的租户走的时间太久,所以整个房间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拿手随便一蹭就是个五个手指印,缩小版的五指山一样。

    我们坐在擦干净的椅子上休息了半小时,没能带伞的我们被大雨淋了个浑身湿透,落汤鸡一样。王洋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大裤衩和短袖很随意的套在身上,脚下是一双穿了很多年的拖鞋,怎么看怎么像个小丑,相比之下我就好多了,小皮鞋配上白衬衫,再加上一条得体的黑色长裤,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学生。

    话说回来,本也不是大学生了,已经毕业好长时间了都。

    不知道什么时候,创业那会一出门就习惯了穿正装,也可能是受许振中的影响,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像个人了,嗯,可以穿正装的那种人。

    相比我们一个随意一个正装,程小程倒显得比较正常,这个尚未分配工作的姑娘套着一身的休闲装,至少跟我们两个相比算是个正常人。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大家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头发成了引流管,雨水顺着发丝一点一点的流下来,淋过雨的几个人,谁也分不清谁更狼狈一些,更体面一些。

    我们坐在椅子上,相互看着对方,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一样,然后就会心的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是夏天,明明是下雨天,我们非打开房间里的空调调成了暖风,我不顾形象的脱掉了身上的白衬衫,把它固定在了空调口的下面,从空调里吹出来的暖风应该能很快的把它吹干吧?

    打开了空调挂上了衣服才想起来房间里有个姑娘,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其实也算不上有多尴尬,按说以程小程二十几年的人生,应该是见过光着上身的大男孩,毕竟程小程是见过世面经历过风浪的人,不过是光着上半身的一个……两个大男孩而已。

    没等我把脱下来的衬衫再拿回来,这货就如法炮制的把自己的衣服也挂在了空调上面,他爷爷的,人家姑娘不要面子的啊?你你你你快给我拿下来。

    王洋不听,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挂上去一边又给我洗脑,凭什么你能挂我就不能挂,大家都是人,你凭啥搞特殊?熊孩子倔起来一般都比较难哄,我费了半天劲都没能说服他。是吧,人一旦是钻了牛角尖,除非自己想通想出来,别人再怎么劝都没用。

    我劲没他大,个子也没他高,挂的衣服根本就够不着,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直到程小程说了一句你俩别闹了,赶紧忙完赶紧回家了,这大冷天的,你们不冷啊?

    应该是不冷吧?不然的话干嘛脱衣服?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恶狠狠的冲着王洋说扣你工资,然后很明显的能感觉到的,三个人同时一愣,这句本是玩笑的话大家都当了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洋,短暂的震惊过后开玩笑一样的满不在乎“扣就扣呗,反正你是老板。”只是玩笑而已,听不出一点情绪,但是王洋很明显的开始安稳了起来。

    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大家也都当真了,祸从口入,我一向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所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最好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毕竟开口就能得罪人的,应该是不多了,张口就拿工资压人的,应该也不多了吧?

    还有过一次,那次是我跟段晓飞开玩笑,两个人打赌,谁都不认为自己错,因为一个超市两个人红了脸,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恶人一样在房间里开玩笑,开着开着就开错了道,我顺着激烈的情绪要拿股份当赌注,段晓飞很明显的一愣,而后败下阵来……

    跟此时的情景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时的段晓飞,以及说话不经过思考的我,都跟此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几个人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忙碌着,看似漫不经心的王洋应该是在想着什么,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心里的阴影应该也没褪去。好在我这个兄弟只是嘴毒,好在我这个不靠谱的人心善。

    不然的话真怕他跟我闹翻。

    王洋应该没能想那么多,一个人抱着一个大拖把吭哧吭哧的满屋子乱跑,房间里面的水流不是很大,程小程在卫生间里面把所有的盆和桶都接满了水,几个人轮番上阵,光是桌子就擦了不止三遍,一层层的灰尘被抖落下来贴在了地上。白净的地板成了花脸猫,上面满是灰尘和水的混合物,嗯,还有一些凌乱不堪的大小脚印,分不清大小,也分不清男女。

    等到一整个房间都收拾干净,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咕噜咕噜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分不清是谁的肚子,但是看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饿的不轻。这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跟王洋穿上了衣服冒着雨出去买吃的。

    出了北门再往北,入眼的不过是两个烟酒超市,饭馆什么的少有。其实如果从东门出去的话,一眼就能看到小饭馆的,怪我们走错了门,所以只得抱着两袋面包回去,兜里揣着一副新的扑克牌,王洋个大傻x,非得说下雨天跟斗地主更配,没等我同意就抓着扑克牌放到了口袋里,然后窜出了超市大门……

    差点让人逮起来!

    然后我们两个回去,都不约而同的脱了上衣,挂在了空调下面的风口,程小程坐在桌子上玩手机,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面包当然填不饱肚子,三个人围在一块斗地主,赢了的吃面包,反正我没怎么碰过那个面包袋子,天气不好就算了,手气也那么差。好在我有钱,可以点外卖。

    我丢掉了手里的扑克牌,点了个三人份的汉堡套餐,书上说一个汉堡的热量等于5碗大米饭,那天我们吃了整整二十几碗大米饭,一人还干掉了一杯可乐一个大鸡腿,真香!

    心里很明白的,其实那些东西不是为我自己点的,暂时发不起工资没关系,但是不能让人家饿了肚子,不然的话谁还会跟你一起干?

    是吧?如果连你们的肚子都填不饱,我还有什么脸面让你们跟着我干?

(五十)若非走投无路,谁会说话不算数?

    搬新办公室那天,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拆电脑的拆电脑,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那些原本就是拼接组装的办公桌,此时又被我钻到了桌子底下,把前不久自己一个一个拧上去的螺丝又一个一个的拧了下来,琐碎的零件都被丢到一个箱子里,许念念抱着那个箱子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拧下来一颗螺丝就往里面丢进去一颗。

    两个人默契的好像是一个人。

    其实那些桌子应该是禁不起折腾了,不过本着物尽其用能省就省的原则,我们还是把拼接好的桌子又拆回了一块一块的木板,大概是上次来回爬楼留下的阴影还未消散,所以在看到这么多的板块之后,浑身都忍不住的想颤抖。

    拆完了还不算,怎么搬过去是个问题,楼下倒是有个老大爷,也有辆三轮车,但是七十多岁的年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安全驾驶员。且那段时间三轮车基本上不放行,路上到处都是交警叔叔,各种各样的路卡摆在路口,逮住三轮车就是一顿数落,严重的连车带人扣到交警大队,没个几天的时间还真放不出来……

    我胆小,也没驾照,不敢开着楼下老大爷的三轮车满古城乱跑,犹豫了好久还是拨通了许振中的电话,这个早在一开始就提出来搬办公室想法的大哥,没理由不帮我们的。

    没有理由不来的。

    果真,当我刚刚打通电话说明来意,许振中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即表示中午之前过来帮忙。刚挂了电话周明就在一旁絮絮叨叨,他不能不来吧?不来的话咱们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来?

    我怎么知道不来的话应该怎么办?

    大概是他觉得问题有点多,所以我刻意回避了一下,没能等到答案的周明摇了摇头,貌似是对这大哥没什么期望。我还能说什么呢?两个人自打天台上那次吵架之后,就怎么都看不顺眼对方了,谁看谁都有问题,谁看谁都没那么深明大义。

    我一向是不喜欢催人,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至多两遍,再多的话估计自己都嫌烦。以许振中的脾气秉性来说,根本不需要说两遍的,虽然他做事有些拖拉,但若真的有急事,应该也不会推脱的。我信他是个江湖人,谈不上有求必应,但是一定不拖后腿的那种。

    嗯,用人不疑,这个观点周明应该不怎么懂。

    先不去管许振中能不能来,东西是一定要搬的,于是我跟段晓飞我们几个人一起动员大家往楼下搬东西,曾经一点一点搬上来的这些,现如今又被我们一点一点的搬了下去,从一楼到六楼的距离并不远,最多也就20米的高度,可螺旋的楼梯把这段距离明显延伸了不止一倍,背着木板扛着电脑的一群人挨个的爬楼梯,一点一点的把东西搬了下去,楼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楼下的东西越来越多……

    幸好人多,幸好年少,那些压在肩膀上的电脑和模板变成了沉甸甸的梦想,每个人都觉得累,每个人都死抓着肩膀上的东西不放手。若非人多势众,若非身强体壮,我估计又得和那天一样,仅凭着一口气忙完所有的东西,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越吃苦越能吃苦,大概是有了之前的不堪经历,所以想想搬家的时候其实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尽管大家都累的气喘吁吁,尽管楼上楼下依旧跑了好几趟,可是两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次我可以偷懒,名正言顺的那种。

    话说要是还有其他方法的话,我应该也不会给许振中打电话的,楼下的出租车大都是一群坑货,司机们一看到门口一大堆的东西就吓得赶紧踩油门,或是连连摆手,反正就是摆明了拒绝拉人……

    …………

    其实就算是想拉也没办法的,那么大的木板,要是不把后座放倒的话,应该装不下去,按照出租车的配置,这样的做法基本上能赔的血本无归,好话说尽也不行,多加钱也不行。应该还是加钱加的少,所以权衡利弊之下,那些司机还是连连摆手,十米三回头的走……

    谁拉谁是傻子!

    谁再多加钱谁是傻子!

    他奶奶个腚的!

    好在许振中不负众望,从几十里地的县城往回赶,油门踩到底,方向盘顺着古城的方向从未改变,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终于在接到电话的第三个半小时之后,许振中连人带车出现在我们面前,那辆红色的越野车像骏马一样骄傲的向着我们打双闪,然后缓缓驶来。许振中坐在驾驶座上一脸严肃,时不时的看着路边的行人,一眼就瞅见了站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的一群人。

    好样的兄弟,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不愧是兄弟,关键时候就是比出租车司机靠谱,许振中带着眼镜打开车门走下来,然后看了看墙角的行李,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后备箱,放倒了后座,原本不宽敞的地方开始变得很宽敞。然后就是招呼我们往车上放东西……

    真的不是周明想象的那样,这个三十几岁的大哥,人生经营的一塌糊涂,但是好在品性良好,若非走投无路,谁会说话不算数?我了解他的,尽管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后来再也没在几个人身上遇见过。

    许振中和周明两个人一路无话,大概是因为上次的天台事件还在耿耿于怀,再加上两个人都固执的认为错不在自己,所以谁都不肯低头,那么大的人了,总是带着一股孩子气,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孩子气的话,没准我们还不认识。

    是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我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他们?

    来来回回忙活了好半天,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扯进了新的办公室,空荡荡的房间被堆满,所幸杂而不乱,好在东西都做了记号,分得清是谁的电脑谁的显示器,这东西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好歹是自己使用了快两个月的东西,且各自电脑里的数据都不同,一旦拿乱,可就真的乱了。

    线扯好,桌子和电脑组装好,时间静悄悄的过去,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最热的这段时间,我们躲在新租好的办公室里面吹着空调,组装着不久前拆散的一切,度过了一整天最炎热的一段时间,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幸的是折腾,幸运的是躲过了最热的那段时间。

    窗外的蝉趴在树上吱吱乱叫,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热气,蒸笼一样的夏天,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多待。小区门口的大树下面停留着一群光着上半身晒得黝黑的汉子,都是些中年男人,都是为了生活,不然应该没人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从家里跑出来。

    四十几岁的年纪,时光在他们的脸上刻满了沟壑纵横,或是靠在树上抽烟,或是聚在一块打牌,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安然享受着这个炎热且无聊的午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群同我父亲年龄一样大的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凭的自己本事吃饭,靠着自己手艺挣钱,不偷不抢,也不投机取巧。

    真真正正的血汗钱,真真正正的辛苦钱!

    我们这一辈人,没他们那么踏实,在这个创业时代,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我们所能想到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去换最大的利益,我们所能推崇的,就是靠着自己脑子赚钱。对吧,脑子和四肢总要有一个承受生活的重担,不能动脑的就出力,不想出力的就动脑。

    对吧?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路子,越体面的人往往背负的越多,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外表,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也不知道顶住了多少人的压力。每个你曾羡慕的人,都承受住了你不曾经受过的苦难。

    嗯,跟我没啥关系。

    小东门的旁边就是一个不大的小饭馆,沙县小吃的牌匾横在门梁上,从饭馆里面传出来的香味勾起了每个人的馋虫,几乎都不用再往前走,一个个的顺着味就坐在了餐桌前,争先恐后的点餐……

    老板人实在,菜单上的价格普遍能让人接受,能吃饱的那种。

    许振中和周明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是出于成年人之间的礼貌,都没再耍小孩子脾气。这让我看出了一点和解的可能,其实本就没多大的事情,喝杯酒碰个杯解释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对吧?若非走投无路,谁会说话不算数?

(五十一)稀的不只是物,贵的不只是人

    公司账号出问题的那段时间,距离我们刚搬过去新办公室不过四五天光景,同所有的创业的人一样,我们的这段路走的并不轻松,问题叠着问题一个挨着一个的出现,所能做的不过是将所有出现的问题慢慢解决,抱怨和叹气都被扔到一边,整个团队只剩下了执行力和满脑子的千方百计。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没那么容易的,创业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跟生活跟命运跟自己的一场赌注。有人信奉天命难违,自然有人信奉人定胜天,所有创业的人大都一个样。所以去他妹的天命难违,我们信奉的是我命由我,所有选择创业的人都倔强着不肯低头。

    坚守着最初的梦想不向生活妥协的那些人,应该是值得敬佩的吧?

    没那么简单就妥协的,那时候的我们已经有了些许成就,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真的不忍心。所以但凡有一点空子可钻,我们就铆足了劲拼了命的往里挤。不用人催,也不用人孤立,可是问题就摆在眼前,躲不过去也避免不了,山一样的压力隔空压过来。

    喘不过来气的是你,顶住压力的也是你。

    大概是涉及到了一些第三方利益问题吧,所以当我们做的正起劲的时候,接连不断的问题接踵而至,扣分的扣分,封禁的封禁,毫无还手和辩解的可能。做过自媒体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账号封禁,封的不仅仅是账号,这算是一种绝人之路。彼时的我们跟所有的自媒体人一样,若是没了账号,在这行混下去很难。

    至多不过是苟延残喘,仅此而已。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先是一两个账号出了问题,扣分,封禁,毫不在意的我让他们稍安勿躁,说这本就是常事,封号什么的本就是常态。

    没那么一帆风顺的,大部分人的创业路都走的跌跌撞撞,不同寻常的路大都荆棘丛生,充满机遇的同时也在兵行险着,一不留神就会跌的粉身碎骨。

    其实不过是安慰他们,仅此而已,哪来那么多的正常和不正常,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谓的正常,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然而,不等我把自己安慰完,不等我把解决方案想出来,问题就又接着出现了,不断地封号消息传来,周明和段晓飞吓了一大跳,先是统计了一下被封禁的账号,又是预估了一下当月的损失,作为一个创业者,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做的重要性。

    嗯,付出和产出的比例,直接决定着我们下个月的生活质量的高低,没人会大意到不在乎这个,没人会大方到将自己的利益拱手让人。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那时候公司最好的盈利也不过几万块钱一个月,明明在那个月都到了顶峰了,从负收入到月收入已经达到5w多的我们,用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尽管钱不多,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应付所有大小事宜。

    嗯,半年之内没想着挣钱的,先稳定了再说。

    也正是这种想法,害了后来的我们,那时候只想着稳定,那时候只想着不染是非,可是挫折这东西,你不去惹它不代表它不来找你。

    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拿钱换时间的人,另一种是拿时间换钱的人。我们还年轻,自认为青春尚早,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我们注定了是拿时间换钱的那种人。丝毫没有料到,创业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能抓住的一些东西,错过的可能远远不止。

    如果不能抓住一些东西,付出的代价有可能承受不起。

    是吧?灰飞烟灭的结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结局,无力挽回的结局,怎么算计都无济于事,怎么挽回都来不及。

    后来算完了才知道,原来那个月我们的收入,其实不止五万的,可是减去那些被封禁的账号,就只剩下了个零头,所有看起来还不错的账号全部被封禁,留下来的那些真的成了蝇头小利,最后满打满算,不过是1.5w,税前。

    那个黑暗的八月,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几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我们被迫从搬家的美梦中醒了过来面对现实,许是下过雨的缘故,所以外面的天气燥热无比,可我们的内心里飘来了一朵又一朵的乌云,悄无声息的下着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都在那个不大的胸膛里运作起来。

    黑着脸的周明格外阴沉和严肃,坐立不安的段晓飞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断地刷新着电脑前的页面,打开的页面被关上,关上的页面又被重新打开,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敢相信此时发生的一切。

    我比他们好不到哪去,此时的我们三个是最着急的那个,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作为一个领头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情绪和气氛的重要性,这东西是会传染的,开心或是失落,喧闹或是寂静,最开始都来自一个人,然后慢慢变成了一群人。

    被封禁的那些账号就像是一颗无声炸弹一样在那间不大的办公室炸响,威力大到波及到了所有人,我不敢多待,生怕呆的时间太长了就会引起慌乱。那些账号都是大家一点一点养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倾注了好多的心血,自己孩子一样,眼看着即将长大成人了,忽然就被人一下子给抹杀了。

    还是无可奈何毫无抵抗的那种。

    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喂出来的账号,讲不出来个理由,也说不出来个道理,说封就封。其实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我们身上,大多数的自媒体创业者都是这样。过山车一样刺激,中彩票一样神奇。往后的日子里见过很多人一夜之间损失上百万,也见过很多人本来赔的血本无归,忽然一下子就成了暴发户。

    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创业不是做生意,可以平平淡淡稳步发展。对于那些创业者来说,在追梦的路途中,变故都是突然而至的,如同飞来横祸一样。就算是强如刘强东还是会一夜白头,更何况是那个年纪小小的我们?

    没有稳步发展的时间的,自媒体创业者都是一些见风使舵朝令夕改之辈,公司的方向和计划都是为了不断地应对平台不断更新的规则,先抓住机会的人往往能暴富或者猛赚一番,后来居上的那些人,跟他们根本没法比。很多东西人一多了就不好玩了,很多平台人一多了就达到饱和了。

    是吧?枪打出头鸟没错,可是还有句话叫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英雄。任何事情都伴随着代价的,想要一夜暴富的那些人,也应该做好一夜破产的准备才行。高风险高收益的项目这些年屡见不鲜,自媒体不过是其中之一。

    物以稀为贵,稀的不只是物,贵的不只是人。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们属于后来居上的那类人,挣不到什么大钱,不过是能体面的解决温饱问题,仅此而已。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的机会。

    然而,机会还没等来,就等来了灭顶之灾。

    彼时我跟周明和段晓飞三个人在办公室外面的电梯口,商量着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想怎么办?

    该怎么办?

    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解决方式无非就一个,封禁了多少账号就再加多少账号进去,仅此而已。可加进去的仅仅是账号而已,那些粉丝那些播放量那些收益,都成了黄粱一梦,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不过是重头再来。

    还能怎么办呢?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说起来很容易,可是连同着账号一起被封禁的几万块钱,跟着那些账号一同成了泡影。在此之前,那是我们最激动的一个月,那是我们最充满期待的一个月,因为可以有多余的钱做其他的事情。

    然而,一切都没有了,梦醒过后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美梦和期待都在那个八月份,跟随着被封禁的账号和几万块钱,一同成了让人遗憾的泡影。

(五十二)要走就开心的走,要送就大方的送

    这个世界上鲜有人能陪你一起同甘共苦,那些陪你吃苦的人不一定能陪你一起享福,陪你一起享福的人也不一定能陪你一起吃苦,其实都没那么容易的。两个三观不同的人撞到一块,矛盾总会越积越多的。

    话说回来,两个三观相同的人撞到一块,矛盾也还是会有的。思想碰触产生的不只是火花,还有可能是吵架。

    从最开始的相见恨晚到惺惺相惜再到后来的心生厌恶,其实用不了多久,离得越近的人矛盾爆发的越快,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所以那时候的周明吵着要离开,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

    嗯,周明想走,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想他应该是暗地里想了很久,来的时候一时兴起,走的时候大失所望,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些被封禁的账号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后怕,且来几个月之后,几乎都没拿过什么工资,应该是想过要放弃的吧?

    跟段晓飞的孩子气不同,周明属于那种理性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能干什么,所以脑子里面的很多想法都是独立的,一个以大局为重的小男孩,至于什么是大局,还得在自己心里掂量一下才行。

    而段晓飞呢,则是完完全全的一股孩子气,又或是江湖气太重,彼此都知道同甘共苦,嗯,当初是我强烈要求他过来的,放弃了他的铁饭碗,也放弃了上海的蟹黄包,一个人背着行李箱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被迫的跟着我一起创业……

    或许是关系好,或许是相信我,所以段晓飞很少跟我吵过架。这点跟周明不同,周明属于我看你不爽我就要说出来的那种人,段晓飞不会,所以在很多大事的决策上,周明的决定往往比段晓飞更成熟更理性一些,可是相对于做兄弟来讲,两个人其实都挺靠谱,不过是周明更理智一些,段晓飞更任性一些。

    是吧?大多数人都愿意跟段晓飞做朋友,那些迎合着自己想法的像段晓飞一样的人,也真的适合做朋友。虽然执行力不是很高,脑子不够灵活,人也不够聪明,但是他从未想过离开,所有的苦和抱怨都压到心里不说,他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

    周明不一样,他应该也相信我能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是他等不了了,不拿工资的日子很难熬,没钱的生活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不只是周明,还有剩下的我们,都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想象中的那么好,项目什么的也因为封号的原因做的一塌糊涂,丧失了信心的周明就好像得知高考那年自己一下子考糟了一样。

    一下子被现实打回了原形!

    所以周明想走。

    去哪都好,只要别待在这个入不敷出的地方。

    去哪都好,只要能远离这个加班熬夜的地方。

    去哪都好,远走高飞或是漂洋过海,只要能离开。

    算是入不敷出吧,彼时的我们负债累累,若是再出现一点变故的话,再无半点方法应对,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再出现一点变故的话,应该是会想尽办法应对的。创业不就是这样吗?问题叠着问题,矛盾挨着矛盾。

    不能抱怨,不能轻叹,更不能止步不前。

    那天周明把我拉出去,很明确的说自己想挣钱,一边说一边还跟我掰着手指头算账:女朋友一个月要花一千多,自己的生活标准也降低了不少,还有外债要还。在这边的生活你也知道,确实是满足不了这些,所以我……

    嗯,我明白的兄弟,想走你可以直说的,其实用不了这么麻烦的,毕竟你又不欠我什么,我又不欠你什么。大家兄弟一场,好聚好散,没什么好解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抱歉哦,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怀揣着一腔热血告诉周明好聚好散,丝毫没有想到,其实好聚要远远比好散要容易的多,那些走到一块然后又散去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就算是没什么矛盾也会有隔阂,就算是现在没有未来也一定会有的。没有矛盾的话又怎么会散去?

    一定是这样的!

    好聚容易好散难。

    后来才知道,其实相对于人际关系而言,求同存异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几乎很少有人做到,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志同道合这个词了。那些能存异的人大都胸襟博大,可是抱歉哦,我这个人生来就戾气重,恩怨分明。

    若非志同道合,一定求同不存异!

    若离开的那个人是段晓飞,我一定不让他走。

    可周明就是周明,跟段晓飞没关,这是两个人。那时候的周明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跟我吵架,两个人的经营理念不同,他说我太飘,我说他不敢冒险,相比于他的稳扎稳打来说,我更喜欢那种置之死地的方式,倒不是我坚信自己能后生,只是觉得要是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应该是没什么能行的了。

    所有每次置之死地我都是有惊无险,所以那些看起来风险极大的选择里,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很多事情啊,只要你不说,别人就永远明白不了。当然还有很多事情,就算是你说了别人也不一定能明白。就像是那时候的周明和我,他一窍不懂,我半懂不懂,两个人一路摸着石头过河。每次我把步子跨的很大的时候,他都在后面牢牢的拽着我衣服,生怕我掉下去,也生怕大家跟我一起掉下去。

    刚开始的吵架不过是思想的碰撞,那些好的想法就在这些碰撞当中闪现出来,随即被我们规划到了笔记本上。后来的吵架就真的成了吵架,再没有任何意义。单纯的争吵而已,单纯的发泄情绪而已,没什么新的想法,没什么新的火花,就只是吵架。

    谁都会烦的吧?

    不只是我,周明也应该厌倦了这种方式,所以那天下午,他拉着我一块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心平气和的跟我聊着天,脚下的烟屁股扔了一地,看的出来他应该考虑了好长时间,犹豫了好长时间。所以才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的吧?

    我没好意思拒绝,光是看形式就能看出来的,应该不是找我商量,只是通知我一声。书上说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感动不了不爱你的人。是吧?书上没说的,你也不能留住那个要走的人。

    要走的人终究留不住,留了也不过是勉强而已,大家心里都不会很舒服。

    去意已决的周明也是一样的吧?

    所以我没怎么挽留,只说了一句想走就走吧,毕竟这也不是啥好地方,不是贬低自己,也不是自嘲,真的不是啥好地方,没能有太大成就,用周明的话说他在这里就是浪费人才。

    嗯,就是浪费人才,仅此而已。

    意图很明显的一句话,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所以才没有挽留的。

    那天我跟周明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了一整个下午,他抽了一整个下午的烟,表达的意思我有点不耐烦。其实就是要走而已,说一遍就可以的,反复说了一整个下午,伴随着的还有各种解释。

    真的没那个必要的,兄弟。

    人大都这样吧?在危难之际离去的那些人,大都心怀愧疚,所以很多人如同周明一样在临别之前不断地解释着什么,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听,不过是求个安慰而已,不过是想要走的更心安理得而已。

    真的不需要解释什么的,如你想的那样,大家好聚好散,况且你又不是离开,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嗯,周明说过的,若是出去的话,他还能挣点钱回来补贴,这里其实真的是“不需要”

    他了,与其在这里死耗下去,还不如出去挣点钱,最起码够发人家的工资。我就在这边看着就行,反正有什么事都能及时联系,反正有什么情况都能及时赶回来。

    他说的不无道理,考虑的也很周到。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公司,这番话都说的恰到好处,所以我没跟他据理力争,只是问了下他的车票和行程……

    要走就开心的走,要送就大方的送,没什么大不了的。

(五十三)谁也成为不了谁,谁也取代不了谁

    周明走的很突然,就好像是早上起来突然就消失了一样。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到去了办公室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天凌晨,大早上五点多一个人悄悄的起来,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眼,然后串号衣服,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拉着行李箱去了车站。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我醒了,半眯着眼看着他收拾行李,不知道怎么帮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或许他本来就是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然的话应该会叫醒我们的。

    毕竟是不知归期的离去,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应该好好道个别的。

    并非人走茶凉,彼时的我们关系还不错,若是周明能够给大家稍微透漏出一点要走的消息,我猜他们一定铆足了劲起来欢送,然而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吧,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喜欢张扬,经历的事情越多越喜欢单枪匹马,二十几岁的周明活的像是个三十几岁的人,为人处世都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方式。

    所以我只看着他走,尊重他的方式尊重他的选择。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想像着他应该坐上了火车,去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城市。这个个子不高的男孩子,跟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了差不多三个月之后,就悄无声息的走了,除了来时的行李箱和满脑子的记忆,什么也没带走。其实并没想好去哪,只是觉得不应该继续呆在这。

    他的决定和想法都不错,继续待下去不过是浪费人才而已,不过是入不敷出而已,这对于一向是精打细算的周明来说,很明显,留下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多是一些聪明人办着糊涂事,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往往要聪明的多,可是应该不包括周明,他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聪明很精明的人,且不善于伪装,聪明劲和机灵劲全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没了周明的小工作室看起来格外清净,我成了多尔衮一样的摄政王,所有人都唯我之命是从,老实说此时的状态更像是一个烂摊子,没多少人愿意接管,也没人敢去接管,其实本来也就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我不过是替自己做了一个创始人应该做的事情。相比于那些热衷于权利运筹帷幄的人,我更喜欢两袖清风不问世间事的归隐之类的生活。

    人生总是无奈,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就像是有些人不得不相处一样。彼时我作为北极熊的最高领导人以及最懂自媒体的人,带着大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征程。

    周明走后不久,我就带着他们继续征战自媒体,程小程顶替了周明的位置,工作倒也可以正常运转,我跟着大家一样天天忙来忙去。不过忙的不只是工作,做的也不只是剪辑,那段时间的我做了比剪辑更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的,有些工作岗位是可以快速复制的,缺人了立马补上就可以了,无非是需要几天熟悉工作的时间。可还有些工作岗位,就算是你想补都无济于事。

    是真的没能力,干不了。

    比埋头苦干更重要的是市场分析,比低下头来踏实走路更靠谱的是把控方向,以此不至于走偏,以此不至于破产。我成了整个棋盘里最重要的那颗棋,周明之前就说过的,有些人适合冲锋陷阵,有些人适合排兵布阵。

    其实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不过是需要有人冲锋陷阵,不过是需要有人排兵布阵。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做而已。

    嗯,就算是那些大人物,也多的是从实战中一点一点爬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都是一样的道理。

    我没想踩着谁上位,也没想做什么大人物,只是想带着大家一块挣点钱,仅此而已。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无意之间造成的,所以很多能力也都是无意之间练就的,后来我们一个一个走散的时候,我成了唯一一个既可以排兵布阵又可以冲锋陷阵一样的人。那些看似凭空生出来的能力,其实更多的是自己在很多个白天黑夜里一遍一遍的苦练得来的。

    哪来那么多的天赋异禀,大部分成功人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大家看不见也听不见。天赋异禀,不过是外人赋予他的神秘和传奇。

    成功没那么容易的,不然满大街都是成功者了;创业也没那么容易的,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打工了。

    老实说,没有周明的日子我过的很嚣张,也很独断专行,整个人好像是一下子被霸道总裁附身,从一个寂寂无名之辈成了运筹帷幄的大人物。再没有人在身后拽我衣服,再没有人下班回来之后跟我吵得面红耳赤,反而比之前过的更好。

    所以我看起来并不怀念有周明在的那些日子,相比于周明走后的无法无天,那种缚手缚脚的感觉,我并不太喜欢。

    大概是没有周明的缘故,所以那时的我们过的异常安静,一天又一天的日程安排不断的重复上演,大家似乎都成了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每个人看起来都运转比较正常。好在情况一点一点好起来,我们没能辜负了每个人的期待。

    继程小程之后,我们收留的第二个人是黎鹏,那时候周明还没离开。那年八月份的广州并不太平,满大街的靓仔和靓女都被“山竹”吓得躲在家里不肯出来,出来的那些人都上了树。

    眼看交不起房租的黎鹏就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一个电话打过来投靠山门。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黎鹏算是一个浪子,但是这个浪子跟所有人不同,这是个知道回家的浪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貌似除了回家和懂事,也没什么大的优点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年轻,所以吃喝玩乐一样都不错过,二十几岁的黎鹏,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把时光都耗在了各种社交场合。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一样。

    并没有,黎鹏是真的有过大见识的人,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早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跟那些三十几岁的人打交道了,不仅深谙人情世故,还知道什么场合适合让步,永远都是皮笑肉不笑,看起来蛮绅士的一个人。

    看起来蛮有城府的一个人。

    还记得自己之前给周明说过这样一句话:那天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吵架,周明气急败坏的说要离开,我丝毫不为所动。他像个小鬼一样张牙舞爪,我成了钟馗天师,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上,看着周明龇牙咧嘴的在那大喊大叫。然后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话,周明瞬间愣在那,然后我们开始静下来好好说话……

    “你可以走,你走了之后我分分钟就能找到一个代替你的人,不信你试试?”没能学会人情世故,或者说懒得跟周明讲人情论世故,倒不如一句狠话有效的多。大概是得益于工作内容简单容易复制,所以那时候我们既缺人也不缺人。

    缺的是报团取暖的自己人,不缺的是可以复制工作的外来人。

    黎鹏来之前其实有打过招呼的,我应该猜得到的,那段时间黎鹏几次三番的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旁敲侧击的使用迂回战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得到他有事情相告,没能猜到彼时的黎鹏已经走投无路。

    嗯,同北京上海一样的大城市,4000元的工资交完了房租吃喝都顾不上,像黎鹏这样的擅长于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能坚持三个月已经是不易了。

    从广东狼狈归来的黎鹏赶上了我们刚刚搬新办公室,来的时候没有携风带雨。记得很清楚的,那时的黎鹏穿着体面的西服领带,就算是食不果腹也要衣装得体,这大概就是他的生活常态。

    黎鹏的到来跟上面我说的那句话没什么关系,于我们而言,他不过是一个需要收留的江湖门人,于他而言,我们不过是一个抱团取暖的收容所。他取代不了周明的精打细算,周明也做不到他的皮笑肉不笑。

    所以黎鹏只是黎鹏,周明依旧是周明。

    不只是他们,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大家都是与众不同的个体,谁也成为不了谁,谁也取代不了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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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200/ 第一时间欣赏有你们在的那些天最新章节! 作者:黄小邪的梦所写的《有你们在的那些天》为转载作品,有你们在的那些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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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们在的那些天介绍:
一心辞职创业的徐子健,吃不起蟹黄包的段晓飞,玩游戏的林阳,以及遭受兄弟背叛的许振中,互联网时代的21世纪,壮志未酬的四个人聚在一起,会经历怎样的风雨,又会有怎样的结局?有你们的那些天,最接近大众的创业故事,用最平淡的文字,记录最真实的故事,总有情节打动你,告诉我是哪一段?有你们在的那些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你们在的那些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有你们在的那些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