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还债2/5)
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洛阳城的砖墙上,远处也迎来了一支狂奔回来的马队。
他们人人开怀大笑,马侧都带着不少流匪的首级,尤其是在最前面的南阳王朱由桦,前面居然还趴着一个逐渐放弃挣扎的女人。
“是南阳王他们回来了!”守门的百总已经担心了半宿,见到来人,飞快的喊着跑下城。
洛阳城的东门打开,朱由桦策马扬鞭,踏过曾倒下无数流匪的瓮城进入内城,狠狠拍了一把马上女子的臀部,大叫道:
“别装睡了,快tm给老子下去,沉得和死猪一样!”
高桂英倍感屈辱,仍然没动,因为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这还是朱由桦临时给套上的。
“哈哈哈!!”周边兵士随即哄笑声一片。
但很快,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南阳王,这是打哪儿掳来的良家妇女啊?”
顺着声音看过去,朱由桦面上的笑容一滞,后又大声反问:“王参政,没想到您口味换的这么快,闯贼的夫人在您这儿居然是良家?”
王胤昌愣住,不可置信道:“闯贼的婆娘你都抓来了?那闯贼呢?”
“这家伙跑的飞快,撵不上!”说着,朱由桦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将高桂英抱在怀里,故意向王胤昌凑了凑道:“哎,王参政,看起来您对这娘们有点意思?”
“那行!本王便成人之美,黄虎,晚上把这贼婆娘晚上带到王参政房里!”
黄虎当然知道这货在故意逗王胤昌,也便大笑着抱拳:“南阳王有令,末将岂敢不从?”
“小的们,将贼婆娘洗干净了送王参政大老爷房里给他耍耍!”
王胤昌连退几步,看了一眼紧紧抱着朱由桦好不让自己走光的高桂英,脸色憋的通红,怒道:
“这...成何体统!”
“哎呀,你们这帮酸腐文人,就喜欢搞这些面子工程,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想要直说,本王又不是那小气之人!”朱由桦大笑几声,“刚才斜眼看的不是挺爽吗,啊?”
“我...我...”
王胤昌无话可说,他刚才虽说没看见主要部分,但也还是见到了一大片的花团锦簇,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是砰砰直跳。
“真不要?”朱由桦又凑了过去。
“南阳王别拿本官开玩笑,王爷和世子还在王府中等你去议事呢。”王胤昌用手捂住脸,躲躲闪闪,红色都到了耳根子。
“行,参政王大老爷害臊,咱可不害臊,晚上把这贼婆娘弄到我房里,要洗的干干净净!”朱由桦挥手道:“昨晚得胜而归,今天加餐,猪肉炖粉条、大白蒸馍!”
“多谢南阳王!”
又有肉吃又有白面蒸馍,众人全都喜不自胜,全都山呼起来,王绍禹却是有点疑问。
“南阳王,猪肉去哪找?”
朱由桦回头看了他一眼:“去那些有钱的家里借点来啊,这还用本王教?”
王绍禹犹豫起来,上回是被迫之举,要是再去抢一次,那自己就没回头路可走了。
“王总兵不敢去,那我去!”黄虎没什么好犹豫,满心想着吃肉。
见黄虎已经走远几步,王绍禹咬牙大声道:“我去!”
“通通通......”
洛阳城西门外侧察院街的中央位置上,正坐落着一个几进几出的大宅院,这儿是新安王氏的府第,王绍禹已经来过一次了。
他敲响朱红色大门,这次开门的是个女管家,因为上一个已经让他一时兴奋给砍了...
这王朝山倒是犀利,女管家很少见,这么漂亮的就更少见了,倒还真下不去手。
王绍禹微微一笑,礼貌地道:“请问王老爷在吗?”
......
“什么,朱由桦又派人来了,还有完没完!?”正在躺椅上反思人生的王朝山闻讯‘腾’地一下跳了起来。
“说我不在,不!就说我出城了!”
说完,王朝山逃也似的向里屋跑。
“可是老爷,洛阳城已经被流匪给围了,谁出得去啊......”女管家一脸无语,找理由也得找个像样儿的啊。
女管家支支吾吾的把话传给王绍禹,后者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带人蛮冲进来。
这帮大头兵,那是谁拦砍谁,上次已经见识到了,有上一次血淋淋的教训,一众仆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阻拦。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暗暗后悔,在别的大户那儿挣银子是不要尊严,但在新安王氏这儿是不要命啊!
王绍禹这次没动刀,因为他有点享受眼前漂亮女管家很气但是拿自己没啥办法的感觉。
等会儿,本镇为啥会有这个想法,不会是朱由桦那厮给传染了吧??
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货跑哪儿去了?”王绍禹有点纳闷,找遍了整个府第,也没见到王朝山的影儿,难不成他是真出城了。
这也不对啊,流匪就在城外,城门都封闭了,这货是怎么跑出去的?
“你叫什么?”看着身边漂亮女管家,王绍禹皱紧眉头问道。
“小人叫王焉,是老爷给起的名字。”女管家不明白问自己名字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是想继续跟着他,还是想跟着我王绍禹为南阳王做事?”
“南阳王......”提起辣个男人,王焉心里有些小鹿乱撞。
洛阳城都传开了,就是这位南阳王亲自登城率领官军血战才保洛阳未失,据说昨夜出城夜袭又大获全胜,还把闯王李自成的夫人给抓了回来。
这才叫男人,和他比,王朝山又算个什么?
他只能算个鸡儿。
想了想,王焉带他来到内屋一个房间,伸出雪白的小手,颤抖地指着一个地方。
一个亲兵道:“总镇,这屋子里小的们都找过了,没见到人!”
王焉摇摇头,轻手轻脚来到一口大米缸面前,向里指了指。
王绍禹回头问:“那里找过了吗?”
那亲兵一脸懵逼的摇摇头,也没等前者再下令,便上前去将米缸打开,果真见到一张忐忑不安的脸,不是王朝山又是谁。
“那个...王总兵别来无恙哈哈...”米缸里的王朝山抬起头,一阵干笑。
“拉出来拉出来!”
王绍禹大手一挥,不多时,看着圆乎乎的王朝山,围着他转了一圈:“这么小个缸,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挤挤就进去了,挤挤...”王朝山有点不好意思,正寻思是谁出卖了自己,转头见到自己女管家和官兵站到一起,一下子明白过来,直接一巴掌过去:
“本老爷养你这么久,他娘的,出卖我!?”
“啪!”
王焉吓得闭上眼,一缩脖子,但却没感受到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不久后悄悄睁开眼,却见到王朝山的脸正涨成猪肝色。
王绍禹接住了这一下,恶狠狠道:“本镇的女人,你tm也敢碰??”
第十七章:计杀李岩
“王绍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王朝山将手一甩,大声道:“那朱由桦只不过是个庶出,你别以为他能一直保着你,郡王掌兵,身为总兵,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师,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庶出?那朱聿键现在还在凤阳关着,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亲王!”
“朱由桦一倒,你是个什么?莫不如趁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着,他露出一副得意之色,不断想要将手挣脱开。
王绍禹稳稳捏着王朝山的手,脸上青筋暴出,内心极度挣扎。
其实王朝山这话是没错的,最早的例子就在崇祯九年,那年八月清兵入塞,阿济格一部直逼京师,北直隶因此戒严。
此时刚刚袭封唐王不久的朱聿键心急如焚,不断上疏请求勤王,崇祯皇帝一概不许,而后他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北上勤王。
尽管朱聿键是勤王心切,且连胜几仗,但崇祯皇帝依旧震怒,下部议,将朱聿键废为庶人,关进凤阳皇室监狱,并且改封其弟朱聿为唐王。
自成祖后掌兵的藩王,不论好心还是闹事,几乎没一个是好下场,王绍禹此前数次犹豫,正是为今后前途忧心忡忡。
闯军一旦退去,朝廷部议,现在只是个南阳王的朱由桦势必要被关押逮捕,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去往何方?
此刻一听王朝山这话,更是心中反复。
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流匪大军尚在城外,打得赢打不赢还是两说,今后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想着,王绍禹手上慢慢用力。
“我欺人太甚?河南连年大旱,你们这些富户,不捐资赈灾也便罢了,如今流匪围城,竟都是一毛不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你王家的门前,究竟饿死过多少穷苦百姓,与你相比,我这算得了什么?”
“啊!你松手...,你松手!!”
王绍禹毕竟是常年在军中的宿将,在他的适当揉捏之下,王朝山很快就痛的不成人样,身子弯成弓形,疯狂的大喊大叫。
“你也知道疼了?”
王绍禹将他的手狠狠一翻,然后一甩,冷声道:“传令,将这里所有值钱的物件统统搬走,一件也不要留!”
“你们,你们”王绍禹捂着扭曲的手,满脸皆是恨意。
沈周所绘的《庐山高图》?摘下来带走!
鸡翅木打造的成套桌椅?有一套算一套,全搬走!
松江潞安府的名贵丝绸?抱走抱走!
景德镇的彩瓷?这还用问,一个也不能留下!
看着官兵来来去去忙活的样子,一众府内家仆全都傻了眼,王朝山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手上的隐隐作痛。
“等会!”忽然间,王朝山虎躯一震:“王总兵,这个鸡翅木的躺椅真的不能搬,这是我平日躺着的休闲之处啊!”
“王总兵,在下好歹是个巨商,给点面子,这个真的不能啊,连床榻都搬了,那我在哪睡觉啊?”
看着欲哭无泪的王朝山,王绍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斜睨一眼道:“这是你的问题,将士们,这些东西全都拿去换钱,南阳王说了,今天猪肉炖粉条加大白蒸膜!”
“好!!”一众官兵欢呼起来。
“总镇,您,您把我也给带上吧!”眼看着官兵就要离开,女管家王焉赶紧拽住王绍禹的胳膊,不断摇晃着哀求。
尽管王绍禹很想带,但毕竟自己是官军,不是毫无建制的流匪,身为总兵,更要以身作则。
“军营中不能有女人,你怎么跟着本镇?”
“可我留在这里,他会吃了我的啊...”王焉满脸的委屈。
看着王朝山,王绍禹一时犯了难,站立良久,叹气道:“那你先跟本镇一起走,待我回去请示南阳王该如何安置。”:
“谢谢王总兵!”王焉喜出望外,“我一定不给您惹事儿!”
闻言王绍禹忽然回头,抽了自己一巴掌。
......
“这还算个事儿?”
正在城头和诸将校谈心的朱由桦听见王绍禹的这个请求,根本没什么犹豫,摆手道:“谁还没个喜欢的娘们了?”
“王总兵,你要是真中意这丫头,想怎么安置随你,但是有一点,不喜欢你可不能耽误了她,我就觉得这丫头不错。”
“当然,仅仅是欣赏。”朱由桦特意补充了一句,引起周围官兵哄然大笑。
王绍禹的思路倒没跑偏,其实他是对这王焉一见钟情,只不过碍于大男人的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心里还是极度渴望能带着她。
朱由桦这个台阶一给,他也是嘿嘿一笑:“既然南阳王这么说了,那末将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见这话,王焉满脸通红,低下头绞着手指,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快些给王姑娘找个安身之所,派人保护,托南阳王的福,今儿伙食不错,来晚了可就全都让我们吃光了啊!”黄虎哈哈大笑,带起了节奏。
这些日来,王绍禹和黄虎虽然官阶相差巨大,但由于有朱由桦的存在,两人一板一眼相处也还算不错。
对于这种玩笑,王绍禹也是大笑几声,带亲兵和王焉走了。
洛阳城这边儿热热闹闹,大锅造饭的香气甚至都顺风飘到了城外,这个时候的闯营,却是一片残垣断壁的景象。
昨夜官军突然袭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闯军阵脚大乱,高一功等人很艰难才阻止起有效反击。
但对方毕竟全是骑兵,一溜烟就逃了出去。
“闯王...”
高一功灰头土脸的,看着李自成失魂落魄地站在昔日大帐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传令,集结部队,叫刘宗敏回来,明日必须拿下洛阳!”李自成攥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崩出了这几个字。
“闯王,未能及时发现,是在下失察,闯王一定要振作起来,重整旗鼓啊!”李岩走到李自成身后说道。
“你还敢回来?”李自成转过头去,李岩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杀意:“不是你非要刘宗敏去洛水上游立营,官兵怎么敢来袭营??”
“李岩,自杞县我救你出来后,一路待你不薄吧?你为何助官军却不助我?”
“闯王难道是在怀疑在下...?”李岩满脸的不可置信,见李自成仍一副恨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颓然失笑几声,自语道:
“那朱由桦故意放我回营,我便猜到会是如此,闯王,既然你已不再信我,那就动手吧!”
看他这副模样,李自成略微动容,但想到高桂英还在官军手中遭受折磨全拜此人所赐,便冷声道:“田见秀,杀!”
田见秀倒是对李岩这竖子没什么好感,闻言应声走出,来到李岩面前笑嘿嘿道:“对不住了李先生,闯王之命,不好违抗。”
李岩已知道自己结局,遂狂笑几声,仰天道:“大明出了朱由桦这么一个庶子,莫非是天意?”
“看来这大明还不该亡!”
高一功没想到真的要动手,还在犹豫要不要劝,当他下决心要求情之时,田见秀却已飞快的手起刀落。
眼见着血光迸现,李岩人头落地,高一功也只好闭上嘴一声不吭。
“刀下留人!”
一直默默低头的李自成猛地伸出手大喊,但他只见到了李岩满是失望的脑袋。
静默许久,李自成看了一眼田见秀,咬牙道:“既然已经杀了,那就传首诸营,引以为戒!”
田见秀觉得这货眼神不太对,但还是狐疑地抱拳应承一声。
第十八章:终归是我家天下
朱由桦在城头,周围一群大头兵护着,借朱由菘几个胆子他也根本不敢来,那边庆祝的如此热闹,难道就这样看着那小子表演?
那也不行。
怎么办呢?
,有了,用父王的名义把他叫过来,然后宣布《皇明祖训》做借口,把他给扣住,这样守战之功便全都是本世子的了。
想到这里,朱由菘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本世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这样一来,自己站着理儿不说,功劳也都到手,顺便还能把这个心腹之患给除了。
“禀王爷,南阳王来了。”一名侍卫走进门来。
朱常洵正襟危坐在上首,朱由菘照例站在他身旁,还特意整理了下衣衫,好让自己更有威严一些。
怎么说自己都是个堂堂的世子,没理由搞不过区区一个庶出啊!
朱由菘正给自己打气,就忽然听见一阵铁甲叶子相交的铮然声响传来,一名戴着头盔的佩剑男人稳步登上王府皇恩殿,揖身道:
“朱由桦见过父王,世子大哥。”
皇族等级森严,王府皇恩殿更是礼法严明之处,朱由桦只弯身不拜见,这已经是僭越的大不敬之举。
朱常洵脖子竖起,猛地一拍椅子把手,愠怒道:“你就这么和自己的父王说话吗?”
“闯军围城,城内百姓及王府安危大于一切!”朱由桦毫不退缩,直视道:“父王,请恕我无礼!”
“算了算了。”朱常洵也觉得这话没错。
见老爹心软下去,朱由菘心里一声mmp,商量这么久了还是靠不住,遂决定亲自出马,向前一步道:
“南阳王,本世子听说昨夜你夜袭闯营,将穿贼的婆娘掳了回来,滋味如何?”
“跛足农妇罢了,见惯名妓风采的世子哥哥也想要试试?”好像听不出话中的讥讽之意一般,朱由桦露出一副“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世子”的猥琐表情。
“咳咳...”感受到父王和两侧官绅的眼神关照,朱由菘尴尬地咳两声,避过头去。
这臭弟弟忒tm不要脸了,这种浪荡事儿在如此正大的场合中竟也说得出口?
“朱由桦!”忽然,朱由菘心道不能被他给绕进去,便大喝一声为自己壮气:“你可知你已违反了太祖定下的皇明祖训,还不束手就擒!?”
“若你能将兵权交还河南总兵王绍禹,或许本世子可以考虑向父王求情,将你废为庶民,从轻发落!”
说完,周围官绅们连连点头称是,参政王胤昌更是跪下喊了起来:“世子殿下英明啊!皇明祖训早有定规,皇族一律不许掌兵!”
“南阳王不仅私自带兵,更连皇上都不放在眼内,应仿效唐王之例,奏请皇上下部议!”
“说得好!”朱由桦同样是大喊一声,逼近几步,瞪着王胤昌道:“参政王老爷说的真好,有理有据,但你可能忘了,这天下终归是我家天下!”
“当今皇上,那是我皇兄,我们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做臣子的指手画脚了?”
一番凌厉之言,竟将王胤昌驳斥的哑口无言。
人家虽然是个庶子,但毕竟也姓朱,说是他家天下,这有问题吗?
没毛病啊!
“父王,我十岁封王至今日也快有十五年了,每年累积在王府的俸禄,是不是该算一算发还给我了?”
朱常洵一听,顿时虎躯一震,本王还寻思这儿子是不是傻了,明知不讨好还敢回来,感情是跟自己讨债来了。
让本王想想,郡王每年的俸禄是多少来着?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真不少!
依照《大明会典》规定:郡王者,岁支米六千石,钞二千八百贯,锦一十匹,丝五十匹,罗二十五匹,绢及冬夏布各一百匹,绵五百两,盐五十引,茶三百斤,马匹草料月支十匹。
这还是定禄,其它林林总总的全算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次性全拿出去,似乎有些肉痛啊!
既然肉痛,干脆就不给了,他还敢谋杀亲爹不成?
“那个...王儿啊,最近连年大旱,王府子粒田收成不景气,根本没有什么收入,可养活全府的耗费却是甚巨,这个...父王实在是拿不出来。”
朱由桦满头黑线,整个王府,到处摆的,墙上挂的,还有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价值连城,随便弄出来点折成现银不就够了。
住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嘴里喊着没钱,你这是跟老子哭穷还是炫富呢?
“现在父王知道河南连年大旱,田地颗粒无收了?”朱由桦微微一笑,将手握在剑柄上,“这样吧,父王没钱,他们总该有钱吧?”
“儿臣替您考虑,这钱莫不如就让他们替您还了?”
说着,朱由桦将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到了周围正等着惩处他的官绅身上。
霎时间,一众官绅皆是满脸惊恐,有几个甚至当场昏厥。
不是已经抢过一次了,听说王朝山家里连床榻都给搬走换钱了,这还得了?赶紧回家收拾收拾跑路吧!
“对了,王朝山那厮这回怎么没来。”
朱由桦一脸纳闷,难不成那老小子被自己抢了两回学聪明了,再也不叫着喊着要弄自己了。
“南阳王您上次去了以后,王老爷家仆全跑光了,连宅子也卖了,眼下正在察院街做小买卖度日......”王胤昌哆哆嗦嗦的提醒道。
“这那可是有点惨啊,怎么混到这步田地的?”朱由桦失笑,“看来本王还是要抽空去关照一下他的生意。”
闻言,王胤昌白了他一眼。
这特么不是明知故问么,还不是你把人家抢个精光,如今就连仆人都养不起了。
人家好好一个河南府巨富,活生生让你抢成这样。
“王爷,欠下的钱,总归还是要还的,这个要我们来帮,有点说不过去吧...”一众官绅抱着朱常洵大腿苦苦哀求。
“那个,本世子说两句”朱由菘见他们实在可怜,当即打算出手。
“噌”地一声,朱由桦抽出雁翅刀,冷冷看向他:“这话我就说一遍,闭嘴。”
“呃,好。”不出意外,朱由菘又怂了。
朱常洵看着抱自己大腿这群人,似乎有些理解之前的朱由桦了,他愤怒不已,身上肥肉不断颤抖:
“你们这帮死猪!平日没少到我王府吃喝,本王也没在地方上少关照你们,一个个富得流油,帮本王一回怎么了!?”
“王儿,给本王放开了抢,有什么事儿,本王给你担着!”
朱由桦赶紧笑嘻嘻行礼:“父王有令,儿臣莫敢违抗!”
第十九章:赖活着总比好死了强(求收藏!)
朱由桦来了好几天,一直忙着从快递小李哥手中活命,甚至忘记了欣赏一下这个美丽的洛阳。
古都洛阳,五六十万年前就有先民于此安家生活,直至现在,更是有等十几个朝代定都于此。
前世太穷,还没来得及旅个游啥的,好在这一世朱由桦可以好好看看了。
盛唐辉煌之后,明太祖朱元璋也曾考虑过立洛阳为都,后来因为伪元运河偏移及供水难等问题,也便搁置下来。
即便失去了全国行政中心的地位,洛阳却也是如今大明乃至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这毋庸置疑。
朱由桦走在城内,头一次见到明代城市内部景象的他,也是啧啧称奇,这和电视剧上根本不一样啊!
洛阳确实大,昨日闯军四面围攻,有战火的不过是外城、瓮城而已,内城以内的个别地区甚至还是安乐景象。
不过由于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的主持,洛阳内城的很多地方也已经实行宵禁政策,夜晚根本不让百姓出门,只能见到巡逻的官差和兵丁。
只有在中午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官府才会允许开放集市,让百姓出来正常买卖、交易。
朱由桦从福王府出来正好是饭点,全城的百姓在家中忐忑不安,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也都借这个机会出来聊天打屁吹会儿牛逼。
既然中午了,肚子饿是免不了的。
在营内陪着兵士吃了好几天,朱由桦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但为了尽快收拢军心,陪吃陪睡这个标配必须要有,没什么办法。
眼下营内事务不多,忙里抽闲找家面馆好好撮一顿未尝不可,也顺便去看看河南巨富王大爷摆摊摆的怎么样。
想着,朱由桦来到了面馆门前,正打算进去,眼角余光却忽然见到旁边摆摊卖小首饰的人有点熟悉。
本来朱由桦没怎么在意,但这个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便停下脚步,加重语气对他道:“你,转过头来。”
那人浑身一颤,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抱着朱由桦的大腿哭嚎起来:“南阳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嗯?
不仅侧脸长相熟悉,就连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入耳,朱由桦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将他扶起来,笑眯眯道:
“这...不是王朝山王大老爷吗?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朝山这时候也不顾什么尊严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两脚乱登,像极了生气却拿别人没办法的小孩子。
一个胖成球的男人坐在面馆外边撒娇,这很快就引来众多人围观,王朝山并没有在意这些,连饭都要过了,这又算个什么。
“南阳王您就别消遣我了,这几日下来,几十年的家业都没剩下什么,我心里苦哇!”
朱由桦脸色沉了下去,道:“哦,你现在知道苦了,当初跟本王装狠那时候的脑子呢?”
“当时我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和南阳王作对!”提起这个,王朝山满心的悔恨,满脸的懊恼,鼻涕哧溜哧溜的往下滑。
朱由桦收起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想吃面吧,不用客气,这碗我请了!”
“伙计,来两碗阳春面,管他要钱!”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
进面馆以后,伙计开始勤快的跑前跑后,驱寒温暖。
王朝山还以为这厮良心发现了要请自己吃面,还没等坐下来,听见后边那半句话,双腿发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身后,他更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南阳王,面的钱我是真没有,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必要为了这几个大子儿骗您啊!”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看见这个场景,伙计懵了,南阳王?
此前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穿盔甲的该是军将,另外那个胖子一身乱糟糟的却像是乞丐。
一众食客全都注目过来,甚至有的见势不妙已经准备跑路了,看这意思,怕不是要在面馆里大开杀戒吧!
“将这里的人全都清走。”朱由桦脸上笑眯眯的表情瞬间消失,平淡如水。
“遵命!”黄虎当即抱拳。
黄虎一声令下,亲兵们就把面馆中的众多食客毫不留情的轰出门,前者在桌上扔二两碎银,自己也出去带人守住门外。
看这架势,王朝山浑身发抖,这位爷怕是终于要下手杀自己了,他趴在地上,鼻涕横流,脑海中回荡着四个字。
“悔之晚矣。”
紧盯了他半晌,朱由桦忽然问道:“想不想戴罪立功?”
王朝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许久才擦擦鼻涕,怔怔问道:“戴罪立功,南阳王不是在哄骗我?”
“你看本王的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朱由桦眯起眼睛。
王朝山没有说话,但是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朱由桦起身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派拍拍他的肩膀,扔下一块银锭。
“黄虎,给我狠狠的打!”
黄虎也没想到朱由桦居然放了这厮,不明白用意的亲兵们更是不拿王朝山当人看,拳打脚踢,给他揍的是鼻青脸肿。
王朝山不断惨嚎,亲兵们见他昏厥,想到南阳王没下令杀他,也便留了一手,狠狠啐出几口,扬长而去。
面馆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掌柜的吓得要死,更不敢去看姓王的是死是活,只吩咐伙计赶紧将他扔出城。
“哈哈咳咳咳....我,我还活着,赖活着总比好死了强!”
当天深夜,躺在杂草里的王朝山悠悠转醒,握着兜里那一块银锭,一瘸一拐的走向闯营。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自成紧盯着眼前的王朝山,露出了怀疑的目光,良久,才声音沙哑的问道:
“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王朝山跪到地上,露出极度痛恨的表情。
“闯王,我新安王氏本是河南巨富,原就打算献城降义军以求活路,却没成想,被那朱由桦抢走了所有家财!”
“如果闯王不弃,我愿回城为内应,帮助闯军夺取洛阳!那老福王人心丧尽,朱由桦抢掠我等,更加该死!”
“闯王!你一定要信我,我誓要报此血海深仇!!”
说罢,王朝山狠狠磕了两个响头,这“砰砰”两声磕完,就连唯一完好无损的脑门子上都多了两个大包。
看着王朝山浑身没一处好地方,一旁看戏的田见秀啧啧几声,心道:“这实在是有点惨!得亏大爷我逃回来了...”
刚调回不久的刘宗敏也大大咧咧道:“既然有人要降,那还犹豫什么,从前攻下那许多州县有几个没人降的,我看他不是作假!”
“一功你说呢?”
本来这种时候李自成是要问过李岩的,但那个人的脑袋已经被自己示众,后悔也没办法,便只好去问众将中还算稳重的高一功。
后者思虑半晌,点头道:“可以一试!”
第二十章:献忠下襄阳
“罗爷,罗爷!”北门,游击将军刘见义从马上翻身下来,箭步走向正在城头眺望远方的参将罗泰。
这一刘一罗两人,都是河南总兵王绍禹的部下,对奉旨来洛阳驰援这种事一直颇有微词。
说来也是,两人本来在开封府土皇帝做得好好的,谁承想姓王的非要接旨去援助什么洛阳。
搞到现在,被几十万的流匪围住动弹不得,打是肯定打不赢的,瓮中之鳖,更别想着能全身而退了。
“唉。”
罗泰正在叹气,听到声音头也没回,只是道:“刘将军,你不在自己的东门好好守着,来我北门做什么?”
“罗爷,喜事,喜事啊!”刘见义说着,将一份邸报交了过去。
罗泰接到手里,却是眉头愈发深了:“七里河有几百官军被围,大都还是你我的部下,这是喜事?就算是喜事,这也是那闯贼的喜事,与我何干?”
“是喜事,真的是大喜事儿!”刘见义肯定的点点头,道:“罗爷您想,现如今洛阳能不能守得住?”
“除非有援军。”罗泰摇摇头。
洛阳号称有五万守军,可这里边儿层次混杂,有战斗力的根本没多少。
这五万是把开封的援军、洛阳本地守军,各地撤进城内的地方武装还有民壮全算上才勉强凑齐。
即便如此,这里还有一大部分人没有完备的军械,也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操训,守城时往下扔扔石头还行,让他们去和流匪搏杀,简直就是送菜。
“这就对了,既然守不住,我等何不另谋生路。”刘见义说出了一句让罗泰震惊不已的话。
“刘见义,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我献城投敌,陷我于不忠不义!”罗泰二话没说,‘噌’地一声抽出佩刀。
“啪啪啪...”忽然,城下传来拍掌叫好的声音。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上来,笑眯眯道:“罗参将,在下王朝山,想必您该是听说过我的名讳。”
“呵,新安王氏,河南境内响当当的名头,说没听过岂不是我孤陋寡闻?”罗泰还是紧紧握着刀。
王朝山道:“此时此刻,二位将军在三屯营的兵马正在遭受义军围攻,每耽搁一刻,便多损失一些亲信,在这乱世之中,唯有亲信才最可靠,这个道理,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来人,将此二人关押,我要将此事奏明总兵!”罗泰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
中央大营,一名兵士急急掀开大帐的卷帘。
“总镇,罗参将求见!”
“请。”王绍禹放下手中关于援军的邸报,静静说道。
这份邸报来自杨嗣昌,是中原五省官军追击张献忠的战果,可以说,很不理想,一直以来期盼的援兵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了。
十天前,张献忠以张定国为前锋,后者在被大批官军围剿的情况下率二十八骑突出,夜驰三百余里,一战而下襄阳,震动朝野。
这份邸报上写的很清楚,攻陷襄阳以后,张献忠将城中五省官军累积之饷金、甲器尽数收归己用,势力大涨。
他还手执襄王朱翊铭之首,站在城头大言不惭:“吾欲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藩伏法。”
襄阳失陷,城中军民十不存一,这就是那帮所谓义军的尿性,如果洛阳被闯军攻破,这里就会是下一个襄阳。
且不提听到这个消息的杨嗣昌如何惊惧而病,襄阳被流匪攻陷,这也使得整个洛阳的百姓忧心忡忡。
自昨日起,洛阳城中便不断出现百姓成群结队出逃的景象,王绍禹已经增派部分兵丁维持,但这个现象只会随着时间而愈发加剧。
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罗泰走进大帐,却闻到一鼻子的中药味,桌上摆着一份邸报,王绍禹低着头闷声不吭,看来心情不是很好。
“总镇,七里河被围了。”罗泰将邸报递给了王绍禹,打算试探一下他到底什么意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七里河...”王绍禹结果邸报,起身向地图看去,却发现那里不过是官军在洛水下游曾布置的一个小营地。
更何况,那里只有七百余人,也没有自己的直属部下,对他来说并不打紧,没了也就没了,不影响战局。
“哦,本镇知道了,你下去吧。”王绍禹坐了回去,喝上一口中药,长长叹了口气。
看见罗泰站在那动也没动,王绍禹抬起头:“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有了,末将告退。”罗泰皱眉退出大帐,深吸口气,匆匆走向关押刘见义与王朝山的地方。
“把他们放出来!”
......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投降!!”七里河军营,激战半日的官军看不见洛阳有丝毫援兵的迹象,终于决定投降。
随着营门打开,闯军排成一字长列走进军营,第一时间将全部的官军兵器都卸下来换到自己手上。
在这之后,全部投降的七里河官军都被整编到各流民营戴罪立功。
李自成没有在朱由桦夜袭后的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再次进围洛阳,因为他在初日的进攻中意识到,想要正面拿下洛阳,太难了。
带着对高桂英的思念和对朱由桦入骨的恨意,李自成用了一天的时间,将洛阳彻彻底底变成了孤城。
拿下七里河以后,闯军才继续向洛阳推进。
“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就分田!”
“租子重,利钱高,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不交租来不还债,管教大小都欢悦......”
崇祯十四年二月十五,迎闯王的歌谣,再一次在洛阳城外的山野各处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漫山遍野的白衣闯军,他们浩浩荡荡的来到东门,这次与上次不同,他们是带着万全的准备。
独轮车、云梯、盾车,这种轻型装备闯军已经有很多,除此之外,他们还将各地缴获的重炮运抵洛阳城下,打算和官军堂堂正正来一场炮战。
“看来这次闯贼是来真格的。”王绍禹一手扶着砖墙,凝视远方道。
“南阳王到!”
随着一声喊叫,所有官兵皆是转目而视,披挂着铁甲的朱由桦高声喊道:“将士们,再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到!”
“援军?”
王绍禹呵呵一笑,他知道这是朱由桦的善意谎言,最近的援军,驻扎在南阳的猛如虎部,已经在两天前开拔去围剿张献忠了。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朱由桦又道:“大家不用怀疑,我说有援军,那就一定有援军!”
第二十一章:滚烫滚烫的金汁(求收藏!)
洛阳东门下,白皑皑一片的流匪正如蚂蚁般高喊着攻城,有爬云梯的,有往上边儿一下一下射箭的,也有抱着冲木喊号子撞城门的。
流匪们开始干活,官兵这头自然不能瞪眼看着。
“愣着干什么,放啊!”
黄虎一巴掌猛扇在愣神的炮手脸上,那家伙被打之后不敢不满,反应也快,立马下意识做出一整套的放炮步骤。
看起来训练的时候没少挨抽。
四颗尖热的铁球带着轻烟轨迹,远远的向闯军大阵方向飞去。
一声巨响传出,其中一颗铁球准确的命中了一队抬着云梯的闯军,只见到那云梯被拦腰截断,木屑横飞,燃起大火,中间的两个人直接变成一个血坑。
看见如此情景,周围流匪都是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不过周围似乎躲无可躲,官军没有丝毫留手或者被己方人数吓到的迹象。
他们反而率先发炮,将无数炮弹从城头砸下来,这些炮弹呼啸着落到闯军之中,被砸到的,无不是成为方才那样的血坑。
面度这样程度的伤害,即便是环身三层重甲的清兵也要被直接砸死,更何况这些根本没什么甲胄的流匪。
一队流匪抬着云梯,口中高声呼喊“迎闯王”的口号,看见炮弹朝自己飞来,最前头的两个人赶紧转变方向。
可世事难料,炮弹他们是躲过了,脚底下的陷阱却踩了个正着,前头两个直接落下去,连带着整队的人全都一股脑栽了进去。
落进陷坑中的人,运气好的被尖木刺中大腿,运气不好的胸膛都被贯穿,只能绝望的躺在那里,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你下去,我来!”朱由桦看有个民壮在发抖,一把将他推开,举起脚下石块,奋力向下一扔。
就跟后世玩游戏似的,一名举盾的流匪直接被砸成肉饼,不知道为啥,朱由桦这次杀了人心中却有点小爽。
“金汁呢,给他们加热好了没有?”朱由桦又扔下去一个,转头问道。
“南阳王,都热好了,滚烫滚烫的,要现在都倒下去吗?”黄虎捏着鼻子问道,身后还跟着同样捏鼻子的兵士。
这些兵士一人一手抬着几个大桶,里边是传出美丽味道的“金”汁。
朱由桦白了他一眼,“你特么这不是废话么?”
“哈哈,真有你的,这些粪汁够流匪们喝上一壶了啊!”王绍禹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桶桶的屎尿混合物,赶紧捏住鼻子。
“城下的狗贼们,这玩意儿你们要不要来点?城里几十万人,管够!”黄虎一只脚踏在垛口上,不由分说将一小桶倒了下去。
最上面那个流匪最惨,正咬着刀一下下的奋力向上爬,却没想到天降灾祸,直接被浇了一脸,黄猩猩的,看上一眼就让人敬而远之。
“啊!!”
金汁不仅臭,而且烫得很,他惨叫着,无意间松脱了云梯把手,直接一头栽落到城下,“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这样死法的流匪还有很多。
朱由桦有些意外,看来有时候是需要拿出点新鲜玩意儿,这一批新熬制好的金汁效果比檑木滚石都要强,很有效遏制住了闯军的攻势。
被直接浇一身的虽然只是少数,但那些完好无损的又不是傻子,根本不会去接近排泄物这种东西。
闻见恶臭的气味,看到云梯和冲木上一条条的屎尿,很多人都是呕气上涌,扶着墙当场剧烈的吐起来。
就连流民都不愿上前,跟别提那些老营了,一时之间,浩大的闯军竟不知道该上还是该退。
正是这个时候,朱由桦举起雁翅刀:“将士们,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我朱由桦与你们同生共死!”
众官兵士气大振,纷纷高声叫喊起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
城头战斗进入白热化,但却有一支兵马悄悄摸到了洛水上游,为首的人,正是找个理由从田见秀那里跑出来的刘玉尺。
“刘爷,前面有动静!”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刘宗敏已经被李自成调回去压阵攻城,闯军在洛水上游的营寨也撤走了,怎么还会有人。
“摸上去看看!”
刘玉尺示意身后的人小声些,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顺着草里的缝隙,果真见到这里正有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型篝火营地。
这些人清一色都是闯军中老营的装束,打着的却是刘宗敏的旗号,看来是那龟孙子留的一手。
“十几个硬点子,不好下手,刘爷,怎么办?”一人问道。
若是寻常十几名流匪,他们一拥而上,说砍也就砍了,但眼前是十几个心狠手辣的惯匪,自己这三十几个人只怕还不够看!
“你们见机行事,我去探探底!”言罢,刘玉尺转到一旁大路,骑上马故意边跑边叫。
“刘玉尺,你不去攻城,慌慌张张来这里做什么?”听见动静,老营们下意识握住刀,看到来人,有些放松警惕。
“官军败了!”刘玉尺满脸的匆忙,指着洛阳城方向,“总哨让我叫你们快些过去,回去晚了,可就没有什么好东西拿了!”
“这么快就打完了?”闻言,老营们都是又惊又喜,问话那个领头的收起兵器,上前笑着道:“tnnd,前边抢的厉害,叫我们在这边守着一路死水,什么破事儿!”
“走,去洛阳!”说着,他大手一挥,踏灭篝火。
老营们笑逐颜开,放下戒心,一个个的全都猴急的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那可是洛阳城,当今中原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领头的那个啐了一口,满脑子都是进入洛阳后,百姓和地主吓得四散而逃,自己威风八面的样子。
一想到还有无数的大户千金正等着自己左搂右抱,满街的金银财宝等着自己去抢,他就心痒的厉害。
“快些收拾,去完了什么都没了!”领头的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刘玉尺眼中杀机顿现。
“噗”
忽然,一柄利刃没入他的后腰,刘玉尺握着刀柄狠狠在里面绞了绞,然后猛地抽出来。
完全没预料到这一下的领头老营再也站不住,直接被推倒在地上,浑身痉挛,流血满地,动弹不得。
“杀贼啊!!”
身为袁时中堂弟的刘玉尺居然一直都是官兵的内应?
不仅他们,就是李自成,最多也就想到了刘玉尺可能是借闯营之力回归小袁营,根本没有料到他是朱由桦的人。
这时,埋伏好的官兵们忽然杀出,一拥而上,轻易就将这群纵横中原多年的悍匪一个个砍翻在地。
看着满地的尸体,刘玉尺恢复了以往那个冷淡到极致的表情,沉声道:“将所有沙袋全搬下来!”
第二十二章:我即是天(上)
“那王绍禹待兵刻薄,为人残暴,现在居然为那个福王三庶子朱由桦卖命,足见其利欲熏心!”
被放出来以后,王朝山煽风点火道:“罗参将,此番前去,若我所料不错,那王绍禹定是百般推辞吧?”
“没有。”一提起这事儿,罗泰就有些来气,“姓王的没有半点推诿,也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将我赶出大帐。”
一口闷气,现在都没消。
王朝山起先一愣,而后啧啧叹息,“我原以为王绍禹怎么也该给你些面子,可现在看来,他是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儿呀!”
“不要再说了,那依着二位的意思呢?”罗泰神色一变,忽然问道。
王朝山带着两人来到隐秘之所,刘见义道:“这几日,有王老爷的支持,各门都有许多愿意配合我们的人,这是名单。”
“义军正在围城,白天不好动手,今夜二更时分,你我在二门一同举事,待闯王入城,大业可成!”
罗泰点点头,正在看那份名单,王朝山却摸摸鼻子,一脸紧张兮兮道:“这份名单不能落入官军手中,还是让我代为掌管为好。”
罗泰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依你们的计策,今夜二更,献城投降!”
......
“杀!!”
二月十五日,洛阳守军和闯军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激烈的喊杀声撼动天地,猛烈的炮火无时无刻不在天空中呼啸着飞过。
看着摇摇欲坠的洛阳城,策马在山坡上的李自成攥紧拳头,他还依稀记得两日前的那场屈辱。
那天半夜,朱由桦忽然率队来袭,闯营大批老营被刘宗敏带走,再加上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李自成很快和高一功他们组织反击,但火势顺风,他们还是损失惨重,粮草被烧毁五分之三,辎重甲器丢失毁坏的更是数不胜数。
忽然,想到这里的李自成重重叹了口气。
以上那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当时正在大帐中熟睡的高桂英来不及抵抗,就被朱由桦绑缚至洛阳。
当然,这其中也有自己临危慌乱没有带上她的过错。
“两天了,还不知道桂英怎么样了......”李自成喃喃自语,神情之中,既有对朱由桦的恨意,也有对当时选择的自责。
十四日起,闯军开始向洛阳边各个地区推进,七里河营地在抵抗半日后,全部官军升白旗投降。
到了十五日这天,洛阳城外各处,已经插遍闯字大旗。
这一次,他要拿下洛阳,让朱由桦和他的福王老爹付出该有的代价!
“传令给刘宗敏,敢后退一步者,斩!”
“尊令!”一名老营闻言飞驰而去,接到命令的刘宗敏亲自督战,督促流民们拼命的向前涌。
在城头明军的眼里,这回流匪们是要玩真的了。
他们先用飞石,后用弓箭,自下午起更与城内官军展开炮战对击,更有无数流匪在护城河及壕沟上强行架桥。
流匪们喊着“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不计伤亡代价,一个接着一个的抬着云梯攻城。
“放饭了,放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虽然正在同流匪进行殊死搏斗,朱由桦还是在城下建造了简易窝棚,官兵们也在分成四批逐次下去吃饭、休息。
现在的闯军,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称自己为“闯军”、“义军”,在城内百姓的眼里,其实就是十恶不赦的流匪。
襄阳被张献忠攻破,几乎片瓦不存,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再对比南阳王朱由桦的亲力亲为、出资犒军,城中百姓更是万众一心。
官兵吃饭时,百姓们多是热心的替他们盛粥盛米,还有的摘光了自家后院种的小菜,熬成一大锅一大锅的菜汤,分给官兵们一人一大碗。
“南阳王!”
众人正在吭哧吭哧的吃着,却见到一人在黄虎陪伴下走来,连忙起身一同行礼。
“大家辛苦了,赶紧给我整一碗!饿死本王了!”朱由桦摸摸肚皮,大大咧咧说道。
起初百姓们还有些紧张,但看见这位王爷根本一点架子没有,和大头兵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也就渐渐放开了。
“王爷,援兵什么时候能来啊?”
“是啊,我家被流匪炮弹打中,婆娘和孩子都没地方睡觉了!”
“人没事儿吧?”朱由桦与众人一齐坐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抬头问道。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天爷保佑,人都还活着!”
“你小子,可真是吓本王一跳!”朱由桦哈哈一乐,伸出手接了一下雨点,而后看向夜空,笑道:“看这天气,援兵快到了!”
闻言,百姓们纷纷对视,惊喜不已。
“你们这些因战事家中受损的,都可以记起来,少了什么,本王给你添什么!”
“房子毁了,本王给你们盖新的,菜没了,本王给你们发种籽!”
众人闻言全都喜笑颜开,高喊谢谢南阳王,朱由桦啃了一口冷馒头,正大声笑着,却忽然听见有人闷声问:
“那要是爹娘都死了呢?”
朱由桦脸上笑容凝滞,走到说话那人身边,发现是才个十几岁的孩子。
尽管这孩子只有十几岁,但紧紧捏着拳头,满脸都是对流匪的刻骨恨意。
朱由桦摸了摸他的头,半蹲下来道:“那你的爹娘就是护城英雄,本王要供你读书考学,日后光宗耀祖!”
“不。”那孩子坚定地摇摇头,“我要参加官军去杀流匪!”
众人沉默,朱由桦一愣,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好样儿的,这才是我堂堂大明的男儿!”
言罢,朱由桦一把将碗打碎,拿起满是凝稠血液的雁翅刀,高声道:“城上的难过,弟兄们,上去干活了!”
“走!”
“和他们拼了!”
“这帮天杀的流匪!!”
在无数百姓的注目下,朱由桦带着这一批歇息不久的官兵,毅然决然走上了城头。
官军刚吃过饭,在城墙下躲过炮火,便直接上城插到各处垛口,和流匪们玩了命的开干。
“轰!”突然,一颗铅弹砸在垛口上。
整个垛口被炸得粉碎,后面三名官兵猝不及防,一人被碎石弹中脑袋当场阵亡,另外两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杀官兵!”
城下身穿白色箭衣的流匪如蝗虫般,怎么都杀不尽,杀了一人,马上又跳上两人。
东门楼、西门楼、南门楼和月楼全被炮火炸毁,高耸的楼阁在猛烈燃烧,最顶上“大明”字号的旗帜被烧断,直接跌落城下。
流匪看见这一幕,更加兴奋。
“杀啊,狗官兵快不行了!”
城墙被炸的遍体鳞伤,城内一些民居被飞弹炸毁,城里城外浓烟滚滚,没有多久,洛阳城便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第二十二章:我即是天(中)求推荐!
“现在几时了?”
一座几进几出的大宅院里,许多穿着盔甲的将校,正聚拢在这里热切讨论着什么。
听见问话,一名百总道:“将军,快到申时了。”
问话的刘见义点点头,激动地搓搓手,自语道:“姓罗的答应咱们要申时三刻一齐动手,也不知道罗参将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百总冷冷一笑:“放心吧,王绍禹和朱由桦都在城头和义军打着呢,城内全是我们的人!”
“嗯。”刘见义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黄虎呢?他可是洛阳的守备千总,此刻人在哪儿?”
一提起这个,众人都迷茫的摇头。
“不对、不对,有蹊跷!”刘见义沉吟道:“那黄虎是朱由桦的亲信,比王绍禹还得信任,他不在城头督战,又能是去做什么?”
那百总忽然道:“难道是罗泰出卖了我们?”
“不会...”刘见义摇头,“罗泰的部下很多也在七里河,他和李自成无仇无怨,没必要这么拼。”
“坏了!”
刘见义一拍大腿,“当时我就想,那王朝山主动要拿名单有蹊跷,如今拿了名单后连人影都不见,现在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现在我们怎么办?”百总问道。
显然,现在不能再按原计划行动了,不然很可能处于被动,黄虎不在城头督战,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调动兵马。
此时此刻,说不定他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刘见义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刀,道:“不能再等了,去告诉罗泰,提前动手!”
打着打着,李自成也有发现,这东门的确是比其它的门难打。
不只是朱由桦带人提前布置的各种陷坑、陷阱,东门的城墙城头都要比其余三门高,护城河也要更宽。
这就造成了,闯军想要摸到城墙和城门,就得用更多的人去抬着更宽的长木去搭桥。
闯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搭桥,官兵又不是瞎子,根本不用各将校特意下令,所有人都是狠命的招呼。
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增多,闯军的伤亡也开始呈线性增长,护城河的一半都快让尸体堆满,可后面的人还是一望无尽。
可眼下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再换地方打,岂不是浪费时间和人力,再说了,这么干下头的人也不一定都能同意。
不管李自成现在有多想立刻砍了朱由桦这个王八蛋,四面强攻的老路数显然已经不可取。
流民营后头虽然有老营盯着,但这帮流民也并非都是完全不怕死,根据李自成的经验看,流民们的伤亡一旦到达一个临界值,就连老营都看不住。
很多次兵败都是这个样子,老营被崩溃的流民营冲散,后方的李自成就连制止溃败都做不到,只能是兵败如山倒。
其实这个道理和满清用蒙古人当炮灰的手段是一样的,看得见甜头,他们会不计代价的往上冲。
一旦鏖战起来,伤亡不断增加的时候又看不见短期内击败对手的希望,这些炮灰就很有可能反噬己方。
老营是李自成的根本,就算用一百个流民去换一个,对他来说也是血亏不赚的买卖。
“传令下去,放弃其余三门的佯攻,调回所有兵力集中攻击东门,火炮也不要和官兵对射,给我专打一个点!”
看着数名老营马队兵疾驰而去,李自成感受到最后时刻即将来临,闷声自语道:“桂英,你等着我!”
......
“南阳王您看!”
正在城头的朱由桦忽然接到消息,说是其余三门外的流匪们已经逐步撤出战斗,全部向东门外集结。
这倒并非是以往流匪的作战风格,王绍禹都觉得意外。
“闯贼放弃了其余三门,只是在三门之外留下一个封锁的营地,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在这儿了......”王绍禹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由桦看了一眼,也是震惊的不行。
极目望去,就连视线的尽头都满是摇动着“闯”字旗号的流匪们,他们人头攒动,肩靠着肩,大有接天连地之势。
卧槽,李自成这丫是疯了?
历史上李自成进攻洛阳有这么猛烈?
“砰砰砰”
还没等朱由桦做出反应,脑袋顶上忽然多了无数颗呼啸着路过的铅弹,吓得他赶紧趴在城垛底下。
王绍禹灰头土脸的跑过来,大声喊道:“南阳王,李贼把所有火炮全都调到东门来了,我们被压的抬不起头!”
“尼玛,这货绝对是疯了!”
闯军集中所有炮火猛轰洛阳城东城墙,但却放弃城门的进攻,把冲车部队撤了回来,开始强行在护城河上架设木桥。
“杀官兵!”
“杀官兵!!”
无数流匪喊着号子,抬着云梯拼命将云梯搭设在城垛上,蚂蚁一般一个个的向上爬,居然就连城门的进攻都被搁置。
本来对方人数就多,现在又是这个猛冲一点不计代价的打法,很快,朱由桦就发现,什么招数在这种情况下都不管用了。
人数差距太大,现在城墙上的官兵一个人要当成五六个人在用,很快,各区段的告急就如纸片一般报了过来。
“南阳王,瓮城守不住了!”
“月城全是流匪,我们人数不够,月城要丢了!”
流匪们这回是压根就不碰城门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反复和官兵争夺城墙的搏杀中。
这个时候,自成一声令下,刘宗敏亲自带着后方养精蓄锐已久的老营动了。
“杀!杀!杀!”
老营们穿着统一的衣甲,手持闪亮长刀,加入了攻城的行列中。
这是一批生力军,又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匪,他们一顶上来,本来就是勉力支撑的官兵们很快支撑不住,局部开始崩溃。
......
东门告急的消息,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洛阳。
街道上四散而逃的官兵越来越多,北门城墙上,王绍禹派来的亲兵正在焦急的喊话。
“刘将军,王总兵有令,贼军众围东门,令你速率本部人马增援东门,不得有误!”
“增援?”刘见义呵呵一笑,一刀将这亲兵砍死,朝周围喊道:
“那王绍禹坐视我七里河兄弟被围却见死不救,此人无情无义,我等何必还要为其卖命?”
“莫不如随我反了,迎闯王,不纳粮,人人有田种!”
他这话刚说完,黄虎带人走上北门城墙,冷笑道:“南阳王早料到你有反心,果真如此。”
“此时你若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刘见义哈哈大笑,道:“黄虎,你不过是个千总,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这个游击将军?”
“弟兄们,将黄虎拿下,开门迎闯军入城!”
东门还在血战,北门这边,官兵却自己打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我即是天(下)
“姓刘的!你这是当真要同朝廷作对了?”黄虎毫无惧色,抽刀对峙。
黄虎是提前准备,官兵们也先将叛军围了起来,但两方谁都没有先动手。
叛军本来是被围,先打肯定讨不到好儿,那就只能等着官兵动手再反击,至于官兵,谁特么不想自己少点破事!
打到最后有理变成没理的事,在这个年头还少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刘见义冷笑,“这大明朝到如今的地步,天灾**,也是到该亡的时候了,你想为朝廷陪葬,老子不拦着,可你也别挡我做从龙之臣的路!”
“你放我出城,我把城门交给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能交差,我能活命,如何?”
说着,刘见义暗自将手摸到了刀柄上。
黄虎也是大笑几声,“从龙之臣?你怕是看错了谁是龙谁才是虫吧?”
“刘见义啊刘见义,死到临头了你还是这般不知悔改,父母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从贼的?”
“最后到底谁是贼,倒还真说不定!”刘见义不想再和这个嘴炮多说什么,言罢手持长枪直刺向黄虎。
黄虎神情一紧,心道来得好。
只见他将身一闪,手中刀顺势砍去,趁刘见义闪避之际反手夺枪。
长枪既失,刘见义神情大惊,惊恐欲将兵器夺回,却遭黄虎右脚猛踹,一下撞到后方砖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暂时动弹不得。
这两人一开打,余的官兵与叛军就如得到命令一般,全都围拢杀来,转瞬间在北门城楼混战一团。
整个洛阳眼下全是一片战火,黄虎与刘见义生死搏杀之时,南门官兵已经顶盔披甲等待多时,参将罗泰仍在担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临近动手的时候,心中便越是犹豫,一丁点风吹草动或别人的话,就能让之前深思熟虑的计划告吹。
“时间已到,北门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莫不是那刘见义背信弃义,临阵胆怯?”罗泰皱眉道。
“那我们怎么办,反还是不反?”一家丁问道。
他们这些家丁和寻常兵士不同,他们就是跟着主将混饭吃,拿的是搏命钱,主将一个不慎走错了路,基本上也就要告别幸福生活了。
归根结底,谁都不想从贼,这个时候的李闯还是“流匪”,并没有人称呼为什么义军。
此刻众人全都侧目望来,等待自家主将的最终决断。
罗泰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按理说北门早该动手,现在迟迟没有消息,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是那刘见义懦弱怕死,临阵胆怯了。
第二个也是罗泰最不想发生的,那就是朱由桦早有准备,刘见义没等动手就已经被灭了。
无论哪种情况,这都已经超出预期,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罗参将,总镇有令,让你速去东门增援,南门只留下部分兵力戍卫!”忽然,一名王绍禹亲兵废弛赶来。
“总镇,再不决断,我们可就是两面不讨好的局面了!”又有一名家丁焦急的催促。
罗泰神情不断变换,这时,城下那亲兵道:“罗参将还不回话,莫非是有什么事?”
闻言,罗泰气息一窒,忙道:“请回复总镇,我罗泰,誓与洛阳城共存亡!”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亲兵答应一声,转身驾马离去。
“总镇,那刘将军那边......”家丁有些担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传令下去,留下两成人马,余的全部调到东门协防!”罗泰再也没有什么迟疑,大声下令。
很快,南门官军整装开进,由城内向战事正酣的东门紧急增援。
......
“总哨,按这个情形来看,今夜我们就能在福王府吃酒了!”高一功策马过来,向刘宗敏大笑道。
一想起福王府的奢华,众贼全都流出了口水。
刘宗敏嗤笑几声,“我还以为这朱由桦是什么神仙,没成想,也就比他那些同宗同族的猪强上那么一丁点儿!”
“哈哈。”余贼纷纷大笑。
众人都已经看到近在咫尺的胜利,欢笑声中,后方的宋献策却是微皱眉头,他伸手接上雨点,喃喃自语道:
“河南大旱,洛阳城外却接连数日大雨滂沱,本不该如此啊...”
东门城头,官兵已经完全无法抵挡闯军的进攻势头,就连朱由桦都和王绍禹也已经带着所剩不多的守军退到月台附近,借助地形步步抗击。
“刘玉尺那厮呢,难不成是叛逃到流匪那边儿去了?”
朱由桦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信那些囚犯,谁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心思。
把希望放在一名囚犯身上,也太特么蠢了。
现在打不过也就只能逃,可仗打到现在,只怕流匪全都已经认得自己,是那么容易跑得了的?
朱由桦一边想办法,一边带着王绍禹等人稳步后撤。
一名官兵猛喝砍死眼前的流匪,正要向后撤几步,却被紧赶上来的另外两个流匪追上,他们一人一刀,就将这官兵砍翻在脚下。
由于流匪人数实在是越来越多,官兵们杀之不尽,只能逐步后撤,对于那些落单的官兵也根本没办法去管。
几名官兵浑身都入血海中滚出来一般,几人互相配合,击杀了数个流匪,且战且退。
可几人回头一看,后方的大部队却在流匪围攻下,随着朱由桦和王绍禹退到了近十步之外。
正是这十步,成了他们生命中最难逾越的鸿沟。
几个呼吸的功夫,无数流匪就从两侧垛口狂喊着跳上城,十步之内,已经满是一脸狠辣的流匪。
“马爷,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连日作战,官兵已经精疲力竭,大家都知道跑不成也不会有援军了,其中几人大笑几声,各寻一名流匪老营,抱着跳下城墙,都摔得粉身碎骨。
转眼只剩下了自己,马爷极目四望,发现朱由桦和王绍禹已经被流匪逼到了令一段城墙上,他也冷笑几声。
“没想到,这皇族宗亲也有血性之人,值了,值了!”话到最后,马爷狂笑几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流匪人群中。
转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刀...
......
“兄弟们,再撑一会,援兵快到了!”朱由桦满脸都是血,这个时候,根本已经顾不得擦拭,只是边退边喊。
眼看着自己就要死在这,王绍禹也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了,“南阳王,别安慰大伙了,根本就没有援军吧?”
“放屁,老子说有,那就一定有!”朱由桦瞪着眼回头大吼,虽然心里也没底,但是这个样子得做。
见他这副神情,王绍禹也是无话可说。
朱由桦好像没有说假话,可这个等了几天的援兵究竟在哪儿?
他极目四望,发现视野之中,见到的都是狂喊入城的流匪,官兵们要么四散奔逃,要么就是用微弱的抵抗,淹没在流匪的海洋里。
“你们看!”忽然,有人喊道。
王绍禹赶紧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远处的洛水边上,汹涌的浪涛正猛烈拍打堤岸,这时,天空一声惊雷,好像是信号一般,河面也在这一刻,彻底高过了岸边。
下一刻,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水席卷而来。
伴随着天空的滂沱大雨和电闪雷鸣,洪水有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洛水岸边涌至闯军后阵。
后面静待多时的马队直接成了头一个牺牲品,尽管他们反应都很快,但怎么能快过奔腾的洪水?
无数马队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连人带马被卷入滔天的巨浪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偌大个闯军阵列,在这股势不可挡的洪水面前,就像纸糊的窗户一般,一捅就破。
城下,前一秒还在喊叫的流匪们忽然间变得惊慌失措,正在爬云梯的人有的想要赶紧上去,有的则在半空跳下来向四周奔逃。
愈来愈多的流匪被卷入洪水之中,看着他们一点点被淹死,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城头残余的官兵无不是欢欣雀跃。
朱由桦哈哈大笑,一只脚踏在城垛上,向周围高声喊道:“看见了吧,老子说有,那就是有!”
“南阳王威武!”
“南阳王威武!!”官兵们开始欢呼。
朱由桦松了口气,刘玉尺,好样儿的,老子没他妈白信你!!
第二十五章:我为人诚实(求收藏!)
只有当人真的面对‘死’的时候,才会明白原来自己一无所有。
在洪水来临之前,李自成刚好就在山坡,这个位置正好能让他安全的看着自己部下被洪水卷走。
眼睁睁看着洪水吞没自己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大军,这种体验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
最让一个男人感到难受的,除了被扣上绿帽子,可能就是这种对已知结局的无力感。
然而李自成好像全都体验过。
这种无力感本来是朱由桦才应该有的,毕竟穿越到一个历史上要被活活煮了的人身上,这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唯一的慰藉可能就是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个高富帅。
可谁知道,朱由桦一顿瞎操作,没过几天,李自成也体验到了这种无力感。
来的如果是援军,李自成还能非常淡定的分出一部分人马阻拦,没准是朝廷的送菜上门服务。
可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官军,是无可阻挡的洪水。
任何事物在这个概念面前立刻灰飞烟灭,人所有的语言,智慧、武器,与这个现实概念的狰狞可怖相比不过是些木偶戏。
即便是密密麻麻的攻城闯军,在这个东西的威力下也是一触即溃。
唯一能阻挡这股巨浪的,就只有洛阳城那依旧坚实的城墙。
但城墙也不是铁板一块,洪水还是从城门和砖墙的缝隙间流如城内,淹没了一大片民居,福王府也未能幸免。
“废物东西,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刘宗敏一脚踹在一名老营身上,“滚,去给老子找些能喝的水来!”
周围全是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经这么一踹,那老营脚下打滑,直接落到水里。
田见秀大笑几声,下令道:“都下水去给总哨找水,慢了当心老子抽你们!”
话才说完,回头却正面挨了一鞭子。
只见刘宗敏拿着马鞭,唾沫横飞地对他道:“你也去!”
田见秀愣住半晌,见刘宗敏面色逐渐不耐烦,也是下意识的惧怕起来,赶紧捏着鼻子跳进混杂了无数血肉和尸体的脏水中。
田见秀人好歹是个闯将,那姓刘的该抽也不含糊,咱要是继续留在这儿,岂不是自寻死路?
余的老营们对视一眼,纷纷从躲着的地方跳进水里,艰难的四处游走。
很多人都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开正在气头上这位爷,却不是去给他找水的。
进入水中的田见秀一个踉跄,不知踩到了谁的尸体,整个脑袋一下子没入水中,尽管他很快抬起头,却还是闷了一口脏水。
“噗!”
田见秀眼角余光看了刘宗敏一眼,刚到嘴边的公道被咽了回去,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只好狼狈的继续去找水。
洪水来势汹汹,虽然被城墙阻隔掉一部分,但冲进城内民居的却也不少。
朱由桦水淹闯军,说实话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城外闯军损伤惨重,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也都害怕官军追击,很快就各收拢部下灰溜溜撤走。
当时许多城内的官军还在四处奔走,洪水忽然而来,也有不少人被波及,民居更是被淹了七成。
闯军退了,可洛阳城也变得脆弱无比,再也抵不住任何一次进攻,好在历史上这个时候就只有闯营一支流寇在河南府活动。
“这些水都是从哪儿来的?”福王府,朱常洵拖着因浸满水而变得格外沉重的五爪龙袍,满脸又惊又怒。
“禀王爷,是、是南阳王掘开洛水上游,大水淹到了城内......”一名衣衫半湿的丫鬟小心说道。
朱常洵看着无处落脚的皇恩殿,深呼几口气,极力平复心情,然后用平和地语气歇斯底里喊道:“这混小子疯了不成?”
“自己的儿子放水淹了洛阳,这事儿传出去还不叫荣王他们笑死本王!”
“叫他回来,本王要找他算账!”
朱由桦来这么一手,谁也没想到。
李自成是有人警告但他压根不信,至于福王朱常洵和世子朱由菘等人,那是完完全全没意识到朱由桦还有这种骚包操作。
......
看着洛阳内外依旧没有降低的水位,朱由桦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这个水,似乎有点大啊......”
官兵们经过起初的欢呼,很快也都聪明的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和城外幸存的闯军一样,剩下的官兵们都聚拢在高一些的城楼上,根本下不去,城内的百姓则多是爬到自家屋顶。
闯军、官军还有百姓们,就这么隔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着,都是重重叹了口气。
打了几天,这是图啥呢?
刚刚回到城内的刘玉尺发现朱由桦向自己看过来,警惕的后退几步,“王爷,你看着我做什么?这、这可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
“是是是,这是我的意思,但你小子这么紧张干甚么?”朱由桦一脸不爽,“我还能吃了你?”
刘玉尺没有放松警惕,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呃......”
朱由桦有点无语,这是老子的错吗?老子也是第一次玩水淹好吧,下次不就有经验了!
全都怪该死的流匪,早点退走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
三日后,洪水开始渐渐退去,在城上蹲了许久的朱由桦也总算能下去活动活动。
“南阳王,王爷叫你到皇恩殿!”忽然,一名王府侍卫小跑着赶来。
“知道了,催命鬼似的,不能让老子歇会儿?”朱由桦嘀咕一句,也还是轻车熟路的向王府走去。
王绍禹看着黄虎,问道:“你怎么不跟着去?”
黄虎一脸纳闷:“人家父子相见,我去干什么?”
“你就不怕南阳王吃亏被罚?”王绍禹有些责怪的意思,看来是已经代入属下的这个身份了。
“他还会吃亏?”黄虎满脸狐疑:“王总镇,你脑子烧坏了?”
“是本镇错了。”王绍禹一拍脑袋,惭愧道:“这个世上,能让南阳王吃亏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
黄虎:“......”
......
“走,跟我去见父王。”朱由菘说道。
“世子大哥,你的蟒袍呢?”朱由桦有点纳闷,平日里,朱由菘不是穿着四爪龙袍,就是穿着黑色蟒袍。
今儿是怎么了,居然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
“你”闻言,朱由菘猛地回头,然后丧气般叹了口气:“都被水淹了。”
“噗嗤...”朱由桦一下子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由菘恼羞成怒,回头站住不动。
朱由桦赶紧摊手道:“世子大哥莫怪,我为人诚实,有什么表现什么,这个你也知道。”
“就你还为人诚实?”朱由菘一脑门子黑线,极力放下想要揍死这货的冲动。
算了,打不过......
第二十六章:你就安心的去吧
随着朱由菘一路来到皇恩殿,朱由桦也算是明白为啥便宜老爹朱常洵火急火燎的要叫自己来了。
王府本来是个极尽奢华的地方,可自己一路过来,不是看见水,那就是看见一片片大泥潭。
原本那一片片上好的草地,现在基本上都是这样了,就连皇恩殿里边,还有不少仆人一桶一桶的往外提水。
朱由桦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正坐在上边的王座,气急败坏的瞅着这边。
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看不顺眼。
福王震怒,朱由桦还没怎么样,周围干活的仆人却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名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丫鬟提着大桶水踉踉跄跄的,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了朱由桦身上。
“南阳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朱由桦很想问她一句,不是有意的,难道你是故意的?
不过这话还是没说出口,现在貌似不是自己逗人家的时候啊,老爹叫自己来是找回场子的。
朱由桦向四周瞧了瞧,弯身下去将水桶提了起来,与那小丫鬟一起,一左一右的将水桶提了出去。
不多时,朱由桦走回殿上,没等说话,朱常洵便是愠声问道:“本王问你,掘开洛水淹进城内,这是谁给你的胆量?”
朱由桦吓了一跳,感情是个误会,洛水好好儿的在城外趴着呢,我什么时候掘它了?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帮王府做点事,不然,本王非得照世子所说,请我那皇帝侄儿治你的罪!”
皇帝侄儿,这话也就您说得出口了吧?
正所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老爹的这一招,如今算是学习到了,下次逢人不说崇祯皇帝,就说是皇帝叔叔。
谁说朱常洵是只蠢猪的?出来,我保证不揍死丫的!
来这一路上,朱由桦想过无数种忽悠朱常洵的方法,什么下雨太久洛水暴涨,什么装傻充愣,可现在一样没用上。
这厮上来直奔主题,直接说掘开洛水淹城,看来是早都明白这些道理啊!
那朱由桦就不明白了,李自成带着几十万流寇来围城,不玩一招出奇制胜,那还非要跟他硬碰硬?
上来就死拼蛮干朱由桦是非常排斥的。
无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再怎么不怕死肯干,那也就是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而已,人家一急眼,随手就给你拍死了。
就像东林党和手握兵权的将军一样......
就几天前那个情况来说,要不是水来的及时,现在只怕他已经是福禄宴了。
当然,福禄宴到底有没有,这个朱由桦不是很关心。
就算没有,自己穿到皇族身上,落到流寇手里那也还是要死,所以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朱由桦是不敢这么说的,眼下这种情况,想要做好善后,那就得把便宜老爹哄得舒舒服服才行。
“父王,您这可是冤枉儿臣了。”朱由桦说道:“闯军退却,这全要仰仗父王天威呀!”
“你小子少跟本王在这扯蛋!”朱常洵一点儿也不傻,气fufu道:“大水淹了全城,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妻离子散,照你这么说也都是本王的功劳了?”
闻言,朱由桦一脑门子黑线。
等会儿,让我捋捋,这剧本好像不对,史籍文献上可不是这么写的,朱常洵有这么精明?
看来那些东林党说的话和写的东西一样都不能信,这便宜老爹好像啥都懂啊!
“咳咳...”朱由桦干咳两声,“父王您看,我河南接连四年大旱,蝗虫铺天盖地,百姓滴雨不得,庄家颗粒无收,这才造成流寇遍地。”
“可就在这流寇围城的时候,却接连数日大雨倾盆,这不是父王天威感动上苍又是什么?”
“废话!”朱常洵怒冲冲道:“不是本王的天威,你还以为是你小子上城御敌的功劳?”
“是是是,父王说的有道理......”看着这厮当着自己的面装逼,朱由桦也不好打断,只能不断附声配合。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今日被当面装的逼,来日必定要加倍装出去。
一旁的朱由桦本来志得意满,正打算看朱由桦怎么吃瘪,但现在面色变了变,父王好像又被带跑偏了。
得给他掰正回来。
朱由菘道:“父王,王府成这个鸟样子,你的龙袍,我的蟒袍,又损失了许多财产,这些可不能忘了。”
“对。”朱常洵心道差点让这小子绕进去,一拍大腿,“本王这次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留在王府被废为庶人,和直接去南阳就藩,你选哪个?”
“哈?”朱由桦看着气鼓鼓的朱常洵和自以为得计的朱由菘,有点意外。
感情整半天,就是这么一个“惩罚”。
大明还有两年多就玩完了,李自成虽然一次没打下福王府,可难保不会再打一次,留在这迟早要死。
何况福王府有什么好留的,虽然有钱,可自己毕竟不是世子,现在有这个机会自己出去做王立府,那还寻思啥呢?
“回父王,儿臣...”话说到这,朱由桦脑筋一动。
等会儿,这俩货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出去?
“你倒是说话。”朱由菘见他不吭声了,心里也有点犯懵。
这几天让这臭弟弟折腾得不轻,风头你全抢了,面子一点没留,那还能让你丫好过了?
“儿臣,想留在王府侍奉父王您老人家,为您添衣做饭,扫地干活,父王,您不要赶儿臣走啊!”
朱由桦忽然半跪下来,看那表情,好像真的和自己父子情深,不舍得离开一样。
毕竟父子连心,他那边一打感情牌,朱常洵动摇了,咋说这也是自己亲儿子啊。
要不,向皇帝侄儿求求情,就让他留在身边?
一旁的朱由菘可不是弱智,他在这干瞪眼等着,就是看朱由桦到底想选哪个,然后把他往反方向推。
臭小子,想留在王府跟老哥我争地位?门都没有!
“父王,三弟如此孝顺,真是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感动不已,从今以后,儿臣定当发愤图强,好好替三弟照顾父王。”说到这,朱由菘微微一笑,又道:
“三弟,你就安心的去吧。”
朱常洵叹了口气,完全忘了方才是要兴师问罪的。
“这样也好,有世子在身边,王府事务也能放心,倒是你,出去了要注意啊,外面可比不上王府这般,人心险恶。”
卧槽,果然是这样,这便宜老哥要忽悠父王算计我!
朱由桦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面对朱常洵的殷切嘱咐,也是有点感动:“父王放心,儿臣可不是一般的宗室子弟,所谓蛟龙入海,不出去闯闯,怎么知道今后是什么样子。”
听这话,朱由菘面上的笑容变了变。
你不是一般的宗室,这意思是隐喻我很一般?
还蛟龙入海,我看你tm是泥牛入海,出去就是流寇嘴边的一块肥肉,看你还怎么瑟。
第二十七章:福王问罪
安心的去?
天真,真是天真。
有明一代,从老朱开始,亲王之子除了世子都要封郡王,直到现在,没有一两百个也要有七八十人。
郡王属于仅次亲王的二级王爵,一般来讲,都是要留在王府和老王爷共度一生的,只有极少数幸运的出去就藩。
让朱由桦出去就藩,也不知道是谁脑子被门挤了。
其实朱由菘也是有自己考虑的,除了是故意恶心朱由桦,让他难受以外,更多的还是怕他和自己分福王府的财产。
要知道,富甲天下福王府,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朱由桦出去自己当王爷,那肯定是有好处的,可这个好处和自己袭爵亲王再继承整个王府比,哪个是大头?
更何况如今这个流贼四起的年头,朱由桦出去了真不定是好事儿,宜阳和新安的万安王等人都是前车之鉴。
小县根本没有抵抗流贼大军的能力,唯有洛阳这等重镇,才有保全的机会。
“你怎么还不走?”朱常洵等了半天,发现下边那小子还在那笑眯眯站着,顿时有点慌。
“父王,儿臣去南阳已定,可就藩之事,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行的......”
“原来是这个事儿。”朱常洵擦了擦汗,转移话题道:“王儿啊,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玄妙,等你去了南阳,会有人上赶着找你给钱的。”
“还有这种操作?”朱由桦惊了,这就是皇族的威力吗。
“哼,你这土豹子又能知道什么?”朱由菘道:“我皇族就藩一地,除朝廷分封土地以外,大头却还在地方上。”
“是啊,这些事儿,等你到南阳就全知道了。”朱常洵继续擦汗,不过当他看见朱由桦仍然不肯走,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可是父王,儿臣为您抛头颅、洒热血,将生死置之度外,然后寸功不取,成全您的万世美名,这个搏命钱您总得给我点儿吧?”
朱常洵虎躯一震,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放屁,你那是自己犯了掌兵的忌讳,休要向我和父王身上推!”朱由菘冷声怒喝,你小子心里这点小九九我这个当哥的还能不知道。
“哦,那这个受万民敬仰的机会,父王是不要了?”朱由桦笑眯眯道。
“受万民敬仰?”朱常洵心动了,肥厚的屁股往起抬了抬。
这可是他差一点就当上的皇帝的感觉,就藩洛阳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为啥,这些屁民不敬仰不说,还整天辱骂本王。
本王做错什么了?本王什么都没错!
要是真的错了,那就是实在太有钱,以至于招人嫉恨,难道有钱是罪吗?
其实这个问题朱由桦一直都想问,难道帅是错吗?
想起当年万历老爹在世时的国本之争,朱常洵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真有那个当皇帝的机会,看本王怎么整死那帮东林党。
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的,那在后半辈子体验一把受万民敬仰,倒也不错......
朱由菘倒是嗤之以鼻,“你水淹了洛阳,只怕全城百姓恨你还来不及吧!”
打蛇打七寸,忽悠人也要从点子上来。
“此言差矣!”朱由桦向前两步,正色道:“父王您想,若没有我朱由桦顶着咱们王府的名头上城督战,军民岂能万众一心,抵抗闯贼。”
“洛阳久旱,父王刚派儿臣督军城头,便久旱逢甘霖般连下几日大雨,百姓因此免受天灾贼祸,这个功劳难道是我的?这该是父王您的啊!”
“闯贼新败,全城振奋,此时父王正应该以此为名,大办庆功宴!”
“试问,整个河南,有谁不敢给父王您的面子,那个时候,各种收入难道还抵不回来大水淹进王府的这点损失吗?”
“父王您品,您细品!”
等会儿,让本王捋捋。
朱常洵伸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世子朱由菘,坐在那挠头,若有所思道:“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父王英明!”朱由桦伸出手,“您看,给了儿臣一万金,得到个万世美名,从今日以后全城军民见您有如见到在世父母,办个庆功宴,轻轻松松把这一万金拿回来不说,还能多赚几万金!”
“这钱来的有这么容易?”朱由菘懵了。
朱常洵摸着下巴,沉吟:“来人,给南阳王一万金。”
走出皇恩殿,朱由桦松了口气。
刚才说话要钱的时候,朱由桦其实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一万金,平常想让朱常洵给个几百两那都根本不可能。
就现在看来,这老爹真心是什么道理都懂。
比如出钱犒军,王绍禹去要的时候碍于面子没好意思给,但一转头还是叫来士绅,让他们出酒出肉。
再比如,自己最开始想忽悠这货,小算盘一下子就被点破了,刚才说白了是利用朱常洵差一步登上皇位的心态。
可谁知道朱常洵到底听得懂听不懂,亦或者是听懂了却没有明说,一副被自己忽悠的样子。
其实现在朱由桦对朱常洵的固有印象早变了,后世这位福王被投降鞑清的东林党们一顿黑,这就表明,这家伙很可能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这老爹可能也是对自己有点感情,一万金说给就给了。
......
洛阳这边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在十天之内。
李自成围攻洛阳前几天就被河南参政王胤昌快马加鞭报向京师求援,被击溃以后,等有一些“风声”传到京师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了。
崇祯皇帝对自己这位皇叔异常重视,那种看重程度,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招惹。
几十万流贼逼近洛阳,刚刚接到襄阳失陷消息的崇祯皇帝强行从悲伤中走出来,马不停蹄的召开部议,商讨如何援救洛阳。
洛阳和襄阳,一个是政治地位一个是战略地位。
作为西北重镇和多朝古都,洛阳基本上是大明在全国的第三个心脏,至于襄阳,那是因为督师杨嗣昌“十面张网”剿寇计策的核心在那。
为援救洛阳,崇祯第一时间向正在开封屯驻的河南总兵王绍禹下旨,要他立即率部驰援洛阳。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因缘际会之下,王绍禹当了南阳王朱由桦的二狗子。
紧跟着,崇祯皇帝又给追剿张献忠的杨嗣昌下旨,严令他立即放弃张献忠,急援洛阳。
杨嗣昌怎么做的暂还不知,崇祯皇帝却完全没有放弃洛阳的打算。
从元日起,崇祯皇帝接连向河南、大同,甚至是山东的官军各部下旨,圣旨的意思一句话可以总结,那就是不计代价驰援洛阳。
可惜崇祯的旨意基本上没人遵守。
得到驰援洛阳旨意的大部分军将都是隔岸观火,听调不听宣的态度,河南总兵王绍禹因为和流贼有死仇,这才颠颠接旨跑过来干这趟必死的差事。
崇祯皇帝也知道这些人基本不可用,所以除了下旨外,又释放了为熊文灿求情而被下狱的傅宗龙。
让他以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的职衔去接替丁启睿,总督三边军务,营救洛阳,镇压流匪。
这几天傅宗龙即将出师,正在京师搞什么“驰援洛阳”的仪式。
第二十八章:总督三边(求收藏!)
傅宗龙,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铜梁知县,调巴县,行取,入为户部主事,久之,授御史。
天启元年,辽阳失守,请战领兵,多有胜迹,四年,巡按贵州,平定水西土司安邦彦之乱,崇祯三年,以兵部右侍郎总督蓟、辽、保定军务,不久罢官。
崇祯十二年,因其政绩卓著且熟知兵事,崇祯皇帝降旨召为兵部尚书,但这小子和史可法一个性格,从不知道从谀承意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就连崇祯都说,看这小子在贵州和辽东的时候挺能干才把他调到京师,怎么一到这里除了跟朕作对就什么都不会了?
傅宗龙一次次的忤逆崇祯,后者一再忍让,终于在熊文灿之事上忍无可忍,将其下狱。
然而今年李自成围攻洛阳,让顿觉满朝文武却无人可用的崇祯皇帝想起了这位“人才”。
皇叔性命攸关,崇祯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只能将其释放出狱。
京师,顺天演武场。
这座演武场的规模,可以称得上是全国之最,当年永乐皇帝大阅兵,就是在这里邀请四方来使看他装逼。
没成想,时过境迁,当年那位狗皇帝装逼时的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是满地萧条。
“验兵!”一身精铁盔甲的傅宗龙站在点将台上,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像个进士出身的文官。
“启禀总督,我部共有两千零二十一人!”一名京营团练千总高声喊道。
“嗯,知道了。”傅宗龙微微皱起眉头,这似乎太少了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怪不得崇祯皇帝。
眼下大明京营早就名存实亡,在册人数不少,可除去一些占名勋戚子弟和虚报瞒报,估计也就剩下这么多了。
唉,昔日辉煌强盛的大明,怎么就到如今这般境地了呢?
“开始吧。”傅宗龙叹了口气,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
“尊令。”
其实这誓师根本也没啥必要,主要还是走个形势,说白了是做给各地的军将们看,用崇祯的话说,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朝廷剿寇的决心。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崇祯基本上能做的也就是形式了。
就算是走形式,从京师出兵也要非常正规才行,按理来说,步骤通常有占卜、祭祀、誓师、出征酒、鸣角等一系列。
目的也很简单,是为了明确作战意义,祈祷战事胜利,强调战斗决心,提升军队士气。
虽然谁都知道这些p用没有,但这个流程不能不遵守。
这么大的演武场,装着这么几个人,居然还滑稽的搞了一场誓师,傅宗龙有点无语,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老规矩。
“将士们,流贼在河南肆虐,百姓蒙受灾难,身为大明京营的士兵,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
傅宗龙一番话慷慨激昂的说完,发现低下兵士大多都在大眼瞪小眼的昏昏欲睡,有几个甚至还茫然的四处去看,好像刚睡醒。
“总督说完了?”
“关我屁事,我也没听。”
听着底下窃窃议论声,傅宗龙满头黑线,张了张嘴,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良久,平静的下令道:
“出兵!”
其实底下的兵士完全对他画的这些大饼完全不感什么兴趣,堂堂的大明京营,好几年都没发饷和更换军械衣甲,说再多还不是空头支票。
就算杀贼了又有什么用?
在场的都在天子脚下,谁都知道如今这个情况,朝廷根本拿不出钱奖赏,自己也压根不会有什么晋升空间,听他扯蛋还不如多眯一会儿。
总算弄完这没什么用的誓师,傅宗龙暗自松了口气,骑着马来到永定门,身后的“大军”还列不满半条街。
周围百姓都在寻思,带这么几个人出征河南,还搞这么大动静,那不是找死去了吗?
“娘亲,这个老爷爷真勇敢。”围观人群中,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子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说道。
“这孩子,乱说什么!”这一句话,可给妇人吓坏了,赶紧捂住女孩子的嘴巴,跪在地上求饶。
总督要员,这种人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一句话下来,自己全家就没了。
“呵呵,起来吧。”
周围人都在为这娘俩捏把汗,可令人意外的是,傅宗龙并没有生气,他将女孩子接到手中,摸了摸她的头。
“小丫头,这种大实话以后要分场合说。”
“知道了老爷爷。”女孩子天真的啃着手指。
放下女孩子,傅宗龙在京师百姓佩服的目光中缓缓出城,身后则跟着打算再走几里地就把他扔下跑路的京营兵士们。
“大捷,大捷!!”
忽然,远远跑来一骑,来到傅宗龙马前,下马兴奋地喊道:“总督,洛阳大捷!”
“快呈给我看!”傅宗龙一脸懵逼。
自己前脚才刚出城,后脚就大捷了?
傅宗龙一列一列的看去,手中捷报愈发重了,连声说道:“快,快把这个消息通知圣上!”
......
消息是送进去了,但并没有到崇祯皇帝手里,却是被把持内阁和各部的东林党们截住了。
当今的内阁首辅范复粹拿到捷报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绝必是个谎报,压根没怎么理会。
第二天,这个消息传播到京师高层,但东林党官员们的反应和范复粹如出一辙,这绝对是下面为免受罚的谎报。
最初的几天,朱由桦率领洛阳官军击溃闯军的事儿传到京师还没人信,毕竟这牛逼实在是吹过了。
洛阳官军就算加上王绍禹所部才多少人,李自成又有多少人,能守住就不错了,还击溃,闹呢?
对于消息的准确性和来源的可靠性,京师方面还是保持怀疑的警惕态度。
既然消息没有最终敲定证实,傅宗龙也就还是按照原计划总督三边,援救洛阳。
又过了好几天,傅宗龙也慢吞吞的经过卢沟桥走到良乡一带,这一消息才慢慢开始被京师各部官员所重视起来,最后送到了崇祯皇帝手里。
崇祯皇帝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对这一重大变故进行核实。
时间来到崇祯十四年的三月初,内阁才最终确认了这一喜讯,崇祯皇帝随即在第二天的朝议上宣布此事,并对参战的河南文武官员进行升赏奖罚。
对于升赏,河南那边儿可是望眼欲穿。
第二十九章:三百年来未有(求收藏!)
京师紫禁城,皇极大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崇祯皇帝极为亲信的老太监,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王承恩,正尖着嗓子喊道。
“禀皇上,臣有事禀奏!”内阁首辅范复粹站了出来。
“有何喜事,爱卿快快言明!”崇祯皇帝一副欣喜欲知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尽管这个事之前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崇祯皇帝也确定了来源是否准确,但不拿到台面上来显摆显摆,终究是缺少了什么。
“上天凉德,薄怒人怨,以致鲸鲵四起,闯贼自商洛山出,沿途攻我州县,掠我土地,贼众围困洛阳城,百姓苦矣。”
范复粹大声说道:
“南阳郡王朱由桦,奉福王常洵之令,亲临登城,逢战必先,激斩贼首十数,乃遇骤雨数日,洛河决堤,水淹贼军,洛阳大捷!”
“皇上,此为天公作美,欲兴我大明!!”
范复粹说完,重重地跪到皇阶之下,连磕三个响头。
听着这番话,尽管崇祯心中已知这是内阁事先商量好的做作之词,但依旧难掩内心激动。
“天欲兴我大明,大明万岁,皇上万万岁!”群臣伏跪满地,不断山呼。
是啊,几万去挡几十万,这本是一场必败之战。
那李闯自从在商洛山逃出以后,有如神助,在中原一带无人可挡,手下贼寇迅速增至数十万。
没过多久,全国各处都兴起一句“迎闯王,不纳粮,有田种”的所谓口号,崇祯皇帝苦于无人可用!
如今,喊出那句口号的贼首李岩,已经因李自成猜测至死。
自天启七年登极以来,崇祯皇帝就很少有过今日这种浑身血脉沸腾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的志向是那么远大,匡扶大明,这四个字如今看来却又是那么遥远。
十四年的时间,天灾、**接踵而至,北方鞑虏虎视眈眈,中原腹地又饿殍遍野,富庶的南方甚至收不上百两税银。
泱泱大明,居然被化外之蛮欺负到了家门口!
这又何其可悲?
崇祯皇帝好想,他真的好想做一个如光武帝刘秀那般中兴之君,开创盛世皇朝,让大明基业的延续下去。
可十几年下来,他起初的雄心壮志被磨灭得一干二净,如今还在苟延残喘的无非只是个躯壳而已。
崇祯皇帝从龙座上站起来,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抖。
大明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难以为继,但这场洛阳大捷,似乎燃起了他消沉已久的斗志!
此刻,洪承畴率马科、吴三桂等八员总兵,十几万大明官兵正与那清虏皇太极血战松锦。
襄阳已失,洛阳再陷,崇祯皇帝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维系下去,所幸,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朱由桦。
一个郡王,做的却比那些亲王都要出色,只可惜皇明有制,皇族不可掌兵,不然,崇祯真想让他做一名上阵领兵的总督大员。
“我大明,自武宗之后,鲜有此等勇悍之皇族了吧...”崇祯皇帝喃喃自语,话中透着凄凉。
“可是皇上,祖制不可违,南阳郡王,还是过大于功......”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猛然回头,见到是户部右侍郎王鳌永,冷笑道:“过大于功?王爱卿,朕看,你是也能上城督战,身先士卒了?”
“臣不能,臣是文官。”王鳌永恭恭敬敬道,“文人提笔安天下,自古如此。”
一时之间,崇祯皇帝竟无话可说。
是啊,文官,这帮毫无作为的文官,除了弹劾这个,争辩那个,几乎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皇上,这是福王朱常洵的奏疏。”内阁首辅范复粹适时宜地递上一份奏疏。
崇祯看过以后,淡淡一甩,“传给他们看看!”
群臣将朱常洵的奏疏一一传阅,很快掀起了轩然大波。
“昔我太祖淮右布衣,尚建立大明盛世,今有南阳郡王,勇壮而先登,何愁不能中兴大明!”
崇祯皇帝的一席话,让群臣之间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启奏皇上,臣弹劾南阳郡王朱由桦!”王鳌永看完奏疏,出列铮然道:“我皇明有制,皇族不可掌兵!”
“依祖制,臣请将南阳郡王废为庶人,关押凤阳至大狱,不若,祖制不遵,朝纲何存!”
“请皇上降旨,废朱由桦为庶人!”
他这话说完,至少是余名东林臣子跪拜列出,似成逼宫之势。
“请问王侍郎,南阳郡王何处违反祖制?”这时,兵部侍郎陈新甲忽然出列,冷笑连连。
“皇族掌兵,还不是违反祖制,昔日那唐王”王鳌永话及半句就被陈新甲打断,只听后者跪拜喊道:
“皇上,他这是一派胡言!”
“南阳郡王以福王之令上城督战,方才奏疏中福王已经证实为真,况那报捷兵士也言,全城兵士,尽系河南总兵王绍禹之令。”
“这本是与朱由桦八竿子打不着之事,何来违抗祖制一说!”
“这...”王鳌永瞠目结舌,不久惶恐跪地:“臣失察!”
“你不仅失察,而且愚蠢!”陈新甲步步紧逼,“皇上,臣弹劾户部右侍郎王鳌永!”
“昔年黄河水灾,户部赈灾拟票三百万两,据在下所查,实额发下却只有八十余万两,今日王鳌永不分良莠,弹劾皇族宗室,更是枉为人臣!”
“臣请彻查!”
此话一出,更是在朝堂上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崇祯皇帝面色逐渐阴沉,“昔年黄河赈灾,是何人负责?”
“回皇上,是文选郎中吴昌时!”陈新甲早就想好,说话的同时,也是回头看向一人。
吴昌时浑身一颤,忙出列跪倒在地,“臣,臣...”
陈新甲继续道:“吴昌时、王鳌永,依附周延儒狼狈为奸,党争为祸,还请皇上降旨!”
王鳌永也颓然坐到地上,余的东林党人虽然无人敢言,但皆是朝前面愤恨看去,这个陈新甲!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怒斥道:“你们两人,真乃千古未有之奸逆,险害朕错罚皇族宗室,传旨,将他们推出殿外!”
“遵旨!”陈新甲大喊,紧接着一路小跑出殿,唤来两名手持金锤的大汉将军。
王鳌永、吴昌时两人被拉出殿外。
陈新甲方才给了眼色,那些大汉将军知道是要他们做什么,也就下足了劲,一下下的向脑袋上敲。
砰!
砰!
砰!
总共十几下,两人的脑袋都如西瓜般爆裂开,红的白的留了一地,惨叫也戛然而止。
内阁首辅范复粹实在没想到会是当朝杖毙这个结果,擦汗道:“陛下用刑,实三百年来未有。”
崇祯皇帝坐回龙椅,淡淡说道:“此二人,也三百年来未有!”
第三十章:谁家天下
这天下,究竟是谁家天下。
崇祯皇帝环视阶下群臣,这些如今的重臣们大眼瞪小眼,一个“戏”字贯穿着整个朝堂。
他深吸口气,昂首挺胸,话音铿锵有力:
“司礼监拟旨,南阳郡王朱由桦守卫洛阳有功,朕心甚慰,着即前往封地南阳就藩,立府为王,并赐地五百倾,以为永业。”
“臣下朝后就拟旨。”王承恩赶紧点头。
“可是皇上...”群臣中仍有人想要出列。
“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散朝!”崇祯皇帝心神俱疲,拂袖而去。
王承恩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着下面逐渐议论开的群臣,转身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个消息,也随着早朝结束后,迅速传播到整个京师内外。
明代私下的消息传播速度其实是非常快的,只是官面上由于种种原因,将原本三五天就能传到的消息,强行拖到了半月甚至更久。
圣旨由司礼监拟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南阳王朱由桦之名,便是传散到了大半京畿,甚至连关外正鏖战的皇太极都有所闻名。
且不知鞑清上下如何议论朱由桦大败李自成一事,京师内外的大街小巷,却已经在对朱由桦这个名字津津乐道。
亲自登城打败流寇首领李自成,击退几十万流寇大军,如今又赐地就藩,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做到?
那唐王朱聿键招募一支私军勤王连胜几场,可他已年仅四十,这位南阳郡王不仅没有私兵,居然还只有二十五岁。
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成绩,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更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对大明皇族的印象都不怎么样,可朱由桦打破了这一点。
从前那些掌兵藩王,就是唐王朱聿键都被废为庶民,关押在凤阳大狱,这个南阳王朱由桦何德何能,居然不罚反升。
若无过人之处,当今皇帝怎能如此厚爱于他?
除了对朱由桦这个人的好奇以外,更多百姓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毕竟谁做皇帝又能怎么样。
反正是你朱家天下。
......
几日后,陈府。
当今兵部尚书陈新甲,杨嗣昌门生,万历三十六年举人,崇祯十三年晋兵部尚书。
其实兵部尚书这个职位,早就成了一个人人躲之不及的差事,无它,只因这个位子掌管兵事。
自弘治初年贾俊以后,举人没有做过尚书的,当时军事危急,东林党们起了内部矛盾,因为谁都不愿当兵部尚书。
陈新甲一向不怕承担什么责任,所以他当上了。
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想法,方今兵事愈发糜烂,各处大败,除了地方上的要员以外,几乎都要兵部尚书来擦屁股、背锅。
陈新甲之前那些兵部尚书,最后的下场不是被下狱就是革职查办,几乎没什么好结果。
“阁老真是明察秋毫,那王鳌永果然要弹劾南阳郡王,顺便还借机除掉了暗通清虏的吴昌时,真乃第二大喜事!”陈新甲笑着说话,起身为范复粹斟茶。
范复粹是鲁党,杨嗣昌是帝党,陈新甲虽初出茅庐,资历还比不上这两位前辈,但却也是杨嗣昌举荐,算得上帝党门生。
“哼,王鳌永自恃党徒众多,便肆无忌惮,多次连皇上旨意都不放在眼内,此次老夫也算是替皇上除了这一祸害!”范复粹冷语道。
“还有吴昌时,此人为周延儒门生,又是复社首魁之一,除掉了他,复社再造谣时也要掂量掂量!”
陈新甲起身踱步,沉吟:“不过范阁老,这王鳌永还只是小喽,有钱谦益等人在,东林党很难扳倒。”
“这个以后再说,说说那位南阳郡王,皇上为何对他和唐王截然不同,你知道其中缘由吗?”范复粹喝口茶道。
陈新甲恭敬的摆出请教姿态,“下官不解,还请阁老告知一二。”
“原因无它,唐王是带了一支私兵,而南阳郡王并没有私兵。你想想,防守洛阳的官军都是谁的属下?”
“河南总兵王绍禹!”陈新甲一惊,“如此看来,这位南阳郡王,似乎比唐王懂的更多。”
昔日唐王朱聿键勤王,为什么会被崇祯‘大义灭亲’?
皇族不得掌兵,而朱聿键无视祖制,赫然招募了一支私军北上,给人以口实。
当年弹劾唐王者络绎不绝,朱由检又是个较好面子之人,根本拉不下脸来力保唐王,将其下狱,可能就是无奈之举。
可是南阳郡王朱由桦呢?
朱由桦在洛阳没有一兵一卒的私兵,所有动作都是借河南总兵王绍禹之手,就连福王朱常洵都为其作证,言官们弹劾无名,反被自己一招反打,除去两人。
想到这里,陈新甲睁大眼睛,“这位南阳王真是好算计!”
“皇上什么都懂。”范复粹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至于南阳郡王,还是继续观察一番,免得只是偶然。”
“也好。”杨嗣昌点头,然想想又道:“不过阁老,南阳郡王如今处境可不是很乐观哪。”
范复粹道:“那是自然,此次王鳌永、吴昌时杖毙皇极殿,东林士人必憎恨于他,朝中奸佞不少,再加上他此次出尽风头,身为世子,朱由菘岂能善罢甘休。”
“若这两方联合起来,南阳郡王只怕......”陈新甲着实是为朱由桦捏了一把汗。
“哈哈哈。”听见笑声,陈新甲皱紧眉头,“阁老为何发笑?”
范复粹笑道:“你只管放宽了心,皇上已经摆明了要保这位南阳郡王,朱由菘是世子,朱由桦又岂是旁民?”
“皇族之内的事,再怎么争斗,也祸不及性命,现在看来,朱由菘还远不是南阳郡王的对手,与其担忧南阳郡王的生死,倒不如想想如何帮你的恩师剿灭献贼。”
“这倒也是...”陈新甲坐了下来,“这位南阳郡王的心思,可远比我们想的要高明许多。”
“如今杨阁部追那献贼到何处了?”范复粹不置可否,忽然问道。
“那张献忠二月五日攻陷襄阳,据说是一名叫张定国的小贼立功,此人几乎是单枪匹马骗开城门,实在让人吃惊。”
说着,陈新甲去书房寻来张地图,铺开到地面上:“应是到了随州,这一带兵备薄弱,献贼与曹操合兵后号称十万,只怕难以抵挡。”
“随州......”范复粹又问:“那朝廷的官军呢?”
“根据三日前的塘报,献贼快至随州时,最快的是陕西总兵贺人龙所部,也才赶到枣阳。”陈新甲道。
范复粹有些惊讶:“是那个贺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