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控制不住的油井
招揽广安军战俘的过程是艰辛的，但是成果却是巨大的。
之前林子然就已经是先后招揽了差不多十多名广安军的战俘，不过之前没有军官，最高的两个人也只是两个资深军士而已。
而这两个人的作用也是体现了出来。
高清才作为资深的炮兵军士，虽然这辈子就没上过军事学院，手底下最多也就指挥过两门火炮而已，但是抛开他自身的精湛炮术不说，仅仅是对炮兵部队的了解就绝对不亚于普通军官。
作为炮兵教官目前主要负责炮兵部队的训练问题，等过一段时间仔细观察过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林子然是准备把他继续提起来先当一个炮兵连的副连长。
另外一位资深军士郑有为，如此也是作为教官帮忙部队进行训练，态度同样良好，后续如果不出什么问题，林子然也会把他提拔起来担任实际职务。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十来个士兵，这些普通士兵放在外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多年的服役经验对于青山巡备营而言，却是很重要。
而且这些士兵相对于军官而言，用起来更加放心，基本不用担心他们反叛之类的问题，因为人家就是当兵吃粮而已，给广安军卖命和给林子然卖命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只要他们自愿投诚，林子然一般都会把他们直接编入到部队里。
林子然把这十多名士兵打散了编入部队，观察一点时间没什么问题，也有能力的话，一般很快就会提起来当他们当个班长，这是为了让他们引导部队进行训练，同时矫正部队训练过程中的错误，效果也算不错。
之前的招揽只有两个军士以及十多个资深老兵而已，就已经是起到了不小的效果了，如今徐中书的加入让林子然更是期待。
林子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徐中书安排到部队里当连长什么的，林子然心再大也不可能这么做。
第二天，林子然再一次见到了徐中书，此时的徐中书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
昨天林子然所见到了的徐中书，虽然说临时也梳洗换过衣服，但是看起来依旧精神不太好。
但是现在看起来倒是精神多了。
林子然道：“徐兄，昨夜休息的可好！”
徐中书道：“多亏了大人安排，卑职休息的很好！”
说话的时候，徐中书的脸色也是带着喜悦，同时也带着些许期待！
昨夜是他最近半个月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和之前在战俘营里得到日子是天差地别。
之前半个月里在战俘营里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实在是让人不堪回首，他却是绝对不想要再回到战俘营里！
想要不回到战俘营里，自然是需要体现出来自己的价值。
所以他也是想着，不管以后怎么样，但是现在还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来好让林子然看看，他徐中书不是无能之辈。
只是想要发挥也得有平台，所以他也是期待着林子然会怎么安排他。
看见徐中书的神色，林子然也是微微点头，上前了两步道：“这就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这没个好精神可不行！”
林子然继续道：“现在我们巡备营规模还小了点，近期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部队训练成军，所以本官准备让你去参谋处屈就副处长，主要负责训练一事，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徐中书自然是知道自己刚刚投诚过来，自然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带兵的，能够做的估计也就是这些训练事务了，不过他对带不带兵什么的也不在乎了，反正只是一个千把人的巡备营而已，不管带不带兵意义都不大。
因此他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做好这训练事务的！”
林子然朗声一笑：“好，走，本官现在带你去参谋处认识同僚！”
不多时，林子然就带着徐中书来到了参谋处，吴冠林早就在里头等着了。
实际上昨天的时候林子然就和他通过气了，说是招揽了一名广安军出身的上士，后头会安排到参谋处这边给他打下手。
让吴冠林看着点！
什么是看着点？
林子然没有明说，而吴冠林自己的猜测就是，一方面是要让自己在工作上帮着点，而另外一方面也是让自己防着点。
毕竟这人是广安军战俘出身，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当林子然带着人简单介绍一番，然后先行离去后，吴冠林就是摆足了上官的架子，好让这个徐中书知道，这参谋处里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同时也是想要让徐中书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做事。
而徐中书呢，看着吴冠林这模样一开始还不了解，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前些年有传闻说，有个步兵营短短月余时间先后吃了好几次败仗，自身惨败不说，而且还擅自撤退，由此导致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最终导致广安军第八火枪旅全军覆没。
此战失败，让广安军那边半年都没缓过气来！
此事影响极大，哪怕是徐中书也略有耳闻。
仔细想想，当初那个营的营长似乎也叫吴冠林！
然后言语之间略微一打探，知道这个吴冠林是罗海郡人，而且还是罗海军事学院出身后，立马就是断定，此人就是当年让第八火枪旅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已经是知道了吴冠林的真实身份，但是却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疑惑，林子然看起来没那么傻啊，怎么还敢用这个吴冠林啊。
这个吴冠林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灾星啊，走到哪就败到那。
他自然不会知道，根本就没有人告诉过林子然吴冠林的真实情况。
把徐中书扔到了参谋处那边后，林子然就是跑到了炼油厂那边视察，最近几天前期采购的一大批设备陆续运抵。
南宫厚为首的技术团队将会利用这批设备组装炼油生产线，争取把炼油的能力提高到每天一百桶。
只是这刚到炼油厂呢，丁权坤就是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大人，不好了，大人，出油了！”
不好了？出油了？这两个词也能联系在一起？
出油了是好事啊，怎么不好了！
林子然当即转身问道：“怎么回事？是四号井出油了吗？”
丁权坤略微一愣，下意识道：“不是四号井，是五号井！”
但是他很快就是反应过来，然后又是带着慌张道：“刚才五号井出油了，但是出油量太大，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天一万恒元
一听这话，林子然才是知道之前丁权坤为什么说不好了，这油井出油了是好事，但是如果控制不住，最后发生什么井喷的话，那么事情可就大条了。
就青山石油公司的技术水平，想要重新控制住井喷事故，能不能做到先不说，就算能够做到也不知道好花费多少时间呢，而且也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以及更多的负面影响。
这会的林子然那还有什么心思看炼油厂，当即道：“走，路上说！”
说完，林子然自己就是上马策马而去，丁权坤在后头骑马跟上，口中解释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五号井按照正常的进度打井，但是没有想到在不到一百米的深度就出油了，而且出油量极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判断五号井的油层和之前三号井和二号井的油层不是同一个。”
林子然不关心什么油层，他只关心问题：“到底有多大？能控制吗？”
丁权坤道：“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我们计算的没错，这五号井恐怕每天至少能喷出五百桶原油，这可是五百桶啊，这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前五号油井平台的承受能力！”
听到这日产五百桶后，林子然自己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五百桶啊！
如果全部提炼成煤油的话，按照现在的煤油售价，仅仅是这一口油井，就能够给他带来至少上万恒元！
这而上万恒元，只是一天而已！
这个数字饶是林子然自己都是被惊呆了！
但是惊呆过后，他就更担心了，产量如此巨大的油井如果一旦没控制好，造成什么污染环境之类的后果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更关键的是损失的都是钱啊！
油田区并不大，骑马狂奔不用多久就能抵达五号井所在的区域，很快林子然就是看到了五号油井的钻井架。
而钻井架周围，众多人紧张忙着！
还好没有看到什么井喷，这意味着事态还没有时空，这总算是让林子然松了一口气！
林子然上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五号油井的几个技术人员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控制下来。”
林子然知道这个时候是到了下本钱的时候了：“只要能够控制下来，本官重重有赏！”
“只要能够成功，一律额外赏半年薪资！”
听到林子然这么说，前方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而部分人更是话也不说，扭头就继续埋头苦干。
半年薪资呢，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足以激发他们全部的热情。
这油井上的施工人员都是青山石油公司下属油田分公司钻井队的员工，因为勘测钻井餐风露宿的，长期呆在野外，工作还是比较辛苦。
这么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钱啊！
如果说林子然承诺半年奖金之前，他们控制油井只是出于工作上的职责，那么现在纯粹就是为了钱了。
半年薪资，足够让他们拼一把了。
后续林子然并没有上前，反正他上前也帮不了什么忙，因此只是在外围静静的看着施工人员忙碌，期待着施工人员能够把油井彻底控制下来。
这可是日产至少五百桶的油井啊！
这可是真正的金矿啊！
只要能够控制下来，别说区区发半年奖金了，就算是给他们发十年奖金，林子然都心甘情愿。
这些施工队里的工作人员薪资要高一些，尤其是技术人员的薪资都是几十元的，但是平均下来也就是十多元而已。
一年薪资也才一百多！
在场几十人全部加起来也就大几千块而已！
但是这一口油井的每天产出的原油，就至少价值上万恒元！
尽管这上万恒元也不能直接拿到，还需要提炼出煤油之后才能够出售，而炼油厂的扩建也需要时间，但是这并不妨碍这口油井是金矿的事实！
林子然焦心的等待着，以至于连午饭都是直接在五号油井这里吃的，这一直等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有一个满身油污的中年人走到林子然身前：“大人，我们不负厚望，总算是把这油井控制下来了！”
这个满身油污的中年人林子然自然是知道，名为梁云凯，这可是青山石油公司里少有的几个专业人才，是一个上过技术学院，在郡城那边的机械公司里干过的中年人，只是因为老家在青山镇这边，有家人的牵挂，同时又因为青山石油公司开出来了一份不错的薪水，所以才跑回青山镇到石油公司上班。
今天五号油井的控制方案就是他做出来以及具体施工的！
林子然丝毫没有顾忌梁云凯身上的油污，上去就是一个大拥抱，松开后道：“今天是多亏了有梁先生在，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梁云凯也是一脸的笑容，能够亲自制作并成功完成控制方案，他内心里的成就感也是慢慢的，更不要说还有半年薪资的奖金呢
他的薪资可不低，身为石油公司里主要负责石油勘测钻井的总工程师，他每个月薪水一百多呢，这控制完成就能拿六百多恒元的奖金，心情可别提有多好了。
林子然随后又是道：“现在既然控制住了，那么后续出油量能有多少？”
梁云凯道：“和预计的差不多，稳定下来应该能够有五百桶！”
听到这个专业人士的回答后，林子然更高兴了：“好！”
只是随后他身后的丁权坤上前道：“只是这么多的原油，我们炼油厂忙不过来啊，就算是等现在这一批设备调整安装好，最好也只能提炼一百桶而已！”
林子然听罢略微沉思：“立即对炼油厂进行大规模扩建，必须满足原有的产能！”
丁权坤道：“扩建的话，我们之前也预留有足够的地方，厂房搭起来也方便，只是这么多的设备采购下来，不是个小数目啊！”
林子然自然是知道扩建炼油厂要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
他更加清楚自己已经没钱了！
但是自己没有，别人有啊！
林子然略微思索后，就是对丁权坤道：“派人去把周立请过来，就说本官要和他做一笔大生意！”
第一百零八章 南州银行安保分行
林子然还记得上一次周立过来的时候，除了说起了罗海安家对煤油生意起了心思外，还说了南州银行也看中了煤油生意。
不同的是，罗海安家那边和李县丞他们一样，都是想着直接强行入股石油公司，最后把整个石油公司打包带走，甚至都不准备给林子然留下点残渣。
这些人吃相极其难看，完全就是强夺豪取的套路，而对于这样的人。
林子然的态度向来都是简单而干脆的！
能干就干，干不过就怂！
如果他们能够调集足够的大军，那么林子然表示：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大不了我吃点亏！
比如说简家这样的卿家想要谋取石油公司的话，林子然就会考虑仔细，最后以石油公司换取其他方面的利益。
但是像是简家这样手握上万大军的卿家，也看不上煤油那点小生意，之前日产四十多桶原油，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煤油的成本非常低，顶多估计利润也就几千元而已。
在简良志这样的人看来，区区几千元而已，重要性远远不如拉拢林子然重要。
就算是知道了利润很丰厚，决定吃下去了，但是吃相也不会那么难看，拿了林子然的东西多少会给予补偿。
毕竟这些卿家乱世之中争霸一方，靠的可不仅仅是他们几个嫡系子弟，而是一大群人才以及围绕着他们转的利益集团。
想要让各方人才来投，让各个利益群体围绕在他们身边，没点过人的信誉以及魅力怎么行。
就算是简良志这个简家的小字辈，在外头的时候也是尽显卿家子弟的风范，待人和善，不拘小节，公平公正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了。
饶是林子然这样的人，都是对简良志这样的人比较信服。
乱世之中但凡能够手握上万大军割据一方的藩镇，就没几个是简单角色，罗海安家、李县丞之流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但是话又说回来，手中没兵的人他林子然也不怕啊！
周立吹嘘的罗海安家如此牛逼，但林子然照样送他们一个滚字！
不过周立说的南州银行，林子然觉得可以接触一二。
虽然南州银行也是想要插足煤油生意，但是他们的吃相没那么难看，同时走的途径也并不是说直接控制青山石油公司，而是想要通过发放贷款的方式以获取丰厚的利息收入，同时还能获得的大量煤油供应。
当然了，林子然估计着他们是想要通过采购煤油的优先权，慢慢的控制煤油的销售渠道，兴许还想着哪天林子然还不上贷款了，就把青山石油公司收走。
只是林子然还想不通，这个南州银行只是一家银行而已，那天自己要是赖账了，到时候他们怎么把石油公司从自己手里收走？
可不要说什么合同之类的，不管是谁，想要收走青山石油公司，都得先干掉林子然的青山巡备营再说，其他的都是扯淡。
但是很快周立就是给了他答案。
得到消息就匆忙赶过来的周立听到林子然的这个疑惑后，然后指了指门口他带过来的护卫：“难道林大人不知道南州银行旗下有安保分行？”
“我们宏祥商行商队里的武装护卫，就是南州银行旗下安保分行提供的安保服务！”
“南州银行旗下的安保分行，拥有大小数十支护卫队，总兵力两千余人，平时为广大客户提供安保服务，必要时候也是可以调集起来去要账的。”
听到这话，林子然就彻底无语！
这倒是个什么世界啊，连家银行都他妈有军队，而且还是好几千人！
兴许是看到了林子然脸上的无语，周立道：“毕竟世道混乱，银行运往各地的资金需要护送，而且有时候收债也免不了要动用武力，毕竟南州银行的很多债务人都是和林大人您这样的人，没有安保分行不行啊！”
林子然道：“如果是收债的话，仅仅两千多人怕是不够用吧！”
周立道：“这个要分情况了，如果是小打小闹的话自然是够了，如果对方实力比较强悍的话，一般南州银行就会把债务进行转移！”
“债务转移？”林子然不解，现在他对这个南州银行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周立道：“对，南州银行一般会把坏账出售给有意向的藩镇，然后藩镇们自己收取债务应得款项，有些款项对于银行而言很难收上来，但是对于藩镇们而言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我们也会事先进行风险评估，确认客户的信用以及偿还能力后才会发放贷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我们南州银行里贷款的，所以出现坏账导致债务转移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林子然略微沉思后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找南州银行借了钱，到时候还不上的话，南州银行就会调护卫队来收账，收不上来的话，南州银行就会把债务出售给罗安郡官府，然后罗安郡官方就会上门要账？”
周立没有露出太多其他的表情，微微点头：“差不多这样，不过调护卫队这个环节可以略过了，毕竟林大人您的实力我周某人还是略知一二的，上千人的巡备营可不多见，我们南州银行是不会去冒无谓风险的！”
听到如此明确的解释，林子然更无语了：“你们这南州银行够厉害啊，竟然还能够把各地藩镇都变成自己的打手！”
周立此时也是笑了笑道：“打手一说就过分了，只能说相互合作吧，毕竟林大人您也知道打仗很花钱的，这方面我们南州银行倒是可以给客户提供一些帮助！”
林子然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是什么情况，不外乎南州银行贷款给各地藩镇，收起高昂利息的同时也是和各地藩镇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当银行遇上收不上账来的时候，就会和藩镇合作收账。
说真的，活了两辈子，横跨两个星球，他还第一次听说如此奇葩的银行。
只是南州银行如此牛逼，如果自己找他们借钱扩产炼油厂的话，就可得考虑清楚后续怎么还钱！
怎么还钱，说实话，之前林子然并没有考虑过！
因为他之前只考虑着怎么借钱，可没考虑过怎么还钱……
因为他之前就没打算过还钱！
如果让周立知道林子然此刻内心里的想法，就会冷哼一声：就是因为像你这种人太多，我们南州银行才会养一支军队，并且和各地藩镇合作。
第一百零九章 林子然的微笑
林子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决定下来找南州银行贷款，就和南州银行需要评估风险一样，他也需要评估风险。
毕竟南州银行的贷款不是那么好拿的，利息高的很，年息达到了百分之二十，还需要青山石油公司作为抵押。
此外他们还要扩产后的煤油优先采购权。
如果一切顺利都还说，利息什么的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不怎么顺利的话，到时候可能就无法还上贷款，人家到时候就会直接把债权转移给郡守府了。
林子然再自大，也不认为能够现在就能够抵挡住郡守府上门要账。
但是等下了下午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
因为煤油的利润实在太高了，一桶煤油的成本，包含开采炼油等所有成本在内不过五恒元左右，但是青山石油公司对外批发销售的价格达到了六十恒元。
如此恐怖的利润下，哪怕是贷款的利息高，但是只要炼油厂顺利投产，那么不用多久就能够把贷款给还了。
再说了，只要扩产后收入增加，不用多久他曾经向徐中书夸下海口练兵三千人估计就能成为现实了。
到时候有三千精兵在手，足以让他左右两郡局势，别说南州银行了，程凌峰都可以不用鸟他。
下定了决心后，林子然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再一次找到了周立和他商定了初步的借款条件。
不过周立表面身份还是宏祥商行三洋渡口的经理，只是暗地里代表南州银行的利益而已，他可以和林子然谈大概的条件，但是最后要确定下来还得是南州银行的高层。
毕竟这不是几千几万元的贷款，而是一笔十多万元的贷款！
丁权坤他们计算过了，炼油厂那边要扩产的话，费用可不低，虽然说地皮不用钱，但是除了地皮其他的都要钱。
厂房哪怕可以自己搭建，但是搭建厂房的人工费用以及物料费用也要钱啊。
为了维持炼油厂的运转需要从外界挖角一批技术人员，同时还得本地雇佣大批的普通员工并进行培训，这部分也需要一定的花费，尤其是招募技术人员的投入还是比较大的，因为不给足了钱，人家可不会跟着你跑到青山镇这偏僻地方来工作。
然后还有庞大的设备采购费用！
当代的各类机械产品，尤其是代表了当代最高工业技术的蒸汽机更是离谱。
以之前青山石油公司采购的比较多的罗德蒸汽机为例子。
罗德蒸汽机乃是州城罗德机械公司所生产的蒸汽机，主打各类工业蒸汽机，耗煤量小，故障率低，容易维护，性能那是相当的不错，而价格也是同样喜人！
随便一台都得上千恒元，如果是大型蒸汽机，那都是上万甚至更加昂贵。
除了蒸汽机外，其他的各类机械设备也不便宜，很多东西看似不起眼，但技术含量不低，价格贵的很。
这个价格往往还不包含一路的运费，想要把机械设备从罗海城运回青山镇，运费本身都还不算什么，关键的是沿途的好几个藩镇们都设立了关卡收税，这税收可不低。
同时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家机械厂商专门生产炼油设备，因此青山石油公司的炼油设备实际上都是自己采购各种零部件，然后自行组装，为此青山石油公司的炼油厂下属都有专门的机械分厂，用以组装、维护炼油设备。
这样一来，实际上也推高了炼油设备的整体价格。
青山炼油厂如果想要再增加每天五百桶原油的提炼能力，就需要大规模修建厂房，购置炼油设备，铺设输油管道等等，丁权坤他们反复计算过，所需要的资金大约是十二万恒元多一点。
这笔钱对于现在养军压力巨大，口袋里连几千恒元都拿不出来的林子然来说，这十万恒元依靠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
所以借款是必须的。
林子然和周立敲定了初步合作的意向后，不用几天时间周立就是正式带着南州银行的人上门了。
“这位是南州银行罗安郡分行的商业贷款经理吴申暄先生！”
“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多次的青山镇巡备营营官，青山石油公司总经理林大人！”
周立介绍完之后，就是很自觉的退到了一边不说话了，他自己虽然为南州银行办事，不过更多的还是充当中介，帮忙拉个业务什么的，主要工作还是代表南州银行在宏祥商行那边工作。
这贷款一事，前面的他可以简单谈一谈，但是现在的具体事务却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此时南州银行的吴申暄经理上前了两步，面带着灿烂的笑容：“林大人，久仰了！”
林子然也是面带微笑：“吴经理这一路上受累了，为了我这点小事大老远老一趟，林某人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吴申暄依旧笑呵呵道：“这匆忙过来说不累是假的，但是这赚钱养家糊口嘛，再累也得过来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入正厅，然后分别坐下后，两人又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续吴申暄就直入话题：“这一次的贷款，我们前期已经是做过了简单的评估，不过还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和大人您这边再确定一二。”
林子然道：“吴经理请说！”
吴申暄道：“首先我们要确定，这一笔款子必须是用于煤油扩产，所以我们会派人监管这笔资金的用途。”
林子然道：“这一点你们尽可放心，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笔款子里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会用来采购各种设备，到时候你们随便打听一二就知道了！”
吴申暄道：“根据我们之前的谈判，我们将会拥有煤油的优先采购权，我们要求获得每天至少五十桶煤油的优先采购权。”
对于南州银行而言，借钱赚利息是他们的老本行，但是其他赚钱的业务也是能干就干，比如说这煤油生意就挺赚钱的。
因此通过借款获得优先采购权，这是吴申暄亲自来到青山镇的重要原因之一。
说完这话后，吴申暄是面带微笑继续看着林子然！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对面的林子然也是面带微笑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章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吴申暄看见林子然面带微笑的时候，心中则是略生警惕。
面对自己提出超出现有煤油产量两倍还多的优先供应权，如果对方是个正常人的话应该会露出犹豫之类的神色。
部分心胸狭小的人甚至有可能是露出恼怒神色。
再不济，恐怕也会露出为难之色。
因为自己所提出的优先供应权明显已经是超出了目前青山石油公司的供货能力，就算是获得了贷款进而扩产，但是按照吴申暄自己的估计顶多也就只能供应四五十桶煤油而已，自己一张口就要了五十桶，这几乎是要垄断他们的煤油销售。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林子然给他的却是微笑。
难道这个林子然还是个笑面虎不成？
吴申暄来青山镇之前，也是通过周立等人了解过林子然以及他的青山巡备营还有青山石油公司的。
一个能够在短短半年内就拉出超过千人的民团部队，哪怕这只是民团部队，但是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而且听闻简家的简良志还对他颇为赏识，数次在战报上都提及了林子然和他的巡备营。
从这些迹象上来看，那么都可以知道这个林子然不简单。
吴申暄和众多地方藩镇都接触过，不管是那些县守还是说林子然这些挂着巡备营的名头，但是近乎半独立的地方藩镇，他都接触过。
而接触这一类人多了，那么慢慢地他也就摸清楚了这些人大概是什么类型的人。
其中部分是依靠家世继承而来的地位，这些人就正常多了，什么样的都有。
但凡是能够白手起家，最后掌控一方的藩镇，全都是狠角色，没有一个例外。
这些人往往是表面一套，暗地里又一套，对不同的人又有着不同的套路
比如说对他们没有威胁，甚至能够给他们带来帮助的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客气，一口一个兄弟，一个比一个贤明。
对他们有威胁，但是实力又比他们强的人，一个个都是恭敬的很，恨不得装出跪舔的姿势，但是这一切依旧是表象，他们的跪舔只是一时的忍让，等积蓄到了足够的实力又或者等到了机会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翻脸。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不知道新藩镇的上位，都是踏着前藩镇的尸体上来的。
但是对于那些又想威胁他们，但是自身实力又不够的人，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的说翻脸就翻脸。
和这一类人打交道，有时候很简单，基本不用担心有任何的危险，甚至还能享受礼遇，因为他们总是会装出一副乱世明主的模样。
但有时候又很危险，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下令卫兵把你逮捕然后就地枪毙了！
现在林子然的笑容，让他想起了不少藩镇的笑容，这笑容的背后往往代表着杀机！
难道自己开口的五十桶已经是触犯了林子然的底线？
但是不应该啊！
虽然说煤油生意赚钱，但是吴申暄也知道，眼前的这个林子然才是赚了大头，具体的利润他不知道，但是吴申暄也是能够猜测一二。
林子然开采石油并进行提炼，而且这还是独门生意，哪怕是他说开采和提炼石油的成本巨大，但是估计着利润也不会太低。
目前宏祥商行每天能够获得十桶煤油的供应份额，通过他们的渠道运输出去销售，扣除运输和销售成本后，平均下来每桶煤油赚取的净利润大概就是七元左右。
那么到了青山石油公司那边，吴申暄估计着每一桶煤油，林子然至少能够赚上十恒元以上。
而且他这生意还是独门生意，只要把煤油生产出来了，只要价格上比鲸鱼油低，那么就不愁销路，外头一大批的各种贸易商都想要挤进来获得煤油供应呢。
所以这煤油卖给谁也是卖！
不对，也许是还有其他人也插手了煤油生意，想要获得煤油供应。
吴申暄心中闪现过无数的猜测，仅仅是几秒钟过后他就已经是有些后悔狮子大开口了。
这五十桶，怕是说的太多了。
早知道就应该说三十桶的。
通过宏祥商行，他也大概知道目前青山石油公司每天对外销售的煤油数字，整体上保持在每天十八桶左右。
如今林子然找他们借这么多钱要扩产，他们评估过，增加后的煤油产能估计能够达到五十桶左右。
他们南州银行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产能全部拿走，总得给宏祥商行留下一部分，要不然人家宏祥商行分分钟关闭三洋渡口！
他之所以说五十捅，那纯粹是为了给林子然留下一点点谈判的空间，他的心理价位是每天三十桶。
就算是每天三十桶利润也是相当可观。
可惜，武宣县尽管可以通过部分渠道去猜测青山石油公司的大概产量，但是依旧不知道青山石油公司的具体产量，更不知道林子然刚弄了一口日产五百桶的油井！
更加不清楚煤油的具体利润。
而且吴申暄也不知道林子然的微笑，并不是什么笑面虎的笑容，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事很简单而已。
一旦炼油厂扩产完毕，每天出产的煤油少说也能够达到一百五十桶，这五十桶小意思啦！
所以面对吴申暄的要求，林子然面带微笑！
随即道：“这五十桶嘛，没有问题，不过到时候价格上恐怕会有所调整！”
不等吴申暄做出反应，林子然继续道：“只不过扩产导致的成本大幅度增加，同时原油的开采成本也是逐步增加，我们的压力也比较大，而且最近半年鲸鱼油的价格正在稳步上涨，所以到时候煤油的价格应该也会有调整！”
林子然的这番话，其实都是扯淡，五六恒元一桶的煤油成本相对于六十多恒元一桶的售价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这些，只是随行就市而已，毕竟鲸鱼油的价格都在稳步增加，他的煤油虽然是属于鲸鱼油的廉价代替品，但是跟着涨价也是情理之中啊。
听到林子然这么说后，吴申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预料过林子然会有诸多反应，并准备了诸多的应对计划，但是就没有想到过林子然会直接答应他的要求。
那可是一天五十桶啊！
如果让林子然知道他的想法，林子然会直接鄙视他，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五十桶算个屁，如果不是考虑着用煤油供应权多拉拢几家的渠道商，避免被少数几家渠道商垄断销售渠道的话，这个数字翻倍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送走了浑浑噩噩的吴申暄后，林子然放下双方刚签订的协议书以及手中一大叠的南州银行本票，招了招手把外头等候的丁权坤叫了进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散财童子
贷款协议签订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青山石油公司开始挥舞着银行本票到处采购各种机械设备。
因为采购的设备众多，而且金额不算小，甚至连罗德机械公司都是亲自派了一名业务经理亲自抵达青山镇洽谈业务。
其实对于罗德机械公司而言，青山石油公司的订单并不算太大，哪怕丁权坤为了加大谈判的筹码，除了石油公司自身所需要的蒸汽机外，还把王老板的铁器作坊准备采购的一套蒸汽机组也是加入了进来，同时还有其他的一部分设备采购也是从罗德机械公司里购入。
罗德机械公司除了生产蒸汽机外，还生产其他各类机械产品。
但是最后算下来其实也就不过两万恒元的采购额度而已。
两万恒元，兴许对于青山石油公司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采购了，但是对于罗德机械公司而言，这额度还是不算大。
人家随便出售一套大型船只用的舰载蒸汽机组，那都是好几万甚至超过十万的。
去年罗海郡海军部队为他们的第一艘大型铁甲舰向罗德机械公司采购蒸汽机动力系统，仅仅是这一套蒸汽机组系统的花费就超过了二十万恒元。
青山石油公司区区两万恒元的订单，真算不上大。
但是罗德机械公司却是觉得青山石油公司这个客户发展潜力不错，这才几个月啊，就已经是先后向他们公司订购了各型号的蒸汽机组二十多台了，各种机械设备上百件，虽然这些订单在他们看来都是小单子，但是全部加起来也不算少了。
考虑到青山石油公司的扩扩张潜力，罗德机械公司也算是比较重视，想要提前打好关系争取把青山石油公司这个客户彻底拉拢过来。
因此不仅仅派来了业务经理洽谈，而且还答应了有偿派遣一支技术团队来协助青山石油公司组装、维护蒸汽机等设备。
除了罗德机械公司外，青山石油公司的其他不少供应商都是派了中高层过来洽谈，甚至有几家比较重视，同时规模也比较小的机械公司相当重视，都是老板亲自上门呢。
这种情况让林子然是哭笑不得。
一方面当散财童子的感觉相当爽，买买买的情况下，那些供应商恨不得把林子然当爹妈供起来。
但是另外一方面又是感叹钱不经花，前后签了十多份采购订单后，就已经是花出去了七八万恒元。
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不花钱采购设备炼油厂就无法扩建，那么五号油井里产出的原油就无法提炼。
如今五号油井那边已经是每天可以稳定出油，一天五百桶一点也不打折。
但是这些出产的原油几乎都是只能储存起来，哪怕是现在炼油厂那边已经是加班加点，所有炼油设备都是日夜不停的运转，但是也只能提炼五十多桶原油而已。
哪怕是一切顺利，等现在的这一批设备安装调试完毕，至少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够达到每天一百桶的提炼能力。
这样的提炼能力自然是无法消耗现在这么庞大的原油产能的。
因此这些原油开采出来后只能是先储存起来，而且还不是和以往一样单纯采用木桶储存，而是直接修建了庞大的储油池进行储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之前青山石油公司储存、运输石油或煤油的时候，为了方面结算，是直接效仿南州郡内的鲸鱼油行业，采用标准鲸鱼油油桶作为作为运输工具，每一桶大概能够装一百五十九升石油。
以往产量小的时候还可以使用这种标准木桶，但是现在产量增加了至少十倍以上肯定是不能用木桶的了。
一方面是木桶也需要成本的，虽然说可以重复使用，但是这玩意也要钱的。
另外就是现在的产能实在太大，短时间内实在没那么多木桶可用。
所以青山石油公司干脆就是修建了几个大油池用来储备了，而油田区内的石油运输，则是开始采用输油管道，用以降低内部运输成本。
下一步林子然还考虑着建造部分油罐车，把生产好的煤油运输到三洋渡口。
巨大而简单的蓄油池管灌满着等待提炼的原油，而更多的储油池正在修建当中，这场景看的林子然是无奈的很。
这原油储备是需要成本不说，而且不能提炼出来销售，这等于挖了黄金只能放在家里，却是不能拿出来花，这让林子然特无奈。
他知道市场上留给自己的垄断煤油生产的时间不长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青山油田这么一片油田，这是不可以的事情，世界那么大，油田多了去，有油苗的地方也多了，以前只是人们不重视而已，一旦重视起来，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有大量的油田冒出来了。
估计这会不知道有多少人满世界寻找石油呢，反正林子然是听说附近几个镇子都有人开始打井寻找石油了，只不过还没有找到而已。
同时提炼煤油的技术也不可能永远保密下去，虽然林子然几乎把整个油田区都是封锁了起来，核心的技术骨干更是被他保护了起来，比如说南宫厚！
但青山石油公司的员工都大几百人了，一些中层技术人员多少也知道一点，只需要知道基本的原理，其他商人找几个化学专家做一做试验，肯定是能够发现蒸馏石油的真正奥妙的。
兴许一年半载后，这些技术都会被泄露出来。
一旦油田被找到，炼油技术也被他人破解，届时就会有无数的煤油源源不断的供应到市场上。
供应量一大，煤油价格肯定会暴跌。
到时候即便利润还是丰厚，但是肯定无法和现在暴利了。
因此林子然必须趁着这一段时间里尽可能的压榨煤油的利润，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有个那么一年半载的垄断期，就足以让林子然把手下的青山巡备营的实力再提升一个层次。
而青山巡备营的实力强弱，才是直接关乎到林子然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和未来。
因此林子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是更加关心煤油的生产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们疯了
炼油厂的扩建急不来，需要时间，哪怕是设备的采购订单已经发出去了，但是设备的生产和运输都需要时间。
一切顺利的话，炼油厂的扩建最少也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够完成初步的施工和设备安装调试，而那个时候也只是开始小估摸试生产而已，要达到设计产能，还得额外需要一段调试时间。
在这之前，五号井开采出来的大量石油，也只能是先储备起来，或者干脆是主动减产了。
处理完贷款和几笔数额比较大的设备采购等订单后，其他青山石油公司的事务，林子然基本就不怎么干涉的。
不过大事都处理完了，青山石油公司的总部也没剩多少事，因为下属的三大分公司都是独立运营管理的，油田是油田，炼油厂是炼油厂，商行是商行，甚至连三者的财务都是独立核算的。
这种情况下，其实青山石油公司总部的事务本来就不多。
林子然更多的时间，依旧是放在部队的训练上来，天天折腾着他的青山巡备营。
这种日子过的简单而单调，但是却是充满着希望。
青山巡备营的训练逐步上了正规，尤其是成军最早，士兵的综合素质也是最高的第一连，按照新型的轻步兵战术进行训练后，进展相当快速。
有时候看着第一连进行演习训练的时候，林子然都会有一种错觉，彷佛看见了地球上一战前后的部队一样。
之所以说是错觉，而不是真的认为，那是因为这个第一连在行军乃至作战很多情况下虽然都很类似于地球上的那种采用后装枪的步兵部队，但是区别依旧极大，比如说第一连进行作战的时候，从来不会趴下来射击。
因为趴下后根本无法装填！
但是在防御工事后进行防御作战，或者是预定战场进行采取伏击战术的话，那么看起来就是像模像样了。
就是不知道实战当中，吴冠林搞出来的这种新型轻步兵战术到底效果如何！
而很快林子然就有了验证的机会！
二月初，第三师的军令再一次抵达青山镇，这一次的军令上是让林子然带人押运一批物资北上，还说这一次物资运输至关重要，让他务必确保沿途安全。
对于这种任务，林子然很熟悉了。
过去的半年里，青山巡备营已经是先后押运十几次物资了，短则七八天，长着十天半月就会有一次押运物资的任务。
今年正月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但是青山巡备营已经是先后押运了三批物资北上，只不过这三次物资押运并没有和去年年底的两次一样运输到重广城，而是和早期一样把物资运输到半途，再由简良志派出来的部队接应。
去年年底连续两次押运物资都遭到了广安叛军的袭击，而且损失都不小，这已经是让第三师那边对青山巡备营这些民团彻底失望了，哪怕是兵力紧张也依旧没敢让民团冒险押运。
民团死光了不要紧，物资损失了才是大事。
如此林子然自然是省的轻松，反正他的钱也没少拿，每个月几千恒元的军费以及军械弹药等物资补充，虽然开始被拖欠了不少，但是好歹还能拿个大半。
没干多少事还能拿这么多好处，而且还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任务而影响到部队的训练，这自然是好事。
一开始林子然还以为又是常规的物资押运呢，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虽然还是物资押运，但是押运的物资却是不一样。
当林子然看到青山镇外庞大的物资队伍后，他都是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护送的物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外乎就是枪炮弹药粮食，但是这数量实在是有些多啊！
以往的时候都是几十车，多不过百来车而已，而且大多都是一些消耗性的物资，以粮食和弹药为主。
但是现在他所看到的车队有多大呢？
仅仅是运输炮弹的马车就有一百多辆，这可都是军方所用的的四轮重型马车啊，载重量普遍达到一吨左右。
这意味着，仅仅是炮弹就有一百多吨！
林子然亲自上前看了下，全都是大口径炮弹，常见的五斤、七斤、九斤野战炮所用的直径八十多毫米、一百毫米、一百一十五毫米的炮弹一颗也没有。
清一色是十四斤重炮以上的中大口径的炮弹，他甚至还看到了众多四十八斤乃至上百斤的炮弹呢。
这些炮弹根本就不是普通陆军部队的野战炮所用炮弹，而是大口径攻城重炮的炮弹！
除了炮弹外，他还看到了不少重炮！
有十多门当代不少藩镇的主力远程重炮部队都喜欢使用的十四斤重炮，这种十四斤重炮通常发射一百三十二毫米的圆形炮弹，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一千五百米以上，而最大射程更是能够达到六千米以上。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他还看到了好几门二十四斤乃至四十八斤的臼炮！
然而最让他惊讶的是，他还看到了一门真正的巨无霸，那是一门短管臼炮，口径足足有三百毫米之巨，虽然是短管臼炮，但是以及沉重无比，正门火炮被放在有多组轮子组成的庞大运输车架上，足足有数十匹马拉动着这门火炮缓缓前进。
看到这么多重炮和重炮的炮弹，林子然第一反应就是罗安军的高级将领都疯掉了。
他们竟然通过青山镇这一片地区向前线运输这些重炮，这不是疯掉了是什么。
要知道青山镇可不是唯一通往重广城前线的运输路线，只是其中之一，而且因为地形比较复杂，就注定了运输比较麻烦，所以运输的物资很少，而且都是普通物资。
罗安军往前线运输辎重，更多的还是通过三洋镇，也就是沿着罗河往北运输，哪怕是有些河段被封锁了，但是大多情况也会通过沿岸走陆路北上。
尤其是重炮这种东西，如此沉重的东西不走河运，反而是跑到青山镇来，这不是疯掉了是什么。
要知道从青山镇这一路北上重广城的道路不怎么好走，上下坡也不少。
不过很快很快林子然就是知道了为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略性武器：腌肉
这一次林子然他们如其说是押运物资，更不如说是保护第六重炮团的北上。
因为这些物资全都是第六重炮团的家当，包括大小二十多门重炮，数量庞大的炮弹，只有少部分才是补充第三师的普通物资。
据说是最近三洋渡口北边大量有广安叛军的骑兵部队出没，而且有一支内河炮艇部队杀了出来，频繁袭击罗安军的运输船只。
最后上头为了安全，决定走青山镇这一条路线。
走青山镇慢是慢了点，麻烦也是麻烦了点，但是胜在稳妥，这一条路线附近的广安叛军基本已经是被简良志率领的部队肃清，安全上有所保障。
如此也才是让林子然释然，怪不得罗安军的高层要把这个重炮团通过青山镇北上呢，原来是罗河的运输渠道被截断了。
只是上头为什么这个时候把第六重炮团调到重广前线来，难道南部防线不要了？
他听闻这个第六重炮团是刚从南部防线掉上来的，而南部防线，也就是罗安郡和罗海郡接壤的防线，罗安郡早几年还在和罗海郡打着呢，两家关系可说不上好，也就最近两三年才略微缓和，但即便如此也是牵制了罗安郡大量的力量。
因此哪怕发动北伐战事后，程凌峰都没有调动南部防线的兵力，只是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北伐而已。
但是现在，却是把罗安军内仅有的三个重炮团中之一的第六重炮团给调到了重广城前线，由此可见罗安军高层对北线的进展缓缓已经是相当不满，开始抽调南部防线的兵力增援北线了。
也不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有可能是罗安和罗海两郡关系进一步缓和，也有可能是罗安郡冒险而动。
对于罗安军的战略变动，林子然其实了解的相当有限，知道的都是表面情报，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推断，但是真实情况如何他可不知道。
毕竟这些都是军事机密，别说他了，估计他面前这个第六重炮团的团长都不知道呢。
这个第六重炮团的上大夫团长有点意思。
因为他姓程，名宏斌，这个名字本身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真正有意思的是这个程宏斌是罗安郡守程凌峰的堂侄。
他是程家子弟！
刚看见这个程宏斌之前，林子然还有些担心这是个纨绔子弟，目光无人，会对他这个民团营官不太客气，指手画脚之类的。
不过见到了后，才发现这人竟然也和简良志差不多，虽然说有着身为上官的威严和卿家子弟的傲气在，但是为人行事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人家一来到青山镇呢，就是笑呵呵的说：“林兄啊，这一次可是要麻烦贵营了！“
你瞧，林兄这个称呼都喊出来了！
人家可是上大夫，级别比林子然高了两个级别不说，而且还是罗安军内仅有的三个重炮团的团长，其地位比寻常的团长高多了。
而这些能够爬起来领军一方的卿家子弟，就没几个是简单货色，反正林子然就没把简良志和眼前的这个程宏斌当成纨绔子弟看待，反而是重视的同时也警惕着。
不过正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宏斌如此客气，林子然也是客气的很。
之前他还想着如果这个程宏斌甩脸色给他看，他就准备带这个程宏斌钻山沟去！
从青山镇到重广城，可不像是三洋渡口一路向北到重广城，沿着罗河两岸有平坦成型的官道，这破地方都是丘陵山地，都是一些乡间土路。
而这个第六重炮团的物资如此沉重，对道路和地形要求极高，如果林子然用点心就会带他们走一些看似绕路，但是好走的路，那么就会一路上没有什么麻烦。
但是如果这个程宏斌如果让林子然不爽了，林子然就会带他走一些看似距离近，但是总会遇上一些麻烦的道路，比如说要架桥，比如坡度太逗陡，比如说道路太小，绝对能把这个第六重炮团折腾死。
而且别人还跳不出他一点毛病。
这路就这么的难走，你能怪我林子然？
程宏斌客气着，林子然也是客气着，而且这个程宏斌还说他们了路上损耗了一批物资，反正这些损坏的物资也没啥用处，索性就给林子然他们帮忙出力掉了。
回头林子然一看这些损坏的物资，都是崭新的福元火枪以及弹药，总价值不算多，但是再怎么也值得一千多恒元了。
这个程宏斌如此上道，他林子然就更喜欢了！
因此后续两个人就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一番接风宴过后，程宏斌道：“这一路北上，时间实在是太赶，哎呀，这一路上是风餐露宿的，苦啊，连饭都没着落了！”
“林兄你也知道那些腌肉实在不是人吃，但是后勤部门光给腌肉就不给鲜肉，实在是气煞人也！”
“这段时间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都好些天没见过油水了，而且那些民夫们也是需要补充一些体能，不然哥哥我担心他们还没走到重广城就得累死了。”
“林兄能不能帮忙弄些果蔬肉食来让我那些兄弟们补一补，放心，不让林兄你白忙乎，市价之余我再给一成的辛苦费！”
林子然听到这话，再一次替第六重炮团以及其他所有的罗安军士兵们默哀三秒钟！
虽说如今已经是乱世，很多民众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不过各藩镇的军队里的伙食供应还是能够得到保证的，毕竟谁都知道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军队了。
因此不管是罗安军还是北边的广安军，乃至林子然自家的青山巡备营，士兵们的伙食水准都不算差，肉也是经常能吃上。
只是罗安军乃至几乎所有藩镇的后勤部门为了省事从来都不会给前线部队配发鲜肉，而是清一色的腌肉。
这种腌肉的就不是人吃的。
曾经有前线军官如此埋怨道：腌肉是一种能够决定胜负的战略性武器，因为如果我们直接在战场上煮熏肉吃，保证能把对面的敌军全部熏死。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熏死敌军之前，自己人得先被熏死！
由此可见罗安军乃至整个大恒军界里对熏肉的巨大怨念！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早上出门晚上还在
对于程宏斌的请求，林子然道：“程兄所托，小弟岂能不从，放心，我立马就派人准备此事！”
反正采购果蔬肉食所需要的费用，都是第六重炮团自己解决的，他林子然也只是派人帮忙带个路到附近镇子去而已，甚至都还能再拿一笔辛苦费，这种好事岂能拒绝。
不过还别说，如果没有林子然这个地头蛇帮忙，第六重炮团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弄来这么多的果蔬肉食。
这可是供应上千人的分量呢，而且看这架势也不是只吃一餐的分量，如此庞大数字的补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也就是林子然帮忙，才是能够让第六重炮团短短一天内就采购到了足够的物资。
因为这些物资都是青山石油公司的食堂仓库里直接拉出来的。
青山石油公司的食堂仓库需要供应大几百号员工的伙食，顺带还帮忙代为采购青山巡备营的补给物资，因此他们早就建立了完善的粮食补给渠道，每天都会从诸多渠道采购大量各种各样的事务。
甚至还自己建立有养猪场、鸡鸭厂等，物资的储备那是相当的丰富！
这青山镇内也就只有在油田区里的物资仓库里，才能够直接拉走这么多的物资补给了。
没有油田区的物资仓库，他们就要满世界搜刮，要找到这么多物资估计得好久呢。
物资补充完毕后，第六重炮团才是带着大量的民夫重新北上，而林子然这一次也是亲自率领主力北上护送。
这种重炮部队行动缓慢，这一路北上就等于是夜空里的明灯，足以照亮广安叛军的眼睛，只要广安叛军的将领没傻，他们就不会放过袭击这支重炮部队的机会。
因为一旦等这支重炮部队抵达前线，数十门重炮将会让第三师获得巨大的战术优势，因此在路上干掉这支重炮部队，也就成为了广安军最好的选择。
为了确保第六重炮团北上的安全，罗安军高层也是做了妥善安排的，前头就有简良志亲自率领第三师暂编旅接应并护送。
这个第三师暂编旅虽然是临时编制，乃是重广城前线那边专门为了维护后方后勤线而抽调其他部队而设立的，辖有两个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此外后续还听闻增加了一个炮兵营。
至于林子然的青山巡备营，也就是在青山镇这一段己方安全区内打一打酱油！
虽然只是打酱油，不过林子然还是很重视。
外部原因上头有明确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保护好第六重炮团的北上，确保在青山镇境内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虽然目前青山镇境内不可能出现什么广安军队大股袭击部队，但是出现小股的袭击部队还是极有可能的。
到时候随便被人搞点破坏，第六重炮团就会被耽误时间，甚至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而内部原因嘛，则是林子然也是想要趁着这一次主力北上的机会，演练部队在新战术体系的长途拉练能力。
行军扎营这种事看起来很普通，但实际上非常重要，而这种事光靠在营地里训练也是不可能获得进步的，得进行实际行军拉练才行。
之前青山巡备营就是趁着多次护送辎重北上的机会，对部队进行了多次的长途行军拉练。
只不过之前大部分时候，比如前两次派出去的兵力都是比较少，都是只派了一个步兵连再加上适当的骑炮等部队，组成加强连过去。
而这一次嘛，因为运输队伍过于庞大，而且第六重炮团如此紧要，哪怕只是为了他们提供常规的外围警戒、巡逻以及保护所需要的兵力，没有几百人就下不来。
所以林子然才会亲自带着青山巡备营的主力部队北上！
而这一次北上，林子然还把两个轻步兵连都是给带上了，这种轻步兵连在这种护送任务里能够发挥的作用更大一些。
因为这种轻步兵连的任务弹性比较大，可以充当部队的前卫部队，又可以派出去到外围巡逻警戒，遇到敌袭的时候也能够利用地形迟缓敌人的进攻步伐。
除了两个轻步兵连外，还有一个经过加强，拥有四个排的线列步兵连，再过来就是数十名骑兵以及两门火炮了。
这一次北上的总兵力大约是六百多人左右，林子然麾下的另外六百多人则是留在青山镇看家，不过相当多一部分都是辎重等一线战斗人员，战斗力相对弱一些。
不过林子然这一次带队北上的距离也不会太远，顶多也就是十公里左右，正常行军的话顶多半天时间就能抵达，甚至当天就能够打一个来回。
哪怕这一次北上预计会用好几天时间，但这纯粹是因为第六重炮团自身的行军速度过于缓慢，在这种丘陵地形里，哪怕是道路比较良好的情况下，他们一天顶多也只能前进五六公里而已，如果遇上道路不好的话，甚至有时候一天都走不了几公里。
那些好几吨甚至七八吨重的重型火炮，哪怕是放在平原地形行军都非常的麻烦，更别说是在青山镇北部的丘陵地带了。
带着这些沉重无比的火炮翻山越岭，这种事可不容易。
这也是一开始林子然觉得罗安军上层都疯掉了的原因。
只是现在他也知道了，罗安军这也是没有办法，北边的罗河被广安军的铁甲炮舰封锁了，沿岸的平原地带又是被人家的骑兵给封锁了。
平日里运输轻一些的物资都还好，依靠部队掩护，速度快一些也能保证安全。
但是第六重炮团这种行动缓慢的部队，哪怕是敌人不来袭击都慢的跟个乌龟似的，一旦出现在罗河平原，人家广安叛军有充足的时间抽调兵力进行围剿。
能够闯过去抵达重广城前线才见鬼了。
因此，虽然林子然预计会带队北上好几天，但是距离青山镇实际上依旧很近。
一有什么意外夸张一点说，不用几个小时就能杀回来。
这也是林子然放心带着主力部队北上的缘故，要不然他还真不放心青山镇老家的安全。
接下来的行程也的确和林子然预料的一样，出发的当天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启程了，但是当天晚上林子然和程宏斌两个人实际上还待在青山镇里呢。
一天过去了，第六重炮团都还在城外几千米外折腾着，仅仅是为了渡过青山镇北边的一条小河，他们就足足花了半天时间。
急啥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程宏斌也是个好人
林子然和程宏斌用过午饭后，双双骑马带着各自的卫队跟上了运输部队。
但是午后时分的现在，第六重炮团的运输车队，距离青山镇城也仅仅是只有五千多米而已。
当林子然看着马匹在马夫的吆喝下拖着后方的一门足足三百毫米口径的重型臼炮尝试着直接爬山坡越过山头，但是任凭马夫怎么催动也拉不动的时候，都是愣住了。
怪不得他就知道第六重炮团为什么预计用足足五天的时间翻阅这片只有十公里的丘陵山区了。
林子然道：：“程大哥，按照现在的这种情况，别说五天了，怕是半个月都过不去啊！”
程宏斌却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不以为意道：“也没这么夸张，我的工兵已经详细勘测过前方的地形了，虽然山路难走了点，但是也不是不能走，而且我们的准备也是很充分的，五天时间下来应该足够了！”
接下来，林子然就是知道了程宏斌说的准备是什么！
眼看着原来的马匹无法拉动重炮前进，指挥的一个上士手一挥，后方立马就是牵过来了十多匹马匹！
只是这些马有些特殊！
全都是庞然大物！
这些庞大的马匹和普通的马匹完全不一样，马身短厚实，腿部极为粗壮，最关键的是体型极为庞大，肩高足足有两米以上，全高应该有两五以上，如此庞然大物估计自身体重就得超过一吨！
程宏斌道：“这马怎么样，不错吧！”
林子然道：“这是什么马的，体型竟然如此庞大！”
程宏斌道：“这是我们从北边州郡里采购的拉尔马，这种拉尔马即便是放眼全球，那也是体型最庞大的重型挽马了，和拉尔马比起来，我们的沙阳马简直就是玩具！”
林子然认同他的说法！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前沙阳马拖着火炮爬坡的时候，根本就爬不上去，但是当换上了这些拉尔马后，马夫一吆喝扬鞭，就是拉动了沉重的重炮慢慢上去了。
只不过上去后，马夫又是把这些拉尔马换了下来，重新套上了沙阳马前进。
林子然疑惑道：“怎么又换马，这道路不好走啊，如果用这些重型挽马的话，速度应该会快不少吧！”
程宏斌道：“这也是没办法，这拉尔马的牵引力虽然相当不错，但是这些拉尔马不太适应我们南州的气候，不能用的太频繁，不然的话很容易生病！”
说罢，他就是露出无奈神色：“这应应急还行，一直用的话，不用一天时间，这些拉尔马都得废掉！”
“所以啊，除了这些特殊情况外，大多时候还得靠沙阳马啊，吃苦耐劳，不管是北边的北原，还是更南边的丛林，沙阳马都能去，适应能力极强。”
程宏斌刚才还说沙阳马只是玩具呢，但是现在缺又是感叹起沙阳马的好来了。
林子然也是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大恒各藩镇，尤其是中南部各州的部队乃至民间都广发使用沙阳马，那是有理由的。
沙阳马平均肩高一米五五左右，优秀者能够达到一米六多，四肢比较粗壮，耐力极佳，适应力也非常强。
但是爆发力比较差，速度也不快，作为骑兵的战马使用的话，沙阳马是非常不合格的，哪怕看似肩高不错，但依旧不行。
沙阳马的这些特点注定了它一种非常优秀的挽马，而不是乘骑用马。
因此大恒各地，尤其是中部和南部的藩镇们，沙阳马都是主力役用马，充当着运输物资、火炮等角色，不仅仅是军事上，在民间里沙阳马也是最为普及，也是最为重要的农业挽马以及交通用马。
基本上在中部和南部数州的道路上所看到的马车，那么拖拉这些马车的马匹大概率都是沙阳马！
哪怕是林子然的青山巡备营，炮兵连和辎重连一共装备了一百多匹的沙阳马。
如果非要说沙阳马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么就是牵引力还是稍微小了点，虽然其挽力已经是略微超过了自身体重，从比例上来说不错。
但是受限于其肩高和体重，挽力相对而言稍微小一些，在拖拉比较沉重货物的时候，比起那些肩高能够达到一米六几的挽马还是要稍微差一些。
如今的这个第六重炮团，所使用的主力挽马自然也是沙阳马，而且数量相当庞大。
他们本来就有数百匹沙阳马，这一次北上又是加强了运输部队，因此又增加了数百匹沙阳马。
然而即便是有这么多挽马拖着车辆前进，然而青山镇北部的丘陵山地依旧让他们进度非常的缓慢。
在青山镇附近几公里的时候都还好一点，虽然依旧是丘陵，但还是属于比较平缓的地形，哪怕是那一门三百毫米的巨型臼炮，费点心思，换上拉尔马的话，也能够勉强拖动。
但是当北上五公里后，地形就更复杂了，放眼看去全都是山头，虽然说这些山头并不算高，但是道路也不好走啊。
都是要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爬山或者下山。
这些道路对于那些普通的四轮马车而言，多加几匹马，人也帮忙推一推，那么也就能翻过去了。
但是对于那十多门沉重的火炮而言，这些山路就是非常难于翻阅了。
如果是平常地方，还可以直接套上十几匹甚至更多的匹强行拉着走，但是这些山路可都是在山腰上，一边是山体，一边上是陡坡，这道路也就那么两三米宽而已，很难套上这么多马。
哪怕是运输部队想方设法，最后也只能用唯一，也是最笨的办法，用拔河似的方法，虽然操控非常的麻烦，但是好歹也能拉着走。
这些山路走起来，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就只能翻一个山头而已！
动不动就四五吨，甚至七八吨重的重型火炮，可不是那么好翻山越岭的，只能靠死办法，马拉人退。
甚至遇上一些过不去，爬不上的道路，运输部队都是直接集结士兵用工兵铲，锄头开山挖路，甚至连炸药都用上了！
看着第六重炮团通过后的山路，林子然觉得附近村镇的人得谢谢这个第六重炮团。
因为这路以后好走多了！
如此一想，这个程宏斌以及第六重炮团还真是个好人，大老远的跑到青山镇来修路！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名字有点耳熟
第六重炮团的前进速度，前面几天的时候还好，但是等翻越青山镇北部的山地地带的时候就相当缓慢了。
因为前进速度缓慢，林子然甚至连续三天都是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一个破庙里。
而青山巡备营的士兵们，一开始还是在外围机动巡逻呢，但是后来干脆在外围设立了固定的观察哨留下人手驻守后，剩下的大部分人也是原地休整训练了。
林子然和他的青山巡备营悠哉悠哉的等着第六重炮团，但是程宏斌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第三师已经是连续两次送来文书，催促他加快速度，说是前线急需重炮支援。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片大山以及弯弯曲曲的山路，程宏斌也只能是无奈叹气！
地形如此，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期间，简良志也是派人过来了一次，主要是询问第六重炮团的行程，并约定后续的接应地点。
等翻阅了这一片崎岖的山路后，还有一段大约十公里左右的丘陵地带，不过是比较平缓的丘陵。
如果不是非要走直线的话，走弯弯绕绕的道路倒也不会有频繁的上下坡，基本上和平原地区行军差不多，就是得频繁绕路而已。
但是经过了这一片平缓的丘陵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了。
这一片平原就是一直延伸到重广城，都是广安袭击部队的重点活跃地区，经过简良志率领的暂编旅多次扫荡后，广安叛军损失不小，大股部队已经是被迫撤出，但是肯定还是会有不少小股的骑兵部队在活跃的。
不管是辎重部队还是炮兵部队在这一片地方行军，危险性都是相当大，极有可能遭遇到广安叛军的骑兵袭击。
之前林子然两次率军北上重广城的时候，都是在这一片地方遭到广安叛军的骑兵袭击，每一次青山巡备营的伤亡虽然都不大，但是物资却是被破坏不少。
没办法，人家广安叛军的袭击部队在暗，护送部队在明，更关键都是这些广安叛军就没想过杀伤太多人，只想着冲过来放一把火就跑，林子然的青山巡备营遇上这种事也是没办法。
后续第三师那边干脆是不再让林子然继续率领青山巡备营护送辎重，而是在丘陵地带就和简良志的暂编旅部队进行交接。
简良志麾下的暂编旅有着两个骑兵团，可以在外围就把广安叛军的骑兵袭击部队给拦下来，甚至给予毁灭性打击，其战术优势是青山巡备营这种步兵为主的部队无法比拟的。
这一次也是如此，林子然将会率领青山巡备营继续护送大概五公里左右，然后在丘陵地带就和暂编旅派遣过来的部队进行交接。
等到那个时候，他林子然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林子然并不知道，简良志也不知道，当第六重炮团离开青山镇的那一刻，广安叛军就已经是行动起来了。
人家广安叛军也是有探子的，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关注青山镇这边，但是谁让第六重炮团过来了啊。
实际上第六重炮团还没有进入青山镇的时候，就已经一直处于广安叛军探子的监控之下。
谁让这个第六重炮团的威慑力实在过于庞大，那二十多门的重炮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抵达了重广城前线，可是会给重广城内的广安防守部队造成巨大的威胁的。
一想到两百多甚至三百毫米的巨型炮弹落在自己的防线里，任何一个广安叛军的将领都不会无动于衷。
为此，他们自然是想要把第六重炮团拦在路上，之前本来打算在罗河布置拦截部队的，但是没有想到罗安军宁愿带着重炮翻大山从青山镇走，这也就是打乱了广安叛军初步计划。
不过也仅仅是打乱了最开始的计划而已，他们很快就是调整了过来。
如今在简良志他们不知道的一处山谷内，一支约八百骑规模的骑兵部队正在扎营休息，中军大营里，林子然的老朋友，简良志的老对手方远新半躺在躺椅上，看着侦骑穿回来的报告。
边上有军官道：“大人，我们就一直这么等着？”
方远新抬头瞄了对方一眼，然后道：“就他们这速度，估计还得三天时间才能抵达预定地点，不等着还能怎么办？”
那军官不说话了！
这也是事实，人家第六重炮团都还在大山里钻着呢，连比较平原的丘陵地带都还没有抵达，己方就算是想要进行袭击也没办法啊。
那可是大山，虽然山头一个个看起来都不算高，但那也是山，自己这些骑兵过去了立马变步兵。
方远新道：“这一次重广城那边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这支重炮部队干掉，绝对不能让他们抵达重广城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再谨慎，让部队都躲好，绝对不能提前暴露自己！”
“那个简良志的狗鼻子灵得很，稍有动静就有可能被他闻出来了！”
“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方远新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是对属下说的，有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边上的下属也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一个个也是面色沉重。
最近几个月来，方远新一直都是带着骑兵部队在这一片袭击罗安军的辎重部队，早几个月的时候效果还不错，但是自从罗安军组织了暂编旅专门在后方维护补给线，并且开始追击清剿后，效果就不大了。
一个月前，一支广安骑兵团甚至都是中了简良志的埋伏，被打了个半残，连骑兵团的团长都是战死了，最后这些残兵被编入到方远新的骑兵团里继续作战。
方远新带的骑兵团倒是好一些，虽然是深入敌后，兵力又处于绝对的劣势，打起来困难重重，但即便如此，他在半个月前还是成功的袭击了一支罗安军的辎重部队，破坏了至少数十吨物资。
但是大约五天前，他接到了新的作战命令，命令上说有一支罗安军的重炮团即将从青山镇通过，然后前往重广城外，让他务必率领部队把这个重炮团给干掉。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很重，甚至可以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那种，因为一旦失败了，那么重广城那边就危险了。
一旦让这二十几门重炮抵达重广城，对重广城的防线所造成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
方远新继续看着报告，不过很快就是注意到了报告上的罗安军的重炮部队的护送部队竟然只是一支民团，而且这个民团的番号似乎有些耳熟：青山巡备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是这句：大人不好了
看到青山巡备营这个番号后，方远新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然后才记起来还和对方交过手呢。
之前他曾经带领自己的骑兵团袭击一支罗安军的辎重部队，并且和护送该辎重部队的一个罗安军地方民团打了一场。
只是那一战打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从侦查再到发起袭击，袭击的过程中，他麾下的骑兵也是完美执行预定战术计划，策马冲锋后，接近对方的车队后，用骑兵手枪进行火力压制打击，短时间内就杀伤了不少敌军，紧接着他们也没有丝毫恋战，而是放火就走，成功焚毁了众多运输物资的车辆。
整个过程都是相当的完美！
完全可以称之为骑兵袭击辎重部队的典范！
但是唯独结果不太好。
这个结果不好，并不是说他们的战斗不大，实际上能够在附近有着大规模罗安骑兵部队的虎视眈眈下，发起袭击杀伤敌军上百人，并焚毁超过二十吨的物资，已经是相当成功了。
结果不好是己方的伤亡超出了预料。
那一战他麾下的骑兵死伤数十人！
而且死的有些莫名其妙，大半都是死在冲锋路上的，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其实没有伤亡多少。
当时方远新没能搞懂为什么己方的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距离敌军百米以外的时候就死伤这么多，后来才知道，对面的罗安军竟然装备了大量的线膛枪。
只是他依旧没能搞明白，为什么这些线膛枪的射速这么快，他唯一的猜测就是对方可能同时准备好了多支装填好的线膛枪，作战的时候直接使用。
可惜，事情的真相他是不知道了。
那一次有点莫名其妙的战斗，让方远新记住了青山巡备营这支地方民团，也记住了林子然这个人。
后续方远新虽然没有再一次遇见这个青山巡备营，但是也多次听闻这个青山巡备营护送辎重部队北上，也和友军交手过几次。
前段时间他还听闻第三旅那边的一个步兵营在突围的过程里，就是因为这个青山巡备营骚扰拦截，才导致最后被简良志率领的主力部队追上，导致突围失败全军覆灭。
这个青山巡备营说起来其实和两郡里的其他众多地方民团不太一样。
其他的地方民团，一般兵力都很少，毕竟都是县镇级别的民团，少则一两百，多也不过三四百，绝少有超过五百人规模的民团。
战斗力上就更不如说了，地方民团的战斗力相当有限。
因为地方经费有限，因此民团普遍都是经费不足，没钱就没新装备、没足骨的弹药、甚至连伙食都不充足、饷银就更不用说了。
而这些又导致一系列的问题，装备不足弹药奇缺也就意味着实弹训练少，装备性能差。
伙食不行，士兵们的体能就不行，平日里训练次数也得降下来，要不然连着连着就能把士兵练成皮包骨了。
饷银少，伙食不好，这又导致士气低下，士兵们不愿意拼命。
最终一结合起来，就是导致了地方民团的战斗力普遍不咋地。
活跃在这一片地区的罗安军地方民团其实不少，光从番号上来说少说也有十来支地方民团呢。
但是这个青山巡备营却是不太一样，虽然战斗力还是差了点，但是比其他地方民团好太多。
不管是自己还是友军，和这个巡备营的几次交手似乎都没讨得什么太大好处。
这个青山巡备营有点古怪！
如今得知护送第六重炮团还是这个青山巡备营的时候，方远新就是有了兴趣，这一次他倒是要好好掂量掂量这个什么青山巡备营。
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货色。
嗯，如今的方远新是严重怀疑这个青山巡备营，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方民团，只是挂着民团的番号的正规军，用以迷惑己方的袭击部队。
不是他疑心重，而是这个青山巡备营实在过于古怪，让他不怀疑都不行啊。
就当方远新他们虎视眈眈，盯着第六重炮团以及青山巡备营的时候。
另外一边，简良志也是时刻关注着第六重炮团的动向，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第六重炮团的重要性是谁都知道的，要不然上头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特地让第六重炮团爬山越岭了，为的不就是绕过广安军在罗河一带的封锁嘛。
同时还是早早就给简良志下了命令，让他做好准备接应第六重炮团，为此他也是提前开始集结部队。
他的暂编旅不过三千人，但是却是要控制重广城后方数十公里纵深的广大区域，自然是不可能一直都集结在一起，大多时候还是分散驻防，这里一个营，那里一个连，就连骑兵部队大多也是一个连，两个连的分散开来，而且彼此距离都不远，遇上敌军的话能够快速相互支援。
不过这一次却是不行了，他们得提前集中部队，免的出了什么差错。
如果第六重炮团出了问题，后果可是严重的很，哪怕是简良志也是难以承担。
而这些，都不是还在山沟沟里喝茶的林子然所知道的。
如今第六重炮团的前进速度缓慢，他都已经好几天没挪过窝了，一直待在设在废弃庙宇里的指挥部。
别说他了，就算是程宏斌也是一天里有大半时间待在这里。
反正部队就在边上慢慢开路爬山，这出了庙门就能看见。
这种慢悠悠的日子过起来，让林子然都快要忘记战争是啥样的了。
不过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天后，总算是结束了。
当最后一门重炮在拉尔马的牵动下，翻阅了最后一座山头后，不管是林子然和程宏斌都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越过这一片山地了。
这片山地看起来直线距离也就那么几公里，但是实际上他们走了好几天呢，不对，都不能说是走，而是挖山开路了好几天。
等第六重炮团尽数通过后，留下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盘山路！
林子然想着，这以后再护送辎重北上的话，可就轻松多了。
翻过大山，他们继续沿着稍微平缓的丘陵北上，这一次不用爬山了，虽然依旧绕绕弯弯，但是路好歹是平缓的。
但是他们刚走了没半天呢，突然前方就有侦骑极速狂奔而回，这侦骑人还没到呢，就是一声高喊：“大人，不好了！”
林子然一听，脸色都黑了！
靠，又是这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林子然经常听见这话，但凡听到了这话，往往就代表着没什么好事。
现在，肯定也是如此！
板着脸对回来的侦骑道：“怎么回事？”
侦骑回道：“前方发现敌骑，至少有六百骑以上，而且我们在外围被他们所拦截，没有办法深入他们的后方，但是后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敌骑！”
敌骑？
林子然继续问道：“是什么部队？番号查明白没有？他们的行军路线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甩出来，也就代表了林子然的重视。
“应该是广安军里的第三骑兵团，但是应该还有其他骑兵团的番号，因为一个骑兵团的兵力不可能有这么多，只是我们没有查探出来！”
“他们现在位于我们的东北方向，其主力骑兵距离我们远一些，大概有五公里左右，但是他们的两百多前锋骑兵距离我们很近了，顶多只有两公里！”
“而且看他们的行军路线，是直接奔着我们来的！”
侦骑的一番好让林子然更加皱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是护送第六重炮团过了这片只有几公里的丘陵区后，就可以和简良志的暂编旅交接，然后就顺利返回青山镇。
而且附近这一片的地形来看，如果敌人要袭击第六重炮团的话，完全可以在这片丘陵区以北的平原地带进行。
相对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而已，很明显是平原地形更加有利于骑兵为主力的广安叛军袭击部队行动。
到时候就算是广安骑兵袭击第六重炮团，但那也不关他林子然的事了，他只负责护送第六重炮团越过这片山区而已，至于后续平原地形的护送任何，有着简良志的暂编旅负责呢，和他屁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些广安叛军骑兵不走正常路啊，不乖乖的等待平原地带，反而是主动南下进入丘陵地带。
这是要干什么？
主动放弃骑兵的优势，然后来袭击自己？
此时的林子然自然是不知道，方远新率领的骑兵部队之所以主动进入丘陵地带，就是为了避免简良志的暂编旅。
他很清楚，一旦让第六重炮团和暂编旅接上头了，后续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袭击。
因为简良志的暂编旅足足有两个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呢。
其中的两个骑兵团就能追着他打！
傻子才和简良志在平原地带硬碰硬！
所以他主动南下了，反正这几公里地区的丘陵地带虽然起伏不平，但山头总体而言还是比较平缓的，运输辎重的车辆以及火炮无法在这些缓坡上前进，不代表骑兵也不可以。
这一次，方远新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他在简良志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是主动出击，为的就是快进快出打一波，干掉第六重炮团闪人。
然而这样一来，林子然就悲催了！
他得知侦骑的报告后，沉思了几秒钟后道：“击鼓备战！”
身边的军乐手开始敲响了身前的小鼓，急促的咚咚鼓声响起！
鼓声响起后，青山巡备营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并遥望自己的排长、连长等军官，随后就是跟着这些军官开始列队。
此时程宏斌也是快马上前，一脸的急色：“怎么回事？敌袭？”
林子然点头道：“侦骑报告，东北方向有敌军骑兵主力接近！”
一听这话，程宏斌二话不说，直接拔转马头，同时口中大喊着：“击鼓备战！”
“快，组织车阵！”
随着荒野上的鼓声陆续想起，庞大的运输队伍开始相互靠接，然后组成车阵，队伍中这么多辎重车辆以及火炮，哪整个队伍前后足足有两公里多，如果原地不动的话，那就代表着两公里多的防线，而且还是单薄无比的防线。
哪怕是青山巡备营保护，第六重炮团自身也有数百名炮兵，另外还有上千民夫，但是依旧无法保护如此漫长的防线。
因此遇到敌袭的时候，如果是紧急情况，那么运输部队往往会以少数车辆为基础，编成一个个四方形或者圆形的小车阵。
编组小车阵是因为时间紧迫，同时一般道路的两旁都是荒野，车辆难行，也没办法组成规模太大的车阵。
如果情况没有这么紧急，地形又比较良好的话，那么才会列出那种几十辆车的庞大车阵。
但是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反正林子然护送部队多次，之前两次遇袭的时候，每一次都只能组成那种几辆车的小车站，十多辆车的都比较少。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对方来的还是骑兵，而且附近地形也不算太好，因此列阵其实顶多也只能列一些几辆车，多不过十几辆车的小车阵。
随着林子然和程宏斌的相继下令，庞大的运输队伍开始列阵，而青山巡备营的部队也是被集中了起来，基本上以连为单位驻扎在几个比较大型的车阵里头。
等他们匆匆忙忙列阵完毕后，已经在一个有二十多辆车辆组成的大型车阵里，骑在马上的林子然也是看到了前方的小矮坡出现了敌人骑兵的踪迹。
一开始只有几骑，但是很快就是十多骑，上百骑，最终是两百多骑呼啸而来！
两百多骑如同海浪一样呼啸而来，声势无比骇人，很多民夫看见这阵仗，都已经是直接尿裤子，转身就跑的也不在少数。
青山巡备营里的士兵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少士兵都是手脚颤抖，连装填弹药都是无法装填了。
也有些紧张到反复装填弹药，这装填好后的还没开枪呢，就又装填弹药了。
更有少数人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都不敢站起来，只是抱着头缩在马车的后面，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
然而人家隔壁第六重炮团的数百名炮兵，人家还是炮兵呢，然而现在也一个个拿起福元火枪列阵准备迎敌了，看看人家，临危不乱，一个个昂首挺胸。
再对比自家的这些货色，让林子然有一种货比货想扔的感觉！
林子然皱眉之际，一旁的罗麻子悄然上前：“大人，这两百骑还只是打头阵的，后头还有大几百敌骑了，这广安贼军来势汹汹啊”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人……”
林子然直接拔刀：“闭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弹药爆炸
罗麻子的话，林子然没有在意，这人一直都这样贪生怕死，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正只要有自己在，这个罗麻子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如果哪一天罗麻子不贪生怕死了，林子然恐怕还得怀疑此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另外一个灵魂俯身了。
罗麻子也是个妙人，看见林子然拔刀的动作，嘴里连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只是提醒大人要注意安全，绝对不是要动摇军心！”
林子然没有再搭理这个罗麻子，现在他更关注的是自己手底下的这些士兵的反应。
妈的，一个个都成了软脚虾，等下还怎么打仗！
看着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都跟被恶狗吓坏的小屁孩一样，就只知道哭，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场景让林子然看了皱眉不已，这训练是够了，但是实战经验严重不足，士气实在太低了！
经过了吴冠林和徐中书等职业军官的专业训练之后，如今的青山巡备营训练的时候也是有板有眼的，一个个战术动作不敢说做的很好，但起码也过得去。
有时候进行演习的时候，也是打的像模像样。
但是为何一到实战就全都软脚虾了？
林子然也知道不能怪他们，毕竟这里头的大半人都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很多都是最近一两个月招募的新兵，这一次北上护送辎重还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呢。
即便是部分打过仗的，但顶多也就是远远的开过几枪，根本就没有和敌人在中近距离厮杀过。
他的这个青山巡备营，严重缺乏实战经验。
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反正手底下就这么一些货色，林子然也没办法再变出一群精锐士兵来。
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的骑着马游走，高举着指挥刀大喊：“都别慌，稳住！”
“我们有车阵挡着，那些骑兵冲不过来！”
“我们躲在车阵后面开枪，等他们靠近了就打他娘的，干死一个是一个，干多几个他们就跑了。”
“我们边上就有援兵，暂编旅的三千大军就在不远，他们很快就能够赶过来，我们只要守住片刻时间就行！”
“只要我们自己不乱阵脚，他们冲不进来，只要守住片刻时间，援军很快就能到！”
“等打退了这些骑兵，老子请大伙喝酒吃肉，再给大伙找一群姑娘，包管你们玩得痛快！”
林子然亲自喊话，而且说的话也是简单直白，甚至有些不太符合他这个军官的身份。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他要缓解这些士兵们的紧张，免的他们自乱阵脚。
然后还要给予这些士兵们信心！
我们有车阵守住，他们冲不进来，而且只要守住片刻援军就能到。
这会让士兵们觉得困难度大大降低，不会说满脑子都是逃跑。
实际上林子然也不知道援军会什么时候到。
他是知道简良志的暂编旅就在北边不远接应，但是这个不远也有好几公里路呢，同时消息的通报需要时间，援军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而这些时间可长可短。
说白了就是，鬼知道简良志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林子然挥舞着军刀，骑着马跑来跑去，大喊着鼓舞士气的时候，前方的两百多骑兵也是冲了过来。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冲向林子然所在的车阵，甚至都没有冲向青山巡备营的三个连驻防的运输队伍的前半部分，而是冲向了后方由第六重炮团驻防的后半部分。
这倒不是人家广安骑兵觉得林子然的部队牛逼，不敢冲过来，而是因为地形的缘故。
第六重炮团的炮兵们驻防的车队两边都是比较开阔的地带，更加适合骑兵的冲击。
于是乎，林子然喊了半天，就看见敌人的骑兵从自己面前几百米呼啸而过，然后冲向了程宏斌的炮兵们驻防的车阵。
后头大几百米外的程宏斌看到这一幕！
心中暗骂：该死！
然后也是指挥着炮兵们稳住。
他的这个重炮团里的火炮因为都是重炮，因此一共也就二十多门，因为虽然挂着重炮团的名头，但实际上伺候火炮的炮手以及装填手、辎重兵在内的炮兵其实一共也就六百多人。
要不然也不会征用一千多的民夫运输炮弹了。
这六百多人的兵力也是和这一次林子然带来的青山巡备营兵力相当。
不过他这六百多兵力虽然都是炮兵，不是专业的步兵，但是关键时刻也是能够拿起福元火枪列队迎战的。
只是他们麾下的炮兵到底不是专业的线列步兵，能不能依靠车阵挡住敌人的骑兵冲锋，说实话也是很难说。
程宏斌指挥着炮兵列阵迎敌的时候，林子然也是没有松一口气，有什么侥幸的心理。
都在战场上呢，第六重炮团如果完蛋了，到最后他的青山巡备营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难不成人家广安叛军的骑兵还会放过他们不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那两百多广安骑兵就是冲到了第六重炮团的炮手们驻防的后半段的诸多车阵前往。
但是这些骑兵并没有散开，各自扑向大量车阵，而是只杀向了最后一个由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阵。
车阵内只有数十名炮手士兵以及近百名民夫。
骑兵呼啸而过，他们甚至都没有停顿，直接越过车站，在越过车阵的时候，这些骑兵们先是居高临下以骑兵转轮遂发手枪开火，同时投掷火把！
林子然亲眼看见，整个过程顶多也就是十几秒而已，那个车阵里的人至少被杀伤了数十人，更关键的是诸多马车都是被点燃！
紧接着林子然就是看见车阵里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是慌忙跑了出来，这倒是让林子然有些不解。
他们怎么不灭火啊！
这会，罗麻子一脸惊慌道：“大人，后面那几辆车，是运输榴弹的车辆！”
听到这话，林子然愣了零点五秒，然后开口咒骂：“**！”
刚骂完，他视线里的车阵就是突然升起一团火焰，紧接着耳朵就是听见一声巨响！
砰！
弹药殉爆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任重而道远
弹药殉爆的威力远远超过林子然的想象，哪怕是林子然所在的地方距离后方殉爆的地点足足有一千多米，哪怕这些炮弹的装药都是黑火药，但是依旧是深切的感受到了弹药殉爆的巨大威力。
冲天的火光烟尘，巨大的声响，甚至还能够感受到冲击波！
林子然的青山巡备营都用来保护运输队的前半部分，所以倒还好，没有收到太大的实际伤害，顶多也就是被震撼了一波。
但是后半段的第六重炮团就情况似乎不太好了。
殉爆所在的车阵不用说，十多两马车以及上面的其他物资乃至还没有来得及殉爆的炮弹都是被炸飞，哪怕是提前跑出来的士兵也是无一幸存。
就连间隔十多米外的附近一个车阵，也都是遭了秧，乃是更后方的一个车阵里都是有人被冲击波或者碎片所伤。
一场殉爆，至少毁掉了二十多辆马车以及超过一百多名的第六重炮团的士兵、数量更多的民夫。
这等威力，不是亲身所见，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出来。
而更有意思的是，哪怕是之前袭击放火，直接导致弹药车殉爆的广安骑兵，虽然他们跑得快，但是可没有冲击波快，部分落在后面的骑兵同样是被掀翻杀伤，死伤不小。
这种结果，是林子然都没有想到的，同样也是广安骑兵没有想到的。
他们只是想要袭击而已，但是没有想到那些马车上满载了发射药以及榴弹，这一爆炸威力就是惊天动地，把他们自己都是给波及到了。
不用多久，当方远新率领着六百骑兵主力抵达后，看见伤亡了至少五十多人的前锋骑兵部队，并得知这是因为对方的弹药车殉爆而被波及伤亡的时候。
都是忍不住骂起来，这些罗安贼军，都他妈是疯子，把这些多火药炮弹集中装运做什么，就不怕发生点事故把你们自己炸上天吗？
但是方远新自然是不知道，这还真是第六重炮团故意这么干的。
因为他们这一次北上携带的发射药以及炮弹是在是太多了，榴弹都还算是好的，因为这年头的榴弹弹壳比较厚实，没有引信的情况下也算是比较安全的。
但是那些发射药却是危险的很，而且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这要是这里装运一车，那里装运一车，分散开来的话一旦遇上点什么问题，能够把整个运输队直接炸上天。
所以程宏斌就是把这些发射药和其他比较危险的榴弹都集中留在了车队的后方，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也只是波及后方一小部分而已，不至于把整个运输队一锅端。
这样的安排也就导致了刚才的殉爆。
程宏斌虽然心痛手底下的炮兵损失，但是他更心痛这么多弹药的损失，那可不是一枚两枚的弹药呢，而是足足好几车的弹药呢，但是现在呢，除了殉爆的，其他的都散落一地，甚至还在发生小规模的连环殉爆，很多没，部分附近还有火星。
这意味着大部分弹药都无法回收了。
更关键的是广安骑兵依旧虎视眈眈，接下来这些广安骑兵肯定还会发动进攻的，到时候免不了又会有损失，一旦损失太多。
哪怕他的第六重炮团把火炮顺利运输到重广城下，也没有太多的炮弹所用了，必须等待后方的补充。
但是现在着急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只能是被动防守。
所以他哪怕是大爆炸刚过，众人还一片惊慌之中，但是他还是吆喝着试图让手下的炮兵们鼓起勇气继续依托车阵死守。
林子然呢，倒是有些庆幸，好在自己机灵，没有选择驻防后方充满了弹药的车队，而是选择了驻防前半部分运输普通物资以及火炮的车队，要不然没被广安骑兵杀伤，都得担心弹药殉爆。
同时也是暗自下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和运输弹药，尤其是大量发射药的车走在一起。
自己的小命自己不在乎，可没人替自己在乎。
这个时候，罗麻子又是上前，这一次他倒是正常多了，只听他道：“大人，那些广安骑兵又上来了！”
林子然也是抬头朝前看去，果然，广安骑兵已经是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击，而且一上来就是主力尽出。
只见大部分广安骑兵开始列队，然后缓缓前进，除了数十骑留在后方外，其他的尽数冲了上去。
但是以及和上次一样，这些广安骑兵并没有选择朝着青山巡备营来，理由依旧是地形问题。
当看到数百广安骑兵又冲上来后，并且依旧是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的时候，程宏斌牙都快咬碎了。
麻蛋，觉得我好欺负是吧，不打林子然非要来打我！
靠！
而林子然只是继续坐在马背上，一副军官派头，遥望着广安的数百骑兵对着后方的车队发起冲击。
太惨烈了！
打的太惨烈了！
就连一边的罗麻子也是忍不住感到：“这些广安骑兵还真生猛，硬是扛着子弹和炮弹冲上去啊！”
“但是第六重炮团也不是好惹的，大人你看，他们已经是把好几门火炮架好了呢，看见这一炮没有，啧啧，这一发炮弹少说也打掉了十多骑啊，而且他们的炮兵临危不乱，竟然还能够用火枪和对方的骑兵进行对射！”
“人家骑兵的可是转轮手枪啊，射速多快，用福元火枪和转轮手枪近距离对射，这不是找死嘛！”
罗麻子喋喋不休的惊叹着，而林子然呢，则是惊叹！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正儿八经的步兵和骑兵的对决呢。
第六重炮团的士兵们虽然都是炮兵，但是今天却是都化身为步兵防守作战，因此把他们当成步兵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种激烈的交战场面，让林子然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时代战争的残酷。
密集冲锋，每时每刻都有人马倒下，但是更让林子然震撼的是，第六重炮团里由炮兵充当的步兵，竟然在近距离上依靠车阵对抗骑兵而不落下风，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溃散的迹象。
再看看自家那些紧张到颤抖的士兵，林子然深感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