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银月堡的战斗
呜——！
号角声在这片原野上响起，挑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穿戴整齐的兽人战士们在银月堡前面集结。
单单从卖相上看，他们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近乎两米的身躯再裹上一层铠甲后更显得威武雄壮。
兽人张牙舞爪，操着半生不熟的奥尔多脏话朝着守军们大声辱骂，手上也不闲着，比出种种下流姿势。
五百名兽人战士将再阿木尔的带领下执行突击任务，而另外五百多人将用弓箭掩护他们。
兽人所用的弓箭有好几种，在马上骑射时用的是短弓，轻便灵巧，易于操纵，但是射程较短，威力也小。
而当他们选择下马步战时，则会换上长弓大矢，他们的长弓与人类世界的长弓有异曲同工之处，也是近乎一个成年男子身高的长度，射程远，威力大，甚至能射穿轻薄一些的金属铠甲。
阿木尔看向那座破破烂烂的堡垒，心中略微有些奇怪。
在一路西进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敢于抵挡的人类勇士。
但面对辱骂，他们往往也会大声回骂过来。
眼前的这些敌人却沉默得仿若石雕，一点都不吭声。
这让他们的言语攻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别白费力气了。”
心中打定主意，阿木尔一举手，叫骂正欢的部下门立刻停了下来。
“草原上的勇士们！”
阿木尔作战前，必进行一番演讲以鼓舞士气，虽然他心中认为对此次战斗而言，纯属多此一举，但他也是个有仪式感的人，该做的步骤一个不能少。
“在王帐的指引下，我们战无不胜、一路凯歌，你们已经见识到了，那些懦弱的人类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你们看看我身后的那堆烂石头，后面竟然有一小撮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阻挡草原勇士前进的步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而现在，我，阿木尔，你们的千夫长，将亲自带领你们碾碎这帮妄自尊大的蝼蚁，让他们见识一下来自草原的寒风是多么凛冽。”
在他的激励下，兽人血脉喷张，双目射出汹涌的战意。
“杀死他们！”
“掳掠他们！”
每个人都高举手中的武器，嘶吼着喊出各种口号，面上的肌肉狰狞无比。
“弓弩手！”
阿木尔大手一挥。
咔咔咔！
弓手们昂头挺胸往银月堡接近过去，稳健的步伐踩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们将用精准狠的箭法压制住里面的人类守军，以掩护同伴的进攻。
胸墙之后，乔伊斯也在紧张地注视着敌人的接近，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跳跃着。
当他还是个年轻的骑士扈从时，就跟随施罗德在守望者要塞对抗兽人。
那时大草原上的王帐已经初步展现自己的统治力，大大小小的部落开始改变以前一盘散沙的局面。
因此乔伊斯深知团结的兽人所拥有的强大战力。
当守望者要塞陷落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有一种“这天终于来临了”的感慨。
曾经发誓用生命守护的事物已经成为敌人之物，而从守望者要塞一路往西而来，对方的铁蹄业已蹂躏了一个又一个的王国城镇。
滔天的怒意在乔伊斯的胸腔中涌动着。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兽人弓手，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耐心等待对方进入己方的有效射程。
阿尔达陆军第三步兵营已经于半年前换装了1905型步枪，这款经过多次迭代并最终获得一个正式型号名称的步枪可谓是一把趁手的杀戮利器。
1905型步枪虽然仍是传统的滑膛枪，但得益于阿尔达军工越发提高的品控水平，使得这款滑膛枪能在200码的距离上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并且训练有素的士兵能在90码内保证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命中率，如果对方以密集的队形面对阿尔达军队，整体命中率将更为提高。
至于那六门十二磅加农炮，现在全部装填着霰弹。
如果按照条例，乔伊斯本应在敌人距离己方一公里左右就用火炮轰击，以使其无法集结成有效队形。
但他打算利用兽人对火器的不了解让其吃个大亏，用一阵霰弹组成的铁雨去迎接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无疑是个好选择。
随着兽人弓手的前进，他们最终抵近了距离胸墙五百码左右的地方。
乔伊斯仍然耐心等待着，直至兽人弓手们又抵近了二百码，他们的后面还跟着手持兵刃的兽人战士。
兽人长弓的有效射程在160码左右，弓手默默估算着距离，有些人已经将箭枝往弓身上搭去。
轰！
轰!
两道火光乍现，如闷雷般巨大声音连续响起。
银月堡废墟上瞬间腾起浓密的烟雾，并很快就堡垒掩盖其中。
走在前面的兽人弓手就像被一条无形的扫帚扫过一般，哗啦啦地栽倒在地。
痛苦的惨叫声几乎就是立刻响起，他们扭曲着身体在第地上蠕动着，如同经历了地狱种的残酷刑罚。
惊愕箍住了千夫长阿木尔的大脑，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这不可能！”他以为自己眼花。
就在刚才，首先进行射击的正是阿尔达陆军第三营的3号炮位和4号炮位。
因为距离如此之近，霰弹的射击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前面两排的兽人弓手几乎十不存一。
虽然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面的弓手们对于危险的本能察觉让他们反应很快，立刻将箭矢抛射出去，并返身就跑。
这个距离并不是他们射击的最佳距离，更何况是仓促射击。
箭雨稀稀拉拉，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轰！轰！
又有两门火炮进行轰击，已经转身的兽人弓手又栽倒了一大片。
“人类使用了黑巫术！”
目睹这一幕的兽人士兵纷纷惊呼。
但是身为将领的阿木尔看到，伴随着闷雷地声音，大量的黑点从烟雾中射出，击中了己方的弓手。
他立刻意识到，那些从胸墙的豁口中伸出的黑乎乎的管子是一种崭新的武器。
已经发出火光的四根管子缩了回去，烟雾后面似有人影晃动。
他们一定在进行某种操作，极有可能无法短时间内进行二次射击——他立刻意识到这点。
“给我冲！”
阿木尔一举长刀，命令发起冲击。
机不可失，只要抗过剩余的的两次，他们就能越过胸墙，杀死躲在后面的人类。
更何况，执行突击的士兵们还有厚厚的铠甲。
第684章 银月堡的战斗2
“大草原的勇士们！冲啊！”
阿木尔扬起长刀，一马当前冲在前面。
虽然人类用难以理解的方式给弓手们造成了重大伤亡，但他麾下的亡命之徒们依旧凶悍，在长官的带领下，迈开大步，嘶吼着发起冲锋。
披着沉重铠甲的兽人们践踏着斜坡，胸墙之后的人类甚至隐隐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在阿尔达士兵的后方，是手持长矛而立的其他王国士兵们，他们尚未从刚才那才那一幕所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兽人的箭法又狠又准，曾经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在之前的战斗中，无论他们的阵型摆得多么严整，都会被一轮又一轮的箭雨破坏掉。
但现在，哪些可怕的弓手们似乎遇到了克星。
那是被西北人称呼为火炮的武器，朝向前方喷吐出可怕的火舌，那些些魔鬼般的大块头就一片片栽倒，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但是穿着铠甲的兽人又冲上来了，西北人的武器还有用吗？
“开火！”
伴随着火舌喷吐和爆音连连，胸墙前面盛开出无数灰白色的花朵，片刻就形成了一道烟墙，遮挡住整个银月堡的前方。
冲入百米之内的兽人们迎来了阿尔达军队的第一轮火枪齐射，立刻被打得人仰马翻。
坚固的铠甲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发挥作用，在疾射而来的铅弹面前，就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开。
兽人们引以为傲的雄壮身躯上爆出一簇簇血雾，接着被巨大的动能打倒在地。
身为指挥官的阿木尔心中生出惶恐之感。
就在刚才，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跑到自己前面去的一名士兵后脑勺突然飞了起来，脑袋变作一团不可名状之物，失去控制的身躯扑倒在地。
阿木尔本能地立刻卧倒，一枚沾染着新鲜血液的小东西滚到他面前。
他伸手拈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小东西应该是金属制成，看得出来原先是比较规整的圆形，但现在却有些不规则，应该是被自己部下的头骨磕的。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金属块，也没有箭头那般的尖锐，竟然轻易取走了一名兽人勇士的性命？
这时一股似臭非臭的刺鼻气味钻入鼻孔，呛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反应过来，扭头大吼一声，“卧倒！”
话音未落，前方浓密的烟雾中又突然一阵火光攒动。
现在阿木尔知道伤害他们的是什么东西了，那些致命的小弹子穿梭于空气中，咻咻而来。
噗！噗！
许多尚未来得及卧倒的士兵们被击中了，阿木尔心痛无比。
面对人类未知的可怕武器，他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
“撤退！”
阿尔达军队这边，虽然齐射造成的浓密烟雾让士兵们的视况非常糟糕，但是高塔上的观察哨仍然看到了兽人后撤的动向，及时通报了营长乔伊斯。
“看来对方的指挥官十分谨慎。”
有两门十二磅炮尚未开火，加上第一次开火又刚刚装填好的两门，乔伊斯本想来个四门齐射痛击兽人。
既然兽人要撤退了，他立刻命令火炮朝着下坡方向开火。
一声声闷雷般巨响后，无数的霰弹透过烟幕，朝着撤退的兽人倾泻而去。
再次承受了巨大伤亡后，兽人们终于回到了进攻前的出发地。
“阿木尔大人，为什么要撤退？”
“我们再往前突进一段就能摸到那堵矮墙了！”
“是啊，只要越过去，无论人类的武器多么神奇，他们也只能任由我们屠杀！”
蒙受巨大损失的兽人士兵们虽然被陌生武器所震撼，但依然凶悍好战，斗志昂扬。
“闭嘴，我们是前锋，是整支大军的眼睛。”
阿木尔驳斥他们，“遇到硬茬子要立刻通知后面的兄弟！而不是徒增牺牲。”
他用手连连指划，“你，你，还有你，立刻骑最快的马将刚才的情况通知给大军，其他地方也可能会遇到这种奇可怕武器，让他们多加注意。”
“是，千夫长大人！”
三名战士应声，匆匆而去。
“千夫长！那么多战士牺牲，难道我们就这么绕过这里，或者等大军前来报仇吗？”
很多部下渴望着亲手复仇。
“哦不，当然不能这么放过他们，哪怕是暂时的。”
阿木尔的眼睛中闪过狡黠残忍的目光。
“你带一支小队去周围的村镇逛一圈，搜罗一些人类的平民过来。对于人类的新武器，我们要好好测试一番，尽可能为大军收集情报。”
刚才出言询问的部下大喜，“阿木尔大人，怪不得你能当千夫长！”
他正要转身离开去执行命令，高坡上突然轰鸣声大作。
咻！咻！咻！
一团团黑影挟着凌厉的尖啸声顷刻而至，快到兽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袭来之物砸到阿木尔身前的地面，倏尔又弹跳起来！
“啊！”
刚要离去的部下惨叫着倒地，一条腿竟然被生生打断。
“哦，草原之灵啊！不，不！”
看着部下惨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阿木尔汗毛直立。
他看得分明，人类抛射过来的是比刚才的小金属块大的多的金属弹丸。
有拳头大小，比起那些小不点，单个的威力更大，在地上弹跳连连，沿途的兽人士兵碰着就死，磕着就伤。
兽人们的坐骑也是头一次遭受这样的攻击，受惊的马儿们发出恐惧的嘶鸣，四散奔逃。
阵地上乱作一团。
“继续撤退！离这儿远一点！”
阿木尔大声命令。
他现在明白过来，自己的队伍刚刚抵达时，人类就能攻击得到他们，之所以一开始不动手，就是为了引诱兽人冲上坡去送死！
太卑鄙无耻了！
他和部下们朝着远离银月堡的方向一路狂奔？
同时在思考着，人类的武器竟然能打这么远？
那是投石机吗？还是弩炮？
不，投石机和弩炮都不会发出那种闷雷般可怕的声音，也不会制造出浓烟和火光。
等等，浓烟？火光？
阿木尔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不都是传说中的魔法所具有的特征吗？
第685章 狙杀
入夜，战斗的喧嚣在银月堡附近的土地上暂时消失了。
兽人距离堡垒三里远的地方扎下营地。
看着遥远处的点点光亮，阿木尔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千夫长！”
一名部下来到他的身后，用担忧的声音说：
“我感觉巴雅尔大人快不行了。”
阿木尔立刻转身，“快带我去看看他。”
他跟着部下疾步走入营地中的某处帐篷前，重重呼吸了几口气，钻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同样浓郁的脓血味钻入阿木尔的鼻孔。
当然，对于一个久经战阵的军事将领而言，这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帐内铺着兽皮制的地铺，一个虚弱的人影躺在上面。
阿木尔来到他的身边，神情凝重地蹲下身子，并握住对方的一只手。
体温高得吓人，这是阿木尔从巴雅尔身上所感觉到的。
白天的时候，作为自己副手的巴雅尔指挥弓箭手率先向人类的阵地靠近。
弓箭手们蒙受了人类第一波打击，无数致命的金属弹丸让他们损失惨重。
身为指挥者的巴雅尔不幸受伤，一枚弹丸贯穿了他的大腿，旁边的士兵立刻扛起巴雅尔，拼命使其脱离了战场。
巴雅尔失了很多的血，并在傍晚的时候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时醒时睡。
阿木尔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副手。
正如士兵刚才所说的那般，他现在的状态相当不妙。
巴雅尔眯缝着眼睛，整张脸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他的嘴唇则是苍白的，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哦，我的兄弟……”
阿木尔发出沉痛的声音。
巴雅尔努力将眼皮睁开了些，“拜托你，阿木尔大人，把我的遗体烧成灰，洒在故乡的草原上的。”
阿木尔摇摇头，“这点小毛病怎么可能打败强壮的兽人战士巴雅尔，好好养伤，我会和你一起带着战利品纵马驰骋回到草原。”
“咳咳……”巴雅尔的咳嗽声中尽显虚弱。
“阿木尔，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对你一个人……”
阿木尔向左右示意，“你们先出去……”
等到帐篷内就剩下他们两人后，巴雅尔这才强撑着继续诉说。
“我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自己，我们的军队无比强大，至少能够扫平半个奥尔多王国，为兽人争得一大片阳光下的肥沃土地。但是我自受伤后就一直时断时续地做着噩梦。”
“在噩梦中，草原之灵向我揭示了一个可怕的场景。”
阿木尔的心中泛起波澜，“是什么场景？”
“人类的军队冲入草原，用我们今天所见到那些可怕武器肆意屠杀和驱赶我们的族人！”
“怎么可能！”
看来自己的副手确实是烧糊涂了——阿木尔心中如此判断。
他以为最悲观的场景也不过是兽人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不得不撤退回草原。
但是任由在他看来无比孱弱的人类军队冲入草原屠杀兽人，那是万万未曾想到过的。
阿木尔按下心中的异样，安慰道：“你好好养伤吧，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去看看其他的受伤战士。”
他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白天的战斗让这支一千多人的前锋队伍亡了百余人，伤了二百余人，而且众多的伤者也是凶多吉少，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其他伤员没有巴雅尔那样单独一个帐篷的待遇，被统一安置在几个大帐中。
阿木尔看望了一圈，许多伤员都如巴雅尔那般发起了高烧，陷入到昏迷中，更有许多人不得不用锯子活活锯掉胳膊或腿，成为残疾。
他心情郁闷地走出伤员安置区，夜风送来了清新的空气，终于摆脱了难闻的草药味和脓血味。
“不可思议，尊敬的乔伊斯爵士！你们的作战方式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伦特里亚骑士端着热汤，用钦佩的语气向对面的人说。
阿尔达军队收拢了一批溃兵，伦特里亚被指派为这支军队的临时指挥官。
他本人其实也是溃兵的一员，与跑掉的那位亨克尔不同，虽然伦特里亚仍然心怀悲观，但仍然决定留下来协助阿尔达军队作战。
白天的时候，伦特里亚本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西北人可能是被光明之主安排出现在这里，以纠正他偏离的骑士之道。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拯救了。
西北人奇怪的武器压制了兽人疯狂的进攻，让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损失惨重。
坐在他对面的乔伊斯微微一笑，“相信我，伦特里亚骑士，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让那些家伙吃更多的苦头。”
“白天因为战事紧张我没来得及问，现在我想打听一下王都军队和凯瑟琳殿下的消息。”
伦特里亚皱起眉头，“我和我的领主是与王都军队一同撤退的，只是……在突破一次兽人的围堵时，在道路上走散了，他们可能是被敌军缠住了！”
乔伊斯心中泛起担忧。
或许阿尔达军队应该深入黑石之原去寻找凯瑟琳殿下？毕竟她不仅仅是王国的公主，还是自己未来的主母。
黑夜在交战双方的互相警惕中过去了，黎明再次到来。
当晨雾散尽时，银月堡前方的土地上出现了让奥军怒气填胸的一幕。
兽人再次发起了进攻，但他们竟然掳掠了大批人类平民作为自己的人肉盾牌，一步步地往己方阵地而来。
乔伊斯大怒，立刻命令装备着线膛枪的“狙击手”射杀那些驱赶人类平民的兽人士兵。
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人类阵地不再火炮齐鸣，而是响起零零散散的枪声。
那些混在人类平民中的兽人督战者很快付出了惨重代价，疾射而来的枪弹击中了他们的身躯，夺走一条条性命。
远远观战的阿木尔大吃一惊，如此远的距离，人类的武器竟然能做到如此精确的击杀吗？
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是昨天对方识别出自己就是此次进攻的首领，岂不是大大的危险了？
发现押解者纷纷毙命，被当做肉盾的人类平民爆发出一阵轰动，立刻撒开脚丫子四散奔逃。
虽然兽人很危险，但是同为人类的王国军队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
第656章 主动进攻
“制止他们逃跑！”
阿木尔一挥大刀，怒吼着发出命令！
身边的兽人士兵立刻搭弓射箭，射杀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类平民！
战场上响起声声惨叫，无数人扑倒在地，有兽人，也有平民。
乔伊斯皱起眉头。
“我需要你们暂时守住这儿！”
伦特里亚骑士万分惊讶，“什么意思？你们要出去战斗？”
“是的！”
“我劝您谨慎。”
“谢谢！”
乔伊斯还是下达了命令，第三营的士兵们越出胸墙列阵。
阿木尔哈哈大笑，这些愚蠢的人类，失去堡垒的庇护，看他们如何能对抗自己的草原战士。
“勇士们，集结起来，属于我们的荣耀时刻到了！”
“吼！吼！”
身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啸声，兽耳战士瞪圆眼睛，喷发着汹涌怒意，发誓要一雪昨日之耻。
他们不再去管逃跑的人类平民，开始集结以准备短兵相接。
奥军阵地上响起规律的鼓点，士兵们踩着鼓点行进。
“真整齐！”
阿木尔啧啧惊叹，人类的指挥官有强迫症吗？肯定花了大力气训练。
他曾在夕阳谷地作战，即使来自晶耀的王室军队也做不到在行进中如此整齐。
“勇士们，前进！”
兽人们也在他的命令下行动起来。
轰！轰！
出乎阿木尔意料的是，位于银月堡上的奇怪武器再次发出巨响！
咻咻！
不及躲避，数个黑影接连跃入兽人队伍中，弹跳连连，伤亡再次出现。
队伍立刻被打得大乱，因为有昨日的教训，士兵们几乎下意识地分散开来。
“这些疯子，他们不怕打到自己人吗？”
阿木尔又惊又怒，如果他指挥一台弩炮，断然不会在双方接近时开火，天知道会打到谁。
他发出信号，命令重新集结部队。
但只要某处地方集结的士兵多一些，致命的铁弹立刻呼啸而来，逼迫着他们再次分散。
出乎阿木尔意料，人类的武器多次射击，没有一次击中自己人。
竟能做到如此精确！
阿尔达炮兵分成三组交替开火，以确保能保持一个相对连贯的火力。
因为平日里维持的规模较小，他们有充裕的弹药锻炼技术，这次随军远征的炮兵个个都是技艺精湛的老兵。
更何况在兽人军队到来之前，炮兵就对银月堡垒前方的地域做了细致勘量和实验射击，在什么距离上该用多大仰角以及多少装药，几乎都是现成的数据。
战场上呈现如此情景：奥军一方严密整齐，而兽人一方混乱分散，双方以迥然不同的形态互相接近。
作为一名将领，阿木尔几乎已经预料到继续下去后果如何。
当双方真正短兵相接，人类的武器应该会停止开火，为了避免误伤。
但那又如何，零散冲上去的兽人士兵势必会面对密密麻麻的长矛（刺刀）。
草原勇士们高大强壮、武技精湛，但只长着两只手，当数倍于己的武器同时从不同方向刺来时，他们是无法抵抗的。
但阿木尔还是想赌一把。
二等兵何赛·韦斯特单膝跪地，紧张地手心冒汗。
他已经瞄准了一个兽人士兵，只要听到命令……
“开火！”
啪！他本能般地扣动扳机，大脑甚至没有思索。
那个凶恶的家伙在离他还有60英尺的地方一头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松了口气，身体记忆促使着他立刻重新装填弹药。
头顶传来第二排士兵的射击声，几个冲上来的兽人又被撂倒。
营长乔伊斯命令前出作战时，何赛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害怕。
毕竟他入伍只有一年多，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斗。
但命令就是命令，何赛跟着队伍一步步走向兽人。
身后的炮兵兄弟够给力，持续的火力让那些长毛的混蛋没法聚成一团。
就是炮弹飞越头顶时的嗖嗖声让人恐惧，何赛每次听到都会控制不住地缩缩脖子。
还好他经历过训练，还不至于腿软到走不动。
他身边的老兵们则毫不在意。
在阿尔达军队中，步炮协同是很重要的训练科目。
格莱曼领主要求炮弹要伴随步兵攻击，让敌人无法以紧密的队形接近己方。
当然，前提是不能打到自己人身上。
何赛机械地一次次射击，不幸的是，他遇到麻烦了，枪哑火了。
见鬼，正面一个狗娘养的混蛋冲上来了！
噗！
他发愣之际，旁边的战友用刺刀刺中兽人的脖颈。
可能是伤到大动脉，腥臭的血液喷了何赛一脸。
呕！
他一口吐了出来。
阿木尔的双眼几乎喷射出怒火，他赌输了。
他恨银月堡、恨这道该死的斜坡，不过最恨的还是眼前这支陌生的人类军队。
许多战士冲到了他们前面足够近的距离，然后被杀死了。
因为无法彼此掩护。
当前方短兵相接，胸墙后的武器没有停止射击，而是在持续威胁着后面的部队。
逼得兽人们几乎打成了添油战术。
更让他气恼的是，战士们的勇武没有发挥作用，人类士兵像射湖中鸭子似的，用那种火器把他们一个个撂倒。
零星冲到他们跟前的，也会被刺刀丛林淹没。
唯一令人欣慰是，一些战士临时换成弓箭射击，给对方造成些许伤亡。
“撤退！”
他不得不作出痛苦的决定。
兽人们撤退了，这次是真的撤退了。
因为对方骑着马，乔伊斯没有追击。
他领着士兵返回银月堡，迎接他们的一阵阵欢呼。
伦特里亚骑士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钦佩。
而自己的炮兵指挥官巴斯蒂安则一脸庆幸。
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炮管已经开始烫手了，如果战斗继续，我们不得不先暂停对你们的支援。”
“呃……”
乔伊斯一阵语噎，脸色甚至有些涨红。
他指挥作战时竟然忘记这点。
真正的战斗与平日的演习是不同的，人在紧张和兴奋时会忘记许多东西。
光明之主保佑，长毛混蛋们先退了。
虽然他确定即使炮兵被迫停止支援，士兵单凭火枪与刺刀也能击退兽人——双方规模在一个量级上，兽人虽然比他们更多些，但没有构成碾压。
但放任对方结阵攻击，无疑会增加许多伤亡。
以后万万要考虑到这点。
第686章 晶耀的讨论
银月堡的战斗让奥军战胜了兽人的侦查力量。
但这并没有阻止战场上的整体颓势。
战斗过后一天，施罗德率领主力抵达，阿尔达加上各地领主派遣的军队，共有六千余人。
这让银月堡的防御力量大大加强，乔伊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令他们欣喜万分的是，又过了一天后，从黑石之原上撤退下来的王都骑士团也抵达了，而凯瑟琳公主也在其中。
“殿下！”
施罗德领着乔伊斯单膝跪下，向凯瑟琳行礼，老骑士的声音中隐隐有些激动。
“好久不见了，尊敬的施罗德骑士……现在应该称呼您为爵士了。”
凯瑟琳与施罗德多年前就已认识，于守望者要塞。
两人在现在这个场景下见面，真可谓百感交集。
本已成为废墟的银月堡很快成了一个大工地，士兵、民工以及从四周征募来的平面，开始修复这座堡垒。
众人在一间刚收拾的屋子内召开第一次联合会议。
“您应该下达命令，禁止撤至这里的军队继续往西逃跑！”
施罗德向公主请求，而凯瑟琳同意了。
是时候组织起第二次抵抗了。
帐篷之内，兽人将军卡勒姆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的阿木尔。
“你真的没有说谎？”
“您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
阿木尔向他汇报了自己在银月堡的遭遇，包括那些奇怪的武器。
卡勒姆眯起眼睛。
由大酋长率领的大军主力已经进入人类世界，兽人的战马正在奥尔多广袤的东北原野上纵横驰骋。
各路将领争先恐后地攻城略地，而他的任务就是一直往西打，直到看见大海……或者打不动为止。
但是卡勒姆不会相信之际的兵锋只能抵达银月堡。
一只小小的侦查队伍遭到挫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下，一抹嘴巴。
“走吧，让我们看看就是草原勇士的战刀厉害，还是人类的火器厉害。”
晶耀最近的形式可谓不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守望者要塞的陷落了，布莱德利家族的叛变，夕阳谷地的失败……
年轻的国王罗德尼十八世焦头烂额。
御前会议上，一众大臣陪着国王愁眉不展。
也有人心态轻松，甚至有些窃喜。
那支由公主凯瑟琳领导的骑士团，若是就此覆没也不是不行。
“陛下！”
宫相鲁伯特建议道：“既然我们有西北海湾运来的军票，轻尽快组织起一支大军。”
“你说得对！”
国王看向自己的弟弟，“尤里科，你的工作可还顺利？”
这个年轻人褪去了一些轻浮，眼睛中充满了热情，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
他站起身来，向着兄长鞠了一躬。
“大军正在扩充，一个月内我们就募集了将近五千人，我的天呐，新的士兵仍在源源不断地走进军营。”
“军票的法子实在妙极了，那些吃不饱饭的平民在真的用军票购得食物后，争先恐后地前来报名。”
国王点点头，“好，不错，但一定要训练好他们，勇气、纪律还有搏斗技能，缺一不可，我可不想只征来一帮饭桶。”
“请您放心，尊敬的陛下！”
尤里科重重地点了点头。
罗德尼十八世轻松了些，一旦王都骑士团这时精锐真的完了，他所担心的可不仅仅是兽人，还有南方那两个名义上的臣子。
众人继续讨论局势。
默林伯爵在一张地图上指指点点。
“若仅仅是黄土之地丧失，兽人们还缺少腾挪的空间，因为南方还有重重山脉阻挡他们，但若是他们占据了黑石之原，继续往东突破至巨象之原，人们就就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继续淹没富饶的王国南方。”
伯爵的话让众人打了个冷战。
“都怪凯瑟琳，她实在太没用了！”
尤里科亲王愤怒地说，“为什么就不能将兽人阻挡在黄土之地！”
许多人向亲王投以不满的眼光。
“好了，也不能全怪凯瑟琳。”
贾西姆亲王为侄女辩护，“毕竟谁也没料到布莱德利家族的叛变，几乎就是将整片黄土之地送给了兽人。”
众人正在讨论的时候，一名侍从疾步走来，为国王递上一张信纸。
罗德尼十八世看了，眉头一下子展开。
“诸位！王国军队在一个银月堡的地方战胜了兽人军队！而凯瑟琳也安全撤到了那里。”
众臣一阵哗然。
国王的声音有些机动，“感谢仁慈的天父，感谢那些英勇的西北人。”
西北人？
默林伯爵问道：“是格莱曼伯爵的军队吗？”
“正是！”
国王喜形于色，对着信纸狠狠一吻。
真情流露道：“我亲爱的保罗，你究竟要给我带来多少奇迹啊。”
这吊起了众人的兴致，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是不是可以反攻了？”
不少人立刻抛出这个议题。
但当这封信被传阅完毕后，大家才知道只是五百多人的阿尔达军队凭借地利和武器优势打赢了进犯的一千名兽人骑兵。
这场战斗的规模也太小了，似乎没多大作用。
不过在连连失败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凯瑟琳殿下也安全了。
鲁伯特说道：“殿下，诸位，我想在新的军队组建完毕前，我们需要与兽人展开谈判？”
“和敌人谈判？不可能！”
大臣们纷纷惊呼。
宫相老糊涂了，和贾尔斯妥协也就算了，毕竟都是文明人。
兽人算个屁，一群只知道好勇斗胜的蛮子。
“当然不是真的谈判，这是在拖延他们，释放一些烟幕，想办法让他们延缓攻势。”
鲁伯特耐心地和同僚们解释。
“我想亲自跑一趟，去了解一下这帮家伙究竟在想什么，那有布莱德利家族，是不是能再拉回王国这边。”
宫相的话让国王心中泛起波澜。
最近一连串的坏消息，是得让王国有个喘息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亲爱的宫相，就委任你……”
“我去吧！”
贾西姆亲王站了起来，当仁不让道：“宫相大人年纪大了，怎么能跑那么远的路。”
第687章 惩戒营
施罗德被推举为奥军的指挥官。
因为黑石之原的沦陷，身怀愧疚的凯瑟琳坚辞了这个职位，她认为应该由一个更为熟悉王国北方的老将来担任总指挥。
于是该职位当仁不让地落到施罗德头上，他以前就是守望者要塞的将领，后来又在阿尔达担任军队高层，众望所归。
经过讨论，奥军决定趁兽人军队立足未稳之时，先行收复位于银月堡东南方向的玛瑙堡，形成互为掎角之势。
汇合在一处的诸领军队有近两万人，开始向东开进，宣告对兽人进行反攻。
玛瑙堡是一座中等城市，根据情报，驻守在此地的有两个兽人千人队和少量投靠他们的人类叛军。
不幸的是，第一次攀城作战没有成功。
因为用的都是刚从黑石之原撤退下来的军队，这也在施罗德的预料之内，他真正的目的是测试兽人的守城能力。
但就在第一波士兵撤退以作稍微休整时，处于绝对人数劣势的兽人却十分大胆地悄悄打开城门，用骑兵冲击正在撤退的人类军队。
战场上登时大乱，溃兵跑得到处都是，反而迟滞了上前救援的王都骑兵。
施罗德大怒，立刻叫停了这次作战。
无疑，先前的一系列失败已经给这些溃兵造成了严重的阴影。
如果不先把军纪整肃好，其他一切免谈。
“列队！”“快站好！”
在阿尔达士兵连续不断的严厉吼叫和皮鞭下，原先混乱不堪的人群很快规整地站成一排排队列。
施罗德站在高台上，严厉地瞪着来。
这支来自黑石之原枫叶领的千人队，本应在撤退时负责掩护任务，却被在兽人骑兵出现立刻逃跑，对整个攻城作战的失败要负有主要责任。
其他队伍或多或少都有伤亡，唯有这支军队十分神奇地没死一个。
他们的领主在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中下落不明，现在负责统领的是原领主手下的一名骑士，在施罗德的严令下也站在队伍中。
“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让整个奥尔多都为之蒙羞！”
施罗德仿佛一头暴怒的老狮子。
“现在，从第一个人开始报数，从1到10周而复始，每个喊10的人给我站出来！”
无人敢违抗他的意志，士兵们开始依次报数。
正如施罗德所命令的那样，每个喊到10的人站了出来，或者说被揪了出来——包括负责指挥这支队伍的骑士。
整整一百人，于众人围观下站成一排。
奥军所有的官兵都被集结起来，在场地周围观看，人们窃窃私语，猜测施罗德要如何惩罚他们。
是抽一顿鞭子？或者是烧红的烙铁在他们身上烙下耻辱印记？
被拉出来的一百人有些躁动不安，他们中已经有人意识到，即将有什么灾祸在降临到自己头上。
“你要干什么？施罗德，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我们有自己的领主！”
担任指挥官的骑士预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出声抗议。
“瞄准！”
高台上一声令下，监视他们的阿尔达士兵随即举起枪来。
经过几天的接触，众人都已经知道，阿尔达士兵每天不离手的正是他们的作战武器。
场地中爆发出一阵惊惧的声音，没人能想到这位老骑士能如此狠辣。
“不！”
“天父啊！”
被瞄准的人慌了，不住哀求出声，有人撒开脚丫子就跑，试图逃回队伍中。
骑士崩溃大叫：“我要见凯瑟琳殿下！我要见凯瑟琳殿下！”
但是施罗德没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立刻命令道：“开火！”
“施罗德，我诅咒你……啊！”
爆豆般的声音密集响过后，场地中顿时白烟滚滚。
一整排的人就这样被集体枪决，躯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浆与脑浆的混合物溅射在地上。
如此可怕的场面立刻震慑了围观的所有人。
整整一百号人被处决了，没有死在兽人的武器下，而是被自己人杀了。
他们看向高台上的施罗德，以前那个威严的老骑士仿佛已经成了恶魔的化身。
枫叶领剩下九百号人早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呆立在原地。
严阵以待的阿尔达士兵手执武器包围了四周，只要施罗德说一声令下就能将他们杀光。
“你们这帮懦夫给我听好了，我可以容忍败仗，这本是战场上的常事。”
老骑士冷冷地看向他们。
“但绝不能容忍因为无视纪律而导致的败仗，特别是那种不做任何抵抗，无视友军安全就一哄而散的行为，我本应该将你们通通处决，但看在仁慈的天父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将成立一个新的作战单位——惩戒营，所有的怯战之人都将被编入惩戒营，以执行最危险的作战任务，离开惩戒营的办法就是取得敌人的性命，或者献出你自己的性命……”
在场的每个人都凝神屏气，默默听从施罗德的训话。
即使是其他领地的军队也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知道这番话可不仅仅针对已犯错之人说的。
现在，一个比兽人军队更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
“尊敬的大酋长！请喝。”
在一座豪华的城堡大厅中，布莱德利家族的当家人，杜桑·布莱德利公爵，恭敬将亲自斟好的酒递给阿巴尔。
他端着酒杯的手就这么悬在空气中——阿巴尔没有伸手去接。
一股异样的尴尬油然而生，大公爵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难堪之情。
直到这时，阿巴尔才将伸手接过。
“亲爱的公爵大人，我刚才因为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小小地失神一下，我想您不会介意吧。”
大酋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满屋子的兽人将领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而那些布莱德利家族的人则面露不忿之情。
“呃呃……当然，大酋长日理万机，您的脑袋中随时都如此勤奋地思考，真是让我敬佩。”
布莱德利大公微笑着说，似乎对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他不得不如此低声下气。
在近期的一系列战斗中，他亲自见识了兽人军队的强大。
本以为引来的是一个合作者，但是对方现在显然隐隐有主导之势。
这就让大公很纠结了。
第688章 分赃
“尊敬的阿巴尔大酋长。”
布莱德利大公的语气十分恭敬，“我们已经看到了，您的军队如此战无不胜，那些懦弱的罗德尼杂种都在望风而逃。”
“哈哈哈，我亲爱朋友，你有什么话尽可以直说。”
阿巴尔的两只眼睛笑意盈盈，布莱德利反而被他看得有些局促起来。
他顿了顿才说道：“王国的整个东北区域已经尽在我们掌控之下，大酋长，您看是不是……是时候履行我们之间协议的后半部分了？”
“协议？”阿巴尔故作惊讶，一脸的不可思议。“哦对了，我们之间是有过一个协议的。”
他的语气让布莱德利的心脏悬起来，暗想这肌肉蛮子不会反悔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协议的后半部分执行吧。”
阿巴尔的话让布莱德利公爵大大松了一口气。
“感谢您，阿巴尔大酋长。我会如约向您的王帐奉送上那些金币与货物，愿布布莱德利家族与草原的友情世世代代，长长久久。”
“来人！把地图拿来！”只见这位草原兽人的至高首领招了招手，他的仆从立刻将一张很大的地图摆在桌面上。
他要做什么，布莱德利心中有一丝不妙感觉。
阿巴尔摸索着下巴，将胡须揪来揪去，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杜桑，作为我们友谊的证明，我决定将这几座城镇赠送于你。”
“什么？”杜桑·布莱德利莫名其妙。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作为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报酬，我慷慨地赠送于你。”
阿巴尔指着地图，将上面的几处地点一一说给他。
“亲爱的杜桑，后面的作战不需要你的军队了，都交给我们吧。领着士兵返回家乡吧，你不是一直渴望给自己带上一顶王冠吗，放手去做吧。”
仿佛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霹雳，杜桑·布莱德利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最开始的约定，布莱德利家族雇佣兽人的军队驱赶王室在黄土之地的势力，作为报酬，每年都会赠予兽人大批的金钱与物资。
布莱德利家族的野心一开始止步于黄土之地和内罗丹走廊，可而当兽人在战场上取得优势，并秋风扫叶般开始席卷整个王国东北部的领土时，公爵开心极了，畅想着王国东北部的整片土地都将被自己统治。
直到他看出了兽人们超乎寻常的热情，如果只是完成雇主的任务，他们没必要如此拼命。
“尊敬的大酋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杜桑·布莱德利继续装傻，“现在您麾下的勇士们已经完成了我们的约定，可以带着战利品返回草原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才对。”
阿巴尔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在座的那些兽人将领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一次，他们毫无顾忌地表达出强烈的嘲讽意味。
“布莱德利公爵！”阿巴尔的语气加重了些，“完成了约定就得返回草原？为什么？你可别忘了，你当时要求也只是黄土之原和内罗丹，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现在将约定的土地交付于你，但是其他地方不行，那都是草原上勇士们为他们自己打下来的！哦，我的天呐！您不会以为那些额外打下来的地区会作为附赠品白白送给你吧？”
大酋长的神情十分夸张地。
“不！你们不能这样！”布莱德利慌了，同时也愤怒起来。“兽人属于草原，不应该觊觎落基山南面的土地！”
兽人的大酋长粗鲁地回应：“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奥尔多北部就像一块肥美的羊羔肉，等着我们慢慢品尝。”
他一点也不给公爵情面。
杜桑·布莱德利的脑袋中一阵阵晕厥，心中苦涩，借助兽人的军队达成自己的目的与把人类的土地拱手相让给兽人，完全是不同的性质。
前者，会被许多人视作一种权变，后者，注定会让自己在人类历史上臭名昭著。
因为愤怒与恐惧，他的脸几乎变成紫色的了。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大公对自己与兽人的约定充满自信，因为在那时的设想中，进入奥尔多的兽人军队将作为一支辅助或者顶多与布莱德利家族的武装齐平的力量，双方合作共同对抗强大的王室军队。
但是当兽人大军真的通过落基山与内罗丹走廊涌入王国东北时，他才发现自己被估计错了。
阿巴尔在与他之前的交往中狡猾地隐瞒了了王帐的实力，让公爵大大地低估了自己的盟友，但他们露出真正的獠牙后，这才发现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迅速降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状态，与王室军队的一系列硬仗都是兽人军队进行的。
“既然如此，那我认为这样分配是不公平的。”
但意识到自己几乎无法避免落下巨大骂名后，杜桑·布莱德利立刻开始转向为自己攫取更多的利益，他口中的分配是指刚才阿巴尔赠给他的几座城镇，在他看来都是些蚊子肉而已。
“布莱德利家族的军队也参与了不少战斗，起码再获得半个黑土之原，才能称得上是合理的报酬。”
阿巴尔瞪大眼睛，仿佛被公爵的无耻震惊了。
他决定不再跟对方扯皮，因为他知道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吼！”大酋长怒叫一声，做出很符合人类对兽人刻板印象的行为，一脚踢翻了桌子。
“杜桑，你手下那帮家伙是什么本事，难道我看不出来，我是看在我们往日友情的份上，才会施舍给你一部分，既然你如此贪婪，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给我听到了，现在你只有黄土之地了，至于其他的，什么内罗丹走廊，什么黑石之原，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些，想都不要想！”
“不！内罗丹走廊是我们约定好的！”
公爵被他的突然翻脸吓了一跳，陷入绝望地深渊，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阿巴尔面目狰狞，指着他的鼻子，“是你贪婪在先，现在给我立刻回到自己领地上，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杜桑·布莱德利只好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扭头率领部下们钻出帐篷。
第689章 了解
“真无聊，我们就在这里一直耗着？”
二等兵何赛·韦斯特把木柴填到火堆中，话里有些抱怨。
他接过满满的一碗粥，用汤匙在碗里狠狠搅弄着。
“怎么，这么耗着不好吗？你这么急着和兽人拼命？”
旁边的班长有些好笑。
何赛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早打完了早回去，天天睡帐篷，哪有正儿八经的营房里住着舒服。”
班长板起脸来，告诫他：“早打完？你有多看不起兽人，他们可不像以前那些刚放下锄头的民夫，这么轻视他们会吃亏的。我估计上头一定是想做好万全准备再进攻。”
“反正没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何赛的眉毛跃动起来，“不过一颗子弹的事……”
回忆起几天前的战斗，那种既令人害怕又令人刺激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
特别是那些挥舞着刀剑的高大蛮子冲到眼前，狰狞可怖的面孔正对着自己时，何赛紧张害怕到尿意纵生，可尿意中又莫名其妙地透露着一股让人上头的快感，真特么邪门了。
“起立！敬礼！”
班长突然站起身来大吼一声。
何赛迅速站起，其他人也是一样。
众人这才发现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性正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一群人。
他们都穿着裁剪得体的华丽服饰，外套上绣着繁复的精美花纹，就像南方那些源远流长的贵族家的徽章。
这西北海湾的服饰风格大为不同，长久以来由于物质方面的匮乏，西北人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在服饰方面都较为单调，以追求便利为主。
这已然形成了一种传统，即使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突飞猛进后，仍然保持了下来。
“公主殿下！各位大人！”
班长十分严肃地带头向凯瑟琳一行敬礼。
她就是王室的公主？格莱曼领主的未婚妻？
何赛举起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向凯瑟琳行礼。
“放轻松些，士兵们！”
公主的脸上露出微笑，神态端庄又不失亲和力，波浪式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若蒙上一层圣光，而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则让人想到蓝宝石。
“啊，格莱曼领主一定会很幸福。”何赛在心中羡慕地想。
这时他感受到一阵寒意，下意识移动视线，只见公主身边一位黑发的女骑士正用冷峻的目光盯住他。
“这个黑头发的倒是拽拽的。”何赛被她看得有些发怵，有种被教导员训斥的感觉。
他吐槽的正是奥菲娜。
自从经历了布莱德利家族的背叛后，女骑士就以审视的目光看待这片远离晶耀的土地上的每个人。
“你们正在用餐吗？”
“是的，殿下。”
凯瑟琳饶有兴趣地观察起这支小队伍的伙食。
每人眼前都有一份凉拌蔬菜，从气味可判断使用了醋和酱料，很刺激人的食欲，主食则是大块的烙饼或面包，还有分量很足的肉干，而一大碗用面粉、蔬菜、碎肉熬制而成的浓粥让士兵们在进食时不至于干巴巴地咀嚼和下咽。
虽然不够精致，但确实很有诚意。
众人还惊讶地发现，有士兵的餐具旁还放着一个小瓶，里面似乎是……盐！
跟雪一样洁白的盐！
凯瑟琳问道：“你们吃这些？”
“呃……毕竟是前线，只能将就些了。”班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来自晶耀的众人们有些绷不住了。
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们已经能够通过阿尔达军队肩膀上的条纹饰物——也就是军衔——来辨别对方的职阶高低。
很明显，这帮人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士兵，是军队这种金字塔组织中最底
区区一群大头兵，这种主食管够、有肉有菜、还有调味品的伙食在他们眼中竟然是将就。
而王国其他地方的领主……甚至包括王室的军队，最底层的士兵有块黑面包啃、有口淡啤酒喝就不错了，只有在打了胜仗后才能改善一下——或者来自于犒赏，或者来自于劫掠。
这些年下来，克莱恩和奥菲娜等人早就摆脱了对西北海湾是不毛之地的刻板旧印象，他们知道阿尔达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正当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士兵们的食物上时，凯瑟琳却被别的事物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
她俯身拾起一本书，或者说一本小册子。
“啊，这是我的。”何赛急忙说道。
“殿下，这是本博物手册。”班长主动解释起来，“呃……其实这么说有些不准确，具体而言，里面只记录了在黑石之地的诸多事项。”
“包括风土人情，山川地理，植物等等，比如哪些植物能吃，哪些植物有毒，还有各种本地俚语，风俗禁忌这样的东西。”
凯瑟琳看向何赛，“你认得字？”
何赛老实地点点头，“是的，殿下。”
“这么说，平时是你负责给他们教授这些知识？”
凯瑟琳心里有些替眼前的士兵不平，保罗竟然让这样一个人去当大头兵。
“不。”何赛摇了摇头，“他们自己看。”
“自己看？”凯瑟琳和一众部下很惊讶。
“殿下，我们每人都有一本。”班长也掏出了自己的小册子。
“你们都认得字？”克莱恩忍不住问出口。
“是的。”班长点点头，“这是军队中的硬性规定，必须掌握读写能力。”
不可思议！
凯瑟琳只能在心里这么说。
“我能看看吗？”
“当然，殿下，请您过目，这里面没有什么秘密。”
凯瑟琳快速将小册子翻阅完毕，交还给何赛。
她一脸慎重地对众人说：“战士们，请务必不要让你们的小册子落到兽人的手中，哪怕是毁掉也好。”
里面的内容虽然没有涉及什么军事机密，但是仍能对持有它的人提供许多便利。
“殿下！”
这时，一名侍从急匆匆地跑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终于找到您了！”
凯瑟琳心中猛地一揪，莫非是出什么事了？兽人要进攻了吗？
“什么事，快说！”她的语气不禁带上一份严厉。
侍从连忙回答：“格莱曼伯爵抵达这里了！”
第690章 新的支援
当凯瑟琳走进帐篷时，她的未婚夫正在听取施罗德汇报最新情况。
许多凯瑟琳没见过的面孔簇拥在保罗周围，他们都身着阿尔达军队中那种统一制式的军服，从肩膀上的图案来看都是比较高阶的军官。
听到动静，保罗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对上。
我应该主动一点——保罗这么想，于是绕过桌子，走到未婚妻身前，握住她的手。
凯瑟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及时止住了。
“看到你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亲爱的。”
从没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称呼，凯瑟琳心里咯噔一下，白皙的脸庞上泛起红晕。
她有些羞恼地瞪了保罗一眼，提醒他注意场合——虽然她在私下里不会反对保罗这么称呼她。
“感谢你的支援，格莱曼伯爵。”
保罗意识到自己有些冒进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向凯瑟琳身后的奥菲娜和克莱恩等人一一打招呼。
众人围着会议桌落座。
保罗说起自己的随行人员，“凯瑟琳，有许多人随我去过晶耀，你已经认识了，但还有几位新面孔需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炮兵总监，布莱斯·阿尔德上校，他原本是世代服务于格莱曼家族的骑士。因为我把几乎所有的大炮都带来了，所以他也跟着来了。”
身材魁梧的布莱斯立刻站起身来，向未来的主母致以敬意。
“我的后勤部主管罗恩……”保罗将够资格参加会议的人一一介绍完毕。
随后，他说起自己带来的支援。
阿尔达在征召了大批兵员扩充至军队后，剩下的四个半编营迅速转为满编状态，都被保罗带到了前线。
与此同时还有近乎全部的陆军炮兵力量——大小火炮40门，大多为4磅炮或6磅炮，加上先前施罗德带来的火炮，总数达60门。
以及相应的后勤保障人员，林林总总五千多人。
耗费后勤力量的大头是弹药，火药、炮弹、子弹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多吨重，用四十多辆马车承载。
即使这样，因为前后两批阿尔达士兵的总数高达4000多人，每人也只能分到50发子弹，而每门炮大概能打30发炮弹——尴尬的是当前运输过来的火药并不足以支撑到将这些炮弹和子弹打完，还得继续从后方运输过来。
新来的四个营补充的都是退役老兵，稍加恢复性训练后就能投入前线，广大的民兵力量承担起防御阿尔达本土的重任。
而施罗德则为保罗说起敌人的力量。
“根据最新的情报，兽人往我们这个方向投入的兵力在一万五千到两万骑兵之间，他们在兽人将领卡勒姆的带领下。”
“兽人还有着大批人类士兵，来源有很多种，叛变领主的指派，强征的当地人，或者那些寡廉鲜知的平民投靠者。这部分的人数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多数都是步兵。”
保罗皱着眉头，“近四万人的敌人，形势很严峻啊！”
自己这边的力量，来自西北海湾诸领的军队有一万人左右，来自晶耀的军队还剩四千人，黑石之原的军队有一万人，以及来自毗邻的巨象之野的一小部分支援部队，数量上比兽人少，而且由于之前的一系列失败，大部分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他问道：“卡勒姆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罗德回答：“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兽人，以他现在的地位，尚不在王帐的核心圈之内，所以卡勒姆极度渴望凭借对王国西北的征服，以建立功勋，获得大酋长阿巴尔的垂青。”
“好吧！”保罗坚决地说：“我可不想成为他人功勋树上的果实。”
他站起身来，一一环视周围之人，“兽人伸过来的爪子将于此停下，并被斩断。”
除了来自西北海湾的将领们，许多人都觉得这个年轻的伯爵在说大话，虽然他的部队已经取得了一场小规模胜利，但那场胜利并不足以改变战局。
“格莱曼伯爵！”来自黑石之原的欧斯曼·阿兰布鲁公爵忧心忡忡，“希望您慎重地对待这些来自草原的异族，尽管夕阳谷地的战斗之前，我已经对他们的凶悍有过充分的预估，但当战斗真正开打后，我发现自己还低估了他们。”
阿兰布鲁公爵很幸运地从夕阳谷地幸存下来，但是从领地里带出来的一万军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在公爵看来，这个格莱曼伯爵有着他这个年龄阶段所应该有的自信，但年轻人的自信在遇到实际上超出他们所能处理的问题时，往往会促使灾难的发生。
关键是保罗·格莱曼还是凯瑟琳公主未来的丈夫，夕阳谷地的失败已经给公主殿下的名誉蒙上一层阴影了，虽然失败的直接原因是中军的冒进，但作为名义上的总指挥，凯瑟琳必然会承担一些负面影响。
如果她的丈夫再失败了……
“感谢您的提醒，公爵大人。我会在对敌人进行充分研判的情况下，集合众人的智慧制定合适的作战策略。”
保罗微笑着点头，他能感觉到这位老人是出于好心。
这时他感受到一道略有些敌意的目光，来自阿兰布鲁公爵旁边的一位年轻人。
“您有什么指教吗？蒙特利特·塔瓦雷斯爵士。”因为彼此已经介绍过，所以保罗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没有，格莱曼伯爵。”
欧斯曼强压下心中的不爽。
他知道，夕阳谷地的失败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所以这个时候还要尽量低调。
尽管如此，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家伙在自己面前装老成地侃侃而谈，还是会激发他内心的某些不愉快。
更何况这个家伙还要娶凯瑟琳公主。
“在我出发前，湖心镇收到了来自晶耀的电报……我是说，信。”
保罗掏出一张纸，先给了凯瑟琳看，然后交付给众人传阅。
“贾西姆亲王已经启程北上，与兽人展开谈判？”
众人针对电报中的内容一阵议论。
“王国政府是怎么想的？这时候应该派更多的军队狠狠地揍兽人一顿，而不是和他们吐唾沫星子。”
大家都很不理解，在已经失败一次的情况下派使者谈判，颇有几分求饶的意味。
唯有来自晶耀的凯瑟琳等人心中苦涩。
之所以谈判，是因为王国政府没有多少军队可用了，毕竟南方还有不怀好意的贾尔斯和维布伦。
第691章 演练
帐篷内群情激愤，但有的沉默不语，这部分人知道王国现在的窘境。
保罗捶了捶桌子，大声喊道：“只要国王没有下达正式的停战命令，我们就继续战斗。”
帐内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那么我提议，继续由施罗德爵士担任战场指挥官，有人有异议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终没有人提出异议。
奥军唯一一次在正面对决中取得的胜利是你的部队打得，你说啥就是啥喽。
“诸位，鉴于西北军队的作战方式和武器都比较新颖，我决定明日就安排一场演习供大家观摩，以避免真正的战斗来打后误伤彼此。”
大家都提起兴趣来，许多部队是在银月堡战斗后撤退到这里的，没有亲眼见到西北人如何战胜兽人的。
只是听当日与阿尔达军队配合作战的人说，西北人大量使用一种管状的武器，有大的有小的，能喷吐出致命的火焰，催动金属弹丸击杀敌人。
听起来像弩炮和弓箭等远程武器作用一样，但射程与威力都远远超出，而且发动时声势震天，跟打雷似的，还把战场上搞得烟雾弥漫。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银月堡垒前方的土地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两个营的阿尔达军队排成整齐的队形，踩着鼓点，朝着假定的目标前进。
在旗语的指挥下，他们演练了横队，纵队，空心方阵，轮射、齐射、刺刀冲锋、步炮协同等诸多战术科目。
火药武器制造出的威势让人大开眼界。而阿尔达士兵展示出的战术素养与优良纪律更是让许多内行人感到震撼。
部队在静止时，摆个整齐的阵型很容易做到，但在前进过程中还能维持住阵型的严整则很不容易。
更夸张地是他们还能快速变换阵型，仿佛每个士兵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应站的位置一般。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严苛训练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这很有用，对一般军队而言，临战变阵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这会造成混乱，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看不到军官，时间拖得太久，友军还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而敌人往往最喜欢挑这种时候进攻，所以很多将领一旦摆好阵型就不会轻易改动。
看着观摩者们面带严肃的神情，保罗嘴角微微翘起。阿尔达军队的战场“机动”能力，远超这个年代的一般水平，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之一。
很久之前，当他了解历史上那些影响巨大的著名战役时，总会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战役胜败的直接战术因素往往看似非常简单。
高卢征服的比布拉克特战役中，罗马军队摆出惯用的三线阵与赫尔维蒂人作战，但击退对方第一轮攻势后，侧翼忽然出现了大批波伊人与图灵吉人的援军，如此危急的关头，恺撒果断下令第三线全部中队侧向行军，第三线被整个进行了逆时针的90°展开和调转方向，用来面对新的威胁。
三十年战争的布莱登菲尔德会战中，瑞典军队的盟友萨克森人一哄而散，古斯塔夫二世不仅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力量，自身左翼还被完全暴露出来，他立刻命令左翼兵力向侧面旋转呈直角，形成一道新的防线掩护中央，并亲率两个步兵团驰援左翼。
恺撒和古斯塔夫二世都是受世人称颂的名将，上面两个例子则是他们身为名将的注脚。
但当时的保罗却很疑惑，就这？
不就是把一部分士兵重新部署下吗？自己玩全面战争系列游戏时，鼠标一划就OK了。
直到这一世自己亲自组建部队，亲自指挥他们，他才认识到，之前看起来十分简单的战术动作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格外强调纪律，以本时代的人难以理解的高强度训练士兵，一周内要出五天操，并在日常生活中通过着装、内务等方面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终于换来了今天的结果。
“世界上没有任何血肉之躯能够抗衡这种伟力！”在之前与阿尔达军队并肩作战的伦特里亚骑士痴迷地看着正在开火的大炮，一边向身边的伙伴们介绍这种可怕的武器。
“在面对它喷吐的弹丸时，无论你身上穿了多么厚的铠甲，也跟涂了一层奶油没有什么区别。”
“我曾亲眼看到一队呈纵队前进的兽人士兵被一炮干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不用他多么强调，远方地面上大炮被轰击出的道道沟壑和溅起的泥土，已经让众人紧皱眉头了。
“怪不得一直以来名不经传的格莱曼家族在近几年异军突起，还和王室联了姻。”许多人自认为找到了答案。
演练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接近中午时，围观的人们各怀心事地散去，阿尔达军队的表现令他们印象深刻。
“为什么不让我见见凯瑟琳公主？”
保罗一回到住处就受到老妈的诘问。临近出发时，玛丽安娜打发走了次子内森，但自己以“确认孩子有自保的能力”为理由随军跟过来了，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不放心，本就反对保罗乱掺和自己领地之外的事情。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你的存在？”
保罗摊摊手，很是无奈。
“好吧！”玛丽安娜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毕竟也只是问问，除了儿子的核心圈子，她也不想自己的身份过早地暴露出去，凯瑟琳现在只是保罗的未婚妻，两人相识也不久。
“我记得你说带的火药不多，为什么要浪费在这里呢？”
这几天玛丽安娜接触到不少新事物，并惊讶于儿子能发明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它们往往十分有用。
“当然是震慑！”保罗挥了下手，“就要和兽人干架了，我可不想身边都是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点信心。”
玛丽安娜点点头，拿她自己来说，之前还认为儿子手下的军队与其他领主的部队并无不同，但是这一路上的行军，以及今天的演练，让她改变了想法。
在尚武的伽贝拉帝国，她曾经以为自己见识了人类诸国中最强的军队，但现在看来，阿尔达军队在风貌上犹有胜之。
第692章 谈判
巨大的帐篷中，草原兽人的领袖，大酋长阿巴尔迎来了他的客人。
穿戴着华丽服饰的晶耀贵族们，也就是贾西姆亲王和他的一众随员们，面色严肃地一一进入帐篷。
“请坐，尊敬的亲王殿下，以及其他诸位尊敬的客人。”
阿巴尔双腿盘坐在正北的主位上，指了指自己左侧的一排桌子。
在他的右侧，坐满了受其信任的王帐高层们，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一众人类客人。
贾西姆亲王点了点头，和众随员们来到阿巴尔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也学着兽人们盘腿坐下。
这种方式让他很是不习惯，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双方都将各自的成员介绍了一番。
就在贾西姆以为要立刻进入正题时，兽人的大酋长却一摆手。
“先不急着谈判，客人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我们好好招待，上菜！”
阿巴尔一声令下，侍者们抬着巨大的餐盘进来，上面盛放的都是烤得焦黄流油的猪羊之类，而且是整头整只，就这么摆放在众人面前。
贾西姆亲王皱了皱眉头，这种食物对于晶耀人来说太过硬了，更何况自己的肠胃也不再年轻。
“我们吃饱了再谈，请！”
阿巴尔一抬手，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食物一经放下，兽人将领们就动起手来，一把撕下大块的肉，或者掏出刀子割下，再大口嚼着吞下，咽下后就咕咚咕咚大口灌酒润润口腔。
如此直爽的吃法让晶耀的贵族们面面相觑。
按照他们的习惯，即便是吃这种大荤之物，也是要切成细细的小块，辅以各种开胃小料，用叉子叉着小口慢吃。
“真是一帮不开化的蛮子！”
不少人心里如此评价，但一想到王国军队竟然被这种野蛮的家伙打败了，心中就变得更沮丧起来。
阿巴尔见这帮人类僵在那里，笑了笑说：“客人，可是嫌弃我们招待的不周到。”
“啊，当然不！”
还好兽人们多少照顾了一下他们，桌上也摆着人类习惯用的刀叉等餐具，这让使团成员们不至于真的徒手吃饭。
“那么，我们应该结束这场纷争的呢，尊敬的亲王殿下。”
当这场盛宴进行到后半段，阿巴尔谈起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
贾西姆亲王正色道：“贵方对奥尔多的战争完全没有道理，应该立刻退出奥尔多的土地。”
嘭！“这是对人类的报复和惩罚！”
一个年轻的些的兽人大吼一声，用力捶打身前的桌子，几乎要将上面的食物震落在地。
他的面貌和阿巴尔有些相似，贾西姆回忆刚才的介绍，认出这是阿巴尔的长子，阿吉雷。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年轻的兽人王子有些激动，即使是脸颊上的毛发也没遮挡住皮肤的通红。
“无礼之徒！”贾西姆身边的护卫骑士腾起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狂妄的人类！”哗啦啦的一阵响，兽人那一排几乎全站起来，同样怒目而视看向这个骑士。
啪！阿巴尔一拍桌子，面色不快，“都坐下！我们是在谈判。”
他瞪了眼长子，“滚出去！灌了几杯马尿就丢人现眼的东西。”
“父亲！”
“立刻！”
阿吉雷面色怏怏地出去了。
剩下的兽人们一脸不甘心地坐下。
阿巴尔看向贾西姆，心中有些惊讶。
这个人类国王的父亲很沉得住气，刚才自己儿子的突然行为，这老头连眼皮都没抖一下，一副泰然的样子。
哼哼，不知道谈到最后他还能如此般保持镇定。
“亲王殿下，请原谅我儿子的无礼。”
阿巴尔道歉，语气甚至有些诚恳，但随即话锋一转。
“但不得不说，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们这次进入人类的土地，完全是因为公理与正义，这是对人类持续千年骚扰草原的对等措施。”
这话让贾西姆有种啐阿巴尔一口老痰的想法。
人类和草原兽人的矛盾，虽然都觉得是自己一方受了委屈，但真较起真来就是一笔算不清烂账，谁也别说谁无辜。
刚才阿吉雷的行为，无论是不是故意为之，他都当做是兽人一方的先声夺人，看了他们势必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我的观点恰恰与您相反。”亲王打算据理力争，“守望者军团已经很久没有到草原上活动了，而兽人经由洛基山南下的劫掠却是每年都有。”
“不！那不是劫掠，那是报复，但还是不痛不痒，完全无法与你们历史上对草原造成的伤害相比。”阿巴尔毫不相让。
两人针锋相对地激烈了一阵。
最后贾西姆叹了口气，“那么大酋长，你打算开出什么价码，如何做才能让你们退出人类的土地。”
见对手有所松动，阿巴尔开心极了。
“内罗丹走廊，黄土之地，黑石之原，还有巨象之野。”
他一个个列出自己的条件。
什么意思？使团成员们面面相觑。
“这……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西姆亲王的胡子都颤抖起来，他听出来了阿巴尔的意思，兽人是要土地。
光明之主在上，这四块地方简直就是奥尔多王国的整个西北区域。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惊呼荒谬。
在正式会面之前，使团内部已经讨论过底线。
可以送兽人一大笔钱，或者他们急需的屋子，以换取他们退出王国的土地。
但是没想到，兽人想要的远超他们所能接受的。
亲王严肃地说：“这片土地上生活着无数的人类，不可能割让给你们。”
阿巴尔回答：“哦，我们会合理地统治他们，我想这里的人民将乐于接受更为开明的统治者。”
“开明？草原的模式无法套用在人类身上。”
“我们乐于学习你们的方式，自进入奥尔多以来，已经有无数人力前来投靠我们了，您有兴趣检阅一下我的人类军队吗？他们忠诚极了，勇猛极了，战事进行的如此顺利，多亏了他们。”
阿巴尔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而奥尔多的使团成员们无一不被气得脸色涨红。
第693章 要挟
谈判场上的僵持持续了好几天。
兽人的大酋长是个态度坚决的人，执意要吞下奥尔多王国的整个东北地区。
但奥尔多使团的首领的贾西姆亲王也毫不相让，坚持让兽人立刻退出人类的土地。
直到有一天，大酋长阿巴尔邀请贾西姆亲王去河边钓鱼，根据大酋长的说明，这是完全是一次私人活动，为紧张的谈判做一下精神上的放松，不会涉及到双方所带代表的势力。
两人都只带着侍卫见面，把各自的高层官员完全抛在一边。
贾西姆亲王答应了阿巴尔的邀约，只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前往。
他当然不会相信阿巴尔的所谓的“只是私人活动”这种鬼话。
阿巴尔想和他单独碰面一定是有什么不能摆在台面上的话要说。
可能是草原上发生了叛乱，也可能是伽贝拉或别的什么势力踢了兽人的屁股。
阿巴尔应该是有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要立刻去处理，他希望双方各做一些让步，好让对方都体面地下台。
贾西姆亲王对这次私人会面抱有一个比较乐观的态度。
在一片茂密的林间地中，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数条潺潺的溪流汇入到一个小湖中，湖水很清澈，可以看到里面鱼儿们的嬉戏，一条条都长得很肥美，让人看了就有撒杆的欲望。
这里确实是个很适合休闲和钓鱼的地方，贾西姆亲王很奇怪那个外形彪悍粗犷的兽人头子竟然还着如此细腻的心思。
亲王骑着马，踩着柔软的草地来至湖边，阿巴尔已经在那里下了钩。
他坐在躺椅上，旁边一张小圆桌上摆着酒具，神态怡然自得。
亲王有些疑惑，兽人大酋长的样子中没有透露出半点着急的意味。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欢迎道：“尊敬的亲王殿下，很高兴您能与我一同欣赏这片美丽的景色。”
贾西姆心中生出不悦，分明是个侵略者，却把自己装的如同这片土地的主人一般。
他微微笑了笑，“能在紧张中获得如此放松真是再好不过了。”
亲王接过阿巴尔递来的吊杆，往湖水中瞅了瞅，娴熟地将鱼钩往湖中一掷。
两人一起坐在湖边，品着美酒闲聊起来。
各自谈了一些草原和晶耀的趣事后，贾西姆终于等来了阿巴尔真正要和他说的话。
“亲王殿下，您应该同意我的条件，这是为您好。”
贾西姆有些乐了，“恕我难以苟同，如果同意了，那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阿巴尔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实，我还邀请了另一位客人来此。”
贾西姆疑惑地看着阿巴尔朝远处招了招手，不多时，从林间的阴影中便冒出一个人来，缓缓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这是……”
他的脸上先是疑惑，然后慢慢地转变为震惊。
“仁慈的天父啊！”亲王在心里祈祷。
看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阿巴尔露出了笑容，“我想这位也是您的老熟人。”
来者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从面容来看应该是个伽贝拉人。
“亲王殿下，好久不见了。”男子从容地打着招呼。
“你是什么人，我可不认识你。”贾西姆语气仍然镇定。
“呵呵，如此怠慢老朋友可不好啊。”阿巴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语气情况，却像刀子般一下下地戳着贾西姆的心脏。
男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您不想看到我，这不重要，我很快就会走，不会打扰您的好心情。但在离去之前，我需要传达秘法会的小小建议。”
秘法会，这个词儿终于让贾西姆忍不住了。
他的涨红了，失态地厉声低吼：“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协助了！”
在远处的侍卫们发现了亲王的异常，抬脚往这边走来。
贾西姆立刻朝他们打了个手势，阻止侍卫们的接近。
“请放心，我不是来为您提供协助的，而是……来收取一些小小的报酬。”男子笑着说。
“你……还有你……”
贾西姆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还有在一旁笑而不语的阿巴尔，“你们竟然勾结在了一起。”
他万万没有想到，阿巴尔所谓的钓鱼，钓的竟然就是他。
“请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话语。”阿巴尔语气轻缓，“任何人都能与任何人产生交易，您曾经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黑袍男子说：“亲王，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就直接说了吧，秘法会希望您能够满足大酋长的某些要求。”
“这不可能！”贾西姆愤怒至极。
黑袍男子皱起眉头，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上覆上一层冰霜。
“那我们就不得不公布一些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了。比如……有关奥尔多前任国王的健康情况。”
贾西姆眯起眼睛，“你们没有证据！”
“相信我！亲王殿下，如果没证据，我就不会出现在您的身边，并信心满满地对您提出忠告。”
这是个严酷的警告，贾西姆亲王感到自己几乎瞬间就坠入了冰窟之中。
为了曾经无限渴望的王冠，他曾经和秘法会有过合作。
就那一次！就那一次！
贾西姆在内心怒吼。
就那见鬼的一次！
对方究竟留有什么证据？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与巫师这种不受欢迎的群体打交道，自己的每一次接触都万分小心，即使是书信也不会亲自去写，哪会留下什么见鬼的证据！
但他也不敢去赌，一旦对方真的拿出点什么，自己立刻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见他还在纠结，男子缓缓地展出一张羊皮纸。
贾西姆瞬间如遭雷击。
的确，这是他亲笔所写的书信，里面有涉及到与秘法会的交易。
但这封信明明给另一个亲信的，怎么会在秘法会的手里？
“您不用怀疑，殿下。信的持有者对您十分忠诚，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可能是。”
黑袍男子缓缓地说：“但是他无法抵挡奥法的伟力，在他大脑的记忆里，甚至以为这封信已经被销毁了。”
贾西姆陷入绝望，的确，这些该诅咒的家伙有着奇奇怪怪的能力。
“好吧！”
亲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们可以让步，但在细节上还得谈谈。”
成了！
阿巴尔和黑袍男子对视一眼。
合作愉快，两人用眼神彼此说道。
第694章 临战
在王国使团与兽人陷入艰难谈判的时候，一场决定王国西北命运的战役也即将打响。
在银月堡垒呆了一个月后，保罗心心念的补给终于凑齐，大量弹药的到位让他信心满满。
以齐装满员的阿尔达军队为核心，奥尔多大军终于开始向东行进，以图收复失地。
终于，在一个被称为乌索拉原野的地方，这片在广袤的王国西北土地上名不见经传的平原地带，向东行进的奥尔多军队与向西集结的兽人西征主力在这里不期而遇。
在探知到对方大部队近在咫尺后，两支相向而行的军队默契地停下脚步安营扎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积蓄体力。
一路行来，阿尔达军队无数次领略过兽人骑兵的战术，敌人化作一股股小分队，随时可能从左方、右方、甚至是后方突然冒出来，展现出他们凶狠致命的一面。
对于新到的阿尔达军队而言，之前的作战生涯中从未见识过如此频率和力度的袭扰。
在初期，这给一些服役经历不长的士兵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但阿尔达的火枪和大炮在射程和精度上终究比兽人的弓弩更胜一筹，再加上严格的纪律约束，任何人在没有得到上级允许的情况下禁止擅自离开部队展开追击，最终克服了这种战术对己方造成的影响。
奥军在行军时尽量选择开阔地带作为路线，以最大程度地发挥望远镜的优势，兽人骑兵的进攻往往很早就被探查到，并在他们靠近时做好防御准备。对阿尔达军队而言，从行军队形立刻切换为防御队形很容易，而因为预警的提前，其他军队的时间也变得宽裕起来，兽人的骑兵抵达时往往会遭到火枪大炮和强弓劲弩的迎头痛击。
随着奥军的逐步适应，兽人的袭扰战术越发变得不偿失起来，每一次都留下大批尸体，但所获得的战果往往是奥军零星的伤亡。
阿尔达的后勤队伍承担了为大军输送补给的任务，他们同样也把自己武装成刺猬，十分难下手。
另外就是，阿尔达军队竟然用金钱偿还了之前的“借条”，这让他们在所在区域建立起了良好的信誉，各种生活物资的获取变得容易起来。奥军在前线的坚挺也给后方广大区域的民众带来极大的鼓舞，各个地方开始自发地成立民兵组织保卫自己的家园，这对潜入到奥军后方的兽人骑兵造成了严重的困扰。
兽人西进大军的统帅卡勒姆对当前的局势十分不满，在银月堡聚集起来的这股奥军似乎不像之前的那些敌人那样一击就溃。
在探知凯瑟琳公主就在银月堡之后，卡勒姆做出判断：很显然，人类已经从之前打败导致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过来。
于是他召集了分兵四掠的部下们，决定复制一场如夕阳谷地那般的正面决战，将奥尔多人重新建立的信心再次击个粉碎。
成功后，兽人大军便能再次突进一波，卡勒姆乐观地认为自己能纵马驰骋直到看见大海。
自己能击败人类一次，便能击败他们第二次，他有这个信心。
于是便有了双方在乌索拉原野的相遇。
奥军一方并没有特别的举动，仍如往常那般饮食作息，只是营地中的戒备比平日里提升数个等级，一只只侦查的游骑则频繁地进进出出，不断地带回周围态势。普通士兵的营区十分安静，但安静中隐藏的躁动与紧张，每个人都知道大的要来了。
兽人一方则是沸反盈天，喧闹无比。卡勒姆下令犒赏全军，整个营地里到处是烤肉和酒水的香气，兽人士兵们狂嚼猛喝，载歌载舞。这是兽人军队中的传统，丰厚的犒赏能让战士们士气高涨，而且不同于人类，兽人有一种特殊体质，能将临时的大量食物补充快速而高效地转为体内积蓄的能量，以保障在之后的战斗中有充足的体力。当然他们的营地中也保持了高度的戒备。
直到太阳落山，双方的营地都陷入沉寂，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圣历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六日黎明时分，阿尔达军队的小号声和兽人的号角声几乎同时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集结军队，向前推进，人类大军和兽人大军终于隔着一里左右遥遥相对。
因为尚未发起冲锋，大家都保持了相对严整的队形，晨风的吹拂使一杆杆旗帜猎猎作响，平坦的原野上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奥军排兵布阵十分简单，步兵以阿尔达军队为中心一字儿排开，两翼由来自王都骑士团和其他诸领的骑兵掩护。
阿尔达军队采用线式战术，六个营排成三排的浅纵深横队，两个营在后方作为预备队，参战的四十多门火炮部分部署于横队前方，部分部署于横队与横队的间隙中。
保罗骑着马，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兽人军队，敌人以骑兵作为主力居于正中，轻骑在前，重骑在后，左右则是作为附庸军队的人类步兵。
“要面临一场真正的恶战了！”保罗心中有些紧张，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是骡子是马终于要拉出来溜溜了。
他看了看四周，奥军各部的指挥官们簇拥在自己周围，便点头向施罗德示意。
施罗德从怀中掏出怀表，“诸位，现在校对时间！”
众人听见，也纷纷掏出怀表，这些怀表都是由阿尔达军队统一配发的，与以往那些那些笨重的钟表不同，这些来自西北海湾的怀表做工精良而小巧，十分利于随身携带，大家都很喜欢。
“上午七点二十四分！”施罗德念出声来，众人据此确认自己怀表上的时间与之一致。
时间校准完毕，施罗德立刻命令：“各就各位！”
众多指挥官向保罗和施罗德致意，纷纷纵马离开，去指挥自己的军队。
“我也过去了，祝你好运。”凯瑟琳看过来。
“也祝你好运！”保罗向她点了点头。
其实他希望凯瑟琳能留在自己身边，但这位公主坚持要与部下们待在一起。
第695章 奥尔多人
“哈啊！那就是所谓的西北人吗？或者说，阿尔达人？不错，的确是一支迥然不同的人类军队！”
兽人西征统帅卡勒姆将手搭在额头上，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奥军正中那几排整整齐齐的士兵吸引过去。
“看看啊，他们站得可真是笔直，那气质就跟人类宫廷里的仪仗兵一般。”
这位兽人将领舔了舔嘴唇，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战力是否能同他们所表现出的姿态般能让我印象深刻。”
身后的部下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大笑，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认为这将是一场稀松平常的战斗。
草原的大军将碾碎眼前的敌人，将整个奥尔多的西北大地收入囊中。
卡勒姆继续背对着部下们，在众人的视线不及之处，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凝重。
身为一个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他从直觉上就能感受得出眼前这支军队的不凡之处。
与两翼那些身着杂七杂八装束的友军不同，海湾人的服装样式简单而又统一，或许把他们中的某人单个儿拎出来不会觉得什么，但当这些士兵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数排士兵又整整齐齐地站成一个方阵时，一股无声的威势便迸发出来。
卡勒姆从一开始就没轻视这支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援军，他仔仔细细地听取了阿木尔对银月堡之战的描述，知道阿尔达人有可怕的武器，有严格的纪律，以及强大的战斗力。
刚才的故作轻松不过是为了提升士气，但卡勒姆也相信自己麾下的战士，他们会蔑视敌人，但不会让这种蔑视影响自己的发挥。
兽人统帅将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同一把闸刀般狠狠地挥下。
“杀死他们！”
呜——！
洪亮的号角声顿时在旷野之上回荡。
本就已经兴奋的战马们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信号，被战意高昂的主人一抖缰绳，便立刻撒开四蹄，朝着对面之敌奔跑起来，在骑手精湛的操纵下，它们并非拼命狂奔，而是一种小碎步般的方式慢跑着，要为最后的冲锋保持足够的体力。
哗啦哗啦！大量的马蹄开始践踏大地，密集的声音犹如无数只手在拍打着水面。
兽人发起了第一波攻势，足足一万骑兵作为主力向着奥军正中的步兵方阵冲击来，而另外五千骑兵分布于左右两翼协同进攻，以牵制奥军同样部署于左右两翼的骑兵。
从奥军的视角看，对面的骑兵伴随着号角声开始移动，一开始还不觉得如何，渐渐地远方开始尘土飞扬，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敌人的形象在视野中逐渐清晰，无数的马匹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被溅起的尘土如同沙尘暴一般高扬天际，影影绰绰，里面更有无数的敌人隐没其中。
从上到下，阿尔达军队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虽然他们经常接受面对骑兵的勇气训练，但是如此浩大的声势却是从未有过。
士兵中间开始出现不安情绪并迅速传播，各级军官们竭尽所能激励部下，虽然他们自己心中也惴惴不安。
在后面一块地势稍高的地方，保罗咽了口唾沫，他被恐惧感紧紧了心脏，浑身僵硬，几乎喘不过气来。
或许自己不该来这个地方——他的心头甚至闪过这种胆怯的想法。
我，可能会终结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左右肩膀几乎同时被人轻轻摁住，两股不同的触感传导到他身上，一股是柔和的暖意，一股是舒缓的清凉。
心中的恐惧瞬间被驱散了七七八八，很神奇。
他惊讶地看向左边，母亲玛丽安娜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信心，“我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事。”
“呃……谢谢。”保罗又将视线投向右边，绿发的魔女和他视线交汇，并鼓励地点了点头。
或许她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是魔法吗？
无论如何，保罗的心中逐渐升腾起一股感觉——信心！
“施罗德！”
保罗呼喊自己的战场指挥官。
“格莱曼大人，您有何吩咐？”正全神贯注计算兽人冲锋距离的施罗德看向他。
“我要对全军喊话！”
整齐的阵列中，二等兵何赛·韦斯特觉得自己的膀胱要爆炸了，前所未见的大规模骑兵攻势让他尿意高涨。
见鬼，集结前自己就不该喝那么多水。
“伙计们瞧好了，咱们的火炮很快就开火了，把这帮家伙轰个稀巴烂！”
教导员带着颤音的喊话没起到什么效果，许多人拿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嘘！别出声。”不远处的连长突然提醒，“有旗语传过来了！”
“兄弟们！来自格莱曼伯爵的命令……不，一句寄语！”
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刚刚放下望远镜的通信兵激动地大喊。
众人竖起耳朵静听。
“奥尔多期望人人恪尽职守！”
他竭尽全力地喊出这句话。
一时间，每个人的胸腔中都生出某种情愫，几乎将恐惧挤出体内。
通过旗语，保罗的话被迅速传达给了所有的人类官兵，不仅仅是阿尔达军队。
几乎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些画面。
袅袅的炊烟，饱满的麦穗，繁荣的集市，嬉戏的孩童，慈祥的父母，心爱的姑娘……不一而足，但都是十分日常的画面。
现在，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却变得如此宝贵，沉甸甸的责任感顿时压在每个人的肩膀上。
决不后退，干碎这帮长毛的混蛋，让他们后悔踏上奥尔多的土地。
是的，不仅是西北海湾，不仅是黑石之地，也不仅是黄土之原和巨象原野。
而是整个奥尔多！
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头兵们，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是头一次离开家乡，如果不是兽人入侵，他们会在田地中默默劳作，一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领主所在的城镇，跑到集市上才能听到吟游诗人咏唱遥远的故事，奥尔多对他们而言是一个稀薄得不能再稀薄的概念，国家和荣誉是贵族和骑士才配谈的东西，自己打理好一亩三分地就行。
但是现在，面对共同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还是与自己长得迥然不同的异族，所有人的心里被埋下一颗相同的种子。
“奥尔多期望人人恪尽职守！”
保罗的话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第696章 短兵相接
“奥尔多期望人人恪尽职守！”
保罗发来的信息在晶耀一众将领中激起小小的议论。
“我承认，伯爵的话很鼓舞士气，但是由他来说是否有些僭越了？”
一些人的心里产生了些许酸意，他们是来自王都晶耀的贵族，他们才是王国的正统代表。
而保罗·格莱曼不过是西北一隅的领主。
许多人悄悄看向在那个人，被他们认为最有资格说这话的凯瑟琳公主。
公主正面色潮红，显露出极不寻常的激动，红润的嘴唇上下开合，似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奥菲娜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提醒大家：“格莱曼伯爵是王室的女婿，这么说也没错！”
众人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就在此时，兽人骑兵朝这边越发靠近了，他们开始加快马速，浓密的烟尘遮天蔽日，让人望之心悸。
许多经历过夕阳谷地一战的人开始瑟瑟发抖。
也是这个时候，战争之神发出了怒吼！
在炮兵总监布莱斯的统一指挥下，所有的火炮几乎在同一时刻开火。
顿时几十枚弹丸朝兽人骑兵袭去，将人类的愤怒泼洒向敌人。
这些火炮并非是摆正面向敌人，每门都偏转一定的角度，形成可怕的交叉火力。
开始进入冲锋阶段的兽人骑兵顿时遭到当头棒喝，一枚枚炮弹呼啸着在半空中和地面上跃动，无论是那些雄壮的战马，还是它们背上的主人，但凡血肉之躯，无一能抵挡这些致命的金属造物。
断肢与血沫齐飞，被轰击区域的战马们受了惊吓，无论背上的骑手如何努力，都控制不住它们发疯般地乱跑。
兽人军队中的好几个部分都出现了混乱，有乱跑的战马与其他人撞到一起，甚至有的骑手被掀下马来，又被后面收束不住的同伴坐骑踩成肉酱。
如此大规模的火炮齐射，取得了令双方都有些意外的效果。
但是对于上万的骑兵冲锋而言，这仍然只能算是不大的波澜。
兽人的骑兵继续冲锋，势不可挡，连大地都开始震颤。
凯瑟琳内心焦灼着看向保罗所在的方位，敌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撕碎位于中间的步兵，那些西北人能抵挡得住吗？
位于中间的阿尔达军队开始变阵，8个营，4000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变为两个空心方阵，由于之前彼此交流过作战方式，这种阵法让友军的指挥官们并不意外，但是变阵的速度却让人瞠目结舌。
而那些来自其他领地的友军步兵们早就在兽人开始攻击前组成了方阵，长枪如林，四面朝外，弓手们被围在中间。
施罗德给他们的唯一命令就是坚守在原地，寸步不移。
阿尔达炮兵进行了第二轮射击，浓密的硝烟几乎遮挡了他们整个正面。
云雾缭绕的景象和炮弹的杀伤给许多兽人骑兵以极大的震慑，仿佛浓烟背后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但他们距离人类的步兵阵只有几百米了，再过稍稍一会儿就能凭借高超的骑术戏耍这些孱弱的家伙，无论他们的武器多么强大。
第三轮射击开始，与之前不同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兽人骑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透明的气墙，以至于看起来像整支大军都为之一滞。
阿尔达炮兵发射了霰弹，无数金属弹丸泼洒过去，打得兽人骑兵人仰马翻，其效果比之前的实心弹更甚。
这次炮击引发了敌人巨大的混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短暂遏止住了攻势。
后面的骑兵见识到了前方同伴的遭遇，纷纷约束坐骑将速度放缓，他们的行为无疑阻挡住了更后面的同伴，甚至出现了大量马匹拥挤在一起的情况。
“吹响号角！”
兽人统帅卡勒姆见状大怒，催促部下们继续进攻。
“快！再放一轮！”
布莱斯则是大喜过望，本来按照他的估计，兽人骑兵的进攻速度让炮兵只能射击三回，但对方的反应又给己方空余出一轮的时间。
随着炮火轰鸣，又一批霰弹被抛洒向正在重整队形的敌人，将大量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掀倒，但兽人在号角的催促下仍然重新发起了进攻。
阿尔达炮兵按照计划退入步兵的空心方阵中，沉重的火炮则被留在原地。
兽人骑兵接近到百米以内了！
“开火！”
在此起彼伏的命令下，两个方阵中朝向敌人的一面开始射击，第一排在射击完毕后立刻蹲下以枪托拄地，将锋利的刺刀朝向外面。
首批冲到阵前的兽人骑兵或者他们的坐骑被打得惨嚎连连，但他们为后面的同伴提供了掩护。
双方短兵相接！
保罗一身冷汗，强装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士兵接受生死考验。
还好，想象中那种骑兵舍生忘死纵马高速冲阵的电影画面并没有发生。
他还记得《指环王》中骑兵冲锋的震撼场面，洛汗骑兵高速奔驰着，硬生生撞上兽人的长枪丛林，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突破了防御，把对方撞了个稀里哗啦，而且突破后去势不减，在密集的敌军里继续纵横驰骋了好大一段距离。
若这个世界的兽人骑兵能和洛汗骑兵那么猛，己方那种薄薄的空心方阵肯定会被瞬间凿穿，然后在战刀和马蹄下化作一滩滩肉酱——当然，兽人一方肯定也要付出巨大伤亡。
而眼前的场景，兽人骑兵更类似是《滑铁卢》中法军的战斗方式，并非正面冲击方阵，而是及时拨转马头，贴着方阵边缘不断移动，有的会降低速度，挥舞战刀与举着刺刀的阿尔达士兵你来我往几下，旋即脱离接触，有的仅仅是虚晃一刀，有的则在搭弓射箭。
骑兵与步兵的对抗，最为关键的是心理上的博弈，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冲锋，步兵往往不及对方接近就会溃散，将后背暴露给速度远胜自己的骑兵任其屠杀。
兽人发现了方阵间的巨大空隙，大量骑兵立刻钻了进去，就如同流水沿着沟壑流淌一般，他们试图上演骑兵的拿手好戏——从侧翼或后方展开攻击。
顿时一个个方阵被他们包围，仿佛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