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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全文阅读

作者:马脸微漾     重生洪荒棋圣txt下载     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86、新人总是兴奋的

    话音未落,众人具皆都是身形摇晃,踉踉跄跄,感觉忽然之间完全站立不稳,一个个惊呼中,便见同样巴掌大小的一把芭蕉扇,呼呼有声地飞将出来,落在了周天手中。

    这时候,好好的芭蕉扇跑出来作甚?

    诧异之下,周天定睛一看,只见芭蕉扇却是落在自己握着黄金甲的这一只手掌中。两个同样大小的宝物,刚一碰面,便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撞在一起,一副耳鬓厮磨的腻歪模样,直看得周天目瞪口呆,忍不住出口吒道:

    “汝这扇儿,不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突然跑出来做什么妖怪?”

    芭蕉扇浑身一抖,竟自做出低眉顺目状,慢慢收去了铺天盖地的风势,蜷缩在了周天掌中。

    见此情形,联想到记忆中那一段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周天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心底也唯有幽幽一叹。

    毕竟,如此遥远的事情,竟将源头突然横插在了棋道的发展脉络之中,天知道这其中法则之下的安排又有什么他无法知道的伏笔。

    芭蕉扇一安静下来,黄金甲不知不觉竟也变得无声无息起来。两个宝物,并排横卧在周天掌心之间,就让他忍不住一阵恍惚,仿佛刚才闹腾的不是他们,他们只是一堆小小的玉如意般的掌中玩意。

    “好像一对玉佩”

    红云勾头端详了一眼,口中不由得评价了起来:

    “周天道友,还别说,汝这两样宝物缩小后放在一起,看上去还真像天造地设一般。照吾看来,索性就不要让他们回去了,直接挂在道友腰间,一左一右,正好陪衬道友这先天道体的风姿!”

    说着,他竟然真的伸指点出,在那晴空万里的蓝天之上,勾勒出周天的一幅长衣飘飘的画像来,自己更是跌足笑个不已。

    还别说,周天这一幅道貌岸然,玉树临风的模样,看了之后还真叫人有些艳羡和赞叹。

    就连一向粗鄙的金色巨猿,看着看着,也都挑起大拇指道:

    “先天道体果然就是先天道体,没想到,看着好看,画出来更是好看。唉,也不知吾何时能再度化形,成就这绝美的道体圆满!”

    腰间一左一右,挂一对好的玉佩,这是周天在道门说法、释法之余,为了放松和调剂气氛,偶尔讲出来的人间趣闻和风俗。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今日竟让红云用在了这里,想想倒也与此情此景甚为相合。

    不过,说归说,周天可不会真的照着红云的大嘴巴去做。

    看了两眼自己的天空画像后,周天也没有征求红云意思,直接上手,也是伸指一点,便将画卷一把抹去,然后低头将芭蕉扇、黄金甲端详了一番,随即将他们收入囊中,最后看向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的【量天尺】、【裁衣剪】。

    “汝等模样大小,还可变化否?”

    两样宝物见周天亲口发问,不觉都是浑身一震,半晌过后,开始发出嗡嗡的阵响之音。

    周天见状,马上点头道:

    “大,吾且瞧瞧!”

    话音未落,【量天尺】便率先飞了出去,一个跟头,一头扎在坚实的天元山巅峰之上的岩石地面,一头则像拔节的竹子,直插云霄而上。

    周天看得心动,不由得也是一步踏出,唤出脚下黑白棋云,顺着【量天尺】的刻度,沿着尺体,一步步攀援而上。

    来到云端之上,却见尺体早已身在九霄云外,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缘。

    “善,大善!”

    周天忍不住喜道,脚下也是虎虎生风,一步来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这里,【量天尺】似乎才放缓了膨胀的身躯,停在几近虚空般的云外,似乎有些迟疑起来。

    周天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于是抬头凝眸,看了看就连他都已经看不太真切了的九霄云外最高处,满意地颔首笑道:

    “不错,既然名曰量天尺,就该要有敢于量天的气魄。不过量天也不在这一时一地,今日便收了吧。”

    随着话音,【量天尺】微微一颤,顿时收缩起来,晃晃悠悠,化作一把盈盈在握的真正尺子,横亘在了周天掌心之上。

    感悟中,周天忍不住用心握了握掌中之物,心念一动,便将他放入到了【混沌之蛋】中。

    回到天元山上,【裁衣剪】也在回返的刹那间开始了他的变化。

    不过,当他缓缓胀大到一座山峰大小之后,似乎就有些后继乏力,强弩之末般的停顿了下来,望着周天微微晃了晃刀锋。

    周天见状,当即也是一招手道:

    “罢了,汝之所长不在大小,而是披坚执锐的锋芒。这般大小,已然够用了!”

    回收了还原的【裁衣剪】后,天元山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喧哗了起来,人头攒动,七嘴八舌,成了一个大集市一般。

    原来,随着龙马华盖大车的消散,原本深藏其中的生灵和修仙者,自然也就下车,站在原地,东张西望,感受着天元山浓郁的道门气息,渐渐的忘记了害怕,一个个都开始兴奋起来。

    “天呐,这就是天元山仙境吗?”

    “快看快看,那个钟鼎,是不是就是那传说中蝴蝶所化的【玄玄棋经】!若能学到这圣书上的一招半式,可就有福了!”

    “哇,那个巨石棋墩,恐怕就是【天衍棋枰】吧,听说只有通过了巅峰之考,才能来到这副棋盘前?”

    “可不是嘛,道尊东归,回到道门第一处正好是落脚在这里。若非如此,吾等哪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巅峰之上!”

    “照这样说来,唉,过了今日,吾若是想要重新登临这个巅峰,看了不知要修行到几时了?”

    叽叽喳喳中,水中子却显得十分特立独行,一直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交头接耳,指指戳戳,而是一点点地观察着他左右的一切景物,不时地默默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终于,过了许久,水中子出手了

    只见他望着正好离他很近的清风、明月二童子中的清风,友好地一稽首道:

    “清风道友,水中子有礼了!”

0287、膜体的限制

    可惜的是,面对水中子近乎恭谨的问候,几乎近在咫尺的清风却是充耳未闻一样,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棋道中人,都是这般高冷,还是因为道门有规,这里又是巅峰之上的禁脔之地,未得道尊允许,弟子以下不能随意交谈?”

    患得患失中,水中子有些赌气的,下意识的探出手,指尖刚刚伸出,就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手指轻轻弹了回来,又像是指尖触到了一种胶状物体,同样也是被弹了回来。

    诧异之下,水中子定睛一看,才蓦然发现,他们这些人,从龙马大车解散出来以后,所有人立足之地,不知何时,早已被一层透明的膜体包裹在了其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怪不得,那清风对自己不理不睬,原来是因为这一层几乎看不到的膜体隔绝,倒是错怪与他了。

    只是,这一层膜体到底是何物呢,另一种别样的禁制大阵吗?

    水中子抓了抓脑袋,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一起来的不周山那幻境之中部落里的斑斓大蟒、火狐正好扭脸看过来,于是故作神秘地挤了挤眼睛,对二人道:

    “两位道友,前面正好有一片竹林,若是能去瞧瞧新鲜,倒也正好解解乏。”

    斑斓大蟒不以为意,马上瓮声瓮气道:

    “汝这水貂,莫不是仗着道尊与汝多说了两句话,便要无法无天吗?道尊在路上可就说了,这里乃是整个道门的重中之重,道尊没有发话,我们哪里也不能去!”

    火狐到底是狐狸一族,心思通窍,看到水中子眼珠子乱转,顿时心下起疑,一把拉住大蟒道:

    “水中子,汝若要去,前面带路,汝第一个,我们保证跟着后面做第二个!”

    水中子知道奸计,不由得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道:

    “两位道友说笑了,吾并无恶意,只是偶然发现吾等周围的一个小秘密,所以也想请道友试试。”

    说着,水中子将手指一松,一道波纹闪过,将他手指轻轻一弹,便给推了回来。

    斑斓大蟒脸色一变,甩起长尾,就将他的巨大蛇尾向虚空之间砸去。

    砰地一声巨响,由于大蟒身量摆在这里,巨大的惯性和反弹力,竟将他直接弹飞而起,足足飞出百十米,方才砸落于地。

    这个动静太大,顿时惊动了其他不周山来客,纷纷侧目望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好像是那蟒蛇跟人打起来了!

    “啊,这里什么地方,他也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要命了……”

    众人七嘴八舌,乱哄哄地说着,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尔等稍安勿躁,原地待着自会相安无事。至于这一层看不到膜体阻隔,并非是对尔等的歧视和另眼相看。”

    “路上说法、释法时吾便讲过,天元山巅峰之上,乃是整个棋道一脉禁地所在,看护自然是重中之重。各种禁制与手段,远非尔等现在境界可以理解。”

    “而汝等修为、法力对于这禁区威压之势实在不值一提。所以,为了不让尔等受伤,吾放了一丝吾之神识进来加以缓冲,勿要再大惊小怪!”

    原来如此,道尊果然还是路途上的那个道尊,并未轻视与他们。

    众人一听,顿时长舒一口气,纷纷稽首拜道:

    “感谢道尊!”

    周天点点头,认真端详了一番这些不周山来客以及沿途所挑选的修仙者,于是不再多言,长袖拂出,将包裹着众人的膜体化作一颗水滴,丢向山下的道门聚集地,同时在嘴里扬声吩咐道:

    “白鹤何在?”

    身为道门记名大弟子的白鹤,早就感应到了周天的回归,此刻正率领众弟子守候在山下。

    听到周天召唤,白鹤喜出望外,急忙应声而出道:

    “师尊,弟子在!”

    话音落处,周天早已将水滴送到了他面前,接着神识一扫,水滴消融。

    白鹤及其众弟子眼前,顿时多出一张张激动而迷茫的脸庞。

    “他们都是吾云游洪荒,这一路上带回道门的候选者。白鹤汝先将他们安顿下去,分族群暂且住下。其他事情,待吾有了章程再说!”

    “是,弟子领命”

    白鹤指挥着其他弟子,将诸多来客分门别类,一路安置了下去。

    周天这才揉了揉额头,望着红云、金色巨猿一笑道:

    “多谢两位道友亲自相迎,一路劳顿,今日不如暂且别过,明日再行叙话可好?”

    红云、金色巨猿对视一眼,顿时心中了然,周天这句逐客令,很明显是要对他道门中自家事进行问询,外人已经不方便在旁边继续逗留了。

    只是,红云告辞而去,金色巨猿却是一步三回头,不断地频频回头看向周天。两眼中尽显可怜巴巴的神色。

    周天看着好笑,只好扬声安慰了他一句道:

    “猿兄勿忧,待吾安置好道门事宜,第一时间就会出来汝之大事。一待那两样量体裁衣之宝物淬炼成功,吾就会召唤猿兄,寻一处隐秘之地为汝驱妖除魔!”

    金色巨猿这才咧开大嘴,一溜烟向他的栖身之地飞去。

    只是他自己无法看到,就在周天说要替他驱妖除魔之时,他那漫天虚影中的四个猿猴幼体,具皆都是浑身一颤。特别是其中的那只六耳猕猴,远远的竟有一种望着周天怒目而视的神态。

    当然了,四个猿猴幼体,几乎都还没有完全长成真正的成体,所谓怒目而视,不过是一种感觉而已。

    倒是那只灵明石猴,却是出奇的安静。自从见到了黄金甲悬浮在半空中威风凛凛的样子,他的整个状态,现在每天几乎都是动也不动,看上去乖巧极了。

    然而,就在周天笑话金色巨猿看不见自己的附身之魔时,一只真正的成体六耳猕猴,却在那大河两岸的西河之畔,忽然像被雷击一般,嗷地一声从岸边的一棵大树上,直落于地。

    好在猴子掉到树下本身就是常有的事情,加上这六耳猕猴早已不是洪荒中的凡物,即便将地下砸出一个坑来,他也不过是一骨碌翻身坐起,望着大河对岸,露出了一丝大惑不解的神情出来。

0288、六耳猕猴的困境

    “法,不传六耳!”

    这是六耳猕猴在赶往玉京山听法的路上,不知何种原因,听到的一句顺风刮入他耳中的话。

    洪荒之中,长着六耳的生灵虽然不多,但也并非就他六耳猕猴一个。

    所以,开始他并未在意这句话的深意是什么。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将他打蒙了:

    “六耳者,原本也算开天辟地,洪荒初立,一切万事万物,该有的应运而生之物。然六耳中,唯一样生灵,非善类也。其名曰六耳猕猴,善谛听,晓通达,知百事。求道修仙,芸芸众生,原本没有高下,喜恶之分,但唯此一样生灵,是吾不喜也不愿面对之物。”

    “何故,吾也扪心自问过百此,然百次都是一个声音,无故也!”

    说这番话之人,换做任何一人,六耳猕猴都不怕,也不会在意。然而却偏偏是洪荒唯一开坛讲道人鸿钧,那他可就没有出路了。

    而且最要命的,还是最后的那三个字:

    “无故也!”

    何为无故?

    就是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不需要任何道理可讲。

    这,才是让六耳猕猴万念俱灰的一句话!

    于是,他在半路上,停下身子,既不敢再继续向他既定的玉京山方向走下去,又不甘心就这样错过去玉京山听法的良机。

    就这样徘徊来去,苦日去多,最后竟让他在原地一处密林深处,寻到一处极佳山崖,不远不近,正好可以让他在来去的过往风声之间,凭他六耳天生神通,竟蹭课一般听完了鸿钧讲道的前两次说法大会。

    那处山崖,也成了他的一块真正福地。

    而且,经过与他一起共同的聆听两次鸿钧说法,竟隐隐的有了那种先天的洞天福地之气象。

    只可惜,眼看这块山崖,极其难得地就要诞生出灵智之际,却在某一天突然被一道天降风雷,直接以炸雷轰了一个天崩地裂,又被飓风狂吹,最后连一点粉末碎屑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奇怪的是,如此猛烈的轰击,以山崖为家的六耳猕猴,竟然毫发未损,仅仅将屁股上的毛发烧去了大半,露出了他猴族天生的红彤彤的猴屁股了事。

    尽管如此,六耳猕猴还是被这莫名其妙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在密林深处逗留半刻,当即便是落荒而逃。

    事实已经很清楚,即便六耳猕猴再装疯卖傻,他也早就心知肚明,这是鸿钧给他的最后警告。

    至于为何没有出手直接灭了他,或许也只是因为因果而已。作为一个不断持续地在洪荒开讲的释法人,他是不可能轻易杀生的。

    再说了,他六耳猕猴,天造地设,先天上本来就有他这一号人物,岂能说灭就灭的?

    不过,此后的鸿钧说法,不管是三讲,还是四讲,他是万万不敢再去越雷池半步,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一个说法人的耐心了!

    如此一来二去,这六耳猕猴就像一个没人要的浪子,远远躲开玉京山那越来越大的辐射范围,朝着相反的方向,不断退去。不知不觉,竟慢慢走到了这大河两岸。

    这时,鸿钧三讲开讲的消息,传遍了洪荒。

    一千年,很快就这样过去。

    而六耳猕猴也在大河两岸的西河岸边,机缘巧合,又觅得了一处令他感觉可以安家的密林,并在其中的一棵几乎高过云端的参天大树上,重新筑巢安身立命下来。

    忽一日,当他习惯性地又一次爬上这一棵参天大树最顶端的树梢之上,习惯性地再一次侧耳聆听时,这六耳猕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六耳神通,能够谛听到的范围,竟然又扩张了不知几许

    繁复、喧闹的听力中,无数新鲜的、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充斥在他快速转动着的六耳之间,让他应接不暇之余,忍不住的又惊又喜:

    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而这个声音,正是他在出走洪荒之初,心中便定下的两个人选中的一个。

    这两个人选,自然一个是鸿钧事实上的洪荒开讲第一人。

    一个则是周天,占了洪荒宣号第一人的名头,却从未像鸿钧一样大张旗鼓地面向整个洪荒,设坛说法!

    而更让六耳猕猴狂喜不已的是,他听到的周天说话的声音,彼时正好竟然也是处在云游洪荒的浪迹天涯中。那一瞬间,他险些就飞身下树,直奔周天而去。

    然而,上次山崖崩裂,火烧猴毛的惨痛记忆,却让这六耳猕猴长了记性一般,罕见地稳住了心神。

    但尽管变得异常冷静起来,六耳猕猴却依然还是将他此后的所有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追踪、谛听和捕捉周天,在洪荒云游中的一举一动。

    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下定决心,从此再无二心,说什么也要一门心思,追随周天而去。

    总之,洪荒之中,目前唯一能够知道的两个大腿,必须要抱住一个。

    鸿钧那里,明显已经被他打入另册,不可能再去。那么剩下的唯一人选,就只有周天,以及周天他那已经日渐声名鹊起的棋道一脉了。

    说棋道日渐声名鹊起,对别人可能是胡说八道,但对六耳猕猴而言,可就丁是丁卯是卯了。

    因为,在当今的洪荒,若说真正声名鹊起的,只有一个鸿钧和他的玉京山。

    而周天,虽说是洪荒第一宣号之人,而且到现在为止,放眼整个洪荒,也只有他一家能真正称之为道门的正统道场。

    可是在鸿钧历次的洪荒说法巨大影响之下,周天和他的棋道,知道的人和愿意去投靠的人,相比之下,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了。

    但为何在六耳猕猴看来,周天和他的棋道,反而更加要声名鹊起一些呢?

    原因很简单:

    一切答案,都尽在六耳猕猴的六只耳朵之间。

    他听到的真实情况,是别人听到耳中的真实情况,二者是完全截然相反,南辕北辙的结果。

    结果的不同,奥秘就不同。这其中的奥秘,就在整个洪荒,难记其数的生灵真正的数量上……

0289、另一种悟道法门

    表面上,鸿钧设坛开讲,每一讲前去听法问道的生灵,都比前一次的开讲人数,要增加很多倍。可以说,只要是有幸听到鸿钧开讲邀约消息的,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但也正是因为“有幸”这二字,才让六耳猕猴听到了其中不被人知而且几乎是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一个问题:

    这“有幸”的人,与洪荒中没有这个“有幸”的人,二者之间的人数比例相差,又是多少呢?

    也就是说,放眼整个洪荒,即便是玉京山下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一个个求道听讲者如过江之鲫一般川流不息。但与洪荒整个生灵的总人数相比,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毕竟,就算已经抵达大罗金仙准圣境地的鸿钧本人,即使以他几乎无所不能的修为,也依然不可能知道,整个洪荒,总人数到底有多少。

    所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丈有所短,尺有所长”的不二法则之悖论存在的意义吧?

    就像大象可以无敌到横冲直撞,但一只小小的蚂蚁,却足以致他于死地一样。这六耳猕猴之所以存在于洪荒之中,能够占得一席之地,他的本事和意义也正在于此

    他听到了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或者忽略过去的真实声音,所以他就比其他人多了一样看世界的视野和视角。

    通过这个别人所没有的优势,他也就悟出了别人所不能悟到的另一种求道之法门。

    他发现,这个法门就是:

    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是不计其数的生灵,面对鸿钧开讲的趋之若鹜和一票难求,那种盛况空前,诱惑是没有谁可以抵挡得住的。

    然而在六耳猕猴的“耳中”听到的,则是无数更多的洪荒深处的生灵,每日都在碎碎念中的心愿,不断的滋生着,漫延着,像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那些野草一般生生不息,疯长着一个念想

    周天,周天!

    假若有一天,吾能行走洪荒了,就一定要去找他。

    假若他能走到这里,吾一定要追随与他。

    假若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吾就寻着这声音一路而去。

    假若……

    这无数的假若背后,全都指向“周天”一人,说明了什么?

    六耳猕猴听到的,就是在玉京山门庭若市那繁华表面的背后,和天元山空谷无人那寂寥辽远的背后,巨大的对比和差异之间,洪荒生灵,对鸿钧和周天最真实,也最普遍的心理倾向和期待值。

    对鸿钧而言,大多数的洪荒生灵,鸿钧和他的道场玉京山,就像是金字塔顶的塔尖,没有造化、气运和相当的修为,鸿钧的法就是高不可攀的金字塔尖,真正能攀上去的只有少数人。

    而周天就不同了,他的棋道简单易学,黑白两色原本就是最接地气的天地本色。他的道门不仅永远面向洪荒大众敞开,而且还不设门槛。

    孰优孰劣,谁近谁远,几乎是一目了然。

    所以,周天和他的道场天元山,就像是谁都可以拥有的脚下这一方大地一般。你学与不学,大地都在你的脚下。

    就这样不知不觉,这六耳猕猴竟凭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念头,只是每日苦思冥想,只是颠来倒去摆弄着它,像手中唯一仅有的玩具,整个修为,意想不到地忽然突破到了太乙天仙境中。

    这一日,在真切地感受到突破到太乙天仙境中的美妙后,六耳猕猴喜极而泣,也不知周天在哪个方向,只是竖起六耳辨认了一下,便追着周天的声音余音袅袅处,倒头便拜。

    也就在这个时候,恰好是周天发现了金色巨猿虚影中的神秘现象之际。

    当六耳猕猴纳头便拜的瞬间,那虚影中的“一猿化四猴”的异象,也正是四猴幼体躁动不安的一刹那。

    只是可惜的是,周天在一瞥之间,并未刻意地去留心,这“一猿化四猴”中的四猴,具体到底有哪四猴。

    当然这就是因果关系造成到的结局了,因为,周天当时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集中放在了那一只他心心念着灵明石猴,以及黄金甲为何要在这灵明石猴幼体之上盘旋不止上去了。

    但是,对于六耳猕猴在冥冥之中的窥视与谛听,周天虽然没有明确的专注体察,隐隐的,却还是有一种同样是冥冥之中的警觉。

    不过由于这种冥冥之中的警觉,自从周天开始了洪荒云游之旅后,便一直都成了他日常中的常态,所以尽管察觉到了来自六耳猕猴方面的日常窥探,他也并未给予过多关注。

    毕竟,已经修行到他如今这个高度,不被人窥探和关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谓枪打出头鸟,高处不胜寒,便是这个道理。

    能成为靶子,成为众矢之的,本身就说明了你的成功!

    更何况,即便不被无数渴望修道成仙的生灵羡慕嫉妒恨的关注,日常之下,同样还有来自其他方方面面的时刻关注和窥视。别的不说,单是那九霄之外的虚幻深处,有一个几乎无敌的存在,无时不刻都在盯着他吗?

    好在,这一番洪荒云游下来,不仅收获满满,而且还意外地获得了记忆中从未有过半点传承痕迹的“圣人之象”。虽然不知这份满满的收获,对他个人和整个棋道一脉有何助力和裨益,但心中的底气无疑倍增,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送走了红云和金色巨猿后,周天感应着巅峰之上,阔别重逢后的一应镇守之位,跃动不已的想要与自己亲近一番的情绪流动,于是沉吟了一下,首先看向清风、明月,将他二人好生打量了一番。

    清风本是天元山自身的伴生之灵,也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先天风系,天性灵动洒脱,又得天元山本体的自然滋养,因此看上去似乎进步很大。

    而明月虽然不是天元山自身的伴生之灵,在根脚上与清风相比,似乎要略逊一筹。

    但是,他却也是日月之辉中的一缕至纯至阴的月光之灵,而且又是恰好在日月轮替之间始终照耀在天元山巅峰之上的那一缕月光,所以无论日月怎样落落升升,他的光芒始终都没有片刻离开过天元山之巅,从因果上论,他其实已经被法则划定到棋道一脉的传承中。

    周天这一眼看去,才发现不仅清风,就连明月居然也不知不觉晋身到了太乙天仙境的果位中。

0290、师徒之情

    恰在这时,一道空谷之音悠然荡起,余音袅袅中,整个天元山巅峰之上顿时发出了阵阵回声,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听到耳中的隐隐尽皆是那黑白棋子与棋枰间的华章。

    周天不由得也是一阵心痒难忍,不禁颔首笑道:

    “唔,洪荒云游,不知岁月几许,棋子,自然也是不知多久没有摸过一下了。”

    话音未落,清风、明月忽然对视一眼,羞愧地低下头道:

    “师尊,都是吾等弟子无能,时至今日,在棋力之上还是浅陋至极,无法与师尊纹枰对坐,以解师尊之忧耳!”

    周天闻言,虽然心底根本没有在此时此刻要怪罪与他们之意,但棋力高低,毕竟关乎到他们个人在道门中的成长和最终地位,更关系到整个棋道一脉的未来,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

    “棋虽小道,但一旦悟到,其大无比。圣人有言,终日无所事事,不有博弈者乎?此中要义,似是而非之间,汝等可不要自我迷失才是!”

    清风、明月顿时耳红面赤,俯身拜道:

    “师尊教诲,吾等自知,我家棋道,下棋便是修仙问道,非其他旁门修炼之道所同也。其中大义,弟子等铭记!”

    “嗯,不错”周天赞许地颔首道:

    “寓教于乐,正是棋道最为深入浅出的大道哲理之一。不懂此道之人,终会沉湎其中,玩物丧志。唯悟得吾道深藏在黑白轮替中的腾挪、转圜、舍得、劫争之间达成最后的平衡之道,和合之道,汝之道,终将大成!”

    此言一出,不知不觉,整个巅峰之上,一下子万籁俱静起来。

    周天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长袖拂出,将这蓦然而至的鸦雀无声之境打破。呵呵,舟车劳顿,又刚刚回到家门之中,不知有多少事情等着要去处理,这时可不是随口说法、释法之际。

    在周天一袖拂出之后,整个天元山不觉又轰然响起了刚才的那阵阵的空谷回音,敲子声声,又在其中跃然而起。

    紧接着,坐隐台上,浑厚的钟鼎,轰然发出钟鸣之声:

    “当……当当当……”

    随着钟鼎之声,一卷摆满了黑白棋子与棋势的书册,应声而出,浮现在众人眼前。

    清风、明月顿时眼前一亮,失声赞道:

    “【玄玄棋经】,是玄玄棋经,哈哈,师尊一回来,他终于又浮空而出了!”

    周天也是微微一笑,伸指点道:

    “蝶儿,吾不在的日子,汝又精进了多少,可有新的棋势、棋型和棋谱演化而生?”

    这卷棋道典籍【玄玄棋经】,乃是天元山中一只伴生的先天蝴蝶,因有感于棋道和周天不经意的说法释法,自愿现身所化。

    如今一听周天唤出她前世名字,顿时身形一晃,虚空中顿时现出原形,忽闪着一对斑斓翅膀,蹁跹着落在周天指尖之上,带着依然挥之不去的花香,兴奋异常地嘤嘤道:

    “师尊,这一番云游,师尊可知远离了道门多少岁月了?唔唔唔,吾等四个,身上都快长满了苔藓了!”

    这【玄玄棋经】嘴里的四个人,当然说的是她和【天衍棋枰】,以及清风明月。他们四人,构成了目前整个天元山禁区巅峰之上的守护者,一切共同镇守着坐隐台及其台基之上悬挂着的钟鼎棋道一脉如今这个最高顶点的象征。

    而四人之中,蝴蝶因为先天便是阴阳中的雌性,对应到洪荒之后也就自然化作女儿身,与其他三个雄性之体所化金童之身相比,不觉也就多了一丝喜欢撒娇和卖萌之态,倒也为他们四个在冷清的巅峰之上,平添了一些乐趣和生气。

    看到这蝶儿一上来就露出娇憨之态,周天也是颇为怜惜地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慰了一下道:

    “汝这蝶儿,还想着身上长满苔藓之事?能让苔藓长满全身,那是本事,没有全身心的坐忘境地,苔藓可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正说着,明月忽然在一旁失声笑了出来,嘴里更是不由得脱口而道:

    “师尊不知道,师尊云游洪荒的这些日子,她总是好不容易长一次苔藓,可等我们一转眼工夫,她就不知何时将那些苔藓又吃掉了。说了多次,总是不长记性!”

    原来,这蝶儿化身【玄玄棋经】之后,残存的记忆里,苔藓作为她曾经口中的美食,时不时的总还会让她有些情不自禁,神魂颠倒。

    对此,周天也很是无奈。现在,望着眼前这个好不容易化出原形的虚影,再现她前世的蝴蝶模样,倒也不好太过怪责,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久别重逢后,面对这几个任劳任怨而又矢志不渝的徒弟,分出一丝造化补偿与他们。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拥有了“圣人之境”的太乙天仙巅峰者,随便拿出一丝自己的东西,那都是洪荒中极其难得的宝贝。

    看到周天头顶光环,忽然光芒大炽,紧接着他们每个人都是突然浑身一震,便是醍醐灌顶般的周身通泰,飘飘欲仙,清风、明月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慌忙一个个俯身拜道:

    “多谢师尊赏赐!”

    周天摆摆手,最后看向【天衍棋枰】,端详了好一番,方才叹息一声道:

    “枰儿,汝等四个,就数汝先天身子笨重,极难化形。吾又远离这么多日子,汝这本体巨石棋墩,可轻盈了一些乎?”

    【天衍棋枰】摇摇头,瓮声瓮气回道:

    “师尊,先从双足双腿的冥想中衍化,倒是有了不少感悟。只是师尊说的双脚模样,弟子还是一直未能在一念之间凝结定型,如之奈何也!”

    嗯,周天也是好一番沉思,随即颔首道:

    “枰儿勿忧,待吾安顿好道门诸事,多拿出时间来与汝纹枰对坐,在实际对弈中,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说着,他唤出【一尺棋枰】,一指点出,在其中分出一丝道纹,直入【天衍棋枰】中,同时在嘴里嘱咐道:

    “枰儿,吾已将这【一尺棋枰】本门法宝淬炼圆满,现在分给汝一丝感悟,好生自行揣摩,对汝修炼必有裨益助力!”

    【天衍棋枰】闻言,不禁喜极而泣:

    “多谢师尊赏赐!”

0291、你是谁

    师徒五个正自交流着,一道黑影,忽然电射而至,不过倒也不敢过于靠近天元山巅峰之上的虚空,而是远远悬停在更上一些的虚空之间,凝神在周天身上,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朗声一笑,在股掌之间化出一条黑到极致的长枪道:

    “周天道友,汝这徒儿之病,虽是修行桎梏,但对吾而言却是小事耳!若道友不弃,吾可以出手相助,且必将手到病除也!”

    周天闻声,不禁两眼一凛,放眼一看,却是一道暗黑到极致的虚影,手持一柄同样暗黑到了极致的长枪,满脸傲气,浑身上下都掩不住一股股杀机外露,也是目光凛然,一动不动瞪着自己在看。

    视线交错之间,周天不由得心头大震,一股寒意,蓦然生出,险些就让他一个把持不住,口吐鲜血,乱了心神:

    准圣?

    天呐,一个准圣竟然跑到了吾之道门前来!

    还好不是真身驾临,不然的话,吾这巅峰之上,怕是现在早已鸡飞狗跳,一片狼藉了……

    反应过来后,周天没敢有半点迟疑,当即袍袖卷出,将清风、明月等人悉数送回原形,各归本位。然后,更不敢有半点托大,直接祭出【混沌之蛋】,放出不周山禁制大阵,将整个天元山巅峰原有的禁制大阵,又加持了一道,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准圣,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而且这已经算是自己的老巢了,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真一言不合打将起来,能往哪里躲,逃都没地方逃,除非什么都不要了,但那种预设,可能吗?

    看到周天在一愣神的错愕之间,很快便守住了他险些被准圣威压之势扰乱的心神。而且,一出手更是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不觉点头赞了一句道:

    “善,不愧是名不虚传的周天是也,临机权变,轻重缓急,张弛有度,一切都在心中,不为外界所乱矣!”

    看到黑影居高临下的模样,周天稳住心神后,终于心情大定,也是一声冷笑道:

    “汝到底是谁,报上名来吧?”

    虚空之上的黑影,大概没想到周天这样直截了当,一愣之下,不觉有些迟疑了起来。

    原来,在他决定现身出来时,其实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的。

    只是真到了露出马脚之时,尤其是面对周天这一声断喝之际,他却莫名其妙的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说,还是不说呢?

    正想着,周天一句话,便将他逼到了墙角上。

    “一个准圣,早已不是一个无名鼠辈,却像一个无名鼠辈般藏头藏尾,不说堕了自己名声,这准圣的名头也不怕被玷污了!”

    “道友若是还不肯自报家门,那也由得汝就是,总之如今整个洪荒,能够超凡入圣者也就不过几人。而更拔尖之人,更是屈指可数,左右两三个名字耳,吾自己数一数”

    话音未落,虚空中的黑影身形一动,声音沙哑道:

    “罢了,吾乃先天混沌魔神罗是也,周天道友,想必吾这名号,在汝耳中也算得是一号人物了吧?”

    说完,他便是仰头嘎嘎怪笑起来,动作显得十分突兀,也不知他忽然间为何如此发笑。

    周天盯着嘎嘎怪笑不止的罗,忍不住为他的来意,有些参悟不清了。

    要知道,记忆中的罗,他的宿命天敌应该是鸿钧呀。这时候,鸿钧四讲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此重要的节点,他不去找宿敌的麻烦,却跑到与他毫无瓜葛的棋道门前,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啊!

    见周天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自己冷眼相看,罗猛然收住笑声,嬉笑之态尽消,整个人不觉间竟也突然露出庄严宝相,直看得周天心里一跳,暗自点头赞道:

    不错,准圣就是准圣,在修为之上,本就没有什么善恶之分,正道与邪道之别。只有境地到了,都会自有他一番神圣之象!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确定,一个虚影的准圣境,从法则上讲是一定要低于其真身的。

    以此算来,那罗的真身,如今真正的实力,恐怕至少也是准圣中期了吧?

    而邪不压正,照此推断,那现在鸿钧真正的境界,即便没有抵达圣人之境,怕也是至少在准圣巅峰期上,只等他鸿钧四讲之后,斩三尸而成圣,最终合道成就大统之业!

    想到此,周天不知不觉,心中闪过一丝沮丧之色来:

    鸿钧其实应该早就抵达到了圣人之境,至少限于天道未合,时机未到,他不得不刻意徘徊在准圣境中,以所谓的“鸿钧四讲”作为最后的机缘噱头。

    而罗不仅到了准圣之境,恐怕真实修为至少也在中期往上。如果再算上那位总喜欢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扬眉老祖,如今洪荒,已经至少有三位准圣以上的顶尖存在了。

    自己呢,虽然一番洪荒云游之后,也算机缘巧合莫名其妙多了一顶圣人光环,貌似有了一种虚妄的“圣人之象”,可这“圣人之象”比“圣人之境”却差了整整一个等级,更别说圣人那真正的混元大罗金仙修为和境界了。

    唉,周天不由得就是仰天长叹,望着罗幽然道:

    “道友已经贵为一个准圣,不知到吾道门之前,所来何事也?意欲何为,不如直言吧!”

    话音刚落,虚影中的罗,却是将掌中长枪,郑重其事地扬了扬道:

    “周天道友,汝也是太乙天仙境巅峰者了,不知吾等这样等级的人物说出的话须得句句有着落吗?汝之徒儿那一个顽疾,吾有法子可治”

    未等罗说完,周天马上也是扬声打断他的话头,一脸自信道:

    “说得好,所谓莫伸手,千家万户皆有雪,大家各扫自家门前雪才是天地之道。所以,吾自家事就不劳旁人操心。若是道友就为此事而来,还请自回便是!”

    罗闻言,目光闪了闪,于是收起长枪,点头道:

    “好一个各扫门前雪,哈哈,就怕再过些时日,汝就不会这样去想了。也罢,今日不与汝计较这些。直说吧,吾此番前来,还真是专程前来寻道友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周天道友成全!”

0292、互相伤害

    什么,堂堂的魔祖罗,竟然求到自己门上来了?

    震惊之余,周天不由得失笑道:

    “道友真是说笑了,汝一个准圣,吾一个太乙天仙,相差十万八千里,汝却要吾成全与你?呵呵,道友千万不要贻笑大方!”

    虚影中的罗,却是目光闪动,似乎并没有因为周天的言语而暴怒,反而是十分反常地微微一笑,与他蓦然现身时的猖狂之态来了一个大反转,前倨后恭地一稽首道:

    “吾诚心前来,专程相候,想必周天道友自不会如此待客。至于何事,道友到时便知,今日暂且别过,也好教道友舟车劳顿,歇息一番再说!”

    随着话音落处,这罗的虚影,跟着便是身形一闪,竟自湮灭在眼前,真个是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周天盯着罗湮灭处,怔忡半晌,也依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罗的来去,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不管怎样,罗毕竟是魔祖,即便是像鸿钧一样在合道前他们都还是未来的魔道之争的两大霸主,能有惊无险地离开天元山,这对此刻的道门总归是一件好事。

    立在原地,又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周天这才摇摇头,转身向巅峰之上,这座阔别已久的天元山之顶,放眼打量起来。

    已经各自归位的清风、明月,以及【玄玄棋经】还有【天衍棋枰】,这一刻,都在周天方才的保护之下尚未醒来。而坐隐台上,那一座古朴万方的钟鼎,则不时散发着隐隐的黑白之光,仿佛还在暗暗昭示着周天刚刚的回归氛围。

    正在这时,虚空中,又是一道身影闪出,令整个天地都为之微微一变。

    对此习以为常了的周天,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感头痛,忍不住以手扶额,摇头叹道:

    “你我既然一体,只不过一明一暗,一阴一阳,恰似这天元山的南北,一尺棋枰的正面与反面,何苦如影随形,时时相对,各安其好不好么?”

    原来,这一次蓦然闪出的身影,竟然还是自己的心魔。

    听到周天这样说,周天心魔居然罕有地露出一脸的歉意,负手而立,却是如周天的影子一般也是打量着四周道:

    “大兄,今次非是吾故意露身,实乃吾修成心魔后,这还是第一次被汝带着站在这天元山巅峰之上。汝应该没有忘记吧,你我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在这天元山中,你触景生情,四处流连相看,也得容吾触景生情,好生瞧瞧生吾养吾的这块圣地吧?”

    此言一出,倒还真是让周天跟着心神一颤,不觉中竟无言以对。

    这心魔说的也是啊!

    他虽是心魔,可终归也是另一个“周天”呀,就算他是“周天”精神世界里“一半圣者一半邪魔”中的那一个邪魔,但他毕竟修成了心魔果位。功成名就时,理所当然是要锦衣夜行,出来看一看自己的生养之地,怎么说都不为过吧?

    沉思半晌,周天释然点头道:

    “罢了,你我一体,只要不惊扰到自家道门中的苍生,汝想怎样便怎样吧,反正这也是汝自己的地方,自然也毋需吾来交待与汝应如何去爱惜之。”

    说完,顿了顿,周天还是补充了一句道:

    “只是走走看看,还是要加上些小心才是,不要吓着他们。这样吧,为了预防万一,汝先在这天元山巅峰之上,好生瞧瞧,吾且下山去看看!”

    然而,走到一半,心魔却出声叫住了他:

    “大兄且慢,吾有一事想问!”

    哦,周天转身看向自己的心魔,凝神中,却多少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我与他,互为个体的正反阴阳与善恶,理当心意相通,却为何自己感受不到来自于心魔的一丝心理之涟漪?

    罢了,且让吾试试他

    周天想着,也不答话,只是沉默以对,冷冷看向自己的这个心魔。

    然而,就在他感觉到自己放出的神识,刚刚与心魔正自四处乱窜的神识相遇,便像遭到一根闷棍般敲击,不仅一触即溃,而且还真的感到了那种被重重打击之后的心悸和痛楚。

    “唔,好疼!”

    周天暗呼一声,忍不住揉了揉脑门,耳中便传来一声调笑道:

    “大兄如今怎么也算是一脚踏入圣人境地中的人物了,怎么还像在做散仙时那样犯低级错误呢?”

    “即便你我一体,但毕竟一个是圣一个是魔,圣和魔就像日月争辉,永远不可能调和,中间隔着一道天堑。天堑即便是薄如蝉翼那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又怎么可能心意相通!”

    说完,心魔居然也是紧皱眉头,抱住脑袋,做出一副痛苦不堪之状。

    周天一看之下,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既然是同为一个“周天”,这样的伤害,自己受到什么样的冲击,心魔也会承受相同的冲击,可谓是真正的互相伤害啊!

    想到此,周天哪里还敢乱来,急忙退出探查道:

    “心魔吾弟。所问何事,还是快快道来吧,以后你我最好少见甚至不见,免得谁都会触霉头!”

    心魔深以为然道:

    “大兄所言极是,还是要少见为妙,但不见却是不可能的。吾观洪荒即将大变,到时天下大乱,大兄一旦被人围殴,吾又岂能袖手旁观?”

    被人围殴?

    周天听得甚是奇怪,不觉紧蹙眉头,刚要发问,心魔却抢先问道:

    “大兄,言归正传。吾想问的是,那未来魔祖罗,为何突然现身在吾道门之中?而且,不早不晚,正好卡在大兄东归回家入门的瞬间,甚是可疑啊!”

    岂止是可疑,周天沉吟了一下,不禁也是冷哼道:

    “此事颇为诡异,心魔吾弟有何见教乎?”

    话音落处,却见心魔周身忽然散发出一股难以遏制的睥睨之气,嘴角更是不觉有些邪恶地一笑道:

    “大兄乃是走在白昼之下的人物,吾却是注定要在暗夜中行走一生的影子,大兄做不得的事情,吾却可以做得。故此,那些下三滥之人下三滥之事,便由吾去应付就是,大兄可懂了乎?”

    周天闻言,顿时突地心中一跳,忍不住眯眼看向心魔,诧异中竟不觉生出一丝暖意来:

    对呀,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和天使。

    诚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生出心魔,虽然是一件烦恼之事。但正是祸福相依,心魔生,也自有心魔存在的理由啊……

0293、奇怪的黑小子

    远远的看自己的心魔,感觉怪怪的,一时间,周天望着心魔飞身而出的模样,竟发起呆来。

    当然,这倒不是说,心魔就长得是面目狰狞的另一副样子。其实无论怎样去看心魔,若是不知道他是心魔的话,心魔与周天玉树临风的姿容不差分毫。

    就像周天不经意间看见水面中自己的倒影,无意中发现镜子里自己的投影,以及月光下自己的那一个影子。

    静静地观看了一番心魔离开自己,在巅峰之上好奇地四处边走边看,那副陶醉,那种欣喜,甚至还有一份主人般归家后的惬意与放松,周天不觉又好笑地摇摇头,这才转过身,开始真正向天元山下走去。

    快到山脚下时,山巅之上忽然远远地又传来心魔的一声秘音:

    “大兄不要忘了,切记不要跑得太远,若是远离道门之中,记得一定要召唤吾。毕竟,现在汝有了圣人之境,但吾却远不及你。作为本尊,吾还不能太过远离大兄!”

    原来,心魔虽然也是自己的分身或者化身一种,但与真正的化身和分身又有本质上的差异。

    也就是说,当他们各自的修为与法力,都接近甚至高于周天这个本尊后,不管是分身还是化身,都依然还是周天完完全全的一部分,始终依附于周天而存在。

    但是心魔就不同了,特别是当他的修为、境界、法力一旦高过本尊周天,他虽然还是周天的一部分,但却已经可以完全脱离本尊而游走于任何时空之间。当然,前提是不能跨越洪荒。

    一旦超越洪荒,或者周天的境界已经超越圣人之上,可以任意进出洪荒之外的任意时空,比如已经破碎的混沌,尚未涉足半步的九霄云外的三十三重天,甚至还有全黑地图模式下的无尽虚空,等等……

    那时,心魔的短板就会赫然突显出来:

    比如一旦时空交换,他在洪荒中作为心魔的他,到了别的时空中他就也许什么都不是了。而化身、分身,则不会受任何影响。

    但心魔的这个短板,在洪荒中却又是他的优势。这个优势,在他自主意愿的修行之下,是有可能依托周天这个本尊所有的造化、机缘甚至功德,而在修为与法力上超过本尊,而变得无敌。

    这,也算是一种因果互换吧?

    不过就冲心魔这句话,周天也还是忍不住撇嘴笑了笑:

    他这样叮嘱自己,不要远离于他,可见他是多么在乎他自己这一具刚刚凝聚而生的身体啊,唯恐有半点差池!

    难道说,在自己潜意识中,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么?

    想着想着,周天不由得也是暗自好笑到难以自已,随即闷头应了一声:

    “好生走走看看吧,其他事情,不须汝担忧,吾自省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整个棋道一脉真正的禁脔之地自己横空出世的那一尺之地。

    当然,现在的整个禁脔之地【一尺之地】,因为自己修为与法力的不断进阶,这一方圣地,也在他的不断晋升中相应的扩张了许多倍。现在的面积,几乎是一座庙宇群落大小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一片天地,算得上是他的生养之地。所以,当周天刚刚抵近,一股天然的亲切感与血肉般相连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种愈发干净的白光,一头撞了过来:

    “师尊,师尊,汝总算回来了!”

    几乎不用低头打量,周天便知道这个喜极而泣的身影,肯定就是小白狐了。

    下意识的,周天一伸手,便在她的小脑瓜上爱抚了一下,同时迫不及待地放眼向四周望去,嘴里一个个的招呼道:

    “小白狐,今天是汝值日么?吾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唔,不错呀,黄皮猴子,百脚蜈蚣,乌鹭尔等几个,竟然都在这里”

    说着,他早已一步踏出,带着几乎缠在身上的小白狐,飞身上了高台之上的巨石前。

    只见这【一尺之地】之间,身为中心之柱的巨石,愈发古朴万方,整个石面之上,不时的竟有隐隐的神秘道纹闪动。同时,一条首尾相衔的阴阳鱼,跃然其间。

    而深深镶嵌在巨石正中,那一块磨盘般大小和形状的黑白石,正是周天化身而出的孕育之石,出世之孔。当他一眼望去,竟有一道光芒,直射而来。

    一股暖意,自心间油然而生。

    周天深情地对视一眼后,蓦然间,便发现有一株绿茵茵的藤蔓,自巨石一侧缓缓伸来,就像一个咿咿呀呀蹒跚学步的娇娃,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父亲一般,瞬间便缠绕了过来。

    “草儿,汝竟然长出了第三片叶子了?”

    惊喜中,周天定睛向脚下这棵至今都还不清楚到底是何物的绿植望去,同时双手也早已情不自禁地在其生机勃勃的叶瓣之上,轻抚不已。

    要知道,在自己刚刚觉醒了意识的那一刻起,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一株碧绿至极的草本。

    对了,还有那一颗始终都不肯长大一般的【蛋】!

    心念动处,早有一个圆滚滚的物事,一路滚将过来,然后围着自己,滴溜溜地转着,发出呼呼的声响。

    周天哪敢怠慢,连忙俯身,在巨蛋身上轻轻拍道:

    “真教吾惊喜呀,简直都不敢相信吾的眼睛,汝竟然肯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是来迎吾的么?”

    话音落处,盘旋在头上的乌鹭,忽然笑着接嘴道:

    “师尊,他现在不仅能自己动了,还喜欢到处滚来滚去。特别是当我们几个谨遵师言,纹枰对坐,研习棋道之时,他居然还能在一旁盯着,一看就是一整天呐!”

    哦,周天不觉心中一动,双目下意识地在【草】和【蛋】这两个始终伴随着自己成长的神秘之物,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嘴里忍不住惊喜道:

    “如此说来,他们两个,现在也对围棋有了最直观的观察了?”

    “是的,师尊,不仅是他们两个,还有他”

    小白狐在一旁接过话头,并抬手便指向了高台之下。

    他?

    诧异中,周天扭头一看,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小子,不知何时,竟然走了过来,正站在这【一尺之地】下,远远地向自己望来……

0294、无名氏

    “他是谁?”

    一股极其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周天在不经意的一瞥之间,因为有小白狐他们几个的笑脸,也就淡然地瞅了一眼后,却又在心底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奇怪的念头:

    这个黑小子,虽然极其陌生,却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师尊,还是让狐儿告诉你吧”

    小白狐忽然抓着周天的手,习惯性地露出撒娇状,但嘴里却是十万分的喜悦道:

    “他叫无名氏,是三百年前刚刚投入道门的学子。但是师尊你千万不要因为他才来就小瞧与他,他在我们棋道一脉中,算得上是师尊嘴里常说的那种棋之天才。”

    说着,连一向都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百脚蜈蚣,这时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上前插话道:

    “是的师尊,小白狐一点也没有说错,他就是围棋奇才!”

    见最早的四大弟子,同时还是自己最初的四大伴生灵兽,有两个都已经对这个黑小子赞不绝口,周天不由得又向黄皮猴子和乌鹭两人望去。

    两人见状,马上也是纷纷点头出声道:

    “师尊,这无名氏的确是我棋道方面的奇才,天才。三百年时光,他仅用了一百年学棋,一百年练习死活题,一百年实战,现在道门之中已经无敌手!”

    见最早的四大弟子异口同声,周天忍不住远远的又多看了一眼黑小子,嘴里却不快地冷哼了一声道:

    “汝等只知道夸奖别人,却不知道被人骗了还有帮人数钱!休得聒噪,吾来问你们,尔等知道什么是无名氏吗?”

    小白狐、乌鹭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面面相觑道:

    “无名氏,不就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周天不觉又是脸一黑,恨铁不成钢地看看四人,耐下性子教诲道:

    “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叫无名氏的。只有他有根脚,出处和因果,就必定有他相应的名号和来历。倘若有人自号无名氏,又对人说他叫无名氏,就只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这种情况,多见于洪荒之中那些随处可见的弃儿、孤儿。”

    “第二,便是心怀叵测之人,他为了掩饰某种目的,而刻意隐去自己的名号,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人,其心可诛!”

    说完,周天忽然双目精光怒射,俯身看向下方的黑小子,沉声问道:

    “说吧,汝到底属于哪一种人?”

    黑小子却是充耳未闻一般,只是仰脸盯着【一尺之地】高台上正在滚来滚去的【蛋】,一副神游万里的模样。

    而小白狐,在一旁更是轻轻扯了一下周天,近乎耳语般低声道:

    “师尊,忘了说了,他不下棋时,就是一个傻子似的人。一天之中,总是低着脑袋,或者仰着头,不是盯着一颗山石,就是瞅着一株草木,一看就是一整天。”

    “师尊若是这样问话与他,怕是一天也问不出一句话来哩。”

    哦,周天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傻了一般,盯着黑小子端详半晌,半信半疑道:

    “既如此,汝等又是如何与他日常沟通的呢?”

    这一次,黄皮猴子、百脚蜈蚣、乌鹭还有小白狐异口同声地齐齐道:

    “下棋呀,只要将他领到棋枰前,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盯着棋盘上的棋子,能下出各式各样的棋型棋势。他最厉害的,还是终局后,下过的每一颗棋子,他都能再一模一样地在棋盘中复原出来,分毫不差!”

    这黑小子,竟然无师自通,连围棋中的高级法门【复盘】,都自己学会了?

    诧异中,周天摇摇头,忽然话锋一转道:

    “【棋艺馆】的福伯、寿桃他们呢,他们三大总棋艺教习官,也都与这黑小子下过了?”

    黄皮猴子等四人连忙点头道:

    “都下过了,师尊,他们都已经下不过他了,还说只有等师尊回来,亲自考较过他后,才能知道他现如今真正的棋力。”

    周天一听,顿时瞪眼道:

    “胡说八道,总棋艺教习官有三人,禄蚁被吾派出一直都在洪荒深处公干,哪里都下过了?”

    小白狐、乌鹭等人反应过来,急忙改口道:

    “错了,错了,是两人,禄蚁一直不见他人影,的确是总棋艺教习官只有两人跟他对弈过。”

    说着,小白狐两眼骨碌碌一转,望着周天揣测地赔上笑脸道:

    “师尊,说不准不消师尊出手,到时禄蚁回来,他就可以将这个神奇的黑小子给打败了,也不一定哩。”

    周天哼一声,再次看向黑小子的眼神,不觉就多了一份惊喜。

    不管怎样,即便这黑小子是那居心叵测的第二种人,单凭他这一身逆天的围棋天赋,也足够令人惊艳的了。

    要知道,即使是敌人,能够有一个既有围棋天赋,又有实际上的超高棋艺的敌人,对整个棋道一脉的发展,那也是一件好事。

    其中的道理其实很浅显,一把好刀,也需要有一块好的磨刀石,才能保持好刀时时刻刻的锋利闪亮!

    想到此,周天忽然一念生出,转头恋恋不舍地端详了一遍【一尺之地】,以及犹自缠绕着自己的那一株绿植,还有始终不离自己脚下左右的【蛋】,对小白狐四人叮嘱了一句,随即飞身下岩,一步踏出,便到了下方黑小子面前,凝眸将他再次探查起来。

    说也奇怪,就算周天已经近在咫尺地站在面前,甚至连彼此的鼻息都能相闻,但黑小子竟然还是两眼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蛋】,出奇安静地看个没完。

    这种状态,在洪荒之中,几乎就是一种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倘若这黑小子,真的是自己的敌人,怀着及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趁着他不在道门时打入棋道一脉之中,然后乔装改扮,蛊惑人心,博得了所有人的信任,那他面对周天的回归,多多少少,也必然会露出一丝马脚。

    可是,已经初具【圣人之象】威压之势的周天,在凝眸相视与他之时,他竟然依然可以做到岿然不动,那可就太令人不可名状了……

0295、什么是敌友

    不可名状,说的是这黑小子,要么是深不可测的绝顶存在,连自己都无可探查。要么他就是真的像那种天才的模式,一方面痴傻到极致,一方面聪慧到极致。

    而不管是真的天才,还是真的绝顶存在,他都可以不动声色地在周天的探查中,不动如山。

    用心体察了一会儿,见终究还是无果,于是,周天微微一笑,两眼直视着黑小子,直接试探地伸手一抓道:

    “汝不是喜欢下棋吗,不要看了,吾带汝去【棋艺馆】,瞧瞧汝的棋力,到底几何?”

    黑小子听见“下棋”两字,果然扭过头来,目光散漫地看了一眼周天,居然也是一点头,任意周天探手将其抓握在掌中,跟着两人便到了【棋艺馆】外。

    感受到气息巨大的波动,常年值守在【棋艺馆】中的寿桃、福珀二人,惊异地出门一看,顿时喜出望外,俯身拜道:

    “真的是师尊回来了,寿桃、福珀拜见师尊!”

    周天见了两人,也是一阵欢喜,将他二人好生端详一番,这才点头笑道:

    “多日未见,汝等棋艺,如今到了哪种层度?”

    寿桃、福珀对视一眼,然后五味杂陈地不约而同看向一旁的黑小子,满脸惭色地拜伏道:

    “师尊,吾二人给师尊丢脸了,几千年研习棋道,最后竟抵不过他三百年的学习,从教他入门,到授子局,再到纹枰分先对弈。短短几年,他依然反客为主,将吾二人都打到了授两子的棋格上。”

    周天不动声色,徐徐颔首道:

    “禄蚁可有消息回来,他的棋艺,是汝三人中最高的,悟性也略胜一筹。以汝二人实战所得观感,他可与他下得?”

    说着,周天看似不经意地随手指了指一旁的黑小子。

    余光中,这黑小子,好像又进入到了他神游万里的放空状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过,只有看他双目,却是盯着棋枰以及上面的黑白棋子,眼神中便有了无数光彩。

    此情此景,周天也只有暗中喟叹,这黑小子,还真是教人一时间难以捉摸得透的神秘小子。是敌是友,难分难辨。

    想着想着,周天忽然又暗自发笑起来:

    是敌是友,吾现在有敌人么,有朋友么?

    若是朋友的话,镇元子、红云他们算不算呢?若是敌人,那鸿钧,到底是敌是友呢……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叮当一声,却是那黑小子不知不觉,早已迈步上前,一声不响,便一手拈起一把棋子,握于掌中,双目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转头望着周天,出其不意道:

    “汝是他二人的师尊,想必棋艺超凡,可敢与吾对弈一局?”

    话音未落,寿桃、福珀便是大惊失色,齐齐出声吒道:

    “大胆狂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下过了吾等,就敢张牙舞爪,在吾师尊座下班门弄斧!”

    周天也是微微一晒,不动声色,看向突然间神采飞扬,仿佛整个变了一个人般的黑小子,一动不动,念出一句棋义道:

    “何谓围棋?一黑一白,本是天地原色,是以洪荒之中这天地之间,有天有地,人人皆可得之,盖因天地本无门槛,围棋生于天地自然也无门槛可言。”

    “然围棋又乃混沌之物,深奥要义,皆在大道内外,是以天地无门槛,大道却要求。求什么,要什么?围棋,便在这易学难精之间,有人以为游戏耳,有人则以道奉之”

    说着,周天忽然当头断喝一声:

    “汝,安敢自言,与汝对弈一局?棋之大,吾都不敢说十之懂其一,汝却大言不惭,意欲一步登天!”

    一声断喝之下,黑小子终究还是身不由己的一哆嗦,随即目光躲闪,险些乱了心神。

    周天看着眼里,口中再次冷哼一声道:

    “也罢,既然汝敢口出狂言,吾便给汝一个机会”

    说完,他一手指向寿桃、福珀二人道:

    “吾给汝再三百年时光,在此期限内,汝若能将吾这两大总棋艺教习官打到授三子棋格之上,汝再来找吾挑战!”

    说着,周天转脸看向寿桃、福珀二人。

    两人马上心领神会,同时也是十分自然地哼声道:

    “黑小子,知道什么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我们的师尊,乃是棋道一脉创始人,所有道意皆存乎一心,岂能是随便一个人说挑战就能挑战乎?”

    “汝天赋异禀,师尊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惜才有心,方与汝结下善缘。所以,这接下来的三百年,汝就好生研习棋道,争取早日将吾等打至授三子棋格,那时师尊自然也就会在棋枰之上,教汝什么才是真正的棋之大义耳!”

    话音落处,黑小子忽然微不可察地面色一暗,不由脱口道:

    “又三百年,岂不等煞人也!”

    周天听了,不禁一怔,心中莫名地便闪过一丝不安,嘴里也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怎么,除了投入道门来研习棋道之外,汝还有其他事情乎?”

    黑小子一听,顿时脸色变了变,紧接着,便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盘之上。棋子一脱手,他整个人的状态,果然一下子又变回到了那种痴痴傻傻之态,再也不看人一眼,更别说再搭话了。

    周天看在眼里,沉思半晌,却也不点破,呼出一口长气,抬眼将【棋艺馆】以及周围历经数百年搭建而起的以围棋为核心延伸而出的建筑群落,充满感情地巡视了一番后,随即迈步而出,再也不看黑小子一眼。

    跟着周天来到草坪之上,寿桃、福珀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后,随即双双拜伏道:

    “师尊,吾二人这三百年内,一定心无旁骛,专司棋道的研习,决不让他将吾二人打到授三子棋格之上!”

    周天闻言,不由得蹙眉道:

    “是么,原来吾方才那一番话,汝二人是这样想吾的?”

    寿桃、福珀顿时一愣,不觉更加面面相觑,百思不解,望着周天,露出一脸的迷茫之色来,口中结结巴巴道:

    “师、师尊,莫非吾、吾二人理解错了、错了吗……”

0296、门户

    “错没错,错了又错在何处,这却是要汝二人自己去悟道!”

    周天的心思,其实表面上是在面面相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寿桃、福珀身上,实则却将全副注意力都暗暗集中在黑小子身上。

    但是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点醒他这两个尚有些蒙在鼓里的总棋艺教习官。

    好在两人本就聪明绝顶,不然也不会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在整个门徒道众层面上的总棋艺教习官。若是换成军队,他们就等于是整个道门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而且做了总棋艺教习官后,明里暗里又必然的额外受到了周天有意无意的点化,在事务性的临机应变中,自然又比他人多了一份入世的机心。

    所以,一念之间,在周天的暗示下,两人立刻便心领神会,顿时转过身去,望着又是露出一副呆头呆脑模样的黑小子,一人揪着一个胳膊,笑眯眯地化身为资深棋迷,便将他生拉硬扯地按在了棋盘上,像一个真正的三人学习小组,闷头研习起棋艺来。

    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一眼黑小子后,周天便不再管他们,离开【棋艺馆】建筑群落,向道门中其他地方信步走去。

    走了一会儿,周天便颇为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

    整个道门之中,首先从第一眼望去,入眼处几乎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主干道上,虽有落叶偶尔飘飞,但却显得一尘不染。四通八达的小径,虽然密密麻麻,曲径通幽,却在每条小径的路口和交叉处,都细心地竖立着清晰的指示路牌。

    密林中,房舍间,灌木丛,小溪旁,到处都有打坐修炼,苦思冥想,纹枰对坐的身影,有的口中念念有词,有的则是浑然忘我,有的仰天长思,有的却是手舞足蹈,显然已进入某种飞升状态……

    人声鼎沸,却不喧哗。

    人头攒动,却是秩序井然。

    人影瞳瞳,却不杂乱无章。

    一切,似乎都在某种法则的潜移默化之间,像一条自然流淌着的河流,静静地但却永无止息地向前推进着。

    这,正是周天对于所有道门之内的门徒道众,在整体上的一种门风氛围和修养。

    平日里,整个道门之内,天大的事情唯此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即便是任何一个普通门徒道众,只要没有周天的亲自召唤,就算周天走过他的身旁,他也可以不用顾及任何礼仪,只管修行就好。

    也只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总体大氛围上的把控,所以,即便陆陆续续有三教九流参差不齐的修行者,寻到道门而来不断的的投靠,如今氤氲在整个道门之中的门风之气,已经浩然养成

    修炼到了太乙天仙境的门徒道众,基本上每个人都能看见这种堪比早期的那种先天灵气般的棋道黑白之气,几乎无时不刻地都在熏染着整个道门的这种主流正气,使得低阶的门徒道众和新来者,也在这种气韵和气运的悄然加持下,受益良多。

    看来,棋道一脉自己的某种法则,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诞生,并且正在每日的关键时刻开始行使出规则的力量和作用。

    一种周天希望的内紧外松而又不紧不慢的棋道气质,显然已经蔚然成风!

    而任何一个成熟并且最终成功屹立于洪荒世界始末的门派,这种蔚然成风的道门气质和门风,正是一个流派和道门得以恒久流传的秘诀。

    就这样不知不觉,周天信步由缰,走马观花,将整个道门角角落落都大致走了一遍。

    这其中,除了早已诞生了自我意识的道门主道场的【太极道场】,在感知到周天缓步走向他时,压抑不住地迸发出了一丝亲近的光芒,扑面而来之外,其他人,就连身为目前主持着整个道门正常运转的十大记名弟子,尤其是十大记名弟子之首的白鹤,都老老实实的没有僭越冒出头来,想要与周天来一个所谓的不期而遇。

    当然,这并不是周天就真的对自己的整个道门,都是这种顺其自然的无为之治的态度。

    不管怎样,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整个道门,即便如今已经不用再像道门初创阶段,几乎每日都要付出极大心血照料,棋道一脉也已经可以很好地自我成长,但毕竟也还有极个别让他牵肠挂肚的事物。比如,就在此刻他轻轻的足音,款步走向道门之外那一望无际的洪荒之外,那一对耸立的门柱,闻声而动着的几道气息,跃然而出。

    “道尊,道尊”

    随着扑面而来的声音,作为整个道门门面的一对门柱,左边的楸木,右边的桧木,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自己的呼唤。

    他们是唯一被特许,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主动向周天发声的道门之灵。

    如今的他们,当然也早就不是最初孤零零的两根简单的柱子而已,而是以他们为中心向两边延伸而出的一整个围墙体系,绵延万里,并且已经具备随着道门领地的自我扩张,而跟着随之扩张的自我防御体系。

    这其中在开始的千里之地的篱笆之墙,最早还是由周天亲手编织而出。

    现在,这道方圆万里之地的领地,将整个属地一分为二,外面是在不断成长中继续不断扩张的万里之地。里面,则是以天元山为中心的整个道门内陆。

    周天只看了一眼,便惊喜地颔首不已:

    如今的楸木,因为是先天就与棋道有缘,而且楸木棋枰,现在已经成了整个道门棋具的主要用料,所以受到这种加持和回馈的滋养,他竟然高达万丈,隐隐的有了一种自成一体的气派。

    而桧木虽然要相对弱一些,但其周身散发出的道门气息,却一样道纹闪耀,跃然其间。

    “善,这些时日,汝等辛苦了!”

    对于有功之臣,周天向来毫不吝啬,当即打出两道浩然正气,赏赐给了他们。

    作为道门的脸面和标志,最能滋养他们的,便是这种堪比鸿蒙紫气的浩然正气。真正的浩然正气,不仅只能诞生与混沌深处,而且一旦有了浩然正气,便堪比拥有了天生的一种自然防御,百毒不侵,而且加持力惊人……

0297、纷繁家事

    “道尊,如果有朝一日,可否让吾高过天元山?”

    楸木门柱一句突然的发问,竟让一旁的楠木忍不住一愣,半晌方才不悦道:

    “楸木,你我一体,本是道尊亲手从天元山深处采撷而来,立于这道门入口尊为整个棋道一脉之脸面和标志,本应共进退同荣辱。这好不好的,怎么突然生出这个心思,事先也不与吾商量一番?”

    楸木看也不看楠木一眼,只是淡然应道:

    “虽为一体,但时过境迁,如今吾已经比汝站得高,看得远,心中所思所想自然已经与汝大不同。诚如道尊所言,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们一起出山,一起挺立在此,一起看护道门,不知不觉却分出了高低,这又不是吾之错,有些话,吾自然也就与汝说不到一起了啊!”

    楠木从本质上讲,他作为金丝楠木,其根脚与造化其实要远高于楸木。

    但可惜的就可惜在这一点:

    两人一同被周天选中,几乎是一步登天,成为整个棋道门脸的象征。然而楠木虽然名贵,但却抵不过楸木稍逊一筹的出身,恰好却是棋道棋具的主要用材。

    这就好比一个名门公子,和一个寒门士子,在同一座书院研修。而这个书院主修的门道正好是寒门弟子所熟知的农事领域。那么可以完全预测而出,十年寒窗之后,寒门弟子的学业和成就,一定是会高过名门弟子的。

    看着张口结舌的楠木,周天也是不由得长叹一声,沉吟半晌,方才极其慎重地字斟句酌道:

    “楠木,修行之道除了机缘造化与先天根基外,在个人的运势上,也是十分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脉络走向,这就是吾时常点化尔等的一种巧合”

    “常人居其一,所以十之**中总是凑不齐那一个圆满,不是缺这个便是却哪个。而只有全部巧合了,才能叫天时地利人和使然。”

    “汝与楸木相比,在天时地利上均高过他,但偏偏就输在一个人和上。”

    “何谓人和?”

    “整个棋道一脉,主修的课程皆围棋也。围棋者,棋子、棋具、棋手,三者缺一不可。就像天时地利人和,缺失一样便不算大机缘者。所以楸木便要人人求而得之,求之,他便得献身。这一得一失之间,便是围棋之道,更是大道,汝懂了么?”

    话音落处,不管是沮丧的楠木,还是一脸倨傲的楸木,刹那间,两人都是浑身一震,变成了真正的门庭立柱,沉思不语。

    眼见两人马上就要进入可喜的顿悟境中,周天不由得也是心生暗喜,点头加持了一句道:

    “缘木求道,道在来路。何为高低,天知地知乎?”

    这楸木,发愿要在他突破的有朝一日,高过天元山。但天元山已在棋道一脉中早就被指定为巅峰之巅的标高之灵,他方有此一问,周天也才有这一次即兴发挥般的瞬间释法。

    由于有了“圣人之象”的光环笼罩,现在的周天,无论是正襟危坐的说法、释法,还是即兴发挥的普法、演法,那随口而出的道义和威力,早已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一时间,整个道门这方圆万里之地内,顿时暗香浮动,光影闪耀,几乎每个门徒道众,具皆有感,纷纷抬头相望,心生欢喜。

    天地异象中,一道奇异的红光,夹杂着一个怪异的黑影,突然吸引住了周天犹在打量门庭的目光。

    循着光芒闪耀处,定睛一看,却是靠近门庭百丈外的一块奇异红土,正自不断闪射出道道艳若鲜血之光。而在其光中,却又有一道不知其远的一条宛若蜿蜒黑河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不时分分合合……

    周天不由得心中一荡,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罕见地由心而生,竟自带着他一步踏出,走了过去。

    及至近前,红光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酷似周天刚刚诞生而出时的童身模样,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牙牙学语,口中竟咯咯笑着人语道:

    “大兄,瞧瞧吾这样子,可还入得大兄双眼?”

    一声大兄,顿时唤醒了周天对于门庭这一处红土地的所有沉睡记忆:

    原来,这一处土地,机缘巧合,乃是周天在整个道门还是方圆千里之地时,在编织篱笆中不经意滴落的一滴鼻血所化。

    不曾想,光阴荏苒之间,这一滴沁入大地的鼻血竟然自得天地之造化,不仅觉醒了所有的自我意识,而且还直接化出了形神,比照着周天少时模样,一点点捏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具道体。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作为周天精血中的一滴,掉落之处恰好是一处门庭之外没有超过百丈范围的土地。

    在门庭双木的属性关照下,精血融于土,又得天地本体滋养,所谓金生木,木生土,土生水,一点一滴,在漫长的时光中,即便就像一个弃儿般远离了周天记忆之外,他也依然还是凭借着这一种天时地利人和全齐的造化,在五行不断的相生相克中,一点一点地捏出了一个自己。

    猛然间,看到一个既脱胎于自己,却又在此前任何时候都不从属于自己的另一个“小周天”冒出来,周天一阵恍惚中,竟蓦然生出了一丝恍若隔世的游离感。

    “大兄,可否走近一些,让吾好生瞧瞧大兄真实的模样?”

    说着,“小周天”忽然伸出手来,远远地望着周天,似乎奋力想要将他的手与周天牵手在一起。

    然而,就在指尖划过周天的一刹那,周天忽然神情一滞,一股忧伤,瞬间浮上心头:

    这“小周天”,看似已然化形而出,但实则还十分不完全。他的身子,竟然大部分还处于一种尚未真正“破壳而出”的虚影状态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

    鼻子不觉一酸之间,周天手中便下意识地探手一握,果不其然,掌中所及,不过是一片虚无和空空荡荡

    感觉到周天瞬间生出的心思,“小周天”不由得又是一阵咯咯笑道:

    “大兄,汝要能牵手与吾,就带吾飞上天元山巅峰之上去瞧瞧可好?”

0298、女娲的遗产

    面对凭空又冒出来的一个“红土版小周天”,而且他的第一个说出嘴的夙愿,居然就是要上一次天元山巅峰之上去看看。周天在一时间的感慨万千之余,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困惑。

    “小周天,”汝已化形而出,即便实体不足,自己上天元山去走走瞧瞧,当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还要有求于吾也?

    周天没有说出口的最大疑惑,还在于眼前的这个“红土版小周天”,就是他是“最低配置的周天”,但他既然已经化形而出,那从本质上就是周天,或者说周天的一部分。既然等同于周天,在这道门之中,他就可以说等同于周天本尊而畅行无阻于任何去处。

    当然了,有一点周天自己也还没有弄清楚:

    这“红土版小周天”,到底应该算是周天遗留在外的自我先天道体的一部分,比如行走中的“另一个低配版周天”,还是干脆应该将他归属到自己的分身、化身甚至虚影行列中去?

    所有这些问题,还需要时间去区别或者验证。

    而且,眼前这个“红土版小周天”如此弱小甚至惹人垂怜,在因果上而言,周天可不可以出手对他进行一番拔苗助长式的加持、点化甚至直接出手相助,这个也是颇有些让他伤神的。

    终于,“红土版小周天”的一只小手,实实在在地伸了过来,轻轻牵住了周天的一根手指。

    一股连体血脉的认同感,瞬间弥漫开来。

    两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浑身一紧,“红土版小周天”便在周天的会心一笑中,以肉眼可辨的变化,整个先天道体的虚影程度,明显便向着实体化程度跨进了一个层级。

    所谓心念动处,便是永恒,说的就是达到太乙天仙境以上境界之后的状态,在一定范围内,感知是可以瞬间来去的。

    所以,就在这一眨眼之间,在周天的一念中,两人便已在天元山巅峰之上走了一个来回。

    之所以没有在天元山做更多逗留,一则是周天在这山下的道门内外回归后的巡游,尚未全部完成。还有就是这“红土版小周天”目前的修为,尚不足以在天元山巅峰之上停留太长时间。

    若没有周天的亲自护送,可以说他几乎不可在巅峰之上涉足半步,否则就会伤及根本。而这,也正是他请求周天带他上去看一眼的主要原因。

    满足了心愿后,“红土版小周天”马上牵着周天,奋力向那方圆万里之地走去,口中更是连连催促道:

    “大兄,可还记得那一条数万年前的大黑蛇乎?”

    早已同气连枝般的心意相通中,周天马上心有灵犀地点点头,甚至干脆直接伸指点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过往的投影道:

    “经汝口中说出,那条一路来投的黑蛇,吾自然记得。那一日他途径一处路口,因为好奇触碰了一株奇异草木,瞬间中了极度寒毒,若非误打误撞正好遇见汝也正好正在融于红土,热力难耐,你们两人,一个极寒,一个极热,就此冰火两重天地盘绕在一起,方才相生相克奇迹般地没有伤及根本。”

    “可以说,你们两个算得是自己救了自己,也才有了今日成就”

    说着,周天心有所感地看向那一条一路延伸而去的黑河般的长长的影子,颔首笑道:

    “这大地的这条黑线,大概就是他了吧?”

    红土版小周天也是马上跌足笑着,连连拍手道:

    “大兄,他如今长得已经不知其长多少。现在就算吾要见他一面,他转过头来,都要好几年才能看吾一眼,听到吾要对他说的话!”

    洪荒中,有奇遇的大蛇长得长度之长远非后来人的想象,对这一点,周天自从扎扎实实地云游洪荒之后,对此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和理解力的。不过像黑蛇这般长法,却还是闻所未闻,头一次见到。

    因为有了周天相随,红土版小周天已经完全放开手脚,离开他的红土圈养地后,便开始毫无顾忌地在方圆万里之地撒了欢般又蹦又跳,欢喜不已。

    当然,跑是跑,但他牵着周天飞奔无论怎样撒野,都始终没有偏离大黑蛇身躯的走向。

    而周天呢,难得看见有有另一个“自己”,如此放浪形骸,无拘无束,而且还毫无体统,不知不觉,竟也索性放飞了自我,任由他牵着自己,像回到了真正的孩童时代,蹦蹦跳跳,尽情释放。

    只是,跑着跑着,他忽然心中又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向着天元山方向远远地瞟了一眼。

    他想:

    也不知道此刻正在天元山巅峰之上的心魔版周天,在山巅走马观花,看得如何了。倘若他也突然出现在面前,看到眼前忽然多出一个像他一样的“另一个周天”,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恰在这时,红土版小周天忽然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神情紧张地小声道:

    “大兄,到了,到了,汝快瞧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周天凝神定目,放眼望去,却是一株高达万丈的几近透明的未知植物,高耸云端。粗大的根茎上,遍布着同样几近透明的经脉。而无数的经脉中,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中正自滚滚流淌着也是几近透明的汁液,上上下下,滋养着整个植物的生长和存在。

    只一眼,周天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匪夷所思来。

    要知道,如此高达万丈的一棵不知名植物,不管它是何种林木树种,这样的高度,在自己这一方万里之地的领地之内,自己是不可能没有一丝察觉的。

    正自诧异间,一道神识,忽然静悄悄地漂移了过来,紧接着,竟然口出人言道:

    “周天道友,别来无恙?”

    这一声刚刚发出,周天顿时醒悟过来,跟着也是释然一笑道:

    “原来是女娲道友,呵呵,只是吾怎么也没有想到,吾这一方领地中,竟然也让道友有了一次遗珠之憾的因果!”

    原来,这一株高如云天的不知名植物,正是很久很久以前,还在大河两岸时代,周天面向洪荒开放道门,广纳门徒道众之时,女娲也跟随她自己心有所悟的脚步,一路走到这里,在一次歇脚中,不慎洒落了一粒息壤所化。

    无数岁月过去,这一株由女娲伴生至宝息壤所化并滋养而出的不知名植物,就这样不知不觉长成了今天直插云端的高大林木,而且竟自诞生了自我意识……

0299、先天息壤的馈赠

    只是,她算什么呢?

    像心魔版的周天,还是红土版的周天一样,也是女娲行走中的某一部分……

    周天感觉怪怪的,恍惚间,竟身不由己地联想到了自己,已经眼前的红土版周天和远在天元山的心魔。当然,更远的,应该还有正在洪荒深处寻觅慕容雪的那一个分身,已经正在道门不知名处闭关修炼的那一个化身。

    正想得入神,【混沌之蛋】忽然一阵震动不已,隐隐中,竟有一种想要挣脱自己束缚而出的阵势来。

    一丝明悟闪过,周天不由得也是一阵心头大震,嘴里险些便脱口而出:

    是了,先天息壤,眼前的这一株不知名植物,无论怎样变化,她的【先天息壤】先天灵宝的本质却是不会更改的啊!

    既然她本质是【先天息壤】,那么已经被自己无意中得到的这几样宝物,受到先天息壤气息的吸引和感染,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而要本能地有所呼应的。

    在这呼之欲出的宝物中,跳腾最厉害的,便属与【先天息壤】在五行体系和根脚上最相近的、得之于不周山幻境中的【先天神水】,以及尤为珍贵的,原本以为在开天中泯灭了的五行土之本源的五大宝莲之一的【黄莲】。

    暗自明白了其中原委的周天,便不再拘束与【混沌之蛋】的任何自我行为,任由他们翻滚沸腾着,缓缓冒出头来。

    要知道,即便是贵为【混沌青莲】上的五颗莲子之一的【黄莲】,在母体【混沌青莲】因开天而湮灭后纷纷分崩离析的莲子、莲叶和和莲花,在虎落平阳被犬欺般的流落到洪荒世界,【先天息壤】对他们的宝贵程度,几乎是唯一性的救命和养护之物!

    这样的先天息壤就算是一粒,也弥足珍贵。

    至于【先天神水】为何也跟着跑出来,却是不难理解的:

    一则在因果上,因为周天将他们收入囊中他们便属于棋道一脉的整体宝物体系,其中任何一个单独的宝物如果需要,那么与之相近或有因果关系的另一个宝物,就须得相随相助,既为加持又为护法。

    一则,这【先天神水】,与【先天息壤】,又本身统属于五行体系,而且更是构成了洪荒世界的四大元素之一,也就是“先天神水(阴阳),先天圣光,先天灵气,先天息壤(五行)”,缺少任何一样,洪荒世界便会崩塌。

    因此,【先天神水】遇见了【先天息壤】,无异于走失的兄妹,迷途的夫妻之间,一旦相逢重聚,又怎能不欢呼雀跃?

    况且从天地之道而言,水和土,才是孕育所有生命的最核心基础之物,甚至要高过光和灵气!

    所以果不其然,当【先天神水】刚刚冒出头来,【先天息壤】立刻具有了反应:

    整个巨大的根茎,虽然不见其顶,但可见的根部一下,却是扑簌簌地浑身抖颤,透明的根茎中那无数几近透明的经脉之间缓缓流淌着的汁液,竟一下子变得血红血红,流速也跟着变得极其缓慢下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最接近地面的枝枝蔓蔓,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都转向【先天神水】而来,无数的枝头瞬间便扎进了【先天神水】的光芒之中……

    反倒是第一个从【混沌之蛋】中钻出来的【黄莲】,被挤在一边,刚刚化出原形就被【先天息壤】和【先天神水】那种乍然相逢时的激情与澎湃比了下去,不得不在一旁默默看着,任由被冷落的感觉弥漫开来。

    周天看在眼里,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索性也立刻变成一个隐形人,退到一边,也静静地看着自家的这三个宝物相爱相杀。

    而恰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由远而近,带着狂暴的风声,以及一种令人心生恐惧的腥气,凌空漂移了过来。

    不过,这道黑影似乎对周天有着明显的敬畏,接近千米之内,他便蓦然停了下来,然后望着周天,以一种顶礼膜拜的姿势,一点点匍匐在地,同时口吐人言道:

    “道尊,黑蛇这厢有礼了!”

    道尊,他居然叫吾道尊?

    周天闻言,转念又一想:这黑蛇虽然早年来投,却因在路过这先天息壤一侧多看了一眼,便耽搁至今一直未能正式投入道门,但他整个人却已经身在道门中了。

    而且这些年又因这先天息壤培植出的奇寒怪异植物所伤,一直与门庭外那一红土因自己鼻血渗入而奇热无比,两相纠缠至今,因祸得福,也算得到了棋道一脉的庇佑和滋养。如今,他唤一声道尊,实在是理所当然且又恰逢其时也。

    想到此,周天微微颔首,将黑蛇认真端详了一番,方才口中感慨道:

    “算起来,汝也是命运多舛之人,一路走来,千山万水,风雨跋涉,却也道心不改,吾道门中倒也理应算上汝一号!”

    大黑蛇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忍不住跌出原形,口吐信子,嘶嘶有声,欢欣不已。

    红土版小周天在一旁看着,忽然摇摇头,一巴掌拍上去,顿时将他打醒。

    “汝这痴儿,平日里与吾厮混时的机灵劲儿,还有咱们一起共度病魔的狠劲,都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快谢过吾大兄,即刻起,汝算是在吾家门中可以挂名立号了,憨货!”

    周天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红土版”的自己,摇摇头,只好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番,随即掏出一物,望向黑蛇道:

    “汝且安静些儿,将汝这身量放回到最初样子。吾看不清汝,怎生与汝说话?”

    大黑蛇一听,摇头摆尾,瞬间摇身一变,顿时缩小了一圈。

    周天看了一眼,摇摇头:

    “不行,小些,再小些!”

    大黑蛇再次依言晃了晃身子,直看得周天还是连连摇头:

    “还是大了些儿,看得见汝硕大脑瓜,却瞧不清汝的尾巴放在何处?”

    大黑蛇很是困惑,忍不住眨了眨大鼓般的眼睛,颤声道:

    “道尊,吾无法再小了。再小,吾就要晕过去了!”

    红土版小周天也是十分疑惑,扭头瞪着周天百思不解道:

    “大兄,他一直都是只大不小,今日吾还是头一次看他缩小的模样。汝要他变小,何故也?”

0300、量劫的度与不度

    周天一听,只好摇头道:

    “罢了,汝一开口,这番因缘,便算烟消云散了。当然这不怪汝,乃是这大黑蛇到底根基不够,福分未到,即便吾要出手相助与他,现在看来也是枉然!”

    说着,周天伸手入怀的手中,顿时飞出一道黑白之光,一下子消失在虚空之间,堪堪与那大黑蛇擦肩而过。

    红土版小周天追着黑白之光看了一眼,恍惚了一下,转而一跺脚,望着大黑蛇叹息道:

    “虽然是吾多嘴在先,但也是汝真的机缘不够。憨货,憨货,吾都不知说什么了。罢罢罢,以后吾若大成,吾来补偿与汝便是!”

    大黑蛇听得一阵迷糊,却也知道他自己一定在刚刚过去的那一瞬间,肯定是错失了什么。

    沮丧中,却见周天虚握的拳头徐徐展开,笑言道:

    “得失之间,方显大道之意也。黑蛇,汝且瞧清楚了。一个东西汝失去了,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而现在,汝依然还有一个东西,可以从吾这里得到。”

    “这一得一失中,便蕴含吾之围棋之道,更深藏着大道之意,若能顿悟,吾对汝的这番赐予,意义才更大也!”

    说着,一条更加黑黝黝的黑蛇,缓缓抬头,从周天的掌中,嗖地一声飞向大黑蛇。

    原来,这条不过尺许的小黑蛇,正是周天在那发现【黄中李】的半途中,因与女娲的偶遇,而从女娲转赠的手中得之的。

    而这条小黑蛇的本尊,原本是一条隐修与地下河中的渠灵蛇所化,因与祖龙的数百太子中的一条黑龙相遇,被其占有并蹂躏千年折磨而死,其魂魄机缘巧合,正好遇见行走洪荒寻觅伏羲的女娲而获救。

    但奇怪的是,当这小黑蛇一路跟随女娲,一边疗伤,一边修炼,却在遇见周天发现【黄中李】四周具皆黑白原石的瞬间,莫名其妙觉醒了某种意识,随即被女娲有感而发,转手馈赠给了周天。

    而周天在他一路洪荒云游中,也是一直将这小黑蛇悉心带在身边,一路走下来,直到回归道门,再到这大黑蛇之前,尤其是女娲遗留的【先天息壤】孕育而出的奇怪冰寒植物旁,他才蓦然醒悟,女娲的这一随手转赠,其实因果的落处,竟然就在这眼前的大小黑蛇身上。

    洪荒中,果然一切都是自有定数!

    摇摇晃晃,小黑蛇仿佛颇有些依依不舍,频频回首,望着周天连连点头,就像不断地叩首致谢一般,看得周天也是一阵唏嘘,只好明言催促道:

    “去吧,汝经女娲之手得以延续性命,又在吾手中休养生息到今日,所幸形神已恢复大半,而这大黑蛇也与女娲有着极大因果,体内极寒之毒即便有吾红土精血之热血调和、压制,但因果不解,依然无法根除。”

    “今日汝大小黑蛇聚首,实乃汝等二人之福报,既有女娲之因,又有吾周天之果,用不了多久,汝二人合体,必将一个重获新生还你一个仙体,一个寒毒根除,从此仙体可大可小自由心生而变,幸甚幸甚!”

    然而,小黑蛇彻底爬上大黑蛇一眼望不到边的躯体,却再也不肯向前,只是双目含泪,望着周天,始终盘旋不去。

    在一旁看得惊奇,红土版小周天忽然扭头道:

    “大兄,这小黑蛇怕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

    周天点点头,缓缓抬手,弹指遥遥点向西方的虚空深处,一副巨大的幻影慢慢浮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无垠的洪荒大地之上,原本郁郁葱葱,到处飞禽走兽的蛮荒世界,忽然被分割成了三块各自为政的大陆一块以山川沟壑、森林丘陵为主,其上几乎具皆尖牙利齿之猛兽,是为麒麟一族。

    一块则是以湖海河流、小溪山涧为主,无数龙蛇爬虫持甲披锐,闪隐其间,是为龙之一族。

    一块却是无数直插高空的巨峰,以及电闪雷鸣的云霄,一只只翔舞九天的凤凰,在百鸟朝凤的气象中,是为凤之一族。

    风和日丽中,忽然天地有了剧变

    一头霞光万丈的巨大麒麟,走出山川沟壑,与一条不见首尾的巨大金龙,以及一只气象万千的巨大凤凰,突然齐聚在一条大河两岸。

    紧接着,巨大麒麟带着无数猛兽,巨大金龙带着无数龙蛇爬虫,凤凰带着无数飞禽,像三股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流,扑入原本寂静祥和,秩序井然的洪荒之中。

    整个蛮荒大地,顿时硝烟弥漫,血光冲天。

    终于,三族吃尽了洪荒几乎所有能够看到和发现的生灵。在吃无可吃中,那一条睥睨天下的巨大金龙,在毫无征兆的某一天忽然将巨爪伸向了另外两族。

    一时间,战火再起,到处乌烟瘴气,血腥与哀嚎,甚嚣尘上。

    不知不觉,几乎搅动整个洪荒世界的三族之争,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座道貌岸然的巨峰,赫然出现在西天之上。与此同时,一个几乎完全看不清影像的人影,负手而立,在那云天一般高远的巨峰之上,面向洪荒,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边沉思,一边点向无尽的虚空……

    看到这时,周天这才再次伸手,将这眼前的影像虚空轻轻抹去,凝神看向众人道:

    “汝等可看明白了么?”

    众人长出一口气,怔忡着,忽而摇摇头,忽而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天幽然一叹,收手入袖道:

    “此乃天机,原本不可早早示人也。然则天地即将大变,吾这棋道一脉,这一次也不能幸免耳。故此,吾今日破天荒舍出一些功德与造化,将此天地剧变在吾道门之内广而告之,无他”

    顿了顿,周天才又面含忧色道:

    “因为大道使然,加之此前几次量劫都因有吾刻意遮掩甚至庇护,吾之领地中门徒道众,才安然与数次量劫中渡劫而过。”

    “但这一次不同了,无序洪荒,终究要回归于天地有序之间。即便吾再想故技重施,如法炮制,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之人,那觉醒的无敌存在,也不会在容忍与吾这种超然存在了!”

    “言尽于此,尔等回去,自行感悟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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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介绍:
我以万物为子,天地为棋。得大道传承,寻天道那一线生机。执黑为夜,执白为昼。寻机缘不争先,遇造化且封盘。坐隐,手谈,一局棋。无量量劫度苍生,星罗棋布日月清。一尺棋枰内,凡我之下皆蝼蚁!……………………………………【以围棋之道呈现洪荒全貌,尝试新类型洪荒文本】【本书慢热,需要徐徐展开,快进者慎入】【本书誓言完本,此贴为证】重生洪荒棋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洪荒棋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