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拜师
这一天，桑子明来到了学宫。
金兰清见之大喜：“老天爷！你竟然卡在最后一刻，突破开灵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按照仙文阁的说法，只要学会一千个仙文，必定能够开灵。但这只是传说，绝大多数人都在学会五百个仙文之前开灵了！能学到九百个仙文还没有开灵的人，简直就像凤毛麟角一样，而像桑子明这样，卡到一千个仙文才开灵，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很多人都以为，肯定是桑子明走上了岔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或者说，他并没有真正掌握那么多仙文，只是自己以为掌握了，所以他今生别指望开灵！
就连先生金兰清，都为他担心不已，不知道多少次叹息：“唉，这孩子，究竟是咋回事呢？”
他不能不担心，因为理论上成立的东西，现实中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太多了！谁能保证桑子明一定能开灵啊？要能开灵，他为啥不早点开？非要等到最后一刻，难道是为了吓死人不成？
一般人哪里会想到，桑子明的爷爷桑长，乃是天下三大神医之一，早就为他拣选了一条最艰难，同时也是前途无量的仙路呢？
修真界不缺疯子，桑长又是医道精湛的疯子，所以他宁愿冒一些风险，也要为桑子明打下最佳修真根基。
“子明，你跟我来！”先生金兰清带着桑子明，再一次来到文澜苑。
阁主黄瑞见了，禁不住喜出望外！
“很好！桑子明，你竟然这么快开灵了！你这种现象，近乎于传说！按理讲以你的资质，足以拜在‘君子’门下，但是在荒谷城，连一个‘君子’都没有！”
“请问阁主，什么是君子？”
“人分五等，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仙文阁的君子，指的是元婴以上的高人。如果你愿意离开这里，我可以推荐你去郡城，乃至于南都仙文阁，那里有君子级别的先生。要不然，你就暂时拜在我的门下，先考出童生再说。你看如何？”
桑子明很干脆的说道：“启禀阁主，我爷爷临走的时候，让我守在荒谷城，暂时不能离开。我情愿拜在阁主门下，做您的弟子。”
黄瑞双目凝视着他，轻叹道：“我只有举人的功名，相当于‘中阶士人’，很难培养你一路走下去。太可惜了！”
“弟子还想学习灵医，将桑灵医馆传承下去呢。所以我若能考出秀才，就已经很满足，并不觉得可惜。”
“你……”黄瑞瞪他一眼，道：“你有这么好的资质，怎么能轻易荒废呢？年轻人当树立远大的志向，一个小小的秀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桑子明低头不敢说话。
耳边传来黄瑞高亢的声音：“你这小子，可曾知道，我们大明国，总共有七位地仙级别的人物，其中四位出身于青木门、烈焰门、万剑门和玄水门，分别镇守东西南北四大都城，只管都城安危，不受朝廷宣召。另外三位则全部出身于仙文阁，跟朝廷的关系十分紧密，其中一位，镇守京师仙文阁总部，第二位镇守白鹿洞书院，第三位镇守东林书院。
这三位地仙，乃是仙文阁的太上长老，被成为‘仙文阁三亚圣’。
三位亚圣之下，还有十几位大贤，每一位都是合道修士，分别定居在岳麓书院、石鼓书院、金山书院、龙门书院、丽泽书院、象山书院、徂徕书院……
你小小年纪，为何不想成为圣贤，有机会破空飞升，成为天仙呢？你难道就想做一个小小的灵医不成？”
桑子明抓了抓头皮，苦笑道：“弟子有家传的灵医之术，怎么能随手抛弃呢？”
黄瑞皱眉说道：“你或许不明白，我们仙文阁拥有庞大的势力，自从春秋老仙崛起之后，仓颉祖师进阶为仙帝，再加上孔夫子，三官大帝，总共有六位仙帝，还有众多的仙王和金仙，别说是在黄昏界，即便是在三清二十八宿，都没人敢欺负仙文阁弟子！
你自己想想，作为灵医，能有这么好的出路吗？灵医的路子很窄，即便医术再精湛，背后没有靠山，也可能受人欺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道理，你要想明白！”
桑子明闻言，禁不住浑身剧震：“阁主，您说的很有道理！弟子愿意多下功夫，成为仙文阁优秀弟子！”
黄瑞略微舒了口气，笑道：“这还说的过去。不过，要想成为仙文阁弟子，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像我这样的举人，也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而已。即便是考出进士，也只能算是精英弟子，其上还有真传弟子，君子，贤人，亚圣……一步步走下去，不断的提升境界，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成为金仙级别的圣人……”
“可是，弟子还是不想抛弃灵医传承。这是爷爷吩咐的，还请阁主谅解。”
黄瑞沉吟良久，道：“好吧，你既然执意如此，那便随你的意。不过，你不能荒废了仙文阁的学业。”
“弟子会尽力而为。”
随后，黄瑞招来几位先生作见证，收桑子明为正式弟子。
从今以后，桑子明便不用去教室里上课，可以称阁主黄瑞为师傅，接受他的单独指导。
黄瑞身为阁主，平日里比较忙，不但要兼顾整个书院，而且自身还要修炼，所以他只是每隔十天，抽出半天的时间，给门下弟子讲学，另外再花半个时辰，单独指点每个弟子。
换句话说，桑子明每隔十天，只要去学宫半天听课，再加上半个时辰，接受单独指导就行了。剩下的时间，他爱干嘛干嘛，想去哪儿都随便。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而实际上，有很多弟子经常聚在文澜苑，即便阁主不开课，他们也不肯走。
仙文阁除了阁主这一位举人之外，还有几位类似于金兰清这样的秀才，有时候也愿意接受别人的询问。
再加上，众弟子之间也可以相互切磋。譬如说，有的童生功力很高，不但掌握了一千五百仙文，而且达到了炼气巅峰的程度，足以指点像桑子明这样刚刚拜师的菜鸟。
至于说，这些童生愿意不愿意指点，那就看彼此之间的交情了。
三天之后，黄瑞召集弟子，开始十天一次的讲学。
桑子明数了数来上课的人，发现足足有十九位之多！其中八位带着黑色的儒生帽，应该都是童生了。剩下十一位，包括他自己，都只能扎着头巾。
儒生帽有不同的颜色，童生只能戴黑色，秀才可以戴青色，举人戴红色，进士戴黄色，这是仙文阁统一的规矩。
桑子明慢慢了解到，要想成为童生，必须先学会一千五百个仙文，这是考秀才必备的基础。当然，即便掌握了这么多仙文，也未必能考上，因为所谓的“学会”还有境界的不同，大多数人都只是“初窥”，没办法通过秀才的考核。仙文八大境界：初窥、入门、登堂、小成、大成、圆满、入道、成仙。只有到了登堂级别，才有机会成为秀才。
在那八位童生中，有两位达到了“入门”的程度，算是实力最强的人物了。其中一位名叫“顾森”，大约三十五六岁，看上去英气勃勃，已经到了炼气巅峰；还有一位名叫“张成”，已经五十多岁了，至今还是炼气第十层，距离巅峰还有一段距离，神色看上去有些低沉，因为要想成为秀才，必须在六十岁以前完成，过了这个岁数就没有资格参加考试了。
桑子明作为新人，恭恭敬敬的拜见各位师兄。
众人嘻嘻哈哈的表示欢迎，但是究竟是什么态度，那就不好说了。
通过初步的接触，桑子明发现顾森为人有些清高，不太容易沟通，而张成则较为谦和，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所以比较好说话。
他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有了求教的对象。
对他来说，要想结交张成，其实并不难，只要拿出很少量的半灵丹就行了。
半灵丹也是丹，能让张成这样的修士，凭空增加两个月的修为！
对于五十多岁的张成来讲，即便不能在六十岁之前考中进士，只要能提升自己的功力，总归有莫大的好处！设法在百岁之前，进阶炼气大圆满，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一般来说，要想筑基，必须抢在一百二十岁之前完成，否则越往后拖，气血渐渐衰竭，越没有成功的希望。
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只有两百多年的寿命。而筑基修士，却有接近五百年的寿命，其中的差别太大了。
修仙就是为了长生。生死面前，人类像蚂蚁一样脆弱，脸面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桑子明只要拿出半灵丹，就能让所有的师兄跪服。
第61章 丹药
所谓的半灵丹和灵丹，只是两种不同的级别，实际上包括多种丹药，其中最常见的乃是“补气丹”。
就连当初灵医桑长拿出来救人的半灵丹，也属于补气丹的变种。
气为血之帅，只要补充了元气，就能达到止血的目的。
所以那些个受伤的修士，在服用半灵丹之后，都能让功力有所增长。至于能增长多少功力，则取决于修士功力的高低，功力越低效果越明显。
补气丹，主要是给炼气期修士服用的。筑基期修士常用的乃是培元丹。
黄昏界是一个低等位面，这里的人体质有些特殊，对于炼气大圆满的修士来说，一颗灵丹就能让他们提升一年的功力，而对于炼气低阶的修士来说，一颗丹药能增强三年的功力，其余的药效都流失了。
而且，在多次服用丹药之后，甚至还有抗药性的说法：同一种丹药，每服用三十颗，药效就会减半，如此一来，就算服用几百颗丹药，也没有特别变态的效果，因为到后面就没用了。
桑子明回家翻看爷爷留下的灵医宝典，发现炼气期的丹药并非只有“补气丹”一种。除了“补气丹”之外，还有“洗髓丹”、“炼骨丹”、“精元丹”、“开脉丹”、“元阳丹”等等十余种。如果将十余种丹药换着服用，能够降低抗药性，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
即便如此，也不能无限服用丹药，否则还有境界不稳的说法。
最妥当的做法是，每服用一颗丹药，都要等一段时间，待气血平静之后，再服用丹药。
至于何时才能气血平静？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学问了。
有的人过了两年，气血还没有平静下来，急着服用第二颗丹药，就可能出现问题，不得不求助于灵医。
有的人只要两三个月，就能让气血平静下来，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因此不敢服用更多的丹药。
对于桑子明来说，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他有灵医传承，辨别血气运行，乃是最基本的能力。
于是，他开始翻检储备的灵草，尝试着炼制各种丹药。
随着他开灵成功之后，炼丹的水平也获得飞跃，第一次炼补气丹，就炼成了三颗灵丹，还有五颗半灵丹。
他递给莲香和李秋婵每人一颗灵丹，让两人很是开心。
“恭喜桑郎，能一次正式炼丹，就炼出这么多灵丹。”
“让我尝尝，这种补气丹，是什么滋味。说起来，我以前很少服用丹药，能修炼到筑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李秋婵服下灵丹之后，变得面色微红，浑身蒸蒸冒汗，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开被包裹的黄泉鬼骨，努力吸取其中的阴灵气。
莲香一口将灵丹吞下去，然而却跟没事人一样。
“嘻嘻，公子，这种补气丹，对我来说，效果太弱了。”
桑子明哂笑道：“那是自然。你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不能靠吞服补气丹来提升功力，需要有培元丹才行。”
“公子，你啥时候能炼出培元丹？”
“你让我查一查。”
桑子明翻看培元丹的炼制方法，发现它需要三大主药，第一种便是黄参精，第二种乃是大妖骨脂，第三种则是紫莹草。
前面两种灵药，此刻都不成问题。至于紫莹草，在储物间也有不少存储。除此之外，后花园里还生长着几十棵紫莹草，暂时还没有成熟。
最低等的紫莹草，俗名唤作“石斛”，还是很常见的药材；灵阶的才叫紫莹草，仙阶的被称作“还魂草”。
灵草也跟修士一样，能从低阶，不断进化，先提升到灵阶，然后再到仙阶。在特殊情况下，有些仙草甚至能转化成人。
所以仙医拿仙草给人治病，有时候伦理上很难说过去。
试想，把香草放在丹炉里焚烧，就像将活人放锅里煮，未免太残酷了！
所幸大多数仙草，受到天条的制约，都无法化成人形。只有极少数的仙草，经历了多次天劫的考验，或者吞噬了“化形丹”，才有可能转化为人。
桑子明找齐了各种灵药，开始尝试着炼制培元丹。
炼制培元丹的难度，比补气丹高了十倍。
他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傍晚结束，最后打开丹炉一看，只得到三颗半灵丹，连一颗灵丹都没有炼成！
这让他觉得颇为沮丧：“唉，我的功力不够，炼制这样的丹药，成功率太低了！”
然而莲香却捧着三颗半灵丹如获至宝，甚至身子一闪，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咯咯笑着逃了开去！
“公子，有这几颗半灵丹，就够我修炼一阵子！你别过来啊，我要去修炼了！”
她是筑基第七重的修士，一颗这样的半灵丹，能让她提升两个月的功力。如果是真正的灵丹，本应提升两年的功力。等她到了筑基大圆满，则只能提升一年的功力。
即便是半灵丹，三颗合起来，也能让她提升六个月功力，已经颇为难得了。
半灵丹提升功力的效果，只有灵丹的十分之一，但是抗药性也同样是很低，所以莲香可以一口气吞下三颗半灵丹，因此她才显得很开心。
“公子，你辛苦了！赶紧停下来，休息两个月，再炼第二炉。”
桑子明点点头，因为这样子勉强炼丹，浪费了不少的灵药，未免有些可惜。
他毕竟才刚刚开灵，如果功力提升一些，然后再炼制培元丹，自然能提升成丹率。
闲暇之时，他来到内城兴隆街，去几个较大的店铺，询问半灵丹和灵丹的情况。
虽然荒谷城属于九阶城池，连一个炼丹师都没有，但是这并不妨碍店铺里售卖灵丹和半灵丹。
店家从郡城或者其余的高阶城池买来丹药，然后加价两三倍在这儿向外卖。
还有些修士，不远千里而来，身上带着多余的丹药，去荒谷探险之后，没有用到那些丹药，所以便在离开荒谷城之前，拿丹药在街上叫卖。如此一来，他们回到内地，还能用半价买回来，无形中又赚了一笔。
桑子明在街上打探了一番，发现一颗半灵丹，能卖到三块灵石，而一颗灵丹，却要五十块灵石！
得到这个结果，桑子明禁不住暗骂：“那出自城主府该死的老家伙，竟然只给我两颗灵石，就买我两颗半灵丹！”
同时，他也感到暗暗心惊，因为上一年，妖兽攻城的时候，爷爷桑长足足拿出三十多颗半灵丹，价值近百块仙石，怪不得前任城主李青，不愿付账拔腿就跑了！
也就是桑长这样的仙医，为了救人一命，才舍得拿出如此多的半灵丹。
当然，对于他那样的仙医来说，如果在仙界给人治病，动辄就是数万块仙石，甚至收取几条仙灵脉，又怎么会将几颗半灵丹，看在眼里呢？
而对于桑子明来说，情况却截然不同。他的功力很低，如果大手大脚，落在别人眼里，显然不是好事。
前些日子，他用两葫芦生肌散，赎买了两只小兽，惹得某些人蠢蠢欲动，已经有两位炼气九重的外来修士，三更半夜攻打桑宅，却被仙斋自动擒拿，偷偷埋在后花园做了花肥。
这一点，桑子明原本并不晓得，还是在莲香的提醒下，才知道有盗贼闯进来。
而莲香也仅仅知道盗贼进来，却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反正人影一闪，很快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仙斋既然是仙器，就已经开了灵智，知道夜闯民宅非奸即盗，所以将他们自动清除了。如果有人大白天从正门进来，仙斋最多将其拘束在某个角落里，然后留给主人处理。
对于仙斋来说，真正的主人乃是桑子明和桑长，莲香和李秋婵只能算小半个主人，因为她们拿着特制的令牌，类似家人从属的角色。要想成为主人，必须在桑子明的带领下，进入地下室，滴血于控制中枢的圆盘上。
第62章 天儒心法
两天之后，桑子明跑到学宫，进入文澜苑。
这天上午，他有半个时辰，接受师傅黄瑞的单独指导。
黄瑞并没有教他仙文，告诉他要想学仙文，可以去请教几位师兄，也可以求教于金兰清，或者其余几位秀才。
“今日，我教你天儒门炼气心法。这跟一般的道家心法不同。通常的道家心法，靠的是呼吸吐纳空气中的灵气，采集日月之精华，然后炼精化气，打通十二条经脉，再加上奇经八脉。
而我们天儒门，修炼的是浩然正气。
何谓浩然正气？先要有堂堂正正的心胸，还要有虚怀如谷的诚意，然后才能从仙文中汲取能量！
也就是说，你先要写出上佳的仙文，然后才能正心诚意，对着仙文呼吸吐纳！
仙文中蕴含着一丝大道，每一个仙文都是天道的缩写。
譬如你写的仙文，已经到了小成的层次，仙文一落在纸上，就能从空中自动汲取元能，你再从仙文中接受那些元能，就能培养出浩然正气，借此打通自身的经脉了。”
桑子明听得惊奇，因为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家里，琢磨青龙诀和赤阳诀，所以对道家心法有些了解，然而此时他却发现，那两种常见的道家功法，竟然跟天儒门的心法截然不同。
他心念一转，问道：“师傅，我学了一千仙文，每一个仙文，都有不同的含义。而我们身上的经脉却有三百六十个，分属于不同的经脉。如何能保证先打通哪一条经脉呢？这其中有什么说法没有？”
黄瑞微微一笑，瘦高的身子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道:“这正是我们天儒门功法与众不同的地方。如果是一般的道家功法，讲究的是先打通手太阴经，再打通手阳明经，然后是足阳明经……一条条经脉，秩序井然，绝对不能有一点儿错误。
而我们天儒门的功法，打通穴位是随机的！只要正心诚意，虚怀若谷，就能沟通天道，沟通了天道之后，就能从仙文中汲取元能。而每一个仙文，蕴含的元能，也有微弱的差别，有时走到手太阴经，有时走到足太阴经……”
桑子明听得暗暗心惊，禁不住插言：“师傅，这样一来，岂不是阴阳失衡，有的经脉强，有的经脉弱吗？”
黄瑞笑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在仙文初解中，有几个关键的字，比如‘正’，比如‘虚’，再比如‘道’，加上仁、义、礼、智、信，总共八个仙文，被称作‘至圣仙文’。
你只要每隔三个月，抽出一天，同时接受这八个仙文的洗礼，就能将过盛的精气，转移到丹田中，然后缓缓流入较弱的经脉去，从而达到百脉平衡的效果。
而且，我们天儒门的心法，还有一桩特性，它并不排斥道家和佛家的心法。换句话说，你就算按照道家心法，打通了某些穴位，也同样能用‘至圣仙文’调节自身。”
桑子明听得又惊又喜：“如此说来，每个人都能调节自身，世上就不该有太多走火入魔的人了。对不对啊？师傅。”
黄瑞却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天儒门功法的特色，要求修士正心诚意，才能达到调节的效果。别的仙修都做不到这一点。即便是本门弟子，也不能通过外人来进行。当然，如果是一方圣贤，功力极高，猛然发出一声顿喝，也会让鬼神惊惧，对于仙文阁的弟子，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若换成普通的仙家弟子，治疗效应并不明显。”
“我明白了，多谢师傅。”
“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还说你资质奇佳，乃是修炼的天才？因为你写的仙文，已经到了小成的地步，其中蕴含的元能比登堂级别高十倍，比入门级别高百倍，比初窥级别高千倍！
换句话说，你修炼儒家心法，会比别的初学者，加快数百倍！
当然，小成并非极致，其上还有大成、圆满、入道、成仙。
如果你能突飞猛进，将仙文的层次，提升到大成境界，那么你修炼的速度还能提升十倍……”
桑子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师傅，弟子刚刚开灵，一上来就用小成级别的仙文修炼，会不会导致走火入魔啊？”
黄瑞听了“哈哈”大笑：“因为那是你自己书写的仙文，所以不会走火入魔！有很多人自己写不出好的仙文，所以求助于别人，就很可能出惹出大问题。
我给你举个例子。
在大明国许多地方，都有前人留下的石刻碑文，其中多半是普通的文字，但也有一些仙文留下来。
譬如说荒谷城属于琅琊郡，郡城的西北角，有一个修真圣地，唤作‘琅琊石刻’，那里有前人留下的几十块仙文石碑，已经达到‘圆满’的层次。
你要知道，秀才相当于登堂的级别，举人相当于小成，进士相当于大成，而登堂的层次比进士还要高一阶。老牌的进士往往是金丹真人，进士之上则属于‘君子’的范畴，功力多半是元婴级别，直到步虚大能。
如果是君子，前去观摩那些石碑，往往会有莫大的好处。但是像我这样的举人前去观摩，就会冒着很大的凶险！
根据前人的统计，一百个举人前去观摩半天，可能有十个人功力大进，剩下九十个人都会出问题。比较严重者，甚至当场吐血而亡，或者数十年无法恢复功力！
要是秀才级别的人，前去观摩半天，那结局就更惨了！可能只有一个人有收获，其余九十九个人都会受重伤，甚至当场死在那里！
那些受伤的人，就要求助于灵医了，或者靠着修为高深的君子和贤人，才能尽快恢复伤势，否则一拖几十年都没法治好，蹉跎岁月，抱憾终生……”
桑子明听得心惊，稍停片刻，问道：“师傅，天儒门的心法，如何划分功力境界？”
黄瑞答道：“炼气期分成十三重，每打通三十个穴位，算是晋升一层功力。若是打通所有的穴位，总共三百六十个，便属于炼气第十二重，又叫作‘炼气巅峰’。而炼气十三重，属于炼气巅峰之后的圆融稳固阶段，因此又称作‘炼气大圆满’。”
桑子明犹豫着问道：“师傅，我已经打通了六十个大穴，是否算作炼气第二重？”
黄瑞闻言吃了一惊：“什么？你一开灵，就打通六十个大穴？这……这应该算是传说中的二次开灵……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你开灵这么晚……但这种做法，我只在京师听人提起过，属于仙家传说，怎么会落到你身上？”
“我爷爷乃是灵医嘛，他找到一本古书，然后胡乱捣鼓，封印了我身上的穴位。”
黄瑞咂舌叹息：“如此看来，令祖非是普通的灵医啊！这种做法风险太大了！我跟你说，此事除了为师之外，你不要对外人讲，否则可能多生事端……”
“弟子知道了。多谢师傅教诲。”
第63章 黄灵芝
随后，黄瑞对弟子仔细讲解了一番，包括如何从仙文中汲取元能，以及相关的注意事项，比如说写出仙文之后，要放在什么地方，最少搁置多久，其中有什么忌讳，不能让心怀叵测的人碰触……
如果有人心怀叵测，伸手摸一把仙文，就会让仙文发生变化。
因此，每一次从仙文中汲取元能之前，都必须仔细辨别仙文中的天道，看它是否完整圆润，还是说有残缺，沾染了邪恶的东西。
桑子明觉得有些为难，他还是初次接触这些东西，所以吃不准啥样的仙文可用。
黄瑞拿出一方白玉雕刻的小印，道：“为师送你一枚‘君子印’，别看它很小，却是天儒门的宝贝，只有京师天儒门总部有售。每一枚售价十块灵石，拿到此地荒谷城来，就算三十块灵石，都难以买到！”
桑子明吃了一惊：“师傅，这东西太珍贵了，弟子不敢受。”
黄瑞淡淡的道：“拿着吧，这东西很有用处，你写完一个仙文，最好用朱砂印泥，在仙文边上盖以印章，如此一来，一旦仙文受到玷污，印章就会随之变色，从正红变为黄色、绿色甚至黑色，颜色越难看，仙文受损的程度越大，如果是黄色还勉强能用，一旦出现别的颜色，那就没法用了。”
桑子明心中感激，说道：“多谢师傅，弟子家里还有些灵石，回头拿三十块补给您，您别嫌少就行。”
黄瑞露出喜色：“三十块灵石？令祖留给你的？你要省着点儿用！仔细说起来，为师也不阔绰！当年只买了两枚君子印，一枚为师自用，另外一枚，一直留到现今，都没舍得送出去。你莫要对外张扬，因为别的弟子，都没有这东西！”
桑子明听师傅愿意接受补偿，这才略微舒了口气，笑道：“师傅，不瞒您说，弟子开灵之后，能炼制半灵丹了！我要想赚取灵石，其实并不是太难。”
黄瑞闻言神情一震，说道：“你能炼制半灵丹？一炉能出几颗？这可是了不起的事！一般来说，只有很少的灵医，能炼制半灵丹，难道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已经是灵医了不成？”
“弟子炼制一炉，能出四颗半灵丹，我学了十年的灵医基础，勉勉强强可以算作灵医。我准备再过几个月，便将桑灵医馆的牌子挂起来，每隔十天，开门半日，看看有没有患者上门。”
“那样也好，有了灵石，修炼的速度更快。为师忘了跟你说，你可以将灵石放在仙文上，加快仙文吸收元能的速度。”
“多谢师傅指点。”
黄瑞望向窗外，听了许久，忽然说道：“为师有五个子女，其中三个留在京师，跟祖父住在一起，都在仙文阁读书，两位成了秀才，一人还是童生；第四位进入青木门，成了内门弟子；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因为资质不佳，所以停止修炼，两年前来到荒谷城，在兴隆街开了家草药店，名叫‘灵芝阁’。你如果愿意的话，将来炼出较多的半灵丹，可以送到灵芝阁销售。为师不是想赚你的便宜，只是对你来说，此举较为安全。”
桑子明闻言大喜：“灵芝阁？弟子曾经去过！这简直太好了！弟子一直在发愁，不知该怎样卖出半灵丹，若是送到不熟悉的店铺，生怕被歹人惦记，弄不好偷偷谋害弟子。却不知师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黄灵芝！年龄比你大得多！你可能不知道，为师已经七十二岁了！灵芝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有三十多岁了。”
“哇，这个年纪，我应该叫师姑才对。”
“胡说，你是为师的弟子，所以叫师姐就对了。”
当天晚上，桑子明试着按照师傅传授的功法修炼，一连汲取了三个仙文中的元能，不到一个时辰，便打通一处穴位，感到如有神助一样！
“快哉快哉！天儒门的功法，果然非同凡响！”
剩下的时间，他都拿来学习灵医宝典。至于那两门道家心法，都被他暂时搁置了！
第二天上午，他拿了十几枚半灵丹，装在两个小瓶里，来到兴隆街。
灵芝阁位于兴隆街的中部，规模算是中等，拥有三间门面房子，背后还有个小院落。
若按功力来说，除了来去不定的散修之外，常驻荒谷城，功力最高的人，当属城主郭灿，其次便是仙文阁主黄瑞。
灵芝阁的背后有黄瑞撑腰，自然不怕普通修士前去捣乱。
桑子明走进灵芝阁，首先面对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炼气二层，看上去普普通通，应该是店里揽客的伙计，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负责鉴定灵草，同时兼做账房先生。
“这位兄弟，你想买点儿什么？”少年伙计迎了上来。
桑子明道：“在下姓桑，跟本店主人有些渊源，请问黄师姐在不在？”
那位伙计闻言一怔，旋即说道：“您请稍等，我去通禀一声。”
伙计快步走入里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久，一位年约三旬，相貌端正，面色黧黑的女修走出来，笑道：“桑师弟，你来了。”
桑子明赶紧行礼：“小弟见过黄师姐。”
“桑师弟，请进来说话。”
桑子明迈步穿过门面房，走到小院中，却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趴在桌子上描摹，仔细一看，似乎是残缺的仙文“人”字。
他微微有些吃惊，问道：“师姐，这孩子是谁？现在就学习仙文，是不是太早了？”
黄灵芝笑道：“师弟请坐。这是我唯一的女儿。按照家父的测试，说她资质不错，只等到了七岁，便能进学宫学习。阿玉，快喊叔叔啊！”
小女孩抬起头来，怯怯的叫了声叔叔。
桑子明心中变得柔软，答应一声，却显得有些尴尬。
“师姐，小弟来的仓促，连礼物都没有准备。等下次再来，一定给侄女带点儿东西。”
黄灵芝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这么小的孩子，你给她好东西，她也无法承受。”
第64章 四时牵丝毒
桑子明问道：“师姐，你这么大的店铺，灵草的生意好不好做？”
黄灵芝笑着回答：“勉强能维持生计。不瞒师弟你说，我自己资质不好，直到如今，才是炼气第四层，难以在有生之年筑基。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只想赚点儿灵石，供养她修成正果。阿玉这孩子，命运不太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父亲就罹难了。我一个人颇为困难，所以过来投奔父亲。父亲帮我开了这家店铺，让我苟延残喘。要是靠我自己，在这乱世之上，哪能开店铺呢！”
桑子明凝神细看她的面色，沉吟着没有说话。
黄灵芝笑道：“师弟，你看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直说？你放心，你是家父的弟子，你拿出来的半灵丹，可以放在店里寄卖，我就算分文不取都行。”
桑子明连忙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发现师姐面色有些不对，以前可曾看过灵医？”
黄灵芝苦笑道：“我在出生以前，家母患了重病，冒死生下我，她便去世了。我年幼时，一直体弱多病，看了不少的灵医，也吃了很多的药，虽然病差不多好了，然而却耽误了修炼。”
桑子明道：“师姐，你的病只是暂时隐藏，将来还会爆发！”
黄灵芝眉毛一挑：“怎么？师弟出自灵医世家，莫非有什么说法不成？”
桑子明道：“请问师姐，你到夜半子时，左胁是否觉得痛苦不堪？”
黄灵芝吃了一惊：“是啊，师弟怎么知道？”
“再请问师姐，你在黎明之时，旭日初升之际，左脚底是否酸麻？”
“对对，师弟说的，一点儿都不错！”黄灵芝露出惊喜的神色。
“还有，每到中午的时候，师姐觉得右掌麻木？每到黄昏日落，头颈变得强直？对不对？”
黄灵芝猛地跳了起来：“师弟，就是这个样子！你给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了很多灵医，都找不到根源！只是到了最近两年，疼痛酸麻的感觉才减轻了，我还以为病好了呢！”
桑子明答道：“师姐这种症状，应是娘胎里传下来的，唤作‘四时牵丝毒’！”
黄灵芝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四时牵丝毒’？”
“有一种四个头的蜈蚣，在世上十分罕见，大概有两尺长，潜藏在草丛中，不容易被人发觉，咬人的时候也不痛。这种蜈蚣碰巧咬了师母，留下四种不同的毒素，开始的时候症状轻微，但是一个月后越来越重，最多四个月就不行了。普通的灵医找不到原因，往往当做气滞血瘀来治疗，所以没有效果。”
黄灵芝手足都在颤抖：“师弟你知道的真多，这种病……有治吗？因为不单是我，有时候，我女儿阿玉，也有类似的症状，虽然发作频率很少，半年才出现一次，却快把我愁死了！我自己死就死了，可怜女儿还这么小，将来可怎么办啊？”
桑子明道：“这种病，我只是听爷爷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它的标志是，面色黧黑，额头发红，左右两颊有对称性紫色斑点，下颌部微微发黄。它最多能传三代，到阿玉这里就会减轻很多。师姐莫急，我家有爷爷留下的两三部医典，等我回去翻一翻，或许能找到治疗的方法。我只怕，或许要用到罕见的灵药，那就不好办了。”
黄灵芝的眼泪流下来，双掌合十道：“老天保佑，若能治好这病，我拿你当亲弟弟看待……”
桑子明笑道：“师姐，我先回去了！等我查到结果，尽快告诉你！”
“师弟，你要是有半灵丹，尽管放在店里，姐姐帮你卖！你放心，卖出多少灵石，全都归你！”
“此事不急，治病要紧，等回头再说。”
桑子明回到家中，一连翻了三天的典籍，终于在银箔书写的《灵医宝典》二十二卷，第二百三十五页的中间，找到了“四时牵丝毒”。
他仔细一看，发现要想治这种病，需要炼制三黄蟾酥丹！
主药是雄黄、硫磺、藤黄和蟾酥，都要求极品药材，再加上几种常见的药物。
别的药材都好说，关键是那蟾酥，要取自生长三十年以上的紫目金蟾。而那紫目金蟾，则生长在遥远的西域。
桑子明匆匆抄录了丹方，便跑去灵芝阁。
“师姐，我找到丹方了！你快来看！”
黄灵芝看了丹方，禁不住欣喜不已：“只要有丹方就好！我需要回京师一趟！这些东西，在京师都能买到，即便是紫目金蟾，也定然会有的。师弟，这种丹药的炼法，有什么讲究没有？”
桑子明摇了摇头：“只是普通的灵丹而已，随便找一位丹师，都能炼出来。京师群雄荟萃，肯定不缺这种人物。”
“哎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已经交代李掌柜，但凡你拿来的半灵丹，都可以放在店里卖，而且不用入账。”
“师姐太客气了。我只要八成收益就行，给店里留两成，不然我可不敢麻烦你。”
“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病若能痊愈，说不定还有长生的希望！你救了我们娘俩，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师姐别说了。师傅对我这么好，我又该如何感谢？治病算是碰巧了，又没花我多少时间！”
两个人争执了片刻，尽管黄灵芝百般推脱，但桑子明也不肯退让，最后两人达成协议，让店里留一成收入。
桑子明不是傻子，尽管帮了师姐的大忙，但是买卖归买卖，如果店里得不到好处，日久天长，连伙计也会变得懒惰。
对他来说，能安安稳稳的拿到九成，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一个月后，黄灵芝带着女儿，跟着一个庞大的商队上路了。
这一路万里迢迢，或许会碰到数不清的凶险，即便是阁主黄瑞，也禁不住揪心不已。
所幸自从换了新城主之后，靠近荒谷城的这一段路，似乎变得稍微安全了一点，不像当年那样可怕了。如果没有人族修士蓄意抢劫，一般来说，大队人马一起走，抵达下一站的成功率很大。
尽管如此，阁主黄瑞还是不放心，所以亲自出马，送出去一千多里，然后才回来。
他虽然功力不高，只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但却有举人的功名，亮出身份腰牌之后，一般的妖修和强盗，都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当然，若是像李青那样，半路被仇家陷害，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65章 功名与祭祀
从那以后，桑子明再见到师傅，发现师傅变得更加和蔼可亲了。
“子明啊，你这家传的灵医，似乎很有学问嘛。若是彻底搁置，未免太可惜了。”
“是啊，多谢师傅谅解弟子的难处。”
“嗯，如果灵芝和玉儿的病彻底好了，你可以随时来找为师，只要我没有闭关修炼，都会抽时间，指点你的修行！”
“师傅，那真是太好了！这是三十块灵石，请您老收下。”
“这个……”黄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收了起来，苦笑道：“徒弟啊，为师虽然是本地仙文阁主，但是每年只有三十颗灵石的收入，都被我拿来修炼了，根本节省不下来。你要知道，对于修士来说，灵石是很重要的物资，不管是放在仙文上，还是拿在手中静坐，都能提升修炼的速度。
为师今年七十二岁，乃是筑基第五重。这个速度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修炼无止境，我还想进阶金丹呢。
筑基拥有四五百年的寿命，但是金丹却有千年的寿命，想想就令人神往。
我的父亲，便是一位金丹真人，看面目很年轻。家母乃是筑基后期，吃了定颜丹，仿佛三十许人。
他们那样的功力，在京师算不得高手，不显山，不露水，过着平凡的日子。
我父亲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他并没有做官，只在仙文阁总部，做了教书先生。
我跟你说，作为仙文阁弟子，要想快速提升修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考取功名，你知道那是为什么？”
桑子明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弟子不知道，还请师傅解释。”
黄瑞抬头望天，缓缓说道：“因为考取功名之后，能够获得天道加持！”
桑子明微微皱眉：“请问师傅，何以如此也？”
黄瑞加快了语速，沉声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就是祭祀。大明国每到甲子之年，都会聚集很多人，举行大型的祭天活动。这种祭天，祭奠的并不是天帝，而是三官大帝尧舜禹、仓颉祖师、孔夫子和春秋老仙。
每一位仙帝，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沟通天道。
六位仙帝合力，更能让天道听话。
因此每次祭祀之后，整个大明国都会降下甘露喜雨，这种甘露，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但它对有功名的人来说价值更大！
比如说我是举人，每次承接甘露后，能增加十年的修为；但我父亲乃是进士，他却能增加二十年功力！如果换成金兰清这样的秀才，却只能增加五年的功力！
每次都差十年，日久天长，差距就大了！
五个甲子，三百年后，我增加五十年修为，而家父却增加百年功力！
你别忘了，这部分功力，乃是老天白给的，不需要修炼，只要有功名，就能凭空得到！
你说说，就冲这一点，谁不想拼命考进士啊？”
桑子明听了，心里受到震动，道：“多谢师傅告知，弟子终于明白了。大明国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原来跟这个有关！”
黄瑞又道：“其实，道门也有类似的活动，但是规模很小，没法天儒门相比！有的宗门在特定的时候，召集弟子举行庆典，特别是地仙渡劫成功，也会有普降甘霖的现象，不过那都局限在宗门之内，最多只有几十里范围。
而我们天儒门举行的祭祀，参加的人非常多，不管在哪个城池，只要有士人以上的修士，包括秀才、举人和进士，也包括君子、贤人和亚圣，都要在甲子年，九月初九重阳节，午时三刻开始，站在高处举行祭奠活动。整个祭祀，只有一个时辰，但是好处太大了，能增加多年的功力。
得到好处的人，还包括普通的百姓，只要心里虔诚，被甘露洒在身上，都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桑子明问道：“师傅，下一个甲子年，是在什么时候？”
黄瑞张口答道：“八年之后，便是甲子年。”
桑子明轻声道：“希望我能在此之前成为秀才，不需要太多，每次增加五年功力，那也很好啊！”
“徒弟啊，多努力吧！为师还指望你将来考进士呢！！”
从这天开始，桑子明又开始学习新的仙文了。
师傅黄瑞拿给他一本《仙文荟萃》，是在仙文初解的基础上，增加了两千六百个仙文，加上前面一千仙文，总共三千六百个。只要掌握一千五百个仙文，就具备考秀才的资格；掌握两千七百个仙文，而且达到小成的地步，则能考中举人！如果学全整本《仙文荟萃》，而且达到大成的地步，还能考上进士呢！
黄瑞抚摸着书卷，叹道：“为师修习多年，虽然掌握了所有的仙文，却只是小成而已，距离大成还有一段距离。徒弟啊，这本《仙文荟萃》，为师不能白送给你，按照仙文阁的规矩，你需要支付五颗灵石才行！”
“咳咳，师傅，我知道了，回头我拿给您。前天我又炼了一炉丹，得到四颗半灵丹，如果卖出去，能拿到十颗灵石呢！”
“好啊，教你这样的徒弟，我才不感到憋闷。你或许不知道，为师有好几个弟子，连五颗灵石都拿不出，所以他们只能每天借阅《仙文荟萃》。”
“呵呵，能借阅也不错了。”
“哪里啊，每次只能借一个时辰。没有书卷，对学习很不利。他们每天盘桓在文澜苑，一半是为了切磋，另外一半，则是为了借书！”
“哈，原来是这样啊。”
转眼过去两个月，桑子明又炼了一炉培元丹，这次的结果比第一次稍微好些，得到四颗半灵丹，但依旧没有一颗灵丹出现。
莲香笑吟吟的拿过去，赞道：“公子加油！你已经很不错了！”
桑子明笑道：“虽然只是半灵丹，但是半灵阶的培元丹很贵，跟灵阶的补气丹价格差不多，一颗灵阶的补气丹，能卖五十块灵石，一颗半灵阶的培元丹，也能卖四十块灵石！”
他在街面上问过，所以知道这个价码。
李秋婵笑着问道：“如果照这样算，炼丹岂不是一本万利？桑郎要发大财了！”
桑子明笑道：“你这是瞎说！别忘了，要想炼制培元丹，需要用大妖骨脂、黄参精和紫莹草，每一种灵药都很贵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这几种灵药，怎么能炼出丹药来？
换句话说，桑子明浪费了不少灵药，才炼制出这几颗半灵丹，实际上这是亏本的生意！他之所以有这种机遇，一则得益于爷爷留下的传承和多年收集的灵草，二则得益于莲香祖母猎杀的大妖，三则机缘凑巧，在莲香的指点下，救出白山君的孙子，从而得到黄参精！
要是换一个炼丹师，看他这样浪费药材的话，不把他骂死都不算完！
第66章 养神丹
转眼到了八月，桑子明将“桑灵医馆”的牌子重新挂了出来，而且在门边写了一行字：“家传医术，小小灵医。旬日开馆，限治两人，巳时起，申时止。”
按照黄昏界的说法，每旬第一天，算是旬日。
所以八月初一，桑子明等在前院，静静的书写仙文。
桑宅分成前后两个院落，前面是诊治病人的地方，后面是家人居住的场所，再后面还有一个后花园，专门种植灵草。
他一面书写仙文，一面等病人上门，结果等了大半天，也没有人过来。
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现象，桑宅的位置偏僻，只是因为近来东城墙破了个大口子，所以才有人从这里经过，前往荒谷探险。不过桑灵医馆已经封闭很久了，今日第一次开门，坐馆的又是“小小灵医”，又不是老牌的灵医桑长，所以没人进来看病，乃是很自然的事。
桑子明并不在意，他还在学习阶段，不想将主要精力，放在诊治病人上。他之所以将医馆的牌子挂起来，还是为了提高医术，将祖父传下的《灵医宝典》用之于实践。否则单纯看书，没有接触病人的过程，那肯定是不行的。
到了申时，他便将大门关上了。
他制作了两块圆形的木牌，一块写着“开馆”，一块写着“闭馆”。需要用到哪个，就可以挂在大门上。
夜晚，他继续翻看灵医宝典，研究爷爷记录的丹方。
他发现有一个丹方，被爷爷特别标注出来，而且在银箔书上，整整写了三页！
一般来说，每一种病例，每一个丹方，都只占据三分之一页面，而这个丹方竟然占据了三页，显然非同凡响。
这种丹叫作“养神丹”，主要作用是增强神识。
其实神识和灵识是一回事。神识是针对高阶修士的叫法，灵识则针对低阶修士。
对于修士来说，虽然修炼的功法千变万化，但是总的原则都差不多，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这三个层次。
人体最本源的物质，也就是精、气、神，又叫作“三花”。“神”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按照《灵医宝典》上的记载，养神丹不但对高阶修士有效，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低阶修士来说，也有很好的作用。
那么神识是什么玩意？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首先它跟脑中的神髓有关，神识强，意味着智力增强，拥有很高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这对于修习仙文和理解新的功法拥有很高的价值。比如说进入藏书阁，神识强悍的人能将大量的内容很快记下来。再者，学习一门新的武技，聪明的人看一眼就会了，而笨蛋学很久都不会。
其次，它能提升分辨力和敏锐的感知力，即使闭上眼睛，也能隔空察觉远处发生的事。比如说筑基修士的神识，能察觉周围二十丈的范围；金丹真人能察觉周围百余丈；元婴真君可以洞察周围数里的一举一动；而作为神仙来说，一眼便能看清几百里外的东西。
再者，神识还有隔空摄物的作用，比如说驾驭飞剑，控制法宝，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没有强悍的神识是做不到的。
还有，尽早的补养神识，有助于日后的“炼气化神”，能加快“碎丹生婴”、“炼神还虚”的过程。这就培养学子一样，有的人三岁开蒙，有的人十几岁才识字，将来的成就总会有区别。
总之一句话，炼出“养神丹”，好处数不清！
桑子明细心阅读关于养神丹的记录，发现同样的名字，都叫“养神丹”，却不止一个丹方。他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十几个丹方。
这些个丹方，分成不同的等级，从低到高，有半灵丹、灵丹、宝丹、仙丹的区别。即便是灵丹，还分成不同的品级，对于不同境界的修真人，拥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还发现，如此众多的的丹方，所用的主药几乎是相同的，差别在于辅助灵药，以及所用灵药的品级。比如说半灵丹用的是十年生的草药，灵丹用的是生长一个甲子的灵药，宝丹用的是数百年的药草，仙丹则要用仙草才行。
不同的丹方，炼丹方法也有很大的区别。
当然，关于仙丹，并没有在银箔《灵医宝典》中有详细的记载，它只有一个名字，并没有具体的内容。具体内容可能在金书《仙医圣传》中出现，但是金书十分耀眼，桑子明功力不足，看一眼就觉得眼晕。
他看到那么多的丹方，心里感到很是震撼，没想到爷爷留下的《灵医宝典》，竟然有如此丰富的内容。
他心里在想：“这三十卷《灵医宝典》，还有那六十卷《仙医圣传》，真是爷爷一个人编纂的吗？要想总结这些内容，需要钻研多少年啊？或者说，爷爷之上还有传承？我们桑家既然是灵医世家，难道说爷爷的爷爷也是灵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容易说得通了。”
他对“养神丹”很感兴趣，因为他还在学习阶段，不管是学习仙文，还是自学灵医，都极为耗费脑力，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觉得十分困倦，如果能将神识提高一些，肯定对自身有好处。
于是，他将目光集中到最低等的配方上。
一种最简单的养神丹配方，是用十年生的人参、首乌、黄精等草药，外加炼气期妖兽的脑髓炼制的。这样炼出来的，完全是半灵丹，虽然等级很低，但是药效平和，而且能长期服用，几乎没有抗药性。
第二种养神丹配方，属于低阶灵丹的范畴，主要用生长一个甲子的参土精、地乌精、黄参精，外加筑基以上的妖兽脑髓炼制而成。虽然药草的名字有些变化，其实是一回事，只是生长年限不同而已。
按照书中的记载，如果没有筑基期的妖兽脑髓，也可以用大妖脑髓来替代，但要降低药量，使之与其余灵药匹配。具体要降低多少，要根据妖兽的等级来估算。
炼丹是一个反复测试的过程，失败是很平常的事。
桑子明琢磨了一阵子，决定先从最低等的半灵丹开始炼制。因为他的功力很低，最好从低阶丹药开始服用，等到半灵丹失效之后，再服用灵丹也不迟。
次日，他来到灵芝馆，师姐黄灵芝不在，他跟李掌柜说了一声，很快找齐了十年生的草药。至于说炼气期妖兽的脑髓，他虽然没有在灵芝馆找到，却是一件很好办的事，只要吩咐花斑豹一声就有了。
又过了一天，他升起炉火，开炉炼丹。
这种纯粹的半灵丹，炼制的难度很小，只用一个时辰，便炼成了。
他打开丹炉一瞧，结果发现炼出了九颗半灵丹。
“不错，不错，每天一颗，够我吃九天了！”
他吞下一颗养神丹，然后再去学习仙文，感觉如有神助一般，原先一口气只能写十来个仙文，此时能写二十个仙文了。而且等到晚上，他还觉得游刃有余，不像前些天那样困倦。
第67章 天道约束
除了养神丹之外，每隔一段日子，桑子明还会炼制补气丹和培元丹。
虽然说培元丹从未练成过，最多只能炼出半灵丹，但是补气丹的成功率却逐渐提高。最多的一次，他甚至炼出了五颗灵气饱满的补气丹，这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成绩了。
尽管补气丹乃是最简单的灵丹，但在荒谷城却很珍贵。
大明国以儒家修炼为主，并不以丹药闻名与普天万界，炼丹师比较少，丹药就显得有些贵。特别是在荒谷城，一颗养气丹能卖五十块灵石，这简直是一个变态的数字。如果是在内陆地区，价格会降低一半，尤其在京师，反而更便宜，一颗养气丹，只要十五颗灵石就能买到了。
为何从京师到荒谷城，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因为大明国很广阔，动辄数万里，路途遥远，十分凶险，来往很不方便。荒谷城啥都缺，既缺炼丹师，也缺灵石，灵草看似很多，但是种类不全，反而不如京师，各种灵药都有，炼药也很方便。
譬如说炼制补气丹，总共要用到十五种灵药，然而荒谷只能找到十二种，另外还缺三种，需要从别处采买。这对炼丹师十分不利。
按理，如果交通方便的话，应该有一些丹师，来荒谷城定居才对。
然而丹师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荒谷城却是九阶城池，每年都有妖兽攻城，搞不好被妖兽吃了，那可怎么办？即便能赚再多的灵石，也不如自己的命值钱啊。
因此，荒谷城的丹药价值昂贵，主要是因为缺乏炼丹师的缘故。
老实讲，整个大明国，丹药都不便宜。
按照《灵医宝典》里的说法，大千世界，万千位面，不同的位面之间，丹药开发的程度不同，价格差别很大，效果也有区别。
有的位面以炼丹闻名，即便修士每天嗑药，连吃一百颗补气丹，也才能晋升一阶。一颗补气丹，只能卖三颗灵石。
而在黄昏界，一颗补气丹，能让炼气巅峰的修士，提升一年的功力，只要二十来颗，就能晋升一阶了。
在这里，从练气巅峰到炼气大圆满，平均要花二十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丹药在黄昏界的效果，似乎比别处强了好几倍。
这样看来，黄昏界应该是丹师最喜欢的位面了。或许正因为这个缘故，神医桑长才将孙子送到这儿来。
二十颗补气丹，在荒谷城价值一千块灵石，在琅琊城降到六百块灵石，换作京城只要三百块灵石，就能买到了。
冒着风险，长途贩卖，货物增值两三倍，对商家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
再者说，三百块灵石很多吗？这要看在什么地方。
在荒谷城的确显得很多，因为这里只有一条小型灵脉，而且刚刚牵引过来，还没有形成灵矿，灵石的产出很少，因此大家都手头拮据。
可是在京师呢，却有好几条巨型灵脉，每年产出大量的灵石。有的皇室或者王公大臣，简直富得流油，怎么会在乎几百块灵石？
想当初，李青返回京师的时候，单是聘请金丹真人护送，就耗费了两千块灵石。
至于说桑子明的师傅黄瑞，作为本地仙文阁主，每年只有三十块灵石的供奉，看着似乎很可怜。但他到荒谷城来，乃是总部分派的命令，一旦完成任务，就会晋升为精英弟子，其中的好处很多，无法用灵石来衡量。
而且黄灵芝开了灵草店，主要以收集灵草为主，实际卖出去的不到一半。她在荒谷城低价收购灵草，装进储物袋里，只要带回京师，就能赚一大笔。
当然，因为路上凶险，如果只是做生意，她不会自己上路，往往每隔半年，交给镖局押运一次。这样一来，超过一半的利润，都被镖行赚走了。
不管怎么说，黄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穷，他用灵石强化修炼，每年耗费大量的灵石，所以才显得有些吝啬。
桑子明隔三差五的炼丹，不断服用半灵丹，功力进步飞速。
莲香也很开心，她吃了半灵阶的培元丹，修炼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李秋婵的进步就更加明显了！她因为是鬼修，服下补气丹之后，可以用元气护住胸腹，然后吸收黄泉鬼骨中的阴灵气。
黄泉鬼骨至阴致寒，阴气逼人，冰冷彻骨，就算是鬼修，也无法直接承受。
如果是一个大型的宗门，往往将其丢进池子里，做成一个很大的阴泉，然后用阴泉水来修炼。
李秋婵没有采用阴泉，而是将鬼骨放入一层又一层的箱子里，每一层箱子都用棉被包裹着，然后慢慢吸收阴灵气修炼。
她因为功力不高，所以每天只能吸收一点点阴气。
一颗补气丹，带来的阳和之气，能让她半个月内，不受冰寒彻骨之苦，因此能大量吸收阴气，才过了短短的一个月，就让她晋升了一阶，踏入炼气第六重。
桑子明看了很是惊讶：“厉害了！秋婵妹妹。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李秋婵微微一笑，答道：“辛苦桑郎了。我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做，不像你，还要做学习仙文、灵医和炼丹。”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鬼修宝典》属于魔功，初期比仙家功夫进境快。她又得到了一件极其珍贵的黄泉鬼骨，所以修炼速度令人惊叹。
不过，速度快并不见得就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修炼魔门功法，将会遇到九九八十一重劫难。而一般的仙修，只有四九三十六重大劫。天儒门的功法很有特色，讲究浩然正气，所以劫难很少，只有十六重大劫。至于说佛门的劫难，比天儒门的还要少一半，总共只有八难！
天道对妖魔鬼怪有很强的约束，李秋婵要想修成正果，要经受很多的劫难。
莲香修炼的功夫，虽然属于仙修一脉，但她出身妖族，将来也要面临九九归真，跟李秋婵一样多的劫难！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狐族女子常常依附于人族，而莲香的祖母才会同意，将孙女嫁给尚未开灵的桑子明。
第68章 月夜狼嚎
每年的八月中旬，都有一次妖兽攻城。
这一年也不例外，妖族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向荒谷城。
荒谷城的修士并没有增加多少，残破的外城也未能修补起来，所以城主郭灿自知不敌，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退守内城。
当城楼的钟声连续敲响的时候，所有住在外城的穷人都拼命跑进内城。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逃跑不及，被妖兽吃了。甚至有远处来的散修，冒然在这个季节闯入荒谷，跟妖族迎面撞上，那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内城的大阵开启，泛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晕。
很多妖兽在外城肆虐，将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房屋，拆了个七零八落。
随后，这些妖兽不管不顾冲向内城，动用各种方法，试图打破大阵。
城主郭灿和阁主黄瑞召集众多的修士，站在城墙上防守，依托大阵，设法杀伤妖兽。
笼罩内城的大阵等级并不高，还达不到高枕无忧的程度，如果放任妖族攻打，完全有可能被打破，所以还要有修士守在城墙内。
所幸城头还有箭塔和灵炮，再加上城墙缩短之后，比防守外城容易很多，这才让人心里安定一些。
尽管人族占据了地利，但还是有人会受伤。
妖族上次攻城，没有占到太大的好处，所以这次也算是有备而来。
他们也不都是赤手空拳，有的妖修也拥有法器。
人族去荒谷探险，受到妖族围攻，最后死在里头，妖修抢到了一些法器。
有些法器等级并不低，完全能够刺破大阵，让里面的人受伤。
但是大阵被刺破以后，还能自动愈合，发挥抵御妖兽的作用，即便有妖兽冲进来，数量也不较少，不会有众多妖兽，源源不断的冲进内城。
除了法器之外，妖族还有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
比如说狼族，有一种“月夜狼嚎”，这一次就派上了用场。
整个妖兽攻城，持续了一天一夜。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忽然有几位妖族，祭起厉害的法器，在大阵上划了几道口子。
然后，就听见让人心惊肉跳的狼嚎声！
“呜呜……”
两百头身长三丈的大狼，冲到距离大阵不远的地方，一个叠一个，站在一起，仰起头来，发出凄厉的嚎叫！
叫声持续的时间很短，然而却让荒谷城的人族损失惨重！
有不少炼气六层以下的修士，神识受到重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还有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而更惨的还是城中的妇孺，很多人惊恐莫名，神智失守，屁滚尿流，甚至有人当场被吓死！
要不是城头的大阵发挥了作用，将月夜狼嚎的音攻遮挡了六七成，估计所有的百姓都要遭殃！
那些受伤严重的人，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好，大阵被划破几道口子，他们受到狼嚎音攻的直接冲击，结果造成了神识损伤。
危急关头，黄瑞亲自出手，操纵灵炮，一炮轰死了很多大狼，这才将月夜狼嚎之音止住！
等到天亮以后，妖族已经撤走，留下一片狼藉。
城主郭灿看着城内城外的惨状，忍不住长叹一声：“唉！荒谷城真不是好地方！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竟然来这里做城主！”
黄瑞尽管经历了好几次妖兽攻城，却也为之不安，跟着叹息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城主，你还是尽快禀报上去，请求朝廷援助，要不然，只怕撑不过明年妖兽的冲击！再有几个月，城里的人都跑光了！”
郭灿看着很多修士神情委顿，有些人神识损伤比较严重，只怕会影响日后的修行，禁不住感到头痛。
“快，快！去请红菱医馆的人来！”
有人听见吩咐，急忙跑去请人。
也有人问道：“城主，要不要请桑灵医馆的人来？前两天，我还看见医馆的牌子，重新挂起来了！”
郭灿问道：“怎么？灵医桑长回来了吗?”
“没有，听说他孙子开灵了，所以挂出了牌子。”
“他小小年纪，如何做得了灵医？要是治坏了怎么办？”
“这就不好说了，或许他家学渊源，有一些门道。”
黄瑞干咳两声，道：“城主，桑子明是我的入室弟子，这孩子在医术方面有些造化，不妨叫他来看看。”
郭灿听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派人去叫他过来。我记得他住在外城，不知道有没有被妖兽吃掉。”
黄瑞迎着朝霞，手指东方说道：“城主你看，桑宅看上去完整无缺，连一块儿砖瓦都不缺。”
郭灿眉毛一立：“为何如此！难道说他私通妖族不成？”
“城主，请不要这么说。做了灵医，就有这般好处，不管在人族，还是在妖族，都能吃得开。妖族不肯攻击桑宅，可能是因为尊重灵医桑长。”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追究了。”
不久，灵医红菱带着两个徒弟先来了。
红菱的名字听着年轻，其实已经过了中年，看外貌接近五十岁了。
她给那些人检查了一遍，然后皱眉沉思，道：“我主要对气机不顺、血脉不通、五脏不调有研究，对神识损伤没有太好的办法。我只能开一副汤药，略微减轻症状，没法儿将这些人治愈。”
单是城主郭灿的手下，就有三四人神识受损，其中包括那位曾经去桑宅赊欠灵药的文士，那人名叫“李忠”，已经跟着他好些年了。
此刻李忠一手扶额，双目无神，口中发出呻吟声。
郭灿听了有些烦躁，问红菱道：“请问灵医，就你看来，这种病拿到郡城去，是否容易治愈？”
红菱摇了摇头，答道：“人身三花，精、气、神也，层次从低到高，精容易填，气容易补，但是神难以养！就算跑到郡城，也未必能治好。”
“难道说，神识损伤，就没法治疗了吗？”
“不是没法治，而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
郭灿不单是为自己的手下人着急，也是为满城的修士和百姓犯愁，如果这些人无法治愈，那么势必会有很多人逃亡。要是人都逃光了，那他这个城主，还怎么当啊？
红菱想了想，道：“要想治疗这种病，可以焚烧安神香。也可以服用养神丹。据说安神香，要用七叶紫檀和天青合欢，这两种灵树的树皮。这种树皮价格昂贵，一旦出现就被人抢购，因为高阶修士要用其修炼神识。
至于养神丹嘛，我只是听说过名字，传闻要用不少的灵药，还要有丹师，才能炼制出来。”
郭灿闻言，愁眉不展，整了整帽子，心想：“这可怎么办?真是愁死我了！即便我将此事禀报上去，也无法阻止百姓逃往了。”
第69章 养神散
不久，桑子明来到内城。
城主郭灿没好气的瞄他一眼，问道：“桑家小子，你得了几分灵医传承？”
桑子明躬身答道：“启禀城主，小子只懂得一点儿皮毛。”
郭灿问道：“那你怎敢称自己是灵医？难道做个灵医，就这么简单吗？”
桑子明又一次躬身：“启禀城主，灵医之道，博大精深，即便用数百年的时间，也难以将其学全。小子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若是机缘凑巧，也可能治好一两位修士，那就心满意足了。”
郭灿面色不渝，问道：“若是治坏了人，你怎么办？不怕被别人打上门来？你的功力这么弱，这不是找死吗？”
桑子明却拿出一叠桑皮纸，笑道：“城主您有所不知，我是家传的灵医，如此之事，爷爷早有交代。我这里有一些‘灵医契约’，凡是找我治病的人，都要先签上名字。如果治好了，算是他的运气；治不好，算他倒霉。此等契约，等同于天道誓言，签字之后，就不能反悔。”
“哼，还有这么狡猾的做法？哪个傻瓜会上当啊？”郭灿听了，忍不住瞪他一眼，道：“你既然来了，那就赶紧看看，这些神智受损的人，有没有办法医治？”
桑子明急忙过去查看伤者，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然后他低头沉吟，一声不吭。
郭灿等得不耐烦，大声喝道：“桑家小子，你就算治不了这种病，难道连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要是有什么想法，赶紧说出来！否则，你快回去将桑灵医馆的牌子摘下来，别丢了你爷爷的颜面！听说你爷爷是荒谷城有名的灵医，怎么会抛下你离开了呢？”
桑子明忽然抬头道：“城主，我有家传的‘养神散’，应该对这种病有效果。”
郭灿神情一震：“什么？养神散？为何不是养神丹？”
桑子明笑道：“养神丹乃是灵丹。小子功力浅薄，哪里能炼得出来！别说灵丹了，就算是半灵丹，我也无能为力！”
“养神散，跟养神丹相比，药效差多少？”
“我这样跟您说吧。一颗灵气充裕的养神丹，相当于十颗半灵丹；而只要有一颗或者两颗半灵丹，就能治好这些人的症状。养神散的功效，比半灵丹还要低，每天服用一小勺，大一个月后，才能将这些人大体治愈。”
郭灿双目紧盯着他，问道：“你家有现成的养神散？”
“没有，这需要小子现配。”
“多久能配出来？”
“如果药材足够，我只要三天，就能配制两百人份。不知道总共有多少病人？”
郭灿舒了口气，答道：“目前还不晓得，估计有上千人。配制这么多养神散，估计也不是容易的事。你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先报上来。我令人帮你采购。”
黄瑞心道：“这不是变相的夺人丹方吗？这个城主啊，做人真不地道，先前想夺生肌散，此刻又想要养神散，真有点儿不像话。”
他本想出言阻止，谁知道桑子明却开口道：“好说，我可以列一个单子出来。”
郭灿又问：“治疗一个人，大概耗费几何？”
桑子明答道：“这要看药材的价格。按照目前的价格，大概两块灵石，就能买齐药材。如果城主帮忙采购，我只收一点加工费即可。”
黄瑞插言道：“我看这样吧，剔除药材的费用，凡治好一个人，多收一块灵石！”
郭灿却撇了撇嘴，道：“这样一来，桑灵医馆至少赚上千块灵石！你可别忘了，奉献一部分给城主府！此次妖兽攻城，我这里损失很大，荒谷城百废待兴，需要大不少的资源。”
桑子明眨眨眼睛，道：“城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准备将赚来的灵石，分成三份，一分给城主府，一份献给学宫，我自己留一份。毕竟我住在荒谷城，又是仙文阁的学生，饮水思源，应该做出贡献。”
“可以，就这样吧。”郭灿点了点头，心想：“我让手下采购药材，还可以从中赚一笔。搞不好，还能猜出配方，那就大赚了。”
黄瑞也开始“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对他来说，又不需要自己费一点儿力气，反正都是额外的收入，他自然心中高兴。
随后，桑子明开出了一张药方。这张方子颇为复杂，比起真正的养神丹，多了七八种药物，有五种是炼制补气丹的辅药，还有三种是为了鱼目混珠，比如说朱砂、雄黄、磁石，这些东西都有镇心安神的效果，但都有些毒性，服用过多，对身体有害。
他不是乱开药方，每一种都符合药理，就算换一个灵医，也会觉得是真的。
桑子明抛出这么个似是而非的东西，是不想让人家学去养神丹的丹方。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偷偷炼制养神丹。问题是这一次神识受损的人太多了，他没办法一下子炼制那么多丹药，就算是半灵丹都不行。而且，就算炼出来了，也不敢轻易拿出来。因为养神丹十分抢手，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即便是半灵阶的养神丹，也能明显增强修士的神识。而简化后的养神散，虽然能治疗低阶修士的神识损伤，但对中高阶修士影响有限，因此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这种低层次的养神散，并不是桑子明的独创。事实上，它在《灵医宝典》中有记录，但因为档次太低，所以只简单提了两句，从养神丹里去掉几种药材，那就成了养神散。
丹和散的炼制方法也不一样。丹要用丹炉来炼制，每一炉都要精心而为。散可以大规模制备，将一二十种药材挨个处理好，然后碾成粉末，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那就可以了。
随后几天，城主府不断有人送来药材。
桑子明拉莲香和李秋婵做帮手，一口气配置了五百多斤养神散，交给城主府的人之后，他就不管了。
老实说，他并不指望从中赚多少灵石，只是不想让人小看了桑灵医馆，也不想跟城主搞得关系太坏，更不愿看到那些神识受损的人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从小生长在荒谷城，不想让这儿变成一座空城。
虽然如此，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桑灵医馆的名声重新变得响亮起来。而且，他除了留下三十斤养神散之外，还赚了一批药材，以后再炼制养神丹和补气丹，就更加方便了。
一个月后，城主府只送来两百块灵石。
桑子明轻轻掂了掂，便将其随手一丢，不去管它了。
按照他的计算，五百斤养神散，够治疗两千人了。
他心里明白，城主贪得无厌，不是什么好人，所幸还没有杀人夺宝之心，所以也不能算作太坏。
第70章 桑小灵医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大约六七成的人，恢复了受损的神识。
但是有些人受损严重，吃了养神散之后，依旧未能恢复。
尤其是一些小孩子，因为没有开灵，气血非常柔弱，受到神识攻击后，几乎变成了白痴，这让他们的父母痛心不已。这些人越想越难过，禁不住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住在荒谷城啊！
“走，赶紧搬走！”很多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可是这种神识受损的症状，就算搬到内陆去也不容易治。所以有人心痛之余，来到桑灵医馆的门口，想让桑子明帮忙。
“桑小灵医，求你救救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从此变成废人，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桑子明叹了口气：“这种病很难治，我恐怕无能为力。”
那人苦苦哀求：“桑小灵医，我知道你家学渊源，肯定有法子治疗，求你发发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吧，需要多少灵石，我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凑出来。”
桑子明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说道：“我有祖传的针刺之术，治疗这种病很有效。但是每一次治疗，都要耗费我一个月的功力，所以我轻易不肯帮人治病。”
那人听见有希望，连忙苦苦哀求：“请您施展妙手，救救孩子。”
桑子明“唰”的拿出一张桑皮纸，道：“孩子这么小，让我心软了。不过，你先签下这份契约，不管能不能治好，都别找我的麻烦。”
那人看见契约，变得有些犹豫，因为桑子明太年轻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桑家是灵医世家，先前贡献了养神散，已经治好了很多人，说不定他能治好我儿子呢。”
于是，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签了字。
桑子明又道：“在我施展针刺的时候，必须凝神催针，受不得一点儿打扰，所以不准任何人旁观。你将孩子留下，去大门外等着，好了以后，我会叫你。”
“多谢桑灵医，让您费心了。我听你的话，去外面等。”
桑子明关上门，先将半灵阶的养神丹，掰开分成四份，拿绿豆大小的一份，喂给小孩子，然后在头上扎了几针。
针法也是灵医的一部分，有助于灵药发挥作用。
因为像这样的小孩儿，跟成年的修真人不一样，即便有再好的养神丹，都未必能发挥效果，需要用金针刺激穴位，才能最大程度上催动药力。
至于说，要耗费一个月的功力，那就是瞎扯了。
半个时辰之后，桑子明将家长叫进来，笑道：“你看看，孩子的精神是不是好多了？经过我的治疗，他的神智已经恢复了一半，回家休养半个月，应该会慢慢好起来。”
此时，小孩儿的眼睛变得灵动了很多，而且口里叫着“爹爹”，跟刚来的时候迥然不同。
那人心中激动，问道：“桑灵医，我需要付多少灵石？”
桑子明道：“我给这孩子服了一颗‘养神丸’，药效是养神散的三倍。还耗费一个月的功力，为他施展针刺之法。按理说，收十颗灵石也不多，不过你是第一个找我看病的人，所以我给你打个折扣，只收三颗灵石就算了。”
老实说，三块灵石乃是良心价。因为养神丹算是高阶灵丹，它比补气丹卖得贵。即便是半灵阶的养神丹，一颗也能卖八块灵石，四分之一也值两块灵石。
“多谢小灵医怜悯！我先奉上三块灵石，等孩子好了以后，再给您送一块牌匾。桑小灵医，你或许不知道，城主卖出的养神散，治疗一个人的分量，就收五块灵石呢。”
“啊？怎么会那么多？”
桑子明吃了一惊，没想到城主这么贪婪，竟然从中赚了一大笔，远远超出他的估计。
随后几天，口口相传，过来的患者越来越多。
桑子明迫不得已，只好抽出两个上午，连续帮人治病，对象都是小孩子。
他手里有半灵阶的养神丹，治疗这种病非常灵验，针对每个小孩儿，只要服四分之一颗就够了。
两天功夫，治疗了三十人。
然后，他关上大门，挂上了“闭馆”的牌子。
可是，外面依旧有人过来敲门。大门“梆梆”响个不停。
桑子明趁着夜色，在门口留了一行字：“家传医术，小小灵医。旬日开馆，巳时起，申时止。”
有些病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简直望眼欲穿啊。
“桑小灵医怎么还不出来？”
“桑家果然厉害，小灵医这么年轻，竟然能治疗这种神识损伤。可惜跟他爷爷一样，不愿意多收病人。”
“听说小灵医很忙，主要以修炼为主。走吧，灵医说话算数，不会轻易更改。等在这里也没有用。”
好不容易等到旬日，桑灵医馆的门口，一下子排成了长队，其中不单有孩子，还有妇人和少年，大都没有开灵。
桑子明开门一看，禁不住苦笑，心道：“怎么来这么多人？这要啥时候才能弄完？我并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给这么多人治病啊，可是人家求上门来，如果不治也说不过去。”
当然，这也是特殊情况，像这种神识损伤的病人，红菱医馆治不了，所以都跑到这里来了。
桑子明大声道：“来吧，每人交三颗灵石，领一颗养神丸。大人吞下药丸，就可以回去了。小孩子留下来，需要再扎两针！”
这么一来，倒是简单了。这次来的多是妇人和少年，这些人吃了养神丸就走了。所以只是半天的功夫，门口就变得清净了。
不久，那些经过治疗的人都痊愈了，甚至有人变得耳清目明，好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这让桑灵医馆的名声，一下子响起来了。
桑子明又花了两天的功夫，炼制了几炉半灵阶的养神丹，全部掰开以后，重新揉搓成绿豆大的小丸子，然后送到“灵芝阁”。
灵芝阁为此做起了广告：“走过路过，进来看看啊！新到的‘养神丸’，专治神识受损。每丸三颗灵石，存货不多，欲购从速，每人限购一丸。”
这个限购，乃是桑子明要求的，因为养神丸就是小号的半灵丹，它有补养神识的作用，修士一旦尝到甜头，就可能过来哄抢，那样就没法救助患者了。当然，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很多人都基本痊愈了，剩下的患者不晓得还有多少。
桑子明还修改了医馆门外的留言：“旬日开馆，限治三人。”
他喜欢清净，不想每次面对一大堆患者，重复同样的工作。
对他来说，每一次开馆，收治三个病人，就已经足够了。
第71章 借尸还魂
经过这一次妖兽攻城之后，荒谷城变得更加破败了。
外城的房屋被拆得七零八落，满地狼藉之中，只剩下一座桑灵医馆，依旧保持原样。
人们不断逃离荒谷城，让原本拥挤的内城，变得略微宽松了一些。
荒谷城的边上便是荒谷，荒谷中妖鬼纵横，所以敢来这里定居的，基本上都是修士或者武者，真正的凡人往往选择住在内地。
当然，有些修士低估了危险的程度，也高估了内城的防护大阵，以为有了大阵，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他们拖家带口，来到荒谷城，将脆弱的家人暴露在危险面前。
事实上，这一次的妖兽攻城，并没有彻底攻破大阵，却让很多妇孺受伤，这给所有修士敲响了警钟，不得不考虑将家人转移到内地去。
城主郭灿忧心忡忡，一连发出好几封书信，向郡守禀报，荒谷城遇到的难题。
然而从郡城传来的指示，却令人感到无奈：“坚守待变，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就将荒谷城放弃。”
这个指示让郭灿十分郁闷，他好不容易才当上城主，如果撤了荒谷城，那么他这个城主也就没了，不知道还要送多少礼，四处跑动，投机钻营，又要等很多年，才有可能当上某个小城的城主。
事实上，他不是唯一感到郁闷的人。
仙文阁主黄瑞比他还要郁闷，因为许多幼儿和少年离开了，这让学宫的人数骤然减少一半。
黄瑞万里迢迢来到荒谷城，必须在这里做满三十年，不但要培养出童生和秀才，还要让一定数目的年轻人，通过学习仙文而开灵。如果达不成目的，他来这儿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这可怎么办啊？难道就没法应付眼前的危机了吗？”
郭灿和黄瑞聚在一起，召集手下商量推测，然而每个人都坐困愁城，不知该如何是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居住环境越来越恶劣，可还是有人不肯离去。
因为荒谷城背靠荒谷，有很多独特的资源，为了得到珍稀的灵草和灵金，哪怕条件再差也会有人留在这儿，
甚至还有人希望，居住在这儿的人越少越好，因为那意味着，从这儿采集的灵草，运到内陆之后，价格会越来越高。
桑子明一切安好，照常待在家里研习仙文，汲取仙文中的灵气，打通身上的穴位，同时抽时间学习《灵医宝典》。
他只是每隔几天去学宫一趟，路上看见残砖断瓦一片废墟，心里觉得不爽。
莲香望着外城变成废墟，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她不时的出入荒谷，来往更方便，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李秋婵的功力又升了一阶，已经到了炼气第七重。
有时候，趁着夜色，她也会走出桑宅，在周围转来转去。
她有八阶无忧灵符护体，除非碰到合道修士，才有魂飞魄散之忧。
修炼了《鬼修宝典》之后，她能将自己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在夜色中，也能化成一缕清风，来无影去无踪。
可惜她的杀伤力太弱了，即便有桑子明赠送的灵剑，都无法很好的驾驭。
这一晚，夜深人静之时，她飘然出了院子，来到荒谷城的大街上。
走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街道，她的心里很是悲凉。
她很小就跟着父母来到这儿，在这里生长到十七岁，每一条街道都凝聚着她的回忆。
可是现在，她竟然变成了鬼身，虽然看外表依旧美丽，却是一个空壳子。
没有肉身，就没有温暖的感觉，所以她的身上，始终一片冰凉。这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李秋婵飘入城主府，看着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树木，然而物是人非，禁不住潸然泪下。
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不知道有没有转世投胎；想起了哀哭的母亲，不知道如今是否无恙。越想越多，她心里越发难过。
“唉，如果时光能倒流，那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重新拥有**啊？”
一般来说，要想重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元婴修士，都未必能做到，据说要进阶步虚，才能借助灵材重塑肉身。
她要想修炼到步虚修士，不知道要花多少年，
李秋婵悄无声息的在城里徘徊，夜色沉寂，偶尔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烛火。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有妇人在低声哭泣。
“女儿啊，你还能听见娘说话吗？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你让娘怎么活下去？都怪你爹那个失心疯，非要将家搬到这儿来，结果才过来半年，就让你受了难，那该死的狼嚎……”
然后有男人烦躁的呵斥声：“好了！别哭了！等明天找个薄皮棺材，拉出去埋了就是！”
显然，死的不是亲生闺女。
这句话引来妇人的连声痛骂，骂完了又是哀哀痛哭。
听起来，似乎是一位女孩子，承受了月夜狼嚎之后，变得痴痴呆呆，然后水米不进，身子越来越弱，一直拖到现在，最后终于不行了。
李秋婵通过窗子，看见一位少女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看了良久，心中羡慕不已，只觉得那具肉身，对她来说，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
等到妇人哭得没力气，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李秋婵飘然而入，与少女的肉身相合，然后穿窗而出。
落在外面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响，一下子惊动了妇人。
妇人一抬头，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儿不见了，当即大声嚎叫起来！
叫喊声惊动了家人和邻居，又引来一阵呵斥。
这时候，少女的肉身已经跑远了！
李秋婵已经是炼气七重的高手，很是轻松的裹挟着肉身出了内城。
她来到桑宅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她先在门口写了“闭关”两个字，然后关上房门，端详那具肉身。
在《鬼修宝典》中，有一套特殊的法门，讲到如何借尸还魂。这是鬼修最基本的法术，修炼的难度并不高。
她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将自己的神魂与肉身相合。
然而对着镜子一照，她顿时心慌了！
因为镜子里，分明不是她李秋婵，而是另外一个人！不但相貌平庸，而且身材矮了两寸，体型也胖了三分，就连常穿的鞋子也穿不进去了！
“这样的肉身，怎么能见桑郎啊？”
李秋婵心中惶恐，继续查阅《鬼修宝典》。
仔细揣摩良久，她忽然运起功力，硬生生将骨骼拔高了两寸，然后对着镜子细细雕琢，改变自己的脸型和眉眼，不吃不喝，七天七夜，将身子瘦了下来。
经过半个月的仔细雕琢，她终于有了一具完美的肉身，跟生前的她一模一样，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既要反复练习，将神魂跟肉身融合，还要锻炼肉身，使其变得坚凝。
一般来说，普通人的**很崔拓，一旦神魂离体三天，就可能开始腐坏。
但是在《鬼修宝典》上，有一些特殊的法门，能将**锻炼得坚凝，就算神魂离体一个月，也不会发生腐化；甚至有的鬼修，能将**修炼成法宝，神魂离体百年都没有问题。
这种事说来容易，过程极其复杂，并不是朝夕之功。
第72章 灵与肉
直到一个月之后，李秋婵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选择的是青天白日的上午，趁着桑子明出门的时候，大着胆子暴露在阳光中，过了一会儿，感到并没有不适，这才放了心。
她贪婪的沐浴在阳光下，走在后花园中，看着欣欣向荣的灵草，就像获得了新的生命一样。
她拿起木勺，给灵草慢慢的浇水，心里十分舒畅。
“啊，我终于又活过来了！感谢上苍，给我这样的机会。”
这时候，莲香从屋里走出来，抬头忽然看见了她，禁不住吃了一惊。
“秋婵妹妹，你这是练了哪种神功？怎么可以暴露在阳光中呢？”
李秋婵微微一笑，身子轻盈的转了一个圈，道：“莲香姐，你看我身上有何破绽没有？”
莲香上下打量着她，道：“你从哪里找来这样一具肉身？你的运气真好，看着不差分毫，却不知将来有没有什么害处。”
李秋蝉笑道：“这具肉身，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慢慢雕琢出来的。要说缺点，那就是害怕阴天打雷，一到阴雨天，便不能出门了。”
莲香笑道：“我也不喜欢打雷的日子，如果天色不好，咱姐妹躲在屋里便是。”
李秋婵问道：“姐姐，你说我这个样子，不会吓着桑郎吧？”
“不会，对于公子来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他每天盼着跟你肌肤相亲呢！”
“我看他更喜欢姐姐。只是你不给他机会。”
莲香走上前去，抚摸着李秋婵滑腻的手臂，感觉到一些温暖，不再像以前一样冰寒彻骨，忍不住赞道：“这才像个人样嘛。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急着嫁给公子，才找来一具肉身的?”
李秋婵连忙摆手：“不是，姐姐，我没有那么着急。有了肉身会方便很多，最起码我能在白天出来，帮桑郎干活了。”
莲香轻叹一声，道：“可惜啊，这具肉身，毕竟不是你的，即便你跟公子成了亲，恐怕也无法诞下子嗣。”
听见这话，李秋婵的面色变得有些发白，笑容显得有些牵强：“姐姐说得没错。这具肉身会遭到天忌，没办法产生子嗣。只有等待日后，修炼到步虚以上，才能重塑肉身，让灵肉完全融合。”
莲香笑着安稳道：“妹妹别伤心。其实我跟你一样，至少要到元婴，才没有后顾之忧。”
一般来说，妖修要到元婴才能化成人形，只有狐族化形比较早，在筑基期就能化成人形，但身体还不够完善，如果人妖相合，勉强产生子嗣，对母亲的损伤很厉害，不但无法继续修炼进阶，而且可能会死去。如果是妖族和妖族结合，便没有这样的问题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莲香得到祖母的严厉警告，在修炼到元婴之前，成亲嫁人可以，但不能过早生子。
听见这话，李秋婵的心里变得好受了一些：“姐姐，你在荒谷还有家人吗？为何还要不时的进入荒谷？”
莲香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姐姐，嫁给了赤狐妖王的儿子。跨过荒谷，便是无垠的荒原，那里有十大妖王，赤狐妖王排在第七位。荒谷之中，有一座妖族宫殿，那里有不少的妖修，我隔三差五的过去，是为了跟人切磋。”
“喔，原来是这样。我一直听说，荒谷之中很可怕，所以从来未曾进去过。”
“其实没那么可怕。荒谷很深，分成三层，外面人族可至，中间被妖族占据，下层有不少鬼修，还有一个很大的鬼修门派。妹妹若是想去看看，可以脱下肉身，以魂魄的方式前往。”
“姐姐，为何要脱下肉身？”
“如果有肉身的话，可能被妖修认为是人族，所以会发动攻击，没办法抵达荒谷下层。”
李秋婵有些担忧：“可我这具肉身，还是太脆弱了，如果神魂离体三天，肉身便会腐坏。我怕三天回不来，损坏了肉身，未免太可惜。”
莲香忽然道：“我听说，有的鬼修身边带着水晶棺，平日里将肉身藏在里面，装入储物戒指随身携带。有了水晶棺，至少能让肉身保存一年不会腐坏。”
李秋婵听了神情一振，问道：“不知道哪里能弄到那种水晶棺？”
莲香答道：“我也不晓得。但我想，如果你去了荒谷深处，进入鬼修门派，自然能找到修鬼的法宝。再者说，修真不是一个人的事，你需要跟同道交流，最好拜一位师傅，向他请教修鬼的法门。因为你虽然找到了《鬼修宝典》这样厉害的功法，但是一个人修炼很容易走偏。”
李秋婵不得不连连点头：“多谢姐姐提醒。我想请桑郎炼制一些淬炼肉身的灵药，先让**变得坚凝一些，至少七天之内不会损坏，然后再去荒谷下面看看。”
“好啊，如果能有这样的灵药，我也想服用一些。不管什么时候，肉身修炼都很重要。”
李秋婵望着对方，目光里带着感激之情：“姐姐，你对我真好，不但帮我找到功法，还指点我的修行，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恩情。”
“呵呵，妹妹说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嘛。按照我那祖母的说法，既然是修真同道，就应该相互提携，才能走得更远。试想，如果你修炼受阻，无法获得长生，中道夭折的话，势必会让公子伤心，对他的道心有影响，将来渡劫会遇到麻烦，反过来也会影响到我。”
“我明白了。姐姐懂的真多。”
“哈哈，我比妹妹年长，又跟在祖母身边，学习了几年。妹妹还年轻，跟着公子慢慢修行，将来的日子长着呢。”
李秋婵十分开心，跟莲香坐在花园中，不停的叙说着。
她提到了自己的母亲，说起了南都和内陆的景象，引得莲香神往不已。
“哎呀，等我们修炼有成，可以去内地和京师看一看。”
“姐姐，那恐怕不行，我听说京师防守森严，高手众多，城门口还挂着特殊的法镜，有可能发现你我的破绽。”
“是吗？我去打听一下，总会有法子进去的。”
第73章 淬体丹
下午，桑子明从学宫回来，并未发现秋婵的相貌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只是感到有些诧异，为何她能在白天出来了。
“秋婵，你的病好些了吗？是否不再害怕日光了。”
李秋婵嫣然一笑：“桑郎，我的病好多了！”
“我不信，让我给你把把脉。”
“好呀。你摸摸，我的手没那么冰凉了。”
桑子明伸出手去，摸到凝霜皓腕，就像摸到羊脂白玉一样，禁不住心中一荡：“呀，真的，你的手变得温暖了许多。稍等，我看看你的脉搏……”
李秋婵鼓动心脉，让脉搏有规律的跳起来。
桑子明摸了一会儿，不舍得放手，从手腕后方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无限欢喜。
“平人之脉，血气旺盛，果然好多了……”
此时莲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咯咯笑道：“公子，你在做什么？郎中有这么把脉的吗？”
桑子明为之一。
李秋婵笑着抽回手臂，道：“桑郎，你能不能炼制一些淬体的丹药？”
“好，你让我想想。”
随后，桑子明炼制了一炉“淬体丹”。
淬体丹乃是低阶灵丹，跟炼制补气丹的难度差不多，同类别的丹药还包括强筋丹、益脉丹、石肌丹、壮骨丹，分别针对筋、脉、肉、皮、骨进行强化，尤其是配合淬体的功法，效果更佳显著。
莲香从众多的玉简中，找到一些炼体的功法。
“公子，秋婵妹妹，我们一起来修炼肉身。我听说，肉身坚凝，对于日后渡劫有好处。”
桑子明笑道：“好啊！修炼肉身，好处多多。这是武者常走的路。练武之人需要从小打熬气力，锤炼肉身，先练皮，再练肉、脉、筋、骨，然后锻炼五脏，前后加起来，共有十重。武道十重之后，才会产生气感，走上修真之路。
我修炼的天儒门心法，通过学习仙文而开灵，跟一般的武道修士不同，但是能兼收并蓄，对炼体功法并不排斥。
实际上，仙文阁的学生开灵之后，也有一些炼体的步骤。但是有些人不太重视，所以便成了文弱书生。
有很多人从学宫里出来，在外面打拼一段日子后，才发现炼体的好处，比如说去荒谷探险，经过炼体的人容易逃命，没有炼体的人很可能遇害。
只有那些一心求学，想通过科举获得进阶的人，才会放弃对肉身的修炼。”
李秋婵笑道：“我只记得，父亲当年手下有一帮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在院子里呼呼喝喝，吵得人睡不着。他们练完一个时辰，然后才去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
莲香抿嘴微笑，心想：“妖族之中，有很多种族，对炼体格外重视，比如说熊族、牛族，一个个皮糙肉厚，与人厮杀，全靠撞击。狐族算是肉身较弱的了，我也想锻炼肉身啊。”
自此之后，三人约定，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用来打熬气力，修炼武道，也包括练剑。
桑子明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肉身锻炼的效果十分明显，短短的一个月后，肌肉就变得丰盈起来，身高也似乎增长了半寸，看上去多了一些阳刚之气。
比较而言，李秋婵和莲香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她们跟一般人不同，能用功力调节形体外貌，并不想练得五大三粗，好像那些女汉子一样。
**坚凝，并不仅仅表现为肌肉丰隆，还表现为抗击打、抗侵蚀的能力。
有的人看着不算壮实，但是炼成了金光不坏之身，刀砍斧剁都未必能伤得了他们，而且皮肤紧凑，五脏坚凝，可以说百毒不侵。
李秋婵修炼肉身只是借口，因为这具肉身对她来说很重要，至少能用很多年，在她进阶步虚之前，要想在大白天出来，行走在人类城市中，都离不开肉身，否则很容易被高阶修士看破。虽然未必能捉住她，但被人看破行藏也不是好事。
至于夜静无人的时候，她可以神魂离体，做事更加方便。
自从开灵之后，桑子明的神智增强了许多，再加上服用养神丹，灵识变得越来越强，修习仙文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因为师傅黄瑞比较忙，每隔十天，只给他半个时辰单独请教的时间，所以必须另请一位师兄，或者老师，指点他学习仙文。
他并没有去请教老童生张成，而是拿出两颗半灵阶的补气丹，送给以前教过他的老师金兰清。毕竟金兰清乃是正儿八经有功名的秀才，讲解仙文的道义较为深入，比张成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金兰清欣然接受了丹药，答应他随时都可以过去请教。
桑子明掌握的仙文越来越多，以每天学会两个仙文的速度突飞猛进。
按理说，这样子学习仙文，常常是囫囵吞枣，很难深入下去。
可是他有一件大杀器，那就是悟道茶！
老道士留下的悟道茶，分明是一种仙茶，原本是仙人悟道的时候拿出来喝的，对于桑子明这样的小修士来说，形成巨大的冲击，但只发挥一点药效，大部分都浪费了！它只有一个时辰的作用，一个时辰之后，便失去作用。
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桑子明的神智增强百倍、千倍，几乎能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事无巨细，每一件小事，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每隔三个月，他饮用一杯悟道茶，不但能巩固学到的仙文，还能提升仙文的境界。
服用三次悟道茶之后，他最早学到的《仙文初解》上的一千字，已经从“小成”进步到“大成”境界。
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因为“大成”乃是进士的境界，即便他师傅黄瑞，都没有达到这种层次！
当然，黄瑞掌握了三千仙文，而桑子明才掌握一千多个仙文，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学习仙文之外，桑子明还趁着悟道茶的药力，翻开《灵医宝典》。
这时候，他的神识非常强悍，可以迅速阅读书中的内容，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学完五卷《灵医宝典》。
其实，悟道茶的作用原本比这个还要强，如果换一位元婴修士来说，就算一口气学完三十卷《灵医宝典》，那也是很轻松的事。
但是桑子明不行，他的境界太低，自身的灵识有限，髓海还没有开拓，无法一下子塞入太多的内容。必须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将那些内容渐渐消化，才能再次塞入大量的内容。
第74章 天剑诀
学宫之中，除了学习仙文之外，还有一些选修的内容，包括琴棋书画、剑术、马术和射箭。
仙文阁既然是一个门派，就必然要有武力的保证，除了从仙文中吸取灵气，提高个人境界之外，还有剑术和射术相辅相成，否则一个人走在外面，连一点防护的力量都没有，还不被心怀叵测的人刺杀了？
实际上仙文阁的大贤，有很多剑术出众、杀伐凌厉的高手。
可惜近年来，因为大明国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儒生面临的危险降低了很多，而且据说科举只考仙文，不考别的东西，所以很多年轻人都不太重视武技的修行。只有那些辍学的年轻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才会去强化武技。
这一天，桑子明又一次去拜见师傅黄瑞。
黄瑞双目凝神望着他，对他的进境很满意，说道：“为师今日有些空闲，给你讲讲本门的剑术。
仙文阁的剑术，包括基础剑术和核心剑术。基础剑术你也见过，学宫东院有一个操场，经常有学生在那里练剑，他们学的都是基础剑术。你如果没学过，也可以加入进去，只要缴纳一颗灵石，就能在那里学习一年的时间。”
桑子明道：“师傅，弟子正想过去学习呢。”
黄瑞点了点头，道：“基础剑术不可或缺，但是以你的资质，只要学习三个月，就可以掌握了。
为师想跟你讲的，主要是核心剑术。
仙文阁出自天儒门，因此我们的核心剑法，又称为‘天剑诀’。天剑诀总共有七十二式，乃是几位仙帝，总结毕生经验凝炼而成的。
天剑一出，带着一种浩然之气，它的剑招看着简单，但是背后有天道加成，所以威力很大，是本门弟子防身保命的关键。
要想学习天剑诀，同样要先学仙文。
剑字有七十二种写法，对应着七十二式天剑……”
黄瑞一面说着，一面摸出一卷书，和一枚玉简，笑道：“我这里有天剑十八式，这一卷书中，记录了十八个剑字仙文，看着这么厚实，是因为有不少的注解；而这枚玉简中，有十八式剑术的影像。两者结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剑诀。”
桑子明眼中露出热切的神光，等着师傅继续往下说。
然而这时候，黄瑞却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东西，不能白送给你。按照仙文阁的规矩，这卷书要收三十颗灵石，玉简则要两百颗灵石！”
桑子明吃了一惊，忍不住咋舌道：“师傅，为何要收这么多灵石啊？这真是要人命了！”
黄瑞“哈哈”笑道：“这很正常嘛。不管是哪个门派，都有类似的要求，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功法不可轻传，必须完成规定的任务，赚取到足够的积分，才能学到新的功法。
你如果是仙文阁的精英弟子，自然不需要支付灵石。但你连外门弟子都不算，只有支付灵石，才能拥有书卷和玉简。
别说是你这样的学子，即便为师，作为举人，仙文阁内门弟子，也需要支付半价，才能拿到这些东西。
为师看你有些财力，才将书卷和玉简拿出来。对于别的弟子，我只在开心的时候，传他们一招剑术。即便是张成，到目前为止，也只学会了两式剑法。顾森帮为师做了很多事，也才学会了三招而已。
你只要拿出两百三十颗灵石，就能学到天剑十八式！这是多么难得的机缘啊！
有了书卷和玉简，你可以回去自修。遇到问题，再回来找我，你觉得怎么样？”
桑子明苦着脸，抓了抓头皮，说道：“师傅，这也太贵了吧！一枚玉简，就要两百块灵石？而且还是残缺的功法！”
他想起爷爷留下的那些个功法，不知道有几千片玉简，说不定里头就有仙文阁的心法呢！
黄瑞呵呵笑道：“徒弟啊，不是为师苛刻，这是仙文阁的要求。整个大明国，总共有多少的学子？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学到天剑诀。仙文阁设置这样的规矩，是为了增加外门弟子修炼的难度，从而拣选出更加杰出的弟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前些天，我占你的光，从城主那儿，得到一些灵石，日子好过多了。原本想将这些东西送给你，可是转念一想，我不能打破规矩啊。
嘿嘿，为师也知道，桑灵医馆的名声又起来了，你应该赚了不少灵石才对……”
桑子明哭笑不得，心想“既然师傅拿出来了，我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会让他不开心。”
于是他一咬牙，说道：“好吧，师傅，弟子勉强赚了几百颗灵石，算是全交给学宫里了。”他从腰里解下一个小小的储物袋，取出灵石，慢慢的放在桌上。
储物袋是修士常备的法器，很多炼气期修士都挂在腰间。
比较而言，储物戒指较为稀少，容量也比较大，只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才有。所以他没敢将爷爷留下的戒指戴在手上，只是从兴隆街花了五颗灵石，淘换一件小型的储物袋。
黄瑞将书卷和玉简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呵呵”笑道：“为师这里还有射箭的法门，唤作‘圣箭诀’，同样有书册和玉简，只要一百二十颗灵石就够了。另外还有马术、琴棋书画的秘笈，你想不想要？”
桑子明想了想，问道：“师傅，为何圣箭诀，比天剑诀便宜呢？”
黄瑞答道：“因为圣箭诀总共只有十八式，我这里只有前面六式，内容比较少。”
桑子明苦着脸，道：“师傅，弟子没有灵石了，等两个月后，我凑够了灵石，再来买‘圣箭诀’”
“不是买，而是敬献。你是献给了仙文阁。”
黄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徒弟啊，你是好样的，虽然花了灵石，但是能得到天剑诀，将来不会后悔的！如果换一个人，即便有足够的灵石，我也未必给他玉简，因为即便给了他，他也难以学会。
你别看这卷天剑诀只有十八式，却不是普通弟子能学会的！
为师琢磨了这么多年，到如今七十岁了，才掌握天剑十四式！你以为是那么的事吗？”
桑子明问道：“师傅，我听说科举不考这些东西，对不对？”
黄瑞点了点头，道：“没错。科举的内容只有仙文。它不是一个个单独的字，而是用仙文写出的文章。一个仙文就能沟通天道，一篇文章更能上达天心。
我们在练功的时候，也会面临类似的情形。
你如果单独面对一个仙文，从仙文中汲取到的灵能是很有限的。
你若是写出一篇短文，放置三天之后，积蓄的灵能可能是单个仙文的很多倍。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多倍的加成。”
桑子明剑眉一挑，说道：“师傅，用仙文写文章，难度很大啊，我每次写不到三十字，就会神疲乏力。所以往往写二十个字，就要停下来休息。”
黄瑞微微一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你的功力进步很快，目前已是炼气第三重，跟你功力相若的弟子，每次只能写十来个字。
要想考秀才，需要在一天之内，写出一百个字的文章。
单纯写一百个仙文，难度就已经不小了，很多人都做不到。
更何况，写出来的仙文，还要能组成一篇文章，至少要读得通，难度就更大了！”
“师傅，写文章有什么要求？”
“这正是为师要教你的内容，需要慢慢磨练，并非朝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