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乔斯年看着墓碑
乔斯年目光中隐匿着深沉。
她在想什么？
“我去洗澡。”
叶佳期转过身去。
她背对着他在衣橱里找了睡衣，这才走进浴室。
背影中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仓皇无措。
乔斯年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冷峻的脸上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浴室中，叶佳期打开花洒，一颗心遏制不住地乱跳。
纷繁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有些错愕，有些茫然，有些找不到方向。
水雾浮起。
情愫如波涛，黯然涌动。
……
京城的冬天开始和缓，气温不再像腊月那样冷。
空气中也开始浮动春日的因子。
这一天，天气阴沉，白天像黑夜一样昏暗。
从早上开始，空中就飘洒着绵绵细雨，如丝线，一缕一缕，缠绵不绝。
乔宅祖坟。
穿着黑色长大衣的方雅站立在一块墓碑前，她的身旁是乔斯年。
这是秦时恩的墓。
“乔爷，我很想外公。年前他还跟我说，年初的时候带我去办画展，我那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准备，根本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世事无常。”方雅感叹。
乔斯年看着墓碑，沉默寡言。
这个地方的气氛很冷，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雨丝飘落下来，方雅替乔斯年撑着伞。
“乔爷，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方雅哽咽，“我很想外公，想起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他知道我心脏不好，这么多年一直在替我寻找各种各样的名医。”
“乔爷，外公虽然和你有隔阂，但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你原谅他好吗？”
“我没有嫉恨过他。”乔斯年淡淡开口。
“外公的家产虽然留在了我的名下，但我一个女孩子，要这些做什么呢。再多的东西，都换不回外公的性命。乔爷，外公的东西，我想给你。”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留着。”乔斯年道，“我不需要。”
“乔爷……”
“不必跟我争执这个问题，外公人已经不在了。”
方雅点点头，她知道，说再多也无益。
“乔爷，你别怪外公，他其实经常提起你，他说你优秀，说你有能力，他其实很欣赏你。”
乔斯年不语。
秦时恩在世的时候，总是提防他抢夺家产，总觉得他动机不纯。
如今人不在了，也没什么好计较、好解释的。
“乔爷，我真得好想外公啊……”
方雅忽然蹲下身，扔掉手里的雨伞，匍匐在墓碑上。
哭声比这雨水还缠绵，一点一点，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方雅已经哭了一早上，每次一提秦时恩，总是遏制不住地哭。
悲痛欲绝。
“外公，外公……”方雅哭着喊。
“当心身体，别着凉。”乔斯年从地上拾起雨伞。
雨水打湿了方雅的额头，她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乔爷，外公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我好想他……这些天我一直在内疚……为什么当初没有再对他好一点……他一直想去塞纳河畔，可我一直没有时间再带他去……我真得好内疚……”方雅泣不成声。
第647章 眼中是藏匿的宠爱
“死生有命。”乔斯年的心情十分压抑。
他摸出一盒烟，点燃。
连绵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寒风吹过，如刀子一般。
烟头明明灭灭，他眼底的昏暗亦如这沉沉天空，看不到光芒。
方雅靠在墓碑前，一直哭。
泪水混合着雨水，她哭得有几分断气。
“别哭了，你心脏不好，不能太过悲伤，回去吧。”乔斯年扶住她的胳膊。
“乔爷，我真得想陪着外公走，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
“别说傻话。”
方雅还是克制不住地哭。
就好像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完了。
方雅一直在哭，断断续续，泪流满面。
乔斯年一支烟抽完时，雨下大了。
“走吧，回乔宅。”乔斯年拉住她的胳膊。
“乔爷，我想再看看外公……”
“别任性，外公那么疼你，他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乔爷……”
“走吧。”
乔斯年不由分说，让同来的孟沉将方雅带回车里。
“乔爷，你不跟我一起回乔宅吗？”
乔斯年没有应。
倒是孟沉开了口：“方小姐，乔爷需要去做个治疗，恐怕不能陪你。”
“要多久？我陪你好不好？”方雅脸色着急。
“去t市，一周。”孟沉道。
“t市？坐飞机得一个多小时，我一路上照顾你好不好？”
“不用。”乔斯年沉声婉拒，“你本来身体就不好，禁不住劳顿。”
“那乔爷，你保重。”
“嗯。”
乔斯年坐进他的那辆劳斯莱斯。
方雅撑着伞，一直目送他离开。
此处离乔宅不远，但荒芜一片，很是萧条。
尤其是今天这昏暗的天空，更给这块地方添了几许悲壮和凄凉。
孟沉开车，乔斯年闭上双眼。
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窗流下，汇成一条条长线。
窗户很快模糊一片，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劳斯莱斯开到一半的车程，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乔爷，还没有回来吗？外面雨下得很大，你记得别着凉啊。”叶佳期叮嘱。
今天周六，她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出去了。
问了佣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叶佳期的声音甜美清脆，回荡在车里。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
“要是着凉就不好了。快到饭点，你还回来吃饭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就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做？”乔斯年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愉悦。
“不是你自己说我做的难吃，你这么挑食，我伺候不了。”
“今天你做。”
忽然，想吃她亲手做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
“半个小时后到家。”
“唔。”叶佳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半个小时后，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那我随便做点？”
“嗯。”
“你要是说不好吃，我下次就不给你做了。”叶佳期道。
乔斯年笑了。
“小帆帆都没你这么挑食。”叶佳期冷哼一声。
“七七，你在夸宝宝吗？”
手机那头，又传来小家伙的声音。
乔斯年唇角边的笑意更浓，眼中是藏匿的宠爱。
第648章 乔斯年的太太
劳斯莱斯停在别墅门口时，雨还在下。
乔斯年进餐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叶佳期托着腮在等他。
乔乘帆一边吃水果，一边等老乔。
“回来了。”
叶佳期走过来，替他换上拖鞋。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
这样的场景，莫名熟悉到骨子里。
那十二年，她总是喜欢重复做着这样的事情，等他回家。
唯一不同的是，桌子边多了个又萌又乖的小不点。
小不点正抓着一块梨子往嘴巴里塞。
唔，好甜，好满足。
叶佳期看上去很宠这个小家伙，把最好的都给他，他偶尔闹脾气，叶佳期也惯着。
乔斯年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叶佳期会把乔乘帆照顾得这么好。
“吃饭。”乔斯年坐下。
“嗯！”
叶佳期给他盛了米饭，又给乔乘帆拿了小木碗。
小家伙以前喜欢挨着乔斯年吃饭，现在喜欢挨着叶佳期。
他还喜欢给叶佳期夹菜。
别墅的佣人私底下都把叶佳期当作了乔斯年的太太，个个都很羡慕。
虽然叶佳期跟他们解释过很多次，她不是乔斯年的夫人。
可是，他们似乎不太信呢。
叶佳期干脆就不解释了。
等这段时间过去，乔斯年身体好点，她也得离开这座别墅了。
饭吃到一半，叶佳期的手机震动。
她一看，霍靖弈。
“我去接个电话。”叶佳期拿着手机往远处的阳台跑。
“嘿，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呀？吃过午饭没有？”
“佳期，你还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了？”
那头的语气，很是伤感。
比这外面的雨还让人多愁善感几分，缠缠绵绵，透着哀伤。
“我只是照顾他一段时间，你也知道，他腿脚不方便。”
“那你留在他的身边，是喜欢他，还是仅仅只是照顾他，还他的恩情？”
叶佳期没想到霍靖弈问出来的问题这么直白、犀利。
她动了动唇角，抬眼看着窗外。
外面雨水连绵。
“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对吗？”霍靖弈忽然很难受。
为什么都不愿意给他个机会啊，他也很喜欢她啊。
特别喜欢那种。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喜欢。
可是知道她现在住在乔斯年的别墅，他还是选择了没有来打扰她。
她不接受他的表白，他就试着跟她做好朋友。
他这么喜欢她啊，为什么都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霍靖弈很难受，难受死了。
“小霍同学，吃午饭了吗？现在已经是饭点，不要忘记吃饭呀。”叶佳期道。
“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霍靖弈很难过，“你还是喜欢我大哥？就算他已经跟方雅订婚，就算他有一个儿子，就算他心里头还有乔乘帆的妈妈，你还是喜欢他？”
叶佳期的眉头蹙了起来。
嗓音有些黯淡。
“我没有喜欢他，我照顾他只是因为欠他的太多，实在太多。”
“佳期，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小霍同学，不是啊，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只是开心？”
“吃饭没有？乖乖吃饭啊，乔乘帆小家伙都不让人操心。”
第649章 无名指的戒指
叶佳期和霍靖弈打完电话后，乔斯年已经吃完，进了卧室休息。
乔乘帆还在用勺子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十二点后，叶佳期收拾好餐桌，也进了卧室。
“中午的菜还合你胃口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乔斯年正抱着笔记本，低头，不语。
睫毛微微低垂，峻冷的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和情绪。
叶佳期就知道他挑食，肯定不合他胃口。
“糖醋带鱼是有点酸，我醋放多了，还有咖喱牛肉，第一次做，不太熟悉，可能不怎么好吃。”
他还是低着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不开口。
“你要是不喜欢吃就算了，我大不了不做了。我看你没有吃太多饭，对不起，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做。”
叶佳期真得挺无奈。
在乔宅的十二年，她是从来没有做过菜的。
后来上大学，不需要做菜。
只毕业后学着做过几次，确实不太好吃。
她失望地转过头，不想打扰他。
做成这样，她又不是故意的。
“叶佳期。”他喊她的名字。
“啊。”叶佳期定住脚步，转头，“喊我吗？”
“过来。”乔斯年看着她。
他收起腿上的笔记本，搁在一边。
就在叶佳期快要走到他的面前时，乔斯年伸手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哎，疼。”
叶佳期眉头皱了起来。
中午做菜时，手指头不小心被油烫了水泡呢。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眉头也蹙了起来。
“这么不小心？”
“没什么，明天就好了，不是大事。”
只是烫了两三个水泡而已。
乔斯年拉住她的左手，沉沉目光中是绵长的意味和闪烁的光芒。
叶佳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乔斯年的手很暖和，宽厚的掌心充满力度和温度。
他的大手就这样摩挲着她的小手，紧紧扣住。
就在叶佳期刚想开口时，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这枚戒指，正是当初她自己挑的那只。
只不过她不太清楚，他从哪里找了出来。
八成是翻了她的行李箱。
因为这戒指，自新加坡回来后，她就压在了箱底。
乔斯年低头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眉眼间都是浓烈的深沉和认真。
叶佳期的手缩了缩，但戒指还是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蓝色妖姬，璀璨明艳，如流光，如碎玉。
“七七。”他沉沉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眸色里是隐藏的暗波涌动，“你本姓叶，从此姓乔，嗯？”
他低冽、性感的嗓音犹如浑厚的大提琴声，带着强烈的蛊惑力。
刹那间，叶佳期的心猛烈颤动。
心头的那根弦，像是被拨动。
“咚”的一声，琴声起，情丝落。
窗外雨水绵绵，卧室内的温度却在骤然上升。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长睫毛微微低垂，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戒指不准摘下来。”乔斯年看着她。
叶佳期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砰砰砰砰。
不知所措。
第650章 我没有想过嫁给你
身体里泛着异样的感觉，从未有过。
“你……是在追我？”叶佳期不太确信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
乔斯年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是。”叶佳期的脸上是不自在的神色和慌张，“你怎么会追我……”
乔斯年脸色一沉，这叫什么话？
叶佳期很紧张，一紧张脑子就空白。
一空白，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未想过乔斯年会追她。
她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追她。
他就算不喜欢方雅，也有和方雅一样家世好、相貌好、背景好的女孩子。
他怎么会追她。
“乔、乔爷……你不要这样……”叶佳期局促地按住无名指，想要将戒指摘下来，“我配不上你，我没有想过嫁给你，我照顾你是真心的，但不是那种意思。”
一紧张，就有点不安。
以前她追他，纯粹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后来渐渐明白，他是星辰，是明月，是她站得再高都够不着的人。
甚至，她都看不透他。
因为，他离她太远了啊，而且是越来越远……
“我刚说的话你就忘了？”乔斯年按住她的手，“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戒指不准摘下来。”
他的声音有几分冷，有几分气，还有几分不满。
目光中都淬着寒意，如窗外的冷雨。
“乔爷，你不要意气用事，我最近是挺照顾你，但我只是想照顾你，没有别的意思。那些佣人说我是乔太太，你别听他们瞎说，不是我让他们那样说的。”叶佳期有些语无伦次。
“嗯，是我让他们说的，怎么了。”
叶佳期瞪大眼睛。
她急得有点想哭：“我没有攀高枝的意思，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不是为了当乔太太，我没有那个野心。”
“不想当我太太？”
“乔爷，你不要因为我对你好点就这样，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要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他不喜欢她，她知道。
他现在说这番话，不过是因为她对他很好，照顾得很到位，小帆帆也喜欢她。
“乔爷，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所以你再想想清楚吧，不要被这些天我对你的好迷惑。”
叶佳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又太简单，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所以她不敢跟他对视。
和他对阵，她总是能轻易就败下来。
“如果我说我是喜欢你呢？”乔斯年淡淡开口。
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从瞳孔到睫毛，无一不印在他的眼底。
叶佳期慌张抬头。
她看到了他那张俊美而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
“乔爷，你是错把温暖当成了爱情吧。”叶佳期目光躲闪，“你不爱我的，你不可能爱我的。”
“叶佳期，你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乔爷，要考虑的人不是我，是你。我想，我们分开几天，你再看看自己的心。”
第651章 她有什么资格做乔太太
她仓促不安地说着这些话。
一颗心错乱了节拍，按捺不住地跳动着，呼吸也很急促。
窗外雨水潺潺。
她的脑子瞬间空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忽然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沉寂。
是乔斯年的手机在响。
叶佳期仓皇失措地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将他的手机递给他。
“你的电话。”
屏幕上，跳动着孟沉的名字。
乔斯年伸手接过。
叶佳期落荒而逃。
门关上，他们就此隔离。
“乔爷，车子到别墅门口了。”孟沉道。
“等我十分钟。”
“好。”
叶佳期从卧室出来后就一直跑，跑到了阳台边。
她伸手推开阳台的窗户。
冷风灌了进来，夹杂雨丝。
她的脑袋瓜还是不怎么清晰，空白感还没有消失。
戒指仍旧在无名指上，一颗心还在不停地猛烈跳动。
乔斯年说他在追她，说她是乔太太……
叶佳期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像乔太太了。
没身份，没地位，没背景的小丫头，随随便便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好，她有什么资格做乔太太。
乔斯年哪里会喜欢她。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糊涂了吗？
他怎么会把她这几天对他的好当作爱情呢。
她想，她需要冷静几天，他也需要。
“佳期。”
乔斯年从卧室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大衣，依旧成熟内敛，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稳重如山。
叶佳期这才从阳台转过头，关上窗户。
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往他走去。
“乔爷，你要出去？”她看到他还系了围巾。
是她上次给他和小帆帆织的，新的。
“出去一趟。”
“外面还在下雨，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晚上还回来吃饭吗？晚饭我让厨房做，我保证不动手。”
乔斯年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唇角是无奈的弧度。
“不回来了。”
“哦，是因为我中午做的饭菜太难吃了吗？”叶佳期略略失望。
大眼睛里的光泽也减弱了许多。
不是说好了不准嫌弃。
“出去有点事。”
“要好几天吗？”
“嗯。”
叶佳期点点头。
她想，正好彼此冷静冷静，也好。
客厅的气氛有些微妙，他们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有一些东西在无意中悄然改变。
叶佳期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衣服带了吗？在外面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不要感冒。”叶佳期叮嘱。
“照顾好小帆帆。”
“我会的。”
乔斯年看着她，眯起的眸子里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和璀璨的痕迹。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他问。
叶佳期站立原地，局促地绞动双手。
半晌，她才小声道：“我等你回来。”
几个字，乔斯年已然很满意。
他招了招手：“过来。”
“嗯？”叶佳期靠近他一些，眼神格外澄澈。
乔斯年抬手，叶佳期就半蹲了下来。
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上，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记得按时喝药。”他叮嘱。
“记得。”
“戒指不准摘。”
“知道了。”
第652章 只给儿媳妇的
“嗯。”乔斯年很满意，他特别喜欢听话的叶佳期。
当然，不听话的叶佳期，他也喜欢。
她像只小猫一样半蹲在他的腿边，温顺而乖巧。
“要走了吗？我送你。”叶佳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灼热的视线，如胶似漆。
“还有没有要跟我说的？嗯？”乔斯年反问。
“等你回来的时候，可能我的厨艺就进步了。”
乔斯年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又没嫌弃你。”
“哪里没有，你今天中午都没有吃多少，分明就是嫌弃啊。”叶佳期嘀咕。
这么明显。
“你做的不好吃，不还有我？我做的好吃就行。”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
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他。
“我该走了，孟沉在等我。”
“我送你。”叶佳期站起身。
“小帆帆好像还不知道你要出去，他在楼上睡午觉，要喊他起来吗？”叶佳期问。
“不用，别太惯着他就好。”
“乔爷，你是怎么把小帆帆养这么乖的？”叶佳期一直想问啊。
“嗯？想知道？想知道的话，你生一个，我亲自养给你看。”
叶佳期：“……”
这话听着怪怪的。
她生一个宝宝，为什么会是他来养？
到了门口时，叶佳期顿住脚步。
外面雨水潺潺，天空昏暗，帘幕一样的雨水滴落在地面上、树叶上、屋檐上，铺天盖地。
一出来，一阵寒风侵入领口。
冷飕飕的。
叶佳期弯腰替他又仔细把围巾系好。
“今天天气很冷，不过不用多久，春天就到了。”叶佳期小声道。
“照顾好自己。”
“知道的。”
她抬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那只碧玉手链藏在她的袖口里。
乔斯年伸手，摩挲她的手腕和手链。
“七七，忘了跟你说，这手链是我母亲的传家宝，只给儿媳妇的。”
“啊。”叶佳期错愕，她下意识就要摘下手链。
乔斯年按住她的手腕，语气霸道：“不准摘。”
“这不是你在寺庙求的吗？”叶佳期气。
上次，他就是这么说的。
她记得呢！
如果他说这是他母亲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收。
但他说这是寺庙求的，而且戴了就不能再还给他，她才收下。
“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乔斯年很是无辜。
叶佳期更气，骗了她，还这么委屈？
“我不骗你，你不收。”
“骗子！”叶佳期冷哼一声。
好气，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乔斯年：“……”
“走吧，走吧，你快走吧，骗子！”叶佳期气死了。
怎么这么会骗人啊，还说得一本正经。
她当初真得以为是他在寺庙求的，还好奇了很久，他这个人，怎么会去寺庙。
原来如此。
骗子！
“七七……”
“骗子！！”叶佳期好气哦，“不想理你了。”
“你怎么跟乔乘帆一样。”乔斯年无奈。
一生气就不想理他。
“七七，还有个秘密。”他冲她招手。
“嗯？”叶佳期歪着脑袋。
“低头，我告诉你。”
第653章 你快走吧！乔骗子
他的眼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泽和幽邃的深沉。
叶佳期半蹲下身子，靠近他：“什么？”
她一靠近，他就偏过头，在她的红唇上吻了一口。
她今天抹的是蜜桃味的唇膏。
“哎，骗子！”叶佳期脸一红，跳着站起来。
乔斯年看她这样子，腹黑而内敛地弯唇，笑意浓烈，连眉梢都是微笑的痕迹。
四周全是佣人。
不过个个都很识趣地装作没看见。
只有叶佳期分外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快走吧！乔骗子。”叶佳期冲不远处的孟沉招手，“孟先生，乔爷喊你！”
乔斯年嘴角一抽：“……”
孟沉还真以为乔斯年喊他了，撑着伞走过来，黑色的皮鞋踩着地上的积水。
叶佳期一直将乔斯年送到车上，站在雨里目送劳斯莱斯离开。
雨水连绵，北风呼啸。
佣人替叶佳期撑着伞。
外面实在太冷，女佣小声道：“叶小姐，进屋吧，太冷了，乔爷已经走了。”
劳斯莱斯已经离开，看不到一点踪迹。
叶佳期这才搓了搓手，点点头。
客厅里，佣人给她泡了一杯热茶。
“叶小姐，乔爷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和小少爷。”
佣人们还是很羡慕叶佳期的，今天看到叶佳期的手上忽然多了钻戒，更加羡慕。
在他们眼里，乔斯年沉稳、低调，对叶佳期尤其宠爱。
只可惜，双腿不便。
他们私底下也谈论过叶佳期，他们都觉得她和乔爷很般配。
乔爷腿脚不便，她还会这么照顾他，对小少爷也格外好。
“叶小姐，乔爷对你真好，你们真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佣人笑道。
叶佳期捧起水杯，捂着手。
手心渐渐暖和，没有那么冷了，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呀，她到现在都有几分恍惚。
茶水的香气蔓延在鼻端，叶佳期倚靠在沙发上，晶亮的大眼睛里多了微妙的光芒。
“乘帆还在睡觉吗？”
“是的，小少爷刚刚睡下。”
“我去看看。”
叶佳期往楼上走去。
小家伙的房间不大，但格外温馨，整个风格是浅蓝色的简约海洋风。
小家伙拽着被子，睡得正香。
白嫩嫩的小脸蛋，长长的眼睫毛，撅起的小嘴巴。
叶佳期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她的眼底是宠溺的温柔。
她替他盖好被子，弯腰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小家伙，真乖啊。
像只毛绒娃娃似的，睡在被窝里，乖乖的，小小的。
叶佳期在床边坐了很久，这才站起身，回到书房。
乔斯年虽然走了，但是书房里仿佛还留着属于他的气息，淡雅的沉木香，熟悉到极致。
叶佳期翻开课本，却无心看书。
一颗心，像是一池春水，风起时，激起层层涟漪。
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她轻轻摩挲戒指上的蓝色妖姬。
璀璨的钻石，雕琢的花型，美到极致。
她没有想到，自己选中的戒指，会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守护。
第654章 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这一天京城的雨一直在下，连绵不绝。
处处都是哗啦啦的雨声，偶有冰雹砸落在屋顶上。
到了晚上时，雨幕混合着黑夜，空气漂浮着白色的雾气。
乔宅。
方雅从墓地回来后就有点感冒，吃了感冒药，早早上床睡了。
临睡前，她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他已经去了t市，这才叮嘱他几句，挂上电话。
感冒药的药效很快发作，方雅撑着脑袋，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窗外的雨很响，敲击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
乔宅十分安静，只有外面一排排的路灯照着地面。
昏黄色的灯光倒映着地面的积水，如一面面镜子，剔亮晶莹。
夜里两点。
方雅睡得不是很踏实。
翻来覆去，心口一直跳，后背一层冷汗。
“雅雅，雅雅，外公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道低哑、年老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嗯……”方雅沉沉应了，她又梦到了秦时恩。
“雅雅，外公最近心脏好疼，很难受，有药吗？特别难受……”
“雅雅，起来，外公带你去办画展。”
“雅雅，阿城怎么没有在你身边……”
“外公，外公！”方雅皱着眉头，出了一层虚汗。
她的耳边像是传来秦时恩的声音，她痛苦地捂住耳朵。
室内一片黑暗，她的身上全是冷汗。
慌慌张张中，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外公，外公！”她喊了一声。
这才意识到，做噩梦了。
方雅倏地打开台灯，忽然，她看到窗帘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飘！
白色的东西，像人影，又像鬼魅！
“不要，不要，我没有做错事，不要……我真得没有做错事……”方雅吓得哭了，抱住膝盖。
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身体两侧，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抖个不停。
睡衣全湿了，浑身都是汗。
她手脚冰凉，瞳孔紧缩，毫无焦距。
她闭上眼睛，不敢睁眼。
怕，怕到极致。
怕到精神出了混乱，怕到惶恐不安。
她缩成一团，蜷在床铺的角落里。
一直在抖。
她小声地哭，哭声在卧室里回荡，飘散。
“雅雅，雅雅，哭什么，不要哭，你是一个胆大的女孩子，不要哭……外公想你，你来陪外公好吗？”
“不好！不要！”方雅的耳边又出现了幻听，“外公，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的死跟我没关系，是乔天佑动的手脚，是他，不是我。”
“外公，求求你，不要再吓我……我明天再去给你烧点纸好吗？”
“外公，你那么疼我，你保佑我好吗？”
方雅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声音颤抖。
这些天，她经常失眠，精神有些错乱。
耳边没有声音了，方雅这才想起来，方城在家！
她急急忙忙爬到床边去拿手机。
手指，还在不可遏制地颤抖。
颤抖地拨通方城的手机号码。
“阿城，阿城……”
听到方雅哽咽的声音，方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雅雅，怎么了？”
他跳下床，拿着手机，直奔方雅的房间。
第655章 忘记那件事好吗？忘掉……
一进门，他就看到方雅拿着手机在哭，肩膀颤抖不已。
“做噩梦了？”方城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别怕，我在呢。”
方雅穿着白色的睡衣，身上是浅浅的花香。
方城一来，她就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阿城，我梦到外公了，好害怕，他让我去陪他。我不要，我不要……”她哭得很伤心。
方雅紧紧挨着方城，小手抓着他的睡衣。
泪水打湿了方城的睡衣。
她哭得很厉害，眼睛通红，长睫毛上挂着水珠。
“没事了，只是个梦，雅雅，你需要吃点宁神的药，我去给你泡杯茶好不好？嗯？”方城宽慰她。
说着，方城想站起来。
方雅紧紧搂住他，拼命摇头。
“不要，你别走，我怕。”她哽咽道。
方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按在怀里，守着她。
“一定是早上才去过墓地的缘故，那地方怪阴森的，不适合你去。以后别去了，也没什么好去的。”方城道。
方雅点头：“不去了。”
“嗯，听话，雅雅，没事的，睡觉好吗？我守着你，看着你睡。”
“阿城，我是不是很麻烦，是不是把你的觉搅了？”
“说什么傻话。”方城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有时候他想，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她了。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
她的身上是很淡的花香，特别好闻。
方城低下头，忍不住看着怀里的方雅。
“阿城，我该怎么办，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京城。”方雅哭诉。
“再忍忍，过段时间，我带你回伦敦，永远不回来了。”
“乔斯年他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雅像个无措的孩子，趴在方城温暖的怀中。
“雅雅，你不用操心，不是还有我在？律师那里，我都安排妥当了。乔斯年就算回来了，也是个废人，我听医生说，他可是重度残疾，脑子也受了伤。”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他怎么还活着啊。”
“命大。”方城咬牙切齿。
“阿城，你快点处理好这些事好吗？我不想呆在京城了。你知道吗，呆在这个地方，我就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让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事。”
“雅雅，别想，忘记那件事好吗？忘掉……”
方城怜惜地抱着她的头，将她按在怀里。
暖气很足，但他却感受到了方雅浑身的凉意，比冰块还要凉。
“阿城，我怕，我怕啊……”方雅躲在他的怀里哭。
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怕得厉害。
“我陪你，我不走，我以后每天晚上都陪你。”方城急迫道。
“阿城，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陪你一辈子。”
方城叹了口气，眼底是深邃的光芒，只有在方雅的面前，他才会流露出温柔和关爱。
“雅雅，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说一句话，但是每一次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我怕你有心理负担。”
第656章 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方城的脸色十分温柔，犹如杨柳轻絮，柔和到了极致。
他搂着方雅，让娇小柔弱的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雅雅，我喜欢你。”方城像个小孩子，局促不安，“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你……懂吗？”
头一次跟她如此正式地表白。
这个秘密，他在心底藏了很多年。
如今吐露出来，轻松许多。
他的心在狂乱地跳动，他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卧室里，忽然沉寂。
“雅雅，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让你背负心理负担，我也知道，你喜欢那个人。就算你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你也放不下他，对吗？”
方雅低低笑了，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方城年纪不大，皮肤白皙。
虽然很成熟，但脸上还是带着些稚气，俊美好看。
她的弟弟，从小跟她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她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很优秀，很努力，也很呵护她。
“阿城，你真傻。”方雅抚摸着他的脸。
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方城的脸上，没有移开。
昏黄的光线下，方城的那张脸越发俊朗。
“雅雅……”
方城皱眉，低头看着她。
他不是很懂方雅的感情，很多时候，她习惯性沉默，即使跟他这个弟弟，也不会说太多。
方雅忽然勾住方城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这主动而暧昧的吻，瞬间点燃空气中的火热因子！
方城喉咙一动，瞳孔紧缩，眸光深沉如水，双手也在握紧。
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
窗外的雨声也逐渐减小，他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
“阿城……”
方雅低低唤着他的名字，在他的耳垂边又吻了一下。
她的唇是湿热的，是温暖的。
“雅雅，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方城忽然反应过来，欣喜若狂。
他搂住方雅的腰。
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得到方雅的正面回应，他一个用力，将方雅压在床上。
方雅那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如瀑布般，温柔到极点。
“雅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方城压着她，在她的耳畔低语，“十几岁的时候，我天天陪在你的身边，我就偷偷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乔斯年，所以我不敢表白，甚至不敢靠近你。”
“虽然我喜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所以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成全，只要你开心。”
“可是我发现，你和乔斯年在一起并不开心，我就心疼你。”
“不管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站在你的身边。”
“雅雅，你要好好的。”
方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这些话，都是藏匿在他心底很多年、酝酿很多年的。
她和乔斯年订婚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了。
直到现在，他是惊喜的、是意外的！
雅雅……能接受他！
“阿城，你真得好傻，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很累吧？”方雅注视着他。
第657章 那是她永远的伤痛
她是一个敏感多疑、沉默寡言的人。
温柔、优雅只是她的外表，实际上，谁也看不到她那颗带刺的心。
有些东西，扎在骨子里，再也化不开。
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痛，痛到极致，从此她的世界一片昏暗。
原本，她也是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啊。
呵……
“我愿意，并且不后悔。”方城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连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底，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沉，就像是无垠的海水，望不到边际，波涛汹涌。
黑色的瞳孔里只剩下方雅瘦削的身体，只有她。
他的全世界里，只有她。
“阿城，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心？让你陪着我做了那么多下地狱的事。”方雅眼底是一片迷茫，犹如水雾覆盖，“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是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不是双手沾满血。”
“雅雅，我从不后悔，我只要你好好的。”
方城脸色坚毅而决绝，眼底是不灭的痕迹。
他说过，成佛也好，成魔也好，下地狱也好，上天堂也好，他都陪着她。
他本就是这世上孤苦伶仃的一个孤儿。
直到遇见她，才知道什么叫美好，才知道什么叫温暖。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阿城，我想回伦敦，伦敦的冬天没有这么冷，也没有这么让人难受。”方雅淡淡道，“我真得不喜欢这里……”
她的眼底是一层淡漠的水花，飘飘荡荡，朦朦胧胧。
“雅雅，我会尽快把事情都办好的，一定。等办完后，我就带你回伦敦，从此谁也不会欺负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好吗？”
“好……”
方雅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灼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窗外雨水缠绵，室内情`欲暧昧。
方城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遇到心爱女人的主动求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方城解开她的睡衣，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关上灯，他与她沉浸在热吻与缠绵中。
“嗯……”黑暗里，方雅发出轻轻的嘤咛声。
“雅雅，等回了伦敦，我娶你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阿城，你嫌弃我吗？”
“我怎么会嫌弃你，雅雅，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我爱你。”
黑暗里，方雅流下两行泪水。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和枕头……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真的。
然而方城说，他爱她。
这些年，她一直渴盼着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可是等啊等，等了这么多年，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爱情，却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个男人，没心。
“别怕。”方城亲吻她，安抚她。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他的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方城知道她在怕什么，那是她永远的伤痛，这辈子都无法愈合。
方雅闭上眼睛，试着接受方城。
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一些沉痛的往事忽然像风一样飘了过来。
第658章 京城出过一件大事
逼得她喘不过气。
黑暗中，犹如有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窒息，难受。
那些往事，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脑子，如烙铁一样。
雕刻在心底的那些伤痛浮出水面，就像是一把把飞刀，再一次刺得她体无完肤。
鲜血淋漓。
二十三年前，京城出过一件大事。
那一年，乔斯年七岁，她才五岁。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到方城。
她和父母、蓝蓝生活在京城里，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她有一个殷实的家境，有疼爱她的父母。
每天，她只要开开心心看着早上的太阳升起，看着晚上的夕阳落下。
那一年夏天，绿树繁茂，生机勃勃，万物透着朝气，一切都那样有活力。
就在八月中旬，名门望族乔家被仇人血洗。
当时的八月，秦倾正带着乔斯年和一众佣人、保镖在乔家名下的避暑山庄度假。
度假山庄风景优美，又特别凉快，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乔家和方家交好，秦倾和她的母亲又是特别好的朋友。
当时，秦倾邀请了她和母亲一起来度假山庄玩。
母亲因为蓝蓝还小，将她送到度假山庄后就回去照顾小女儿了。
没想到，这一送，就改变了她的一生。
那一天晚上，她刚到度假山庄，特别喜欢。
感觉一切都那么新奇！
漂亮的花，漂亮的喷泉，还有漂亮的假山！
很多很多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时候，还有各种各样的灯笼！
红的，蓝的，黄的……好多颜色！
她开心坏了！
而且秦阿姨对她特别好，这里的佣人对她也很客气，带她玩，给她很多好吃的。
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跑来跑去。
蹦蹦跳跳！
不过，她最想见的还是乔哥哥。
哥哥只比她大两岁，她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但每见一次，她都特别喜欢他。
在家里，她也经常跟妈妈念叨哥哥。
“阿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时，她仰着小脸问秦倾。
没有在饭桌上见到哥哥呢！
有点想。
“你斯年哥哥去参加夏令营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就住在阿姨这儿，玩几天好不好？”
“好。”她脆生生地应了。
她可喜欢秦阿姨，秦阿姨长得好看，人又温柔。
“等你斯年哥哥回来，让他陪你玩。”
“好的呀。”她剥着桌子上的夏威夷果吃。
白嫩嫩的小手动来动去，剥好一个后，她先给了秦倾。
“阿姨，给！好吃的。”她咯咯笑。
秦倾喜欢女孩子，她把方雅抱到腿上，逗她开心。
吃过晚饭后，秦倾带着她在度假山庄里逛了一会儿。
度假山庄特别大，晚上最好玩的是坐着游船看夜景，欣赏一路水上风景。
空气中漂浮着水草的气息，还有闷热。
从游船上下来后，秦倾就把小方雅送回房间休息。
“雅雅，乖乖睡觉哦，明天阿姨带你去看山庄里的小动物。”
“哇，小动物！有没有熊猫？”她好奇地歪着脑袋。
第659章 有人在杀人！
“有呀。”秦倾哄她，“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熊猫，明天就可以看到了。”
“好呢，我会乖乖睡觉的。”
“雅雅乖，阿姨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叫我呀。”
“嗯！”她听话地点头。
夜色下，方雅的白裙子很是好看，就像小公主一样。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宛如一朵开在盛夏里的白荷花，清丽脱俗，但又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
大眼睛，齐刘海，高鼻梁。
秦倾走后，她就跳进了房间。
房间里好多水果，她坐着吃了一会儿葡萄、香蕉，吃完后就困了。
跳上床，盖上被子，安安稳稳睡觉。
这里的环境很优美，这里的夜晚也很安静。
渐渐的，她沉入梦乡。
就在那天夜里
那件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悄然发生了！
夜里，她听到了呼喊声和求救声，还看到了火花！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睛。
“救命！救命！”外面传来呼救声！
她吓得跌坐在床上，跌跌爬爬躲进了床底下。
那时候她才五岁，听到救命声，第一反应就是躲，根本不敢出去。
五岁的小孩子也没有任何求救功能，她只能躲。
她不敢开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抱着腿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杀人了！”
“救命！”
此起彼伏的声音，很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她虽然小，但也懂事了！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人在杀人！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枪声！
砰砰砰砰，很响！
她更加害怕，拼命往角落里缩，她要是跑出去会没命的！
她吓得浑身发抖，泪水直流，可是一点都不敢哭出声音来，一点都不敢。
“怕，怕……”她心里头害怕地喊着这个字。
心口骤然紧缩成一团，怕得直抖。
今天晚上还高高兴兴地在山庄游玩，还开开心心地吃饭，为什么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会有人来救她的，肯定会有的。
她想起来，秦阿姨还在隔壁，她会来救她吗？
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泪水打湿了睡衣。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秦倾呢？”
“没找到。”
“继续找！”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着衣服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牙齿紧紧咬着，身体颤抖，心脏跳得很快。
这变化太突然，她吓坏了，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外面有灯亮着，但是不停地有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她生怕有人推开她这一扇门！
如果被抓到，她是不是也会死？
房间太小了，没有地方躲，她唯一能躲的就是床底下。
不会找到她的，一定不会的。
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外面的声音很混乱，什么都听不出来。
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躲在黑暗的角落，害怕地瑟瑟发抖。
“爸爸，妈妈……”她在心里哭，害怕极了，“爸爸，妈妈……”
这是她来避暑山庄的第一天，本来高高兴兴，为什么会这样。
她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害怕地躲在角落，不敢出来，蜷缩成一团。
第660章 二十多年前的阴影
“雅雅，雅雅……”方城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察觉到身下的方雅很不对劲，脸上多了焦急。
他伸手打开台灯。
灯一开，果然，方雅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空洞而乏力，瞳孔没有聚焦。
“雅雅。”
方城不敢再对她有任何动作，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阿城……”方雅哭了，搂住他的腰。
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只是不敢再想下去。
痛到极致，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害怕地靠在方城的怀里。
二十多年前的阴影还残留在脑海里，根本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方城，一个人都没有，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
“没事，我在。”方城替她穿好睡衣。
“阿城，对不起……”
“雅雅，别说这种傻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好，我其他的都不在乎。”
“阿城……”方雅痛哭。
泪水打湿了方城的胸膛，也打湿了她的睡衣。
那些记忆这么多年来一直摧残着她，让她无法忘记。
“雅雅，不早了，睡觉好不好？我留在这儿陪你，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着你。”
“阿城，我想回伦敦。”
“好，好……我尽快，再等等好吗？”
方城有点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他只知道对她好。
可是，光是对她好似乎还不够，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能让她更安心。
他的眼底流露出焦灼的痕迹，还有破碎的光痕。
他想对她再好一点。
她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只珍贵、精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碎了。
别人不珍惜她，可他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阿城，给我两颗安眠药好吗？我想睡下。”方雅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和无奈。
方城更加无奈。
他是医生，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靠安眠药度日，长久下去，对身体的伤害肯定很大。
可他又是如此无奈，毫无办法。
“阿城，给我安眠药，我想睡……”
方雅的小手搂着他的腰，眼底是希冀的眼神和渴望的痕迹，宛如天空中星子。
“我去给你拿。”
方城披了一件外套，站起身往外走。
她的药都是由他控制的，今天晚上她没有吃安眠药，他还以为她今天状态不错。
结果……
方城无力地叹了口气。
安眠药取来时，方雅无力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头低垂，目光无神。
“来，雅雅，把药吃了吧。”
方雅从他的手中接过安眠药，吃下。
头很痛，一颗心也如同被扼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阿城，你陪着我，我怕做噩梦。”
“我陪着你，别怕，有我在呢。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着你，好吗？”
“好……”
方城可算把方雅哄好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很依赖地躲在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直到她呼吸平稳，渐渐沉入梦乡，才安心地关上台灯。
这一晚上，他一直搂着她，寸步不离。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庭院的芭蕉树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长夜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