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4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4）
医生很快又拎着药箱离开。
纪长慕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还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乔沐元盯着他看，他也没有反应。
“纪长慕。”她摇了摇他的手，小脸皱着，“你还疼不疼啊？”
他不说话。
“你要是疼就、就咬我吧，我小时候生病，很疼的时候就咬我爸爸的手，咬着就不疼了。”
他还是没有回应。
乔沐元不知道怎么办好：“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再作了，你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伤身体。你还这么年轻呢！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吗？你还没小孩呢，你得爱惜自己。”
“你话真多。”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疲惫，大概是嫌她吵。
“你要是嫌我话多我就走了，反正你刚刚也赶我走了。”她又不是脸皮多厚的人。
说着，乔沐元真生气地站起来。
刚从纪长慕面前走过去，他忽然睁开眼睛，大手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冰凉如霜，而乔沐元的手腕是温暖的细腻。
她心下一惊，转头，正对上纪长慕睁开的眸子，那幽邃的眸子里照例没有什么温度，但他就这样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狮子。
“你舍不得我走啊？”她笑了。
纪长慕不说话，另一只手还压着胃部，好看的眉头一直紧皱。
“你的手好凉，我去给你买只热水袋。”她的话音刚落，那只扣住她的手勒得更紧。
“我真不走，下楼给你买只热水袋。”
“不要。”他每说一句话，额头都沁出汗珠。
乔沐元只好作罢。
她坐回原先的位置，他才缓缓松了手。
乔沐元心口跳得很快，手腕处被他拉过的地方有浅浅的凉意，但她浑身燥热，心跳异常。
乔沐元没有照顾过人，有些笨手笨脚，她给纪长慕拿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撑着。”
纪长慕没什么力气，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在沙发上不做声，也不说话。
气氛清冷，三更半夜，十分宁静。
乔沐元替他擦汗，他也没拒绝。
过了好久，他才淡淡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接电话。”
乔沐元手一顿，双手托腮，低头，不答。
“大年初一从游乐场跑走，你知不知道……咳咳。”纪长慕说着就动了气，不停咳嗽。
乔沐元只好替他顺气：“你别说话了，我那天只是不乐意看到白娇娇而已。”
她总不至于说她在生他的气，后来她仔细想想，她也没理由生纪长慕的气，纪长慕又没承诺过她什么，他一直不是都把她当学生吗？
作为教授，他也没亏待她。
纪长慕显然不信她的话，冷笑一声。
“你明天真得要动手术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就不走了。”乔沐元不忍心。
“明天是哥大开学的日子吧？”
“嗯，开学典礼而已，我不需要参加，我又不是优等生。”
纪长慕也没说什么。
乔沐元知道他现在就是只病猫，如果搁在平时，早就骂她不求上进了，但现在，他骂不动。
第6615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5）
乔沐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陪他坐着。
过了会儿，纪长慕的胃好了很多，他淡淡道：“晏伽打电话给你有什么用。”
“我……”乔沐元被他骂“没用”，可气了，“我大半夜不睡觉陪你，你还说我没用。”
“我很冷。”
“那我扶你去床上睡觉？”
“你靠近我。”
乔沐元：？
这不好吧？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她照顾病人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她靠近他一些。
她确实像个小火炉，浑身暖洋洋的，再加上心跳很快，她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而纪长慕就像一座冰山，清冷如霜。
她也没离他太近，结果纪长慕主动往她身边挪了一些，把身上厚实的毛茸茸毯子分给她一半。
他们坐在一起，盖着同一张毛毯。
渐渐的，毯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乔沐元的脸也越来越红。
“身上有酒味。”纪长慕鼻子尖，“真难闻。”
“庆祝一下开学而已。”
“呵。”纪长慕知道她又在说瞎话。
他们靠在一块，坐在不算很大的客厅里，暖色调的灯光照在纪长慕冷峻立体的五官上，还有乔沐元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上。
乔沐元不自在地动着身子，想偷偷跑出去。
他们靠得太近了，她的呼吸有些上不来，心跳也很快。
“教授，你还冷吗？”
“嗯。”
“我还是去给你买个热水袋吧。”
“不需要。”
“可你不是冷吗？”乔沐元真不知道直男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现在好点了，你别动。”
“那个……你以后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我见你喝酒还挺上瘾。”
“少管闲事。”
“……”
纪长慕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乔沐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让她说话又不让她走，她很难受。
小手无聊在毯子底下动了动，忽然碰到个很烫很挺的地方，手一抖，又立马缩了回来。
纪长慕睁开眼，眸色猩红地看了看她。
乔沐元极其不自在，她想回床上睡觉了！
夜晚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是那样急促。
“教授，你要不要睡觉？”
“睡不着。”
“我打电话给崔姐，让她来照顾你，好吗？”
“她得在家照顾我母亲。”
“杨阿姨还在纽约？”
“嗯。”
乔沐元百无聊赖，她该如何是好，她现在热得像在夏天的烈日下，一点都不冷，身后都出了汗。
“今天补考的试卷都会做吗？”他主动开口。
“会，都会，很简单，谢谢教授了。”他能放她一马，她很感谢。
“不谢。”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你要看电视吗？或者，要不要喝水？”
“都不要。”纪长慕又闭上眼睛，“你给我讲讲故事。”
“我哪有故事，我不会，给你看看菲菲吧？”
“不看，菲菲有什么好看的。”
“你之前不是还特地去我家看菲菲，现在又嫌弃人家了。”男人的心，真善变。
“那你给我唱首歌。”纪长慕道。
第6616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6）
嗯？乔沐元没想到他会让她唱歌。
“不太好，夜深人静，会吓到别人。”
“不会，vip房间隔音和**都很好，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你。”
“那我给你哼一段，行不？”
“嗯。”
乔沐元小声给他哼唱了一段意大利语歌曲，还是她圣诞节在意大利玩的时候学的，听了几遍就会唱了。
歌词的大意是，你就像天边的朝阳，而我是山间的百灵，我奋力张开双臂飞向你，却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你是我的可望而不可即。
纪长慕不懂意大利语，蹙眉：“唱什么不好非要唱一个我听不懂的？”
“就是欺负你听不懂。”
“……”
“原来博学多才，无所不能的纪教授还有听不懂的。”乔沐元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纪长慕挨着，“我会说意大利语哦。”
纪长慕也没生气，反倒笑了。
他眼里的乔沐元似乎没有不快乐的时候，她每一天都像叽叽喳喳的雀子，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哭几声，转眼又会忘记那些不愉快。
一看到他笑，乔沐元之前还有很多怨气，忽然就……散了。
她好像很喜欢很喜欢看他笑。
自从她认识他起，他就不爱笑。
他的笑容是稀罕品。
“你的胃还疼不疼呢？困不困啊？”乔沐元问他。
“好些了。”
“明天如果要做手术，我会陪你的。”
“不需要，你上学去。”
“真得不需要吗？那我上学去了。”
纪长慕没应声。
“佟茜会来看你吗？还有她的儿子超超。”
“晏伽有分寸，他不可能让佟茜知道。”
“你跟佟茜真得没有结婚？”乔沐元又想起大年初一在咖啡厅看到的场景。
纪长慕脸色沉下脸：“看来，你信不过我。”
“没……”乔沐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问这个问题。
纪长慕像是有些生气，闭上眼睛，不说话，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样的夜晚，他们在促膝交谈。
乔沐元不问这些了，陪着他一起坐着，像在等待朝阳升起的天亮，在等待新的一天。
“教授，我好想去山上看日出，你说，哪里的日出最好看？”
“不知道。”
“你喜欢看吗？”
“没兴趣。”
乔沐元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不知道某人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教授，你今年教课吗？”
“不教，身体吃不消。”
“嗯，你别太累了，崔姐说你工作很忙，有时候会熬夜到四五点。”
“崔姐怎么什么都说？我看得让她结工资走人了。”
“唔。”乔沐元捂嘴，她说错话了，“别啊，崔姐人很好，是我多嘴。”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嗯？”
“没有了……”
“说来我听听。”
“没有了，真没有了，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夸你，夸你绅士讲道理，夸你人品好长相好，反正都是夸你。”
“那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有道理，很有道理，崔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哪敢说崔姐说的没道理。
第6617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7）
真不知道他这不讲道理的风格是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开除别人。
她爸爸那么不讲理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呢！
“嗯。”纪长慕心满意足。
不知不觉，乔沐元跟他坐在一起聊了小半夜，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他聊这么久。
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终于，纪长慕揉了揉额头，站起身：“回房睡觉吧。”
“嗯。”乔沐元打了呵欠，“晚安了，教授。”
“安。”
各自回了房。
昨晚上纪长慕心里头还很不爽快，在酒席上跟几个金融圈大佬较了劲，这会儿，内心又无比平和安宁，春风和煦，风平浪静。
除去争吵的时候，只要乔沐元在他身边，他的心境总会不一样。
隔壁，乔沐元叹了口气，抱着被子睡下。
他明天检查不会出问题的，对吧……
虽然之前她很生气，尤其是在游乐场的时候，但这么多天过去，气也该消了。
今天晚上他对她还挺好的。
乔沐元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总是这么没出息，心也软。
……
第二天的乔沐元起得很早。
不过有人比她更早，是晏伽。
晏伽这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对朋友很好，一早过来就给纪长慕和她带了很多日用品。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交谈，乔沐元关上洗手间的门洗漱。
晏伽看着紧闭的洗手间大门，笑道：“这小姑娘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再麻烦能有金融圈那些老狐狸麻烦？”
“说的也是，没有你纪长慕搞不定的。”
“你高看我了。”纪长慕的语气薄凉淡漠，“我无能为力的事多的是。”
“以后少喝酒啊，你昨晚上送到医院时把我都吓到了，那帮老头子就喜欢搞你这种年轻人，酒席上拼命灌你酒，你还非去喝。”晏伽道，“等会儿如果真得要做手术，我就让这小姑娘留下来陪你，你们昨晚上没吵架吧？”
“你昨天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老纪，要我说实话？”晏伽眯起眼睛看向纪长慕。
“嗯？”
“实不相瞒，既然你问了，我就老实回答你。你昨晚上喝醉后叫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我就只好用你手机给她打电话，正好也没人照顾你，我就让她来了。”
纪长慕嗤笑：“你把她叫过来，不是让她照顾我，是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也是，你说你找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多好，非要找个小祖宗。”
“不好么？”
“你开心就好。”晏伽无话可说。
“我好了。”乔沐元换了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扎了个丸子头，清新可爱。
“小姑娘，来，吃早餐，哥哥给你带早餐了。”晏伽招呼她，“你纪哥哥得去做检查了，我陪他去，你在这吃早餐。”
“我陪他吧。”乔沐元忧心，眨着大眼睛。
“你一个小姑娘陪他……多不方便啊，做检查是要脱衣服的哦！”
“……”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纪长慕不正经，交的朋友也不正经。
纪长慕的眉头也皱起来，这一大早的。
第6618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8）
晏伽是游戏人间的多年老司机，瞅着乔沐元这个反应……哟，老纪真有耐心，养这么个小姑娘是为了好玩？两人居然还没上过床。
晏伽笑得浪荡。
乔沐元不睬他，解开袋子里的早餐，有酸奶有豆浆也有饺子。
纪长慕穿上外套：“走吧，去做检查。”
“嗯。”晏伽陪他出去。
乔沐元眼睛里泪汪汪的，她看向纪长慕的背影，小声哽咽道：“不会有事的。”
纪长慕笑了，她这是什么反应？又没什么大事。
小姑娘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头也没回，跟着晏伽出门。
他也不是第一次喝酒喝进医院了，每次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扛过去，不愿意声张。
如今他母亲在纽约，他更不可能声张，熬一熬就过去了。
到了检查室门口，纪长慕的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他没让晏伽跟着进去，准备关门：“你在外面等我消息。”
“行，ok。”
“嗯，别欺负乔沐元。”
“我怎么会欺负小可爱？”晏伽笑得贼兮兮，“我就是把她当小妹妹，逗她玩儿呢。”
“那也不行，她不禁逗。”
“小姑娘这么没意思啊，那你可真是找了个小祖宗。”
“砰”一声，纪长慕关了门。
晏伽吹着口哨离开。
他知道做完检查起码得半个小时，他跑去找乔沐元小可爱玩。
小姑娘正在吃早餐，吃东西的样子像只小仓鼠。
晏伽笑着走过去：“哥哥买的早餐好吃吗？”
“还行吧……勉强填填肚子。”
“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老纪啊？”晏伽双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乔沐元，笑眯眯问道。
乔沐元吃着水饺，不吭声。
“学校里的男孩子你都不喜欢啊？”晏伽耐心十足地跟乔沐元说话，“老纪这人很招女人喜欢的，你要是喜欢他，会吃苦头。”
“晏总，你好烦。”乔沐元想安安静静吃早餐。
“我这是为你好，你跟着老纪不会有结果啊，他这人呐，高兴了就哄你两下，不高兴了就不会搭理你，因为他根本就不缺女人喜欢。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还是太年轻啊。”
乔沐元生气了，放下筷子：“晏总，我想好好吃早餐。”
“得，不吵你了，你吃。”
晏伽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这小姑娘还真不怕他，说起来他还是她上司呢。
不过有纪长慕在，她也是有恃无恐。
乔沐元跟晏伽聊不来，她只想填饱肚子。
但她的心思又都在检查室，她怕纪长慕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心口总是“砰砰砰”跳个不停，吃早餐也没什么胃口。
担心他的人有那么多，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啊……可她又控制不住。
纪长慕的手机丢在了病房，他的工作很忙，手机不停在响。
晏伽看了会儿电视就去跟他的女人打电话**了，他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很大声，什么风流的话都说，听得乔沐元面红耳赤。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乔沐元想捂耳朵都不行，什么“爽不爽”之类的话一直往她耳朵里钻。
第6619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9）
她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托腮坐在桌子边发呆。
晏伽打完电话过来，见小姑娘皱着眉头，忍不住又调侃：“怎么了？在担心你的纪老师啊？”
乔沐元不搭理他。
“你怎么不爱跟我说话？我哪点比不上你的纪老师？纪长慕就是个闷葫芦，有我好玩吗？你真是我见过第一个不乐意搭理我的姑娘。”晏伽啧啧道，“放心，老纪不会有事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喝到进医院。”
“他以前不喝酒的。”乔沐元嘀咕。
“以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喝酒就挺厉害。”
乔沐元仍旧不怎么搭理晏伽。
晏伽觉得枯燥无趣，只好又去阳台上打电话，这小姑娘挺高冷啊，跟老纪一个样。
过了半个小时，有医生过来。
“病人需要动一个息肉切除手术，谁是家属？”医生看了看冷清的病房。
“他人呢？”乔沐元紧张地站起来。
“已经在手术室。”
“我要去看他……”
“等等吧，手术很快，手术做完就能看到他了。”医生拿出文件，“你是他家属？”
“我不是，他的情况严重吗？”
医生又说了一堆让乔沐元听不懂的话，不过结论是不严重，做完手术得静养一段时间。
晏伽过来给纪长慕的手术报告签了名字，他全权负责。
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告诉他们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了。
乔沐元不放心，跟着医生出去，但还是被关在了手术室门外。
“小姑娘。”晏伽追出来，慢悠悠走着，缓声道，“对纪长慕这个人用情不要太深，不会有回报的，你现在动的情，最终都会化作你将来的泪。不信，就试试。”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那你为什么总说他的不好？”
“哟，小姑娘，我这是为你好呢，还护上纪长慕了。”晏伽笑了。
乔沐元捂上耳朵，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开学典礼的时候，莉娜给乔沐元打了电话，听说乔沐元不来了，她瞪大眼睛，开学第一天就不来？
乔沐元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不要担心，她明天一定去上课，但今天的开学典礼她去不了了。
莉娜这才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沐元如坐针毡，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中途，晏伽被他的助理打电话叫出去了。
晏伽一走，手术室外变得愈发安静，乔沐元能听到自己乱糟糟的呼吸声。
她想念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光，当年的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被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忧愁，虽然那时候纪长慕对她不好，也总是教训她，可她最贪恋的却是在南楼的小红房子里上课的美好时光。
那时的纪长慕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少年冷峻，沉默寡言，但他却能很有耐心地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有时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
可是他连她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记得了。
那天她生了气从游乐场离开，他也没哄她一句，更没有去找她。
她在他的记忆里，无足轻重。
第6620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10）
手术室的门打开。
打了麻醉的纪长慕还没醒，护士将他送到了病房。
乔沐元跟过去，弯下腰，靠近纪长慕。
他没醒，她就肆无忌惮看着他。
男人容颜温雅俊朗，谦谦如玉，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乔沐元伸出小手，第一次大胆地碰了碰他的脸，手指头轻轻落在他干净白皙的脸上，从脸颊到下巴，再往下，就是纪长慕的脖子。
收回手，她还在看着他，也不顾病房里还有人。
医生叮嘱了她几句，护士也给她拿来了药。
等其他人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她和纪长慕。
今天的纽约云淡风轻，天气晴好，病房的窗帘半拉着，那些光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照进来，落在床边。
乔沐元陪着纪长慕，累了就趴在床边打个盹。
太阳从东边渐渐儿走到了正中。
过了十二点，纪长慕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目，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乔沐元。
她睡着了。
纪长慕抬起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头上。
他没想到她陪了他这么久。
上次她赌气从游乐园离开，他也咽着一口气没再找她，隔了这么多天才再次见到她。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长头发，缠绕，松开，又撩起，不厌其烦地把玩着。
许久，小姑娘才动了动身子，醒了。
见他早已醒来，她揉揉眼睛：“教授……你醒了？我给你拿药，医生说你醒来就得吃药。”
“嗯。”
“对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什么事，住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你得注意调养，不能劳累、熬夜、运动，也不能碰烟酒以及不利于消化的食物，听明白了吗？”
“记不得。”
“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啊……”乔沐元有点气，“你得记住。”
“我需要有人像一日三餐一样提醒我。”
“那我每天提醒你，直到你身体恢复健康，好吗？”
“行吧。”纪长慕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
“你别说话了，小心伤口。”乔沐元不再闹他，给他拿了药。
纪长慕的伤口确实在隐隐作痛，一说话就痛得更厉害，他也不开口了，一双幽邃深沉的眸子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被他这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背上自己的包：“我要出去吃个饭，我帮你叫个护工。明天我要去上课，第一天的课，不能逃，等晚上放学我再来医院看你。反正晏伽到时候会来陪你，你住院的事我会守住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今天呢？”
“今天……”乔沐元顿了顿，看着他，“你想我留下还是走啊？”
“随你。”纪长慕懒懒地应了一声，嗓音低哑。
“你好像也不是很想见到我，那我吃过饭就回学校了。”
纪长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得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吃完回来。”
“噢！”乔沐元的眉梢开心地动了一下，反正她的快乐也藏不住，她蹦蹦跳跳离开了病房。
他还能生气就好，至少，健健康康的。
第6621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11）
乔沐元守了纪长慕三天。
他住院也不闲着，要么在打电话，要么拿着平板在办公，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和晏伽倒不一样。
乔沐元每天会给他买一些清淡不腻的食物，又会叮嘱他吃药，但他每天晚上睡不着，一直拿着平板在处理邮件。
这一天晚上下了小雨。
乔沐元放学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明天是周六，她可以不用去学校。
天已经黑了，她推开门就看到纪长慕乖乖地坐在床上看邮件，屏幕的光照在他那张成熟冷峻的脸上。
见到她来，他抬起头：“放学了？”
“对啊，放学啦。”
“外面在下雨？”
“嗯，不算大，小雨。”乔沐元换了一双拖鞋，放下她的雨伞和背包，“明天周六，我可以在医院陪你。”
“我明天出院，出院手续已经办了。”
“可你身体还没好，杨阿姨会担心的。”
“住我的小公寓，她不会知道。”
好吧，乔沐元这才没说什么。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在床上，靠近他：“你在看什么呀？很入神的样子。”
纪长慕也不避讳，虽说是公司机密，但乔沐元不可能看得懂。
果然，乔沐元看了几分钟就觉得无趣：“你吃过没有？”
“今天不想吃粥。”
“那我给你买面条？”
“嗯。”
乔沐元兴冲冲地又跑去医院楼下的食堂，来来回回跑，她也不嫌累。
医院食堂的大妈都认得她了，知道她在照顾一个很挑剔的病人，经常买了食物后几分钟又下楼重新买，小姑娘也不嫌麻烦，一遍遍跑。
乔沐元给纪长慕买了一份面条，抱着热乎乎的碗就往楼上走。
闻到香味，纪长慕放下手里的平板。
他的伤口已经好了，还需要调养胃部。
“你要下床吗？”乔沐元问。
“不要。”纪长慕支起面前的小桌板，“你吃过了吗？”
“没有呢，我也要下楼去煮一碗面来吃。”
“这碗面很多，我吃不了，一起。”纪长慕指着乔沐元端过来的碗，“坐我对面。”
“好像不太好……”
“嗯？”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嫌弃我？因为我是病人？”
“不是，不是。”乔沐元立马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肯吃，无非就是嫌弃我是个病人。”
“不是，真得不是。”乔沐元只好磨磨唧唧脱了鞋，盘腿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对坐着。
纪长慕一脸自然，他分给乔沐元一双筷子。
他们面前是很大一碗面，冒着热气，葱香四溢。
纪长慕吃了一口，乔沐元也叉了一筷子的面吃着，虽然不太对劲，可她也、也不是很想拒绝。
有时候两人的筷子会碰到，每次都是纪长慕让步，乔沐元都不好意思了，他才是病人呢。
有时候两人同时低头时鼻尖也会碰到，那一刹，乔沐元满脸通红。
也不知是不是暖气太足，吃了一半她浑身是汗。
外面下着雨，室内温暖如春。
纪长慕胃口不太好，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
第6622章 是只色狐狸（1）
他不吃，乔沐元也不好意思吃了，盯着他看了半天。
纪长慕就悠闲地靠在身后的抱枕上，好整以暇看着她，碗里还有一半的面。
他的眸色里有幽邃的光，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不吃了吗？不好吃吗？”她问。
“还行，吃不下了。”
“我明天……接你出院？”
“怎么，你今天晚上还回家？”
“……”她当然是打算回家的。
“晚上不准回去，睡我隔壁，明天一早我就出院了。”
“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怎么就欺负我一个人……”乔沐元嘟哝。
“你想怎么亲？”
“嗯？”
纪长慕忽然凑过来靠近她，距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目光相对，视线交融，滚热的呼吸交缠。
乔沐元心口漏跳一拍，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掀起眼皮子，又不敢看他，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身上有一点点淡淡的药香，她避开了，他却不避讳，盯着她。
乔沐元耳根子发烫。
这个人……不要脸。
她低下头，下床，跑了。
小姑娘被他撩得浑身是汗，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脸上滚热，站在外面呼了一口气，双手托着腮。
脸上好烫啊。
她承认她对好看的人毫无抵抗力，她也承认纪长慕长得好看，可纪长慕这样是犯规的。
吹了会儿风也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很久，她才慢吞吞上楼，重新回到病房。
晏伽抽了空来看纪长慕，两人正在病房里说话。
“老纪，晚上吃了什么啊？”
“面条。”
“那小姑娘就给你吃这个？太不懂事了。她会不会照顾人啊？”
纪长慕抬起头扫他一眼：“别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我听不惯。”
“……”晏伽放下手里的鲜花，“哦！给你带了鲜花，提前祝你出院，明天早上我可能来不了了，等会儿就得出差去。”
“嗯，放下吧，出差要紧，我这没什么事。”
“你这是赶我走呢！”晏伽笑嘻嘻，“这小姑娘上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不知道。”
“年纪小，没个正形，想一出是一出。”晏伽忍不住又说了乔沐元两句，当然，他知道纪长慕听不惯，说了几句又闭嘴了。
他把鲜花放下，又跟纪长慕聊了几句。
乔沐元在门外都听到了。
哼，又说她的坏话，这个晏伽怎么老是跟纪长慕打小报告。
她闷闷不乐地在外面站了会儿，没进去，又下楼去便利店逛了逛。
算着时间，等晏伽差不多走了，她才慢悠悠上楼。
推门进了病房，晏伽确实走了，纪长慕已经拿着平板坐在床上工作，目光凌厉有神。
“买了什么？”纪长慕见她拎着个满当当的袋子。
“好吃的。”
纪长慕懒得管她，继续低头工作。
乔沐元拿出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外是明晰的灯火世界，医院很安静，楼下也没有人走动，静悄悄的。
这样的夜晚，仿佛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6623章 是只色狐狸（2）
乔沐元咬着酸奶吸管，那双晶亮的眸子凝视窗外的夜晚。
纪长慕一抬头，正好对上小姑娘的侧脸，白皙无暇，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睫羽纤长，红唇润泽。
他的视线描摹着小姑娘的脸庞轮廓，从上至下，直到她那水蜜桃一般丰润的嘴唇儿，多停留了几秒，他才收回目光。
乔沐元安静起来的时候也很安静，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只小奶猫。
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美好的宁静。
但，病房的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纪长慕眉头轻蹙，这个点，怎么会有人过来？
“来了！”乔沐元以为是护士，结果在猫眼里往外一看，是……齐萱。
她快乐的小脸顿时拉了下来，怏怏不乐地打开门。
“你好。”齐萱定睛一看，这个女孩子她认得，怎么会在纪哥哥的房间里？
“你好。”乔沐元让出一条路，给她进来。
“纪哥哥。”穿着橙色毛衣裙的齐萱将手里的鲜花和水果放下，“我今天才知道你住院了，还是哥哥告诉我的，抱歉啊，这么晚来看你。”
“没事，谢谢，我明天就出院。”纪长慕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平板。
“明天就出院吗？那我明天来接你，我明天正好没什么事。”
“不用。”
“没关系的，我哥哥他没空，他也挺内疚，没时间来看你，他跟你平时关系那么好。“
“我说了不用。”纪长慕嗓音高了几分。
乔沐元见有人来了，头也不回走出了病房。
齐萱见她走了，小声问纪长慕：“纪哥哥，这个女孩子是你家亲戚吗？”
“不是。”
“那是……”
“学生。”
“哦哦。”齐萱没有听到那个她不太想听到的答案，松了一口气，“纪哥哥你多保重，我给你带了水果，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不能吃水果。”
“那我陪你说会话。”
乔沐元在楼下百无聊赖地走动着，医院很大，但她方向感不好，只能随意在住院部的楼下长廊走着。
外面还在下雨，她的酸奶还没喝完。
她转转就上去，如果齐萱还没走，她就走。
他根本不缺人陪他，无非就是见她好欺负罢了。
这样一想，乔沐元更不开心，她找了个安静的台阶坐下，也不觉得冷，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屋檐下的雨。
清亮的瞳孔里是灯光和雨水，晚风轻轻吹起她的碎发，小姑娘的心事被风吹走，如那秋日的蒲公英飞到遥远的远方，不知所踪。
独自坐着，不论今夕何夕。
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凉凉的。
身后的灯亮着，空旷的角落无人踏足，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小宠物，孤零零的。
乔沐元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好像是一刻钟，又好像是半个小时。
身后有脚步声。
纪长慕左手是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冷风吹到他的脸上，他轻轻咳了两声。
乔沐元听到动静，转身。
他怎么下楼来了？
乔沐元第一时间站起来，紧张地冲他跑过去。
第6624章 是只色狐狸（3）
“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外面风很大，你快回去呀。”她很着急地仰头看向他，眼底是闪烁的光。
纪长慕低头看向她，嗓音低沉，压着情绪：“我到处找你。”
“你有朋友在，我没想打扰你。”乔沐元哑着声音，神情低落。
“跟我上去。”
“你有朋友在……”
“她走了。”纪长慕那双幽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她只是我朋友的妹妹。”
乔沐元没有吭声，只是妹妹么？
但她也无意再去问他什么，她也只是纪长慕的学生而已。
只是，刚刚从病房里跑出去，她的心里压着一股情绪，她也不知那情绪从何而来。
吹了会儿冷风，好多了。
这会儿纪长慕找出来，她倒有几分内疚：“你回病房吧，外面冷，你身体还没好……”
“跟我回去。”
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领着她上楼，他身体很虚弱，走得慢，一步步，甚至比乔沐元走得还慢。
小姑娘心里头更内疚：“你找了我很久吗？”
“你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走，我说你两句，你还会顶嘴，说不得。”纪长慕似是叹了一口气，领着她去电梯。
“我只是……”乔沐元本来还想辩驳，但想了想，又没再说话。
她低着头跟在他身边。
他比她高很多，替她挡住了长廊外吹进来的风。
电梯来了，上了楼，又回到暖气十足的病房。
纪长慕走得很慢，乔沐元伸手搀住他，他没有拒绝。
他给她拿了一只热水袋，目光幽静：“暖暖。”
“谢谢。”她接过，有些不敢抬头看纪长慕。
明知他是个病人，她还闹了脾气，而这会儿的纪长慕对她又格外有耐心，像兄长。
纪长慕给她剥了一只桔子，递到她手里：“还想吃什么？”
“不要了，你上床休息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更愧疚。
“我没事，身体底子好，顶得住。”说着，纪长慕咳嗽两声，眉头紧皱。
“好什么啊。”乔沐元推着他上床，非要看他盖上被子才心安，“你不用出去找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丢的，更不会乱跑。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小孩是不是。”
“不是说了，我没把你当小孩。”
“好了，我知道了。”
“你这不辞而别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
她见他生气了，脸都拉了下来，这才知道后果严重。
所以……她上次从游乐园不辞而别后，他是不是发火了？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事后求原谅的猫，一动不动，就乖乖坐在纪长慕的床边。
“对不起。”她从小时候便是知错就改，认错第一名。
“算了。”纪长慕无奈地看着她，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我出院后，罚你每天去看我，直到我康复。”
“我可以做到的。”
“嗯。”
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重新打开他的平板继续工作。
乔沐元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见他不再生气，她才吃掉桔子，喝完之前的酸奶。
第6625章 是只色狐狸（4）
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他的身边吃零食看他工作。
纪长慕对她并不避讳，乔沐元盯着他的合同和企划书看，他也不管。
乔沐元抱着热水袋，很舒服，只不过纪长慕不跟她说话，她有点难受，偶尔会主动开口：“教授，我今年没有选修金融系的课。”
“是不是没有我教，你不乐意选。”
“才不是，有心理阴影了。”
“学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要好好拍戏当明星。”
“你还真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
“你给的资源，我爸要是打我，你也得在前面帮我顶着。”乔沐元耍赖道。
纪长慕看着屏幕，唇角微微勾起。
外面还在下雨，病房里可以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缠绵寂寥。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也都不觉得困。
“教授……”
“嗯？”
“那个、那个齐萱……好像喜欢你。”
“别乱讲，我说了，人家只是我朋友的妹妹。”
“她叫你纪哥哥。”
“不然呢？”
“……”乔沐元噎住，闷闷不乐。
“你也可以叫。”纪长慕垂着眼皮子，头也没抬，“当然，我并不介意你叫点别的。”
“叫兽，叫兽，叫兽！”乔沐元气鼓鼓喊了几声，心中还是有气，虽然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纪长慕皱了皱眉头，真小孩子气。
疏冷的夜晚，萧瑟的冬日，他们坐在一块。
没多久，纪长慕收起平板，一本正经对托腮坐在一旁发呆的乔沐元道：“你该去睡觉了。”
“我好像不是很困。”
“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你还记不记得……算了，你不记得了。”
“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
“我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跟我一起种的那棵樱花树？再过一个多月，它就开花了。”
“哦。”
“记不记得啊？”乔沐元生气。
纪长慕故意眯起眼睛，想了想：“是跟你一起种的吗？”
“难道你还跟别人一起种过树啊？”乔沐元更生气了。
“我怎么记得是跟小柚子种的。”
“……”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她的小名儿很多年没有人叫了，突然听到纪长慕叫，有点小羞耻，“不想理你了。”
说完，小姑娘站起身，往隔壁房间跑。
他怎么老欺负她。
纪长慕眸色清亮，一层笑意从眼角染到眉梢。
……
也许是夜里的暖气很舒服，第二天的乔沐元睡到很晚都没醒。
纪长慕早就洗漱好，挺括的黑色休闲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灰色毛衣，面容干净，双腿修长。
他早上悄悄打开乔沐元的门看了很多次，这小姑娘还在睡。
晏伽说的没错，她是他的小祖宗。
纪长慕一个病人还得照顾着她，凡事为她考虑着。
他也不急，坐在阳台上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过来帮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搬到了车里去，见纪长慕精神还不错，这才放心：“总裁，公寓都收拾好了。”
“嘘，小点声。”纪长慕指了指另一间房。
第6626章 是只色狐狸（5）
助理讶然，这里还有人？谁啊？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是谁。
“你去楼下等着，我等会下来。”纪长慕吩咐。
“是，总裁。”
纪长慕也不急，等着乔沐元懒觉睡醒。
小姑娘大概是太累了，睡了个长长的懒觉，翻身的时候没有摸到自己床上的大熊，这才一惊，坐起。
这里不是她的家！
啊，这里是医院！纪长慕今天出院！
乔沐元急了，不好，不好，教授又要批评她了。
她披着长头发出来，见纪长慕早就醒了，衣冠楚楚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工作。
“教授……早。”
“早啊。”纪长慕懒懒道，“你可算醒了。”
“教授，我不是故意的，忘记设闹钟了，我马上洗漱，你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会很快的。”
“动作快点。”
“好，马上。”乔沐元溜进洗手间。
她匆匆忙忙洗了脸，没化妆，换好衣服就出来。
一出来发现有热乎乎的早餐，牛奶，花卷，蒸糕……是他特地给她买的？
“吃了早餐再走，不急。”他的手指头上勾着手提袋，递给她。
“教授，你真好，你是个好人。”
“……”
乔沐元坐着吃早餐，纪长慕坐到她身边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不梳头？”他问。
“还没、来得及……”
纪长慕站起身。
还没等乔沐元反应过来，纪长慕的手上多了一把梳子，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那双幽邃迷人的眼睛里始终带着幽亮的光。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用梳子替她梳头发。
乔沐元浑身一颤，心口跳停一拍，忘记了吃早餐。
心跳在不断加速。
她从来都不知道梳子的触感如此柔软，那小小的齿尖落在头皮上，痒痒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乔沐元的头发又黑又顺，很好梳。
纪长慕从未替人梳过头发，虽是第一次，也不手生。
小姑娘的心“砰砰”直跳，跳得她自己都能听见声音。
她仰头，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张俊朗深沉的脸庞，纪长慕也看到了她的小脸，喉咙一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几秒。
这一刻的时光，温柔如水。
“好了。”纪长慕收起梳子，“吃完跟我下楼。”
乔沐元的耳根子都红了，她点点头，什么都答应他。
他这算不算勾引她啊……
吃过早餐，乔沐元跟在纪长慕的身边下楼。
助理这才知道房间里的人是谁，居然是一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小姑娘？他们总裁什么时候养了个小姑娘？这可是大新闻。
等小姑娘娇滴滴叫纪长慕一声“教授”，助理更震惊，原来是他们总裁的学生。
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总裁去大学教书是不是另有所图。
总裁平时不近女色，深藏不露，原来也是只色狐狸，还挑学生下手。
啧啧，他要重新审视他们总裁了。
坐在后排，纪长慕大部分时候都不说话，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偶尔身体不舒服会咳嗽两声。
乔沐元坐在他身边玩手机，有时候会偷偷看一眼纪长慕。
第6627章 是只色狐狸（6）
开车的助理从前面拿了一条毯子递给后排的乔沐元。
乔沐元会意，接过，轻手轻脚给纪长慕盖上。
纪长慕这人睡眠浅，再加上也没睡着，她一动，他就有了反应，睁开眼睛看她。
见她给他盖了一条毯子，他笑了，想起那晚上她跟他盖着一张毛毯坐在沙发上的时光，倒挺让他怀念。
谁也没出声，车里很安静。
纪长慕的公寓离市中心也不远，公寓不大，但视野很好，在高层上。
进了公寓，助理做完了分内的事后就主动申请离开，果然，纪长慕没多留他。
公寓很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扫，就连窗台上的几盆绿植都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教授，你要上床躺着吗？”乔沐元关心地问。
“我没那么娇气，既然已经出院，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哦，那教授如果已经康复的话，那我回家啦？”
“……”纪长慕瞥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还要别的吗？”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陪你好不好？”乔沐元忽然眯起眼睛靠近他，笑嘻嘻。
突如其来的乖巧让纪长慕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两声，喝着水，没回应。
“教授，你耳朵红了。”
“乔沐元，自己开电视去看，别烦我。”
“……”
乔沐元蹦蹦跳跳去客厅看电视了，她心里头有点小开心，还有点小雀跃。
教授好像也不禁逗……嘻嘻。
她才不要看电视，在客厅里喊：“教授，你的书房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自己输密码，我生日。”
乔沐元记得他的生日，但刚进入她就后悔了，里面除了满架子的书，别的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看电视呢。
他的小公寓很温馨，比他的别墅呆着舒服。
乔沐元闲不住，给他的植物们都浇了水，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好吃的，又拿了些零食。
早晨天阴着，没多久又淅淅沥沥开始落雨。
纪长慕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抱着笔记本，一副居家办公的慵懒姿态。
乔沐元无事可做，有时候会站在他身后看他做什么，往往看半天也看不懂，又识趣地离开。
“乔沐元，再给我倒杯水。”他很会使唤她。
不过小姑娘屁颠屁颠倒也乐意。
她跟他呆在一块只觉时间过得太快，丝毫不觉得冷清无趣。
中午，杨淑筝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长慕，还在加拿大出差吗？”
“嗯，过几天才能回去。”
“我在纽约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想你爸爸了，过几天我就回国。”
“您来一趟不容易，多呆几天吧。”
“今年清明你回国看看你爸吧。”
“嗯。”纪长慕应了，他确实有几年没回去了。
杨淑筝话不多，跟纪长慕聊了会儿后就挂了电话。
她在纽约没什么熟人，每天几乎都呆在纪长慕的别墅里，偶尔会被佟茜约出去。
说起来，她也很多年没见到佟茜了。
今天，佟茜又约了她出去喝茶。
第6628章 是只色狐狸（7）
纽约城下着小雨。
杨淑筝吃过午饭后就去了约好的茶馆。
佟茜热情又温柔，性格倒跟小时候差不多，柔柔弱弱的，杨淑筝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这姑娘很听话又乖巧，小时候他们家是邻居，她看着佟茜，就经常想再生一个女儿。
纪东怀舍不得她再生一个孩子，她也就没再生，把佟茜当自家女儿疼。
后来纪家破产，别墅变卖，纪家和佟家就没有了往来。
杨淑筝喜欢佟茜这小姑娘，但对她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好感。
佟正海前些年在滨城耀武扬威，生意如火如荼，但后来一着不慎，将全部资金投到了一个新能源项目，结果项目失败，严重亏损，佟家一夜之间破产。
佟正海和夏娟到处躲债，谁也不知道他们夫妻去了哪里。
佟茜也不敢回国，回了国就被追债。
杨淑筝零零碎碎知道佟家的一些事，对佟茜也很同情，佟茜邀请她出来喝茶，她就出来了。
“阿姨，你尝尝这大红袍，老板说是刚刚运过来的新茶。”
“好。”杨淑筝和她坐在单独的包间里，窗外是连绵细雨。
佟茜说了说她的近况，又问了杨淑筝的身体状况。
“我最近身体很好，来纽约后也没什么不适，不过过几天我就回去了，我不太适应纽约的环境。”杨淑筝嗓音轻缓地跟佟茜说着话。
“回滨城吗？”
“嗯。”
“也好，您肯定更习惯滨城，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您肯定不舍得长慕吧。”
“是啊，想天天看到他，不过也没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杨淑筝笑了，“哪有当妈的黏着儿子的。”
“阿姨，您的心脏手术动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做复查？”
“在滨城当地医院每年都有做检查，都是长慕给我安排的医生，每年结果都还不错，当年的手术很成功。”
“那我就放心了，当年我还是托导师求了好久的情，她才同意帮我找的一位心脏手术专家，那专家，一般人可请不动。”佟茜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红茶，“其实如果能再请那位专家帮您查一查，肯定会更专业。”
“当年……”杨淑筝眼睛里有些诧异，“是你帮忙找的专家？”
她还不知道这个事，只当是京城的医生。
“嗯，也不瞒阿姨您了，当年我和长慕在谈恋爱，我知道这个事后很着急，听说美国有位医生很厉害但一般人请不动，我想了很多办法。没什么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佟茜一笑而过。
“长慕也没跟我说，真是。”杨淑筝有些责备纪长慕，“真谢谢你，茜茜。”
“阿姨跟我客气什么，我和长慕之前也是和平分手，主要是异国恋我们都吃不消，就分了。现在么，我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也不怎么往来。”
“长慕性子冷，当年他父亲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你也知道的，纪家好好的时候，他的性格不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
杨淑筝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