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7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11）
“纪总说话好不近人情，每次都是这样……人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在jy担任任何职位。但是呢，纪总真得不想跟我续约吗？如果我在合同期内没有帮你查出jy的问题以及黑幕，你会跟我续约吗？”
“我只看当下，不讲如果。”
“纪总在逃避我的问题。”陆思羽的瞳孔里都是这个男人的身影，五官俊挺，但满脸薄凉，“要我说的话，如果真是那样，你会继续跟我续约，但如果续约一次后我依然不能帮到jy，你会毫不留情解约，对吗？”
纪长慕是她见过最薄情最理性的男人，他所有的想法和行动都带有目的性，目光长远，思虑幽深，没有人能拿捏他。
她上次将名单交给了纪长慕，果然，他没再提一个字的续约。
恐怕，他也未必会兑现什么一起出海的诺言，他就是在利用她。
但她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利用她呢？
她又不是傻瓜呢！
“陆思羽。”纪长慕嗓音郑重，带了几分严肃，“合作愉快，好聚好散。”
“我偏不呢？”
“你要什么？”
“jy的问题未必全都解决了吧？不如我们再续约半年，如何？”
“陆思羽，我要出去一趟，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用我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跟人家黏在一起，用不着了，随手一丢。”陆思羽轻笑，“纪总实在让人寒心。”
“我工作很忙，你自便。如果喜欢jy餐厅的红酒，你随时可以去喝，带走也无妨，但续约这个事，抱歉，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完成。”
“真得完成了吗？”
纪长慕冷漠蹙眉，不语，他站起身，准备带文件离开办公室。
陆思羽知道他是在逐客，等他跟阿勇离开办公室，她也只好去了一趟餐厅。
她坐在纪长慕的私人区域，让人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琼州在下雨，雨水朦胧，窗户上是汇聚成流的水线，遮住了视线。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找不到人一起喝酒，只好自斟自饮，寂寞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纪长慕坐在车上离开了jy。
他在车上翻阅文件，阿勇开的车。
路上，雨下得很大，阿勇感慨了一句：“琼州好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
“是。”没想到纪长慕回应了一句，“又是一个春天。”
纪长慕打开平板，将名单调取出来，前段时间在警局报警，只报了跟jy相关的一部分，如今包括常飞在内的那几个叛徒已经进了局子，他原本想对常飞网开一面，没想到常昊知道后气得要命，主动要将常飞送进去。
轻则三年的有期徒刑。
牵扯到乔氏集团的部分他没有动，但已经派人明里暗里将消息传到京城，对接的人应该是井锐。
井锐性格沉稳，能力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纪长慕倒羡慕乔乘帆。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敲打车窗，纪长慕往外看去，视野一片模糊。
阿勇专心开车，他话不多，纪长慕不说话时，他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第7848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1）
“阿勇，你本身就是琼州人，在琼州长大，你跟我说说这边的风俗人情，还有美食风景。”纪长慕薄唇轻启，脸部线条温和，他合上平板，“我来这边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城市。”
提到这个，阿勇来了精神，兴致很好：“纪先生，我们这边风景漂亮，美食好吃，尤其到了各种各样的节日，到处都很好玩。平安桥您去过吗？那座桥有一千多年历史了，我最喜欢桥头那家的麻糍，花生味的最好吃，从小吃到大，阿婆还认得我。不过纪先生不喜欢吃甜食的话会吃不惯，有一点点甜。”
“是吗？怎么没见你给我买过。”
“我、我们吃的……纪先生哪里吃这个。”阿勇局促起来，“两块钱一个，很便宜。”
“我和你们不都一样。”
“没、不一样。”阿勇眼里，纪长慕像神祇，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无所不能，他们这些人做事他是看不懂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好职责，保护好纪长慕。
纪长慕笑了：“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还更恶劣一些，会发脾气，会训人，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挺刻薄。你把我当普通人就好，我无非就是当年多读了一些书，凭运气走到了今天。”
“不是。”阿勇觉得纪长慕过分谦虚了，哪里是凭运气啊，运气这个东西不会常有，能有今天的成就怎么可能一直是运气。
但是阿勇口才不好，他也不会说什么话。
一时间，他又涨红了脸，回头看了一眼纪长慕。
后排的男人穿了一身墨色西装，身形笔挺，五官峻冷，一双幽邃的眼睛看着雨水中的城市。
“还有呢？你还没讲完。”
“噢，是。”阿勇这才想起，他还没有讲完琼州这个城市。
他扶着方向盘，又开始如数家珍，给纪长慕罗列琼州好玩的地方，好吃的美食，但他说着说着总是不好意思加一句“这些都是我们小老百姓喜欢去的地方，纪先生不一定喜欢”。
在他眼里，纪长慕是神仙，乔家大小姐是仙女儿，他们是不会像他们一样去普通又寻常的地方，神仙是不下凡的。
纪长慕认真听着，神态安宁：“有点可惜，来了琼州这么久还怎么好好逛过。”
“没关系，纪先生，您以后定居在这里的话，可以经常逛逛。像今天这个天气，您要是有时间，我今天就可以带您出去，虽然雨很大，但有一些风景下雨的时候才好看。”
“怕是没时间。”纪长慕嗓音平和。
阿勇觉得，纪长慕这样地位的人还真不一定有他们说走就走的自由，不如他们自在。
他只好惋惜道：“那以后吧，以后总有时间的，琼州也不算大。”
纪长慕没应，窗外的雨倒是又下大了。
黑色的车平稳地穿过雨幕，四周的高楼大厦都在飞快地往后退去。
起风了，大风刮过树梢，枝干倾斜，地上满是落叶。
一场雨水后，室外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第7849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2）
两天后，琼州的雨倒是停了，但气温很低。
晚上，纪长慕一身白衬衫坐在别墅的阳台上，衬衫纽扣解了最上头的两颗，他喝着红酒，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打到一半，纪长慕脸色阴沉，脸部线条紧绷。
男人一言不发，直到那头单方面打完这通电话。
电话挂断，纪长慕倚靠在藤椅上，凌厉的双目看向别墅外的风景，海阔天远，波光粼粼。
夜风吹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男人坐了许久，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
不远处沙滩上的椰子树如一根一根的电线杆，安静矗立，干净平整的沙滩上空无一人，星空辽阔，夜色深邃。
刚刚的电话是警方打过来的，jy内部金融案本来没有任何疑点，一锤定音，只等宣判，但就在刚才，警方打电话说他牵扯进一桩国际货运走私案，让他配合调查。
纪长慕冷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他当初一开始就担心的事。
纪长慕抽着烟，青灰色的烟雾绕过他的脸庞，他那双深沉的眸子看向远处的海域。
许久，他重新拿起手机给陆思羽打了个电话。
陆思羽正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喝酒，看着琼州城美丽的夜色：“纪总，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是舍不得我吗？合约明天就到期了。”
“陆思羽，你很喜欢玩小心机。”
公寓窗户干净明朗，倒映出陆思羽苗条纤细的身姿，紫色的绸缎睡衣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腰上是系成蝴蝶结样式的丝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女人白皙的长腿搁在沙发上，稍稍一动，裙摆下露出一片大好风光。
陆思羽手持一杯红酒，眉梢妖娆，风韵流淌：“纪总是不是喜欢针对我？我们明明是合作伙伴，但这段时间以来，你总是挑我的刺……之前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也照做了，可是纪总好像还是不满意。我也说过，我对已婚男人没有兴趣，纪总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呀？”
“我也说过，我没有这个自信让你喜欢。”纪长慕毫不客气，“但你最好想清楚，私底下跟我耍小心机的后果。”
“什么后果？愿闻其详。”
“陆思羽，你想要什么？”
“我们续约呀，我喜欢琼州也喜欢jy，我想留在这里工作。当然，之前你说陪我出海这个事，我也不希望你食言。”
“不可能续约。”
“嗯……纪总别激动，我还能不懂你么？你当然不可能跟我续约，不仅不续约，你连出海这个事都是在哄我。我又不是傻子，被你哄两句就乖乖儿帮你。前段时间你为了拿到完整的名单，没少骗我呢，你这种男人呀，有时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纪长慕知道陆思羽这种女人心机深沉，有见识也有手段，她能帮他成事也能将他拉下水，纪长慕断然不会跟她续约。
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贪心，那种凌驾于道德约束外的贪心。
或许，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满足于现状。
第7850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3）
陆思羽清脆的声音又在那头响起，她笑起来，眼里都是闪烁的痕迹：“纪总，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我还以为纪总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带了滤镜。纪总不会将精力浪费在某一个人身上，纪总一心只有自己的jy和江山，但纪总也有一个优点，你比谁都拎得清，吃不准的人和物，绝不会去碰。”
“陆思羽，你是不是觉得很了解我？”
“还不够了解吗？你忘了吗？我很喜欢观察一个人，尤其是我乐意去观察的人。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也不算短，足以让我了解纪总。纪总不愿意跟我有太多的交往，其实还是忌惮我，怕我太深入你的生活。我倒有个建议，不如我们试着和平相处，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我的魅力，说不定正是你所欣赏的。”
“我最不喜欢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的人，陆思羽，你我本是合作关系，既然合同到期，理应好聚好散。明天之后，你可以回国外继续经营你的工作室，jy也给了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是，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惜，我现在很喜欢琼州，更喜欢jy集团，一起合作不好么？有我在jy，日后，jy万无一失，无人能敌。”
纪长慕闭目，倚靠在抱枕上。
陆思羽盯上了jy，若他留下陆思羽，以后她会渗透进jy的每一个部门，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更加剔除不了陆思羽。
当初他也只想利用完陆思羽就解除合同，所以合同只签了几个月，陆思羽并没有异议。
但现在，陆思羽胃口越来越大，一心想进驻jy。
“纪总，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不会辜负你。你也说过，我的能力你很认可，我本人也拿出了极漂亮的成绩给你。你若是留我在jy，别说琼州四周那些边边角角的企业，就是乔氏集团我都有办法让你吞下。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坐在巅峰成为王者，现在有这样大好的机会，纪总不会放弃的，对吧？你对事业的沉迷和执着，让我觉得选对了人。”
陆思羽丝毫不掩饰对纪长慕的欣赏。
正因为这份欣赏，她才瞄准了纪长慕，只有他……将来才是能够站在巅峰睥睨红尘的男人。
他没有理由不接她抛过去的橄榄枝。
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她能力不佳，纪长慕这样聪明的男人不会选择她。
“陆思羽，你这么善于观察，难道没有发现，我纪长慕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
“不愿意收回吗？纪总，我有在好好儿跟你商量呢！你现在在哪里？我去你那边好不好？我们面对面聊一聊……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纪总这个年纪，怎么身边连个女人都瞧不见？”陆思羽又换了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咯咯”笑起来，一双大长腿轻轻晃悠，“每天当和尚呀？”
“陆思羽，警方给我打了电话，走私货是你做的手脚？”
第7851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4）
“纪总在说什么？什么走私货？是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
“少给我装蒜，去慕尼黑的时候你动了什么手脚？”
那段时间，他每天忙于处理jy内部漏洞和合作谈判，分身乏术，没料到陆思羽会留一手以此作为要挟。
这个女人太贪心。
“是纪总在国外的货物出了问题吗？那我不清楚呀。如果是走私的话，那问题不小，万一国际刑警来查，纪总岂不是要坐牢？要不纪总说给我听听，我帮你解决呀。”陆思羽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纪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怎么能凶人呢！”
“陆思羽，你可真是毫无契约精神，我不肯续约你就跟我玩下三滥的手段，是么？”
“不肯续约就不肯续嘛，明天最后一天，大不了我出国去。可是纪总说话太不好听了，这以后纪总要是真坐牢了，难道不指望我去救你么？”
正说着，纪长慕的手机里有电话打进来。
他中止和陆思羽的谈话，接起新的电话。
原来是警方，需要他去警局一趟。
纪长慕挂上电话，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灰色长风衣穿上。
下了楼，室外风大，吹起他风衣的边角。
阿勇已经在院子里等他，纪长慕上了车，脸色平静，直接让他开去警局。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清明。
乔知行从国外回来给看乔乘帆，陪同他一起去的是乔沐元。
姐弟俩站在墓园里，寂静无声，守着这僻静的地方，一站就是半天。
从昨天开始京城就在下雨，乔知行撑着伞，替乔沐元遮住风雨，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朦胧的雨雾里，一动不动，任由风吹雨打。
叶佳期这段时间接连做噩梦，高烧不止，总是梦到乔乘帆，梦到他回来了。
乔斯年寸步不离陪着她，不仅不再过问乔氏集团的事，就连海外市场都很少再过问，每天留在叶佳期身边，生怕她睁开眼睛看不到他。
午后，乔沐元有点站不住，心口疼得厉害，像有一把刀在绞动。
乔知行扶住她的手臂：“姐，回去吧，外面很冷。”
“这些天我也总是梦到哥哥，梦到自己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他载着我逛遍京城……可是一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哥哥……”乔沐元的声音越来越低，嗓音沙哑。
“姐。”乔知行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眼睛也红了，“哥哥在天有灵，还会保护我们的。这边很冷，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看哥哥。”
乔沐元哭了，泪水像天空中的雨水，连绵不断。
她捂着脸，不敢看墓碑上的照片。
她的哥哥，明明之前还活生生站在她的眼前啊……
乔知行不忍心看她哭，扶着她下山，离开了墓地。
乔沐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车上还没有缓过气。
乔知行拿了一条干毛巾，细心地替她擦着头发：“姐，你一哭我也想哭，哥哥在世的时候最怕你哭，他现在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哭的……”
第7852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5）
乔沐元的头发上落了一点雨，碎发贴在额头，长睫毛上挂满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乔知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耐心过，他陪着乔沐元，还给她盖上一条薄薄的毛毯。
“知行……我好想哥哥……”乔沐元没有从清明的墓地里回过神，她眼神空洞茫然，“以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乔知行懂，可他只能安慰乔沐元：“姐，我也很想哥哥，但以后只有我们了。”
陶文兴递给乔知行一只保温杯，乔知行拧开瓶盖，递给乔沐元：“姐姐，喝点水吧。”
乔知行知道，想要走出来谈何容易。
乔沐元走不出来，他也走不出来，乔乘帆是他们唯一的亲哥哥。
乔沐元喝了一点热水，她早上没吃早餐，在墓地站久了，双腿酸涩，有气无力。
陶文兴启动车子：“大小姐，小少爷，回乔宅吗？”
“回乔宅。”乔知行的声音也有几分沙哑。
“好。”
车子启动，他们看到墓园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似乎还有井锐他们的车。
天幕低垂，乌云阴沉沉地飘在空中，四周全都是丘陵和山体，压抑沉重。
回到乔宅，乔沐元和乔知行随意吃了一点面，谁都没有胃口。
乔沐元坐在阳台的地毯上，盘腿坐着，瞳孔里是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水。
清明时节雨纷纷。
乔知行陪她坐着，大部分时候姐弟俩也不说话，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沉默。
轻风吹过院中的梨花，雪白的花瓣如冬日洋洋洒洒的大雪，一片一片坠在地上，清冷凄寒，随雨飘过。
“知行，哥哥走的那段时间整个乔氏都很混乱，差点没稳住。我也没多大能力，大多数时候都是井锐哥在帮忙，上个月吧，乔氏的几个项目被人牵掣，账上资金也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几个边缘项目入不敷出，总之……很糟糕。”
“如果太为难的话就放弃，没有人会怪你，你不要逼迫自己。”乔知行不放心，“我是认真的，乔氏集团不应该由你来扛。”
“我还没说完……”乔沐元略微苍白的唇角动了动，“上个月发现问题后井锐哥和欧凡叔都在尽力解决，乔氏集团内部撤掉了一批蛀虫，还有几个高管，井锐哥一直让我拿主意，我也不怕得罪人，直接辞退了好几个在乔氏干了十多年的老臣，听说哥哥当时都没能动他们，他们在乔氏早已盘根错节，势力庞大。”
“我也没什么好怕他们报复的，我本身也一无所有。”
“井锐哥送了不少人进监狱，很多事他也没具体跟我说，不过有个事他还是让我拿主意，我今天想问问你。”
“姐，什么事啊？”乔知行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不清楚他有什么能帮到乔氏的。
“宋北森在私底下跟道上的人勾结，以宋氏的名头窃取了乔氏的部分情报和金融数据，这次被一锅端住。宋家人还不知道这个事，井锐哥问我如何处置宋北森。”
第7853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6）
乔知行微微一怔，宋北森？
这小子去年刚刚才考上大学，从小到大不学无术，专干混事，但他以为这小子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敢勾结道上的人犯下这么大的事。
谁也没想到他一个小混账敢盯上乔氏。
乘帆哥接手乔氏集团后，京城人多瞧不上乘帆哥，以为他年纪轻又没多少阅历，拿捏不住乔氏这么大的盘子。
那时候京城不少人就开始对乔氏集团虎视眈眈，试图瓦解乔氏。
没想到宋北森也会在背后插一刀。
乔宋两家是故交，交情深厚，宋北森这么做，是置两家交情于不顾，等同于翻脸。
“正常应该怎么处置？”乔知行问道。
“坐牢，十年。”
“那就坐牢。”乔知行丝毫不想同情那个小混账，虽然他们儿时也曾一起玩过，“宋叔叔不也对他无可奈何？那乔家何必做好人。”
乔沐元摇摇头，苦涩：“宋叔叔是恨铁不成钢，但未必舍得将他送进大牢十年，十年后出来就毁了。而且，宁安阿姨身体一向不太好，如果这次宋北森真坐牢了，她恐怕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宋北森做出的事宋家不知情，若乔氏真走到绝情这一步，以后两家肯定老死不相往来。”
乔知行知道是这个道理。
他眉头紧皱：“可是宋北森那性格，不吃一点苦头根本不会反省，他敢做出这种事，私底下还不知道做过多少违法犯罪的事。别看他年纪小，他什么都懂，十三四岁就进会所鬼混，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哥哥以前教训过他，他怕是一直怀恨在心，你说的对，他虽然年纪小，但什么都懂。”乔沐元明白这个道理，“这件事很让井锐哥为难，所以他征求我的意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若是别人，我不会犹豫，可这是宋家……宋家和乔家的关系太好了……”
“不如给爸爸打个电话？”
“井锐哥说，前段时间基金出问题时他就给爸爸打过电话，可爸爸根本不想过问这边的事……自从哥哥走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消极倦怠，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
乔知行没想到爸爸连心爱的乔氏集团都不愿意再过问。
只可惜他不能帮到家里，他什么都不了。
乔知行生出几分懊恼，他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姐姐，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知行，跟你没关系呀。”乔沐元安慰他，“你不要自责……”
雨水绵密，乔知行心中生出烦闷。
他好长一会儿时间都在看着窗外，不知道该如何替乔沐元分忧解难。
“姐，井锐哥的意见呢？”
“井锐哥也做不了这个决定，这个事太大了，背后牵扯到的是乔宋两家很多年的交情。”
“不如把这个事告诉宋叔叔，让他做决定。”
“但主动权在乔家这边……宋叔叔如果说按照法律处置，难不成乔家还真得将宋北森送进去十年吗？那是不能的。”
第7854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7）
“如果哥哥在世，他一定会送宋北森坐牢十年。”
“可是哥哥不在了……”乔沐元情绪低落，“只能由我来做这个决定，以后的后果我来扛着。”
“没关系，还有我，还有乔家，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我想将他送进去三年，不短不长，如果他真心悔过，三年足够，如果宋家想捞他出来，也不是难事。其实一开始我想过放他一次，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宋北森从小顽劣，恐怕改不了。这三年，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乔知行陷入沉默。
这种大事，理应爸爸来做决定，但现在，只能由姐姐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但是，姐，不一定有用，宋北森的恶劣是从小养成的，他不会因为坐三年牢就改变，他变不了。反而，我怕他出狱后会对乔家不利。”
“三年之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乔沐元叹息，“到那时候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扛得住乔氏集团。”
“不如……打个电话给姐夫吧？他见惯世面，这种事，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乔知行再怎么对纪长慕有不满，他也承认纪长慕的能力。
“打给他做什么呢，乔家的事，用不着他来插手。人家也不见得愿意管，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是连问都不问。”
“那就按照三年处置，希望能给宋北森一个教训，我之前就听说他常常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群架、玩女人、赌博无所不会，宋家管不了他那就让监狱给他一个警示。”
乔沐元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
希望她没有做错决定，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
姐弟俩一直坐在窗边，窗外雨幕低垂，院落安静。
好几次，乔知行想问问他那位姐夫的事，但每次话到嘴边，转过头时看到乔沐元苍白憔悴的脸色，又于心不忍。
他一度以为纪长慕是永远不会辜负姐姐的。
傍晚，乔知行给乔沐元煮了一杯奶茶，是她最爱的草莓味。
乔沐元抱着热奶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乔知行聊着天。
这时，陶文兴走进客厅：“大小姐，外面有一个姓黄的律师找您。”
“让他进来吧。”
“好。”
乔知行诧异：“姐，今天还在谈工作吗？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不是工作。”乔沐元神情黯淡，眼里没有光泽，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她静默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黄律师夹着公文包走进来，他跟乔沐元打了一声招呼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乔小姐，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乔知行怔住，离婚协议书？
姐姐要跟姐夫离婚吗？
他往乔沐元的手上看去，确实是离婚协议书。
乔沐元平静地看着纸页，一页一页地看。
黄律师又道：“乔小姐，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拟定的，因为您和纪先生结婚时间不长，牵扯到的共同财产几乎没有，所以没有太多问题。”
第7855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8）
“你这边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会帮您打电话给纪先生，看看他的意思。”黄律师继续道，“如果他没有疑义，那协议书签字后生效，就怕纪先生那边会动用律师出面，严格来讲，如果他真得想分到更多的财产，也不是不行。”
“我们之间没什么牵扯。”乔沐元低头翻着纸页，长睫低垂，脸色清冷，“他也不会分财产。”
“姐！”乔知行很着急，“这不是小事，姐夫知道这个事吗？”
“小少爷，等乔小姐过目后，我会把电子版文件发给纪先生，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沐元翻了翻，没有什么疑义，她和纪长慕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分割的东西，她也不要他的一分钱。
他们……也没有孩子。
去年的时候，她百般想要一个孩子，他不同意，现在想想也好，他在为自己留后路，也顺便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她合上文件递给黄律师：“可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黄律师了。”
“谢谢乔小姐的信任，我会办好这个事。”
黄律师没多说什么，他扶了扶眼镜，又问了乔沐元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后，离开了乔宅。
乔知行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他眉头紧皱：“姐，离婚这么大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你至少应该跟爸爸说一声。”
“别让爸妈知道，他们已经承受了很多事，我不想再让他们操心。”
“我知道姐夫是太过分了一些，可是离婚这个事应该再慎重，我去一趟琼州。”
“别，知行，我和他本身也没办婚礼没拍婚纱照，算是隐婚吧。结婚本就悄无声息，现在离婚也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还好他这个人应该不小气，不会要求分割我的财产。”说到这，乔沐元苦涩笑了笑，“这半年我看明白了一件事，纪长慕这个男人，我驾驭不了。”
乔知行忽然语塞。
姐夫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但姐夫素来是个有分寸的男人，现在冷落姐姐，总得有个原因。
“是姐夫有别的女人了吗？”
“小孩子别问了。”乔沐元笑了，“这个事，先不要告诉爸妈。”
“你不肯跟我说吗？”
“这是我和他的事……”
“姐夫会同意离婚？”
“黄律师会告诉我。”
乔知行仍然觉得纪长慕不会同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纪长慕都不会同意。
他从乔沐元这里问不出任何事。
但哥哥去世，纪长慕都没有回京城。
纪长慕真得是在把乔家当做事业的跳板吗？或者，仅仅是报答乔家的恩情？
他要想在国内立足，拥有一个强大且有力的靠山非常重要，但如今的乔氏对jy来说已经没那么有用，且有可能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他迫不及待撇清和乔氏集团的关系？
同危机重重的乔氏集团相比，jy扶摇直上，很快会成为诸多名门望族攀附的对象，到那时候，纪长慕身边莺莺燕燕，永远不会缺优质的女人。
第7856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9）
这样一想，乔知行不寒而栗。
爸爸一直说，做金融的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纪长慕早已是金融圈的翘楚，心机、城府、手段一样不缺。
更重要的是，纪长慕和乔家的往来并不多，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姐姐都不知道。
哪有这样聚少离多的夫妻。
可乔沐元什么都不跟他说，他只能一直坐在她身边陪她。
以前的乔沐元话很多，乔宅也总是很热闹，但现在的乔宅冷冷清清，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雨水声。
晚饭后，乔沐元去书房坐了会儿。
乔知行原本想约她一起打台球或者看看电影，但乔沐元没有时间，她上楼处理了几份工作。
办公桌上是一只小巧明亮的木质台灯，灯光亮起，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翻开近期的一个项目合同。
厨房里，陶文兴给乔沐元准备一些茶点。
乔知行走近厨房，见没有旁人，他关上门，沉默地站在墙角，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陶文兴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明天就要走了，本来今天想多陪陪姐姐，但她好像很忙。”
“嗯，是啊，自从接手乔氏集团后她就很忙，我都不知道上次听她拉小提琴是什么时候，也很久没见她练舞了。”
“姐姐总说我在医学领域会有建树，不舍得让我中止学业回来给集团帮忙，但她自己何尝不是呢？她在小提琴、舞蹈领域都是翘楚，包括她现在在修的建筑设计，明明前程似锦，却不得不放弃这些。”
“小少爷，你别有心理负担，你年纪还小，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必须出来承担乔氏的责任，大小姐肯定合适一点。你刚刚上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才是。”
“会的。”乔知行面色沉重，“陶管家，你一直跟着姐姐……你知不知道她跟姐夫的事……今天那个律师是姐姐的离婚律师。”
“略知道一些，但大小姐没怎么跟我说。”陶文兴很平静，手上还在忙着做点心。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姐姐，从心里头我希望她被善待过得幸福，但姐夫那个人不是普通人，我已经无法确定姐夫能不能给她幸福。去年年底我就知道他们吵了一架，我原以为他们很快会和好，但没想到今年愈演愈烈，就连哥哥的葬礼……姐夫都没来。”
“是，纪先生未免过于无情。”
“早前姐夫还在纽约的时候，听说跟哥哥起过争执，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握手言和，还是说只是表面上的恭敬。”
“在纽约他们闹得很大，大少爷冲纪先生开了两枪，纪先生差点死于非命，即使后来抢救回来，纪先生也在轮椅坐了一年。但纪先生成熟稳重，他不太可能会记大少爷的仇，两人早已握手言和。”
“陶管家对他很了解吗？”
“没有很了解。”陶文兴摇摇头，“就连大小姐都不了解的人，我能了解多少。”
“是啊，又一只狐狸罢了。”
第7857章 祝你以后幸福（1）
陶文兴从烤箱里取出点心：“小少爷，要不要吃一点？”
乔知行摇摇头：“不了，给姐姐吧，我想打个电话给姐夫。”
“小少爷，你要打电话给纪先生？”
“嗯……”
陶文兴没多问，这也不是他该问的事。
他借着给乔沐元送点心的由头上了楼，乔知行站立在墙边拨出纪长慕的号码。
京城雨水连绵，落叶翩翩。
乔知行视线落在厨房窗户外的那棵大树上，直到那头接起电话。
“知行？”纪长慕沙哑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叫你一声‘姐夫’。”
“随你。”
看来，纪长慕已经收到姐姐给他的离婚协议书，乔知行抿唇，半晌后道：“我在京城，一整天都在陪着姐姐，早上我们一起去了墓地看哥哥，她情绪很低落，一直都在哭。”
纪长慕那头很安静，乔知行听不到回应。
他便继续道：“你可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事，说再多都是打扰。姐夫，年前你和姐姐吵架的事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乔家的教养不允许她歇斯底里跟你发脾气，可能，她只能用一些属于自己的方式，比如在今天递上离婚协议书。如果不是失望到极点，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起来，这算是最体面的一种分手方式。原以为你会一直是我的姐夫，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也很愉快，但，无论如何，我永远都站在姐姐这一边。”
“你是对的，你理应站在她那边。”
“所以，纪先生是同意离婚了，对吗？”
“我会跟乔沐元的律师对接。”
“我希望你能主动打一个电话给姐姐，至少，你们在一起过。另外，也祝纪先生的jy集团蒸蒸日上，虽然我不懂商业，但我也知道，纪先生的jy超越乔氏集团是迟早的事，以纪先生的能力，也不必看乔家的脸色，所以这件事姐姐没打算告诉爸妈。纪先生也守口如瓶吧，毕竟妈妈身体真得很不好，也当是看在她多年前帮过你的份上，她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姐姐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小公子多虑了，我纪长慕也不会拿离婚这种事炒作。”
乔知行喉咙哽咽，已然说不出一句话。
乔家早已不是那个温馨圆满的乔家，他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今年以来的打击让他手足无措，他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被爸爸和哥哥庇佑着。
那头，倒是不愿意再说什么，直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
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知行陷入深深的疲惫。
明天他一走，京城偌大的乔家又只剩姐姐一个人。
他多想跟她说，一起出国，至少在纽约，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爸爸也无心再接管京城的乔氏集团，放下也没什么，人生路上总归有失有得。
但姐姐不甘心，她总觉得只要她撑过这段时间，爸爸还会回国接管，这是乔氏啊，乔家的百年基业。
第7858章 祝你以后幸福（2）
这一夜，乔宅外灯火通明，乔宅内却无人能眠。
乔沐元整整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她能够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缠绵不绝。
夜里有点冷，她抓紧被子，睁眼看向窗户。
晚上的时候黄律师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协议书交给了纪长慕，如果需要面谈，他会立即飞去琼州一趟。
纪长慕没说什么，大概是默认了离婚，但毕竟纪长慕事业繁忙，可能需要过一些天才能回复她。
乔沐元的身子更加冷了几分，偶尔闭上眼睛时，眼前都是从前的一幕幕。
不念，不想，不问，从此天各一方。
将近凌晨，乔沐元才睡着，天没亮又做噩梦梦到哥哥坠入深渊痛苦地冲她伸出手，叫她的名字。
乔沐元惊醒，浑身是汗。
一冷一热中，她无比恐惧，害怕得发抖。
噩梦太过真实，就像真真切切在她眼前发生的一样。
乔沐元打开台灯，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碎发黏在额头上。
室外一片漆黑。
她睡不着了，也不敢再入睡，她洗漱后换了一套衣服一动不动坐在阳台上。
雨下了一夜也没停。
乔知行是早上的飞机，他很早就起了床，他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早上的时候简简单单吃了几片面包。
原以为乔沐元还没有起床，他让佣人悄悄拎着行李出来，结果一转头在楼梯上看到乔沐元。
“姐，早。”
“知行，你要回学校了？”
“嗯，机票买好了，现在就走了。”
“我送送你。”
乔知行没有拒绝，点头：“好。”
乔沐元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风衣，脖子上系了一条丝巾，她走到乔知行身边，与他一起往车库走。
陶文兴跟过来：“大小姐，你还没有吃早饭。”
“我也不饿，等回来再吃也不迟。”
陶文兴没再劝，看着乔沐元和乔知行一起走出乔宅。
车上，乔沐元一直在叮嘱乔知行，让他回去后读书不要太累，记得常去纽约看看爸妈，还有就是京城这些是是非非能不让妈妈知道就瞒着，尤其是她和纪长慕离婚的事。
乔知行一一应了。
半路上，天已经大亮，但空气里仍旧透着属于清明时节的凄清，雨水纷纷，行人稀少。
乔知行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进机场后，他停住脚步：“姐姐，就送到这里吧，不忙的话，暑假我还会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去纽约，我们都会在那里等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放心，我不是小孩了。”她冲他一笑，笑容里依旧是甜美的温柔。
乔知行心口泛过酸涩的苦。
他的姐姐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个被全家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如今却不得不中止学业，背负不该属于她的重担。
他希望将来能有人替她分忧解难，遮风挡雨，而不是让她一次次在等待中失望。
和纪长慕离了也好。
至少，就算姐姐不能被当宝贝一样疼，也不该被轻视。
第7859章 祝你以后幸福（3）
乔沐元从机场离开，路过花店时，她买了一束鲜花。
不管明天如何，当下也要有鲜花和光明。
快到家时，乔沐元接到一个来自英国的电话。
“请问是janna小姐吗？”
“嗯，我是。”
“我是邮递员，您这边有一个很重要的包裹，但按地址送过去，没有人签收。”
“什么包裹？”
“装在木箱里的小提琴。”
乔沐元刹那明白，她的小提琴修好了。
可她和纪长慕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应：“我重新给你一个地址，你帮我送过去。”
“好，您说。”
乔沐元报了孟沉叔叔家的地址。
挂上电话，她看着窗外蒙蒙细雨，视线模糊，终究又像是两条再无交集的线，渐行渐远。
回到乔宅，她将鲜花在花瓶里放好，花团锦簇，暗香扑鼻。她没有立即去餐厅吃早餐，踩着楼梯上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一只精美的木盒子，盒子上有锁，只听“噔”一声，锁开了，乔沐元拉开第二层，里面有几张珍藏一年多的照片——她和纪长慕拍的合照。
照片后有他写下的几个字：永结同心，赴白首之约。
照片里的纪长慕腿脚不便，坐在椅子上，她站在他的身边，笑靥如花。
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合照。
乔沐元看着照片，久久看着，没有移开视线。
忽然，手机响了。
是纪长慕。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起。
她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头也是一片沉寂。
沉默过后，他开口道：“离婚协议书我来拟，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我的律师会从琼州过去交给你。”
“就连这种事你也不愿意让我做一回主吗？”乔沐元没想到他一开口会说这样的话，她双目通红，满是血丝，“你对哪一条不满意？我可以让黄律师改。”
“离婚这种事，多多少少都是女孩子吃亏，你什么都没要，我心里过不去。”
“不，你不用过不去，我还得感谢纪先生为我留的后路……还好我们没孩子。我想，这也是从一开始纪先生就为自己留的后路，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没想过要跟我走一辈子。什么甜言蜜语，生生世世，永结同心，都是你的缓兵之计，这一切都是因为之前jy局势不稳，你需要乔氏这个稳定的靠山，对吧？现在乔氏动荡不稳，极有可能成为你的负担，你果然在第一时间选择远离乔氏，避之不及。你如果要补偿我，大可不必，纪先生留着钱财以后也好给你的新家，我乔沐元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尽快签字。”
“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过去。”
“你不能让我做一回主吗？！”乔沐元终于被他强硬到极点的态度惹哭，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泪水滴落在照片上，到处都是。
那头，纪长慕不说话。
只剩下乔沐元的哭声。
最终，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她知道，她只能妥协。
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再不用向纪长慕妥协。
第7860章 祝你以后幸福（4）
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咬着牙，点头：“好……纪先生直接将签好字的协议书送过来，你从来不会跟我妥协也不会顺从我，这一次也是如此。但好在，最后一次了。纪先生，一年短暂夫妻，祝你以后幸福。浣花还有你的衣服，我会让人收拾好都给纪先生送过去。”
“衣服不用了，你随便处理。”
“行……纪先生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乔沐元不知何时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按下去，蓝色的火苗跳跃。
“我记得前年我们拍过一次合照，你把照片寄给我。”
乔沐元先是一怔，随即苦笑，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时间想起同一样东西。
“照片我已经烧了。”
“把照片寄给我。”
“纪先生不信吗？你为什么不信？”
“把照片寄给我。”那头，纪长慕压着声音，也像是压制着最后一点耐心，“我不想再说一遍。”
一如既往的胁迫和强硬，乔沐元的心坠入冰窖，封印在冰天雪地里，再也不会焐热。
乔沐元丢下打火机，目光恍惚，她淡淡道：“我如果不寄呢？”
“乔氏集团汇安基金资金链短缺，背负巨额利息，一触即发，同时，旗下如洲国际施工工地迟迟不能按时动工，股东、私募、董事会三方施压，乔氏集团今日种种只差一个导火线……”
“纪长慕！”乔沐元怕了他，打断他的话，她哭了，“你想对乔氏动手吗？我不寄给你，你就拿捏乔氏的弱点威胁我，对吗？”
她从来都知道，但凡纪长慕想对乔氏动手，他可以利用这一次乔氏集团的兵荒马乱下手，不会不成功。
这些年在爸爸和哥哥的管理下，乔氏集团固若金汤，也就从去年开始，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尽管井锐哥已经纠察出部分问题，但总的来说，乔氏集团还存在巨大隐患。
纪长慕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纪长慕没说话。
乔沐元一一妥协，除了妥协，她别无选择，但也看清了……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男人。
“纪长慕……照片我寄给你，从此以后，也别再对任何人说什么永结同心之类的话，做不到的事也不要再承诺。”乔沐元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纪长慕，这一局你赢了我，狠狠将我压在了脚下，我的爱情、我的尊严、我的依靠，再也没有了，还有我对未来的期待，都没有了。你如果想对乔氏集团动手，再缓一缓，我不会是你的对手，只是现在我不能接受失去乔氏，大概再过几个月会好一点，到那时候你再动手……”
“地址需要我报给你吗？”
“不用，我记得。”乔沐元哽咽，“纪长慕，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和佟茜没有什么区别。可能你跟佟茜在一起的时候也爱过她，但结束后，你可以对她冷漠无情，不闻不问。你对我也是如此，不爱了，可以用乔氏集团来要挟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失去我最爱的哥哥啊。”
第7861章 祝你以后幸福（5）
乔沐元说了很多话。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
尤其，她不该在纪长慕面前哭。
“你哥哥和你父亲都是对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纪长慕，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当是从未有过交集的平行线。”
“本该如此。”
乔沐元挂上电话，被他一句“本该如此”彻底伤透，一颗心犹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趴在桌子上，泪水无法止住，她知道，纪长慕不会因为这段婚姻伤到分毫，他是一个理性到冷血的男人。
可她不一样……
她也想告诉自己不要哭，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袖，也落在照片上。
纪长慕手写的那几个字被泪水打湿，氤氲一片，有几个字已经模糊。
现实容不了她哭泣，没多久，井锐打电话过来。
“大小姐，刚刚打你电话一直在占线，你来公司一趟，早上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
“好……我过去。”
“怎么了？大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井锐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如果不能过来也没事，我主持。”
“能过去。”
“行，我等你。”
乔沐元站起身，她将照片放在纸袋里包装好，将包裹交给楼下的陶文兴。
她背上包，换了一双高跟鞋，明明脸上还有泪痕，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但在出门前她还是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
乔宅的司机送她去公司，陶文兴追出来：“大小姐，你还没有吃早餐。”
“不吃了，陶叔叔，帮我把包裹寄出去，麻烦你了。”
“那中午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好。”陶文兴终是无可奈何。
汽车消失在雨幕中。
清明时节的雨水纷纷扬扬，透明的幕帘遮住远处的风景，徒留一地细碎的落叶和潮湿的痕迹。
陶文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包裹上的地址时猜出一些端倪，刚刚大小姐可能是跟纪先生打电话了。
这里面……是文件或者他们之间留存的旧物吧。
乔宅距离公司有一段距离。
乔沐元落寞地坐在车上，眼神茫然，嘴唇苍白，一双失去灵气的眼睛孤独地看向窗外。
马路不远处有果园，这个时节，片片梨花胜雪，远远看去，果园像雪山一样，朦朦胧胧的烟雾笼罩在山头，春天的气息十分浓烈。
她闭上眼睛，纪长慕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他对她……强硬、冷漠、无情，她总以为她之于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直到今年。
也许，这才是他的本色。
他纪长慕永远不缺的就是女人，形形色色优秀的女人，等乔氏集团彻底退出国内市场，对于他来说，乔氏将不再属于一个强大的后台，而是负担。
及时止损，是作为一个成功商人最该有的敏锐。
他选择了及时止损，等待他的将是jy的辉煌和另一场婚姻。
女人只是事业的调剂和辅助，对他而言，成功才是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