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你怀孕了，是顾瑾川的？
“没错。”
沈知瑶身上冷飕飕的，那种雨水透过所有衣服，然后冰冰凉凉的渗透到皮肤里。
她的背挺得笔直，雨水让她绝妙的身材显而易见，握着手机的手指此刻正在忍不住的在颤抖，“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们是网恋，然后你娶了我，是不是也是假的。”
沈知瑶的眸子是最好看的，那样柔媚，那样娇美。
此刻是阴鸷的朦胧，带着愤恨，一对柳眉紧皱，又大声质问了一句：“你回答我！”
“阿瑶，这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你嫁给我，我们两家确实是存在着商业联姻，可是我们网恋不假，我喜欢你也是真的，沈父的公司是真的存在逃税漏税，可这和顾氏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当初我们还给了沈父几千万，可是他经营不利，全败光了。”
顾瑾川传过来的声音明显的很急促，就像是做了亏心事，急忙解释着什么。
沈知瑶就是坐在那，身体如抖筛一般颤抖着，绝望到了极致：“那我呢，我失忆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是单纯的是出车祸那么简单！顾瑾川你是聪明人你会不知道吗，我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你妈妈会那么害怕，会特意跑来让我和你离婚！”
那头沉默了。
可怕的就像是默认一般。
“阿瑶，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她说的不代表是我的看法意见，你要是在意，以后我们不去她那了好不好。”他的瞳孔愈发深邃，蕴含着忍让情绪，卑微的如一条狗一样凄惨。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知瑶到底是什么发生车祸的。
那些闷在心里的痛楚，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不敢去接受。
撞沈知瑶的那辆货车，是李曼玉指使的。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妈妈，一边受伤的是自己的老婆。
这世上最难做的决定选择，摆在他面前。
这样发难的抉择，时间给了让他做出了选择来。
顾瑾川眼睛微眯起来，难过到五官都在扭曲，蹲下来的样子就是一个十足的可怜虫，从内心深处憋出来的最真实最心痛的话：“能不能不离开我。”
“挑个时间，把婚离了吧，看在我们在一起的份上，大家都不要弄得太难看。”沈知瑶说的很利落，下一秒就挂了。
“都讲清楚了？”季节倚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看戏的脸。
沈知瑶挂了电话后，手机也没力气握住，掉了下去。
埋起头大声痛哭起来，她起先湿答答的头发，现在也变得半干，不再往下滴水。
哭腔断断续续的，声音都是伤感无比的难过，嘶哑低沉。
“他一开始就是利用我，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和他只有一本结婚证，原来这场婚约从开始就是卑微到不可以告诉人的。”
“我就是他顾瑾川的一污点，他之所以娶我也是看上了我爸之前公司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他妈妈找我，说，我和他不配，非得叫我和他离婚，现在我总算搞明白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了，所以就要一脚把我踹开。”
沈知瑶突然抬头，被里头刺眼的灯光弄得微微悲凉：“你说，我出车祸前，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有人想要弄死我。”
季节从厨房里又倒了一杯温水来，给她，故意吓吼她之中又带着几分亦真亦假：“能让别人不惜代价的开车撞你，那你知道的秘密可不小啊。”
“所以就算是你现在失忆了，也还是有人不放心的想办法除掉你。”
沈知瑶惊呆了，毕竟季节说的很有道理。
沈知瑶抬头，毫不虚掩的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你是说李曼玉？”
季节直接把温水放到她手里，担心沈知瑶再一次没拿稳水。
“把水喝了。”
沈知瑶照做，喝了大半杯。
季节看沈知瑶确确实实的把水喝了，原本比较紧绷的心情开始放松。
斜睨着外头，轻飘飘的说了句：“我可没这么说，那些也都是我瞎说的，你的事自己都琢磨不清楚，我一个外人还会更清楚？”
“那个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想问题！”
沈知瑶气得只想把这手中的半杯水倒扣在他头上，最终理智还是战胜，没有泼出去。
“不是有句话叫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也没看你比我聪明到哪去。”要是聪明你早就拿奖无数了，还会在这和我瞎逼逼！
“呵呵。”季节鄙视意味的瞥了沈知瑶一眼。
下一秒就伸出手来，要东西：“不喝了就快点把杯子给我。”
“我赶得去消毒，被你这么晦气的人喝过，别把那身子晦气沾给我了。”
突然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骂，沈知瑶竟然还没有生气，乖乖的把水杯给了他。
在季节转身去厨房的时候，才小声犯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杯子嘛，我要是真有那么晦气，早就成扫把星了，指哪就有人摔哪。”
就在季节放杯子回来的途中，季节不知道踩到哪里打滑，一个趔趄，全身倒地，脸朝下。
沈知瑶一惊，她才刚说完呢。
不会自己真很晦气，是扫把星吧！
季节叉着腰慢吞吞的走回来，看来这一跤，摔的可不轻啊！
“你没事吧。”沈知瑶一度以为是自己这张乌鸦嘴害的，此刻内心愧疚不已。
季节直罢手摇了摇：“没事没事。”
季节甩的可不清，还在死鸭子嘴硬，撑着。
内心暗骂：泥煤的，老子刚拖的地，还没干。
“你要不先坐会？”沈知瑶腾出来旁边的一点位置想让季节坐下来。
季节站着确实累，单手叉腰走了好几秒才坐了下来。
坐着总比站着要舒服些。
季节刚坐下去，沈知瑶一阵干呕立马控制不住的迸发出来。
她直捂着嘴，奔去了厕所。
好在这酒店每个房间都格局都差不多一样的，要不然她连厕所都找不到，直接吐在地板上。
季节看着沈知瑶微微弯曲的背影，奔去了医院，乌黑的瞳仁闪过于周围亮眼不符合的沉思，随即又在看着她窘迫的干呕，稍稍扬起了嘴角。
许久，厕所一道水声哗啦啦过后，沈知瑶出来了。
干瘦的身躯此刻显得崎岖和单薄不堪，用手掌擦去了嘴角处刚才漱口余下的水渍。
“看我干嘛？”被季节看的有点发慌，沈知瑶慎慎道。
“你怀孕了，是顾瑾川的？”季节忽而笑了起来，很肯定的回答。
沈知瑶木然，呆愣。
她好像是有一个月没来了。
“我不知道。”这时又低了头：“或许是他的。”
她和顾瑾川之间从来都不会做保护措施，而且现在好像刚好一个月。
“要去医院查一查吗？毕竟这是大事。”季节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医院。
“没那个必要吧。”沈知瑶呐呐道，她现在正和顾瑾川闹矛盾的时期，这个时候来孩子，真的很不合时宜。
季节突然变得很郑重，转身看沈知瑶：“去医院一趟比较保险，毕竟怀孕是大事，再者说，如果你这不是怀孕，更加得去一趟医院。”
沈知瑶知道，这是大事，索性就跟着季节去了。
在车上，沈知瑶如坐针毡，浑身都紧张不得了。
季节开着车：“孩子还是很可爱的，你不用太紧张，你还有八个月的时间，迎接他的到来。”
“嗯。”沈知瑶还是紧张，但是突然听了季节这番话，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明她怀的是顾瑾川的孩子，可关心她的人却是季节。
到了妇产科，沈知瑶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季节都在一旁陪同。
医生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沈知瑶坐在那，等待着。
或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沈知瑶忍不住开口问：“医生，孩子现在还好吧。”
医生听到沈知瑶说的这番话，顿时笑了笑：“小姑娘，你没怀孕啊。”
“没，没怀孕？”沈知瑶觉得有点假，她刚才都干呕的很厉害了，现在突然说没怀孕反而少了释然，多了不舍。
“是呀，小姑娘，你没怀孕啊。”
“不过，你这身体确实是出了些问题。”
医生说完又瞥了瞥坐在沈知瑶旁边的季节，眼神倒是男人见男人的不屑。
“你体内含有很高成分的避孕药哈，年轻人，我也经历过，但是嘛，避孕药吃多了，对女孩子的身体终归是不好的，男人不能干图爽快，该带还得带。”
“避，避孕药，医生你搞错了吧，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那玩意。”沈知瑶都有点慌张，避孕药三个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姑娘，你啊，就别跟我老头子瞎掰啦，你一年前不都来过我们医院做过体检嘛，当时我们医生可是给你检查出来的，电脑上都有记录的，那，你看那时候是墨医生给你诊断的。”医生把一年前沈知瑶在医院里检查身体的记录调了出来，给她看。
沈知瑶看了看，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吃避孕药，她体内怎么会有避孕药成分。
这样一倾盆大雨袭来，浇的沈知瑶束手无策。
“你看哈，现在这个避孕药对你的身体已经起了不良反应了，要是再不好好治疗，这辈子恐怕你都要失去当妈妈的权利。”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知瑶，我想保护你
“搞错了吧。”沈知瑶强颜欢笑中故作镇定，手全平躺放在大腿上，手心处开漫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老医生挑眉，这样的患者还是第一次见。
无奈了一会，还是向沈知瑶解释了一番：“沈小姐，上面显示的就是一年前你来医院诊断的证明，沈知瑶没错吧，身份证都是一样的，病症也是，当时的的确确是外科的墨医生来诊断的。”
“并且，我们医院都是有记录的。”
沈知瑶压制着心里那莫名而来的怒火，瞳孔极速收缩，“可是，我，我已经一个月没来月经了，还有，刚才我还出现了干呕。”
任何一切的辩解在现在都显得无力，苍白，没有缓解之力。
季节在旁边听着，在沈知瑶那无力的对白时，他讲了讲：“我也能证明，她刚才干呕，很像是怀孕时的孕吐。”
医生还是本本分分的坐在那，移了移鼻梁上搭着厚厚的眼睛，语重心长言说着：“沈小姐，你先听我讲，你没有来例假的原因是因为你体内含有的避孕药成分过多，很可能导致你不孕不育，所以才不会来，至于刚才你的干呕，我建议你去拍个胃肠镜，很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
“并且，现在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就是，你永久性不孕的几率已经高大百分之六十了，在不用药物治疗，随着时间的增长，会导致你终身不孕。”
“终身不孕？”沈知瑶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怎么可能会那么严重，我，我真的没吃过避孕药，医生，会不会是误诊，我真的没吃过避孕药。”沈知瑶心慌急乱，卡顿的言语正在努力的想为自己辩解着，东张西望的神情更是让人一样觉得假装，或者是紧张到无法接受的真实反应。
老医生是一种看淡世间繁物的姿态，很适当的平复着沈知瑶的心情，寡淡难闻的消毒水在此刻竟变成一股让人屏气凝神的作用。
“沈小姐，你先冷静冷静，这种情况完全痊愈的有很多，所以你不用太难过太激动，以我们所了解的就是，一年前沈小姐已经是有这样的病状了，现在只是更加严重病发出来，还是希望重视起来，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以后自己的生育问题，在病人眼里，可大可小。”
“好。”沈知瑶说的很无力，就像是已经被死神扼住了自己命运的脖子，逆来顺受。
医生给沈知瑶开了个房子，沈知瑶颤抖不住的手，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门诊单。
沈知瑶站了起来，沉默了几秒，转而间又看向医生：“医生，请问你口中那个墨医生的办公室在哪，我想向他咨询一下我一年前的身体情况。”
老医生又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张出来，锋利的笔画落在这张平坦的白纸上，交给了沈知瑶：“墨医生在侧栋二楼三层外科室。”
“谢谢医生。”沈知瑶没有神般，微微弯腰。
走出了门诊室。
“你还好吧。”季节长的高，站在她旁边，神情担忧。
沈知瑶弱弱的，丢了神，只管摇着头来。
季节双手插兜，嘈杂的头发被帽子压的死死的，口罩也随着医院带着一次性口罩。
“我现在还挺好奇你失忆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人会这么害你，你又是被查出避孕药，又被李曼玉说离婚，沈氏和你父母都没了，你不觉得很凑巧吗？”
“这样的伤害，换作是一个正常人都是无法承受的，或许你的失忆是件好事，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记住这些伤害。”
楼道走到尽头，沈知瑶和季节都上了电梯：“但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你失忆可能还远远不够，毕竟活人终有一天会想起，但我死人，不会说话。”
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都让沈知瑶觉得很难以接受。
可能那个没失忆的自己知道的时候，也是近乎癫狂的样子吧。
“我现在好像恢复我失去的记忆，然后好好报仇，那些个不饶恕自己的人，通通不想放过。”沈知瑶的嘴唇愤恨的讲出来，那刺目的眼睛如同淬毒了一般，所看之地，寸草不生。
“别紧张，一切都会好的。”电梯开门，季节动动唇不自觉的安慰着。
沈知瑶一出电梯门，就觉得全身仿佛散架一样无力，就是再也坚持不住要垮了一般。
雪纺的衬衫紧贴着后背光滑且冰凉的墙壁，整个人直接蹲了下来，那股闷在胸口处迟迟没有泄放出来的怒火，压着她好痛，喘不过气来。
声音是懒散的，冷清，痛苦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我共枕的丈夫，她有了别的女人，我的父母，我那些所谓的身份，早就成乌有，现在就连我这具身子，都是破烂的。”
“来之前的路上，我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孩子很可爱，我，我会很喜欢她，然后照顾她长大，或许，或许这个孩子能让顾瑾川舍弃外面的女人，和自己和好如初，或许自己的婆婆能看上自己孩子的份上，喜欢上自己。”
“孩子是我最后一条解救的绳索，可是现在，孩子都没了，没了。”
“不仅没了，现在还可能永远不孕，你知道，你个女人不孕对女人来说是什么吗？”
“证明着，我老公会永远在外面偷吃，证明着外面的女人，和他们的私生子会完全取代了我的位置，然后我也妄想在得到我婆婆都欢喜。”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现在应该是一遍遍的写着练习册，刷着五三，然后为高考做准备。”
“怎么，怎么现在所有都乱套了，没有人会喜欢上我了，我父母死了，他们死了，没有人爱我了。”
沈知瑶埋头痛哭，现在发生的事都对她打的她浑身千疮百孔。
季节不知道他所做的是不是正确的，良知和义务不断的催使他，微微垂眸时看着地上坐的沈知瑶，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她，她毫无欣赏之色。
我们一步步的引导着别人走向看似正常的道路，在每个急转弯时都给你选择题，好的，现在也是。
季节于心不忍，嘴角似自嘲般扯起了一点弧度来，对着地上的沈知瑶道：“沈知瑶，我想保护你，你接受吗？”
季节的声音很大，沈知瑶也听进去了。
也懂得他这句保护的意思。
这样不长不断的一句话，沈知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沈知瑶缓缓起身，擦干泪水，以笑面对他：“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一个人过的也很好。”
“好了，我们去找医生吧。”沈知瑶不敢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去了办公室。
沈知瑶站在门口出，停息了几秒，才开口：“请问，外科的墨医生在吗？”
“在。”墨医生背对着沈知瑶，手里拿着一堆资料，举起了一只单手来。
沈知瑶径直的走了过去，还没来到他跟前，就把早就想好的台词念了一遍：“墨医生，我想找你聊聊一年前我的病情的大概情况。”
墨医生椅子转了过来，两人几乎不约而同说出：“是你？”
那个在顾瑾川病房前撞到了一位医生！
顾，顾瑾川的老婆，她怎么来找自己了？
“墨医生之前撞到你，你说的那位避孕药病人就是我对不对？”沈知瑶很肯定，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肯定的了。
墨医生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对沈知瑶使了个眼神，小声道：“你先跟我来。”
季节站在门口处，也没动，事情都按照他想的那样发生着。
墨医生带沈知瑶来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你知道了？”
不可能啊，她不是失忆了吗？
“我这个月例假没来，以为是怀孕了，一查，原来是避孕药成分在体内过多。”沈知瑶说的云淡风轻，很显然是知道了有些时间了。
“医生察看了我的门诊记录发现我一年前也来过，病症是一样的，所以我现在想来问问，因为我失忆了很多记忆，所以我想了解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知瑶眼神变的凛冽刺骨，话语也不似刚下的柔弱，更加是威胁：“我有权知道当时看病时的事，而你要做的只能是配合。”
墨医生习惯伸手摸一摸下巴，之前还是满是胡渣，还带刺手，现在光滑无比，还真有点不习惯：“你威胁我？”
“我只是想知道。”沈知瑶声音很低哑。
墨医生笑笑，转而间去扶着走廊栏杆的把手，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和一成不变的风景。
“之前你找我，我们在你的血液报告中查到了很重的避孕药成分，你说你不知道是谁给你下的。”
“最后你把你近期吃的食物都拿来检测后，我们在你的牛奶里发现了避孕药成分。”
最后墨医生摊摊手：“就这样，没了。”
“你想知道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牛奶？我不喝牛奶的啊。”她向来不喜欢喝牛奶的。
“你也说你失忆了，谁又会知道呢。”墨医生丢下几个字，就走了，留下沈知瑶一个人在原地。
她现在失忆了，那些她知道的秘密，谁都不会知道了。
活人会说出秘密来，死人却是没有开口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