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神墟(七)
“加起来正好不到十个。”李倾雪严肃地接话。
卡尔转头看向塔罗斯：“他们两个一直这么犯神经么？”
“只是偶尔会活宝，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正经的，”塔罗斯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下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自己也有点脱线吧喂！”卡尔晃着塔罗斯的座椅狂吼：“他们可是比神眷者还要强大的敌人，我们就这么羊入虎口真的好吗？”
“首先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其次，他们和神眷者起了冲突，而我们也是神眷者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塔罗斯伸出第三根指头：“第三，他们是从帝国星系来的啊，我们也是帝国星系，我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为什么泪汪汪？”
“感动啊，就像是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街头迷路了不知道要去哪，然后一个你的熟人过来说别怕，我罩你，然后他请你去他家洗个热水澡吃一顿火锅，当你擦干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坐在火锅面前时，你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塔罗斯滔滔不绝。
“你们机器人……这么多戏的吗？”李倾雪神色复杂。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塔罗斯得意地说。
“我想洗个热水澡了，火锅我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夏亦说道。
“下次请你吃，很好吃的。”李倾雪笑了笑说道。
“够了！与其听你们三个在这里耍嘴，不如下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卡尔捂脸，他忽然从指缝里看到地面上发出特殊的红色光芒。
“小心！他们要释放异能了！”卡尔喊道。
“别瞎喊，那是地面信号指示灯，他们是在通知我们降落的地点。”塔罗斯也看到了，一个人在地面上挥舞着红色的灯棒。
飞船缓缓降落，舱门开启，两队穿着整齐黑色西服的虫士排成两排，迎接众人，或者是迎接夏亦。
夏亦和李倾雪率先走出来，随后是卡尔和十几名反抗者，两排虫士齐齐鞠躬：“夏亦少爷好！”
声音震天响，饱含满满的热情。
“夏亦少爷，排场蛮大的哦。”李倾雪微微瞥了一眼夏亦。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夏亦皱眉：“还有这群人穿的是怎么回事，像是酒店里的服务生。”
卡尔和身后的十几名反抗者却不这么想，两排虫士气势磅礴，穿着精致得体的黑色西服，神色严肃地像是王城的正规军，腰板挺得倍直，看样子这个夏亦也真的是一个大世家嗯贵族少爷啊！
“夏亦少爷，您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却认识您。”姜杨在队伍的最末端等着他们：“首脑，我是虫巢之母生产的初代脑虫，他们是我们的虫士，拥有人形身体的虫类。”
他后面一句话是通过虫族精神链接与夏亦对话的。
“哦哦哦！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夏亦一拍脑门：“你们就是夏家常年雇佣的探索者队伍吧，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话长……”
“倾雪姐姐，夏亦哥哥？”
李倾雪转头，小南像一阵风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小南？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问道。
小南没有说话，反而肩膀一抽一抽的，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说来也话长。”姜杨把救小南的过程说了一遍，中间省略了关于虫族的东西。
“对不起小南，是我们不好，如果那天我们没有急着离开，或许就不会……”李倾雪后悔地摸着她的头。
“不怪哥哥姐姐，都是小南太弱了，如果小南强大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就像虫族一样！”小南用袖口擦着眼泪。
“虫族？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李倾雪疑惑地问。
“抱歉，是我给她讲的，没想到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个种族，”姜杨说道：“不过我也比较喜欢虫族。”
“虫族和人类是敌对的，你们都忘了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了么？”李倾雪眼神变得冷淡：“输了战争的结果可是灭族。”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聊什么虫族？”夏亦转移话题，再聊下去他怕露馅。
卡尔指挥众人将方舟上的炸药桶搬下来，炸药桶用蜡密封，防止被水浸泡导致失效，一个个半米多高的桶整齐的码放在地上。
小南拽着李倾雪去飞船上看小铃铛去了，塔罗斯躺在甲板上充电，虽然阴天，但是光线仍然很充足。
这下夏亦和姜杨总算有机会偷偷聊天了，夏亦已经不习惯用精神链接和虫族交流了。
“你的飞船里有虫族吗？我是说不穿衣服的那种。”夏亦担忧地看着李倾雪和小南上了姜杨的飞船。
“放心，脑虫都被派出去了，要么就是虫士，不会露馅的。”姜杨知道夏亦的担心，解释道。
“但是小南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什么都知道。”姜杨笑了笑：“她已经被我们策反了。”
“艾尔星和银光星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联系虫巢之母了。”夏亦问道。
“虫巢之母正在艾尔星全力进行虫族基因的解锁和改造工作中，虫族需要增加新的兵种和功能，特别是跃迁系统，进攻帝国星系的话，我们必须进化出可以跃迁的虫类，这都是当务之急，至于生产虫族的任务，已经交给次级虫巢来做了，银光星是我们的前哨站，我们将通过那里向嘉玛帝国辐射。”姜杨说道。
“不错，工作准备的有条不紊，”夏亦点点头：“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是为了救我么？”
“这件事说来也巧，首脑，您知道这颗星球下面隐藏着一只巨兽吧？”姜杨说道。
夏亦点点头。
“星兽利维坦，海中之王，曾经属于被虫族奴役的星兽之一，三万年前它和虫族大军来到这颗星球，然后杳无音信，甚至整颗星球都消失了，”姜杨抬头看向天空：“大气层中的那种物质，简直是绝妙的隐身材料，它甚至可以将一颗星球藏起来，我们怀疑这是利维坦造成的，它想摆脱虫族的掌控，没想到却被这里的人类封印。”
152 神墟(八)
“并不是被这里的人类封印的，或许是其他地方的，不过这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就是说我们需要再次征服利维坦这只星兽对吧？”夏亦问。
“虫族的尊严不允许任何生物践踏，它背叛了我们一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姜杨冷笑：“这次，虫族要吞噬它。”
“吞噬它？”夏亦惊讶道。
“没错，虫巢之母要它的基因与虫族融合，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利维坦这只星兽，取而代之的将是从虫巢中出生的新的利维坦虫！”姜杨豪气生云天。
夏亦感慨地点点头，看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虫族在一点一点的进步啊！
“对了首脑，您潜入人类世界这么些日子，有没有什么收获？”姜杨突然问道。
“嗯？咳咳咳！”夏亦突然一阵咳嗽：“这个嘛……人类的秘密我已经掌握了不少，不过这些东西你还不到全部知晓的时候。”
“不愧是首脑，孤身一虫就可以掌握这么多情报！”姜杨露出钦佩的表情。
“那个，你们最近有没有收到一些关于嘉玛帝国的消息，比如说夏家的情况。”夏亦问道。
“听说过一些，似乎嘉玛帝国出现了内乱，四位公爵之一的夏无锋公爵被杀，整个水蓝星星域成为了禁区，红焱舰队躲开了这一劫，不知去向，这嘉玛帝国的实力没有了红焱舰队基本下降了三成，首脑这一手玩的漂亮，兵不血刃就斩掉了嘉玛帝国的一只胳膊。”姜杨再次竖起大拇指。
“夏家，谁活了下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首脑点醒了我，虫族对于人类的信息掌握的太少了，我们必须派更多的脑虫潜入人类社会，”姜杨严肃道：“人类有一句古话，叫做我知道我我知道你，我才会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夏亦一脸黑线。
“叫他们集合吧，我们现在就去下面。”姜杨示意夏亦跟着他，前面两个虫士带路，再次来到升降平台。
“这个升降平台得有一百多平米吧。”夏亦环视了四周，是石制的，要从大陆运过来这么大块的石头建成升降梯，可想而知这些神眷者花费了多少年的时间。
“因为不知道这个平台会下降多久，所以第一次尽量多带一些物品吧，还有首……夏亦少爷您就先别下去了，我让士兵去探探路。”姜杨说道。
“没问题。”夏亦回头，李倾雪和卡尔等人都到了，反抗者扛着炸药桶走了进来，而虫士们的装备就比较豪华了。
单兵型探测基站，比手持便携式探测器的范围更远更深。
金属深潜服，可以潜入水下两万米以上。
通信缆绳，用于潜水员和水上的通信。
还有照明设备，氧气维持设备，发电机，武器等等一系列工具。
这些东西把卡尔和反抗者们都看傻眼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机器怎么使用，但是从做工和精密程度，他们就知道是这个星球无法制造的东西。
“你们这是……专业探险队？”夏亦惊讶道。
“没有，不过是截获的飞船里自带的，既然有，就要用。”姜杨说道，指挥虫士将东西搬上升降台。
十几名虫士站在升降平台上挥挥手，另一名虫士拉动拉杆，一阵沉闷的咔咔咔声从墙壁里传来，升降台换换下降。
“我们可以通过通讯腕表看一下下面的情况。”姜杨将腕表的影像投射到墙壁上。
升降平台上的虫士也打开通讯腕表上的视频功能，用摄像头检查周围的情况。
“目前深度200米，四周没什么东西，仍然是石墙。”虫士用通讯腕表报告说。
升降平台很快便下降到了500米，照射在墙壁上的光突然变亮。
“目前深度500米，周围是冰层！”虫士说道。
灯光透过冰层射出很远很远，然后光束射进无尽的漆黑之中，从冰层中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被冰封的鱼群和水生植物，它们沉寂了万年之久，生命永远停止在了那一瞬间。
“像一幅静止的壁画。”李倾雪默默看着这些鱼群，它们的鱼鳍和鳞片栩栩如生，一如它生前的模样。
“这可是新鲜的刺身啊……”塔罗斯也点点头。
“冻了几万年还新鲜？”
“我是说他们的造型，你看他们尾巴甩动多么有力，就像是活的一样！哟嚯，你看那条鲸鱼！就像是在凝视着你！”塔罗斯解读着冰冻的水族馆。
“目前深度3000米。”虫士的声音毫无感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深度数值。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氧气含量如何？”李倾雪问道。
“没人晕倒应该是还可以吧。”夏亦说道。
糟糕，把这茬给忘了，姜杨想道，虫族在氧气稀薄或者无氧气的环境下，可比人类要生存久的多，有些高级虫类甚至可以靠其他方式获取能量，不需要依赖氧气。
想到这里，姜杨立马偷偷给升降平台上的虫士下指示。
“啊，有人晕倒了！”众人惊呼。
“又有人晕倒了！”
视频中不断有虫士“晕倒”，它们大口呼吸着，似乎是缺氧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姜杨严肃地问道。
“氧气含量太低！他们晕倒了！”一名还在坚持的虫士急急忙忙地回答。
“所有人带上压缩氧气包，然后赶快对晕倒人员进行救治！”姜杨快速说道。
晕倒的虫士经过简短的抢救之后，纷纷醒了过来。
“笨蛋，你们要不要一起醒啊，太刻意了吧！”姜杨在心里默默骂道，他偷偷瞥了一眼其他人，都在为他们苏醒而开心，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乎同时醒来这种bug。
升降平台继续下降，一个半小时后，虫士们到达了冰层之下8000米的深度！
咔擦！升降平台到底了，底部也有一个拉杆，一名虫士走过去拉下，将升降平台锁定，如果没有锁定，升降平台在重力不够的情况下会自动回升，返回最顶部。
虫士们将各种物品搬了下来，然后在四周打开探照灯，底部的景象终于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眼中。
153 神墟(九)
那是一个冰的世界，如同琉璃和水晶打磨成的宫殿，周围透明且毫无瑕疵的冰柱环绕周围，柱子上雕刻着浮雕，那是虫族的形象，整个地面呈现暗红色，似乎是什么红色的染料渗进了冰面之下，远处是冰晶的阶梯，像一座桥通往远处，桥的栏杆上是抽象的怪物雕像，它们弯腰想着下面臣服。
这座桥只有一半，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平台，站在平台往下看就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或者说是峡谷，裂缝最宽的地方有上百米，裂缝里是水，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他们居然没有结冰，而是保持着液态。
“那是神眷者的祭坛，或者是处刑的地方，他们把不臣服于他们的异能者押到这里来，用刀挑断他们的手筋和脚筋，然后用尖刺刺进他们的胸膛，尖刺另一端是连着铁球的锁链，铁球将他们拉进水底，然后作为恶魔利维坦的食物。”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女人走了进来，说道。
“你是谁？”卡尔诧异地看着这个女人，她还穿着神眷者的白色袍子，但是她现在在这里，而众人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她并不是神眷者的人，“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卡尔叔叔您好，当您叛逃神眷者组织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不点呢。”艾雅微笑着说，此时此刻这个脑虫已经完全带入艾雅这个角色里了：“不过现在的话，我应该属于夏亦少爷的人了。”
她抓起夏亦的手激动的握着：“首……”
姜杨在后面咳嗽了一下。
“首次见面，夏亦少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艾雅脸色有些红。
“初次见面就握手是不是有点太轻浮了？”李倾雪似笑非笑地拉开两人的手：“难道夏家的下人都这么没大没小么。”
“您就是夏亦少爷的朋友吧，嗯……b级异能者呢，在这个年龄算起来也是出类拔萃的了，”艾雅像看一个小妹妹一样看着她微笑：“我们家夏亦少爷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李倾雪咬了咬嘴唇转过头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姜杨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无法想象一个在他印象里光头大汉一样大大咧咧的脑虫融合之后跟一个女人一模一样，甚至还挺有御姐的风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自己很不错？跟这个叫姜杨的年轻人融合之前你就像是一个娘娘腔，满嘴都是我不行我不要我不想和这个恶心的男人融合，到最后还不是满足地在没人的地方掀开衣服偷偷看自己的腹肌？”艾雅用精神交流偷偷嘲讽姜杨。
姜杨又打了一个冷颤，他竭力想忘掉之前自己的脑虫形象，那简直就是噩梦，虫巢之母在塑造脑虫的性格这一方面简直就是敷衍了事，怪不得二代和三代脑虫中有这么多傻子。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夏亦关心地看了看他。
“没有，只是被沙子迷了眼。”姜杨心不在焉的说道。
“哦，”夏亦点点头：“没事多喝热水。”
“好的，谢谢少爷关心。”
“你们聊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卡尔迷惑地看着这群暗地里互相打掩护的虫族：“我们该下去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炸毁这只恶魔了！”
“你想用这些炸药桶炸死利维坦？”姜杨转头问道。
“没错，这是反抗者最后的希望。”卡尔沉声说道，无论如何，他都要亲手杀死这只恶魔，这已经成了反抗者组织的唯一存在下去的信念。
“我劝你还是收起这种无聊的心思吧，从下面的祭台到利维坦埋葬的地方起码还有2000米的深度，你这种木质的炸药桶还没潜到那里就已经被巨大的水压给挤成碎片了，而且利维坦的身体十分巨大，比星舰还要大上十倍，就你这几个破木桶，连它的皮都炸不烂。”姜杨摇了摇头。
“利维坦的事交给我们，你们不会潜水，就在这里等着吧，”夏亦说道：“姜杨，你和我下去。”
“我也去。”李倾雪说道。
“我也去。”艾雅也举手。
“下面只有两套深潜服，难道两个人挤一套衣服？”姜杨说道：“女人就应该待在飞船上照顾孩子，危险的事交给男人。”
“姜杨你什么意思？老子……老娘能不能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艾雅怒了。
“能不能打我确实没数，但是照顾小孩没人比你更厉害。”姜杨笑了笑。
“来来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艾雅撸起袖子。
“你们两个下去也可以，不过我要到祭台那里盯着你们，有什么事你们要通过通信缆绳及时通知我们。”李倾雪眼神很坚定，毫不让步。
“好吧，你们两个一起来吧。”夏亦只好说道。
“我也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卡尔也跟了过来。
升降平台上升的速度很快，夏亦几人上了平台，然后再次拉下拉杆，升降平台缓缓下降。
“水这种物质对于无线电波的屏蔽相当强，所以在水下我们只能通过通信缆绳交流，这种缆绳使用高强度金属丝拉制编织成的，里面是通信线路，缆绳极细，但并不代表他们容易断，它可以拉动地面上的民用级小型飞船而不断，我们两人每人身上接一根，每根长达3000米，基本足够我们找到利维坦了。”姜杨站在升降平台边缘，看着漆黑的冰层说道。
“听起来真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啊，我甚至感觉我们直接能用这种缆绳将利维坦钓上来。”夏亦抱着胳膊点头。
“到这时候了就别说烂话了，”李倾雪拧了夏亦胳膊一下：“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好了，我觉得我还有第二个异能，那就是快速自愈。”夏亦哈哈说道。
“水下的情况瞬息万变，说不定暗处的洋流就会让你迷失方向，所以说别逞能，如果出了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会把你拉上来的。”李倾雪担忧地说。
“放心，第一次下潜只是探探路，然后从长计议，毕竟我们还没有找到杀死利维坦的好方法。”姜杨安慰道。
154 神墟(十)
升降平台到达8000米深度的时候，众人已经带上了氧气面罩，手掌大小的氧气包可以支撑8个小时的氧气消耗，这种氧气包还有很多。
卡尔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忽然蹲下身子，抚摸着结了冰的地面，像是血色的玉石一般的地面。
“多少人的牺牲才会让血将整个地面染红……”卡尔沉重地叹气。
另一边李倾雪和艾雅正在帮两人穿戴深潜服，这是一种金属外壳的潜水服，可以应对巨大的水压，和空甲外壳的材质一样，只在关节处有活动的地方。
“深潜服自带小型涡流引擎，可以提供快速下潜和上浮的动力，注意观察周围，可能水里会有活的生物，每五分钟报告一次你们的动向，不要让我们担心。”李倾雪帮夏亦带上头盔，深潜服自动密封，接口处锁死。
“为什么夏亦少爷有漂亮的女孩帮他穿深潜服，而我却让你来帮我呢。”姜杨面无表情的抱怨，他伸直胳膊，艾雅帮他套进金属铁壳中。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咯。”艾雅重重地拍了拍金属壳。
“我需要时间来改变我对你的印象，毕竟之前的你就像是一条八爪鱼，没有人会觉得一条八爪鱼很漂亮。”
“八爪鱼已经是过去时了，当我成为艾雅的时候，我就已经重生了，我是艾雅，我也是虫族。”艾雅用远处的李倾雪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说道：“首脑也是一样，夏亦现在大概很幸福吧。”
“人类的情感确实对我们产生了影响，但它改变不了我们是虫族的本源，人类给了我们很多有用的东西，现在的虫族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采取无限繁殖的无脑爆兵流了，现在我们靠智慧。”姜杨指了指脑袋。
“还有科技。”艾雅笑了笑：“我真想看看那群人类面对突然跃迁到他们脸上的成群结队的虫族舰队的时候，他们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而且那一天不远了。”姜杨戴好头盔，通信缆绳被艾雅插到他的身后，深潜服上的蓝色指示灯亮起，通信正常。
“准备好了么？”夏亦和李倾雪走了过来。
“没问题了，随时准备下潜。”艾雅比划了一个ok，然后另一只手拍的姜杨的头盔哐哐作响。
自动缆绳回收器被固定在地面上，夏亦和姜杨缓缓沉进水里，水下一片漆黑，只剩深潜服上的蓝色灯光透了上来，缆绳回收器匀速旋转着放长绳子，两个蓝色的光芒沉入水里，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不见。
“他们下去了。”艾雅蹲在祭台边说道。
“嗯。”李倾雪默默点头。
夏亦打开深潜服头盔上的夜视功能，水里的情况一览无余，不远处姜杨的深潜服被自动标记，他正两腿伸直，启动涡流引擎快速下潜着。
深潜服自带微型光脑，无数数据显示在透明面罩上，显示周围的深度，温度以及各种水质数据。
夏亦也开启了涡流引擎，引擎自动调整方向，保证是垂直于重力的方向，然后夏亦感觉自己的背部被轻轻推动，玻璃面板上的深度数字开始快速增加。
两人正贴着冰壁下潜，姜杨用信号枪在冰壁上标记，防止缆绳断裂后两人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种感觉，像是重新回到了虫卵之中，被无限的黑暗所包裹着，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卵而出。”姜杨说道。
“我倒是已经忘了虫卵的感觉，”夏亦笑了笑：“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您已经活了太久太久，您是虫族的源点。”姜杨说道。
“或许吧……反正我也早就忘记了，可能忘记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要记得几万年的事，其实是很痛苦的吧。”夏亦贴着冰面，一只巨大海兽的瞳孔自下而上经过他的视野：“好大一只。”
“跟利维坦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小鸡仔。”姜杨说道。
“话说你见过利维坦？”夏亦好奇地问道。
“我的记忆中有，”姜杨沉默了一会说道：“从我出生时，我就有了很多关于虫族的记忆，应该是虫巢之母带给我的。”
“虫巢之母拥有很多记忆呢……但是似乎它并没有告诉我太多东西，比如虫源，比如星兽。”夏亦说道。
“您是虫族的王，而虫巢之母就相当于大臣的角色吧，这种琐碎的事就不用麻烦您了，虫族的王就应该站在战场上，然后威严的伸出手，手指指向之处，就是虫族大军进攻的方向，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您想要摧毁的一切，您是指引虫族前进的灯塔，是虫族的信仰。”
“灯塔么……”夏亦喃喃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的姜杨。”
夏亦有些好奇。
“这个男人啊，或者说男孩，是我在银光星地外轨道的空间站中发现的，”姜杨回忆道：“那时他快要死了，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腿，空间站已经破损，到处都在泄露氧气，这个男孩就这样坐着，宇航服穿了一半，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石英表。”
“出于好奇，我就和他融合了，结果竟然出人意外的顺利，融合过程就像是穿衣服一样简单，我们的契合度很高，虫族之血因此对他产生了异常的强化，以至于直接到了a级，后来经过训练，我已经摸到了s级的门槛，或者说已经踏入了s级吧。”姜杨说着：“不过契合度越高，他的思维对我的影响也就越大，到现在我还舍不得扔掉这块石英表，哪怕它已经坏掉了，因为这是他暗恋的女孩送给他的，直到他死去，那一句表白还是没能发出去。”
“听起来真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夏亦感叹道：“你编的吧？”
“真的，真事。”
“我还是觉得像是编的。”
“我没编！”
“艾雅之前说你是娘娘腔，心思细腻，编出这种故事也无可厚非。”
“我说了我没编我没编！”姜杨怒了。
155 利维坦(一)
两人缓缓下潜，有亮光在夏亦的夜视面板上出现，他关闭夜视功能，仿佛银河般梦幻的光点出现在周围，它们是深海中的浮游生物，还有水母和鱼类，他们身上都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沉浸在海洋深处五光十色的霓虹都市，它们依靠光芒来吓退天敌或者引诱食物，在这深海处，或许这些黑暗世界里的微光是它们不会感到寂寞的唯一凭借。
夏亦和姜杨都看呆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诡谲奇幻的景色，即使是电影或者是沉浸式的游戏都没有现场看来的震撼。”夏亦说道。
“我倒是关心它们为什么会存在在这么深的海底，明明刚才还什么都没有。”姜杨说道。
“温度。”夏亦忽然说道：“看看这里的温度。”
“5摄氏度，这是正常的深海温度了，我们刚刚下潜的地方甚至接近0度。”姜杨看了看温度显示。
“这是不是代表着，利维坦已经苏醒了……”夏亦突然一怔：“它在产生热源？”
“或许……您该看看这个……”姜杨突然招手，他另一只手擦掉冰壁上附着的灰蒙蒙的一层物质，然后他打开射灯，灯柱射进冰面中，在厚重的冰壁中反射出碎裂的光，一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冰壁中，有的四肢如同利刃，有的有强壮的嘴钳，有的肚子正在膨胀着，里面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卵，它们狰狞的身影被冰封在这里数万年，动作被一瞬间定格，像是一副活灵活现的壁画。
“刃虫……工兵虫……甚至还有虫巢，这是一只虫族的军队，三万年前的军队！”夏亦吃惊的说。
“没错，看来我们离利维坦不远了，这些虫族士兵肯定是追随着利维坦过来的。”姜杨点头。
“夏亦，夏亦，收到请回答，你们已经超过七分钟没有回复了。”李倾雪的声音响起。
夏亦和姜杨对视一眼，然后他打开公共频道：“李倾雪，我是夏亦，目前一切正常。”
“那就好，”李倾雪松了一口气：“记得定时汇报情况，不要让我们担心。”
“喂喂喂，姜杨，下面有没有什么发现？”艾雅的声音也通过公共频道传来。
“没有什么发现，”姜杨瞥了一眼冰壁里的虫族：“不过这里的区域瞬间扩大了，如果说我们刚刚潜下来的冰缝是下水道的话，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游泳池，冰层在慢慢消失，这里是真正的深海区，温度有所上升，有很多发光的深海生物，简直就是梦幻般的场景。”
“喔哦，听起来超浪漫的！”艾雅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小心深海里会有潜伏在暗处的捕食者哦，比如体型巨大的乌贼，它会用粗壮的触手将你们缠绕起来，直到窒息，或者是浑身披着鳞片的鲨鱼，用锋利的牙齿咬断缆绳，然后再撕裂你们的深潜服外壳……”
“喂，艾雅，别吓唬他们了。”李倾雪无奈的说道。
“嘿嘿，这是给他们提个醒，在这中未知的环境中需要保持警惕，我说的对不，姜杨？”艾雅得意的晃着脑袋。
“……”姜杨没有回复。
“姜杨，你还在吗，姜杨？夏亦，夏亦？收到回答。”
“……”耳机里死一般寂静。
艾雅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机械地转头看着李倾雪，李倾雪也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两人默默对视几秒。
“不会……这么巧吧？”艾雅尴尬地嘿嘿一笑。
姜杨关闭公共频道中沙沙的声音，皱着眉头：“怎么回事，我这边通信中断了。”
“我的也是，”夏亦也关闭了公共频道：“如果是通讯系统出现故障的话，不会两人都故障，所以排除这个原因，难道是通讯终端出了故障？”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总不能是通信缆绳断了吧！”姜杨笑了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愣住，他们都各自发现对方断裂的缆绳线缓缓在身后落下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两根缆绳一起断？”夏亦挠了挠头。
“注意，首脑，有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我感觉水流的波动有些异常。”姜杨说道，他对于这种细微的环境变化很敏感。
“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或许我们应该打开声呐。”夏亦悄悄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悄悄说话，但是感觉现在就应该这样，紧张刺激的环境下人往往都是大气不敢出。
夏亦的精神体很难在这个全部是液体的环境里展开，或许可以延伸出5米？10米？他也不知道。
“不要打开声呐，声呐的原理是发射声波然后接收反射，我们打开声呐在这种深海的环境下简直就是发着声音的活靶子，就像是大叫着快来吃我快来吃我的两条咸鱼。”姜杨说道。
“鱼不会大叫，何况还是咸鱼。”夏亦冷静地反驳。
“哺乳类的鱼会叫，鲸鱼会叫海豚会叫娃娃鱼也会叫，”姜杨一愣，然后认真科普，不过他突然又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给幼儿园小朋友宣传神奇的海洋鱼类的教育科普时间啊首脑！我们正处在危险之中！”
姜杨将自己的缆绳和夏亦的拴在一起，这样至少不会因为找不到对方而惊慌。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这是虫族与生自来的直觉，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姜杨拔出光剑柄，他的光剑被插在了深潜服外壳的装备槽中，散发着高温的光能束亮起，红色的光芒将两人的深潜服映得通红，光剑周围不断沸腾着密集细小的气泡，那是被光剑的高温灼烧而成的水蒸气。
“我觉得你可以先关掉光剑，”夏亦说道：“这么多气泡有点妨碍视野，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煮面的锅里游泳。”
“抱歉，有点忽略深海的环境了，”姜杨点点头，收起光剑，“等发现目标我再打开。”
“小心！”
气泡消失的瞬间，一个黑影从侧方冲向两人，两人同时扭转身体，那个巨大的黑影擦过两人的深潜服，坚硬的表皮和金属外壳的深潜服摩擦发出吱吱的刺耳声响！
156 利维坦(二)
如果不是水中，夏亦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刚才的摩擦能产生大量火花，深潜服的光脑面板正在疯狂报警，刚才的撞击对深潜服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披着鳞片的鲨鱼！真的是披着鳞片的鲨鱼，该死的艾雅，上去我一定狠狠揍她一顿！”姜杨咬着牙说道。
那是一条十几米长的鲨鱼，浑身披着坚硬的鳞片，它撞击完两人就甩动尾部消失在漆黑的远处了，这只鲨鱼搅动的海水让两人晃来晃去，涡流引擎废了好大劲才稳定住两人的身形。
“注意，它还会回来的。”姜杨提醒道。
废话。夏亦默默心想，鬼都知道这条鲨鱼已经盯上他们两个了。
“打开声呐吧，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现在是明牌的时候了。”夏亦说着，率先打开深潜服的微型声呐系统，周围的环境通过三维成像显示在声呐雷达上。
“奇怪，似乎周围500米的范围内并没有它的影子，它逃走了。”姜杨也打开了声呐雷达。
“不，可能并不是它逃走了，而是它可以吸收声波，声呐发出去的声波被它吸收了。”夏亦分析道。
“鳞片么……原来有这种用处。”姜杨也反应过来，这只鲨鱼浑身布满了鳞片，可能并不只是用来防御，“它的鳞片让我想起了利维坦，这只大家伙也是披着类似的鳞片，它是一个隐藏自己的好手。”
“难道这是一只小利维坦？”夏亦问道。
“利维坦可不是鲨鱼，硬要说的话，它有点类似虫族。”姜杨握紧光剑盯着周围。
“我有一个战术，需要两人配合。”夏亦忽然说道。
“但说无妨。”
“需要等这只鲨鱼再次攻击我们的时候……”夏亦将心中的想法和姜杨说了一下。
两人静静等待着，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能静静等待战斗的到来，特别是未知的环境面对未知的敌人，这种心理压力可以让一个人瞬间崩溃，但是夏亦和姜杨不是人，他们都是虫族，对这种战斗轻车熟路，虫族是天生的捕猎者，捕猎者的等待是等待猎物送上门，而不是等待自己被猎杀。
鲨鱼果然又出现了，这次是从两人的正下方，直到它出现在两人身边10米内才被发现，不过两人反应都算快，没有等到自己被吞进肚子里才反应过来。
鲨鱼张开巨大的嘴，嘴的直径超过3米，几乎可以吞下一头象，嘴里密密麻麻排列着成百上千颗牙齿，它们是天然的锯齿，可以将猎物瞬间撕裂，夏亦毫不怀疑这只鲨鱼的咬合力，如果深潜服被咬住，估计这层薄薄的金属外壳撑不了一秒钟就会形变成一团被捏软的易拉罐。
此时这张大嘴就在两人的正下方，嘴张开的瞬间产生的负压将两人往下吸，微弱的涡流引擎产生的力量还不足以抗拒这股强大的吸力，不过两人早有准备。
“就是现在！”夏亦大喊。
两人双脚相对，猛的一蹬，两人被反推力互相推开，链接在一起的缆绳瞬间绷得笔直，鲨鱼的巨嘴从两人中间穿过，咬住缆绳，不过这一次缆绳没有被咬烂，它挂在了鲨鱼的牙槽最后面，两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缆绳一端传来，将两人瞬间拽走，缆绳和深潜服的链接扣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但是幸好没断。
“抓住它的鳞片！我们准备登舰！”夏亦喊道。
两人抓住缆绳，两只脚顶着鲨鱼的身体，但是他们无法抓住鳞片，因为这只鲨鱼似乎受惊了，它极力地扭动着身体，飞快的向前游动，想要甩掉身上的两个生物，水流产生了很大的阻力，夏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使劲往后推，而脚下的鲨鱼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想要将身上的牛仔甩下去。
“我需要固定！”姜杨拽着缆绳，身体不断跟鲨鱼的表皮撞击着，他甚至没有稳定住自己。
“交给我！”夏亦慢慢弯腰，他需要抓住鳞片，但是他失败了，鳞片虽然坚硬锋利，但是表面仿佛丝绸一般顺滑，深潜服的金属手套太笨拙了，根本无法抓住它的鳞片。
不过夏亦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异能凝聚在手心，然后狠狠地插向鲨鱼的表皮，强大的切割力将鲨鱼的表皮切开，夏亦直接将整个手深了进去，攀住。
鲨鱼吃痛地甩动身体，正好将姜杨甩了过来，重重地砸在夏亦身上。
“抓住你了！”趁着姜杨砸过来，他一把抓住姜杨的腿，夏亦就像是另一根缆绳，两根缆绳将姜杨固定在鲨鱼的身体上，姜杨甚至可以在鲨鱼背部站立。
“结束了。”姜杨打开光剑，炽热的光似乎在海水中灼烧，姜杨毫不犹豫的将光剑狠狠插进鲨鱼的头部，整根光剑没入鲨鱼的头顶，像一根烧红的铁棍插进豆腐，他还使劲搅了搅，灼热的光剑将鲨鱼的脑组织搅碎融化。
深海之上，祭台附近。
李倾雪和艾雅他们静静等待水底的消息，艾雅将通讯腕表接入缆绳的通讯终端：“没有信号，他们两个失联了，要回收缆绳么。”
“回收吧。”李倾雪静静说道。
艾雅打开缆绳自动回收器，滚轮飞速旋转，将水下的缆绳拉出水面，然后缠绕起来。
“缆绳下面没有阻力……”艾雅脸色有些难看：“可能绳子已经断了。”
“嗯。”李倾雪轻轻点头。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只剩下机器嗡嗡的旋转声。
“你喜欢夏亦？”艾雅突然问道。
“哎？”李倾雪瞪大眼睛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女人的直觉，”艾雅笑了笑：“自从他们下去之后，你就一直在这里呆着一动不动，就连我都无聊的四处转了几圈，按照正常的关系来看的话，你似乎也太过关心了。”
“朋友之间的关心罢了，如果他死在下面，我会很困扰的。”李倾雪淡淡地说道：“难道姜杨下去，你不担心么？”
“唔，不担心，我们两个只是好哥们罢了，也算是竞争对手，毕竟在同一个老板手下做事。”艾雅无所谓地说道。
157 利维坦(三)
这时，缆绳回收完毕了，两条通信缆绳全部断裂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锋利地切断了。
“怎么样，像是怎么断的？”艾雅凑过来问。
“绳子长度显示出来了，断裂处距离两人有300米，”李倾雪盯着显示器的表情有些难看：“总不会两个人将缆绳拉出300米的距离再切断吧，这也太费劲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是别的东西从他们头顶300米的水域经过，然后切断了缆绳。”
“难道是……利维坦？”艾雅说道。
“如果是利维坦，估计我们只能给他们两个收尸了，但是应该不是……我要下去找他们。”李倾雪忽然站起身来，如果不是利维坦，很有可能水底有虫族，活着的虫族。
“不是吧？我们可没有深潜服给你穿了。”艾雅惊讶地抬头。
“我记得你们还带下来几套潜水服。”李倾雪脱掉外套。
“那种软性潜水服只能适合浅海，这可是2000米深的地方，虽然说异能者能够承受这种压力，但是海水还是太冷了，你受不了的。”艾雅试图劝说她。
“受得了，我是冰系的异能者，寒冷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李倾雪穿上黑色潜水服，拿起一个氧气面罩。
“我也下去，跟你一起。”艾雅当即决定，也拿起一套潜水服：“我是火系异能，自动保温。”
其实艾雅也不想让她一个人下去，万一她看见两个人在水下和一群虫族士兵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怎么办，或者是慈爱地站在利维坦的巨大头顶上抚摸着接受它的臣服，这都不是一个人类能干出来的事，所以她得确保李倾雪下去后看见的是两个奄奄一息的普通人。
“姜杨，你们在下面发生什么事了，缆绳怎么断了？”艾雅悄悄用精神链接问道。
“哦哦，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姜杨和夏亦站在水底，旁边是巨大的鲨鱼尸体，他正在翻着表皮的鳞片研究这条鲨鱼。
“李倾雪和我要下去找你们，你们做好准备，可别暴露了，活着的虫类之类的该藏藏。”艾雅叮嘱道。
“没有虫类，也没发现利维坦，虫族士兵都被冰封了，只有四周几根巨大的柱子，这里可能有什么建筑之类的。”姜杨环视四周，十几根巨大的柱子冲天而起，弯曲着排成两列，形状不是很规则。
“嗯，等我们到水底再通知你们。”艾雅点点头。
“李倾雪他们要下来了。”姜杨对着不远处的夏亦说道。
“那只鲨鱼有没有什么发现？”夏亦似乎没有听到姜杨说李倾雪的事，他默默蹲下身，将水底的淤泥剥开，露出乳白色的地面，地面不是平整的，而是呈圆拱形，一节一节的通向远处，两边则是拔地而起的不规则柱子，两排柱子向内弯曲。
“它的鳞片与利维坦的极其相似，或许是被利维坦的基因所影响吧，不过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我也不是很清楚。”姜杨皱眉。
“说不定，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变异了吧。”夏亦自言自语道，他打开照明灯，沿着圆拱形的地面向前走，海水中的微粒被光线照射，反射出细小的光芒，但这并不影响夏亦看清楚前方的路。
两边的柱子越来越弯曲，像是一排排月牙，但是越来越粗壮，然后在某个地方，柱子消失了。
“这不可能……”姜杨也跟在夏亦的身后，他抬头望向前方，呻吟道。
“没什么不可能，这就能说明鲨鱼吃了什么才会变异。”夏亦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一个如同歌剧院般大小的动物头骨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的身体竟然还没有头骨的一颗牙齿大，刚才两人看到的柱子，其实是一排排的肋骨，而夏亦所走的圆拱形地面，就是脊椎，两人竟然身处一座巨型骸骨上面！
利维坦的骸骨。
这只几千米长的星空巨兽，也抵不过时间长河的摧残，终于在某个不知名星球的冰层身处陨落，它的尸体被深海动物作为食物，从而使他们产生了变异，表皮生长出了那种鳞片。
“不过也到是，三万年的时间，就连虫族都无法抵御的长度，区区利维坦如何能熬的过去，只是可惜了它的基因，如果用它的身体作为虫族的战舰，毁灭人类将会变得异常轻松。”姜杨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利维坦死了，这颗星球再也没有威胁了，也没有我们值得探索的价值了。”夏亦摇了摇头。
“遵命，首脑，”姜杨也点点头：“话说李倾雪和艾雅他们不知道多久才能下来。”
“你说什么？李倾雪要下来？”夏亦突然一惊。
“我似乎早就说过了吧……首脑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讲啊？”姜杨捂脸。
“她们为什么要下来？深潜服只有两套！”夏亦恼火地问道。
“她们穿着普通的潜水服，而且刚才就已经下潜了，现在估计都快下潜一半路程了，”姜杨说道：“她们一个是冰系异能，一个是火系异能，这种温度为5摄氏度的水中，压根不会对她们造成任何伤害，或许水压会让他们微微吃力一点。”
“你说什么？”夏亦突然喊道。
“我说，她们的异能可以对抗寒冷，或许水压的威胁比较大。”姜杨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一句！”夏亦摇摇头。
“那是……”姜杨一愣：“她们快下潜一半路程了，两人的速度很快。”
“也不是这一句！”夏亦再次摇头。
“那……”姜杨抓耳挠腮，然后恍然大悟：“对了，潜水服都是超薄柔性贴身的，两人估计穿的很性感！”
“也不是这个啊！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夏亦怒了：“那个水！水温那个！”
“你是说水温5摄氏度……”
“没错！就是这个！”夏亦两手一拍，然后指着姜杨说道：“水温有5摄氏度，按理说越深，温度是越低的，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利维坦的温度，结果它嗝屁了，所以温度是其他东西造成的，而其他生物又没有利维坦的这种体型……说不定……”
姜杨恍然大悟：“你是说利维坦可能有两只？”
158 利维坦(四)
“没错！”夏亦说道：“利维坦也是生物，是生物就有生老病死，既然它死了，那它就可以再生，用什么再生？”
夏亦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繁殖？”姜杨像一个虚心好学的三好学生。
“答对了！既然要繁殖，就得一公和一母，”夏亦说道：“不管是公的死了，还是母的死了，或者两个都死了，既然海水还有温度，那就一定有一只利维坦活着！”
昏暗的海底世界像是一座没有墙壁的迷宫。
李倾雪在深海中默默下潜，冰系异能由水系异能演化而来，所以李倾雪对于水的控制也有一定的心得，她将前方的水流分开，形成一层真空层，身体就如同在没有阻碍的空气中滑行一般，行进速度异常迅速。
而艾雅就比较暴力了，她利用火焰将身后的水灼烧成膨胀的水蒸气，然后利用液体瞬间汽化产生的爆炸推力推动自己前进，两人的速度不相上下，艾雅消耗的异能稍微多一点，但是她是一名a级异能者，而李倾雪不过是b级。
两人前进的速度已经超乎姜杨的预计了，他以为两人只是下潜了一半路程，其实两人快要到达海底了。
只不过，两人似乎偏离了航道，她们到达的位置与夏亦和姜杨两人相去甚远。
“我们调高温度计的敏感度，然后朝着温度高的地方走。”姜杨一边走一边调试头盔的光脑程序。
“那我跟着你。”夏亦懒得调，直接选择跟着姜杨。
两人在水下艰难前行，涡流引擎的能量所剩无几了，他们还要保存上浮的能量，所以走路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咯嘣。
虽然没有声音，夏亦很明确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像是踩断了一根木棍。
“怎么了？首脑。”姜杨发现身后的夏亦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看。
夏亦蹲了下来，捡起自己踩断的“木棍”一根人类的腿骨。
“说起来，刚才下潜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人类的骸骨，”夏亦说道：“按理说数万年的时间，就算是神眷者一年扔下来一个人，现在水底也该有个几万人了，然而我们走到现在才碰到一根腿骨。”
“碰到腿骨说明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姜杨笑了笑：“一定是活着的那个利维坦，它把沉下来的人都抓走了，或许是抓回巢穴食用，或许是喂给幼崽，总之，我们离这家伙越来越近了。”
塔罗斯正躺在飞船甲板上充电，乌云越来越厚重了，它感觉充电变得异常缓慢。
“罢了，自己躺在这也挺无聊的，有些时候没见小南了。”塔罗斯自言自语道。
如果有研究机器人的科学家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眼球掉下来，因为机器人的语音系统通常是跟人类进行互动的，如果它单独一人的话，是不会自言自语的，而是严格执行着默认规划好的程序，而塔罗斯竟然自己跟自己对话，而且在充电缓慢的情况下自行中断了充电操作，转而去找人类玩，这已经接近人类的行为逻辑了。
塔罗斯溜达到姜杨的飞船附近，在飞船周围警戒和巡逻的虫士冲它点了点头，它们认识塔罗斯，姜杨把夏亦周围人类的资料都与它们共享了，防止出现误会而发生战斗的事件。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塔罗斯对陌生人还算是有点礼貌。
“当然，我们随时欢迎，请进。”虫士面无表情地微笑，给塔罗斯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人类，而对方是表情僵硬的机器人。
飞船舱门打开，塔罗斯道了一声谢然后走了进去。
“塔罗斯叔叔！你来了！”小南欣喜地冲了过去，她快无聊死了，哄睡了小铃铛之后，她就无所事事的在飞船里转来转去，她知道周围的哥哥姐姐都是虫士，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陪她玩。
“哦，我的小公主，你还好吗？”塔罗斯摸了摸她的头。
“不好，哥哥姐姐们不让我下飞船，我都快无聊死了。”小南噘着嘴：“塔罗斯叔叔，再给我讲课吧，我想听有关于飞船的原理和相关的课。”
“没问题，你可真是个小天才，这已经是大学才会学到的课程了，”塔罗斯说道：“来，我带你去驾驶室，今天我们就把这个飞船当做教学案例，我先带你认识飞船。”
塔罗斯坐在驾驶位上滔滔不绝的讲解着，小南坐在副驾驶位上津津有味地听，就连旁边的虫士都听得很认真，虽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些知识，但是多学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那位初代种脑虫，或者现在应该叫艾雅了，它总是喜欢嘲讽这些二代三代的脑虫为愚昧的灵魂，虫士们虽然没什么自主思维，但还是有点想改变自己对其他人的印象的。
“这是驾驶操纵杆，一般手动驾驶才会用到，现在都是光脑辅助自动驾驶了，如果你的脑子可以比得过光脑，或许这个东西你能用得到。”
“这是武器系统，这艘探索者飞船的武器系统简直就是一坨屎，功率小的可怜的激光炮，几枚巡航导弹，就连离子炮都没有，起码装载个离子射线吧？”
“这是雷达系统，不得不说，用于探索的飞船，雷达系统还是蛮先进的，这艘飞船的型号也是最新款，对于一些不屑于使用电子屏蔽隐身系统的飞船具有很强的探测功能，它几乎无视物理隐形，如果有飞船在它的探测范围出现，上面就会有小红点。”
说到此时，雷达显示器上出现了几个小红点。
“塔罗斯叔叔，就是像这几个红点一样么？”小南天真地指着雷达上出现的红点。
“没错，小南真聪明。”塔罗斯表扬道，然后他突然顿住了：“呃，请问这位朋友，你们一共派了几艘飞船过来？”
塔罗斯问旁边的一名虫士。
“塔罗斯先生，我们只有这一艘飞船。”虫士很礼貌。
“别开玩笑了，那这几个红点是什么？”塔罗斯哈哈笑道：“总不可能是敌舰吧？”
轰隆，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无数集束炸弹接连落下，神墟的建筑成为了一片火海。
159 利维坦(五)
冰原在崩裂，巨大的爆炸仿佛在脆弱的玻璃上狠狠地砸下一块石头，方圆几百公里的冰原散射着数百米的巨大裂缝，地面在塌陷，平整的冰原因为碎裂成块状而变得高低不平。
浓厚的乌云中又射下来成千上万枚炸弹，它们轮到冰面上之后发出炽热的白色光芒，无数水蒸气升腾，整个神墟变成一片浓雾之地，炸弹穿透冰面直达地下，在冰层深处燃烧，似乎想要烧化数千米深的冰层。
塔罗斯和小南身处的飞船早已起飞爬升，地面已经碎裂得无处下脚，不过似乎对方并不是冲他们而来的，目标仅仅是冰原。
“塔罗斯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小南惊慌的趴在玻璃窗边，外面如同世界末日。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很快就会清楚了，”塔罗斯望着云层之上，乌云没有增加，但是有巨大的阴影渐渐笼罩大地，云层上面有什么东西！
“能不能联系到夏亦他们？”塔罗斯问旁边的虫士。
虫士没有回答，它只是请塔罗斯离开了驾驶位，然后默默地坐下，驾驶飞船离得爆炸远一些。
那艘方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碎裂翻腾的冰面如同绞肉机，将方舟顶起，然后推翻，最后吞噬在碎裂的冰缝之中。
火红色的亮光在冰层下面亮起，灼热的火焰在冰层的裂缝之间穿梭，似乎想要将整个神墟之下的冰层融化，而它们也几乎做到了，巨大的水柱从冰原的裂缝出涌起，逐渐淹没了冰原之上，原本是冰原的地面变成了水，或者是海，海上分布着巨大的浮冰，浮冰在减少，水层在增加，这些燃烧弹似乎是专门为了融化冰层而准备的。
乌云向地面压来了，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黑漆漆的金属棱角刺破了乌云，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一艘巨型飞船，不，是两艘！三艘！
“我的天呐……三艘星舰级飞船……这个世界要疯了么？”塔罗斯呻吟着。
“那是……飞船？”小南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飞船，它就像是一座山，钢铁浇筑成的空中岛屿，而且是三座岛，这样的场面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没错，这才是人类真正的力量，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力量。”塔罗斯点点头。
“那夏亦哥哥和倾雪姐姐怎么办？他们还在地下！”小南着急地说道。
“很抱歉……事到如今就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在万米深的冰海之下，与这种大自然想比，我们的小飞船就像是企图煽动飓风的蝴蝶一样不自量力，我们现在只能自保，然后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塔罗斯沉声道。
地面的情况对已经潜入最深处的李倾雪和艾雅等人毫无影响，或者说她们已经忽视了偶尔混乱的洋流和水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因为她们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副巨大的骸骨，整体像是一只千米长的鲸鱼，它的骸骨像是婴儿般蜷缩着，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巨大的白色椭圆形物体抱在怀里，白色物体里面有规律地发着光和热，就像是呼吸的节奏。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艾雅瞪大了眼睛观察者面前的庞然大物：“这是利维坦的骸骨，它怀抱着茧！利维坦的幼体！它正在发育成型！”
“你怎么这么清楚？”李倾雪瞥了她一眼：“你见过这怪物。”
“传说利维坦是深海巨兽，海中之王，它的体形像是一只巨大的鲸鱼，浑身披着坚硬的甲壳或者说鳞片，但是它有八对利爪，就像是虾的节肢一样，像是哺乳动物和虫类的混合体，我查过很多资料，就连姜杨知道的也没我多，你看它的骸骨，正好有八对节肢，这就是利维坦！”艾雅解释道：“不过利维坦竟然是通过变态发育来进行生长的，这我倒是第一次见！”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么，趁它现在正在结茧，杀掉它是最好的机会了吧。”李倾雪面露凶光。
“那可不行！”艾雅尖叫。
“为什么？”李倾雪有些疑惑。
“这个……那个……利维坦这种生物是濒危物种，有丰富的科研价值和悠久的历史，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一枚旗帜鲜明的活化石！就这么杀掉它太可惜了！”艾雅胡编乱造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李倾雪有些无奈。
“抓回去！”艾雅眼里冒着亮晶晶的光，这个家伙可是对虫族的发展大有裨益，必须要活的！
“抓回去？这茧的直径比你们的飞船还要长一倍，你怎么抓？”李倾雪哭笑不得。
“总之我们先等等看，说不定一会夏亦和姜杨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也不迟。”艾雅暗地里通知了姜杨和夏亦，两人也正努力往这里赶，但是洋流的突然不稳定让两人的前进速度进一步受阻了，上方不断有碎裂的冰块沉了下来，然后又缓缓浮了上去，这些碎冰并不是比海水密度还大，而是被上面的爆炸冲击下来的。
“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夏亦抬头，不断有低沉的轰鸣声和震动传来。
“情况有些不对劲，地面上的虫士发现了敌舰。”姜杨沉声说道：“三艘星舰在对着地面狂轰滥炸，希望他们的目标不是利维坦。”
“卡尔怎么样了？”夏亦突然问道。
“只能说不容乐观，”姜杨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因为祭台那里的虫士全都失联了，排除所有因素，就剩下唯一一个可能：虫士全死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夏亦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觉得过多的伤心，死亡时常有的事，无论是虫族还是人类死亡，对夏亦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利维坦必须要掌握在虫族手里，虽然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冲着利维坦来的。”姜杨说道。
“这三艘星舰没说什么来头？哪一个星系能拿出三艘星舰专门用来抓宠物用？”夏亦问道。
160 利维坦(六)
“如果一只宠物可以卖出一艘星舰级飞船的价格，当然就有人愿意派三艘星舰级来抓，”姜杨说道：“利维坦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它浑身都是宝。”
“听起来像是某个滞销的农产品广告语。”夏亦吐槽道。
姜杨突然止住了声音。
“嘘，首脑，我的光脑显示前面的温度不是很正常，”姜杨示意两人关闭灯光：“面板上温度的数据变化有些不稳定。”
“有什么不稳定，我怎么没看出来？”夏亦开始手脚并用向前爬，前面是嶙峋高耸的礁石，像是一座小山丘，他用手掰住前面一块凸起的石头，没想到石头松动了，凸起被他掰碎，露出里面的一部分人类头骨。
“嘿，真恶心，这礁石里面竟然是骨头。”夏亦悄咪咪地说道。
“这不是礁石，这座海底的山丘，是用人类的骸骨堆积而成的，”姜杨用力捣碎一块礁石，地下层层叠叠的都是人骨，“利维坦吃掉他们，然后将骨头吐出来丢到一边，千万年之后，骨头和海底的珊瑚，以及其他生物的尸体粘滞在一起形成了珊瑚礁石，如果我没猜错，前面就是利维坦的巢穴。”
两人继续向上爬，礁石像是小型盆地，将利维坦的巢穴围了起来，夏亦爬到了盆地的最高处，才看清楚盆地里面的景象。
“被你猜对了，利维坦的巢穴！没想到这怪物的审美挺奇怪，喜欢白色。”夏亦说道。
“那不是它的家，那是茧。”姜杨无奈地说道，他忽然看了一眼光脑：“不对，温度变化不是在正中间的巢穴里，有什么东西在它周围！”
“什么东西？是利维坦的守护兽么？就像是刚刚的鲨鱼一样。”夏亦左顾右盼。
“不清楚，有两个温度点，一个核心温度极高，另一个极低，如果是守卫的话，起码有两只。”姜杨悄悄掏出光剑，炽热将海水沸腾，但是光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出红光。
“怎么了？你光剑没电了？”夏亦问道。
“光剑本来就不需要光，我们现在在暗处，我可不希望像一个黑暗中的电灯泡一样被发现。”姜杨说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老是开着光？难道是比较拉风？就像是科幻电影一样。”
“不，是因为开着光可以看清自己的剑，不至于战斗的时候切到自己……”姜杨解释道。
“……”
“艾雅，你们在哪？”姜杨用精神链接和艾雅通讯。
“我们找到了利维坦的茧，”艾雅说道：“但是我们不敢贸然行动，我们发现附近有极高的温度出现，似乎是有什么生物在那里盯着我们。”
“茧？这么说你们在我们附近？”姜杨惊喜的说道：“关于暗处的生物，我们也发现了，据我们分析是利维坦的茧的守护兽，我们可以合力击杀它们。”
“它们？”艾雅有些疑惑：“或许我的感知没有你强，我只感觉到一个海水中有一个极热的点。”
“还有一个极寒的，你该强化一下自己的感知度了，”姜杨说道：“我们悄悄接近他们，听我号令，大家一起攻击。”
“明白。”艾雅说道。
艾雅转头看向李倾雪：“我发现夏亦和姜杨他们了，不过在和他们汇合之前，我们需要解决掉两只不明生物。”
李倾雪点点头：“我听你的。”
“艾雅，我们正在向目标移动，你们那边怎么样？”姜杨匍匐着身体接近目标，夏亦有样学样的跟在后面。
“我们也在悄悄接近它们，他们似乎在缓慢的移动。”艾雅招招手，李倾雪跟了上来，
“离目标已经不到100米了，倒计时一分钟后发起攻击。”姜杨说道。
“明白，计时60秒。”艾雅点了几下通讯腕表，通讯腕表的防水性能极强，即使在这种深海处也无法影响它的正常工作。
“50秒。”姜杨握紧手中的光剑。
“20秒。”艾雅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焰，李倾雪也凝结了几只冰刃，冰刃被她制造成流线型，即使在水中也不会产生较大的阻力。
“5，4，3，2，1！”四人同时出手！
冰刃破开水浪射向前方，然后被光剑格挡住，一道火焰如同一条凶猛的火蛇在水底游动，夏亦一脚踹开姜杨，使他躲过了火蛇的攻击！
战斗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
“是你们？”
四人异口同声。
姜杨怔怔地看着艾雅身上围绕的火焰和李倾雪周围的冰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一冷一热两个温度源了。
艾雅也默默地看了一眼姜杨手里正在汽化海水的光剑，她也清楚了自己感知到的高温是什么了。
四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夏亦突然开口：“我觉得我们四个像傻叉一样。”
“我觉得利维坦如果醒着的话，估计会笑的踹破自己的茧。”艾雅捂脸。
“首脑！姜杨大人！快离开那里！”一道声音从虫族的精神链接传来。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从上空的冰层传来，膨胀的气流扰乱海水，冲击波转眼间就到了四人面前，夏亦只来得及抱住李倾雪，然后就被狂乱的水流冲得离开海底，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滚筒洗衣机搅拌着，四周天旋地转。
八条白色的水线从头顶的碎冰层中冲下来，像是八条水龙，它们前头是巨大的旋转金属钻，就是那东西钻穿了冰层，身后是喷射的蓝色尾焰，八台机器就像是子弹头列车一样冲了下来，然后八台子弹头列车开始变形，钻头九十度下折，露出头部，然后是四肢被弹出，它们调整姿势稳稳地落在海底，正好将利维坦巢穴中的茧包围。
那是八台机甲，不同于三大星系的普通制式机甲，它们有将近20米高，是真正的巨型机甲，每台机甲都有三个引擎为它们提供动力，即使在阻力极大的水中，它们也似乎毫无阻碍的行动着，他们围在茧的周围，手里拼接着两个圆形电磁金属环，夏亦这才发现他们每台机甲都带着一根钢丝，或者说金属锁链比较正确，锁链有碗口那么粗，但是与机甲想比就细的像钢丝。
金属锁链一端是四分之一块的金属电磁环，亮着红色的灯，八块电磁环每四块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圆圈，一前一后将茧锁在两个电磁环中。
“它们想把茧带走！”姜杨愤怒地喊道。
161 利维坦(七)
“阻止他们，将他们的绳索轰断！”夏亦通过精神链接指挥地面上空驾驶飞船的虫士。
如果利维坦被带走，虫族的这次行动又将是功亏一篑了。
“抱歉，首脑，我们做不到。”虫士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但是说的话像是怂话。
“为什么？”夏亦质问。
“绳索周围至少有20架四代空甲护卫，我们的飞船所有攻击手段能对绳索造成影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0，而我们如果攻击了，飞船会在瞬间被轰成碎片。”虫士冷静的回答。
“怂就是怂，找什么理由？”夏亦不满的说道，但还是没再要求它做出不切实际的举动，对方的武力强出自己太多了，即使再高阶的异能者，面对三艘星舰级飞船估计也没什么屁想放了，三艘星舰全部火力一轮齐射，估计能够直接将一颗卫星轰成粉末吧，就算是行星，也承受不了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单凭姜杨开过来的一艘探索者飞船？塞牙缝都不够。
茧很重，四人可以听到锁链拉动茧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即使在水中传播都十分清晰，不过茧还是浮了起来，星舰的动力十足，底部六个主引擎和十几个副引擎产生的巨大火焰有上百米高，它们喷射在水面上，气流冲起十几米的巨浪，水雾在海域上空弥漫，然后如同一场暴雨一般落下。
无数白色细丝从海底被拉起，那是从茧上蔓延出来的，扎根在深深的地底，用来吸收地热能，身处冰海之中，利维坦的茧需要用尽各种方法来为自身的成长汲取能量。
“这是虫巢的能力，利维坦应该不可能有。”姜杨悄悄地通过精神链接对夏亦说道。
“没看见么，这是新的利维坦，既然鲨鱼都能吃了利维坦而变异，说不定它也吃了几个虫巢。”夏亦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首脑，如果光靠吃就能变异的话，人类早就变异成动物种族了，这个理论行不通。”姜杨皱眉。
“如果加上时间，也许就行得通。”夏亦说道：“生物都会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进化，海洋生物爬上陆地进化出四肢，猴子从四肢着地变成双脚走路进化成人类，就连人类，也在时间流逝中拥有了异能，利维坦虽然无法繁殖那么多代，但是每一代的变化估计都会十分巨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为了活下去它们可以做出任何对它们有利的改变，虫族不也开始动脑子了么？我们也在进化啊。”
“说的也对。”姜杨叹了口气：“我还是通知一声虫巢之母吧，利维坦的吸收计划暂时搁置了，我们无功而返。”
“还是有功劳的，毕竟你们救了迷失在原始星球的虫族之王。”夏亦安慰他。
“也许虫族之王会被困在一颗原始星球上这种消息听起来并不是个好消息，”姜杨说道：“就像是士兵踌躇满志地上了战场，结果发现自己家的将军迷路了一样令人绝望。”
“拯救迷路的将军也是重要的任务。”夏亦脸皮很厚。
“喂喂喂，从一开始你们两个就一脸表情丰富的愣在那里干什么？心灵交流么？茧都被带走了！”李倾雪终于受不了了：“我们还要在水下待多久？”
“啊？茧已经被运走了？”夏亦突然醒过来，八台巨型机甲已经带着茧上浮了，在虫士的观察下，茧被八根绳索拉扯到星舰级的腹部，巨茧太大了，星舰级无法将它装进去，只能伸出几只机械臂将它牢牢锁定，然后三艘星舰级直接飞离了星球，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姜杨他们的飞船一眼，在他们看来，这颗星球上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茧，除此之外的生物都是蝼蚁。
“没错，我没敢打扰你们两个之间的……呃……心灵交流，”艾雅幽幽地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姜杨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夏亦转头看了看李倾雪，后者耸了耸肩，一副都听你的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到飞船上，然后洗个热水澡，再狠狠地吃一顿丰盛的大餐，来庆祝我们圆满的完成了拯救这颗星球的任务，”夏亦说道：“而且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已经想念现代文明很久了，那些有些轻柔触感冬暖夏凉的名牌衣服，不用颠簸的豪华悬浮车，顶级五星级酒店最顶层的高级餐厅，然后是可以俯视整个五光十色的城市的总统套房！”
“果然内心还是个贵族少爷……”李倾雪冷笑：“我们回不了嘉玛帝国星系，只能到处流浪，没有名牌衣服，没有豪华车，也没有顶级美食和总统套房，我们没钱了。”
“不，我们会回到嘉玛帝国的。”夏亦突然笑了起来。
最后飞船终于扔下救生舱将四人救了上来，整个冰原已经变成了冰海，到处是碎裂的浮冰浮在海面上，这里真的变回了海洋。
最后一个进去救生舱的是姜杨，他默默回头注视着利维坦的巢穴，曾经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的巨茧已经消失不见了。
“谁又能想到利维坦生下了两个后代呢……”他默默地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就连利维坦的卵，都为了生存而努力着，把自己埋在自己的同胞找不到的地下，靠它吃不完的残渣努力的活着，自己的同胞已经化茧了，而自己还在为破卵需要的能量苟延残喘着，倒是便宜了我们。”
姜杨关闭了头盔面罩上的数据显示，最后的画面上，温度显示巢穴中心的温度为40摄氏度，那是利维坦的体温的温度！
可惜姜杨的飞船太小，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后，其他的脑虫会驾驶别的飞船来这里，将他们带不走的利维坦的卵带回艾尔星，交给虫巢之母吞噬，然后利维坦的基因将会被分析，同化，一艘艘利维坦虫舰将会被生产出来，它们装载着无数虫族孢子，带着虫族复仇的怒火，返回三大星系。
至于夏亦知道这件事，也是几天之后了。
162 简单会议
“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阿尔法星系。”姜杨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星图，下面坐着夏亦，艾雅和小南，“阿尔法星系是科技和商业最为发达的星系，拥有着数不清的科技公司，而我们所要去的，就是三大星系中的科技公司林立之都中枢星，听说光越科技集团的总部就在中枢星，而这个科技集团掌握着最为成熟和全面的跃迁技术。”
姜杨用红色圆圈将这个光越科技集团标注出来：“而我们，需要跃迁技术。”
“我目前所掌握的跃迁技术并不支持我们制造出虫洞，我需要更加详细的资料，”那是虫巢之母的声音，它用精神链接和在场的人进行交流：“首脑，希望您可以带着姜杨和艾雅去阿尔法星系找到这种技术资料，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其他方式储存的资料。”
“没问题，对嘉玛帝国星系的扩张计划有没有头绪？”夏亦点点头然后问道。
“银光星已经成为虫族的兵工厂了，它附近有可以通往帝卫三号行星的虫洞，我们正准备将虫族孢子源源不断的送到虫洞附近，等你们到达阿尔法星系之后，我们将会对帝卫三号星域发动进攻，这个星域拥有三颗资源星和帝卫三号一颗宜居星，目前的计划是先占领三颗资源星，建立虫洞两端的资源运输通道，将它们当做我们推进的前线阵地，同时这也是试探人类对虫族再度出现的反应，特别是其他两大星系对嘉玛帝国被我们入侵的反应，这个就由首脑您来操心了。”
“没问题，初次试探不要用太多兵力，也不要露出太多底牌，毕竟不能太刺激到人类，引起大规模的反抗。”夏亦说道。
“这个首脑大可放心，人类是一个复杂的种族，与其合作起来同其他种族战斗，似乎他们更擅长和同类之间进行厮杀，我们只要不展现出超越三大星系的实力，人类就不可能团结起来对付我们，甚至还有可能对嘉玛帝国落井下石，”姜杨说道：“我们只需要悄悄掠夺足以让我们发展起来的资源，等到人类发现我们的崛起速度超乎他们的想象之前，我们的士兵早就渗透进了三大星系的各个角落了。”
“说的不错，话说我们现在也没有超越三大星系的实力吧，”夏亦挠挠头：“这三万年来人类的发展还是非常迅猛的，科技什么的都远超之前的人类文明了。”
“但是他们太长时间没有战争了，”虫巢之母缓缓说道：“他们窝在温暖舒适的窝巢中太久太久，以至于失去了警惕心，其实人类早就从星系边缘发现了我们虫族活动的蛛丝马迹，我们不能销毁每一具战死的虫族尸体，也不能杀死每一个看见我们的人类，但是直到现在各大星系还没有明显的反应，他们忙着毁灭水蓝星，忙着勾心斗角扶持自己的心腹上位，忙着清剿所谓的夏家叛国贼，没有人会真心警惕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们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搂着美丽的女人，握着大把大把的钞票，为了自己的权利随时消失而瑟瑟发抖。”
“对了……夏家的人，怎么样了？”夏亦问道。
“你是说夏无锋，夏之语还有夏然他们？”虫巢之母问道。
“没错，你有什么情报么？”夏亦说道：“我想知道他们的消息。”
水蓝星失守，夏无锋和夏夫人牺牲夏亦已经是知道的了，但是夏之语的踪迹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我们虫族现在的情报网通常来源于星系边缘往来的商船和游侠的探索船队，所以对于核心的消息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夏之语在红焱舰队里，至于整支舰队的去向我并不清楚。”
“不过首脑，我对您现在的状态很担心，”虫巢之母接着说道：“您似乎对夏家人太过关心了，您的精神体受到了这具人类身体的影响，其实您本不应该关心夏家的死活，甚至李倾雪也可以让脑虫吞噬掉，有了脑虫和虫士，普通人类对我们已经毫无用处了，需要您来艾尔星一趟么，让我给您的大脑进行改造一下，剔除不必要的情感部分。”
“还是不用了，我很明确自己是虫族之王艾尔，人类对我的影响仅限于某些逻辑思维的变化罢了，这让我可以从人类的角度看待问题，对我们了解人类有着很大的帮助，”夏亦摇摇头：“我身边的人类不用你过多操心，我能把握好分寸，你只需要完成好你的任务，在帝卫三号星域建立好推进线，我负责跃迁技术的部分，还有，你能查到抓走利维坦的三艘星舰级属于什么星系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虫族掌握的消息太少了。”虫巢之母无奈的说道。
“我们需要更多的虫士渗透进人类的领域建立情报网，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夏亦问道。
“我们没有人才，情报网这种东西对于虫族太难了。”姜杨摊手。
“嗯，这个可以暂时搁置，等时机成熟了再谈。”夏亦点点头。
“对了，首脑，虫族的能量来源有些匮乏，希望您可以稍微打听一下虫源碎片的消息，虫源在我们虫族发展的初期还是比较重要的。”
虫族的会议逐渐接近尾声，小南在开始还能听一点东西，后期众人基本开始用精神链接交流，小南只能无聊的看着三人一会点头摇头，一会喜笑颜开，一会愁眉苦脸，可就是不张嘴！
“哥哥姐姐们欺负我！”小南不满的嘟囔道。
确定好未来的大致方针后，夏亦终于一拍桌子：“就这么决定了！”
咔！会议室的金属电动门打开，李倾雪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什么决定了？你们几个从两个小时前就偷偷摸摸地在这里说悄悄话，到底在密谋什么？”
“呃……我们在决定今天晚上吃什么。”姜杨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决定好了吗？”
“嗯嗯嗯！”四人齐齐点头。
“吃什么？”
夏亦：“嘉玛帝国传统大餐！”
姜杨：“天牧星的顶级牛排配烤土豆！”
艾雅：“烤鸭卷饼！”
小南：“慕斯蛋糕！”
“真是统一的决定呢……”李倾雪嘴角微翘。
163 新旅程(一)
离开这个神眷者与反抗者的星球已经一个星期了，飞船在宇宙中经历了很多次跃迁，姜杨选择在游离于三大星系掌控之外的星际驿站补充能源，他们需要支付昂贵的费用或者稀有的资源，好在虫族总有一点存货，可以支撑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到达阿尔法星系，夏亦总是抱怨虫族是宇宙中最穷的种族。
飞船正在经过一处美丽的星云，星际尘埃将光芒进行漫反射形成的粉红色的云雾，像一只巨大的粉色蝴蝶，那是位于星云内的脉冲星释放的可见光和能量喷涌而成的，宇宙中到处都有这种绝美而壮丽的景色。
飞船内部有一个小吧台，李倾雪靠在吧台旁的小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星云出神，她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细长高脚杯，里面是透明色的液体，还有不断上升的气泡。
“一杯水果起泡酒。”夏亦走了过来，坐在李倾雪旁边。
吧台的女孩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熟练的调出一杯淡绿色起泡酒递给夏亦。
夏亦微微看了看她，虽然也是虫士，但是比起其他面无表情的虫士，这个女孩表情总是带着笑容，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笑容代表的意义。
“怎么，对吧台的女孩有意思？”李倾雪转头。
“怎么可能！”夏亦接过酒，鼻子嗅了嗅：“青苹果的味道，很清澈的香味啊。”
他又转头看了看李倾雪的杯子：“你的是薰衣草的香味，为什么是透明的？经过脱色处理了么？”
“我的只是普通的苏打水罢了，”李倾雪面无表情：“薰衣草是我沐浴露的味道。”
“呃，”夏亦舔了舔嘴唇，尴尬的喝了一口酒：“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水？”
“因为景色很好看。”李倾雪望向窗外，蝴蝶状的粉色星云在翻腾。
“就因为这个？”夏亦失笑。
“在外面自由翱翔的鸟儿并不对蓝天白云感到稀奇，而天空，却是锁在笼子中的鸟儿一生的渴望，”李倾雪轻轻说道：“很庆幸我打破了牢笼。”
“然而打破牢笼的鸟儿失去了家，变得流离失所，我很抱歉。”夏亦说道。
“只有觉得快乐的地方才是家，在宇宙中流浪是一件快乐的事，所以不用抱歉。”李倾雪笑着用水晶杯碰了一下夏亦的酒杯：“倒是你，不想回家看看吗？”
“水蓝星已经没了。”
李倾雪怔住：“你开玩笑的吧？”
“父亲和母亲都死在了那里，只有妹妹逃了出来。”夏亦竭力想表现出悲伤的情绪，却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却让李倾雪以为他在极力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不想让她过分担心。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李倾雪低着头，握着水晶杯的手指节发白。
“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李家的错，唯一犯错的，就是夏然和布朗家。”夏亦摇摇头：“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进攻帝国星……”
“没关系。”李倾雪抬起头，眼神平静：“从我救你那天起，我就与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未来真的有一天，你可以对嘉玛帝国复仇的话，不用在意我的心情。”
“我会放过李家的，毕竟那里有你的亲人。”夏亦承诺道。
“噗嗤。”李倾雪突然笑了起来：“说的跟真的一样，而现在我们还在为飞船降落在哪里发愁。”
“阿尔法星系。”夏亦笑了笑：“我们已经决定好了，阿尔法星系是最和平的星系，科技知识发达，让小南去那里学习点新知识怎么样，那里也是信息最流通的星域，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妹妹夏之语。”
李倾雪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温暖柔软，夏亦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平静。
“你去哪我去哪。”李倾雪轻轻说道。
面对李倾雪的目光，夏亦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了，他曾经鼓起勇气想对她坦白，自己并不是人类，但是他害怕李倾雪会离开，他觉得和李倾雪在一起很舒服，很放心。
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带来的负面影响么，只属于人类的感情的那一部分……
“原来，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夏亦没由头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没错，母亲曾经说过，在陌生的地方开一个小面馆，每天早上去买买菜，然后揉面，看着柔软筋道的面条放进热气腾腾的锅里，听着面馆里客人家常般的聊天声，雨滴从屋檐滴落到地面的清脆敲击声，都让她觉得幸福。”李倾雪歪着头，目光望着远方，沉浸在回忆里。
“可是后来，她又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幸福的。”李倾雪声音变得低沉：“很久很久后的现在我才发现，这两件事加起来，才是最幸福的。”
夏亦静静地看着眸子里闪着星光的李倾雪，说道：“不如我们就在阿尔法星系住下好不好。”
“哎？”
“找个地方，租一套房子，做点小生意，挣钱供小南上学，然后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城市里享受属于普通人的平淡生活，倒也不错，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种生活吧？”夏亦微笑着说。
“一言为定。”李倾雪伸出小拇指。
“干嘛？指甲没剪吗？”夏亦一脸懵。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李倾雪瞪大了眼：“真不知道你花花公子的称号怎么来的，只喜欢见钱眼开的女生吗？怪不得听说你女朋友换的勤，原来是并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花花公子……”夏亦嘴角抽搐，我有这个外号么？
“呐，你也伸出手。”李倾雪将夏亦的手掰开，然后只留下小拇指，“其他手指弯曲，然后两个小拇指拉钩，这就代表刚刚的承诺生效了，期限是一百年！”
原来是这么玩的吗……夏亦无奈的笑笑，人类总是会想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肢体语言，不过没想到李倾雪还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
一百年……吗？
起码在我露出本来面目之前，尽量让她觉得幸福吧……
164 新旅程(二)
“阿尔法星系拥有三大星系最严密的审查系统，他们靠人工智能监控整个星系，密集的网络系统将阿尔法星系的所有星球连接起来，交给维玛管理，但是谁也不知道维玛的服务器在什么地方，这是阿尔法人最核心的秘密。”姜杨坐在驾驶室里，众人都围坐在这里，飞船刚刚进行了最后一次跃迁，来到一颗灰白色行星的上空，无数飞船在行星轨道上穿梭。
“不过，阿尔法星系也是偷渡人口最多的星系，每年通过偷渡进入中枢星的人口就高达8000万，既然是人工智能，就会有漏洞，无论允许这种漏洞存在的是阿尔法星系的政府，还是某个黑客组织，还是维玛自己，这对我们来说都是相当有利的。”姜杨继续说道：“我通过网络已经联系到海港星的某个偷渡组织了，他们会提供给我们新的合法身份，能够到达中枢星的资格和船票，还有一笔钱，作为交换的是我们的飞船，这艘飞船已经被注册为失踪飞船，不过他们可以处理掉。”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夏亦点点头。
“我说，你一个贵族大少爷到底懂不懂行情？”塔罗斯抱着胳膊：“一艘探索者飞船至少要3000万星币！他们给我们多少钱？”
“呃，大概是500万星币，不加船票。”姜杨算了算说道。
“简直就是暴利……”塔罗斯捂头：“被人宰了还沾沾自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不了将来有时间宰了这帮人，”艾雅满不在乎的说道：“哦对了，我说的宰和他们的宰并不是一个意思。”
艾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塔罗斯也算一个人吗？”夏亦问道：“把它拆成零件打包能不能省点钱？”
“在阿尔法星系，高级智能机器人和人类享有同等身份，都有在网络登记注册的身份证明，不过地位并不平等，它们是为人类服务的，工作基本类似于家政保姆或者总裁的贴身保镖之类的，还不给钱。”姜杨说道。
“喂喂喂！夏亦你这么说可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有点寒心了！”塔罗斯大声嚷嚷。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你都这么老了，不如直接申请报废来的实在。”夏亦面无表情。
“听说阿尔法星系会给到报废年限的机器人的主人一笔抚恤金。”姜杨也跃跃欲试。
众人不过是开玩笑，直到飞船降落在海港星也没有人把塔罗斯拆掉。
海港星是一颗超巨型的行星，它的体积有帝国星的十倍大小，这颗星球是阿尔法星系的唯一入口，上百个跃迁星门肉眼可见地悬浮在近地轨道上，整颗星球被钢铁水泥所覆盖，这里是黑户的天堂，无数没有身份的人生活在这里，等待一个可以进入阿尔法星系的机会，这里也是黑市的天堂，任何物品都有可能在这里买到，如果说神秘的黑渊是血腥和黑暗的，而海港星就还算是和平的，至少它还有微不足道的法律约束着。
进入大气层后，众人才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星际都市，这里的建筑高耸入云，层层叠叠的空轨列车盘旋缠绕在建筑的缝隙里，无数飞行器在空中飞行，巨大的虚拟广告屏幕被投射到建筑物上空，贫民窟似的低矮建筑就在几百米高的大厦旁边，贫富差距极大，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机器人取代了百分之五十的人类成为最主要的劳动力，但是人们乐此不疲，他们深知抱怨并没有用，每个人都需要在这个星球上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赚一笔钱，然后买一个公民的身份偷渡到阿尔法星系里去，真正的公民身份会使他们得到政府的最低保障，如果身体不便还会有廉价的机器人上门照顾自己，他们的下半辈子会过得无忧无虑。
飞船降落在一个私人停机坪，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人站在停机坪旁边，身边还带着两名机器人保镖，机器人保镖拿着电磁步枪，腰间别着光剑，站在他身后扫描着四周的环境，气流将他的风衣吹的猎猎作响，他是来与姜杨接洽的。
飞船终于落地，船舱门打开，姜杨和夏亦走在最前面，众人也纷纷走下飞船，因为半个小时后，这艘飞船可能就不是他们的了。
“欢迎来到罪恶都市海港星！我的朋友们！”黑衣人没有摘下墨镜，他微笑着伸开双手做拥抱状。
然而并没有人跟他拥抱，众人都面无表情地四下打探着，这个停机坪位于一座高楼的顶层，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小南倒是兴奋地跑来跑去，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城市，像是原始人突然来到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一样。
黑衣人眼神一凛，为首的六人拥有着各种各样的气质，有的像是贵族般优雅，有的像乡下来的土老帽，有的像是从上个世纪的垃圾堆里捡来的机器人，身后还下来几名面无表情的保镖，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帮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杀气，不是游走在星系边缘的游侠，就是久经沙场的士兵，总之，这群人都是异能者！
黑衣人悄悄打开墨镜中的检测仪，这是用来粗略检查对方的异能等级的，它可以发射出一丝无法被察觉的异能波，但是异能者的身体会本能的产生反应，反射出一丝异能波动，然后被墨镜收集到，对这股波动进行分析。
他首先看了看像是众人的中心一样的夏亦，咦，竟然是c级，他不屑地笑了笑，就连大哥都是c级，估计这帮人也没什么油水，忍痛卖掉这艘飞船估计是下了很大决心吧？早知道自己就再压压价了，他觉得300万星币就能搞定这帮人！
然后他把视线转向这个年轻人旁边，李倾雪的气质和长相让他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想到c级异能者的女朋友竟然这么漂亮，但是墨镜上显示的数据让他更惊讶了！
b级！竟然是b级异能者！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夏亦，本来以为他是主角，没想到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165 中枢星(一)
他不是没有接待过b级异能者客户，但是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一帮人，长得倒是漂亮，可是这飞船档次也太低了吧？
探索者飞船？平民级别的飞船！看看这外壳，怕是几个月没有保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哪个原始星球上经历了一次世界末日呢！
还有后面这几个保镖，穿着酒店服务生的制服是不是感觉倍有面子？真正的保镖不都是清一色的纳米纤维防护甲配近距离高速光束枪加电磁动能狙击步枪么？装备要唬人啊大哥！
“观察够久了么？”姜杨笑了笑。
“还没……呃？”黑衣人尴尬地发现自己偷偷的偷偷观察早就被察觉到了，只能打着哈哈：“抱歉抱歉，职业习惯！”
他按下通讯手腕的一个按钮，几分钟后，几名穿着制服的专业飞船维修人员从楼下上来，他们带着专业的工具和检测设备，准备对飞船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测。
“你们的武器等行李最好通过星际托运公司托运过去，星际客运船上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飞船的生物识别信息还请你们自己删除掉，如果想要找房子我们也可以代劳，条件要求随便提，地段包您满意，一个小时后拎包入住，如果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后你们就可以在中枢星的某个豪华别墅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茶了。”
“中枢星，光越科技公司附近，至少住的下6个人的房子，租金多少？”姜杨问道。
“您要在光越科技公司附近租房？”黑衣人有些惊讶，不过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通过通讯腕表查询了一下：“那里可是整个中枢星最贵的地段，附近都是大学城和高科技公司，不过环境也是最好的，四层别墅，带花园泳池，100万星币一个月。”
“太贵了。”李倾雪皱眉，拽了拽夏亦的衣服：“干嘛在那么好的地方租房子，我们现在可不是不愁吃不愁穿的贵族子弟了，你得为将来着想，五个月后我们喝西北风么。”
黑衣人看到他们在窃窃私语，失笑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高看他们了：“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多钱付租金，我还可以为您找远一点的地方，虽然不是中心区，但是每天坐空轨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到光越科技公司了，但是价格却低了不止10倍……”
“就要那套四层别墅，先付三个月租金，押金100万，这套路我熟。”夏亦说道。
穷就不要在女朋友面前逞强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傍上b级异能的漂亮女友就已经烧香拜佛了，没想到还这么冲动，到时候钱也没了女朋友也跑了，我看你怎么办！黑衣人摇摇头。
“飞船没有问题，随时可以交易。”身穿制服的飞船维修人员做了个ok的手势，这边黑衣人点点头，拿出几个腕表。
“这是你们每个人的通讯腕表，上面已经登陆了你们的公民id，如果丢失可以随时在网上申请补办，电子船票和房屋租赁合同也已经发到你们的邮箱里了，四百万星币已经从账户里扣除，现在你们的账户里余额为100万星币整，这栋大厦的12层是餐厅，你们可以凭借用餐券免费用餐，星际客运船在1小时后起飞，由于你们是豪华舱，会有专门的飞船接送你们到星际港口，祝你们生活愉快。”黑衣人终于念完了标准台词，然后挥手准备让他们走人。
“哦哦！终于可以吃大餐了！”夏亦很开心，虫族之王是人类美食的坚决拥护者。
“哇！倾雪姐姐那边的楼好高啊！上面还有漂亮姐姐！”小南在楼顶跑来跑去，指着远处一座高楼的动态虚拟广告。
“啊！这小家伙又尿了！谁来帮我一下？”艾雅抱着小铃铛愁眉苦脸地说道。
一群乡巴佬。
黑衣人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暗道：看你们异能等级怎么了？还不让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再次打开墨镜的检测仪，你不是不让看么？我偏看！
他将视线移到姜杨身上，然后突然浑身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
s级！竟然是s级异能者！20岁左右的s级！
那个抱着小孩子的女人竟然是a级！
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也有d级！七八岁的d级异能者！
黑衣人直冒冷汗，心里一阵后怕，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哪是一群乡巴佬，这可是一群猛兽啊，还是天才猛兽！
特别是那个s级的异能者，自己这辈子除了在电视上，还没真正见过s级异能者，20岁的s级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如果这个墨镜不是阿尔法星系最顶尖的科技公司制造的内部产品，他甚至怀疑这墨镜有问题。
这时候，众人已经开始进入电梯了，走在最后面的姜杨忽然回头，仿佛知道什么的朝他笑了笑。
他一定感觉到了！感觉到我在探测他了！黑衣人一阵恐惧，他立马抬起通讯腕表：“刚刚完成的那笔订单，给我往他们账户里打1000万！别他妈问为什么！一千万换一个s级异能者不记仇你换不换！换不换！对了，那幢别墅的房租，再续上一年！然后在半个小时内给我全部打扫一遍！要总统级的服务质量！出现一粒灰尘我就杀了你！”
黑衣人关闭通讯，还好自己刚才和他们的谈话没出什么岔子，也没露出不屑地语气，对方不可能会因此生气，不过还得找时间上门拜访一下，如果能有机会结交的话就更好了……
一个小时后，愉快地用完餐后的众人被一艘豪华飞船送到了近地轨道的星港上，坐上了飞往中枢星的星际客运飞船。
“咦？1100万星币？”夏亦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账户凭空多了1000万。
“怎么会，你没看错吧？”李倾雪看了看夏亦的通讯腕表，的确是1100万。
“可能是那人输数字的时候手抖了，多摁了一下1。”艾雅分析道。
“你当别人是傻子么？虽然那个人看起来是挺傻的。”
“这钱怎么办？”
“如果他们没联系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要是问起来……”
“打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