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木头
清晨，终于习惯早起的洪逗吐纳完毕之后跑去给父母分别问安，当能够模糊视灵开始，他大概明白自己离外出游历的时间又进了一步。
请安后洪逗回到自己小院，想了想根据早上阿绿出门前的安排，他走向狄卦所在的房门，用力敲起门来。
“师傅！别睡回笼觉了，继续啊！”
好半天后，狄卦才把门打开，一边打开一边想让洪逗进去坐。
洪逗哪能理他，直接一把将他拉出去，再将一些服侍的下人轰出小院。
“你怎么回事儿，如今我开始认真学了，你倒是偷工耍滑了，打量着想在洪府多舒坦些时日？”
虽然洪逗说的不错，但狄卦是个脸皮铁厚的人，即便被戳穿心事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和人继续交流那种。
只听得他“嘿呀”一声，捏着自己的胡子摆出一脸高深模样：“修炼需劳逸结合，若只一位埋头修炼，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然而洪逗肯信他才有鬼，理也不理，将他拽到院子前那摆放着许多木材的地方，指着那堆木头：“快！”
见状狄卦轻轻“啧”了声，以灵力运物的确是最基本的法术，可是洪逗这才刚接触多久，像茶杯酒杯这样的是最好的练手物品，轻且小，往里面加水还能增加控制难度多好。
这一堆木头估计是阿绿安排给他的任务，狄卦如是想，便问：“你现在连个褙子都尚且控制不好，这些木头即便是干的一根少说也七八两，你暂时还控制不好，不妨继续练习杯盏……”
“杯子不是容易碎？”
洪逗想了想最近为了练习运物而碎掉的那些杯子，虽然他们家并不是买不起，不过每次杯子碎开的时候，那种清脆的声音很明显的在宣告他的失败，听多了便生了抵触。
难得见洪逗如此主动的想要学习，狄卦抬手试着以灵力操控那些木头，突然升起几分怪异，这些木头似乎不是寻常的木头，一开始以很小的灵力去包裹它的时候整个重量很轻，可当试图将它移去其他地方的时候就开始变的沉重起来，不得不消耗更多的灵力去控制。
不对，狄卦又运用灵力试了试，发现了端倪，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这木头会根据你所用的法力来变化自己的重量。
这样的一种特质，对于正处在练习期的洪逗来说的确是适合的。
洪逗在一旁盯着狄卦自己操控着木头，神情忽而疑惑忽而醒悟，也不同他说什么，有些不乐意的“唉唉”两声。
“行不行？”
这一声叫唤将狄卦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他很快点头回答：“当然行！”
不过狄卦很快又觉得不对，若只是练习关于灵力的收放控制，远远用不了这么多这样的木头，便又去问洪逗：“阿绿姑娘离开前是怎么说的？”
洪逗目前还不是个愿意说谎的主，老实回答：“她说她要暂时回西山一趟，等我能把这堆木头换个地方大概就能回来。”
原来如此，狄卦大概估算了下，以之前洪逗的表现来看，想要控制这样的东西怕还是有点难度，毕竟在这之前他只能控制装了半杯水的酒杯不洒水。
“这样的话，那你按之前我教你的先试试吧！”
说完，狄卦退到石桌那边，将手抵在桌上撑着头，一脸精神不振的样子。
本以为狄卦会指导什么的洪逗愣在原地，转过头去瞧狄卦，而他只是抬抬手，示意他动起来。
见狄卦这个样子，知道他不会说什么的洪逗大概估算了下木头的重量，按着狄卦之前教过的感应浑身灵气所在的位置，将灵气由手掌放出体外，就像控制手指一样去控制那些灵气。
这个大小的木头该是有个七八两，远比他平时练习的重量重了不少，洪逗如此想着便运出大量的灵气去包裹那木头。
果然，一旁瞧着的狄卦看见洪逗运功的那个架势就知道他运出不少灵力，所以他怕是连抬起那块木头都不能够。
确认自己已经用灵气将木头团团包裹住的洪逗开始尝试挪动它，心神一动，那木头却纹丝不动。
不应该，按照估算他甚至多放了不少灵力，为何连抬都抬不起来？
洪逗心中疑惑，觉得可能是自己估算错误，再次放出一些灵力去缠绕那木头。
……
另一边阿绿拎着阿笙回到西山后将她扔到自己的房间，警告道：“你给我老实在这里修炼，我也要静心恢复下，我不希望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外面种土豆明白吗？”
阿笙不情愿的点点头，小声问她：“师伯闭关多久啊？”
“这里灵气还行，最多六七天吧……”
阿笙又问：“师伯出来后是要解决那个风灵的事情？其实可以不用管的，将她封在灵泉，百年后再放出来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提起风灵，阿绿多了几分愁绪：“渡人渡的是心，以此种方式就不算是帮助她，百年之后路连华已经死去，她这般心思情谊没了寄托，容易误入歧途……”
阿笙似懂非懂的点点，问出一个自己并不算明白的问题：“师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妖怪精灵要喜欢凡人？明明都不是同道中人，寿命也不近相等。”
阿绿揉揉她的脑袋，这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大概是那些凡人身上有他们所渴望的，以后或许你就能懂，但我还是希望你没有机会懂得这些，毕竟喜欢上一个不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我才不要懂这些呢……”
阿笙喃喃道，她一向不爱话本里的那些情情爱爱，没什么能比吃东西更快乐的。
“如此最好，好了给我在这里好生修炼，我回自己房间了。”
虽然不爱修炼，但阿笙明白这是为自己好，只能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打起坐来。
阿绿见状略微放下心，转而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风灵的事情到现在她还没有想到具体的解决办法，毕竟这种有灵之物一味压制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想办法先回复自己再去唤醒她的记忆，这样才好入手去解决问题。
阿绿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到房间内打坐的地方，盘腿闭眼修炼起来。
第六十二章：蓬莱
“为什么！这破木头这么沉的吗？”
洪府内，洪逗的小院子里，洪逗满头大汗的盯着那块纹丝不动的木头，逐渐恼怒。
一旁乐呵呵盯着的狄卦并不说破，开始明白阿绿的用意，与其用大量的灵力去强硬控制不如用少量的灵力取巧，不仅消耗少还不那么费时。
不过很明显阿绿是用这个来让洪逗学习的同时转移一下注意力，因为她并没有给洪逗留下具体的时间，无论是洪逗早些还是晚些看出这个问题，她回来的时候都能有一些说辞。
想到这一茬的狄卦也选择没有太早去提醒洪逗，本来修仙悟道一事更多的就是看自己的悟性，学会“投机取巧”也在其中，故而他只在一旁看着洪逗。
不过眼前洪逗似乎处在暴躁的边缘，他已经放出不少灵气，身体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徒儿停手，先歇息一会儿吧！”
狄卦适时开口，洪逗刚修炼不久，不宜消耗过多。
然而洪逗并不愿意听他的，仍然试图移动那根木头。
“唉”
狄卦叹出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再次开口提醒：“徒儿须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太过着急反而容易出问题，还不如坐下来歇歇，好生想想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听见狄卦如此说，洪逗才停了下来，收回放出去的灵气，不情愿的走到他旁边坐下。
见洪逗乖乖听话的过来休息，狄卦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拎起茶壶为他倒了杯热茶，便不再多说什么。
原本等着狄卦提醒什么洪逗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有些按捺不住，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试探性的去问他。
“师傅可有什么要说的？”
此时狄卦正盯着那堆木头思索是什么树木的，冷不丁听洪逗这样一问，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
这小子竟然在暗示自己提醒他么？
倒还是有几分聪明，狄卦心想，不过他哪能如洪逗的愿，想了想捏起胡子，故作高深道：“是，有些东是该和你将讲了……”
听见狄卦开口，以为他要提点什么的洪逗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于是，狄卦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如今凡人修仙还有几个隐世的大门派，蜀山、茅山、蓬莱，还有一些不成名的小门派，除了三大门派大多都只是以符篆控灵的，真正修炼灵气的少之又少……”
怎么突然讲起了这个，洪逗虽心有不解，但对于狄卦突然提起的这些又觉好奇，便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听着。
“因不久后即将外出游历，为师觉得该给你讲一下，毕竟有可能遇见这些门派的弟子。”
狄卦大概也看出了洪逗心中的疑惑，大概解释下，其实这些东西本该一开始就该和他讲，不过当时洪逗对他并不信任，且有阿绿在一旁，他以为阿绿会提所以才没多说什么。
“蜀山蓬莱主修灵气，只门派武学不同，所用武器也不相同，蜀山主要用剑，以御剑术为主。蓬莱则不限制，主要看人本身的灵力属性再寻相适合的武器。至于茅山则主要是用符篆，以符篆与桃木剑等通灵的物体操控灵物达到御灵效果……”
在提到蜀山的时候，洪逗能明显感受到狄卦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被他掩饰下去。
“其中蓬莱是避世修仙，少有出世，是三门中最神秘的一派，茅山则是完全入世一派，派中大多不是为修仙，只为降妖除魔，蜀山相对中庸一点，太平年间常隐居避世，若逢妖魔作乱的乱世则会出世，平日也会有弟子下山历练……”
“其实遇见茅山和蜀山的倒没什么，若是有机会遇见东海蓬莱的才是要小心一点，毕竟这是个避世的门派，若是有一日出世，必定是有目的。不过应该不会遇见，毕竟这么多年我也才见过一次，那次还真的是天下祸乱……”
大概是提及到了不太美好的回忆，狄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洪逗被勾起了几分兴致，追问道：“是怎么样的祸乱？”
狄卦并不愿意多说，言简意赅：“当时正是改朝换代的战乱时候，传说中的仙器问世，三门派和各国皇帝都派出人去搜寻，一些现世的妖魔也趁机作乱，真是三步饮血十步白骨……”
脑海里回想起昔日的场景，纵是狄卦也心有余悸，昔年那件事情的开头就是由一些入世的蓬莱弟子带起来的，回想那段灰暗的时间，仿佛整个天空都是灰暗阴沉的，连下着的雨都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最后的结果呢？”
听起来很可怕，不过既然是狄卦经历过得事情，那应该是几十年之前，可是他并没有听说十几年前过有这种事情，国家之间的争斗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狄卦稳定下情绪，貌似淡然的回答道：“最后那群蓬莱弟子拿到仙器，并且在众多势力的拦截下安然无恙的回到东海……”
洪逗倒吸一口凉气，惊叫出声：“他们这么厉害的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狄卦还是点了点头。
“蓬莱本就被称作海外仙山，据传是有仙人居住的地方，加上少有出世本就神秘，曾经还有不少人试图去寻找那里，经那次仙器一难后，很多人都放弃这种想法。”
“难道那真的是一群仙人？”
狄卦却是摇了摇头，就在洪逗以为他说并不是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一处神秘的地方，昔年我见过那群蓬莱弟子，白衣玉带一个个跟画上走出来似的，灵气浓郁，倒还真有几分仙人味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仙器被他们夺得后其余的人因为摸不清深浅，并没有立即动手抢夺，后来是一些不长眼的妖魔打破了僵局，不过……”
狄卦顿了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洪逗顺势而问：“不过什么？”
狄卦吐出一口气，缓了缓：“不过那些妖魔进屋后，我们不曾听见丝毫动静，静的可怕，后来第二日那些蓬莱弟子照常出发赶路，那些妖魔却消失不见……由此那些势力更不敢轻易动手，之后面看着他们里东海越近，一些势力便打算联手，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那些蓬莱弟子却齐齐的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第六十三章：恢复
狄卦颇有讲故事的风格，将昔年的故事说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洪逗这一听就入了迷，连忙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奈何狄卦叹息一声，无奈的将手一摊，耸了耸肩：“后面的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那群蓬莱弟子消失后我就被师门给召回了，只后面听那些不肯放弃的人说他们一路追到东海，只见海面上竟然起了大雾，呼啸的海风中，若仔细聆听就能听见风声中似有缥缈的乐曲声传来……”
“然后呢，然后呢？”
见狄卦又停顿了下来，洪逗开口催他继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狄卦叹出一口气，拎起茶壶再次给自己倒了杯水，老神在在的喝了口：“之后什么消息都没有了，也有人不相信，妄图远渡东海去找蓬莱岛，都是有去无回，渐渐的就没人再提起这回事儿了……”
故事听到最精彩的地方就没了，洪逗十分不开心，不住去瞧狄卦。
便是脸厚如狄卦也不禁被看红了脸，咳嗽两声，解释道：“事实本就如此，我也没骗你，绿姑娘见多识广，等她回来或许你可以问她看看……”
狄卦轻飘飘一句，将问题甩给还未回来的阿绿身上。
如此一来洪逗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作罢，大概休息会儿，又继续折腾起那些木头来。
……
两日后，阿绿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她修炼天赋不错，加上孟章神君的教导，有着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恢复起来也格外的迅速。
走出房门的阿绿先是确认下阿笙是否在自己的房间老实修炼，见她并没有偷懒后才转身去灵泉找风灵，耽误这么久了，总是要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甫一靠近灵泉，泉水中央，承载着风灵的扶桑叶动了动，风灵青烟一般的逸出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风灵已经能够很好的保持人形，见到是阿绿靠近，她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
“大人来了。”
阿绿连忙摆手：“无需叫我大人，叫我阿绿便可。”
说着，阿绿将风灵迅速打量了下，除了腿的部分像烟雾般连着扶桑叶，风灵其他的地方都幻化得很完整，就连曾经模糊不清的五官都清晰起来，一脸清秀可人的模样。
风灵依言，对着阿绿重新打过招呼。
“您来了，绿姑娘。”
阿绿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将天水玉取出，悬于自己掌心上方三寸的地方。
“等下我会用法力化开这玉中灵气渡进你的体内，你要好生吸收，便是觉得难受也须忍着。”
感受到阿绿手掌上天水玉蕴含的浓郁灵气，风灵眼中流露出一分渴望，乖巧的点点头。
“还有，这玉的灵气足够恢复你灵力与记忆，等你恢复记忆后你必须如实的将你忆起的一切同我说。”
通灵之法对于灵力的消耗太大，而且在一些仙人的眼中，这法术被视为禁法，故而还是少使用为妙。
在阿绿说出这句话后，风灵立即点头。
阿绿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以灵力催动着天水玉向风灵靠近，最终在距离风灵胸口一寸的地方停止。
风灵将十指捏成一个诡异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吸收起天水玉逸出的灵气。
随着灵气的不断逸出，天水玉四周开始散发肉眼可见的碧绿色光芒，丝丝缕缕向着风灵游动。
也不知持续多久，久到阿绿额头都开始渗出细汗，风灵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大概是过度吸收灵气，超出躯体能够承受的界限，她的眉毛痛苦的拧起来。
阿绿见状，叹出一口气，输送法力催化天水玉的同时悄悄输出一些温和灵力去调和，帮助风灵吸收。
一小段时间后，天水玉的光芒开始黯淡，这是灵气即将消耗殆尽的正常现象。
有阿绿的帮忙，风灵神情缓和几分，双腿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形，她能够幻化出完整的躯体了。
当最后一抹灵气跑出天水玉外，天水玉终于黯淡下来，阿绿一招手将它收回掌中，放回袖中。
再抬眼去看风灵，她已有了完整的躯体，不过这还不是如同凡人一般的**，只是灵体而已，她有着女子的形体，浑身青蓝，烟雾一般的头发水一般的泛着涟漪。
风灵将手指盘成的结收起来，轻风似的飘向阿绿，对着阿绿盈盈一笑，就要磕头跪拜。
阿绿抬手，一股无形劲气将她推起身。
“不用这么急着谢我，我依旧不会允许你跟在路连华身边。”
阿绿神情淡淡，颇有几分不近人情的样子，她随手幻化出一方美人榻，慢悠悠的躺上去，相对于站着，她更喜欢躺着听故事。
风灵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小心落在水面上，双手合握放在小腹前，轻声问：“绿姑娘想要我从哪里讲起呢？”
阿绿回想下，上次通灵最后看见的是山花烂漫的山林里路连华看见化成人形的她，便开口让风灵从那里开始讲起。
风灵想了想，缓缓开口说起来，她声音清冷得像一阵微凉的风，话语悄悄划过耳畔，思绪也随着飘去的声音飘的很远很远。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在这里睡觉？”
她没有想过会有被凡人注视的一天，或许她应该害怕，但这害怕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凡人的世界她早已憧憬很久。
她开口向他回答‘我是大地的孩子，我是风聚成的灵’。
“你说不出话吗？”
他疑惑的看着她，满是关心。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吗？
她不甘心，再次大声的向他回答。
‘我！我是大地孩子！我是风！’
“竟然是个哑童，这可如何是好？”
他眼中更是担心几分，面上却是温和笑容：“你家住在哪里？父母可在附近？”
家？父母？
风灵茫然，游历过一些凡间城镇的她虽然知晓凡人的家和父母是什么，可自己的家和父母该如何向他表达？
她指了指地面，笑了笑，大地就是她的母亲，应该也是她的家。
可是他并不明白，转而奇怪的看着她。
“你的家就在这里？”
她点点头，笑了笑，她看见他清澈双瞳里的那个女孩也笑了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闻言，他起身四处看了看，并不曾发现有房屋一般的建筑，有些不确认。
“你确定是这里吗？”
第六十四章：记忆
“你确定是这里吗？”
她用力点点头，为了向他证明这就是自己的家，直接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见状，他连忙将她抱了起来，他的怀抱很是宽阔，人类特有的体温让她感受到不一样的温度。
“你的父母呢？”
她又指了指地，不过他显然没有理解，叹出一口气，忧心道：“原是个被遗弃的孤女，这可如何是好？”
她茫然抬头去瞧他，孤女是什么意思。
正巧他也低头看她，眸子里的女童瞪着一双大眼睛，同样是一脸的疑惑。
“罢了，我带你回书院，问下先生……”
他将她放在地上，蹲在她身前，歪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你愿意跟小生走吗？小生会照顾好你的。”
说着，他向她伸出右手，等待着她的回答。
去凡人的世界，她当然乐意，想也不想就要将手搭上去。
“少爷！”
忽然传来的叫喊声同时吓到两人，他转过身去瞧，是认识的人，他松出一口气，很快回应了一声。
“四季，我在这里。”
接着她听见有人小跑过来的声音，大概是跑的急了，那人气息有些急促，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心。
“少爷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人？
他转身，目光所及之处是山花烂漫，是丛林幽幽，是天如碧洗，唯独不见方才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她呆呆注视着那双眼眸里的景色，那是多么美丽的风景，只可惜那美丽的景色里独独少了一个她。
为什么？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垂下来的右手，当指尖穿过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时，就好像回到之前，凡人们看不见也摸不着她的模样。
‘我就在你身前，你低头看看我’
纵然知道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大叫出身，并且在他的面前不停的蹦蹦跳跳，试图让他看见自己。
“少爷，你在找什么呢？”
四季见他四处张望，目光中带着几分焦急，连忙上前询问。
他向前走了几步，穿过她的身体，走去更前面的地方，等到没有看见什东西，才茫然回神，一脸疑惑。
“我方才在这里看见一个被遗弃的女童，我想带她回书院，可是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说完，他又四处找了找，神情越发着急担心起来：“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在这样的山林里很危险，你也来帮我找找！”
四季闻言也忙跟着找起来，她一路跟主仆两人，看他们找了一路，直到天开始暗下来，火烧云红压压的燃了过来。
“少爷，天黑了，不能再这样找下去了。方才上来的时候见这附近有不少村庄，山里也有猎户，没准是哪户村民的女儿跑这里玩，一见我们被吓跑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的确不早，且寻了这么久也不曾找到，只得放弃，跟着四季一同走回书院。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连忙跟上，期间不停的在他身边做着各种搞怪的动作，可惜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低头看看她。
若换了灵智稍全的妖怪精怪或许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她终究还只是个修炼不深的灵体，尚且不懂七情六欲，只觉得失落，固执的想要跟上去。
‘你说要带我回去书院的，即便你看不见了也不能反悔哦！’
顾不上沮丧，她跟上他的步伐，将自己的手伸向他的右手，尽管并不能触碰，但这是不是也算是牵过手。
因路连华向她发出过邀请，看守那一片的土地也没过多阻拦，轻易就将她放了进去。
此时天色全然黑了下来，书院路边的石灯笼里都燃起烛火，因今日是休息日，路连华才得空去野外踏青一番。
书院的学子房是每两人一间，路连华的室友是京中的一位富家少爷，因其母恐其在书院受苦，大多时间都是叫回家住着的，故而少有回房，倒也乐得清静。
回寝的路连华在四季的服侍下洗漱，之后便一人在靠窗的榻上看起书来，他看得认真，烛光暖黄的光打在脸上忽明忽暗。
跟着进去的风灵咱在他面前，靠近他，好奇那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专注认真，只可惜她灵智不全，尚且不通凡人文字。
随着风灵的靠近，一直拿着手中书卷的路连华忽然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半开的窗户，起身将它关上。
“忽然冷起来，想来是倒春寒……”
路连华一边关窗，一边喃喃自语，低头继续看起书来。
如此风灵便一直陪着他，每日看着他早起晨读，课间温习，食宿不言，一言一行待人接物都极度有礼，因此在学子中有着不少交好的朋友，并且严格的按照父母的期望做好每一件事情。
可不只为什么，风灵却觉得他眼底藏着孤独。
大概是他凭窗苦读偶尔抬起头看见一行归雁流露出的羡慕，或许那个满是晨雾的清晨被横斜而出桃花拦住去路时露出的一抹温柔，或许是每个苦读的深夜他望向浩瀚苍穹漫天繁星时满满的无奈。
在某一个深夜，她随着一只魇兽跳入他的梦中，在梦中他将自己化作了一抹风，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之上，他也会跳入人间，调皮的吹起凡人的衣服，看着他们失措的表情，偷笑出声。
她也高兴的化作原形，同他一起捣乱作怪，直到他尽兴，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几乎笑出了眼泪。
捣乱结束后，他们停在一处山顶，下面是恢弘磅礴的帝都，他转头看向她，眼底流露出满满的感激。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
“你能看见我？”
她惊讶看着他，他无视她，眼眸里倒映着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
他点点头，又转头去看脚下的城镇，落日余晖里，一切都变得温暖而美好。
“虽然我明白这一切很快会消失，会被我遗忘，但我能感受到，我很开心，有人能陪着这样疯着闹着……”
他不仅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还能看见自己，尽管知晓这只是一场梦，风灵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也很开心，你能看见我，能听见我的声音。”
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从出生起父母就为我安排好要走的路，小时候我不明白，违逆过，也因此挨过不少打，后来上学读书，习惯了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我虽不喜欢却也不得不按照他们的安排做下去，百善孝为先，他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儿子给他们争光……”
第六十五章：魇兽
大概明白是在梦中，身边又有人陪着，路连华便将自己心中多年压抑的话尽数倾斜而出，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
“有时间我真的很想摆脱他们，游于山野林间也不妨是一种快乐，可是我的父母总能想到让我屈服的办法，假面带的久了就渐渐忘记自己真实的样子，只有在看见那些自然生长的动物时，大概才能想到曾经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你既喜欢像风那样，便像那样活着，何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呢？”
风灵挥舞着双手，感受细风从指间滑过，透着丝丝痒痒的感觉。
“你不会懂得……”
他笑了笑，站起来张开双臂，任由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似要乘风而去。
“如此在梦中也是好的，我愿化作一缕清风，游经山川河流，见识各地风人情，疲倦便乘云而息，死去则拥抱大地，沉寂于此也算美哉。”
那本就是她曾经过着的日子，不想也是他如此期望着的生活。
她便同他讲昔日所见所闻，那些山川河流，人生百态，以及草木花朵间精灵们的窃窃私语……
言及兴处，他抚掌而笑，笑得尽兴也不拘泥男女之别，拉起她化作细风呼啸山野间，十分快活。
“你是清风聚成的灵物，便叫你风灵可好。”
从不曾有人为她取过名字，念出这“风灵”二字，她心中喜欢，面上更是欢喜。
他带她停在一处草地，草地上细碎点缀着些许黄色的小花。
他对她伸手，她将手搭上去，心底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左边的胸腔里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着，那异样的情绪像千万根糖丝般缠绕着那颗跳动着东西，泛着丝丝甜意的同时也牵扯着生出些痛意。
这是什么感觉？
风灵茫然的盯着眼前的路连华，后来她知道那颗跳动的东西被凡人称之为心脏，而那份情绪又算作什么呢？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不过风本就是自由的存在，没必要将自己束缚住，天高海阔，你所在的世界本该如此宽广。”
一番游历后他如是说，风灵奇怪的看着他，并不太明白话语里的意思。
“那你孤独吗？我可以陪着你的。”
听见这个问题的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只是微微一笑：“或许我需要人陪，但那个人不一定就是你……”
仿佛有什么碎裂开，不明白的风灵固执道：“我可以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闻言，他摇头失笑，低头看她，牵着她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最后这个梦散去都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被扔出了梦境，现实里，魇兽欢喜的凝视闪烁着方才梦境里情景的光团，就要张口吞下。
风灵连忙伸手挡住想要吞梦的魇兽，若是被它吞下这个梦就不存在了。
“可以不吃这个梦吗？”
心中委屈的风灵看着魇兽，乞求道。
而魇兽却是摇摇头，张张嘴响起清脆的童音。
“不能，美好的梦境本就是可口的食物，就算我不吃掉这个梦境，他也会随着时间散去的。”
说着，魇兽无视风灵乞求的眼神，张嘴一吸，将那梦团吞下肚中。
这场梦境彻底消失，除了风灵的记忆里，世界上再没有它存在的一丝痕迹。
鸡鸣声起，晓阳破开黑夜，大地迎来新的一天。
路连华醒后，依旧是那个寒窗苦读的学子，他孝顺父母，尊敬师长，礼待友人，是他父母最期盼最希望他活成的模样。
可风灵还是一直陪着他，为了那句不算承诺的诺言，等着他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那一天。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她变得虚弱起来，灵力也慢慢散去，随之而来的是记忆的不稳定。
她开始忘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只记得要陪在他的身边，从每日清晨注视着他起来到月落西山他熄灯歇息。
注视着他成了她的全部，有时候看着看着不觉就又过去一天，竟是一点也不嫌腻烦。
即便后来她弱到连灵体都开始保持不住，只看着他也觉满足。
她以为自己就要这般在他身边散去，一日随着他外出买书册，路遇一气息骇人的黑袍怪人。
那黑袍怪人不仅能看见她，还教她一个既能保持恢复灵力又能留在路连华身边的办法。
她不怕自己散去，但真的很想陪着他，听闻凡人一生短暂，不过数十载，一晃眼也就过去。
于是，她按照黑袍人的方式靠着他修炼，当真逐渐好转起来。
……
风灵的叙述到这里也就大概结束了，后面的情况阿绿大概也能猜出来，那黑袍人明显是教她吸取路连华身上的灵气来弥补自己散去的灵力。
“那个黑袍人你能否详细同我说下？”
在风灵提起黑袍人的时候阿绿立即想到杨府遇见的那个神秘人，这样的行事作风，还真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那位大人气息可怕，身形高大，整个身子大多笼在袍子里面，我也不曾见过他的容貌，只依稀记得当是他的双手似乎正把玩着一根金色的绒羽……”
绒羽，阿绿回想起当初神秘人从杨冲体内取出的东西，心道，果然是他！
“当时你在帝都？”
风灵点点头。
那就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那神秘人在帝都待过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从杨冲的变化来看，那时候的他也是刚来窦城不久。
帝都那种繁华的地方他想要去或许还能理解，可是窦城又有什么值得他看中的，还是他只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走？
“你当时和他接触过几次？”
想不明白的阿绿只能再次去问风灵，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神秘人的信息。
“就一次，他教过我后就离开了。”
“离开了帝都？”
风灵摇头：“只是离开我们见面的地方，是否离开帝都我并不知晓。”
看来风灵知道的也不多，阿绿忽然想起小黄鹂口中的那位大人，当时她觉得应该不是，现在又有几分不确定起来，一开始她只觉得那绒羽是法器，可听风灵的叙述来看应该不是。
若就是同一个人，那么跟过一路的小黄鹂自然知道神秘人走过那些地方。
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问问小黄鹂，阿绿如此想着，又将注意力转到风灵这边。
现在可以确定风灵只是觉得路连华孤独，加上梦中曾经说过可以一直陪着他，出于承诺和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私心，她固执的坚持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灵力
“既然你现在全部都记起来，那么你也应该想起你给路连华带去了多少麻烦吧？”
风灵闻言身躯一颤，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现在清醒过来的你应该明白，缠着他对他对你自己都是没有好处的，我劝你及时损止，趁早离去修炼，运气好还能悟道成仙。”
也不知风灵是否听进去这些话，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咬了咬嘴唇，突然对着阿绿跪拜下去。
“绿姑娘既然能帮我恢复过来，定然也能帮我留在他的身边，我并非想缠着他，我是怕他孤独，想要陪着他……”
若是灵体能哭，风灵这会儿估计已经泪流满面了，奈何对面靠着的阿绿一脸雷打不动的表情，甚至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好笑。
“因为我帮你恢复，你就觉得我是好人？就觉得我是个无怨无悔帮助别人的大善人？”
正在请求的风灵突然愣住，抬起头茫然无措的看着阿绿。
阿绿不欲多说，站起身来收回身后的美人榻，对着风灵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果然有些人不能帮助，不然会得寸进尺。”
正观察阿绿举止的风灵满脸惶恐，不住对着她磕头请求：“绿姑娘，你能耐这般大，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够帮助我的，我只是想陪着他，凡人不过几十年，很快的，我求求你……”
“我觉得你是不是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我能耐大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但凡你能把自己修炼的像点样子，也不至于在这里对着我磕头乞求。”
看着满面柔弱请求的风灵，阿绿纵然眼底深处藏着些许同情，面上却是满满的不屑。
“求我帮忙对你而言不过一张嘴的事情，可我却要为你去耗费多大的精力，即便先前我顾着你成灵不易帮你帮你恢复，也不代表我愿意继续为你的事情耗费心血。”
说完，阿绿也懒得同她再讲，挥手加强这里的结界，转身就要离去。
“绿姑娘！我只要几十年！只要你帮我我就把自己化了灵丹于你！”
身后风灵不甘心的大喊出声，提出自己的条件，试图与阿绿达成这笔交易。
阿绿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底划过什么，却不屑的哼了声。
“就你那点子灵力，化了灵丹还没我十几年修炼来的多，在你没想通之前先好好待在这里吧！”
说完，阿绿转过头，不再管后面的风灵如何喊叫，直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回房间不久，阿笙一阵风一般的推开门，气鼓鼓的站在阿绿身前。
“师伯你答应过我的不乱用灵力！”
正打坐的阿绿面色平静的掀开右眼，看了眼怒气冲冲的阿笙后又很快闭上，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不过一点子灵力，我多修炼些时日不就恢复了？”
“那能一样吗！”
阿笙一屁股坐在阿绿身边的蒲团上面，扳着手指头数着：“本来一天是一份灵力，三天就是三份，你这六天才只有三份，明显是亏的！”
想不到阿笙竟然又如此见底，阿绿敷衍的点头，夸奖道：“想不到我们阿笙算数这么厉害，不愧是你……”
“师伯你给我严肃点！”
阿绿明显敷衍的态度激怒到了阿笙，她伸手将阿绿的身子扳过来，面对面坐着，一字一句道：“红豆豆历劫回去后下一个肯定是你，若是修行不够最后的雷劫你怎么抵抗得了？”
见阿笙竟然在担心这么久远的事情，阿绿不由笑出了声。
“这得多久以后，你现在瞎操心什么呢？”
阿笙却不理会阿绿的嬉笑，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师伯我不傻，你下凡后的状态本就不太对，这中间你肯定还做过什么，所以我是真的劝你，别再为了不必要的人浪费自己的灵力。”
阿绿被她少有的严肃吓到，呆了好半天还回神，避开阿笙的注视，小声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阿笙又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不过明显还没消气，抱着手臂又在旁边坐了会儿。
就在阿绿疑惑她怎么还不离开的时候，她才扭捏的转过身，满脸不舍道：“若是后面灵力实在恢复不到在天上时的水准，师伯你可以把我的芽芽吃掉，这段时间我会好好修炼的，争取多给你攒些芽芽……”
阿绿盯着她，忽然伸手将阿笙抱在怀里，笑出了泪水，心头涌上一丝难过。
“傻土豆，你师伯还会需要你那些土豆芽嘛！我只是先帮你保管起来，凡间灵气不似天上充足，吸收没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样的吗？那我明白了！”
又哄了阿笙半天，阿绿才将她撵回自己的房间继续修炼，同时分神查看了下洪逗那边的情况，洪逗似乎已经发现那木头的怪异之处，看来的加快时间修炼自己。
……
洪府后院，洪逗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正盯着那堆木头发呆，旁边趴在石桌子上的狄卦睡的正香。
这些两天狄卦除了提醒他怎样更精准的控制灵力之外，并没有如何讲要如何解决这些木头。
经过一早上的失败，洪逗开始深思起来，他不用灵力只用手去拿，发现这些木头不过寻常重量，他放出的灵力完全足够控制它们。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蹲在一堆木头前的洪逗陷入沉思，不知何时脚边出现一排蚂蚁，正有序的搬着一些都树叶花瓣。
眼见其中一只蚂蚁举着一个比它自己大上不少的枯叶，洪逗陷入沉思，这么一小点是如何举起这么大的东西的？
疑惑着的洪逗又将视线转向身前的这堆木头，小小蝼蚁用一方小力就举起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东西，若他只施一点小力于木头一角是否能够拎起它呢？
洪逗如此想着，手指一点最上方木头的一角，放出一小点灵力，就要控制着它向上。
木头动了动，以那角的位置开始向上提升，洪逗心念一动，又飞快点下其他几根木头，竟依次都拎起来。
因每块木头上面施加的法力不多，如洪逗这般的新手也能多个控制，不过最多也只能控制三四个。
眼下洪逗已经控制四块木头了，他又看向那木堆，有些跃跃欲试……
等到狄卦醒来，睁开眼就见面前的洪逗一脸兴奋的控制着六根木头在周身飞来飞去，八爪鱼一般张牙舞爪的。
狄卦大惊，揉了揉眼睛后懊恼道：“遭，竟做起这般离谱的梦来，果然是白日做梦！”
那边洪逗一听不乐意了，将一块木头向狄卦扔去，哐当一声砸他脚上。
感受到脚趾传来的清晰痛感，狄卦先是大叫一声“哎呀”，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不是梦境，“呜呼”一声站起身来。
“你小子不错呀！为师不过打个盹你竟能有如此进步，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啊！”
第六十七章：赎身
听着狄卦如此不要脸的自夸，洪逗忍不住“呸”他一声，很是得意道：“还不是本少爷机灵聪明？”
狄卦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蹦两下跳到洪逗身上，看着那些盘旋在他身边的木头，问他：“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些木头的玄机的？”
听狄卦体温，洪逗便将方才自己所见所感的同他讲了。
狄卦抚须听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歪打正着的让洪逗给撞上了。
“这个倒也罢了，你是如何分心控制这许多木头的？”
这个洪逗倒没什么感悟，直接道：“你不是和我说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我就大概想了下平时是怎么控制手指的，想不通就往每个手指都放一点灵力，再直接去控制每根手指，就方便很多。”
说着，洪逗动了动手指，几个悬空的木头随之落地。
竟也有几分歪打正着的意思，狄卦有些无奈，不过这些也不是不可以，也算是一种投机取巧。
“不过我体内灵力不多，尚且控制不了太久……”
随着洪逗声音的落下，剩下的木头也都掉落下去。
见洪逗能有此成长，狄卦赞许的点点头：“你才开始，尚没有修成自己的灵丹，体内灵力没有一个较好的容身之地，自会如此。”
“那我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修成灵丹？”
“一两年吧……”
狄卦回想了下以前自己结丹的时间，给他说了个大概时间。
洪逗一听，脸色立即就不好看，嘟囔道：“还要这么久？”
“啧”
狄卦横他一眼，一脸朽木可雕的样子：“欲速则不达，修炼这种事情本就是靠积累的，你也少看些武侠小说，即便真的有跳崖捡秘籍这种好事儿也轮不到你。”
“我才不看那些东西……”
洪逗心虚的走到一边打坐，开始恢复自身灵力。
……
两日后，大概恢复过来的阿绿给阿笙打过一声招呼后向绕梁阁跑去。
绕梁阁依旧热闹，来客盈门，踏进便可听得悦耳的丝弦声。
阿绿请问过鸾夫人的位置后，便向着奴仆所指的地方寻去。
寻到一厢房前，正见鸾夫人同一穿着富贵的男子交流，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只那男子眼中时不时流露出几分猥琐神色，一双手无处安放般的动来动去。
就在那双手几乎要触碰到鸾夫人纤细的腰肢时，阿绿开口唤了一声。
“夫人原在这里，叫我好找。”
阿绿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将那男子挤开了些。
那男子面露不满，视线转向阿绿，见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便将她当做这绕梁阁的乐姬，满嘴调笑道：“这是贵阁哪位乐姬？不曾见过？主奏什么乐器的？”
满是轻浮的语气，阿绿还不曾着急解释，那边鸾夫人已开口笑着解释道：“李员外这话说的可是不妥，不能在我这绕梁阁见着漂亮姑娘都说是我的，那我不成强抢民女了嘛？”
说着嗔怪一句，眉眼横飞，直看的那李员外一脸痴相。
说完不管李员外如何反应，鸾夫人又将视线转向阿绿，满是歉意：“唐突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阿绿也懒的计较什么，无视身边那个一直盯着她们的猥琐男人，直接问鸾夫人。
“我是小黄鹂的朋友，她让我来绕梁阁说是有事，请问夫人现在小黄鹂可有时间面客？”
鸾夫人听过后“哎呀”一声，遗憾道：“姑娘来的不巧，小黄鹂昨日叫一位大人给赎走了，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在窦城。”
小黄鹂竟然被人赎走了？
阿绿讶然，不曾想这绕梁阁还有赎人一说，内心暗自思考绕梁阁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乐坊。
“为什么不确定是否还在窦城？”
鸾夫人回想道：“因为那位大人似乎是外地的人，小黄鹂还认识的样子，看见那位大人来的时候可开心了……”
这样的描述让阿绿立即想起小黄鹂口中的那位大人，神情多了凝重几分：“那位大人可是一身黑袍？夫人可见过他的脸？”
鸾夫人却是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不是，那位大人穿着很是富贵，只是容貌似乎很是普通，奴家不济，不过一日便忘记那位大人的容貌……”
阿绿听过，心中嗤笑，这哪是什么相貌普通，不过是用了隐藏容貌的咒法，凡人一见即忘。于妖怪而言，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他们离开很远，路途残留的气息也都已经散去，没必要去追他们了。
“多谢鸾夫人，我自己想办法联系一下她吧！”
小黄鹂不过在绕梁阁暂留，不可能透露太多消息给这儿的人，这里已经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阿绿自然不愿过多停留，抱拳一礼算是道谢，就要离去。
鸾夫人一边回着“姑娘客气”，一边以女礼回礼。
那李员外见阿绿要走，也跟着告辞，并且跟上阿绿的脚步。
阿绿自然察觉到这一点，假装没有发现，甚至为确保那李员外能够跟上自己特意放慢脚步。
等走到一处人流较少的街道时，那李员外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叫住阿绿。
“姑娘请留步！”
阿绿回头，佯装一脸惊讶样子，问他：“这不是方才绕梁阁里的那位员外大人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李员外想了想，靠近阿绿几分，故作神秘道：“方才听姑娘询问绕梁阁新晋头牌小黄鹂姑娘的事情，本员外想了想，那位赎走她的大人我或许认识。”
多么拙略的谎言，阿绿心中不屑，脸上却装出很是欣喜的样子，忙问他：“还请员外大人告诉我他们如今所在何处？”
李员外瞧瞧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才又向阿绿靠近几分，呼吸出的热气几乎都要喷到她的脸上。
强忍住反胃的阿绿心中更是厌恶几分，不过为了看好戏，她还是决定忍耐一会儿。
“实不相瞒，那位大人是京中来的，现在正在本院外的宅府之中暂留，姑娘若想见他们不若随我一同回去？”
京中？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儿……
“太好了，那便叨扰员外……”
见阿绿同意，李员外一阵眉开眼笑，双眼几乎眯作了一条缝隙，在前面带起路来。
望着前方带路李员外的背影，阿绿回想下当日杨老爷的葬礼上似乎并没有见过此人，想来不过是位小富商且与杨家算不得好关系。
随后李员外带她走过的街道也证明着她的猜想，此人绝对不怀好意，这边可不是窦城富人区，是家境还算殷实的平民区。
第六十八章：豆角
一直走到大街尽头，到了一条小巷口，李员外停下伸手指了指小巷里面，示意还要往里走。
啧，竟然还在里面，不应该啊？
她并不记得这附近有什么府邸，从这李员外的穿衣打扮上来看，不像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的人。
阿绿站在小巷口，打量着李员外思索原因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叫声。
“绿姑娘？”
这声音又几分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阿绿只好回头去看，见豆角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他身后还带着几个洪府的家丁，抱着些布料果蔬等物品，想来是出来置办物品的。
“哦，是你呀豆角，怎么了？”
见真的是阿绿，豆角上前几步，笑着打招呼：“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少爷说姑娘有事离开几天，这是办完了吗？”
毕竟等下可能要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阿绿不太愿意和豆角多说什么，以豆角和洪逗的关系，相信这些话不多久就会传进洪逗的耳朵里。
“对的，办完了，等下我就回去，你出来采办东西吧，弄好了就赶紧回去吧！”
豆角倒没多想，笑了笑，寻思着阿绿姑娘回府少爷应该会很开心，要不要再买点少爷喜欢的吃食回去。
那边李员外见阿绿和豆角对话没有要走的意思，怕阿绿不跟着自己走，便开口催促两声。
“姑娘可说完了？要不我们继续往里面走？”
“唉，麻烦员外稍等一下！”
阿绿听得李员外的催促，连忙回头应了声，这人真是做坏事还这么没有耐心，要不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才懒得站在这里同他周旋。
豆角见有人招呼阿绿，便歪过头去看她背后的人，谁知一见竟是脸色大变。
“绿姑娘怎么遇见这人的，别理会他，快些和我后回府吧！”
见豆角这反应，阿绿乐了，反问他：“怎么，你认识这人？”
豆角点点头，为防李员外听见，小声对阿绿说明。
“这是李员外也是窦城的一大坏人，以下作手段算计别的商铺不说，还经常坑骗少女玷……姑娘快些跟我走，别理这样的人……”
毕竟是当着阿绿这样一个的姑娘家，有些话豆角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说出来，不过阿绿却是听懂了，但又有些好奇。
“他的宅院在这附近？”
豆角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并不是，这边是平民的地段。”
这里竟然不是他的宅邸，不过一个富商自然有多个落脚的地方，阿绿倒也没多想什么，反正一个凡人她才不怕。
“那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阿绿无所谓的挥挥手，掉转身想要去李员外那边。
豆角一看毛都炸了，伸手去扯阿绿的衣袖，请求道：“使不得啊绿姑娘！”
阿绿将自己的衣袖从豆角手中扯出来，宽慰道：“你放心，你又不是没见，你们洪府的家丁我一气打到好几个呢！”
即便如此，豆角还是不太情愿，觉得阿绿毕竟是个姑娘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凡出点事情指不定少爷怎么火大。
“哎呀你放心，他说认识一个我想见的人，我跟着去见见，如果没有我立马就走，安心回去吧！”见豆角依旧犹豫不决，阿绿将他往后一推：“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你会告诉洪逗！叫他放心，要出事也是他出事！”
说完，阿绿不再去理豆角的反应，向着等待着的李员外走去。
出乎预料的是李员外眼中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有些小心的去瞧豆角，有些不确定的问阿绿：“那些可是洪府的人？”
阿绿没想到李员外竟然认得豆角，想想也是，这之前洪逗这个纨绔子弟没少去一些风月场所，和眼前这个李员外也算得上半个同道中人。
“是的，我是洪府的丫鬟。”
听见阿绿说自己只是个丫鬟，李员外提着的心的才稍微放下一点，不过还是不太安心，谨慎道：“可我方才见那位洪公子的贴身小仆对你很是礼貌……”
阿绿面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因为他看上我了，所以一直对我很客气……”
李员外恍然，露出几分我懂的神情：“姑娘这般好看，也难怪那小仆会喜欢你。”
阿绿礼貌性的笑了笑，跟在李员外后面，示意他可以继续走下去。
李员外会意，咧嘴一笑走在前面带起路来，很快，他在一个小门前停下，抬手扣了扣门，很快就有人前来开门，一个灰衣小仆开门后见到是李员外便恭敬行礼。
“老爷您来了……”
阿绿心想，是来了，不是回来了，说明这不是他常来的地方。
李员外点点头，让小仆起身，又侧身对阿绿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阿绿点头道谢，没有错过小仆起身前注视自己时眼底闪过的异色。
这小门走进后竟然一处宽阔的庭院，里面的建筑也相对比较雅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小格局。
“福禄，你先带姑娘去客厅，我去请示下大人。”
那小仆低声应下，李员外又对阿绿讲：“劳烦姑娘先去客厅稍等一下，那位大人喜欢清静，我先去请示一下。”
一进门阿绿就大致感应了下，这院中并没有小黄鹂与神秘人等的气息，这李员外果然是在骗自己。
戏要做足，说完李员外就往后面的小院跑去，那小仆对着阿绿伸手引路，她便也跟着走去会客的厅房。
在客位上坐好，不一会小仆为阿绿端上一些茶水糕点，阿绿端起茶杯，茶水还是烫的，借着吹茶的时候闻了闻。
嗯，是迷药的香气，看来窦城的迷药生意挺火爆的，杨冲用这李员外也用，难道坏人就知道这一种药？阿绿又扭头去看那点心，提起一块闻了闻，这个就比较恶毒了，不是迷药竟是令人发青的春/药。
感受到这个的阿绿嫌恶的将点心丢回去，身边一直注意着她的小仆貌似关心的问道：“可是点心不合姑娘的口味？”
阿绿假笑着摇头道：“并非，只是里面有一味食材是我不爱吃的……”
小仆“唔”了声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安静待在旁边。
见小仆不再说什么，阿绿分神去查看李员外的动静，虽然只能听见些动静，也能分析出着李员外没做什么好事。
他似乎推开了一扇门，油腻的叫出一声“宝贝久等了！”
随后，一个娇嗔的女声响起，听声音得有二十多岁，音线妩媚轻柔。
“死鬼，这么久了你也不来看看人家，人家想你想得很呢！”
第六十九章：李员外
那女子轻声责怪，随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两人大概是抱在了一起。
“我心里一直念着卿卿，只是家中的母老虎实在凶悍，如今才得一点子时间来看卿卿，可想死我了，来亲一个！”
随后便是唇齿相交的声音，听得阿绿直犯恶心，就李员外那肥头大耳的油腻样子，这女人还真下得去嘴。
不过从这里面阿绿也听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可以看出这个李员外家中有一悍妻，而这里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外室。
两人大概是亲够了，那女子停下来开始问他。
“听彩儿说你这次又带了个姑娘回来，打量着是把我这里当窝点了……”
女子语气中透露着不满，李员外连忙哄着：“老规矩，我先上再卖去暗娼坊。”
这是个什么恶心的玩意，阿绿忍不住抬手端起那杯茶，驱散里面的迷药，抿了一小口，茶倒是好茶，只是这宅子的主人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接着两人轻车熟路的商量起来，显然之前没少干这种事情。
根据两人的交流阿绿得知之前两人多次将一些贫苦女子或者大户人家的低等丫鬟行骗至此，然后先是让李老爷过完瘾再由那女子联系暗娼坊卖掉。
这种毒瘤得想个办法除掉，定然不能让他们好过。
阿绿如是想，那边站着的小仆见她喝了茶水，眼中虽有不忍，心底却已经麻木，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子。
“今天那个货色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她还对我有所提防，你先出去帮我稳下。”
那女子娇笑一声：“福禄定然已经上了下药的茶水点心，指不定这会人都已经倒下了……”
“可是福禄还没来报信，可见还没成，好卿卿你便帮我出去看看。”
李员外大概又动起手来，不知道揉捏着女子什么部位，只听着女子说话开始喘息起来，更添几分妩媚。
“好了好了，奴家去就是了，老爷先放开人家。”
于是两人又**起来，这边阿绿实在听不下去，干脆直接装晕停止偷听。
果然，那小仆见她一倒，立即跑过去通风报信，阿绿心头一喜，安静等着李员外过来露出更多秘密。
一炷香后，客厅外才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是人来了。
竟然这么久？阿绿心中疑惑，也不过多表达，依旧趴在那里装睡。
“啧啧，干的好福禄，你先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本老爷！”
李员外盯着趴在案上的阿绿，一边挥手遣退小仆福禄，一边狞笑着靠近阿绿。
然而还不等他的手触碰到阿绿，厅房外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声音来来看人数应该不少。
接着阿绿感觉身前似有一阵风掠过，只听得什么被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声，随之响起福禄的惨叫笙。
阿绿感受到是站在自己身前的李员外被人一拳打倒在地，还有另外一个极其熟悉的气息停留眼前，心中一吓。
“什么脏东西也敢碰本少爷的人！”
果然是洪逗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阿绿一惊，连忙起身，正见洪逗拎着倒地的李员外衣襟，一拳狠狠的打过去。
豆角以为她醒了，欢呼一声，关心道：“绿姑娘你没事儿吧？”
“这是干嘛呀！快拦住他！”
说着，阿绿就伸手去扯洪逗，这胖子皮糙肉厚别伤着他手。
洪逗一见她眸子里满是清醒，虽然知道她刚才是装的，也是气的厉害，刚才那脏手差点就碰到了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豆角的拉扯下，洪逗站起身，喘着粗气对着阿绿大骂道。
想不通为什么要骂自己的阿绿一脸奇怪的看着洪逗，指着那被他带来的家丁控制住的李员外，解释道：“我看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查查他的底，我什么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出事儿。”
怎么就亲自跑过来，竟还来的这么快，阿绿以为豆角和洪逗说过后，洪逗最多也就埋怨她不早些回府而已。
刚赶到的狄卦见两人这架势担心会吵起来，往两人中间插了一脚，劝架道：“唉唉唉，都冷静一点，绿姑娘我可是劝过我徒弟的，徒弟你也晓得，绿姑娘不会有事儿的，没必要赶来……”
洪逗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但他也不可能对阿绿动手或讲狠话，只能把气撒在李员外身上。
“你们几个去这宅子里好好翻翻，必然有些什么作奸犯科的证据，这里面应该还有个女人也一起带过来。”
吩咐完这些，洪逗又指着另外一个家丁，吩咐道：“你去李员外家里，把李夫人请过来。”
听见洪逗要请李夫人过来，李员外呼天抢地求饶起来：“洪公子，是我瞎了眼不认识你的人，还请你饶我一命，不要叫我家那母老虎过来！我求求你了！”
洪逗才懒得理他，直接跑主位上去坐下，一见阿绿身边摆着的茶水点心，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叫人将那些东西当证据保存起来，才去看仍在告饶的李员外。
“我想员外你是搞错了，我叫令夫人来不是让她教育你的，而是让她来协商这官司她要不要参与的。”
“官司？”
李员外满脸愕然，旋即浑身颤抖起来，显然十分恐惧。
“洪少爷你这是在说什么？你这突然闯入我府中，我还不曾报官呢……”
别看洪逗自小便是个纨绔模样，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有些商场官场上的东西，纵然不愿意去了解自小跟着父母接触下来耳濡目染不少。
“看样子李员外是想和我各退一步？”
洪逗嗤笑一声，他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李员外在窦城是个什么名声，陆县令盯他许久了，只是这人一直小心谨慎着，还不曾被抓到过什么把柄。
当然这些是偶然和路连华交谈提过的，以前杨冲也说过这个李员外，很是不屑，因为他的一些手段着实下作得很。
不过商业上面，这李员外惯会巴结奉承，于是一些商业大贾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就有洪家。
因为有过一些往来，洪逗也知晓些这个人的情况，心中更是不屑。
李员外立即变得低声下气，可他的话却说的理直气壮：“洪公子也是窦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这突然带着一群人跑到我家里又翻又抓的，的确说不过去……”
第七十章：芋娘
一旁看明白的阿绿“啧”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道若是洪逗没来她偷摸拿到证据往官府一扔也就成了，可如今若闹起来，证据能不能搜出来还两说，李员外这胖子搞不好还会反咬洪逗一口。
私闯民宅和无故伤人这两条罪加起来也够洪逗吃的，阿绿开始思考若是洪逗解决不了该怎么办。
主位上的洪逗倒是不急不缓，双手摩挲着被家丁控制着的李员外的衣领，扯出一抹微笑。
“李员外先别急着说话，唱戏嘛总要等角儿都登场了才好开唱。”
言下之意是要等人来齐了再讲，李老板显然没想到洪逗这样一个小子竟然有这般魄力，还要再说就被家丁捂着嘴巴。
“员外你放心，你用的某些手段本公子并不屑，等他们清出东西，李夫人来了咱们再一样样的说。”
洪逗的反应倒是让阿绿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也很快明白过来，他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有些东西懂定然是懂的，就看愿不愿意动手。
很快就有家丁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些东西过来，低头思考的洪逗这才抬起头去看他们。
一直关注洪逗动静的阿绿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家丁将一个满脸脂粉的纱裙女子推到李员外身边。
那女子一张脸似脂粉画出来的一般，美的呆板刻薄，香粉也扑的极重，便是阿绿离着些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扑鼻而来的浓烈气味。
“这是做什么？你们是何人？怎的突然闯入奴家家中？还有王法没有？”
那女子被押进大厅，见坐在主位上的是这样一位年轻俊秀的少年，顿时一通责问，妄图掌控主动权。
“就当是一场官司，还未放在明面上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二位觉得还能商量那么就请在位子上坐下，咱们好好谈，若是觉得不能商量，那么等李夫人过来后，问过她的意见后我直接将二位送去官府。”
那女子一开始听洪逗语气客气又说商量，脸色立即骄横起来，盯着洪逗就要发作，然而一听李夫人要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去看身边的李员外。
李员外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她，只听见洪逗说还有商量的余地，便自己走过去坐好。
与那个女子不一样，李员外更担心洪逗身后的洪府，毕竟在窦城他只是一个小商人，若是洪家诚心找他麻烦，他完全抵抗不住。
老实下来的女子见李员外已经走过去坐好，也跟着过去在他旁边坐着，心中仍是不安，时不时去看大门那个方向。
洪逗见两人安静下来，也不说什么，招手让家丁把搜到的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捧着东西的家丁依次上前将东西呈上，洪逗粗略的看了一眼，都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也是，像犯罪证据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摆在轻易能搜出的地方。
洪逗让那几人退下，又唤来身边站着的豆角，让他附耳过来，低声吩咐着什么。
阿绿分神去听，原是洪逗叫豆角带人去将这个院中的几个下人控制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要从他们口中套出点话。
豆角听过点点头，带着两个人就走出去。
阿绿则是看了眼狄卦，趁着事情还没闹起来，先跟他把该问的都问了。
坐在阿绿旁边的狄卦见她把头转过来就知道是要问什么，还不等问就小声回道：“本来我们在院子里练着灵力，豆角慌慌张张的回来说你和这个什么李员外来了这么个地方，徒弟当时就变了脸，立即招呼了一群家丁，赶着马车就过来了，我根本来不及劝，怕出什么乱子也就跟着过来的……”
阿绿听后点了点头，说：“看来这李胖子没少做什么坏事，洪逗多半知道些底细，不然不会如此冲动。”
听着阿绿的分析，明白真实原因的狄卦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小心注视洪逗动静的李员外见那些家丁搜出的东西，松出一口气，不过是些药物和一些不重要的书信而已，仅凭这些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李员外暗自庆幸，就是有些担心等下自己夫人来该怎么处理，正想着见洪逗视线移过来，连忙讨好一下笑。
不过洪逗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略过他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看了李员外一眼，李员外咳嗽一声，佯装催促道：“还不快回答洪二公子……”
这是告诉她洪逗的身份，女子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对洪逗行了一礼，轻轻柔柔的说句“见过洪公子，奴家芋娘”。
洪逗并不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庸脂俗粉，不过眼前的突破点在这女子身上，倒也露出几分笑容，商量一般的同她说：“芋娘，请问你跟李员外有多久了？”
芋娘顿了顿，并没有回答，依旧先去看李员外。
李员外笑了笑，摸清洪逗的心思，赔笑道：“公子问这个似有不妥……”
洪逗“哦”了声，倒也没计较什么，自言自语道：“无碍，反正等下有人替我问这个问题。”
话语里的意思很是明显，那芋娘一听脸色又是一阵变化，洪逗如何看不见，也不知对这李员外还是芋娘继续添油加醋道：“我在洪府也听过不少李夫人的英勇事迹，但凡李员外看中的女子，无论良家还是旁的，他都设法握住一张卖身契，这样留也好弃也好，总归方便不少。不过这也方便了李夫人，一旦抓住这些外室还不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有那一纸卖身契在手，官府也不能过问……”
洪逗话里有话，那芋娘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娇躯忍不住颤抖起来。
“洪公子这是什么话，大户人家的老爷三妻四妾很是平常，据我所知洪老爷也有两三个小妾，只是洪夫人……”
李员外听出洪逗话里的意思，连忙开口想要稳定芋娘的情绪，但他显然犯了个错误。
没有人愿意听别人这般语气提起自己的父母，洪逗也不例外，所以尽量他隐藏的很好，阿绿还是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那还是不一样的，家母与那几房姨太相处和谐，敢问李员外昔日府中的那些姨太如今又在哪里？”
第七十一章：李夫人
“那还是不一样的，家母与那几房姨太相处和谐，敢问李员外昔日府中的那些姨太如今又在哪里？”
关于这个问题，李员外自然是没办法回答，那些女人是死是活干他什么事情，他自己快活过就行了。
洪逗也没想要李员外回答，转而去看一脸苍白的芋娘。
“夫人既有本事哄得李员外为你置办外房，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至于听不懂我这话里的意思吧？”
那芋娘脸色更是苍白几分，似有所松动，不过等到李老板看她一眼，又很快恢复镇定，
“公子说笑了，奴家自是因为爱慕员外才跟着他的，便是被夫人惩罚相信员外也会疼惜奴家……”
啧！说谎！
这女人明显在说谎，方才她能一下子明白洪逗的身份，显然对窦城是有所了解，定然是知道李夫人是个怎样的角色，在知道有这样一位狠角色的存在下依然愿意留在李员外身边帮他作恶，定然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捏住，再有一个女子真喜欢一个男人根本无法忍受他接触其他女人。
那边听完这些话的洪逗也不会傻到去相信芋娘的话，不过当着李员外的面肯定问不出什么，只能先猜测着顺便等待李夫人的到来。
那两人见洪逗不说话，当然也不会先开口去说些什么，场面一时沉默下来。
虽然阿绿可以用读心术什么的去了解这两个人的想法，不过那需要肢体接触，眼下的情景洪逗一副自己管到底的样子，她也不好在总目睽睽之下拂他面子。
如此阿绿只能小声去问身边的狄卦：“你怎么看？”
狄卦哼出一声笑，看着对面的两人，将头往阿绿那边靠了靠，同样小声的回答：“徒弟不就是想策反那女人让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吐出来吗？不过显然这胖子捏住了这女人的把柄，应该不止是卖身契的问题，不然那女子早叛变了……”
不曾想狄卦想的会更加深刻，阿绿连忙讨教：“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狄卦搭在案几上的手指依次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一脸看透的样子。
“凡人不过那几样，自己的利益，家人的利益，反正这女人不可能真的喜欢这男的。”
阿绿“唔”了声，赞同的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眼前这女人该怎么策反比较好？”
狄卦倒是不着急，继续敲击着茶几，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不着急，无论是为什么，等下那李家夫人一来，指不定自己就说出来了，徒弟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先按兵不动，等见过后面的戏才好确定自己要走怎么演下去……”
如此阿绿也不再多问什么，安静等待着李夫人的到来。
不过他们能安静的等李夫人，不代表另外两个人也愿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员外开始焦急起来。
“洪公子真的打算等我那婆娘来？我那婆娘脾气不大好，等下若是闹起来怕是不大好……”
洪逗则好笑的盯着李员外：“员外别怕，我叮嘱过下人，令夫人来时会很平静。”
至于他是怎么叮嘱的，只能让李员外自己去想。
很快，去请李夫人的家丁跑了回来，李员外强自镇定不敢去看大门方向，至于那芋娘捏着手帕的手紧了又紧，身体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让洪公子久等了，是妾身来晚了。”
人未到音先至，洪逗闻声站起身来，其余坐下的人也随着站了起来，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来人薄施粉黛，容颜虽老，风韵犹存，一身锦衣绸缎却不张扬，头上也是低调玉饰，一见厅中众人，也不露怯，大方笑着打起招呼来。
这倒是个有趣的人，暗自将李夫人打量过的阿绿心中暗想道，先前听他们形容，她一直以为李夫人是个恶神恶煞的模样。
可是眼前这女人，端庄有礼，面上总挂着三分笑意，和李员外站在一起看起来倒不是一对夫妻。
“李夫人言重，劳烦夫人跑一趟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洪逗迎了过去，对李夫人很是客气礼貌的打着招呼。
“传话的小厮因该已经将大概的原由说与夫人听了，我同李员外这官司不知夫人如何站位？”
李夫人一边听着洪逗的话一边浅浅笑着拿眼去横站在一旁的李员外和芋娘，等洪逗说完才客气开口：“洪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是个明理的人，这本就是我们家老爷的不对，这官司妾身不参与。”
这个回答让洪逗很是满意，方才来的路上他已经叫人大概说明李家的情况，李家夫妻两关系不睦，如今就李夫人的表现来看，显然夫妻两的关系是十分的恶劣。
自李夫人进门李员外就畏畏缩缩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听李夫人不参与这场官司，便偷摸拿手去扯芋娘的衣袖。
感受到李员外示意的芋娘如何不懂他的意思，一阵纠结过后，一咬牙开口打断相谈甚欢的洪逗与李夫人。
“洪公子这话说的不对，这里是奴家的院子，洪公子突然带人闯入已犯私闯民宅一罪，随后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李员外又犯无辜伤人一罪，之后下令家仆强行扣押奴家与李员外、强翻奴家小院便是纵奴行凶！就是去了县衙也该是奴家状告洪公子，还请夫人明辨是非，莫要……”
“住口！”
那芋娘话还没说完，李夫人睨她一眼，冷声开口喝停。
“我一见你这低声下气的模样就知晓是平民堆里走出来的贱骨头，这矫揉造作的小模样，没少干过勾搭男人的事情吧？”
李夫人面上淡淡，嘴却厉害的紧，这一番话说得芋娘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要开口反驳。
但李夫人哪里容得她放肆，满是嫌弃的盯着她，一阵夹枪带棒的挤兑。
“这浓妆艳抹的模样便是红楼里的那些个倌儿都比不过你，劣质的香粉也遮不住你浑身骚/气，可离我远些，熏得的头疼。”
说着李夫人很是嫌恶的用手绢挥了挥身前，捂着口鼻道：“就你这二两贱骨头，你说这房子是你的，便把房契拿出来让我瞧瞧上面签的是谁的名儿？”
芋娘惨白着一张脸，听李夫人提起房契一时怔住，很快淡定下来：“房契奴家自然是有的，只是放的隐蔽，要奴家亲自去取……”
第七十二章：账册
既然李夫人来了，洪逗就没再过多开口，只看着李夫人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听芋娘说自己有房契，还要自己亲自去拿，李夫人掩唇笑了笑：“又不是没个丫鬟伺候的，这种事情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
芋娘一顿，不情愿道：“丫鬟并不知道在哪儿，要奴家亲自去取……”
李夫人听过更觉好笑，娇笑一声：“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都爱藏着掖着，只要是过了官家明面上的东西，官府都有备案，你这还怕旁人偷了不成？”
这话说的有礼，官家的房子官府都是有备案的，便是私人的上面也会盖有户主的印章，一般人便是偷了也不能直接说这房子是自己的。
芋娘何曾不懂得这些，去看房外一直被洪府家丁看着的婢女，转头向洪逗请示。
洪逗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立即示意那边的家丁放人过来。
芋娘仍不肯放心，纠结片刻才向自己的婢女走去，附在婢女耳边小声叮嘱着什么。
那婢女听过，点点头就向后院走去，估计是去芋娘的房间找房契去了。
阿绿见洪逗一直盯着那家丁，等那家丁对他点点头，他才收回视线，显然他先前是安排过什么的。
一堆人就这样站着等待，李夫人看着噗呲一声，反客为主的招呼道：“都站着做什么，坐下等吧！”
洪逗一笑，伸手将李夫人请上主位，自己则在主位右手边的首位坐下，也就是阿绿的左手边。
等洪逗坐下，终于有机会同他讲话的阿绿忙靠过去，小声问他：“你这都安排了些什么？”
这会儿洪逗心里还在生阿绿的气，不过现在现在场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没好气的说：“你别管，且看着吧！”
见洪逗并不愿意讲，阿绿白他一眼，缩回自己的位置，无聊的等待那丫鬟回来，顺便观察李员外与芋娘的反应。
除开李员外一直不太敢看李夫人，芋娘有些许不安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只是李夫人的反应让阿绿有些奇怪，作为一个正房妻子来到丈夫与外室的房子里，第一时间竟没有询问两人的关系，也没有破口大骂，而且慢条斯理的处理起旁的事情来，着实不大对劲。
很快那丫鬟走了回来，手里除了一纸房契还多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娘一见那册子，脸色更是白上几分，不安的动了动身体，而李员外则是一脸疑惑的盯着那册子，显然并不知道那册子是什么。
两人不同的反应倒是让其他几个一直注视他们的人来了几分兴致，都将视线停留在那册子哪里。
丫鬟将东西呈到李夫人面前，李夫人先是无视那本册子，打开房契看了起来，开口询问芋娘。
“这个于源是你兄弟吧？”
芋娘强自镇定，点点头应了声是。
李夫人看了看手中房契，似自言自语道：“白银五百两，这大小这地段也差不多，对倒是对得上，不过……”
“不过怎么？”
“不过据我所知你兄弟不过是个读书人，家里也不富裕，哪来的银子买这房子，倒是年初我们家丢了五六百两，还报过官，现在官府还有备案呢……”
这话一出，阿绿与狄卦对视一眼，看来问题在这里了。
芋娘一听这话，噗通一声就对着李夫人跪下去，不住磕头请求道：“求夫人放过我吧！是小人不长眼，还望夫人饶我一次，放过我弟弟吧！”
李夫人将房契放回丫鬟的手中，用手绢擦着自己的手指，不急不缓道：“不知你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我放过你？”
那芋娘爬着向李夫人靠近，扯着她的裙摆，已是哭了出来，泪水冲刷满是脂粉的脸，形成一道道诡异的沟壑。
“我不该勾搭李老爷也不该帮他做下许多错事，还请夫人饶我一命，明年就是春闱，我弟弟不能有污点，我求求您……”
看到这里，阿绿有些明白过来，这李夫人估计早就调查过芋娘，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如今早早的被洪逗请来，反倒给了她一个动手的机会。
“我或许可以保你弟弟不受影响，就看你这个姐姐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芋娘浑身一颤，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看起来十分丑陋，她抬手指了指那本厚册子，尽量避开李老爷看来的视线。
“奴家这些时间为李老爷做下的事情都记在那本册子里，诱骗少女，下药侵害，再卖入娼/坊，所有迷/药春/药的买办以及同娼坊的交易条子都夹在里面……”
这话一说出来，李员外登时大怒，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一把拽住芋娘的头发，抬手就是一耳光，下手极狠，等娇娘再抬头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你这贱人，竟然还背着我记账！”
说着李员外犹不解气，抬手又想打下去，洪逗连忙让家丁拦住。
几个家丁死死将李员外控制住，那李员外通红双眼，死死盯着芋娘破口大骂：“老子将你从那脏地方赎出来你便是这样报答的，一直防范着我呢！果然是下贱堆里走出来的贱骨头，等事情过了，就你那二两骨头我……”
在这咒骂声中，李夫人狠狠将茶盏扔在李员外身边，清晰的碎瓷声惊醒正在咒骂的李员外。
“以前你在家做的那些我计较夫妻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看看这厚厚的一本册子，是糟践了多少女子来的！”
李夫人依然端坐主位之上，狠狠瞪着欲要动手的李员外，飞溅的瓷片有一小块划过他的脸，破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夫人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见李夫人是真的生气，李员外一下子跪伏在她面前，试图打感情牌。
“救？”
李夫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员外：“如今只查出来的拐卖良家女子和侵害女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罪，你既有胆子做下怎么没胆子担当？”
大昊的法律李员外还是知晓的，不过是仗着手段高超，又有不少银子打点，才做了这么久还没被发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芋娘还会藏着这样一本账册。
“夫人如何就相信那贱婢所说是真，没准是她自己一人所为，被发现后一气推到我头上，你也看见了这处房产本就是她家的……”
大概是走投无路，李员外竟想将一切都推到芋娘头上。
第七十三章：名声
然而李员外还真是昏了头，如今大家都看着，李夫人明显是想趁机同他撇清关系的，至于那芋娘又如何愿意再为他砧板上的鱼肉。
“奴家愿做人证，将一切尽数说出来！”
芋娘能背着李员外记下这样一本账簿就说明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如何不能看清眼前的局势，只卖力向李夫人讨饶求好。
至于其余看戏的几人则安静在一旁看戏，洪逗是知道李员外不可能只做下这些事情的，不过由此起头，追根问底的事情自有路县令去办。
李员外更是气急几分，想要再度扑上去厮打芋娘，被洪府家丁拦下，洪逗见状示意家丁将人给拖下去，转而对李夫人客气道：“李夫人，接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无视被拖下去的李员外，李夫人对着洪逗点点头，换上了有礼的和煦笑容。
“洪公子请说。”
“接下来的事情以夫人的手段处理起来并不是什么问题，洪某有一个请求还望夫人准许，希望夫人能抹去洪府里的人在这件事情的存在。”
李夫人有些不明白，看了眼洪逗身边的阿绿，问道：“是为了这姑娘？”
被注视的阿绿一脸茫然，为什么，她还想去官府当下人证，顺便看看路县令是何模样。
洪逗歉意一笑：“夫人也明白，便是没发生什么，进了这样一个脏地方，以后传出来难免被人说三道四，女孩家的名誉总是要紧的。”
待洪逗说完，李夫人了然一笑，点头算是答应：“倒也是，不过这事总要有个原因，妾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去状告自己的丈夫。”
“芋娘不就是个由头吗？”
洪逗说着一指芋娘，他不相信以李夫人的手段还摆不平这个小问题，为怕李夫人不同意，以商量的语气继续道：“况且李员外的这些东西一交上去即便罪不至死也差不多要落个监禁终身，抄家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有的，夫人若是自己前去报官，以路县令的性格对李家应该会宽大处理，最多也就收缴李员外那笔不义之财……”
李夫人深深看了洪逗片刻，忽绽放一抹笑容：“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这是人情我先应下，不过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望洪府的人当做什么也没瞧见。”
洪逗会意：“只要李夫人遵守约定，今日我们就不曾来过这里。”
与聪明人打交道有些话只要起个头就能明白，洪逗与李夫人相视一笑，便没再说什么。
对洪府的人而言，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阿绿心中满是疑惑，眼下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好去问洪逗，只能和狄卦安静带在一旁等着洪逗说话。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去了，告辞。”
已经没必要留下去的洪逗对着李夫人弯腰告辞，李夫人含笑的伸手抬了抬，回了句“告辞”。
见状洪逗也不再多说，带着自己洪府的一行人走出小宅院。
故意走在最后面的阿绿忍不住回头去看大厅里的情景，见李夫人弯下腰摸着芋娘的脸，正含笑说着什么。
阿绿正要分神去听李夫人要要说什么，洪逗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催促道：“这么想待在这里？还不快走！”
洪逗说着也不等阿绿回答什么，拽着她的袖子就往外拉。
被拽住的阿绿无奈，只能跟着他走出去，直到出了小巷口，洪逗才松开她的袖子，一直马车，没好气道：“给我上去！”
莫名其妙的阿绿踩上豆角搬来的小凳子坐进马车，洪逗见她上去后又让人把狄卦给扶上去，最后自己才在小仆的服侍下坐进马车。
刚要拉着狄卦问东问西的阿绿一见洪逗进来马上闭口，见他仍是沉着一张脸，马车里面也格外的沉默，不由干笑两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哈哈，这是回洪府对吧！那堆木头研究得怎么样了？”
洪逗看也不看她，掀开车帘去看马车外面，并不愿意理她。
得不到回答的阿绿只能去看狄卦，狄卦干咳两声：“咳咳，徒儿很是聪明，昨儿已经研究出来了，就等你回来检验了……”
阿绿闻言赞赏的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去向洪逗问话：“看来你天赋是不错，只要努力能有更好的成就。”
这次洪逗没有无视她，转头看她一眼，冷哼一声，仍然没有开口回答什么。
“额”
想不明白的阿绿只能去看狄卦，询问道：“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狄卦哪里能说真话，支支吾吾半天才不情愿的开口打马虎：“这我哪知道，估计是被李员外那么个烂人给气到，话说你怎么会跟他走一处？”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就连洪逗也偷摸瞧了过来，一脸我并不乐意的听得样子在偷听。
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阿绿直言道：“我去绕梁阁找小黄鹂，鸾夫人说她被人赎走了，当时这李员外在旁边，他说知道小黄鹂在哪里叫我跟他走。”
洪逗一听这个，终于肯开口，对着她就是一顿指责：“你是不是傻，那么明显是骗你的，你还肯跟他走？”
阿绿不乐意，开口反驳：“我一见他那面相就知道不是好人，一个凡人我有什么对付不了的，所以我要想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你！”
洪逗见阿绿仍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气得噎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见两人话锋不对，狄卦连忙开口打圆场：“绿姑娘话虽说的没错，但是这件事情终归是有些欠妥的，凡人的事情终归要凡人去解决，你这样便是拿到证据又该如何去给县衙的人说？”
阿绿不太明白：“我拿到证据直接交给县衙就是，若是他们追问我就推到她们下人身上……”
狄卦听过，直摇头道：“这事情一旦摆到官府那里必定是要刨根问底的，只要他们提过你进去过也吃过带药的点心，这话传出来于你的名声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身正不怕影斜，不过流言蜚语罢了，我不在乎。”
纵然先前于范小姐一事上阿绿明白名声与凡间女子是很重要的东西，眼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候反倒不在乎起来，她并不是凡间女子，在意这些没用的虚物又有什么用？
第七十四章：争执
“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凡间的流言蜚语是一把淬着慢性毒药的刀，或许刀会刺痛你，但真正可怕的是那慢慢蚕食你的毒药。”
并非凡人的阿绿如何明白这些，何况她一向不爱在意这些身外物，凡人的这些蜚短流长如何能拘得住她。
狄卦见阿绿仍旧没明白自己话语里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太想继续劝下去，他懂得真正悟道的仙门中人并不会在意凡间得虚名。奈何那边洪逗一直拿眼瞧他，一脸希望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同阿绿解释。
“凡间是不一样的，你现在的身份在外界看来只是洪府的一个丫鬟，这件事情不能有洪府插手痕迹你懂吗？”
“可是你们没来谁知道我是洪府的丫鬟？”
对于狄卦这种说法阿绿十分不解，只心里觉得洪逗与狄卦有些小题大做。
狄卦眼见说不清楚，干脆换一种方式和阿绿讲：“这件事情不是方才在院子里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这底下还藏着很多厉害的关系，你把凡人的一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也把人心想的太过简单……”
为了方便阿绿理解，狄卦打算从头说起：“一开始你的打算是先混进去看看这个李员外在搞什么花样，等弄清楚后再偷取证据上告官府去，对吗?”
这本就是她原本的打算，阿绿自是点头，等她将东西交给官府，官府自然会顺着查下去.
“这种事情如同行军打仗一般，总要师出有名，你无缘无故将这些这证据交上去，你又如何去解释这些证据为什么在你手上？”
问题又回到这里，需要再回答一次的阿绿明显有些不耐烦，蹙眉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推到她们下人身上！”
“那些下人既能为他们所用自是有把柄被他们捏着的，你以为是那么容易被策反的？没有人证只有物证便是你拿上公堂去又怎么知他们不会反咬你一口？”
纵然狄卦说的有理，但阿绿觉得他过于言重，她能猜测凡人心思，怎会害怕他们搞鬼。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们瞒不过的！”
见阿绿始终不得要法如此冥顽不灵的样子，狄卦心中有气，直摇头：“这不是瞒不瞒得过的问题，判定一个人的罪行须得人证物证俱全，人证一张嘴说反口就反口，物证他们也可以说是你造假捏造的，但凡拿不出一个有指向性的证据，李员外若咬紧一张嘴你能如何？若你一股脑将这些都呈上公堂，李夫人定然是会被牵连，到时候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以李夫人的手段她会想不出办法保全两人？”
这点阿绿倒是没想到，不禁回想方才李夫人在宅院的举止，显然是个有计较的，底气有些不足：“这点算是我的疏漏……”
“岂止是这个，若是你说服不了那些仆人，你自己亲自上公堂和他们对质？那你又要如何开口？说自己是受害者？你怎么得到的这些证据的？”
“怎么会说服不了那些仆人，只要我抓住……”
阿绿还想开口反驳，洪逗开口打断她：“够了，你是不是觉得方才在那院子里一切结束得都过于迅速，让你觉得这件事情本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既然洪逗开口说话，狄卦也不再多说什么，至于被问的阿绿则是认真想了想后迟疑点头。
“事情解决的迅速是因为我对李家有所了解，而李员外与那芋娘存有异心，李夫人也的确想趁这个机会摘除这个毒瘤，不然就方才那小院我们都不一定能出来！”
关于李府夫妻异心的事情是他听母亲提过，说是李夫人曾想过和离，只可惜中途出了岔子没离成。
所以在事情最初他选择先去通知李夫人，主要是想确认李夫人的立场，若是李夫人没有帮忙的意思，事情就会难办很多。
李员外能够做坏事这么久显然在县衙中通过关系，证据这些也一直处理的很好，一开始他命人查看宅院只是想试下运气，也暗中吩咐家丁去劝说院中的那两个下人，不过明显那男仆人还算衷心，女仆人则不一定，虽然一开始他的重点目标是芋娘，只是当时那个女人看起还算衷心。
随后李夫人来后的所作所为才让他彻底松一口气，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奇怪，以前她收拾过不少李员外外面的女人，这个芋娘显然也是事先调查过的，至于为什么她要忍这么久而不发作，想来也是在等一个机会。
被洪逗这一通说，阿绿有些恼了，她实在不明白就这样一件事情有什么严重的，洪逗与狄卦所担心的被反咬一口、牵连洪府等情况，她肯定不会让它们发生的，算下来最多也就是她名声受损。
可是名声这东西对她有用吗？现在的她不过就算洪府一个好点的下人，过段时间还会离开这里，她需要在意这些吗？
“说半天你们就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情况发生！即便你们没出现我也会好生调查这些问题，我同样可以解决问题！”
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责备自己的阿绿只能想到他们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一时更是恼上几分。
得，最后两个人还是要吵起来，内心一阵忐忑的狄卦偷摸去瞧洪逗脸色，其实两人说的都有理，说阿绿并不是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只是洪逗的出现让问题更的迅速解决而已，归根到底他不过是关心则乱，但这种话显然不能对阿绿说。
洪逗脸色铁青，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对阿绿发火，他怒视着她咬牙切齿道：“是，你能耐那么高是我过去给你添乱，但有一件事你最好想清楚，无论你有多大能耐你终究是个女子，那些揣着邪恶心思的双手摸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恶心？”
阿绿一脸淡然，觉得洪逗完全没必要问出这个问题：“我不乐意谁也碰不到我，再说凡人没了灵魂不过是一坨肉块而已，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没你那个悟性，我很在意！”
见她一脸平静，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洪逗突然觉得没必要再生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语气冷下来，看也不看一眼等马车停好后不再说什么直接起身走下马车。
第七十五章：洪老爷
想不明白洪逗口中的在意究竟在意什么，阿绿只能疑惑的看向狄卦。
狄卦哪里愿意和她说真实原因，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心中苦笑，若是这两个闹起来，后面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见狄卦表示不解，阿绿只得开口去问其他问题。
这个问题同方才那个问题回答差不多，精明如狄卦纵然明白也不能说破，毕竟与修炼来说，有些事情能不戳破还是不戳破的好，只能换一个说法回答。
“绿姑娘，我们把你当朋友，我们自然是有关心你的权利，这事你最不该的地方就是跟着那李员外进院子，妄图用损害自己的方法去看清那是个什么样的坏人……”
固执人物李员外伤不了自己的阿绿十分不解，歪头看他：“可是他连碰都没有碰到我。”
这令人糟心的孩子，狄卦心中暗叹，无奈的看着阿绿：“若是洪逗没冲进去，他自然会像对其他女子那样对你……我也明白阿绿姑娘能很好的保护住自己，可是为了你想要的罪证，一些必要的接触总是避免不了的，便是你只当那是一坨肉，可任由那般油腻的一块肉触碰你，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阿绿顺着狄卦的话想了想，心中还真泛起几分恶心，大概明白的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有点恶心。”
见阿绿终于有点明白，狄卦这才放下一点心，斟酌下用语，开口劝她：“徒儿把你当朋友，朋友间自然是要互相关心的，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远比你明白那些男人的心思，所以他气的是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人。”
“你们若是一早就这样说我早就明白了，他这两天修行如何？”
这件事情算是翻过去，阿绿转而询问洪逗修行的情况，毕竟修行要紧。
看来还是不算明白，狄卦心里叫苦，他明明是想让阿绿去向洪逗道歉，别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太僵硬，谁知她一脸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还气定神闲的问起洪逗最近的修行来。
“进步很大，已经明白那些木头的问题所在，还能分神控制好几块木头移动。”
不过阿绿问了修行相关的，狄卦自然如实同她说起来。
阿绿闻言点点头：“看来情况还不错，接下来你可以继续教导下，那边风灵的问题我还得想想……”
提起风灵狄卦也来了几分兴致：“那灵物绿姑娘预备作何打算？”
一想到这个阿绿就头疼，她嘴硬心软，但是极其讨厌冥顽不灵的人，长出一口气半站起身来：“执念太深，一心想跟着路连华，看来这事情得想办法从路连华那边入手。”
狄卦见状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一边走下马车一边问：“怎么说？”
阿绿跳下马车，回头去看被人搀扶的狄卦，叉腰道：“无非是她觉得路连华需要她的陪伴，只要让她明白没有她路连华会过的更好就行！”
走下马车狄卦挥开身边的小厮，看着马车向后院跑去，才转过头去看阿绿。
“这个怎么证明，她离开不就减少路连华的霉运吗？心里没数？”
阿绿好笑的看着狄卦：“但凡她能明白这个我也不至于这般头疼，我估摸着她对路连华的感情不是灵物与主人那样的羁绊，怕是生出男女之情，所以才麻烦。”
狄卦吃惊的“哦”了声，示意阿绿进洪府后再说，不曾想阿绿却是摇摇头。
“你先回去吧，我偷摸去路连华那边看看他的情况，再想办法给他补点灵气。”
想到洪府里面还有个生闷气的洪逗，狄卦情绪低落几分，满是渴望的去看阿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绿显然也明白洪逗生气这个问题要解决，不过她觉得洪逗有些小题大做，没准过一段时间气就消了。
如此想的阿绿想着短时间内是不是减少和洪逗接触比较好，免得他看见自己更加生气。
“看他气啥时候消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带着他修炼，我在窦城其他地方找点乐子去……”
听阿绿这么说，狄卦心里是一阵“呜呼哀哉”，心道你不理他没准更生气，不过他也开不了这个口让阿绿去道歉，转而问她去找什么乐子。
阿绿现在也没目标，看了看洪府的大门，思索道：“偌大一个窦城总有些孤魂野鬼的，上次我欠着黑白无常的人情，这次就帮他们点小忙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狄卦自然不好再劝什么，只在心里提醒自己后面这几天小心一点，千万别引火烧身。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些关于洪逗的教导问题，之后才挥手告别。
与阿绿分开后，狄卦再三思索后艰难的走进洪府，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回到洪逗的小院子，而是往洪老爷那边走去。
也是赶巧，平时大多都不在府里的洪老爷今天竟然在后花园里喂鱼。
“洪老爷好兴致啊！”
洪老爷见狄卦走来，将装着鱼食的小碗随手放在栏上，对着狄卦拱手一礼。
“仙师”
狄卦连忙摆手，抬起洪老爷准备低下去的双手：“洪老爷客气，你是主我是客，不该如此的……”
洪老爷顺着狄卦的手站起身来，随手挥退一旁的下人，这才放心的和狄卦交谈起来。
“昔日洪家那场大难若非仙师出手哪能有如今的富贵，若不礼遇仙师洪某不成忘恩负义之辈？”
见洪老爷依旧如此客气，狄卦也没再说什么，开始进入正题：“今天的事情洪老爷已经知道？”
洪老爷笑了笑，伸手抓起一把鱼食洒入池塘内，看着簇拥过来争相抢食的锦鲤：“下人回来就立马通报于我了。”
狄卦了然一笑，也低头去看下面抢食的鱼儿：“怕不止是方才吧，事发的时候洪老爷就知晓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说的太清楚，洪老爷抬头看眼狄卦，继续洒下一大把鱼食。
“李夫人心思圆滑，总要给她些好处的。”
果如所料，狄卦心中暗叹，怕是在一开始洪逗领着一群人走出洪府的时候洪老爷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提前一步找人去和李夫人沟通，并且达成一比交易。
不然李夫人也不会一过去就对着李员外那外室一阵夹枪带棒的嘲讽，也不会对洪逗有着那样的态度，毕竟当时的场面洪逗只是个外人，家丑不可外扬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