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赵英搞的大投资
在刘婉的心中,大同府是破败的。
金国刚刚才在这里俘虏了辽国的皇帝,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卷走了,用缴获而来的铁林军的甲胄,组建了铁浮屠。
大同府连老鼠都满街跑,是刘婉对大同府最后的印象。
那之后金国将大同交给了大宋。
大宋连派个军队的诚意都欠逢,在不知为何的原因下,将云中路山外九州全部让给了金人予取予夺。
别说城外的民舍,就是城中的房舍,也都是十去九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生机。
可是刘婉随着镇州的守军来到大同府的时候,却远远就看到了城外大片的民舍林立。
还有数顶帐篷连绵不绝的摆在城外。
“大同府深处现在大宋的腹地,按理说是没有兵事才对,那些帐篷是怎么回事?”刘婉好奇的指着脸面数里的帐篷,对着梁红玉问道。
梁红玉就是朱琏口中的靖国夫人,产下一子的梁红玉有了几分富态,她张望着远处的帐篷,笑道:“从克烈部和西域来的行商罢了。陈东在西线打通了前往西域的商道,今年比往年多了西域的商人。”
“他们为何不走河西走廊,走上京路呢?”刘婉稍微合计了一下,这样路途遥远了几分,着实有些怪异。
梁红玉叹气道:“这要是有办法,他们也不会绕道,谁让现在河西走廊是西夏人占着呢,他们害怕被打劫啊。”
“克烈部是那些漠北的铁勒人?”刘婉放下了窗帷坐稳。
梁红玉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将漠北的草药,人参,牲畜,皮草带到大同,再从大同带回去盐、成药、煤、丝绸、茶叶。这一来一去,少说有十倍的利润呢,他们那里太冷了。”
“十倍?这么多吗?”刘婉讶异的看着那群帐篷,这市集比他印象里的大了数倍。
梁红玉想了想,指着远处说道:“分辨他们其实也简单,你看他们的衣服,大约就是分成了黑达达,白达达和野达达,他们那边离中原太远了,我们也不清楚。”
“除了克烈部,西夏、西域的行商也都到了大同府。倒是有趣的很,改日里,带你去逛逛就是。”
说到这里,刘婉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向往,也露出了些腼腆来,摇头说道:“还是赶紧赶往燕京路吧,别陛下到了燕京,我还没到。”
刘婉不是不想去集市里逛逛,看看有稀奇物件没,而是她其实没有钱……
这一路走来,在金国的地域时间很短,吃穿用度都是靠着王彦部供给。
而到了上京路,赵鼎都是按照天子嫔妃的礼制接待,怎么可能委屈她?
这一路上,刘婉真切的感受到了,做大宋皇帝的妃子,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到了这大同府,她要是去集市,自己囊中羞涩,怎么去逛街。
“现在大同到奉圣州的驰道修好了,从大同府到奉圣州只需一日,就可以到了。”梁红玉笑着安慰着刘婉,省的她担心误了时辰。
“你们大宋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婉失神的问道。
梁红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见过,听夫君说是一个极为仁善的人。”
“哦。”刘婉点头,这一路上,她听到了很多形容词。
在金国时候,她听到最多的是阴险而狡诈,残忍而无道的诡狐。
在扶余府听到的是拯救了大宋,拯救了河东路的恩人。
在上京路听到的是一个心有大智,试比天高的雄主。
到了大同府,她听到的是,官家是个仁善的人。
到底哪个才是大宋的皇帝呢?
但刘婉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大宋皇帝是一个成丁,而不是一个七岁的稚童。
刘婉入住大同府的行在,遇到了李师师。
确切的说是李师师,凭借她是给皇帝做事,觐见了大宋新晋的才人。
李师师带着崔葵儿,带了一大堆纺织品,说道:“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都是带给官家的礼物。”
“这件狐毛围领,是特别给朱贵妃的。这双手套是给张婕妤的。据说张婕妤去年冻到了手,这用来保暖倒是极好的。这两只羊毫笔,是给官家的。”
“其他的都是询问了赵都知,拿了宫里的样式,问了官家和几位妃嫔的尺码,做的四季的衣物。”
“一年四季共计四套,每套都是十件常服,十套冕服。包括刘姑娘在内的三个妃嫔都有。”
“这是刘姑娘的凤冠霞帔,入宫时候用的。从金国来的时候,一路万里投奔,自然是没有仪仗随行。”
李师师笑着看着刘婉怯怯的脸色,说道:“怎么了?官家是个良人。嫁过去不亏,朱贵妃是个没心机的人,张婕妤也是个小孩子,胆子也很小,你不用担心受欺负。”
“不是担心这个。”刘婉急忙说道。
刘婉想了很久,才说道:“我就是担心大宋富硕繁华,什么样的丽人没有,官家什么美人见过,怕是瞧不上我这等汉儿。”
李师师听到这个,笑道:“你担心这个啊,你太小看了你自己这张脸了。”
“我就是个女人都嫉妒你这张脸和这身材。官家正值壮年,看到你,怕是离不开了。”
“倒是小心朝里那些大员,弹劾你吧。什么君王不早朝,美色耽误朝政之类的谏言,怕是要堆满官家的御案上了。”
刘婉怯生生的说道:“莫要取笑我了。”
刘婉走的很急,次日就坐上了从大同府到奉圣州的陆地飞舟。
杨析中和孙翊在云中建了不少军马场,下马也下了一些。
云中路当然会优先满足云奉线的使用!当然燕汴线的配额就只能酌情满足了。
平稳的车辆在草原上疾驰,呼啸的风声吹动着车驾顶上的风轮,发出了阵阵的响声。
这是李纲在研发陆地飞舟的时候,走的一步弯路,他想在路上仿照船上的风帆,借助风力,增加陆地飞舟的载重。
显然失败了,地面风向不定,而轨道却固定,做的太高,就很容易侧翻。最后就变成了一个风轮,来增加陆地飞舟的美观。
刘婉好奇的打量着陆地飞舟的一切,坐在舟船内非常安稳,丝毫没有普通车驾的颠簸,而且这车窗居然用一种透明的水晶封住。
这大宋端是富硕奢靡。
她忽然听到了连绵不断的鸟鸣声,她凑到窗边,看着窗外成群结队的马群跑过了。
而头顶上如同波浪,也如同云朵一样划过的是无穷无尽的飞鸟!
那是迁往南方过冬,待到北地变得暖和飞回的玄鸟。
而云奉线,恰好穿过了一处凹字山口,这些玄鸟,就被山势具在这千年鸟道之中,铺天盖地的飞过。
欢呼雀跃的鸟儿,如同为刘婉送行一样。
万物复苏,玄鸟归北。
车驾和随行的甲士穿过了山口,过奉圣州未停留多久,就更换了车轮,从奉圣州向着燕京而去。
当刘婉看到燕京城的时候,被眼前恢弘的城池,彻底惊呆了。
她是燕京人,从小在燕京长大,安能不知道燕京是何等模样?
可是这围七十二里的大城,从远及进,如同一座大山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才确定了,眼前这个城池是她从小长大的燕京城。
雄伟的城墙,蔓延百里的马场,如云一样的商贾和民夫在城门进进出出,这一切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些。
“这是燕京吗?…”刘婉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车驾进了城。
赵桓却比刘婉更早到了燕京,毕竟他从汴京到燕京,走驰道两天就到了,而刘婉绕了个大圈,才到燕京。
他拿着本札子说道:“朕还说呢!内帑的钱都哪里去了,你这个赵都知啊,朕现在用钱的时候,你握着这三千万贯不吭声,险些误了大事。”
赵英一脸委屈的说道:“官家啊,这宫里也得花钱,再说万一哪里需要急用钱,也得留个钱备着不是?再说,官家也没问不是?”
“臣总不能外朝用钱,跳出来,告诉官家,咱内帑有吧。外朝那群人,都是老狐狸,国帑看似空了,可去年不是结余三千万?都盯着咱内帑这点钱呢。”
“你还有理了,是吧。”赵桓差点气笑了说道。
他今天盘了盘账,才发现自己内帑还有三千万贯!
前面定远舟缺钱,这赵英就那样一声不吭,看着他发愁。
这也怪他从来没问过赵英,内帑还有没有钱。
“那官家这内帑这三千万贯不能再撒出去了,再撒出去,臣这个入内内侍省都知,就没法干了。”赵英一脸叫苦的说道。
赵桓看着账本说道:“这靖康二年四月份支一千万贯,这是干什么去了?”
去年过年,自己可没从内帑拿钱办事啊,怎么一下子划出了一千万贯?
赵英擦着汗,他倒不是在里面做了手脚。
而是他知道官家一直在收缩内帑的规模,包括工坊。
但是他还是顶风作案了。
“河东路常平仓不是借了内帑一千万贯?去年还了一千两百万贯。臣寻思着这钱在内帑放着也是放着。”
“就跟着李宫正,投了几家飞梭织布工坊的产业,还有些其他的丝商,那里投了点钱。还有就是李师师姑娘的羊毛坊也投了点。”
赵桓照着目录索引,看了半天,说道:“你这是几家吗?!飞梭织布坊!四成股!一百七十七个工坊!一个邸店一等丝商三成股!李师师的羊毛坊,内帑就占了五成?!”
他废了一年的力气,把内帑的书坊和票号钱庄从内帑摘了出去,和李纲磨嘴皮,还隔空对喷了一次何为明君。
结果赵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仅把这些钱赚回来了,还偷偷的铺了新产业。
赵英忽然跪下说道:“官家,臣不能在官家用钱的时候没钱花,这是臣的本分。”
大宋不兴跪礼,赵桓看着赵英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没说罚你。”
“三千万贯啊,太多了,你这钱,半年大宋的国帑了。”
“这样吧,内帑拿出一千万贯的钱来,把津口市舶司的船先造起来,专营倭国的白银之事。收益暂归内帑。”
赵桓摇头,他一直想削减内帑,但是显然,内廷外廷都在极力阻拦赵桓这么做下去。
赵英还把投资的事,坐在了赵桓削减内帑前面。
“好勒!”赵英一听收益归内帑,也不跪了。
他一溜烟的窜了出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赵桓。
用得着这么高兴?
第五百五十二章 糟糕,这是心动的感觉!
“宇文相公啊,这婚礼是不是不办为妙?”赵桓看着宇文虚中,有些惆怅的说道。
大宋百姓有吃有穿了,也富裕起来了。
赵桓沿路走来,甚至能看到田里劳作的百姓,穿上了新的衣衫。
而且燕京城里的百姓,脸上的茶色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但是大宋的国帑空了,不是赚得少了,而是花的多了,几个修路的大项目砸下去,那点国帑,跟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就没了。
内帑被铁公鸡赵英把着关,大宋战事频繁,总归能省就省点。
赵桓本着节约的想法去处理此事,显然宇文虚中不这么认为。
宇文虚中说道:“官家,天子纳妃那是头等大事,之前的朱贵妃时候,官家尚是太子,就草草了事。而后张婕妤入宫也是匆忙,此时官家纳妃,国泰民安之时,边事虽有攻伐,但是不影响官家办喜事。”
“再说了,这是官家在燕京办,若是办的不好,不的不敞亮,臣也要遭弹劾的。”
赵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办吧,资出内帑吧。”
赵英俯首说道:“那必然是资出内帑,臣支了三百万枚大宋银元!专门督办此事!官家放心,一定是办得风风光光!办得体体面面!尽显我大宋皇室之威严。”
三百万两?!赵桓沉默……
明朝嘉靖皇帝,为了从户部弄两百万两银子跟朝臣打了一年的嘴炮,最后就到手二十万两。
崇祯更是为了四十万两银子,挂到了歪脖树上。
虽然这三百万枚大宋银元只有七成是白银,剩下的都是铁锡,但也是二百一十万两白银啊!
赵英你飘了啊!
不过赵桓多少理解了,为何赵英作为内侍省都知,死活不愿意削减内帑。
赵桓总觉得他的步调,不跟着自己一起走。现在想想,内帑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有必要。
真的急用钱的时候,跟朝臣扯皮,不是自掘坟墓?
赵桓想了想说道:“是不是花费太大了,这三百万银元,若是给了市舶司,能起十艘万料大船了,太多了太多了,办可以办,但是得节约。能省点钱就省点吧。”
“就一个婚礼,人都到了燕京城了,花费这么多,太浪费了。十艘万料大船啊,能从倭国抢…不是,运多少白银回来啊。不妥,不妥!”
赵英看了眼宇文虚中,说道:“那官家,这是准备好的三种方案的札子,官家选一个?”
赵桓打开札子一看,才知道了这三百万银元,是怎么花出去的。
其实婚礼整个过程就花费了不到十万银元,剩下的钱,主要是起了个宫室。
赵桓找了半天,从袖子里,把去年工部呈上来,给朱琏造的大宫室的札子,找了出来。
发现赵英的这张图里宫室的规制,比朱琏宫室的规制还要高一些……
“赵都知啊,你呀你。”赵桓选了个最便宜的第三个方案,就是简单的十万银元的婚礼。
赵桓将手中的札子递给了赵英,说道:“剩下的钱,送到市舶司去,朕要在明年的今天,看到十艘万料大船。”
其实宇文虚中别着劲,非要办这个婚礼的原因非常非常简单,绕来绕去还是子嗣的问题。
宇文虚中是觉得宫里需要冲喜,没大肆操办婚礼庆典,得罪了月老。
赵英觉得是风水不对……
所以赵英就准备借着纳妃,大兴土木,搞个新宫室出来,燕京行在的面积不小,都是金砖地铺在地上,光秃秃的几个大殿,实在是有损皇室威严。
换换风水,说不得会瓜熟蒂落呢?
这些大臣迷信起来,让赵桓都觉得匪夷所思……
工部去年连续的几道札子也被赵桓翻了出来,他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赵桓拍着札子思考了半天,也没琢磨不出为何来。
宇文虚中被官家拍札子的声音,拍的快要睡着了,春日暖洋洋,还很节奏感,让他有些疲懒。
赵桓的札子猛地一停,说道:“宇文相公,文德殿没外人,有话你就直说,为何你们就一直架着朕呢?”
‘架着朕’这三个字,宇文虚中品了很久,他自然知道官家在说什么。
李纲在汴京,就是这么做的,压着下面不停的加固皇权。
恨不得喊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来,来证明皇帝神圣不可侵犯,是代替天道管理人间。
到了宇文虚中这里,也是为了皇帝的脸面费尽了心思,金砖铺满地,奢华吗?
奢华啊!
但是宇文虚中依然觉得不够,还要继续加强君权,逮到机会就干这事。
宇文虚中眯着眼,依旧懒洋洋的说道:“臣呢,也是有私心。”
“官家,燕京、汴京两京到底定都在哪里,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官家可能不知道,可是民间早就吵吵疯了。”
“臣就想着把官家里里外外照顾舒坦了,这燕京做京都的事,就稳了。”
“要是能定都燕京,那不得了啊!燕京路瞬间就重要起来了。臣怎么敢不尽心呢?”
赵桓点点头,说道:“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你说的这个私心,说到底还是燕京路的私心,也是公心了。”
“但是朕问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朕问的什么。”
赵桓显然看出来了宇文虚中在跟自己打机锋,说一半留一半。
宇文虚中看糊弄不过去,左右看了看,探头探脑的招呼赵英,弄了笔墨纸砚的小案几,写了几个字,说道:“官家,这臣不能明说。就给官家写写吧。”
宇文虚中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就让赵英递给了赵桓。
赵桓嗤笑了一声,说道:“搞得神神秘秘的,陆宰又不在燕京,他又不会记,说就是了。”
不过他看到这几个字,也知道宇文虚中为何不愿意说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的几个字。
【太、真、仁、英、神、哲、徽。】
赵桓当然知道这宇文虚中到底在写什么,大概就是太宗系皇帝的庙号。
赵佶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他退位了。
一应的祭祀用的各种东西,都准备周全了,就等着,赵佶哪天去了,送太庙里报备了。
其实宇文虚中一语中的,大宋好不容易出了个靠谱点的皇帝来,还不好好护着点,举高高。
盼了多久了?大宋从百姓到朝臣,盼了一百多年了。
赵桓有些恍惚。
他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其实也多少有点看不上宋朝的皇帝。
他的目光,都是集中在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身上。
这些人都是在历史长河里留下赫赫威名之人,他总是不自觉的拿自己和这些人比较,这比较来,比较去,他就觉得自己干的差,配不上明君二字。
但是显然不管是李纲还是宇文虚中这些朝臣,他们看得是大宋皇帝的历朝历代的先帝……
这么一比较,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不少的事。
这么一想,就理解通了。
以奉圣州军堡群和东胜卫为例,燕山大同防务部署的种种操作。
那是明朝朱元璋和朱棣两父子,带着人在草原砸场子十数次,和当时虽然已经半残废,但依旧实力强大的蒙古,互相锤了近半个世纪,锤出来的战略要点。
赵桓直接剽窃,开局就点了奉圣州军堡群和东胜卫两处关键位置。
东胜卫建成,在岳飞的执行下,还顺便把河套和天德州给站了。
这一套组合拳,在朝臣们中的眼中,除了双击666,大概就只剩下卧槽了。
不是他们没文化,实在是战事进展顺利到,大宋朝臣都有些不习惯。
所以军备军事上的事,大宋朝臣从来不多逼逼,你皇帝爱怎么玩怎么玩。
偶尔就是岳飞和官家能过两招,其他人压根连吭都不吭。
宇文虚中一席话,终于让赵桓明白了,自己为何和心腹大臣的路,也有些不同。
赵桓本身并不强,战术战略战备攻防线建设通通都是抄的。
他本身就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除了大宋百姓军卒以外,还有后世无数用鲜血试出来的经验。
比如岳飞都叹为观止,一直用到现在都没改过的三才阵。
赵桓看着宇文虚中说道:“朕去见见刘才人吧。都说好看,难不成还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不成?”
赵桓来到驿站的时候,就看到了批红挂彩的驿站,已经专门腾出了地方,四处都是火红的颜色,好不喜庆。
赵桓走到了驿站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传来,弹的曲子,赵桓听不出来什么,就觉得蛮好听的。
他走上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在春风吹动的白色帷幕里,弹奏着手中的琵琶。
“你就是刘婉?弹得挺好听的。”赵桓坐在圆桌上,笑着问道。
这整的氛围仙气盎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仙女下凡了呢。
琵琶声应声而断,刘婉秀发在风中甩动,她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圆桌上的大宋皇帝。
赵桓倒了口水,压了压惊,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他其实以前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句诗词。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帝,君王这种生物,最大的恋人绝对不会是女人,而是权力,怎么会为了美色而耽误权力?
但是这一刻,赵桓信了……
在恍惚间,他仿若看到了褒姒、妲己、冯小怜、杨贵妃等等,一大堆美色误国的女人,在刘婉身后徘徊。
这要是成了婚,还能下得了床?
赵桓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见过官家,官家安泰。”刘婉也是脸上挂着红润说道:“小女子也是声色娱人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素问官家英武,一见面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俊朗。”
第五百五十三章 翻过那座山
这就开始,商业互吹了?
赵桓愣了愣,看着刘婉那张脸,略微严肃的说道:“你之前也是这样吗?为金国人这样弹曲的吗?整的仙里仙气的,迷的人神魂颠倒。”
赵桓这个问题一出,连宇文虚中都愣住了,他呆滞的看着赵桓,面对如此艳色的女人,居然问出了如此的问题!
如此仙里仙气的局面下,官家这一张嘴,气氛全毁。
官家去年送朱琏那首诗,可是被全大宋的待字闺阁中的女子,追捧为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
而且官家的种种迹象表明,官家是一个很懂的,如何把握男女情事的人,为何现在问出了让双方都如此尴尬的问题?
赵桓的脸色一脸淡定,他看着刘婉,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国家对立的面前,他可以接受一个二手的西夏王妃,甚至可以在宫里填人的时候,和曹娴说一声。
他对女性有足够的尊重,但是他依然对金人之事上,有着一层不可触碰的底线。
刘婉来自于金国,这就是他心中的一丝芥蒂。
刘婉脸上有一些尴尬,也有一些释然。
以金国人对大宋皇帝的评价,这个问题才算是正常啊。
嗜血和残忍的大宋皇帝,在云中路和燕京路收复之后,就将燕云十六州的金人全数杀死的皇帝,不管是为了什么,接受自己都不会那么快。
这才是她想要的大宋皇帝!
一个始终铭记着仇恨和耻辱的皇帝。
很有趣的一个皇帝。
刘婉挂着一丝回忆的笑容说道:“我九岁那年,完颜阿骨打还活着的时候,就咬死了一个金国的千户,因为那个千户要凌辱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被完颜阿骨打处死。我的父亲刘彦宗投降了完颜阿骨打。”
“那之后,我就再没弹过琵琶了,也很少出门去了。见得人就是家里兄长了。”
赵桓点了点头,这背后的故事,他不知道。
金国到大宋的情报线,能送来的只有只言片语,刘婉在金国是何等模样,他还真的不清楚。
再漂亮在赵桓这里,其实也没啥用……
他真想要的话,陈家能给他找一车面容稍逊刘婉之人。
大宋的富硕,人丁兴旺,生活条件远远好过于金国,养出来的妹子更加养眼。
宇文虚中擦了额头一把汗,在赵桓耳边耳语了几声,将刘婉的事,简单的了说下。
对于宇文虚中来说,七年的时间,他在金国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记住了,对于这个辽国叛臣刘彦宗,他都不是很了解。
刘婉说起了过往旧事的之后,宇文虚中才将当初的事,和脸前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赵桓点头,金国的汉儿活的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笑着说道:“你会弹金国的那些曲子吗?”
“会,官家。”刘婉点了点头。
金国的曲目很少,连带着词牌名都是抄的唐朝教坊里的曲目,她看过谱子,就改了几个音节而已,对她来说自然简单。
“那就来首金国的吧。”赵桓说道。
悠扬的琵琶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赵桓仔细听了听,他这个五音不全的人,真的没听出什么异域风情来。
赵桓点头,站了起来说道:“你知朕与金国势不两立就是了,切莫自误,大宋的皇城司耳目众多,你若是有异动,长得再好看,朕也不会保你。相反你还会连累刘家。”
“好好准备,过几日成婚之事。”
赵桓走出了驿站,他今天来看看刘婉,就是在成婚前,把自己的底线告诉刘婉。
免得到时候进了宫中,那时候就晚了。
他忽然问道:“岳将军说要写的札子,为何还没送到。这马上冰雪融化了。朕等他的札子都等了好久了。”
宇文虚中摇头说道:“臣不太了解,毕竟是军国大事,都是陛下和大将们商议,臣不敢问太多。”
“朕派个骑卒去问问。”赵桓等这道春季攻势的札子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看到。
这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春末的窗口期了,没有岳飞的札子,赵桓对自己心里的战略没有底。
赵桓的亲从官日出时候还在燕京,不到日落的时分,就赶到了奉圣州,在陆地飞舟上小憩了一下,醒来已经到了大同府。
骑一匹快马赶到东胜卫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岳飞。
岳飞答应给赵桓的札子迟迟没有递交上去。
而岳飞本人也没有在东胜卫。
西夏人现在在乌海城当起了缩头乌龟,动都不敢动一下,岳飞就带着一百二十背嵬铁骑,从奉圣州的军堡开始侦查乌沙堡、临潢城、塔塔尔人、静边城的诸多布防情况。
官家让他出札子,他不敢随意毫无准备的出一道札子来。
临潢城的杜充突然惊醒一般,右眼狂跳,这是灾难的预兆。
他看了看日头,这才清晨,外面的冰雪未化,宋人不可能打过来才对啊!
他刚刚穿上了衣物,就看到守城的将卒,疯狂的冲进了他的家门,大声的喊道:“宋人!宋人的侦查骑兵到临潢城南岗!”
“什么!多少人!”
杜充刚刚拿起的甲胄,哗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惊恐万分的抓着传令兵,不敢置信的说道:“可曾收到乌沙堡的军报?宋人有大规模调兵的迹象吗?!”
传令兵擦了一把汗说道:“没有收到敌情,所以才如此慌张啊!大概有百骑的样子,未做伪装,也未有任何的掩饰,在东岗上面望临潢城,都统,这如何是好?”
杜充抓起地上的甲胄说道:“走,去看看。”
岳飞手里握着一把千里镜,仔细的观察着临潢城的布防,他皱着眉头说道:“这守城有点宋人的感觉,临潢城驻扎的不是完颜宗磐吗?”
“难道说金人还藏了一手?”
傅选叫来一名皇城司的察子,问了半天,才说道:“是杜充,以前是朔州的知府,后来投奔了赵构,赵构倒台的前一夜,和秦桧发生了些龌龊,就投靠了金人。”
“杜充?这等奸邪之辈,真的是祸国殃民啊。”岳飞点头,这城防的各种防备战术和城防工事,怎么看都不像是金人能玩的出的花样。
“临潢城不太好打,南面守备非常的森严,北面城墙依山而建,守备比较弱,但是很难越过山脉去攻打北面,需要想想办法,宋人叛将杜充罪该万死。”
“那里是当初王禀向黄龙府转向的地方吗?”岳飞指着远处的一片冰原,问道。
傅选看了看,也拿出一个千里镜看了很久,说道:“按照王将军的说法,那边就是放下一切,去黄龙府的地方。”
岳飞笑了笑说道:“直捣黄龙被王禀占了,今年没跟官家喝成酒,这会宁府,金国的首府,不能给王禀了。”
傅选,笑着说道:“那是必然的!王禀也累了,东征西讨稳下了局势,剩下我们了。”
岳飞看到了晨曦中的临潢城,有一队约三百人的骑卒出城,他笑着说道:“敌人居然出城,想要消灭我们,我们只有一百二十人,有没有信心胜过他们?”
岳飞的话,引起了军卒们的窃窃私语,岳飞笑道:“若是胆怯,留下来看着马群,我们去会一会他们。把我的黄花梨长弓拿来。”
岳飞带着马匹跨步而出,军卒们都掏出了一张长弓,乃是反曲弓。
这是岳飞在镇州,见到了克烈部的长弓队,大同府仿制的反曲弓。
大宋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有钱。
克烈最大的劣势是什么?贫穷。
克烈部的景教工匠约有三百余人,被赵鼎用五千斤的茶叶,换到了大宋。
岳飞觉得这个买卖很值得,赵鼎也如此认为,忽儿扎胡思,克烈部的禄汗,也这么想。
大宋皇帝那自然大喜过望。
这笔买卖做得非常顺利。
虽然赵鼎违反了大宋律法,人口的交易是绝对不允许发生在大宋!但是那是买卖宋人才适用的条例。
这些景教徒基本都是克烈人,他们不再大宋律法的保护范围之内。
临潢骑卒接近的时候,岳飞和一百二十背嵬军卒,搭弓射箭。
箭矢带着破空的风声,划过了春日金黄色的晨光,落在了敌人阵中,溅起了朵朵雪花。
从临潢城出来的骑卒,瞬间乱了阵脚,有人坠马,自然就会有马匹选择绕开,这三百人的阵型被打乱了。
完全是因为黄花梨大长弓的威力和射程,超过了金人的想象!
而这种超过他们认知的武器,彻底打乱了他们进攻的步伐。
“战!”岳飞呼和一声,军卒们再次射出了一波箭雨之后,端起了长枪,马匹开始缓慢踏步,从山坡而下,冲向了临潢城出来的军卒。
长枪端在前方,马蹄声整齐而有序的响彻了南岗,骑卒一涌而下,如同奔流的河流一样,砸在了已然乱了阵型的金人骑卒阵营中。
行云流水。
金人表现已经足够优异,他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可惜弓箭的威力并不足以洞穿双层冷锻甲。
岳飞亲卫背嵬军的冲击力,直接冲垮了三百人队的所有阵型。
短短两盏茶的时间,三百人的金人骑卒,就再也没有了能站着的人。
“实力有些弱,一点都不像是天德州的金人啊。”岳飞手中沥泉枪不断的刺穿顿项,补刀所有奄奄一息的金人。
傅选笑道:“都打了这么久了,金人的开国百战老兵,死的死、残的残,这些面孔都是略显稚嫩,怕是刚刚训练出来,就送到了前线。”
岳飞点了点头,摘下了面具,笑道:“割耳,简单打扫下战场,然后我们翻过那座山!”
岳飞的沥泉枪指的是临潢城北面的那道山,他要亲自去看看,有没有从北面攻城的可能。
傅选勒住了马匹说道:“去哪里?”
岳飞笑着说道:“去黄龙府看看。”
第五百五十四章 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有人受伤吗?”岳飞看着军卒问道,背嵬军是岳飞挑选河间军的精锐军卒,组成的亲卫军,专门在沙场破阵用的。
岳飞需要一只力量来凿穿敌人的阵型。
这只背嵬军,全套双层冷锻甲,板甲配件笼手护膝一应俱全,全数装备黄花梨大木反曲弓,镔铁长枪和三匹战马。
背嵬军军备强化+1.
“有匹马崴了脚,其他无碍。”傅选赶忙说道。
打这只三百人的斥候,若还有人受伤,那未来想靠这只军队,凿穿敌人阵型,无疑是痴人说梦。
岳飞看了眼临潢城,他其实在等,等着临潢城的金人从城里冲出来。
他想再试试背嵬军的实力,但是显然临潢城的金人,很怂。
他打扫站场的速度并不快,一点都不像是在金人城门口打扫战场,更像是在自家散步一样。
闲庭若步。
岳飞看着临潢城叹了一口气,脸上罕见的挂着一丝迷茫。
傅选很显然注意到了岳飞的神情。
这赢都赢了,已方丝毫未损失一人,为何会岳飞却露出了如此的表情。
“岳将军,敢问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担心那崴脚的马匹,大可放心,现在放了它,自己也会找回东胜卫大营的。”傅选下马补了一刀,这是一个金人的百户,居然被自己捡到了漏。
老马识途,傅选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那受伤的战马。
岳飞笑着说道:“不是在想那战马的事,而是想这座临潢城,就是我们去年战败的主要原因。”
傅选愣愣的看着临潢城,去年他们率领十万正军,直扑辽阳城的时候,的确被金人和塔塔尔部给逼退,退回了奉圣州军堡。
为此岳飞还跟着韩世忠去燕京请罪。
傅选茫然的说道:“岳将军,没赢就是输吗?”
岳飞点了点头,说道:“那不尽然。但去年我们没有达成战略目的就是输了。”
“别人过年都给了官家贺年礼,咱们呢?连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都没给官家啊。”
傅选点了点头,岳将军果然是岳将军。
岳飞带着一百二十人的铁骑,在临潢城外五百多步的距离,骑行了一周,临潢城大门紧闭,城头上有好多金人,但是因为距离比较远,他们连射箭的诚意都欠逢。
岳飞停下了自己的百人队,指着城头略带好奇的问道:“那个想必就是杜充吧。”
傅选抬起手中的千里镜,叫过来皇城司的察子说道:“想必是杜充了,未出庭院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说杜充此人额头极宽,而且突兀,看来就是此人。”
杜充胆战心惊的看着不远处的铁骑,他认出了那是谁!
他指着岳飞对着身旁的完颜宗磐,大声的喊道:“那就是岳飞!就是他,我闻到他的味儿了!”
完颜宗磐看着瑟瑟发抖的杜充,好奇的看着穿着红色大氅的城外悍将,说道:“那还等什么?走跟我去城外,杀了他!大宋就没了统帅!那汉人皇帝压根不懂什么军阵,没了岳飞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多好的机会啊,多鲜美的肥羊啊!这是多么上等的机会!”
杜充连连摇手,说道:“岳飞用兵如神,去年征战云中路、上京路,两次南下西夏,打的西夏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这样单枪匹马的跑来侦查!肯定是有伏兵!”
“不管是大元帅亲自前往,还是派遣城中军卒,都有可能中了岳飞的圈套啊!大元帅!不可轻易出城啊!”
杜充言深意切的表情,让完颜宗磐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真的那么厉害吗?某不信,让某去试试!”
杜充看了眼完颜宗固,示意完颜宗固劝一劝他的大哥。
完颜宗固也是同样拉住了完颜宗磐说道:“大哥,完颜宗敏驻守在雁门关的时候,就是出城试试岳飞有几斤几两,然后被岳飞撵出了雁门关。”
“当时东帅在忻州,直接陷入了重围当中,舍弃了马匹、大量辎重、契丹奴,才离开了忻州。出城试试岳飞的斤两,咱还是不试了。”
完颜宗磐左看看杜充,右看看完颜宗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愤怒的说道:“你现在也如此胆怯!他岳飞如此嚣张的在我临潢城大门前,招摇过市!就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吗?!”
杜充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有。”
仿佛是为了佐证杜充的说法一样,一只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杜充的帽盔,将杜充的兜鍪上的鸟的尾羽打掉之后,箭矢的余势未消,咄的一声,插在了五凤楼的木柱上。
“啊!”杜充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猛不丁的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完颜宗磐手抖在抖,他比划了一下,这至少有五百步的距离!居然能够将箭矢打的这么远不说!还这么精准!
他立刻蹲在了地上,从城墙的垛口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岳飞的地方,说道:“岳飞擅长什么?不是说善用长枪吗?”
杜充依旧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发抖的说道:“他有把剑名曰湛卢,当初岳飞为了全家生计典当了湛卢宝剑。”
“后来童贯从淮南崔家拿到了湛卢剑,交给了大宋的皇帝,大宋的皇帝把湛卢剑赐给了岳飞。这是岳飞的短兵。”
“说起他手中那把沥泉枪,更是不得了!”
“枪上铭刻沥泉神矛,乃是苏东坡的亲笔!当初枪上缠有蛇头,岳飞举巨石砸向了蛇头,那巨蛇,怎么敢跟岳飞斗法?”
“只听呼的一声,一刹那间,腥雾弥漫,那蛇铜铃一般的蛇眼露出金光,张开血盆般大口,望着岳飞扑面而来!”
“只说那岳飞端是好儿郎!丝毫不慌!”
“只见他把身子一侧,让过蛇头的扑袭!趁着势将蛇尾一拖,砸在了泉水旁的百年之树,五人抱的古树应声而断!”
“一声响亮,岳飞定睛再看时,手中拿的哪里还是蛇尾,分明是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他回头看那泉水已干涸了,并无一滴。”
“是为沥泉神枪!”
“好!说得好!”完颜宗固大声喊完,才想起自己没在茶馆里,而是在城头上趴着,才觉得自己这个叫好有点不伦不类了些。
他一脸尴尬的左看右看,极为气氛的看了一眼杜充!
都怪这个杜充,介绍岳飞的长短兵,居然还说的跌宕起伏!
跟说书的人一样抑扬顿挫!
完颜宗磐刚刚听了个半截,正待下文,也才回过神来,自己是在城头上。
完颜宗磐看着那个入木三分的箭头,略带不忿的说道:“哼!那今天就暂且放过他!待到来日,某定当在军阵之前,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这等以众欺寡,非吾之所愿!”
岳飞拿着千里镜看到了自己的箭矢插在了木柱上,说道:“就差几分就把那杜充给打杀了。可惜就斩了他的将翎。”
将翎就是将军帽盔上插着的那白色羽毛,是鸟(褐马鸡)的尾羽,相传是从东汉时候,虎贲中郎将以此做冠饰,后来的将领多喜欢如此。
傅选暗自瞠目结舌,岳飞的武力值本来就是很高,再加上官家批了万贯专门打造的黄花梨大木反曲弓,这弓箭的射程都快顶上半个床弩了!
太恐怖了!
而傅选看着岳飞身上的双层甲和板甲配件,强弓厚防,人间杀器啊。
而岳飞笑着说道:“这黄花梨大木反曲弓还是有些缺点,常人难以拉开,给李太宰上道札子,让军器院再想想办法。”
“他们不是有个滑轮什么的,可以省点力吗?”
“还有就是这新打的钢枪,没办法再开开刃了。很显然,金人怂了。”岳飞带着笼手指了指临潢城说道:“丧失了勇气啊,金人就失去了一切啊。”
“不过大同府军器院的匠作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傅选点了点头,他手里的长枪和岳飞手中的沥泉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同府出产的制式长枪。
重量上分毫不差,但是威力上,傅选可不敢跟岳飞过招。
有时候,这个长枪的威力,还是要看名字的。
傅选就打不出岳飞那种气势来,他也打不过岳飞。倒是能跟岳飞过招酣战的杨再兴,现在高丽那边。
岳飞暂时军中无敌手。
岳飞驱动马匹,准备继续侦查敌情,跑着跑着,他忽然勒住了马匹,看了一眼杜充说道:“官家有句话傅选你还记得吗?”
“哪一句?”傅选楞了楞,问道:“是那句你们后退一步,就是朕的尸体,你们后退两步,就是大宋的山河?”
岳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句。我再想想。”
“哦!对!是官家曾说过,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那杜充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岳飞看了一眼雁门山的方向,那里是种师道的墓碑,叹气的说道:“还有一句是,有的人死了,但是他还活着。”
大宋的军卒并没有忘记,是种师道力劝大宋皇帝御驾亲征,才解了太原之围。才有了今日之大宋。
他将自己腐朽的身体,埋在了云中路这条不归路上。
岳飞率着百骑,翻过了大鲜卑山的余脉,这里没有从山顶进攻临潢城的能力,四处都是悬崖峭壁,错非岳飞真的会飞,否则拿下临潢城,只能正面强攻。
“前面就是黄龙府的界碑,我们走。”岳飞的战马带着呼啸声,来到了金人的腹地黄龙府,看到了一个名为大石塘村的地方,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
傅选打开了堪舆图说道:“皇城司递上来的情报说这里是一处汉儿聚集的村落,岳将军我们去看看?”
“令将士们不可扰民劫掠。我们去看看。”岳飞点头说道。
不得扰民不是仁慈,而是为了维持军纪。
第五百四十五章 岳飞送给官家的礼物
岳飞和赵桓的观点始终一致,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于令行禁止。
为了维持军纪,岳飞付出了很多很多心力,而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
当岳飞的军队走进大石塘村的时候,他看到了村民畏惧的目光,衣着褴褛的汉儿村落。
他们带着畏惧的目光,看着铁骑走过了村内主街,马蹄声成为了大石塘村,唯一的声音。
“他们过的很贫穷。”傅选看着汉儿身上的衣物,尤其是冬天还穿着草鞋的幼童。
这些幼童手指放在嘴里,目光十分的呆滞,面黄肌瘦。
岳飞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你在可怜他们?他们会用自己种的粮食变成金人行军的粮草。”
“他们长大后,会穿上战甲,驰骋沙场,杀了我们的军卒。到那时,他们的眼神,绝对不会这么呆滞。反而会充斥着血色和疯狂。”
“而这些村镇,就是金人和我们正面对垒的底气啊。”
傅选眉头紧凑的说道:“他们没有办法,大宋之前不够强大,无法庇佑他们,他们只能躲在金国大兵的利器之下,瑟瑟发抖,他们没有选择。”
岳飞摇了摇头,说道:“那现在呢?”
“大宋的官家是仁善的,他开启了边关城关,若是肯走,没人能够真的拦住他们,大宋皇城司的察子,有多少人活跃在这片雪原上。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可以走。”
“你看那里,那被杂碎的招牌上,是皇城司的察子们,在村内活动的痕迹,被他们杂碎了。”
“那个腰牌是皇城司的鱼符,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你说那名察子那里去了?”
傅选才主要到岳飞说的这些细节,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皇城司的察子们,自然是死了。
他略带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呢?他们日子这么苦了,还留在这里?”
岳飞手中长枪一指,那是整个村镇中,最大的一个房屋,用石头垒起的院墙,还有红砖青瓦房,与茅草屋格格不入。
岳飞嗤笑道:“只是他们愿意这样,被人踩在土里而已,安于现状罢了。”
他指的那个地方,就是维系村里统治的汉儿地主的家。
唯一的砖石房屋。
而不是土胚房。
仿佛应征岳飞的说法一样,一只箭矢虚飘飘的从远处飞来,插在了岳飞马前不远处。
那个石头院墙上,趴着一个扎着辫子的汉儿,指着岳飞愤怒的喊道:“他们是宋人的军队,拿起你们的锄头!杀了他们!”
傅选弯弓搭箭,箭矢化作一道流光,插在了那个汉儿的脑门上,脑后金钱鼠尾的都是敌人。
这个汉儿是个敌人。
“谁敢妄动?!”傅选大声嘶吼着。
他的吼叫声吓的围观的村民,整齐的后退了一步,他们看着铁骑,眼神中充斥着畏惧。
傅选的目眦欲裂的模样,成功的震慑了所有的村民。
而傅选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害怕这些村民一拥而上。
这群骨瘦如柴的汉儿,不能给大宋的铁骑,带来哪怕一点一滴的威胁。
他害怕的是,这些老弱病残们冲上来,那时候一向无情的岳飞,绝对不会下饶过他们的命令。
岳飞突然笑道:“他们虽然名叫汉儿,但是说到底,还是我汉人!你!过来!”
岳飞的声音极为洪亮,指着一个不远处瘦弱的汉人。
被指着的汉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小人杨靖!若蒙将军抬举,小人愿意为将军执鞭坠镫,伏侍将军!还望将军收容!”
岳飞之所以指着这个人,完全是因为此人,把自己脖子后面的辫子,剪去了。
杨靖和岳飞等人一样,都是短发。
“何时剪掉的金钱鼠尾?”岳飞脸上充斥着笑容,大笑的问道。
杨靖说道:“前几日!”
“可敢上马与金人为敌?”
“为何不敢!”
“有胆与金人血战到底?”
“为何无胆!”
“可愿为大宋披坚执锐?”
“为何不愿!”
岳飞每问一句,杨靖就涨红了脸回答一句!
他的脸色憋的涨红,声音在整个村落里回荡着。
岳飞摇摇头说道:“可惜,你还是太弱了,细胳膊细腿,一个冲锋,别说杀死敌人,别自己被贯下马,那就可笑了。”
“我会骑马!”杨靖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叹了口气,他虽然长得骨头很大,可是骨头上挂着肉,勉强活着而已。
这个将军说的没错,自己还是太弱了。
“想要给我牵马坠蹬的人,很多,你还没有资格。”岳飞笑着说道,他是大宋的将军,现在大宋就两个节度使,新军将军衔,只有寥寥几人。
给岳飞牵马,他一个汉儿的确不够格。
杨靖的脸上显得极为失落,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不愿意跪着死去,哪怕站着死,也比窝窝囊囊的死掉的强。
岳飞忽然说道:“给他一匹马,送到燕京军,最近不是在训练新军吗?到那去,长长膘,若是成长的快,说不定还能赶上打仗。”
杨靖的脸色从失落变成了狂喜!他手来回抖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岳飞带着军卒继续向前走,走过了石头院墙的时候,背嵬军跃跃欲试,想要冲进院落里。
但是却迟迟没有等到岳飞的军令。
“岳将军!他们居然敢袭击将军,某将请令,杀进此处房舍!”一个背嵬军突然高声喊道。
这些背嵬军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举起了手中的镔铁枪,指着那处红砖绿瓦的房子,其意思不言而喻。
岳飞伸手制止了军卒们的动作,自顾自的往前走。
傅选撇了撇嘴,啐了一口那红砖房,恶狠狠的说道:“便宜了你们了。”
岳飞看到傅选的模样,笑着说道:“不至于,他那个打猎的箭,疲软无力,怎么可能洞穿装甲?金人走狗耳,不足挂齿,正事要紧。”
“你记一下,黄龙府汉儿村寨杨靖剪辫入伍,黄龙府民心可用。”岳飞继续往前策马而去。
他这一趟最主要的是搞侦查,在这等村寨地主的地头,耽误时间做甚?
黄龙府的村寨都有杨靖这样的人,不是民心可用是什么?
他之所以要进村,就是要看看金人的民心是否还在。
辽国对黄龙府等地的欺压极为凶残,否则金人也不会趁势起兵。
黄龙府的百姓对完颜家感恩戴德,但是现在完颜家比过去的耶律家有之过,而无不及,金人丢掉了他们的民心。
这一发现,也是对金之战中重要的一点。
岳飞走了小半晌,突然胯下战马躁动不安,他高高举起手来,这定是事出有因。
一个背嵬军翻身下马,拨开了冰雪,耳朵匐在地上,仔细听了良久,茫然的摇了摇头。
“岳将军,除了背嵬军未曾听到马蹄声。”这个背嵬军迷茫的说道。
岳飞略一思索,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了,估计是老虎吧。”
他拍马而出,每走几步,就观察下马匹的反应,没过一会儿,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头奄奄一息的吊眼白额的老虎。
这只老虎负伤了,看样子是被箭矢所伤,伤口处已经溃烂,趴在雪原里一动不动。
但是岳飞一靠近,依旧激起了这老虎最后的凶性,它猛的站了起来,对着岳飞大声的咆哮着。
虎啸山林。
岳飞丝毫没有胆怯,别说这只老虎伤成了这样,就是它没负伤,岳飞都不害怕他。
谁让他现在全身俱甲呢?
若是身上没有甲胄,他或许还会有些犹豫,甚至转头就走。
但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岳飞,自然不怵这等牲畜。
岳飞本来想搭弓射箭,结束了这个白老虎的生命,可是虚张声势的白老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歪在了地上。
岳飞走到了白老虎的近前。
“它死了。”傅选跟着岳飞走到了白老虎面前,说道。
“它肚子下有动静。”岳飞枪尖一挑,两个小老虎,龇牙咧嘴凶恶的看着岳飞。
“两只小的白额虎啊。”傅选惊喜的说道。
岳飞想了想说道:“官家近日大婚,把这老虎送给官家一只,我的那只不要拔牙了。给官家那只拔了獠牙。”
“小老虎会换牙的呀,这一次拔了,还会长出来的。”傅选问出口,才发现问了一个极为蠢笨的问题。
等到换牙的时候,是否拔牙就看官家的意思了。
“得,咱们这也算是祥瑞啊,白额虎可不常见呐。”傅选呵呵的笑着,从老虎母亲的身下拖出了小老虎,笑着说道:“你看这两只小畜生,还敢瞪我!”
“不是老子心地善良,你们俩就等着死在这雪原上吧。”
傅选和两只小老虎嬉闹着,岳飞骑马继续前行,走过了塔塔尔部,到了静边城之后,策马奔回了东胜卫。
赵桓收到了岳飞的札子,春季攻势终于敲定了方案。
不过岳飞的札子,让赵桓有些担忧。
塔塔尔部共有四个大的部族,居然有骑卒五万人,善战狡诈,又盘踞大鲜卑山里,不好解决。
这支力量是大宋军队攻伐临潢城的最大阻碍。
“倒是这只白色的老虎,挺可爱的,岳飞也算是有心了。”赵桓看着趴在自己案头睡觉的小老虎。
若不是额头上隐隐绰绰的王字,旁人会以为这是一只猫。这会儿懒懒的趴在绒垫上,不时吐一下舌头。
“赵都知,每天都给它,别让它身上生了虫。”赵桓嘱咐了一声赵英。
“诶,老臣知道了。”赵英乐呵呵的说道。
“嗷!”奶声奶气的虎啸的声音,突然传遍了整个文德殿,没有丁点威严。
“官家,新婚大典筹备好了。”宇文虚中走进殿内,看到小老虎也是一愣。
“嗷!”小老虎扑了上来,咬住了宇文虚中的靴子,宇文虚中抓着小老虎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嗷!”
宇文虚中笑着顺了顺小老虎的白色的皮毛,笑着说道:“知道你很凶了。”
“官家这小老虎有名字了没?”
小老虎到了大约三五天,倒是一向乖巧,可是但凡是看到宇文虚中,就会凶神恶煞的冲上去,龇牙咧嘴咬宇文虚中的靴子。
“宇文相公,它为何就找你下嘴啊。”赵桓笑着问道,这小老虎一直都很安静。
宇文虚中笑着说道:“金人和辽东的老虎,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完颜家成年礼要猎虎,老虎也是和金人血仇,大概是它母亲教它什么是敌人吧。”
“臣在金国久了,身上难免有些金人的气息。”
第五百四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昏睡的赵桓
至于名字,朱琏给它取名叫阿宝,赵桓觉得不错,就给它定了个名字叫阿宝。
小老虎足够可爱,纳妃的事情也足够的顺利。
但是赵桓婚礼途中始终不停的问赵英,程褚的札子是否进京。
婚礼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准备,一直忙到晚上才停下,燕京行在才安静了些。
赵桓也才找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偷偷溜到了文德殿。
进宫的燕京艺人们,也表现了自己的各种绝活,宫里的人都换上了大红色的衣物,处处都是喜庆的样子,连华灯,都照上了一层红色的帷幕。
赵桓对刘婉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仅此而已。
而且刘婉的入宫,背后也有着交易,刘婉是刘家投诚的保障,而大宋皇帝拥有了一个美人和削弱金国的机会。
赵桓整个婚礼过程都极为平静,甚至偷偷溜了。
当渣男当然要做铁渣男,所以他抽了间隙,处理更重要的事。
岳飞的札子很扎实,没有虚报谎报,他盯着堪舆图皱着眉头思索着。
金国比当初隋唐的高句丽还要弱一些。
金国的主体并非金人,而是汉儿。
将近七百万户的汉儿,大概有两千万左后的汉儿,分布在辽东郡和扶余府。
而金国的主体,金人,仅仅只有七十万户左右,将近三百万人左右。
当初的高句丽也有大约七十万户,但是高句丽的七十万户,却是一户一丁,养了大约七十万大军!
而金国到现在为止,从皇城司的情报显示,军卒数量,大约只有二十万左右。
而在河东路、云中路、燕京路的接连作战,尤其是天德州一战,直接损失了五万精骑之后,金人大概只有十万精锐的开国之兵了。
而这十万人,守在辽阳城有七万精兵,守在会宁府三万精兵。
而现在金国的辅军,也就是刚刚训练,纳入军队的维持在二十万的规模。
总计三十万人的金国大兵,其实压根不是现在大宋军队的对手。
但是让赵桓,也是让岳飞非常头疼的是,过百万的金国签军!
这些签军主要有汉儿和契丹人构成。
岳飞的想法是不论男女老少,带着辫子的都是敌人。
赵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批红了岳飞的札子。
所有带着金钱鼠尾辫的都是敌人。
这是当初种师道在攻伐云中路和燕京路的时候,提出的一道建议,赵桓在云中路和燕京路都是如此作为。
当初收复云中路和燕京路的政策,现在看来,还要从一而终的执行下去。
那些签军是人,他们是被逼迫的不假。
但是大宋军卒同样是人,如果真的区分对待,会给大宋军队的作战带来极大的不利。
会给大宋军队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这是战争,赵桓就是再仁善,也不能做出失智的行为,让大宋的军卒,承担不必要的伤亡。
倒是塔塔尔的首领兀格,想要请巡查的岳飞去喝茶,岳飞以军务在身,婉约的拒绝了。
对于塔塔尔部,岳飞的建议是重点防备,尝试沟通,来削弱金人的实力。
但是赵桓却知道,那个两面三刀的塔塔尔部,绝对不会跟大宋一条心,不多加提防,很容易在关键的时刻给大宋的军队一刀。
赵桓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对着赵英说道:“将这些札子送到兵部,兵部传到各军,准备春季攻势吧。”
“把程褚的札子给我。”
经过反复的确定,赵桓终于确定了各军队的调拔和方略,送到了各军将手中。
赵英抱起了几道札子,说道:“官家,天色已晚,刘才人那里,官家得去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不程指挥的札子,明天再看?”
皇帝的婚礼自然和常人不太相同。
赵桓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宗庙、文庙、武庙进行祭祀。
他多少能够理解点去宗庙告慰祖宗,但是他总觉得去文庙、武庙告慰先贤,有点飘。
民间结婚,都是告诉亲朋好友,他这倒好,通知了历代圣贤。
赵英和宇文虚中给赵桓筹备婚礼,主要是三件事,纳吉,纳徵和告期。
纳吉把刘婉的生辰八字拿过来占卜。
纳徵则是送彩礼的礼仪,明媒正娶都是要彩礼,皇帝也不能例外,这方面主要是由赵英督办。
告期是将挑选好的良辰吉日,交给皇帝定夺。这个日子,当然是皇帝看上哪天算哪天。
等到全部确定好了,内帑开始准备御座、制案、节案、卤薄、彩舆。
内侍省接受各官员的礼物,摆到大庆殿的月台上,显示臣子的恭贺。
赵桓把这个步骤去掉了,毕竟燕京行在的仪式,难道让官员们从汴京送礼不成?
赵桓下令让官员们,一人一张赞表了事。
这准备工作都如此繁琐,那结婚的仪式更是繁琐到赵桓心态爆炸。
早上天不亮就醒了,一直到他偷懒,跑到文德殿,依旧还没结束。
“朕换上冕服,去太庙祭祀,再换上婚服到延福宫合卺(喝交杯酒),然后再馔案?等到吃过喝过之后,朕和刘婉再换常服,再去祭祀?最后还要行盥馈礼?”赵桓看着札子就是一阵头疼。
“这都最后一个步骤都到洞房了,不能少点步骤吗?”赵桓皱着眉头问道。
赵英惊恐的说道:“官家,万万省不得啊!这都是礼,要是省了,礼部的官员又要叽叽歪歪的惹官家生气了。”
礼节方面一丝不苟,能彰显皇家的威严吗?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如果今年能把金国灭了,这婚礼是不是礼节周全,真的重要吗?
皇室的威严啊,还是靠文治武功去衡量啊。
赵桓开始继续走流程,仅仅是洞房这个流程,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等到一切皆定的时候,赵桓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这一天的婚礼,真是把他累的够呛。
“官家,臣妾还是处子,还请官家怜惜。”刘婉躲在被窝里,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回答刘婉的是一阵阵鼾声。
大宋的皇帝忙完了一天的礼仪,处理了一大堆札子之后,终于结束了催眠的洞房礼节之后,昏昏睡去。
刘婉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掐了掐腰,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官家就这么睡着了?!
赵桓的确是睡着了,他很累,春季攻势的准备,还有一件事,让他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程褚的札子,让赵桓有点如鲠在喉一样。
刘婉借着月光,看着睡梦中的赵桓,有些痴缠,这就是她要跟随一辈子的男人吗?洞房花烛夜睡着了的男人。
只不过赵桓睡的并不安稳,他梦到了与金国战事不顺,自己被一箭爆了头。
他也梦到了一群冤魂追在自己的身后,问他索命。
刘婉看着赵桓眉头时而紧皱的样子,就有点不自觉的心疼,皇帝看起来真的很辛苦。
赵桓睡得不踏实,忽然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喘着粗气。
“官家,你怎么了?”刘婉肯定睡不着,她看着坐在床幔里的赵桓,惊讶的问道。
“赵英!”赵桓喘着粗气大声的喊道:“去把宇文虚中叫到文德殿去!”
平日里做的梦,都是醒来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个情绪。
可是今天这个梦醒来,他却始终记得身后那些冤魂,可怕而狰狞的面孔。
他知道那是什么,只不过因为要定下对金国的春季攻势战略,要筹办婚礼,一直没有功夫处理。
“赵英,把程褚的札子送到文德殿,朕现在要去看。”赵桓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赵英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说道:“宇文相公已经让人去叫了。程指挥的札子昨夜就到了燕京府,已经放到了文德殿内。”
赵桓点头,穿好了常服,就准备往文德殿而去。
“官家这才四更天啊。”刘婉怯生生的问道。
赵桓回头笑着对刘婉说道:“这事不能拖着了,拖下去,朕心难安。明天朕再过来。”
刘婉的眼泪眼看着就在眼睛框里打转,怯生生的撩开床幔的一角说道:“官家不会骗人吧。”
哪个女子结婚享受这个待遇?
丈夫结婚途中离开去处理公文,累到碰到枕头倒头就睡,梦中惊醒,四更天就离开了洞房?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离谱,让刘婉有点始料未及。
她总觉得自己够漂亮,能够拴住赵桓的肾。
哪成想官家的心里终归是装的天下?
刘婉觉得这皇帝的妃嫔是真的不好做,到现在官家连正眼都没怎么看过她一眼。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才人你安心。”
文德殿内,灯火辉煌,而赵桓面色极为严肃的说道:“应天府应天书院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让程褚去,抓人,但凡是有抵抗者,杀无赦。”
“官家,真的要如此吗?”宇文虚中有些癔症,但是官家的话,让他猛的惊醒,颤巍巍的说道:“官家,咱们要不要和李太宰再商量下?”
“而且官家,这次案发的事,是应天书院修身院的事情!并不是应天书院出了问题啊,庆历二年,应天书院早就改名为应天府国子监。”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管这玩意儿要尺?
“不是应天书院?”赵桓愣愣的问道。他还以为是应天书院。
结果一个‘应天书院修身院’,是什么鬼?
应天府(商丘)。
赵桓对这里印象不太好,因为正常历史线里,就是赵构在应天府这地方,收拢了南逃的禁军,收拢了二十万人,看着宋徽宗和宋钦宗被俘。
赵构丝毫不为所动,任由民间组成的义军驰援汴京,而自己却准备着登基诸事。
而应天书院就在应天府,赵桓对这里的感觉就更差了一些。
【历史事件提醒:应天书院,由五代十国的商丘人杨悫所创办。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应天书院成为府院,庆历三年(1041年),应天府升级为国子监。成为大宋最高学府。】
赵桓看着系统介绍,有些恍惚。
国子监的规制,其实是在国、府、县三级学校中,属于国子监一级院校。
赵桓一直以为是应天书院出了大事,感情自己误会了?
“官家啊,应天书院乃是国子监,自然和这次的‘应天书院修身院’之事,没有丝毫的联系。”宇文虚中赶紧解释着。
他大清早还没起床,就被叫到了文德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没成想是官家以为国子监出了大事。
宇文虚中看着官家脸上的震怒消失,才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那‘应天书院修身院’乃是假借应天书院之名,大肆在民间招摇撞骗。才有了眼下的案子,官家莫要着急。”
赵桓这才放下心来,当他知道大宋的第一学府,应天书院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是有些惶惶,没成想自己误会了。
怪不得赵英敢劝他押后处理。
应天书院,是赵桓在蔡京的三级学府制度下,一个重要学制改革的试点,是赵桓第一次进行分科授学的地方。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会给本来就有点捉襟见肘的人才储备,带来极大的隐患。
赵桓收到应天书院出事的第一时间,还以为是有人准备跟自己过过招。
赵桓的分科治学、授学以及新教材和识字班,是一整套的文化制度的改良,他还以为是守旧派们派出了代表人物,跟自己争夺知识的解释权。
结果是虚惊一场。
赵桓这才打开了札子,不过他看着依旧是火大!
“即使不是应天书院出了问题!那也必须重视!是谁在其中获利,是谁在其中充当保护伞,是谁在其中当这个刽子手,都要查清楚!”赵桓摔了札子,非常气愤的说道。
这个假冒伪劣的应天书院修身院,走在了时代的前沿,是一个全国连锁性质的私塾机构。
李邦彦原先的书坊就是全国各大州都有门面,只不过他倒台的时候,那些书坊都被查抄,归了内帑。
后来以李邦彦的那些书坊为根基,组建了大宋书坊。
还有内帑那些通行天下的票号钱庄,组建了大宋钱庄。
而建阳余家更是把书坊的生意,做得整个南方都是建阳余家的场子。
所以这个修身院的私塾机构,做的整个大宋都是,一点都不稀奇。
私塾,赵桓曾经和李纲讨论过,是否取缔那些书院,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没有完全的公平。
必须要有私塾,来补充大宋的教育体系。
结果现在就是这家名为‘修身院’的书坊出了事。
这个案子是赵桓登基之前的案子。
宣和七年,金兵南下时候,被迫结业于‘修身院’的张琦,回到家中,烧毁了家里的油库。
在家里的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然后自杀。
灭门惨案!
当时的应天府尹是现在的大宋提刑官,宋世卿。
此事案件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明朗,的确是张琦做下了这等人间惨事。
此案唯一疑惑点,就是张琦虽然过去顽劣了些,但也就是喜欢玩蛐蛐、遛狗、斗鸡、游手好闲的劣子而已。
这种人在大宋不要太多,张琦他爹可是应天张家的家主!
那可是邸店一等油商,就张琦这样,富贵一生完全不是问题。
是什么让张琦在‘学成归来’的时候,痛下杀手,杀死了自己全家?然后自杀?从一个劣子变成了一个逆子?
这一点,是当时宋世卿死活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也亲自到那‘应天书院修身院’里调查了一番,就是一间很普通的私塾而已。
与大宋所有的私塾,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感到事情非常蹊跷的宋世卿,并没有选择结案,虽然线索断了,但是他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这件事。
宋世卿敏锐的嗅觉,真的让他找到了很多线索,但是让宋世卿极为奇怪的是,那些能够提供证据的证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宋世卿,这几年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曾经就读‘应天书院修身院’的一名女学子。
她愿意告诉现在贵为大宋常朝官员,提刑司提刑官的宋世卿,关键的线索和证据!
然后宋世卿将其接到汴京驿站的当晚,这名孙姓女子,自杀在了驿站!
一家灭门惨案,数名证人消失,孙姓女子自杀,让宋世卿彻底暴怒,大宋提刑司衙役尽出,查抄‘应天书院修身院’!
无果而终。
没有查到任何有利于案情的线索。
陷入了窘境的宋世卿,一纸公文,把这事捅到了赵桓这里,他是在顶不住了。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赵桓就让程褚带着人查了这‘应天书院修身院’。
大宋提刑司是干的侦破案件的活儿,搜罗证据、推演过程、根据尸体留下的证据,复现案件。
他们这种侦查性的机构,自然赶不上皇家特务机关。
主要是大宋提刑司手中的审查的权力和手段,远不如皇城司的察子。
皇城司专门干的就是刺探情报,偶尔还在敌国搞破坏,赵桓令程褚去查这种案子,杀鸡用牛刀。
说到底,皇城司的察子是游离在法律之外的一个机构,手中权力是皇权的延伸。
执行皇帝所有的意志的一只军队,是内帑需要花钱的大头!
要真的按照国法,站在赵桓面前宇文虚中,早就够砍十次八次了。
比如宇文虚中,就曾经用五贯钱,买了五个大宋的帝姬公主给金国的勋贵们玩。
就这一件事,要不是赵桓摁着弹劾宇文虚中的札子,他御史大夫的职位,也挡不住文官群喷。
别看他是喷子头。
皇城司的察子,用了不到几天,就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这个‘修身院’收费极为高昂,学制三年,一年万贯。每年大约能收五六十名学子。
他们收学子的目的,就是教学子,修身养性。
每年过年有十天的休沐年假,除此以外,其他时间都在书院内生活。
宋世卿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张琦之所以会杀了自己满门,完全是因为他‘修身’没修好。
才导致如此。
宣和七年,金兵南下,人心惶惶不安,“应天书院修身院”被迫停业。
张琦修身两个月,‘修身’未成正果,才出现了这等人间惨事。
程褚的札子里就写了修身院,如何‘修身’。
赵桓曾经让李纲和当时孙博,两个人在汴京弄过一个小黑屋。
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暗无天日,专门用来惩戒偷工减料的人,最高的惩戒记录是四天,还是个蠢货自己送上门试法。
而这个小黑屋,最后在李纲、沈从、赵桓的联合改进下,做成了黑棺材。
专门用来审讯。
李纲当初就被扔到了黑棺材里,待了三天的时间,出来之后,装疯卖傻,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信李纲是一个疯子。
就连李纲的夫人都相信了,李纲疯了。
他不是个疯子,但足以可见黑棺材的威力。
当然赵构最后关在黑棺材里下葬的,赵桓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什么感受。
而这个“应天书院修身院”打着应天书院的旗号,收取着高昂的费用,在书院内,却藏着这样十二间小黑屋。
这种小黑屋和赵桓惩戒工赈监偷工减料民夫的不同,只有三尺高,只要是在‘修身院’不听话的学生,都会被关在这个屋子里,教育到听话为止。
每一次惩罚,最少都是五天起步,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三尺高的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执行到底。
程褚提交到燕京的不仅仅有‘修身院’小黑屋的政策,还有‘戒尺’,百炼钢打造。
赵桓看着面前的证物,对着宇文虚中,沉重的说道:“宇文相公,这是戒尺?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居养院过年门神,秦琼手里的铁锏啊!”
“他们管这玩意儿叫尺!”
“确实有点像铁锏。”宇文虚中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他们管这个叫打省鞭。朕觉得叫流星锤合适。”赵桓拿起了另外一物,也是程褚送到燕京的证物之一。
由锤身、铁索、把手三部分组成,前面是实心木锤。赵桓觉得自己承受不了一下。
据说这东西使用,要垫着棉被,否则容易打出伤来。
动则打骂体罚,只要犯错,就是挂在悬梁上二十个时辰,不给水喝,不给东西吃。
这就是“应天学院修身院”的‘修身’课的日常。
修身院的学子,多数都是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孩子。
“朕真的想说,他们真的都是群孩子啊,就这么修身,能修的好吗?”赵桓怀疑的问道。
宇文虚中点了点头,说道:“能。”
“官家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们在书院里,被打的已经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勇气,甚至连站出来,诉说这一切的胆量都被打没了。”
“他们的人生只剩下了,胆怯,懦弱和胆战心惊。他们没有任何看不惯的东西,活的如同绵羊。”
第五百五十八章 清风翻书可识字,闭眼辨味可知色
赵桓沉默了一下,问道:“这和朕要查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宇文虚中看着赵桓毫无反应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沉默。
他想了很久,说道:“官家,类似于修身院教出来的学子是无害的。张琦的案件只是偶然中的偶然。”
赵桓看着宇文虚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宇文虚中问道:“无害?!”
宇文虚中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无害。”
“宋少卿查这个案子,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阻止,官家所说的保护伞,已经查明的应该是天府知府常何,那是个蠢货,现在也被缉拿。”
“但是官家,查到证据又能如何?杀自己全家的是张琦,那个女学子是自杀。”
“即使是现在,我们拿到了证据,他们使用了锏教育学子,也是这些子女的家长默许的。”
“所以,官家,你准备怎么做呢?杀掉没有参与、指使的修身院的吴文吗?还是连同常何一起杀掉呢?”
赵桓皱着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任凭这两个人间恶魔无恶不作吗?!”
宇文虚中抬起头,看着皇帝冷静的说道:“杀掉吴文的证据略有不足。”
“他没有做出杀人之事,也未曾教唆杀人。”
赵桓点头,吴文并非教唆张琦杀人,那名女学子也是死于自杀。
虽然这一切和吴文和常何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们不是直接凶手。按照大宋律法,他们的确罪不至死,顶多流放。
赵桓静静的说道:“朕要他们死,因为案件有新的进展。”
宇文虚中点了点头,说道:“那臣去安排。”
赵桓将手中的札子递给了宇文虚中,说道:“程指挥发来的札子里,在修身院的后院里发现了两具埋起来的尸首。是修身院的学子。”
“宋世卿查验了尸首,这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死前经过暴晒,有多处骨折。”
“据交待,是吴文亲自动的手,埋了这两具尸首,他假说两人死于金兵拿下的流匪。”
宇文虚中看了半天札子,笑着说道:“官家这是新案情,某不了解。”
“但即使没有新案情,他们也得死。”
赵桓摇头笑道:“朕没有想制造冤案。”
宇文虚中又想起自己给官家准备的冤案,当时孔端友无意识的制造了《吊物战场文》一案。
他已经给官家安排了冤案的机会,但是官家没有用。
宇文虚中才懒得管是一家死于非命,还是证人无端消失,亦或者那个女学子自杀,对他来说,这都是小事。
当初金人南下的杀戮和带来的社会动荡,上百万户百姓流离失所,数百万人死于非命,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悲剧,也见过了太多的流血。
这件事压根对他没有什么冲击力。
在宇文虚中看来,只要官家还是那个官家,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
宇文虚中笑着说道:“臣还曾听闻有人可以清风翻书可识字,闭眼辨味可知色。”
“清风翻书可识字?”赵桓一愣,天下还有这等事吗?
宇文虚中点头,说道:“都是些江湖骗术,就是书看都不看,就可以辨识书中的文字,闭着眼闻味道就可以知道颜色,其实都是设计好的套路,哄骗百姓罢了。”
“一本大部头的《今文尚书》,枕着厚重的书睡觉,就可以通读其中内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宇文虚中讲了半天他听说的例子,赵桓才恍然大悟,这种清风翻书可识字的理论依据,居然是高浓度的《尚书》流向低浓度的人类大脑。
还挺合理…才怪!
这不就是后世那传闻甚广的量子波动读书法吗?!
骗术啊,都一千年了,后世的骗术都没有超脱这个框架吗?
果然中华文化源源流淌,连骗术也发挥到了极致,早就玩烂了的把戏。
宇文虚中笑着说道:“但是官家,死掉一个吴文和常何,其实作用不大。还有杨文、刘文,无数蛀虫招摇撞骗。”
“臣以为,应该规范私塾的行径,做成成文的法规,教习也能更加确定自己的职责范围,同时也要增加对这些私塾的检查防止出现此类事,才是正途。”
“善。”赵桓点头,他只想到了惩戒元凶,现在想想,其实朝堂也有过错,对这类的书院的检查力度不够深入。
但是却怪不到朝臣的头上去,大宋刚刚浴火重生,遭遇了战火,在战火中重新站起来几年。
朝政凋零,民不知法,法不束民。
太多太多的事要做,有不完善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弄个举报箱吧,各州府官员负责此事,也方便官员了解民间疾苦啊。”
“知府知县还有经略使,都往外跑跑,整天端坐在衙门里,也不是个事,”
“发动百姓,该怎么做呢?”
“让大宋书局暂时担起来这个担子,接受百姓们的书信检举,然后去彻查,如果查不清楚,可以适当动用皇城司的力量去查。”
赵桓一连说了几条,除了立法以外,再加上公众百姓监督,才能缓解此类问题。
赵英看了看天色,说道:“官家,刘才人那里……”
“还在哭吗?”赵桓想了想,自己倒是满擅长让女孩子哭的。
“对。”
赵桓想了想说道:“赐下金犀一对,以示恩宠,今天晚上去刘才人那里,不用翻牌子了。”
修身案最后以吴文伏法结束,常何流放而结束。
在经过刑部和提刑司的三查五审之后,常何最后确定的,只有渎职的罪名,他未参修身院案中。
这个善于招摇撞骗的吴文,就送了常何些许年礼,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就声称自己是常何的外甥,在外活动。
常人哪里敢问知府是否这层关系是真是假?
查到最后,才发现这保护伞都是吴文骗别人的。
吴文骗上骗下,骗自己,骗到最后连吴文都相信了,自己拥有极大的能量。
赵桓让皇城司反复确认之后,才确认了常何躺枪。
直到最后,常何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外甥,临流放的时候,还在大呼冤枉…
宇文虚中对此人的评价极为精准,蠢货。
赵桓朱批常何流放札子的时候,写上了一句:“为官无智、无能,永不录用。”
常何并不是大宋的官员个例,相反,这是大宋官员常态。
没什么本事,靠着恩荫混到一官半职,说话也没人听,也管不住手下的人,索性彻底大撒手,美名其曰无为而治。
其实就是无能。
赵桓怅然的看着李纲整理出来的一大堆名单,都是亟待更换的官吏名单,但是现在大宋的人才储备,还是不太够用。
没打完金人,不能大刀阔斧的进行官吏改制。
赵英笑着说道:“官家,刘才人说今天谱了个新曲子,想请官家去品一品。”
赵桓递给了赵英一本札子,说道:“这是燕京刘家献上的燕山堪舆图,里面有几条小路可以渗透到金国,虽然我们有更精细的堪舆图,但是这张图里的知名的小路,我们却不知道。”
“你安排人手探探路,给皇城司的察子多准备些退路。”
赵桓还没有走到福安宫的时候,就听到了悠扬的琵琶声在福安宫回荡着。刘婉是一个有才华的女子,这曲子倒是不错。
赵桓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姑娘也是食髓知味,到底是让朕品曲,还是品人啊。”
整个燕京路随着赵桓的到来,连空气都变得凝重了几分,气氛变得有几分肃穆。
大家都知道,官家来了,他要再次征伐金国!
战争一触即发!
在各地粮草调运周转完备之后,岳飞和韩世忠突破了临潢城金国的壕堑与堡塞,来到了临潢城的附近。
金人建造的壕堑与堡塞,跟一张纸一样,一捅即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长城这种利器的正确打开方式。
别说长城的进攻性,连防守性都没发挥出来!
狼烟刚起,壕堑已经被岳飞攻破,直逼临潢。
而杨忻中则从奉圣州军堡出发,包围了整个乌沙堡,以牵制金人的兵力。
而沈从和杨再兴,也在高丽同时进行了一波突袭,打退了镇守丹东之敌人,大宋军卒渡过鸭绿江,向着金国的保州进军。
四处狼烟起,处处都是告急的军报,向着辽阳的完颜宗望而去。
完颜宗望看着三分战报,喘着粗气,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辽河以南的防线,根本守不住!
但是大宋的进攻势头很猛!
临潢城的外城城墙,差点被岳飞的先登军,登上了南门!
防守最为严密的南门,在岳飞第一次试探性攻城中,就被全面碾压。
大宋的投石机的石块的重量更重,射程更远,各种车弩,骑射的箭雨,让守城的金人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因为打到了黄昏时候,宋军因为天色已晚撤军,但是整个南面外城墙都已经被打烂了,次日只要一波猛扑,临潢城就有可能被攻破。
这种强度的攻势,金人压根守不住临潢。
临潢城被大宋占住,宋军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通过大鲜卑山的山口,冲进辽东郡。
黄龙府和会宁府就暴露在了宋人的兵峰之下!被宋军予取予夺!
完颜宗望看着堪舆图,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对!我还有塔塔尔部可以利用。他那里还有五万人,我还有希望!”
“完颜宗磐还说自己是猛士!太弱了点!”
一个裨将突然说道:“西帅,要不要让东帅回到临潢城?完颜宗磐根本守不住临潢!”
第五百五十九章 此仇不报枉为人!
完颜宗望摇了摇头,他一力促成的东西朝合流中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完颜宗磐驻守临潢城,是为了守住金国的大鲜卑山的大门,同样是东西朝合流的条件。
完颜宗翰能不能打得过王彦,那不重要,他要的是完颜宗翰驻守在会宁府附近,保证皇位的稳定。
“完颜宗磐的请求援兵的书信已经发了三封了。再不支援,他怕是顶不住了。”一个裨将皱着眉头说道。
完颜宗望皱眉头想了半天,说道:“跟塔塔尔部联系的斥候,回来了没?”
“回来了。”裨将小声回答着。
完颜宗望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座小山了一样,看着裨将说道:“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迟迟不说!快带上来!”
裨将哭丧着脸说道:“带不上来了,西帅,送回来的是一具尸首,人已经死了。”
“嗯?”完颜宗望勃然大怒的喊道:“塔塔尔人送回来的吗?他们人呢!?”
“就扔下一具尸首,留下了一句话就走了。”裨将往后缩了缩身子轻声问道。
“什么话!”完颜宗望龇着牙问道。
裨将看着暴怒的完颜宗望,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他们说,他们说金人不懂礼节!他们是藩王,就派出一个斥候,是看不起他们鲜卑王。”
完颜宗望直接把手中的桌子,掀翻在地,大声的喊道:“我金人不懂礼仪?!他们斩了我们的使者!还把尸体送了回来,说我们不懂礼仪!到底是谁不懂礼仪!”
“天下还有没有道理了!”
众多裨将趴在地上,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却又不敢说话。
完颜宗望说道:“派个使节去!这帮该死的家伙!”
裨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要不要派辽阳铁骑前去支援?”
完颜宗望摇头:“辽阳铁骑不能动啊!那个王禀在来州,如鲠在喉!就卡在我们的喉咙上!只要辽阳防备空虚,他王禀就敢冲了辽阳府。”
“而且,我们的粮草本来就不是很充足,随意调动大规模铁骑,根本无法维持这种消耗。”
“还是要说动兀格出兵,才行。”
等到裨将们离开了中军大帐,完颜宗望依旧是皱着眉头,看着堪舆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去年一整年黑水司未立寸功,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大宋的进军路线,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对手的进攻。
现在指望塔塔尔人驰援临潢城,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差。
若是当初不是去打大宋,而是全力进攻塔塔尔部,他塔塔尔部还有今天这出?!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这就开始讲究起礼仪来了。
“贪得无厌啊!他们要礼物啊!给他们带点东西过去,这帮未开化的家伙,哪里懂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完颜宗望头皮发麻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刘家的女儿刘婉,长得很漂亮,若是还活着,送给兀格,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刘婉死了。
他头疼了很久,大声的说道:“去找几个汉儿的美丽女子,或者高丽秘色,对,高丽秘色!送给兀格!怎么哄的高兴怎么来。”
金国的女子,兀格恐怕看不上,这一点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来人!派个使者给大宋的皇帝,带个大宋的帝姬过去!就那个显德帝姬,刘彦宗那个家伙无法消受,看能不能跟大宋的皇帝谈和。”完颜宗望终于下了这个指令。
虽然上一个金国派往大宋的使者死了,但那不是大宋的皇帝做的,而是高昌国的使者尉迟恭舒做掉了金使。
他还要再试一试,只要有一个喘息的机会,金国就能够收拾掉塔塔尔部。
金国的使者带着显德帝姬赵巧云向着大宋而去。
赵巧云本来要安排嫁给刘彦宗,可惜刘彦宗无福消受,死在了汴京城外,这个婚约就耽误了下来。
本来准备嫁给刘文彦,可惜刘家以守孝为名拒绝了这个安排。
虽然完颜宗望,知道这是刘家骑墙头的表现,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大宋的军队,正磨刀霍霍准备拿下辽河以南的地方。
他这个时候,搞清洗才是失智的行径。
虽然完颜宗望知道自己最近的政令,都是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再没有做出牺牲完颜娄室这种内斗的政令,但是依旧挡不住大宋军队。
国力上,金国低大宋太多太多了,新的大宋皇帝的手腕,比他想的还要残忍许多。
金国从建立黑水司至今,笼络的大宋朝臣,被大宋的皇帝一锅烩了。
全都杀的干干净净。
“那大宋皇帝倒是真的仁善,处理朝臣叛逆,居然还让他们过了一个年才杀。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黑水司连给大宋皇帝捣乱的能力都没有了,现在他只能奢求一件事,那就是大宋皇帝能够答应议和之事。
“西帅,夏佐求见。”一个金兵亲卫说道。
“夏佐?杜充那个贰臣的好朋友啊,他来干什么?”完颜宗望瘫坐在座位上,大大咧咧的问道。
他一向看不起那些贰臣,包括从刘彦宗到郭药师,再到韩等人,他统统看不上眼。
更何况杜充这个三姓家奴,无奉先之勇,倒是三姓家奴学的有模有样。
夏佐是随同杜充投降的人,只不过他一直留在辽阳府,也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
亲卫笑着说道:“他说他有良策,可解西帅之愁。”
“哦?那就见见吧。”完颜宗望坐直了身子,看着一身儒袍的夏佐,笑着说道:“唐知事,不知道有何良策?”
虽然看不上这等贰臣,但是该做的表面文章,完颜宗望完全不吝啬。
夏佐行礼说道:“西帅,金国危在旦夕,岳飞悍勇,若无强援!临潢城不过几日就破,辽河以南之地,皆丧!”
“黄龙府、会宁府、辽阳府都在宋兵兵锋之下,金国倾覆在即。我大金也会变成匈奴突厥一般,丧家之犬,仓皇西窜。”
“不知西帅以为如何?”
完颜宗望当然知道情势的严重性!
但是这个人居然当着面,说出来这等话!
完颜宗望盯着夏佐恶狠狠的说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我金人虽然危在旦夕,但是砍了你的脑袋的功夫还是有的。”
夏佐挂着淡定的笑容,说道:“既然某站在了这里,自然有破敌良策。否则安敢说这等话?”
“某虽然是一弱书生,但是对项上大好头颅还是很珍惜的,西帅。”
完颜宗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且听听这个书生,能白话些什么。
他依旧凶狠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上来就说金国危急局面,怎么能博得完颜宗望的好脸色?
“某三策,可解西帅之忧。”夏佐伸出第一根手指说道:“第一策,解燃眉之急。”
“塔塔尔人贪婪,送些礼物给塔塔尔人,他们不见得出兵攻打宋**队。因为他们看不到金人胜利的希望。”
“说不定会把这些礼物送给宋国,来结好宋国。”
完颜宗望皱着眉头,问道:“送给宋国?”
夏佐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以塔塔尔人去年的表现,他们明明可以截断宋**队撤出大鲜卑山的步伐。可是却没有动手,只是逼迫宋国退兵。”
“可见他们虽然表面忠诚于大金,其实早已和宋国暗通曲款。”
完颜宗望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我收到情报,说兀格想请巡边的岳飞去喝茶,岳飞婉拒了。”
“他们的确有叛乱的可能。”
夏佐脸上挂着十分满足的笑容说道:“所以某这第一策,就是解决燃眉之急。”
“既然塔塔尔人已经不能信任,还把我们的使者杀了,我们为何还要送给塔塔尔人礼物呢?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吗?”
完颜宗望想了很久,说道:“来人!去把前往塔塔尔部的使者拦住!夏知事你继续说。”
不过完颜宗望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送给塔塔尔人,我们送给谁?难道送给大宋皇帝吗?不一样回不来?”
夏佐淡定的说道:“送给宋国作甚?送给克烈部的禄汗不是更好吗?”
“禄汗上次被迫退出了漠南四镇之地,若是我们可以派出使者,说服禄汗,攻打静边城和镇州。”
“那岳飞还有余力攻打临潢城吗?”
完颜宗望的双眼随着夏佐的话越来越亮。
他看着夏佐说道:“妙!妙计啊!这样一来,大宋军队真的两线作战!我金国岂不是有望收复大鲜卑山以西之地?”
“妙啊!妙!”
“来人!把去大宋的车驾也拦住,把那个李巧云送给禄汗去!妙!”
夏佐看着完颜宗望,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容:“还是要跟大宋议和,可以试探下大宋皇帝的底线。去往大宋的车驾可以去。”
“西帅,我有巧舌,可以说服禄汗。”
“哦?你要怎么说服禄汗,你把我当成禄汗演示一遍。”完颜宗望笑着问道。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就没有那么头疼万分了。
夏佐摇了摇头,拿出一本札子,递给了完颜宗望,笑道:“西帅一看便知。”
完颜宗望看完,眼中充斥着惊喜!
这个他看不起的贰臣,居然有这么多的奸计!
完颜宗望看完札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读书人这些花花肠子,说实话,我看着都害怕啊,要是再有一身勇力,那就太吓人了。”
“不过你为何不帮着大宋,反而帮着我这个金国的西帅呢?”完颜宗望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宇文虚中之事,至今让他耿耿于怀。
她的父亲完颜阿骨打对宇文虚中好到什么程度?
常常站着听宇文虚中讲书!对宇文虚中尊敬到以先生敬称。
但是宇文虚中却是大宋皇城司察子的头目。
夏佐的脸色有些恍惚,说道:“不知道西帅知道我的籍贯吗?”
“我的父亲有几亩薄田,供我读书,可惜书还未读完,我的家人惨遭屠掠,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是哪里人?”完颜宗望皱着眉头问道,籍贯和帮谁做事,怎么就扯上了关系?
夏佐依旧一脸的迷茫,眼角滑落了眼泪,滴答到了地上,说道:“我是江南人。”
“宣和四年,童贯带兵平叛了方腊,李邦彦带着人抚恤两浙两江。”
“两浙路抚恤之后,银钱粮草已然不够用了,童贯就执行了赵佶的十抽一杀令!在江南大开杀戒,而我家就是十抽一被抽杀中人之家,我全家阖门俱丧!”
“如此血仇,不报岂为人子?!”
“此仇不报枉为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夏佐已经愤怒的咆哮起来,完颜宗望从来没见过如此狰狞的汉人!仿若恶鬼一般。
完颜宗望被盯着有点心虚的说道:“那什么,你的仇人是赵佶,不是我啊,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金国没打到江南路呢。”
“这些事,杜都统都知道,西帅一问便知。”夏佐俯首说道。
第五百六十章 直钩钓鱼
完颜宗望叫来了黑水司的头目,一个头带黑色兜鍪的人,站在了完颜宗望身边,附身耳语了很久,完颜宗望才点了点头。
“这些年你倒是过的蛮苦的啊。”完颜宗望点头说道,他已经通过了黑水司的探子了解到了夏佐这个人的过往。
和大宋的宗室有着血海深仇的夏佐,乃是杜充十数年的好友,十几年都在江南两路不停的串联,意图颠覆大宋的江山社稷。
多次起事,弄得大宋皇室破败不堪。
“你为何到现在才站出来?”完颜宗望愣愣的问道。
夏佐笑道:“以东帅和西帅的脾气,看我们这些贰臣的目光,都带着歧义,若非这等时候,别说这中军大帐,哪怕是行辕都无法踏进一步。”
完颜宗望点头,说道:“过去是我的过错,现在你可以说第二策了。”
夏佐看着那个黑水司的头目指着他说道:“不知道西帅,对黑水司在宋国的活动的结果,是否满意呢?”
“哼!”完颜宗望不满的看了一眼黑水司的头目,可以说此人接手了黑水司后一事无成。
连大宋漏成了筛子的皇宫,都无法渗透。
黑水司的头目附身,他脸上挂着一丝迷茫和不甘,黑水司在完颜宗望接手之前,一直是宇文虚中在把持。
那个如同毒蛇一样的宇文虚中,对黑水司太了解了。
他们在大宋的地域,想要斗过皇城司,实在是太过艰难。
而且大宋皇帝把退役的军卒都归到了皇城司,这大大的加强了皇城司的战斗力。
夏佐看着完颜宗望不满的神情和头目谦卑的模样,摇头说道:“其实西帅,怪不得监事,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在宋国蒸蒸日上,军阵屡战屡胜的情况下,能够拉拢上百位宋国的官员,其实黑水司真的已经尽力了。”
“当然也是那些文人读书读的脑袋糊涂了,才给了黑水司可乘之机。”
夏佐当然不会得罪这个黑水司的头目,他怕自己走出中军大帐的那一瞬间,人就没了。
完颜宗望一听,也是有几分道理。
“臣下的第二策,就是西帅,请您将目光从宋国,回到我大金!梳理国内的叛徒!”
“大同府因为皇城司的察子开了城门而破,金国种种重要的情报,宋国了若指掌,某以为不再将黑水司的力量,投入宋国,回到我大金,才是重中之重。”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不过这第二策,远不如第一策来的惊艳,他已经打算如此做了。
黑水司在大宋的战斗,接连失败,在敌人的地头上搞破坏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
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夏佐很明显看到了完颜宗望那不屑的眼神,这个人到现在依旧歧视贰臣。
他摇了摇头笑道:“西帅,这黑水司除了将力量集中在大金地域,还有另外一个妙用,不知道西帅有何等想法?”
完颜宗望一愣,看着夏佐下意识的问道:“稽查国内叛徒,重点盯着那些汉臣,这就是我要做的事,还能有什么用途不成?”
夏佐笑着说道:“上京路。”
“不管是镇州还是静边城,都有无数的契丹旧民,其中不乏有无数的耶律家的勋贵,西帅啊!这才是黑水司应该重点去攻略的地方!”
“让那些失去了地位、权势、女人的勋贵们,去谋逆,去造反,去折腾上京路,让宋国的目光从金国的身上远离,才是这第二策的精髓。”
完颜宗望如遭雷扼的一样的看着夏佐,这个汉儿的阴险,远超他的想象。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抓着夏佐的肩膀说道:“善!大善!”
现在金国就缺一个很短暂的喘息之机,只要有这么一个喘息之机,岳飞的军队能够将视线远离临潢城,金国大军能做太多太多的事!
而现在这个汉儿帮助金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路,去挑唆上京路的契丹人造反!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夏佐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个计策,在宋国接收上京路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那时人心未稳,这策的效果最佳。”
“但是现在也不算太晚,就是个执行的具体方略,略有不同罢了,效果要弱上几分。”
完颜宗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黑水司的头目,当初一心想和大宋掰手腕,上京路耶律大石和克烈部的冲突,发生在上京路,他也没有将目光看向上京路。
夏佐虽然在骂完颜宗望蠢,但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不是遇到先生晚了吗?”
“不,现在也还不晚。”
“先生这第一策联合铁勒诸部之事,第二策理顺了黑水司的方向,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夏佐笑道:“就是这第三策,就是金国的国政的一个补充,师宋长技以制宋的战略上,西帅以为现在贯彻的如何?”
完颜宗望笑着说道:“这事一直都在做,本溪铁山那边组建了军器院,国内也开始了工赈院的安排,效果还不错。”
夏佐小声的问道:“西帅以为宋之长技就是这两院吗?”
“那先生以为是什么?”完颜宗望看着夏佐疑惑的问道。
夏佐看了看左右,皱了一下眉头,将声音放的更小的说道:“军功爵均田征兵制!”
完颜宗望摇头,金国之根本是金国勋贵,怎么可以动摇勋贵的利益呢?现在连没有了菜刀令,再没有了金国的那些汉儿地主的统治。
金国瞬间就是四处造反,这个夏佐是很聪明,目光也很长远,大局观和战略都很让人惊喜。
但终归还是稚嫩了些。
造自己的反,哪里有这种道理?
太过理想了,就以大宋的皇帝的威信,搞军功爵均田制度,还弄的南方的地主们联袂拥立了一个赵构,自己在金国也这么搞一处。
金国可没有燕山和云中路作为屏障,收拾国内残局。
“此事万万不可。”完颜宗望摇头说道。
“师宋长技以制宋的核心,我觉得西帅想错了。”夏佐一脸吃定你了的表情说道:“核心不是学习宋国的武备和政策,而是以宋制宋。”
“全国范围内试行均田制度,可以让那些汉儿拿起自己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田地,让那些汉儿化被动为主动,为了自己的田产,拿起武器帮着我们打宋国,才是制宋的核心啊!”
完颜宗望这才一脸恍然大悟,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好!好!先生大才!”
夏佐并没有被这顿夸奖而有任何的自满,他笑着说道:“可是眼下不合适。”
“等到克烈过大漠攻打漠南四镇之地,宋国与我大金和谈之后,再大刀阔斧的进行。”
“臣请愿前往克烈充当使者,说服禄汗进兵漠南。”
完颜宗望看着夏佐请愿的决绝,点头说道:“好,就命你为使,前往克烈部!务必说服克烈部南下漠南!”
夏佐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了些打算,笑着说道:“此去漠北,定能成功,若是臣下死在了漠北,还请西帅以大局为重!继续与克烈部合作。”
完颜宗望有点迷茫的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宋国得知了我大金联合克烈部的打算之后,定然会大力阻挠。臣去的路上可能宋国反应不及,但是归途必死无疑。”夏佐依旧是那副淡定的笑容。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先生多虑了,这是中军大帐!我们商谈的机密之事,怎么可能泄露到大宋呢?这来回某都会派重兵保护先生的。”
夏佐笑道:“宋国的皇宫是个筛子,难道这中军大帐就不是筛子了吗?”
完颜宗望脸色突变,他左右看了看恶狠狠的说道:“先生看出什么了吗?”
夏佐摇头:“没有,信口胡说罢了。”
中军大帐侍从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个,现在他们是被怀疑的对象。
“来人,把他们拉出去,全都砍了!”完颜宗望才懒得找谁是大宋的察子,直接全部砍掉都是。
“不可,不可。”夏佐赶紧阻止了完颜宗望的行径,他笑着说道:“抓贼抓脏,我就是这么随口胡诌,还请西帅收回成命。”
夏佐说着手指指了下那个黑水司的头目,完颜宗望瞬间秒懂。
这是要给这些汉儿察子下套!
传递情报就会行动,一旦行动,黑水司就能将辽阳府的皇城司的察子们一网打尽!
这是直钩钓鱼啊!
够阴险的啊!
完颜宗望发现这些汉儿玩阴谋的手段,真的是一环又一环!一个计划比一个计划坏!
南钰是韩的手下的一个皇城司的察子,她受命在西帅的中军大帐里,打探情报,显然她打听到了情报。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但是她同样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不过她依旧决绝的写好了密文,火漆封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过了辽阳府的大街小巷。
当她走出小巷的时候,看到了一排举着火把的黑水司探子和夏佐。
“姑娘你好生厉害,黑水司的探子跟了你一路,都没找到你是什么时候把信送了出去。厉害,厉害!”夏佐不断的给南钰鼓掌,这个女子最后还是把情报传递了出去。
南钰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淡然的微笑,看着夏佐笑道:“你死后绝对下十八层地狱!夏佐,你妄为汉人!”
夏佐摇头,笑道:“我妄为汉人?!那赵佶杀了我全家之时,他逼得我不做汉人!这一切都怪我吗?!”
“我才懒得跟你磨牙,既然抓到了你!尝尝黑水司的酷刑!看你的嘴巴还是不是这么恶毒!”
“皮肉还有几分卖相,审讯之前,先让大爷我爽一爽。”
第五百六十一章 病急乱投医
南钰的脸色,依旧十分淡然的笑着,她慢慢跪下向着燕京方向磕了个头。
她看着夏佐癫狂的模样,摇头嘲笑道:“你,不过是为了权力罢了,美名其曰复仇?你的父亲母亲知道你现在叛宋的行径,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吗?”
夏佐一愣,看着南钰出离的愤怒着,他抓起这个女人的衣领,目眦欲裂的看着她,愤怒的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囚徒!你就不怕我一剑把你杀了吗?!”
南钰面对如此恐怖的夏佐,不以为意的将夏佐的双手掰开,笑道:“你以为你抓到我了吗?”
夏佐双手将南钰猛然一贯,摔在地上,对黑水司的头目笑道:“这个人先送到我府上玩上一夜如何?”
黑水司头目笑道:“随先生意。先生何时出发去龙庭?西帅问具体日子呢。”
“明天!”夏佐立刻回答道。
夏佐哈哈大笑,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南钰没有挣扎,依旧是那种非常嘲讽的笑容。
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夏佐脸上的愤怒反而少了少许,从怀里拿出一小块肥皂……
“喝下去多久了?”夏佐将肥皂切下了一小块,端了一碗水泡在了其中。
南钰想了想说道:“有半个时辰了吧。”
“傻不傻啊。”夏佐坐在烛光的长椅上,说道:“喝的是什么?龙箭草还是钩吻草?”
“你对我们皇城司的毒药知道的这么详细?”南钰终于有点疑惑的神情。
“快点说。”夏佐不耐烦的说道。
南钰气道:“钩吻。”
钩吻,又叫断肠草,乃是牵机药的主要成分之一,服用者一个时辰之内就开始四肢无力,全身疼痛,视力丧失,拖得久了就是脉搏全无。
夏佐将肥皂水端给了南钰,居高临下的说道:“把它喝了。”
南钰摇头,她并不知道那是何物,当然不会听话。
夏佐低头和南钰对视了良久,才说道:“果然女人都是蠢货啊。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南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很明显,所以才不能信你。你只是想知道我怎么将情报传出去,进而将我皇城司在辽阳的势力一网打尽!”
“这是宇文虚中给我的信物。”夏佐掏出一物,说道:“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南钰的脸色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别诈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佐耳朵一动,脸上的表情突变,变得极为凶狠张狂,他哈哈大笑两声,神情极为不耐烦的说道:“把它给我喝了!”
他也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掐住了南钰的两腮,将半碗肥皂水灌了进去。
他把一个桶放在了南钰的面前,不一会儿南钰感觉腹部,如同翻山倒海一般,哗啦啦的吐了起来,吐进了桶里。
夏佐端着半碗干净的水,说道:“漱漱嘴。”
南钰一脸狼狈,恶狠狠的盯着夏佐,啐了一口,漱完嘴说道:“你给我喝了什么毒药!”
夏佐依旧坐在桌前说道:“肥皂水,催吐用的,宋人传来的方子,吃错东西或者服毒之人的紧急的救治方法。”
“不过你服用的钩吻的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我总不能趁热吧。”
夏佐待在案前仔细的整理着各种出使用的文书和印玺,一直忙到了月上柳梢头,才伸了个懒腰,看着南钰还活着,笑着说道:“你命大,居然还活着。”
南钰靠在床头,听到夏佐说话,说道:“就是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你这小娘子,嘴皮子也太毒了。”夏佐摇头。
“来吧。”夏佐将窗帷拉上,将外套一件件脱下,一步步向着南钰逼近。
南钰看着夏佐脱衣服的模样,惊恐的往后挪动了两步,说道:“你要做什么!”
夏佐看了看窗外,说道:“你说要做什么?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当然要给你点惩罚才行!”
南钰依旧不停的外后挪动着,可是手被反绑在身后的她,怎么能逃脱了夏佐的脚步?
“你不要过来!”南钰被逼到了墙角。
夏佐一把南钰扔到了床上,小声的说道:“你尽管喊,喊得声音越大越好。”
夏佐真的履行着自己在众人面前的话,他要玩南钰。
南钰惊恐的喊声,还夹杂着打斗的声音与惊呼声,在寂静的夜里,传了老远老远。
而两个黑影在窗外等了很久,听着屋内的叫声,觉得裤裆在动。
“走吧。”两人离开了夏佐的屋舍。
夏佐耳朵一动,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隔墙有耳的那两人,翻墙走了。
他今天第一次见完颜宗望,肯定不会被完颜宗望所信任。有人听他墙角,才是应该有的事。
他早就听到了翻墙的声音,所以才懒得跟南钰磨牙了,直接硬上了。
“啪!”南钰用力的甩了夏佐一巴掌:“畜生!”
夏佐看着衣衫不整的南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问道:“你打我?!我特么在救你啊!艹!”
知书达理的夏佐,终于爆了一句粗口,同样用力还了南钰一巴掌,喊道:“你清醒点!想想你的身份!”
“杀了我!”南钰倔强的说道。
夏佐撇嘴,看着南钰的表情,他失去跟南钰沟通的想法。
她现在极度的激动,自己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南钰啐了一口,甩了甩手,刚才那一巴掌太用力了,打的她手疼。
她捂着右脸,夏佐这一巴掌,也好疼。
夏佐甩了甩手,说道:“李太宰说力是相互的,果然是真的。”
“你安心待在我身边,不要坏我的事就行了。明日启程的时候,黑水司来要人,我会问完颜宗望把你要过来的。”
夏佐整理好了出使要用的一切仪仗,和衣而睡。
南钰看着解开的双手,再看看酣睡的夏佐,几次想要下手掐死他,可是心里有些疑惑,迟迟没有下手。
主要是她怕自己打不过。
此日清晨,完颜宗望给夏佐送行,自然看到了夏佐左脸上的那一巴掌,也看到了车驾里,五花大绑的南钰右脸上的那一巴掌。
完颜宗望啧啧称奇,这个汉人居然有这个癖好?
“西帅,临潢城战事一定要拖住,至少要等到克烈部南下之前,守住临潢。”
“否则克烈部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弄的我大金非常被动。”夏佐摸了摸左半边脸,南钰这一巴掌着实有点狠,过了一夜,都没消肿。
黑水司的头目,看着车驾里五花大绑,衣服破破烂烂的南钰,俯首说道:“西帅,那个要犯……”
“不知先生如何处置她?”完颜宗望笑着问道。
夏佐目露凶狠的说道:“这该死的贱人!居然敢打我!西帅,能否把她让与我?我要把她折磨致死!”
完颜宗望点头,说道:“既然先生开口,就给先生也无妨,但是不要耽误了去克烈部的时间,切记抓紧一切时间赶路。”
“西帅…”黑水司的头目有些着急,但是他看着完颜宗望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拜别西帅!”
“恭候佳音!”
车驾缓缓西去,完颜宗望才揉着太阳穴说道:“少一个要犯,对你黑水司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夏佐不尽心尽力的办事,我金国才是岌岌可危。”
“夏佐昨日还给你黑水司求情,他不就是喜欢玩这个女人吗?给他就是。”
“谁还没个嗜好。”
黑水司的头目俯首说道:“西帅,这汉儿才第一次看到,他不值得信任。”
“你没注意到吗?他称呼大宋为宋国。称呼我金国为大金。”完颜宗望老神在在的说道。
黑水司的头目回想了一下,哪怕刚才,夏佐也是口称宋国,而非大宋。口称大金,而非金国。
在大宋连连告捷的情况下,连金国的将领,都已经潜移默化的称呼宋国为大宋,而不是宋国。
但是此人却始终如一,如此称呼。
完颜宗望看穿一切的说道:“他的父母都死了啊,这种血仇不报,他还当个人吗?”
“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副使跟着吗?我已经嘱咐了,只要这夏佐稍有不对,就杀了他。”
“从亲卫到随从,都是我们的人,他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西帅思虑周全!”头目俯首称赞的说道。
夏佐坐在车里看着南钰眼中凶狠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真疼啊。”
他说着话,将南钰口中的布拽了下来,说道:“今天怕你乱说话,就把你的嘴堵住了。”
“你要是对落在我手上心有不甘,就咬舌自尽,反正死是死不了,顶多把自己咬成哑巴。”
南钰终于不再那么激动,这个夏佐处事实在是有几分怪异。
她怀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佐郑重的说道:“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唐佐,是大宋宣和四年的进士,现在是徽猷阁待制!”
“原来的杜充好友夏佐,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我现在伪装成了唐佐。”
夏佐的表情十分郑重,他的声音和车辙声马蹄声混合到一起,外面的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不信。”南钰摇了摇头,她还是怀疑夏佐的身份。
夏佐嗤之以鼻的说道:“你爱信不信,用不着你信。”
南钰想了想说道:“假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完颜宗望发现了你的身份,该怎么办?”
夏佐看着窗外的骑卒说道:“他可能已经在怀疑了。但是你知道病急乱投医吗?他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能怎么办?”
“你知道吗?一个人溺水的时候,甚至连稻草都想抓在手里来救命。可是稻草哪里能够救得了命?”
“他完颜宗望若是有胆,就把地分了。那金国还有点希望。”
南钰邪性的笑了笑,说道:“我是完颜宗望派来试探你的,并不是皇城司的察子。”
“惊不惊喜?”
第五百六十二章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什么叫惊喜?这就是惊喜!
夏佐的脸色神情未动,但是整个人已经全神贯注的紧张起来!如果按照南钰的说法,他真的是完颜宗望派来试探他的探子!
那一切的一切都完蛋了。
夏佐的神情虽然未动,但是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看着南钰,将遇到南钰的种种细细回想了一遍,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又不太像。
南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从昨天听到夏佐那定国三策之后,就已经彻底慌了神。
匆匆忙忙送出去情报,服下钩吻草准备死也不会落在金人的手中,直到面前的男子出现。
撕扯衣物和那两巴掌,还有今天夏佐说他也是皇城司的察子,都让南钰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是看到夏佐紧张的模样,她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终于没有了那份尽在掌控的从容。
展颜一笑的南钰,看着夏佐笑道:“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你现在信了你了,你可能真的是皇城司的那种新手察子。”
夏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依然有些怀疑的看着南钰说道:“我想救你,所以在中军大帐里出言警示你,但是没成想你还真的传出去了情报。”
“想尽办法的利用完颜宗望的急迫才救下了你。你这么捉摸我,有点不地道啊!”
南钰点了点头,坐在车驾的座位上,看着外面比宝石还要湛蓝的天空,伸出手,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南钰的脸庞。
她喃喃的说道:“这就是你愚蠢的地方啊!”
“什么?”夏佐哭笑不得的看着南钰,自己拼命周旋救了她一命,怎么就变的愚蠢了?
南钰伸出去的手,将阳光拉的很长,她看了一眼夏佐说道:“你身上带着任务,节外生枝来救我,看似周旋,但是任务无法完成怎么办?耽误了官家的大事,如何是好?”
夏佐听到这,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杀掉夏佐。这听起来有点奇怪,我杀了我自己。”
“我叫凌唐佐,这一次来辽阳的目的,就是组织辽阳的皇城司察子杀掉夏佐。那是一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这三条都是这个夏佐准备好的策论。”
“当我把查抄出来的文件,送到燕京之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宇文相公的命令,他就让我把这番话说给完颜宗望听。”
“对金国利国利民的三策,宇文相公让我告诉完颜宗望,真的是奇怪的事啊。”
南钰看着夏佐,问道:“这等对大宋不利的三策,为何还要告诉的实际掌权人完颜宗望呢?衮衮诸公的想法,真的好难理解啊。”
夏佐想了想说道:“宇文相公说,虽然金人很蠢但是我们不能小瞧他。”
“汉人能想到这定国安邦的三策,金人也有可能想得到。所以,与其让他们自己想到,还不如控制在自己手中。”
南钰忽然收手听明白了夏佐的话,她疑惑的问道:“所以你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做出使克烈部的使者呢?”
“而且我记得,你好像给过完颜宗望一个札子,上面写着说服禄汗的理由,按照札子,派一个使者也能说服禄汗,你为何要亲自上阵呢?”
夏佐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踌躇满志来,他满脸兴奋的看着刚刚吐出绿芽的草色,说道:“正值灭金盛举!百年难遇的大机缘,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怎么能看到如此大好良机!就此匆匆而过。”
“好男儿!富贵当从险中求!”
南钰伸向阳光的手,忽然一转向拍在了夏佐的后脑勺上,呵斥道:“你才是愚蠢!”
“你以为做察子,是过家家吗?牵一发动全身之事,你就擅自自作主张了?”
夏佐摸了摸后脑勺,伸手弹了南钰一个脑瓜崩!笑着说道:“你太心急了,听人把话说完才对。我请示过宇文相公,宇文相公同意过了。”
“若是克烈部和金国真的结盟,我大宋的攻伐将会受挫。若是受我们控制的话,我们就可以想办法从中破坏金国与克烈的结盟。”
车辙正在缓缓的向着克烈部的方向行进,而此时的燕京城内,赵桓正在尽量理解着宇文虚中的逻辑。
“也就是说,我们要让金人的外交政策,陷入我们的掌握之中,化被动为主动吗?”赵桓点了点头,问道:“赵鼎那边战备准备如何?”
“朕的意思是,若是克烈部安耐不住对漠南四镇的渴望,真的进攻漠南,镇州和静边城能守得住吗?”
宇文虚中点了点头,说道:“臣和赵鼎赵相公去过信了,他说若是克烈部来袭,有信心守得住镇州和静边城。”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能够阻拦金人和克烈部的联袂,是最好不过的事,朕不想两线作战。”
“赵鼎那边的使者已经上路了吗?”
宇文虚中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已经出发了,会比金国的使节更早几天。”
赵桓点头说道:“如果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准备迎战。”
“第一条策论朕理解了,那第二条呢?让黑水司的目光,投向辽国?”
宇文虚中笑道:“本来契丹人的勋贵,就对失去了过去尊贵的地位,肥美的草场和数不尽的特权,心生怨怼。而其中到底有谁在其中联袂造反,我们不清楚。”
“但是若是金国的黑水司在上京路挑唆,我们就很容易将他们从其中找了出来。”
“这样有利于上京路的稳定,清理他们之中心怀二志之人。”
赵桓稍微品味了一下,才明白了宇文虚中话里的意思,这是典型的钓鱼执法。
但是鱼饵,却是他们心中的**。
赵桓仔细琢磨了很久,宇文虚中和赵鼎商量过此事,经过了周密的安排,应该不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才对。
不就是钓鱼吗?就让他们钓!
宇文虚中点头说道:“其实官家这第三策,第三策才是问题的关键点。”
“其实臣想试探下金国的底线,试探完颜家有没有魄力。”
“但是通过送来的情报看,都到了这种局势下,他们依然没有考虑过,给金国的汉儿任何一丝一毫,爬到他们头上的机会。”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若是金人有胆,朕反而不担心了,若是给了汉儿土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那些金国的地主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呢?”
“那个夏佐和南钰应该没什么事吧。”
宇文虚中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没有说话,文德殿上出奇的沉默,他们都知道这是一趟九死一生。
“宇文相公,这是汴京过来的札子你看一眼。”赵桓让赵英送过去份札子,是关于前段时间,宇文虚中提出在《大宋律》中对私塾的规范的几条政论。
宇文虚中详细的看完之后,叹气的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继续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治国,这国朝如何兴盛呢?”
这几道札子,主要内容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赵桓点头,宇文虚中说得对,其实朝堂的一些朝臣对赵桓实行的教改,依然持有不同的意见。
他们认为民可使道之,而不可使智之,民可道也,而不可强也。
弱民论,这个该死的观点,依旧是朝堂大臣反对赵桓教改的重要理由。
可以让百信知道路怎么走,但是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为何要这样走。而且百姓走的路,不可以让他们知道如何改变世界。
这就是朝臣们的想法,而且他们引经据典,利用孔子的话,来反对赵桓。
赵桓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笑道:“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句读,就有不同的意译啊,宇文相公,你看看这个。”
赵英端着纸张给了宇文虚中,宇文虚中拿过来一看,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他不禁说道:“官家真乃是神人也!”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朝臣们。
他们用圣贤的话来束缚赵桓,赵桓用同样的话来反击他们。稍微句读改一下,标点符号一加,这句话就变了一个味道。
百姓,若可兴于诗,立于理,成于乐,就任由他们施为。若是他们做不到,那就去教化,让他们明理。
与原来的含义大不相同!
甚至宇文虚中产生了一种,这句话,本来就该如此句读才对!
“朕以为孔子一生兴文教办私学,教化万民,他这句话应该这么断,不知道宇文相公以为如何?”赵桓笑着问道。
宇文虚中连连摇头,说道:“就是臣初一看都惊的神魂不定,更惶恐是那些人了。”
“不是臣自夸,臣经历了这么多事,自问臣乃是心性坚定。”
“即是那鸿胪寺的小厮啐了臣一脸,臣也任其唾面自干。但是今日一见此句,方知数年来所读的圣贤书,皆是假书。”
“那些朝臣们,估计更是受不住这等事,读了一辈子的书,才知道读的都是错的。”
赵桓点了点头,手中无意识的顺着阿宝这只小老虎顺滑的皮毛,他对皇帝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第五百六十三章 皮几万的系统
这个句读真的像宇文虚中说的那样,他从没有见过吗?
赵桓完全不信。
大宋读书人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不知道多少人每天端着圣贤书研究,完全不可能没有人提到过这个观点。
但宇文虚中这个表情和言语,归根到底,还是朝臣们面对皇帝时,必须采用的态度。
皇帝是对的,皇帝没有错。
对于圣贤书的解读的权力,是皇帝权力构成的一部分。
赵桓终于明白了宇文虚中的逻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按着这个方略执行吧。”
赵桓准备将自己的句读送到汴京,只是他看着宇文虚中欲言又止的神情,说道:“有什么话,宇文相公就说吧。”
“朕在处理《吊古战场文》一事中,之所以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真正的被黑水司蛊惑的官员,并不是为了不让朝臣和百姓说话。”
“你是御史大夫,如果你都不愿意说话,那天下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宇文虚中看着官家,说道:“官家,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的好?”
“何事?”赵桓一愣,自己最近没办什么大事,是这道【使知之】的札子?
宇文虚中说道:“官家这天下的权力,就这么大,也就这么多。君权、臣权、民权不好分。”
“皇帝、臣工、地主、百姓都想要。官家这道札子下去,就是给百姓权力。可是官家,这事不是那么容易。”
宇文虚中的话,其实很好懂。
如果要把天下比作一个公司,那皇帝或者说天子,就是董事长。
在夏周时候,天下的诸侯是股东。
在秦到唐初这段时间,天下门阀是股东。
在武则天之后,天下数不胜数的地主是股东。
现在赵桓要将天下的百姓变成股东,进一步的稀释股权,这其中的阻力想想就知道有多大。
赵桓深知这条路是正确的,但朝臣们可不知道,他们没见过。
这刚开了个头,就遇到了宇文虚中的劝谏。
现在赵桓的股东的实质是天下的百姓,但是百姓却不知道这一点。
赵桓这道札子,是让百姓们知道这一事实。
对此宇文虚中不是很理解,所以他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而赵桓却笑着说道:“宇文相公多虑了,这老话说得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改制是一件需要持续百年之事。”
“旦夕之间,看不出影响来。朕就是想种下去一颗种子,它若是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用太过忧虑。”
“它能不能发芽都尚未可知。”
均田制并不是赵桓独创,它能够大规模的激发百姓的战斗力,同样对皇权也是个威胁。
大宋到底会走向何方,别说宇文虚中,就连赵桓都不是很清楚。
自己埋下的教育的种子,到底会变成何等模样,他也不知道。
“它有土壤,它可以发芽。”宇文虚中说道:“现在的印刷术和书坊已经很多了,只要官家不介意,这大宋,有它生存的土壤。”
宇文虚中站了起来,说道:“官家说得对,就是个种子,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臣告退。”宇文虚中俯首离开了文德殿,赵桓把他叫过来,是询问凌唐佐和南钰的事,稍微讨论了下教育改制之事。
赵桓看着宇文虚中略有些落寞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其实宇文虚中的话没说完,赵桓感觉到了他的话头强行打住了。
赵桓知道那是什么,自己手下有一大堆对大宋忠诚度满分的朝臣,而这些朝臣是赵桓管理天下的左膀右臂。
这些朝臣跟着自己开疆拓土,自己对他们进行论功行赏。
位极人臣的权力、富可敌国的钱财、踌躇满志的自我实现,都是他们跟着自己的理由。
归根到底就是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要嘛有嘛。
天下是皇帝的,这是朝臣们的一贯认知,也是他们跟着自己的理由。
若非如此,种师道也不会七十五岁高龄,千里迢迢的赶到汴京城来勤王,用尽最后的力气,收复燕云十六州。
但是现在赵桓想要将天下的权力还给天下的百姓,这些一直跟随着自己打天下、平天下、治天下的忠臣,会变成最顽固的保皇派,来反对自己将君权还给民权。
宇文虚中都显得有些迷茫,他效忠的是到底是皇帝,还是大宋呢?
这个问题就是宇文虚中这番话背后的心理博弈。
赵桓叹了口气,将赵英手中的札子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说道:“赵都知,你跟宇文相公说一声,朕暂缓了这道札子。”
这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很不好,现在的大宋不能乱。
金人还在枕戈待旦,克烈部虎视眈眈,就连西夏都喜欢没事恶心自己一下,自己如果连忠于自己的朝臣,都无法攥紧,这个皇帝,就实属失败到了极致。
赵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博弈,他识字归识字,但是治国之上,毕竟没有什么经验,这种平静之下的汹涌澎湃,他无法理解。
所以他疯狂的追了出去,找到了离开燕京行宫的宇文虚中说道:“宇文相公,暂留一下,官家有话带到。”
赵英怕自己传错了话,他虽然不懂,但是那种平静之下的压力,他多少还能理解,官家严肃的时候,那文德殿的温度,实在是有点低。
他就学着官家的强调,说道:“官家说:‘赵都知,你跟宇文相公说一声,朕暂缓了这道札子。’官家就说了这句话,让某告诉宇文相公。”
“你学的倒是很像啊。”宇文虚中笑着说道。
摸了摸追过来的阿宝的耳朵,阿宝蹭蹭的爬到了宇文虚中的肩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在了肩膀头。
“嗷!”阿宝对着赵英就是一番龇牙咧嘴。
“你这个小畜生,啥时候追出来的!有奶就是娘!你给我下来。”赵英骂骂咧咧的骂着小老虎,想把小老虎从宇文虚中的肩膀头拽下来。
阿宝四个爪子紧紧的抓住了宇文虚中的衣衫,不停的嚎叫,赵英也不好太用力,伤到了阿宝,或者说弄坏了宇文虚中的衣衫都不好。
宇文虚中摸了摸阿宝的耳朵,这个小老虎开始的时候,认为他是金人,每天咬他,但熟悉之后,便已然分辨出了宇文虚中的好坏。
虎,百兽之王,聪颖无比,分辨好人坏人很单纯也很简单。
宇文虚中笑着说道:“它就是喜欢上我家的肉了。老虎终归是老虎,那是要吃肉的啊。”
“赵都知,宫里的饭菜,清汤寡水,它不喜欢,你要是养它,就多费点心思,弄点肉食。”
“今天就让它先跟着我回家。”
小老虎阿宝一听,不屑的看了一下赵英,稳稳的趴在宇文虚中的肩膀头。
“嗷!”似乎是嘲讽赵英,不过奶声奶气的老虎啸声,经过半个月的成长,倒是多了几分威严。
宇文虚中看着这小老虎,也是笑道:“你这一个月就涨了十多斤,我这个肩膀头,可扛不动你了,下来吧。”
阿宝很听宇文虚中的话,飒的一生跳到了地上,跟着宇文虚中的身后走了。
赵英看着宇文虚中离开的背影正打算回去,只听到宇文虚中说道:“赵都知,你也帮某给官家传句话吧,就说,官家想要的那个天下,百姓想要吗?”
赵桓正准备撸猫,结果发现阿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无影无踪。
他手里攥着那道【使知之】的札子,想到了那个传说,勇士打败了恶龙,却自己长出了龙鳞。
自己终归是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吗?
赵英擦着汗回到了文德殿,说道:“官家,宇文相公说,官家想要的那个天下,是百姓想要吗?”
赵桓皱着眉头看着赵英,这句话,让他仔细思索起来,眉头越皱越深。
赵英总觉的气氛不大对,皇帝和相公讨论朝政,关自己这个宦官何事?把自己夹在中间传话。
过分!
“官家,快晌午了,臣去做饭。”赵英说完一溜烟跑了,这个压力谁愿意扛着谁扛着!他溜了。
“这个赵英。”赵桓满脸笑容的看着跑出去的赵英。
大宋的百姓要什么?
横渠四句看起来高大上,其实对百姓而言,归根到底就四个字,丰衣足食。
大宋的朝臣要什么?
明君不是那么好得,但求大宋皇帝不拉跨就行。
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才导致了这些矛盾吗?
赵桓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层龙鳞覆盖在了手上,而自己的手也变成了利爪。
卧槽?!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手居然变成了一双粗壮的龙爪!锋利的指甲和鳞片,让他怀疑这还是自己吗?!
“系统!你能不能不这么皮!老子是人!”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系统在捉弄他。
视觉欺骗,自己的手上被这皮几万的大皇帝系统,多了一个图层。
【历史故事提醒:凡人,有一个世上唯一没有堕落的勇士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赵桓想了很久,说道:“讲吧。”
【有一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处女,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少年勇士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
【又一个勇士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龙穴铺满金银财宝,勇士用剑刺死恶龙,然后勇士坐在恶龙的遗骸上,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恶龙。】
【尾随者返回村庄说出了这个秘密。】
【一位智者也是尾随者之一,他冥思苦想了很久,告诉人们:第一,我们要团结在一起去打败恶龙。第二,我们要警惕每一个勇士,不让他们受财宝吸引而堕落。】
【这名受到村民们的拥戴,被称为导师,并率领村民中的勇士,再次打败恶龙。】
【在村民们紧密的监视下,参战的勇士们并没有堕落,他们并没有蹲坐在金银珠宝之上,变成恶龙。】
【导师去世后,参加最后一战的勇士们,开始声称根本没有“勇士堕落”这回事,是导师欺骗了村民。他们囚禁了导师的亲人和朋友,结伙搬去了龙穴居住,并索取村民们的供养。】
【并将越来越多的片状物、越来越长的条状物都称作“勇士特色”,并且宣称这种变化是一切人类,都无可避免的宿命。】
【日子就这样过去,终有一天,一个绝望的村民无意间发现了导师的坟墓。】
【村民们发掘了墓穴,突然明白‘最后的勇士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因为在那的墓穴里,水晶的灵柩间,躺着的并不是恶龙的遗骨,而是一个他们似曾相识的,凡人。】
【世上唯一没有堕落的勇士,最终也只是一个凡人。】
赵桓沉默了许久,说道:“系统你偏激了,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导师毕竟只有一个,也只有那么一个。”
“勇士之所以名字叫勇士,而不是导师。就是没有他那种聪慧和超脱历史长河的目光,以及超过凡人界限的能力,他虽然是个凡人,但同样是其他人高不可攀的凡人。”
“旁边的恶龙要是欺负村民,勇士能怎么办?只能变成自己厌恶的模样。”
“导师没能消灭旁边村落的恶龙,失去了导师的村落啊,勇士们只能变成那个他们厌恶的恶龙,去和其他的恶龙厮杀。否则连村民都保不住,恶龙又向谁去所取?”
【系统只负责讲故事,你往身后看。】
赵桓一看,愣住了,他居然长了条龙尾……
皮几万的系统啊,再皮下去,大宋皇帝就被你吓死了!
赵桓摇头,系统给自己的将这个故事是提醒自己不忘初心,还是提醒自己的能力充其量就是一个勇士,却要做导师都做不到的事?
可惜系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大皇帝系统,却从来都不教他怎么做皇帝。
赵桓的视界里,他自己变成了条龙,系统的恶作剧,一如既往的皮。
一个亲从官跑了进来,送上一本札子,说道:“岳将军战报。临潢城,拿下了。”
霍!
赵桓还在为临潢城的事跟金国下棋,这就拿下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搞敲诈搞到了你韩爷爷头上!
临潢城收复了,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赵桓虽然收到了岳飞节节胜利的消息,但是没想到,自己还准备跟金人就临潢形势下棋的时候,岳飞就一举拿下了临潢城。
赵桓打开军报的时候,依旧一脸震惊的看着战报,这场仗打的有些糊涂。
在先锋军团的实验性进攻中,守备最为森严的临潢城南面城墙,就被岳飞的先锋军打的摇摇欲坠。
次日,临潢城的南城墙就坍塌了成土垛。
城墙塌了。
看到没有任何防守可能的时候,完颜宗磐带着金人的部队跑了。
岳飞接手了略显有些空荡荡的城池。
赵桓看着手里的札子,看着岳飞的札子里的内容,才知道,临潢城的城墙,是个豆腐渣工程!
在巨型投石机的威力之下,终于撑不住塌了。
辽人建的临潢城是个豆腐渣。
豆腐渣,害死人啊!
赵桓看着一脸兴奋的看着军报!这样一来,赵鼎跟克烈部的谈判就有了新的优势。
结盟是对等的情况下,才有结盟的可能!
现在临潢城破,大鲜卑山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金人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屏障。
世之猛将,诚不欺我啊!
“岳飞在做什么呢?”赵桓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问着自己。
岳飞正闭着眼睛,耳朵仔细分辨着方位,猛的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砰!
一个飞在空中的瓦罐,被岳飞的箭矢击穿,三枚大宋银元散落在地上。
“好!”围观的军卒们高声呼喊着。
岳飞舒了一口气,他伸手示意大家禁声,看着面前的兀格笑道:“塔塔尔部的部族首领请。”
临潢城被岳飞不废多少功夫就打了下来,完颜宗磐带着人仓皇逃窜到了黄龙府。
但是岳飞并没有衔尾追杀,第一个是马匹不够,防止对方杀一个回马枪。第二个原因就是面前的塔塔尔的五万骑卒,来到了临潢城下。
兀格身着皮毡裘,是中原道服的领子,少数为方领。让岳飞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是服右衽。
都是比较鲜艳的颜色,主要是以毡、皮、革、帛制作。
衣肥大,长拖地,冬服二裘,一裘毛向内,一裘毛向外。
岳飞没有直接和塔塔尔部起冲突,对方来到临潢城下,并没有着甲,这不是开战的信号。
“大鲜卑王见过长生天下第一勇士岳将军。”兀格先是对岳飞行了一个礼。
这个礼岳飞一头雾水……
自己什么时候在漠北铁勒诸部有了官制吗?
兀格看出了岳飞的疑惑,笑着说道:“打败了霍尔巴,岳将军就成为了我铁勒诸部的第一勇士,在铁勒诸部中,这个位置在藩王之上。”
“虽然兀格脱离了漠北,在漠南生活已久,但依旧是铁勒诸部之一,所以,草原的规矩依旧要遵守。”
岳飞听到契丹通译的翻译,这才点头。
他打败了霍尔巴,以为就是简简单单的打败了一个勇士,可是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兀格首领请。”岳飞笑着说道,他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是大宋的将官,大宋的皇帝赵桓,很不喜欢金国自诩正朔的行为,金国所有从事册封官员均不合法。岳飞自然不会称呼对方为大鲜卑王。
岳飞在和兀格玩一个游戏,射击扔在空中的瓦罐。
如果仅仅是投罐击碎的话,对于岳飞和兀格这样的猛将而言,简直是小儿科了些。
所以岳飞提议闭上眼睛,玩这个游戏。
他们在瓦罐里放了三个大宋银元,扔到空中的时候,泠泠作响。
闭着眼睛听位置,然后发射手中的箭矢,击碎空中的瓦罐。
第一局是岳飞射中了,这个时候压力就来到了兀格这边。
兀格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岳将军的武力,果然是名不虚传。”
岳飞笑道:“区区小道,不足挂齿,唯手熟尔。”
兀格听了面庞有些扭曲,这是小道?!他完全没有信心能够闭着眼睛射出这一箭,但是塔塔尔部的部众都在看着自己。
能怎么办?
兀格只要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大声喊道:“来!”
砰。
兀格的箭矢也准确的命中的飞在空中的瓦罐,只不过岳飞的脸上挂着笑意,兀格并没有完全闭上眼,而是眯着眼射出了这一箭。
他站的比较近,自然看到了兀格作弊的行径,不过岳飞却没有揭穿的打算,旁人又没看到。
岳飞笑着说道:“兀格首领的箭法,也是相当了得。”
“过奖,过奖,哈哈哈!”兀格畅快的大笑起来。
他还担心岳飞揭穿他的小把戏,但是显然岳飞不是一个死板的人,这个时候,挂落对方的面子,完全无用。
“来喝酒喝酒,岳将军真的是有勇有谋有担当啊。千里突袭,拿下了临潢城,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兀格继续夸赞着岳飞,端起了地上的酒壶。
今天的会盟虽然是在野外,但是毡子上摆满了美食和烈酒,兀格的确是率兵来驰援金人。
奈何金人跑了,难道塔塔尔部为金人卖命打回临潢城?
他本意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趁机浑水摸鱼得到些许的好处,看到防备森严的岳飞军阵,索性就将驰援,变成了会盟。
临潢城在宋人手中,时代变了。
兀格必须小心的处理和大宋的关系,金人已经靠不住了,若是再跟大宋交恶,他们将无法得到食盐和茶叶,这对塔塔尔部是致命的。
为了部族,就有了这次的会盟。
当然岳飞谨遵赵桓教诲,不吃不喝塔塔尔部任何食物,食物都是大宋这边筹备。
虽然是军旅但是依旧非常的丰盛,兀格羡慕的看了一眼大宋的餐车,这宋人是真的富有。
韩世忠站了起来,同样一箭射穿了瓦罐,当然他没有选择作弊。这个游戏岳飞和他可没少玩。
“好!”兀格端起了酒杯大声叫好,心中暗暗惊讶,原来大宋不止一个岳飞勇武!
韩世忠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
“岳将军怎么不喝酒?是不是看不起我这等番外邦领?”兀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岳飞的面前,居然没有酒杯。
岳飞笑道:“兀格首领误会,某不是不喝酒,某之前嗜酒如命,常多饮酒,后来被宗少卿告诉了官家,官家明令我少饮。”
兀格摇头说道:“这都到了草原上了,你们汉人不是说,天高皇帝远吗?他又看不到,难不成你的军卒,还能告你不成?”
“某与官家有约,待来日,大破黄龙府,会须当饮三百杯!”岳飞笑着说道。
这个约定是当时官家劝他不要喝酒时的许诺,他还记得,就是不知道官家是否记得。
“原来如此,真是君明臣贤,该大宋兴旺。”兀格连连感慨。
以现在岳飞的战绩、军功和地位,就是他真的破例喝酒,也没人敢去皇帝那里打小报告,但是岳飞依旧自持,这份忠心,尤为难得。
岳飞笑道:“君命在身多有不便,今日以茶代酒。请!”
岳飞喝了一盏茶,掏出了黄花梨长弓,闭上了眼睛,旁边的背嵬军皱着眉说道:“岳将军,真的要扔三个吗?”
岳飞点了点头,背嵬军卒只好,将瓦罐一个个扔在空中。
岳飞手中弓箭不停,悄无声息射出了三箭。
砰砰砰!
瓦罐应声而碎,九枚大宋银元,落在了地上。
兀格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看起来很平常的三箭,但是兀格却知道这有多难!
虽然瓦罐是一个个飞在空中,但是第一个瓦罐击碎之后发出的声响会掩盖剩下的银元在瓦罐中的响声!
居然又是三箭连中!
韩世忠吃了一碗酒,看着兀格的样子,嗤笑的嘀咕道:“没见过世面。”
契丹人的通译有些为难的问道:“韩将军,这句要翻译吗?”
韩世忠怀疑的看了一眼这个契丹人的通译,他要是敢翻译,韩世忠当场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韩将军说了什么?”兀格问着通译,通译想了想说道:“韩将军说,岳将军很厉害。”
“那是,我长生天下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兀格哈哈大笑的说道。
岳飞和韩世忠对视了一眼,好好的大宋将领,怎么就成了铁勒诸部的人了?
韩世忠端起了酒杯,笑道:“来来,共饮此杯,祝大宋与塔塔尔部的友谊万古长青。”
友好的会晤和见面就这样愉快的进行着,岳飞负责谈判,韩世忠负责喝酒。气氛非常活络。
兀格看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脸惆怅的说道:“岳将军,塔塔尔部日子过得苦啊,草原三灾,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每年到这个开春的时候,就不得不想办法四处开源,说的难听点就是四处劫掠,维持生计。”
“大宋皇帝是英明的,仁慈的。我塔塔尔部过去是逼不得已,跟着金人为虎作伥,现在大宋来了,希望可以从大宋这里得到些粮草的补给。”
“长途跋涉这么远,回去的粮草有些不够用了。”
韩世忠皱着眉头看着岳飞,侧身小声的问道:“这个土蕃啥意思?”
岳飞严肃的说道:“他在敲诈,想要我大宋给他些粮草补给,他们才会撤军。”
“给他脸了!”韩世忠小声的问道:“要不要…”
岳飞点了点头,示意韩世忠大胆去做。
韩世忠站了起来,满脸笑容说道:“我去出恭。”
通译并没有听清楚岳飞和韩世忠的耳语,将出恭二字翻译了一遍。
韩世忠酒醉策马回到军阵,大呼小叫的让军队披甲刀剑出鞘,塔塔尔人果然是崽种!
搞敲诈搞到韩爷爷头上来了!
难道不知道韩爷爷的脾气向来不好吗?韩世忠的军令迅速传递下去,临潢城躁动起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兀格啊,时代变了
人批甲,箭上弩,临潢城彻底沸腾起来。
四处都是人声的喧哗声,本来就是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来自己最高军事统领的命令,瞬间点燃了河间军和山海军的战斗热情。
在岳飞给赵桓的札子里,有一条建议,就是铁勒诸部的人头,也算军功。
当韩世忠带着数万军队作为先锋赶到会盟的地方时,场上的情势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岳飞依旧端坐在毛毡上,看着兀格,脸上挂着笑容。
“兀格首领,你这是准备趁火打劫吗?”岳飞抿了一口茶。
他抬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穹,春日的阳光十分和煦,草原的风很大,吹动着他的大氅,猎猎作响。
傅选帮岳飞拿过来兜鍪和板甲配件,放在了岳飞的身边,看了一眼兀格笑道:“克烈部的禄汗都不敢挑衅的大宋军队,兀格首领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兀格攥着拳头,看着岳飞的样子,眼角直跳,这和他想的场景不同。
他还以为岳飞会跟他讨价还价,没成想,对方压根就懒得理会他的要求,准备直接作战了。
大宋人不应该是怯懦的吗?
大宋人不应该重文轻武的吗?
大宋人不是擅长以金钱换取和平吗?
这个将领,为何胆敢擅自和自己开战!难道不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会被弹劾的?
兀格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了很多关于大宋的传闻,可是现在的情况,和传闻完全不同。
岳飞戴上了自己的兜鍪佩戴了板甲配件,笼手上金属的指套,在春日下泛着血色的光芒,岳飞站了起来,让自己的身体彻底适应了盔甲带来的视界和重量上的变化。
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看到了兀格脸上尽是疑惑的表情,略一思索,他已经了然了兀格内心的想法。
这么强势的大宋,对于草原人来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岳飞抓着森罗的面具,说道:“兀格啊,时代变了。”
“战!”
八百背嵬军举着手中的长枪,发出了怒吼声,而响应背嵬军怒吼的是正在赶来的河间军和山海军的前锋。
辽河边的会盟,正式走在了开战的边缘上,岳飞终于将森罗的面具扣在了脸上,说道:“兀格,你胆敢敲诈大宋,那就要准备好迎接大宋的怒火。”
“要不然乖乖的滚回你的草原放马牧羊,不掺和大宋和金国的战事。”
“要不然就带上自己的甲胄和勇士,我给你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我们就在这里,正面硬碰硬的打上一场。”
“你若是赢了,临潢城给你。”
兀格看着异常强势和意气风发的岳飞,眼角直跳,他有什么理由和大宋军队死战!?
而且看岳飞军队的披甲人数和纪律,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是对手。
他在内心咆哮着,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想靠着大宋军队的怯懦,试试看能不能要些粮草回营,要不这么白跑一趟,他回去怎么跟塔塔尔诸部交待?!
可是,刚才还很好说话的岳飞,现在的样子,实在是……
可怕啊!
他愣愣的问道:“我若是输了呢?”
岳飞转身回到阵中的身形为之一顿,笑着问道:“你问我,你输掉如何?”
“你觉得你输掉了,塔塔尔人还有人能够幸存吗?”
兀格者才意识到他和大宋的底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正如岳飞所言,兀格若是这次输了,不用大宋动手,乞颜部在他的身后虎视眈眈,瞬间就能把他吃的干干净净!
但是大宋这次输了,顶多就是死掉一些军卒,浪费一些粮草,然后蓄力之后,再打出一拳。
这就是大国底蕴啊!
韩世忠勒马,停在了岳飞的身边,笑着说道:“我说鹏举啊!要老子说,就甭跟他废话,打一顿就老实了。都说塔塔尔人狡诈,老子觉得就是欠揍。”
岳飞上马,笑道:“韩将军的感觉是对的,他们就是欠揍。”
“哈哈哈!”韩世忠狂笑不已,他很喜欢岳飞,这个人很聪明,武力值很高,说话还好听。
也不知道官家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疙瘩。
兀格挠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敢打。
岳飞别说给他一个时辰考虑,给他十个时辰考虑,就没法打。
“本来官家嘱咐我们小心塔塔尔部,还以为他们和克烈部的禄汗一样,有自知之明,不会糊涂,没成想,居然还想欺我大宋怯懦。”岳飞提着手中的沥泉枪。
他看着兀格问道:“那么你的决定呢?”
“不打。”兀格摇了摇头,岳飞就是杀了他,他还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大鲜卑王的位置。
真的打起来,他更没办法跟塔塔尔诸部交待。
“那就很无聊了。”岳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胆子太小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顾虑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兀格一脸尴尬的笑道:“我其实想和大宋达成商贸的会盟协议,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大鲜卑王拜别岳将军。”兀格行了个礼,就准备开溜,岳飞有顾虑,没准备杀他。
再不走,岳飞万一怒发冲冠,一怒杀了他,怎么办?
“等一等。”岳飞喊了一声,说道:“兀格,静边城到扶余府的山贼,该清理下了,若是静边城到扶余府的补给线再被打劫了,可不能再托词山贼了。”
“好!”兀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回到营地内,准备带着人连夜撤军。
这岳飞对塔塔尔部有杀意!
再留下去,被人包围,塔塔尔部想跑都跑不了。
岳飞看着兀格仓皇的背影,摇了摇头,大声喊道:“回营。”
岳飞回营的路上,随军的民夫正在清理和修缮城墙,四处敲敲打打,勘测着临潢城城墙的质量。
岳飞回到中军大帐之后,打开堪舆图看了很久。
傅选问道:“岳将军,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开战,杀了兀格?他言语中唐突了我大宋!”
岳飞早就想到了傅选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解释道:“现在不能撕破脸皮,静边城到扶余府的补给线在塔塔尔人的领地内。这个时候打起来,金人就会趁虚而入,反而不美。”
“而且塔塔尔部虽然受封于金人,但是他们毕竟是铁勒诸部的一部分,这个时候,打了塔塔尔人,克烈部那边,官家就不好处理。”
“不谋全局只看着眼下的利益,是万万不可取的。”
韩世忠点了点头,他对这方面不是很精通,都是岳飞再看着,要他说,会盟个屁!
打过再说。
岳飞指着堪舆图说道:“塔塔尔人败退,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消化掉这次的战果,彻底稳住临潢城的局势,随时准备策应李彦仙攻打坤仪州。”
“还有这里,乌沙堡,这颗金人的钉子,钉在了我大宋的咽喉的位置已经很久了。”
“劳烦韩将军跑一趟,带五万人,帮助杨忻中拿下乌沙堡。”
韩世忠大笑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行军总管,官家的率臣,你说打哪里就打哪里,老子才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有仗打就是了!”
“老子这就出发。”
韩世忠说完,大大咧咧的走出了中账大营,点齐兵马,扬鞭向着乌沙堡的方向而去。
从军阶上,岳飞的军阶低韩世忠一级。
但是岳飞是赵桓任命的行军总管,战略上,自然听岳飞。
岳飞笑了摇了摇头,韩世忠不是表面这么浮夸的人,他这么跳脱的性子,在山海关从来不会兵行险着,在大同府为了战略上的抉择又忍了一年。
说他没有战略眼光,那是真的看轻他了。只是现在有岳飞思考,扮演智囊的角色,韩世忠变懒了!
岳飞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扔了块猪后腿,给虎柱。
他的老虎叫虎柱。
岳飞逗弄了一会儿虎柱,就开始写札子,写完之后,吹干了墨迹,将札子递给了传令兵,说道:“把这封札子给官家,将临潢城的情况告诉官家。”
岳飞看着临潢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当初辽国建造的这个临潢城是个典型的豆腐渣。
因为临潢城本来就是辽上京的附属城池,辽上京,就在三十里之外,韩世忠去了乌沙堡,而他要去辽上京,拿下辽上京,居高临下进逼黄龙府!
战事比岳飞想要的更加顺利。
金辽之战中,辽上京破城之后,金国在辽上京复仇式的屠掠和破坏,让上京城变得满目疮痍,成了半个荒废的城池。
岳飞看到的上京城,城墙上有很多木制的串楼,看起来是修复破损的城墙,可惜只修了一半。
善于破坏而不善于建造的金人,并没有恢复辽上京过去的辉煌。
这个代表辽国辉煌的城池,彻底变成了残垣断壁,只有少数的契丹人在城里生活。
金人知道守备森严的临潢城都无法守得住,更惶恐破败辽上京?早早的就选择了撤兵。
“凌唐佐走到哪里了?”岳飞坐在破旧的城墙上,看着面前的草原问道。
傅选叫来一个传令兵说道:“快到龙庭了吧。走的挺快。”
“得等克烈部的谈判结果,才能够继续进兵啊。”岳飞看着远方的黄龙城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