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超级市场
毕竟这是一个没有相机的年代,虽然朱立枝已经通过大量的练习,将郭淡的素描进化速描,并且边上还有好几个长期与他一块合作的画师辅助,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不过万历也不着急,与皇贵妃、朱翊鏐他们站在台上摆弄着骚姿,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这肥宅对于外面一切都非常好奇啊。
不过许多大臣们看着就很不舒服,要知道儒家礼法可是最忌讳这些,你堂堂皇帝竟然与商人们站在一块,还这么兴奋,这成何体统,但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万历是打着慈善的幌子,占据着道德制高点,他们索性就将头偏到一边去。
眼不见心不烦。
可笑得是,商人们也非常不爽,这郭淡站上面也就罢了,问题那寇守信凭什么站上面,一个糟老头子,个个心里都是酸得要命。
过得好一会儿,朱立枝终于放下了笔,示意自己已经画完了。
又在郭淡的提醒下,万历与郑氏剪下红花。
然后在一群狗托的带领下,周边是掌声雷动。
万历在朝堂上除了那“三呼万岁”之外,剩下就是跟大臣吵嘴,这明朝大臣什么都做,唯独不做舔狗,朝中很少有舔狗去舔他,有舔得也是悄悄地舔,突然间感受到百姓的热情,他身上的每个毛细孔都舒展开来。
真是爽!
剪彩完后,万历先是将龙凤剪交予李贵,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忘记把这剪刀带回宫里去,这可是纯金打造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论勤俭持家,万历真不针对谁。
之后万历又在郑氏的小声催促下,跟着郑氏来到画板前,凝目瞧去,二人脸上同是一喜。
只见万历站在中间,是高高在上,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璀璨闪耀,这一眼就知谁是中心,边上的人都是绿叶,而背景更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仰着头,瞻仰着龙颜。
九五之尊,不过如此。
对于皇贵妃而言,更是如此,在这幅画中,他往万历身边一站,那绝对是母仪天下。
光凭这一张画,就不虚此行啊!
徐继荣歪着头瞅了瞅,啧啧道:“陛下,您与皇贵妃站在一起,可真是男俊女貌。”
“......!”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郭淡开始抹汗了,这是调戏皇帝和皇贵妃么?陛下,我真不认识这小子。
幸亏徐梦晹站得比较远,不然的话,非得抽死这化生子。
徐春哆嗦着嘴皮子小声提醒道:“少爷,是男才女貌。”
徐继荣据理以争道:“什么男才女貌,这‘才’咋从画上面看得出,陛下长得俊,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
徐春跪下了。
朱翊鏐嘿嘿道:“荣弟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万历听得哈哈一笑,显得极是开心,问道:“徐继荣,你可有爵位在身?”
徐继荣摇摇头道:“回陛下的话,小子暂时还没有,现在大家都叫小子小伯爷,陛下您能赏我一个么?”
万历笑道:“你乃兴安伯得嫡长孙,迟早要继承兴安伯的爵位,不过朕今日开心,就特赐‘小伯爷’之名于你。”
那有什么区别?徐继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朱翊鏐忙道:“荣弟,还不快谢恩。”
徐继荣赶忙道:“多谢陛下赐名!”
万历哈哈大笑起来。
他才二十多岁,这么年轻,但目前为止,只有人夸他圣明,而且还是那种非常虚伪的,从未有人夸他长得俊美,这听着既新奇,又非常舒服。
他受够了礼法那一套,他更喜欢这种赞美。
我擦!你这死舔狗!郭淡当即鄙视了徐继荣一眼,然后一脸谄媚道:“陛下与皇贵妃站在一起,可真是人中龙凤。”
万历瞧了眼郭淡,岂不知郭淡的小心思,嘴角抽搐了下,笑道:“你又不能当官,亦无功名在身,这样吧,朕今日特别赋予功名于你童生,在天下童生中,你是唯一拥有功名的。”
“......!”
郭淡彻底晕了,说了半天,不还是个童生,这有什么意义?
万历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臣妾很喜欢这幅画。”郑氏突然轻声向万历道。
意思非常明显,这画必须得拿去宫中。
万历也是喜欢得紧,稍稍瞧了眼郭淡。
郭淡忙道:“此画当然是属于陛下的,待我们制作完雕版之后,便送去宫中。”
这必须得制作雕版,徐继荣他们可以不管,但是怎么也得印一幅给他老丈人啊!
万历犹豫再三之后,才道:“朕可以将此画借给你们,但你们务必要小心保护,决不能有任何破损。”
借?
听听,这是人话吗?
不过这很万历。
而那些大臣都是站在老远,对此嗤之以鼻,他们觉得不管这画画得多好,都让人感到恶心。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想法,这里是商场,不是朝堂,他们只是跟着皇帝过来蹭饭的,那么他们的意见,谁又会在意?
剪彩仪式之后,接下来就是揭幕仪式。
在郭淡的指引下,万历与皇贵妃来到大门的右边,拽着一条红绸,轻轻往下一拉。
一块巨大的红布落下,只见上面挂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慈善马赛。
霎时间,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好不热闹。
受惊的郑氏偎依在万历怀里,非常和谐美满。
却惹得大臣们是直翻白眼。
至此,整个剪彩、揭幕仪式,就正式宣告结束。
但是万历却意犹未尽,之前他还有些忐忑,但如今却是兴致盎然,这真是太有趣了。
其实他躲在深宫里面,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就是他只要出了后宫,那么就必须遵从这样或者那样的礼法,但是在这里他感到很自由,周边又全是舔狗,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他又率领满朝文武以及他们的家眷,步入超级市场。
来到里面,各式各样得建筑物,令他们立刻化身一群刘姥姥,是东张西望,对一切都非常新奇。
但又不知道该去哪家店看看。
各店的东主都站在门内,瞅着万历,期待不已,希望皇帝能够上他的店逛逛,故此当皇帝走过去时,个个都是捂脸哀嚎。
“超级市场?”
万历突然瞅见一间巨大的建筑物。
其实他没有办法看不见,这超级市场就在正中间,中间是一片开阔得广场,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够看见。
郭淡忙道:“陛下,这超级市场是草民自家开的,里面什么都有得卖。”
“原来是你开的。”
万历顿觉有些亲切感,于是道:“那就去这超级市场看看吧。”
一行人又往超级市场行去,门前守候得员工正欲行礼时,万历立刻挥挥手,他现在兴致正高,动不动就下跪叫他万岁,会给他一种在宫里的感觉,反而会影响他的心情。李贵心领神会,忙道:“不用行礼,不用行礼。”
万历携郑氏直接走了进去。
可当他们入得大门时,二人同时停住脚步,表情也是非常同步,皆是呆若木鸡。
他们一个皇帝,一个皇贵妃,能让他们呆若木鸡的东西可真是不多啊!
后面跟进来得申时行等人见皇帝突然守住脚步,不免觉得好奇,上前抬目望去,登时也是呆若木鸡。
一个个高大得货架,堆满着满目琳琅的商品,对于当下的人而言,是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市场”前面要加个“超级”。
这确实太超级了。
咕噜咕噜!
一声诡异的声音,让众人惊醒过来,万历寻声看去,只见郭淡推着一辆非常精致的小竹车走了过来。
“这小车是干什么用的?”
万历一脸好奇道。
郭淡赶忙答道:“回陛下的话,这车就是专门用来放东西的,根据我们超级市场得规矩,顾客可先自由的在里面挑选商品,等到选完之后,再过来这里付账。”
他指了指旁边的那长长的柜台。
借皇帝来之身,来演示如何逛超级市场,这宣传效果是可想而知的。
虽然这很简单,但这是肥宅难以理解的。
不过郑氏非常年轻,且非常活泼,这也是万历独爱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况且女人对于这方面有着天生的理解的能力,她见李贵想从郭淡手中接过小竹车时,小声向万历道:“陛下,我们自己推吧。”
万历一怔,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郑氏满怀激动的推过小竹车来,一时还控制不住,不禁玩心大起,还试推了几下,又撒娇地叫万历跟她一块推。
万历可就吃她这一套,这也是该展现男人能力的时候,走过去,跟着郑氏一块推着小竹车,不过他的动手能力也真不咋地,夫妻二人在那里一边研究着如何控制,一边歪歪扭扭的往里面走去。
朱翊鏐和徐继荣见皇帝都不管他们了,嗖地一声,跑去那边也推了一辆小竹车出来。
“哥哥,咱们一人推一辆吧。”
徐继荣见朱翊鏐跟他推着同一辆车,是深感不满。
朱翊鏐道:“荣弟,你看这车的大小,就适合两个人推的,到时付账也不麻烦啊!”
徐继荣想了想,觉得两个人推也不错,至少有个伴,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哪里知道,朱翊鏐是寻思着待会让他付钱。
两个蠢货也推着车跟了过去,他们两个没有带家眷过来,原因就是家眷在的话,会妨碍他们去异域风情馆。
而申时行等大臣们,站在门前是不知所措,咱是什么身份,让咱去推车?这成何体统。
不过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家眷都不知踪影,这目光左右一扫,发现家眷都跑去推车了。
这......!
这么多商品摆放在那里,这女人哪里控制得住。
姐妹们!
上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女人的战场
别看万历只是向前迈出一小步,但对于整个零售行业,甚至可以说对于整个商品经济而言,是往前迈出一大步。
这个超级市场将会改变很多很多东西。
“陛下,你快看那边,真是漂亮呀!”
郑氏突然指向最靠墙的一排货架,也不等万历回话,便抛下万历兴匆匆走了过去。
万历苦笑地摇摇头,推着小竹车跟在后面。
可见这爱情会让每个男人都变得一副德行。
李贵小声道:“陛下,这车由奴婢来推吧。”
“不用了,这小车推着又不费劲。”
万历摇摇头。
来到那排货架前,只见货架上摆放着一双双款式非常奇特的鞋子,万历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鞋?”
说着,他便看向一旁的郭淡。
“回禀陛下,这是卫辉府的特产---高跟鞋。”
“高跟鞋?”
万历皱了皱眉,高跟鞋他倒是能够理解,明朝也有高跟鞋,只是与款式不一样罢了。
郭淡解释道:“陛下,因为卫辉府的生活方式,已经不方便女子裹脚,这一点內相应该非常清楚。”
张诚点点头,道:“陛下,这是因为郭淡去之前,卫辉府的百姓是一穷二白,故此那些女子也得上作坊干活,不然就会饿死的,因为她们天天都得走去作坊,这裹足确实是多有不便。”
不亏是內相,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漂亮了。郭淡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的,为了保持女子的仪态和美丽,故而卫辉府的商人发明了这高跟鞋,一种是在家里或者家附近穿得,还有一种是在外面穿的,主要是根据后跟来辨别,高细的就是在家穿的,短粗的就是在外面穿的。”
这高跟鞋还真不是郭淡想出来的,他哪有这功夫,原因就是因为卫辉府的生活节奏变快,以及脱离小农经济,这多一双手就能够挣很多钱,已经没有办法裹脚,除非是大地主家的女儿,但是现在也在改变中,因为卫辉府的女人天天抛头露面,外面非常热闹好玩,大地主家的女儿也就渐渐走出家门。
但是主流文化还是追求一种小脚,追求女人的仪态美,女人就不能大步往前走,而且目前的鞋,大脚穿着也确实不好看。
那皮革商人胡渊就从中看到商机,他就找鞋匠和五条枪,帮他设计一种适合卫辉府女人穿的鞋,在不小脚的情况下,也一定要好看,以及保持仪态。
设计出来的鞋,已经跟以前高跟鞋差不多,不巧又被郭淡看到,郭淡就顺便画了一幅图给他们。
最终高跟鞋就在卫辉府出现,不过并没有普及,因为胡渊针对就是上流阶级,故此价钱非常昂贵,都是用最上等的皮质和木质做得,有些款式还缝制着非常精美的刺绣来点缀。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
郑氏可都听着的,眼中满是欣喜,因为她没有裹足,她自小天资聪颖,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风气下,她是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通常这种女子,思想都比较开放,她天性又比较活泼,这也是她能够打动万历的主要原因。
那王恭妃就属于主流文化下的女人,但万历是个极品,他就不太喜欢那样的女人,郑氏就脱颖而出,她就不愿意缠足,不过她的脚也不是大,先天就占优势。
“陛下,臣妾非常喜欢这鞋,可惜不知道这鞋的大小适不适合臣妾。”郑氏微微噘嘴。
万历立刻看向郭淡。
赶紧搞定。
郭淡忙道:“卫辉府生产的鞋,是有几种标准尺寸的,皇贵妃应该可以找到一双适合自己的。”
说着,他手往货柜边上一引,道:“皇贵妃若想试试,可去那边得贵宾房试一试。”
郑氏立刻走到万历身边,亲昵的挽着万历的胳膊,撒娇道:“陛下可愿意陪臣妾一块去试试这高跟鞋。”
整个后宫就她敢公然的挽着皇帝胳膊。
万历就爱她这一点,笑呵呵道:“若爱妃想试的话,朕当然陪爱妃一块去。”
郭淡赶紧吩咐人,将每种款式,每种尺寸都给送一双进去。
等到万历陪着郑氏进去之后,郭淡一脸八卦的向张诚询问道:“內相,陛下好像挺宠爱皇贵妃的。”
张诚双目一瞪,道:“多嘴。”
他现在很烦郭淡八卦后宫的事。
......
“荣儿,你在干什么?”
徐梦晹找了半天,可是在一排货柜前,找到徐继荣和朱翊鏐两个蠢货,这不见到得还好,因为徐继荣这蠢货正在宽衣解带,这不是耍流氓么?
徐继荣回过头来,道:“爷爷,孙儿在试皮带。”
“皮带?”
徐梦晹顿时一愣。
“是呀!”
徐继荣指着一旁的朱翊鏐,道:“你瞧哥哥腰上。”
徐梦晹定眼一瞧,只见朱翊鏐腰间系着一条褐色的皮带,中间有着一个金属扣。
朱翊鏐显摆道:“兴安伯,你瞧如何?”
“好看,好看,小王爷系着可真是好看。”徐梦晹很敷衍的赞赏了朱翊鏐几句,又将徐继荣拉到一边来,小声问道:“荣儿,你先前在与陛下说什么?”
徐继荣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忙道:“对了,爷爷,陛下方才说赐名‘小伯爷’于孙儿,可外人本就叫孙儿‘小伯爷’,这有啥不同?”
这当然不同啊!徐梦晹纳闷道:“陛下为何赐名给你?”
徐继荣嘻嘻笑道:“因为孙儿夸陛下长得俊美。”
徐梦晹愣了愣,问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徐继荣得意洋洋道:“孙儿怎敢欺骗爷爷,孙儿当时灵机一动,夸陛下和皇贵妃是男俊女貌,陛下就特别赐名给我,春春可以作证。”
徐梦晹闻言,一语不发地看向徐春。
深谙世事的徐春顶着满头大汗的点点头。
啪!
徐梦晹顿时使出降荣十八掌的亢荣有悔,就是一巴掌扇在徐继荣头上。
“哎呦!爷爷为何打我?”
徐继荣捂着头道。
“为何打你?”
徐梦晹只觉浑身发胀,内气上涌,又举起手来,突然看到朱翊鏐站在一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放下手来,指着徐继荣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说着,便气冲冲得离开。
......
申时行与一干内阁大臣,当然不屑于跟着女人去逛,他们是闻着墨香来到一派货架前,只见上面全都是文房四宝。
“这笔真是不错。”
申时行拿下一支毛笔来,瞧了瞧,道:“这笔头可是上等的马尾毛做的。不错。不错。”
王家屏笑道:“首辅,这上面可都写着的。”
申时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货架上写着笔的品牌,兰亭牌,**裸沾王羲之的光,并且上面还写着这笔的价钱、尺寸、用料,以及产地和生产时日。
王锡爵道:“写得还真是详细啊!”
“可是写这些的目的何在?”许国好奇道。
王锡爵笑道:“找一人过来问问便知。”
他伸手招来一名身着蓝色制服的少年,询问道:“这上面为何要写上生产日期和产地?”
那员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卫辉府的规矩,因为那边的作坊太多了,光生产笔墨纸砚的就有三十多家作坊,若是不写明这一切,一旦货物出问题,就难以找到是哪家作坊生产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吃的,都是有时限的,故此是要写明生产日期。”
“原来如此。”
王锡爵点点头,笑道:“这是麻烦了商人,方便了我们啊!”
王家屏呵呵道:“方便了我们,商人就赚得更多,想来这定是那郭淡想出来的。”
可想而知,今后任何商品都将会有自己的说明。
因为大家脑中会有有牌和无牌的区别。
要不这么干,就不会有人买。
申时行突然道:“可否便宜一点。”
那员工道:“大人还请见谅,我们市场不讲价的。”
申时行惊讶道:“不讲价?”
那员工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我们东主非常讲究诚信,如果讲价的话,就会出现同一种商品,卖出不同的价钱,我们东主认为这是一种不诚信的做法,不过我们超级市场的价钱,比市集上的都要便宜。”
“是呀!你东主确实讲诚信。”
申时行呵呵两声,非常自然的将笔没入手中。
“大...大人。”
员工一看他这个动作,汗都出来了。
申时行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员工道:“大人,这笔还未付钱,故而不能放在袖子里面,草民不是不相信大人,只不过这是咱们超级市场的规矩,小人也.....。”
如今没有摄像头,好在人工便宜,而且就业本就是个问题,故此郭淡雇佣不少人看着超级市场,保证是没有死角,不但如此,还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一旦被抓住偷东西,穷的就报官,罚钱,富的就直接在门口贴画像,以后不准都不准进入赛马区,让你名誉扫地。
“无妨,无妨,这是老夫的不对。”
申时行当然明白其中用意,作为谦谦君子的他,脸都红了,赶紧将笔拿出来。
可这一下他们就感到非常尴尬。
王家屏他们手中可都拿着砚台,或者纸,这往哪里放啊。
那员工立刻道:“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帮大人们推一辆小竹车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
申时行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小车的作用,赶忙制止他,他可不愿意推着竹车到处走,这有失风范,但是他也没有带个下人进来,开始左右张望,“先前还看到拙荆,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女人们早已经将自己的夫君抛到九霄云外,都沉浸在购物的快感之中。
她们相互伴逛,一边聊着,一边讨论,一边购买。
买不买,这种感觉可都是非常爽。
一会儿功夫,她们的小车都已经满了。
身为皇贵妃的郑氏虽然还推着空空如也的小竹车,但其实她已经花了一大笔钱,她在找到自己的尺寸之后,每种款式的高跟鞋都买了一双。
原来万历也挺喜欢的。
毕竟高跟鞋也是带有某种诱惑的。
“那是什么?”
郑氏突然瞅着一个少妇的小竹车,眼都不眨一下。
李贵立刻上前,将那少妇给拦下,给带到万历身前。
那少妇一看是皇帝,赶紧行礼。
郑氏指着她小车里面的一个黄色枕头道:“可否借我瞧瞧。”
“当...当然可以。”
那少妇赶紧将那小枕头递上。
“哈哈!”
万历仔细一瞅,当即就乐了,“这枕头真是有趣。”
郑氏掩唇笑道:“臣妾也觉得非常可爱。”
万历呵呵直笑,“越看越有意思。”他向那少妇问道:“你这小枕头是上哪买的?”
“回陛下的话,是在那边的丝绸去买的。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已经卖完了。”
万历举目看去,突然发现每个人的小竹车里面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小枕头,而且表情还不一样,各有各的趣味,当即就急眼了,看着郭淡,好似说,这么有趣得东西,你不先介绍给朕?
郭淡忙道:“陛下请放心,还有很多。”
那少妇听得一个真切,也顾不得皇帝,道:“你说得是真的吗?那我还想买几个,尤其是那个哭脸和流汗的,我挺喜欢的。”
你又不是贵妃。郭淡微笑道:“明日会摆上去的,你明日再来买就是了。”
“也好!”
那少妇怀着期待地点点头,然后推着车准备走,突然瞄了眼郑氏手中的小枕头。
郑氏念念不舍的将小枕头放回去。
万历赶忙安慰道:“爱妃勿要着急,待会郭淡就会将所有的枕头给爱妃送来。”
“是是是。”
郭淡直点头。
张诚突然问道:“郭淡,这枕头是谁想出来的,咱家可也是喜欢的紧啊!”
知道啦!会送你的,都是一群坑货。郭淡岂不知张诚的意思,回答道:“这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卫辉府的秦家纺织作坊生产出来的。”
“你想出来的?”
万历惊讶的看着郭淡,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郭淡讪讪道:“这是当初我为了哄内子开心,瞎想的。”
万历愣了下,旋即呵呵笑道:“原来如此。”
忽听得幽幽一叹,“陛下可不会这般哄臣妾开心。”
万历当即面色一僵。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只见郑氏独自推着小车往前走去。
万历当即怒视着郭淡,绷着胖胖的脸道:“就你小子会瞎想,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他就赶忙追了过去。
是你问的,我才说啊!郭淡一脸无辜的看着张诚。
张诚幸灾乐祸的掩住嘴咯咯道:“你小子可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你个死太监!老子待会送你一个双球枕,气死你丫得。
第四百五十章 真香真香
万历与郑氏那绝对是爱情,故此在郑氏面前,万历也表现的非常男人,没有皇帝的那种风度,跟普通男人也没啥区别。
万历对于郭淡这番表态那是非常恼火。
你这不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吗?
朕日理万机,哪有你这闲功夫去瞎想。
郭淡还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如实说,那些枕头真的是他带来的表情包,当初也是为了在七夕节哄寇涴纱开心。
只不过后来,郭淡就将这些表情包给了秦庄,让纺织作坊当做一个系列来生产。
这里的就是卫辉府第一批生产出来的表情包产品,全都运往京城贩卖,并未在卫辉府卖。
郭淡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迅速让卫辉府的产品打开京城的市场。
目前来说是非常成功,有关表情包的产品,都已经售空。
那些大作坊在卫辉府是有着本土优势,外面的货物很难在卫辉府跟他们竞争,故此整个卫辉府的策略是尽量将一些质量好的,创新的产品,都是往外销售,便宜得,质量一般的就放在卫辉府销售。
这也可以避免冲击那些廉价的小作坊。
而且,这也是给予那些商人一些指引,就是这大作坊生产,必须要不断的去创新,不能说千篇一律,如果只是价格上便宜那么一点点,是很难争取到这些富贵人家的。
他们也具备这个条件,因为他资金雄厚,有资本去创新。
.....
“夫人,可算是找到你了。”
申时行寻得好一会儿,可算是找到自己的夫人,一瞅夫人的小竹车,只有小半车商品,不禁感到非常欣慰,那王锡爵夫人推着的小车都已经堆满了,连一支笔可都放不下,还是自己夫人勤俭持家,给他留了不少位置,笑道:“夫人并未买多少,正好,我方才选了一些笔纸,暂时先放到夫人这里,待会夫人一起去结账。”
“......。”
申夫人略显尴尬地看着申时行。
申时行问道:“怎么?”
申夫人道:“夫君,其实...其实这已经是第二车,这小车实在太小了一点,放不了多少货。”
她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她平时挺节俭的,但这回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申时行愣得半响,道:“你...你怎么卖这么多?”
申夫人听着就有些不爽了,就这点事,你至于教训我么,这么多年的夫妻,人家可都没说什么,略显委屈道:“我都没帮自己买什么,都是在帮你们在买,你看着小衣,多么可爱,而且价格也非常便宜,我看着质料也不错,就帮忸儿买了几件,到时忸儿长大,还能给治儿穿。”
她拿着一套小孩穿的绣有表情包的短衣短裤。
然后他又拿出一套丝质睡衣,道:“我还帮夫君你买了一套睡衣,这睡衣质料不错,而且非常方便,在家穿着很舒服。”
如今他们大户人家可都是几世同堂,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一辆车还真不算多。
申时行一看这睡衣是不伦不类,小孩穿什么倒是无所谓,但他可不行,堂堂首辅,道:“这是什么衣服,不伦不类,你别卖,我可不会穿。”
申夫人道:“这就是穿着睡觉的,舒适和方便就行,除我这老婆子之外,也没有人看,她们可都买了。”
申时行一脸郁闷,他先前还以为自己夫人勤俭持家,不曾想最疯狂的就是自己夫人,但见夫人都是在帮他们买,又觉得过意不去,关键他也看出夫人有些不太开心,于是道:“你也帮自己买一些吧。”
这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办法,下回就不来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其实申夫人还算是比较低调的,那些比她卖得少的,只是因为没她家有钱罢了。
比他家有钱得,可是比他疯狂的多。
如徐家。
“荣儿!荣儿!”
徐梦晹再度找到徐继荣,一瞅徐继荣那空空如也的小竹车,郁闷道:“你怎么什么都没买,老夫方才看到他们选得那小孩衣物还挺有趣得,你也赶紧去买些。”
这老头跟寇守信一样,都魔怔了,任何有关香火方面,都是非常舍得。
徐继荣乐呵呵道:“爷爷现在再来找孙儿,可是晚了,货架上可都没有货了,不过爷爷放心,孙儿早就买了,这都已经是第五车了。”
女人还精挑细选,他和朱翊鏐是用扫的,看着什么有趣就买,也不管多少,不管是枕头,还是衣物,他们买得最多。
第五车?徐梦晹瞅着他这德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哼道:“你这败家子。”
但也没有多怪他,转身就走了,有徐继荣在这里,他还真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徐继荣的个性,肯定什么都买,只会多不会少。
当然,他家有的是钱,况且徐继荣现在每年收入比他的工薪还高,他就更加无所谓。
如今在超级市场里面的,可都是当朝的达官显贵,以及他们的家眷,个个都是有钱人,都已经买疯了。
太多有趣的商品,且全都是出自卫辉府。
卫辉府的商品在这里是大放异彩。
关键这些商品有着各种标签、品牌,很多新奇的商品背后还有各种故事听,这都值得大家去讨论,就算不买,大家讨论一下,也非常有趣。
但是这可是把男人折磨坏了。
这超级市场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不是一间大房,而是一个建筑群,左边是绸缎区,右边是瓷器区,后面还有一个茶区,杂货区。
而那些女人又跟魔怔似得,是一边结账一边买,那门口都堆满了货物,是大包小包的,这些卫辉府出产的购物袋可以买,不过当他们的购物达到一定金额时,就是免费赠送。
连袋子都给准备好了。
真是要了亲命啊!
“你怎么都坐在这里?”
刚刚与夫人别过的申时行,突然发现杨铭深等人都坐在一张非常大的茶桌旁边。
杨铭深拍拍自己的老腿,道:“走不动了,申首辅快过来坐坐,这里有免费的茶喝,还挺有意思的。”
“免费的茶?”
申时行走了过去。
只见坐在茶桌前泡茶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得男子,他急忙起身道:“草民见过申首辅。”
申时行点点头,忽见他们人人茶杯中有一个小棉纱包,好奇道:“这是什么?”
杨铭深道:“这是卫辉府出的茶包,喝着挺方便的,我也打算买些回去。”
“是吗?”
申时行有些不太懂。
那泡茶的人赶紧为申时行掩饰一遍,又给申时行递上一杯去。
申时行呷了一口,道:“味道也挺普通的。”
那泡茶的人解释道:“此乃卫辉府的特产,主要还是图一个方便,因为卫辉府的人经常出远门,这茶包是为了让那些人出门在外,也能够随时喝上一杯自己喜欢的热茶,若要品上等茶,自然还是用茶叶泡着好喝,但是许多时候,不是那么方便。”
“原来如此。”
申时行点点头,道:“这里的商品好像都是图着方便去的,我方才看到一种非常特别的牙粉,也有很多人买。”
“申首辅说得是。”杨铭深看向对面的李植,道:“李御史他们就买了不少啊!毕竟他们也是要经常出远门的。”
李植似乎在想什么,听到杨铭深提到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他欲言又止,突然向那泡茶的人挥挥手,那人非常识趣地起身回避。
李植又向申时行问道:“申首辅方才可有见到陛下?”
申时行道:“方才好像见到陛下与皇贵妃去绸缎区那边了。”
李植道:“虽然这并非是正式场合,但是陛下不管干什么,都带着皇贵妃身边,我等虽不敢贸然揣测圣意,但是这可能会令百姓误会啊!”
杨铭深马上道:“是呀!如今皇长子的年纪也不小了,陛下也该立储了。”
申时行稍稍皱眉,道:“杨大学士,李御史,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是说这事的地方,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
心里却是一声苦叹,这才安生多久啊!
他是最烦这事,因为他知道万历的心意,他不想与万历作对,但是他身为首辅,又被群臣架着,是左右为难。
而此时万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事,他是超级市场中为数不多比较坚挺的男人,并且是真的乐在其中,跟着郑氏到处乱窜,对每件商品,夫妻二人还仔细讨论着。
他还真不是爱屋及乌,他是觉得这非常有趣,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逛市场。
但凡比较新奇得货物,他们夫妻都买了不少,最主要是有郭淡在这里帮他买单,尽情得买吧。
郭淡也乐意为此付账,他现在连广告词的都想好,皇贵妃最爱的高跟鞋,皇帝最爱的枕头。
而且请皇帝来站台,这点钱,算个球啊!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们实在是扛不住了,真是没完没了,要再不拿出男人的威严,这一条就得耗在这里,他们开始催促自己的夫人结账走人。
张诚、张鲸也在提醒皇帝,大家都要走了,在这里逛得太久。
这没有办法,万历才与申时行等大臣出得超级市场,但是女眷们都还留在里面善后,她当然不需要提货,但是她们还得交流交流,暂时还不想去别的地方。
出得超级市场,外面已经是热闹非凡,整个赛马区的设计风格,跟一诺牙行非常相似,都是采用廊道式,那些廊道非常宽大,边上又有大树遮盖,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坐在外面闲聊。
此时廊道上都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是好不快乐。
“那是什么地方?”
万历站在台阶上,突然看到对面一个车轱辘形状的石料建筑物。
郭淡回答道:“那边是奖池大厅。”
万历笑道:“朕久闻奖池大厅,但却从未见识过,走,去看看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肥宅的春天
“陛下他们出来了!”
“可是好像只有陛下和大臣们,他们的家眷都还没有出来。”
“唉...也就是说还要再等等。”
......
万历并不知道他们的出现,可是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因为他们在里面,闲杂人等可是不让进的,而有些大臣的子弟,已经将表情包系列和皮带拿出来显摆,大家都想进去购买。
一直都在门口徘徊等候。
可他们哪里知道申时行他们的心里也苦呀,他们早就想出来了,个个是累得不行。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而当万历他们来到奖池大厅时,是再一次被震撼到,在外面看还不觉得,最多也就是觉得形状非常奇特,然而来到里面,才发现原来这奖池大厅这么大,一根根两个人都抱不住的大石柱竖立在厅中,是毫无违和感,相比起来,皇极殿还真不算什么。
其余的店面,都是那些商人出钱,而马赛出钱修得最贵得建筑物就是这奖池大厅,因为买马的人太多,没有办法用木头来修建,只能用石料,就目前的运输什么的,石料比木头得成本要高,好在当下天公不作美,流民特别多,提供非常充足且廉价得生产力。
这奖池大厅也是整个赛马区最具有标志性得建筑物,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个大车轱辘。
因为马赛现在还未开始,此时在里面的都是一些工作人员,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想不到这里面恁地大。”
就连万历都啧啧称奇。
郭淡道:“回禀陛下,这是因为买马的人太多,以前那个奖池大厅就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人多是好事。
万历很满意的点点头,可又见申时行他们在旁,故也不太好表露太多。
杨铭深突然道:“你这厅虽大,但是椅子好像不多?”
他已经累的不行,一进来先找椅子,发现整个大厅只有只有角落里面放着一些椅子茶桌,故而显得非常空旷。
郭淡笑道:“大学士勿怪,这是因为买马的人都坐不住,就喜欢站着,故而草民没有多放椅子。”
万历问道:“不知如何买马?”
这可是他的买卖,他却不知道这如何赚钱,比较尴尬。
郭淡又带着万历来到那面巨大的木质装饰墙前,介绍道:“陛下,这就是奖池,到时这里会实时更换奖池金额,以及关于参赛选手的信息。”
说着,他还叫人给万历掩饰了一遍。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
张诚突然指着右边那面稍小的墙,道:“那边也是奖池么?”
郭淡忙道:“那边倒不是,那边是为以后牙行股份交易准备的。”
“股份交易?”
张诚疑惑的看着郭淡。
万历也是一脸困惑。
郭淡解释道:“这是因为草民那钱庄太小,可是这股份交易越发频繁,价格也时时上下浮动,造成诸多不便,如果这种情况还将持续发展的话,可能就需要一块更大的地方,故而草民在那边预留了一面墙,但也不一定用得上。”
他是往谦虚地说,将来增股之后,千万股,上亿股,肯定要往这边放,直接挂牌上市,只不过是手动操作。
听到这股份,万历就很不舒服,他的马赛已经算是比较赚钱,唯独碰到牙行的股份,显得就有些弱,牙行的股份一言不合就涨个上万两,这谁顶得住,他又是一个财迷,酸溜溜道:“这里是奖池大厅,股份放在这里交易,不太像话吧。”
郭淡忙道:“陛下,这奖池大厅恁地大,多面墙都用不上,草民就心想何不想办法将这墙租出去,不过目前还不一定。”
敢情是租,那你早说呀!
万历顿时脸色一变,呵呵笑道:“你这主意非常不错,浪费是非常可耻的,朕看你也别犹豫了,就放这边来吧。”
这钱都不用做慈善,是纯收入。
你当什么皇帝,去表演川剧变脸吧!郭淡笑嘻嘻道:“借陛下的吉言,牙行的股份越卖越好,越卖越多。”
朕可没这么说。万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到时马赛之日,朕再过来看看,这奖池大厅是如何运作的。”
看着银子是如何进口袋的,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啊!
张鲸道:“陛下,待马赛开赛之日,这里将会变得人多手杂,可是不安全啊!”
郭淡忙道:“督公勿虑,这奖池大厅一共分三成,上面那一圈房屋都是贵宾包厢,任何一个包间都能够清楚的看到奖池的情况。”
万历问道:“还有一层呢?”
郭淡道:“最上面那层是卑职办公的地方。”
“是吗?”
万历左右一看,见申时行他们都很疲惫,连张嘴的心情都没有,是得迁就一下这些老年人,问道:“这办公的地方大不大,能不能坐下这么多人?”
大家纷纷竖起耳朵来,内心神情得呼喊着:“陛下圣明啊!”
不过他们也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人还真不少,虽不至于满朝文武都来了,但是内阁、六部加上一些皇亲国戚,也有二三十人之多啊。
郭淡也看了看,道:“回陛下的话,坐是坐得下,就是可能会显得一些拥挤。”
万历惊讶道:“你办公的地方这么大?”
不对,这可是用他的钱?郭淡忙道:“也不止是草民一个人的办公地,整个账房都在上面办公,因为奖池在账目上是决不能出错得,而且实时的,故而账房必须放在奖池大厅。”
万历觉得也很有道理,点点头道:“那就上去看看吧。”
来到三楼,待两个护卫推开那扇大门后,万历、张诚、杨铭深等人皆是侧目看向郭淡。
拥挤?
拥挤你妹得。
这里不是皇帝,就是大臣,但是这办公室还是令他们有些吓到。
太大了。
看在门口都看不到全景。
不但如此,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外一圈都是大露台,显得更大。
入得办公室里面,才发现这里面还tm还带台阶的。
可他只是一个商人......!
不少大臣恨不得套柠檬在头上。
酸!
万历心情也不爽,拿朕的钱,弄这么大的办公地,可想想,自己以后也可以来逛逛,他来这里,他就是主人,毕竟他这宅男今日尝到一些外出的甜头,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左右看了看,万历道:“你这格局倒是比较奇特呀!”
古人装潢、格局都是有风水讲究的。
郭淡笑道:“草民毕竟还是比较年轻,年少当轻狂,故而喜欢追求一些个性化,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装潢。”
大臣们闻言,是嗤之以鼻。
万历听得心里也是极不舒服,朕也年轻,朕才比你大个四五岁而已,朕也想个性化,比如说,将那个冠冕变成变成头巾,朕为什么就不行。
朕还是天子。
郭淡这随意得一句话,却触动了万历内心深处一些东西。
别看他长得白白胖胖,但内心是极其叛逆的,可能也跟张居正当时的高压教育有关。
他打心里不喜欢礼法那一套。
这大办公室,他越看越喜欢,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在那大皮椅子上。
他这一坐,大臣们下意识得就走到跟前来,论资排辈的站得是整整齐齐。
万历愣了愣,旋即笑道:“诸位爱卿,这又不是上朝,你们就随意一点。”
申时行他们也猛然醒悟过来,往左挪一挪,往右挪一挪,结果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他们待在这办公室就不知所措,沙发在那边角落面,不是在办公桌的两边,总不能说皇帝坐在这里,他们坐在角落里面喝茶,这成何体统。
万历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心里乐了,你们也有今天。
他坐在这里挺舒适的,也就不去管他们,回头一看,窗户都是打开得,整个马赛区的景色是尽收眼底。
真是心旷神怡啊。
万历心里寻思着,朕也得弄一个这样的办公室,这太适合这种朕...这样的年轻人了。
过得一会儿,他见申时行他们还尴尬的站在面前,于是站起身来,突然看向左边得角落的一张青绿色的大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些小球,道:“那是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走了过去。
郭淡赶忙跟了过去,道:“回陛下的话,这名叫桌球,是草民在江南得时候,一个弗朗机商人告诉草民的。”
“桌球?”
万历还是不太理解。
“不如草民为陛下演示一遍。”
“行。”
郭淡卷起袖子,拿上一根球杆,来到桌旁,一边击打着木质的小球,一边跟万历讲解着规则。
万历正蠢蠢欲动之时,那张元功突然跳出来,道:“这小球看着挺有意思的,老夫来试试看。”
万历瞧了眼张元功,微微有些不爽,但也没有说什么。
张元功可不管那么多,拿起球杆就怼。
使劲的怼!
怼了半天,这白球都还未过中线。
不少大臣都低头偷笑起来。
万历非常庆幸,自己方才大度,让了让,否则的话,这脸可是丢大发了。
张元功懵了,涨红着脸,冲着郭淡道:“郭小子,你这桌球可真是邪门,老夫看你玩着好像挺容易得,为何老夫玩起来这么难,连一个球都没有碰到。”
自己拉屎不出怪厕所?郭淡心口不一道:“回国公爷的话,这桌球还是需要一点技巧的,不是那么简单。”
张元功将球杆递给郭淡,道:“你再打打看。”
郭淡接过球杆来,开始慢动作演示着,讲解每个动作,而且讲得非常详细,其实他讲给万历听得,张元功又不是他boss,他是看出万历跃跃欲试,但有一些担心。
万历也比较阴,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好像跟他无关,但其实他在默默的学习着。
二人是非常有默契。
等到郭淡讲解完之后,万历点点头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诀窍。”
郭淡心领神会,道:“陛下要试试吗?”
万历瞧了眼他。
郭淡眨了下眼,心想,再怎么也比张元功打得好。
万历这才接过球杆来。
郭淡是手把手教他,并且先让万历别急着打球,试试推杆,尝试着怎么用力。
经过几番尝试之后,万历终于准备开始击球,大家纷纷屏住呼吸,因为这还是他们头回看到万历搞体育活动。
真是太稀奇了!
只见万历撅着他那大屁股,瞄着那白球,咬着嘴唇。
啪的一声响。
白球迅速的往前滚去,正中球堆,伺机而动的张诚正准备叫好时,突然发现竟有两个球落入两边得小洞里面,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高呼道:“进了,陛下进了,还进了两个。”
张元功与不少大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方才郭淡第一杆可也没有进球啊。
万历也只求自己能够将白球打出去,不曾想还打进去了,愣了一会儿,他噗地一声,自己倒先乐了起来。
“陛下可真是厉害呀.......!”
张诚一看皇帝乐成这样,赶忙上前,马屁滚滚如潮。
万历更是得意,向郭淡问道:“郭淡,你打进第一个球用了多久?”
郭淡正色道:“那弗朗机人教草民玩这桌球时,说草民非常有天赋,草民一共才用了三天,打进了第一个球。”
“才用了三天?”
万历一睁眼,道:“你没有骗朕吧,朕可是第一次打就打进去了。”
郭淡诚惶诚恐道:“草民这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万历顿时是心花怒放,“你教的也不错!哈哈!”
说到后面,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桌球朕也挺喜欢的,你叫人帮朕也做一个。”
他难得在运动方面装逼,光凭这缘分,这桌球必须成为国球。
“草民遵命。”
马屁精!
张元功偷偷的鄙视了郭淡一眼,突然发现桌子过去,还放着一些小白球,指着那边道:“那也是桌球么?”
郭淡忙道:“那就是经过草民改进过得捶丸,”
士大夫们顿时精神一振。
捶丸很受士大夫喜欢。
郭淡看在眼里,又道:“这只是室内用于练习得,今晚宴会得地方就在捶丸场附近,明日若是陛下和各位大人有兴趣得话,可以去活动一下。”
万历从来没有玩过这捶丸,不过刚才装逼装得很上瘾,寻思着,何不先在这里练习一下,不动神色道:“是吗?朕来试试看。”
ps:真是神一般的甲子年,过年插头坏了,现在还没修,今天电视又坏了,明年还得找师傅来修电视,也真是醉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瞎说什么大实话
虽然万历是一个历史公认的肥宅,但绝不能说他没有运动天赋,这是不对得。
这是一种抹黑。
是**裸的抹黑。
万历可不是一般的肥宅,如后世那些肥宅,每晚就只能对着电脑独自练习臂力,是毫无技术含量的,入门条件也是极低,都不需要五肢俱全,只要有两肢便行。
反观人家万历,每天晚上,都可以与一群助手练习推杆入洞,灵魂缠绕,双手运球破紧逼,这可都是一些高技术含量的运动。
就是那么恰恰好,不管是桌球,还是高尔夫,最终目的都是入洞。
这简直是为万历量身定制。
故此不能因为万历是肥宅,而将一切归于运气。
人家是有天赋的。
万历也是玩得不亦说乎,非常投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刚开始的时候,大臣们还在边上看着,渐渐地,他们就悄悄地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小声交谈着,毕竟这里就万历和郭淡两个年轻人,其余的都是老头,这体力有些跟不上。
郭淡也赶紧吩咐人那些果盘,茶点上来。
根据行程上来说,中午是不设宴的,今日新赛马区开张,郭淡就是让他们来逛,来消费的,怎么可能将时间浪费在宴会上,晚上才会在捶丸场那边设宴招待他们,但是有专门得酒楼供他们享用午餐。
万历玩了好一会儿,终觉有些疲累,将球棍放下,李贵赶忙递上一块热帕子,万历一边抹着脸,一边向郭淡笑道:“你这新式捶丸虽然玩法简单,但也有一种说不出得趣味啊!哈哈!”
郭淡忙道:“陛下,这新式捶丸真正得趣味,还是要到捶丸场才能够感受到,这只是练习。”
“是吗?”
万历道:“那朕明日定要捶丸场试试。”
他方才练习那么久,觉得自己已经掌握这新式捶丸的技巧,是信心满满,明日必须要大展身手。
说着,万历又左右看了看,发现大臣们是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交谈着,倒也没有在意,突然目光又看向外面的露台,于是往外面走去。
来到那宽大露台上,抬头便是蓝天白云,他不禁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只觉精神气爽,站在石头砌成的围栏前,俯视着整个赛马区,直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办公地点还真是不错。”
语气中流露出羡慕来。
张鲸忙道:“陛下若是喜欢,可也在宫中建一座与此一样的楼宇。”
万历的确有些心动,不禁看向郭淡。
郭淡道:“陛下,草民以为陛下之所以感觉这里不错,是因为在整个环境的衬托下,若是建在宫中可能就没有这种趣味,如果陛下特别喜欢的话,可以将那皇家马场重新规划一下。”
万历听得是稍稍点头,觉得郭淡说得很有道理,在宫中建,看谁呀,要说将武英殿那些办公的地方改成这样,大臣们又不太适应,即便大臣们能够适应,他也觉得没啥意思,毕竟这人都没有变。
他寻思着在皇家马场弄一些个性化的建筑物,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因为郭淡方才提出的“个性化”是深深的打动了他,他对于礼法已经是非常厌倦,但是没有人给他提供另外的一种说法,不遵从礼法,似乎也没有其它的选择,这“个性化”就挺符合万历此时心境。
殊不知郭淡就是想将他给引出来,那么将来就可以多来捧场。
他也不能老是用皇贵妃来做诱饵,这种事还真不能多干。
御史李植突然走上前来,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万历看到李植,顿时有些不爽,这些言官就是爱他的扫兴,面色平淡地问道:“此话怎讲?”
李植道:“陛下很少去皇家马场,若在那里大兴工程,纯属铺张浪费,是毫无益处。”
杨铭深也走上前来,道:“陛下,李御史说得不错,近几年河南道庄稼欠收,百姓食不果腹,国库也非常吃紧,陛下怎能在此时大兴土木,这会引起民怨,老臣以为与其将钱花在这里,做这些无用之事,就还不如拿去赈济百姓。”
不少大臣也都走了过来。
不管是言官,还是阁臣,他们都是非常反对皇帝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大兴土木。
这可是圣人坚决反对得事。
万历真没有想到这些老头原来一直都在关注着他,这心里郁闷死了。
因为这画面他真是太熟悉了,只要大臣们将百姓拿出来,就令他浑身难受。
虽然他干得也不是啥于国于民有利之事,比如说修建潞王府,真的是劳民伤财,但年轻人本就有一种逆反心态,我干什么,你们都不准,真是欺人太甚。
这万历与大臣们的矛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年龄上的隔阂,万历十岁就当皇帝,一直面对这些迂腐得老头,彼此都不能去理解对方。
郭淡偷偷瞄了眼万历,心想,我虽帮他赚了这么多钱,但是还未让他尝到甜头,只有让他尝到自己下海做买卖的甜头,他才会更加支持我,尤其是将来出海扩张。
念及至此,他以为该让万历花一笔钱,如果万历太勤俭持家,什么都不求,那就没他什么事,开口道:“蒙陛下眷顾,草民才能拥有今日的一切,倘若陛下想重新规划皇家马场,马赛愿意出资帮助陛下。”
万历听得登时心中一喜,非常感激地看了眼郭淡,可转念一想,这马赛不就是朕的吗,这小子忒也狡猾,竟然拿朕的钱来讨好朕,也不知道说让牙行出钱。
脸色又垮了下来,正准备拒绝时,突然又瞟了眼李植等人,心想,以前你们总是能够利用百姓来限制朕,如今的话,朕自己手里有钱,你们还想要限制朕,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装模作样道:“郭淡,这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可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郭淡忙道:“草民怎敢欺瞒陛下,草民句句发自肺腑。”
“是吗?”万历故作感动地瞧他一眼,笑道:“既然你盛意拳拳,那朕也就不与你客气,皇家马场的事,就全权交予你。”
“草民遵命。”郭淡抱拳道。
二人这一番小小配合,立刻打了李植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没有郭淡的话,皇帝要大兴土木的话,肯定是要经过内阁、户部、工部,那么他们可以层层阻扰。
可如今皇帝是要撇开朝廷,直接与商人合作。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这怎么阻扰?
总不能说不准郭淡孝敬皇帝吧?
这好像也说不过去。
杨铭深见郭淡又跳出来,跟他们唱反调,当即怒哼道:“自古以来,但凡奸佞之人,总是想方设法,蒙蔽皇帝心智,使皇帝沉浸于玩物丧志中,多少王朝皆毁于此。”
你这老头真是可恶,朕都不用国库的钱,你却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当朕好欺负么,真是岂有此理。万历心中很是不爽,但却面不改色得问道:“杨卿家方才说河南道庄稼年年欠收,百姓食不果腹,为何同在河南道的卫辉府和开封府却没有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他哼得一声:“自古以来,但凡无能之辈,总爱拿老天来说事,自郭淡承包卫辉府以来,朕可从未听他提过有关于天灾的事。”
杨铭深登时神情一滞,顿觉无比窘迫。
这脸打得可真是疼啊!
户部侍郎宋景升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关于这一点,微臣一直都非常好奇,偌大的开封府,郭淡却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便治理好,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说着,他又看向郭淡道:“郭淡,你可愿不吝赐教?”
王家屏他们也都看向郭淡。
关于这个问题,大家都有些不能理解,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郭淡没有义务向他们交代,该交代得黄大效和姜应鳞又没有来信。
狗日的,老子赚钱你们也骂,出钱还要挨骂,真当我好欺负么。郭淡见万历发飙之后,这火力又集中在他身上,心里也有些恼火,嘴上却是笑道:“宋大人过誉了,哪有什么诀窍,其实就一点,做好这一点,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宋景升问道:“不知是哪一点?”
“就是誓死捍卫地主权益。”
郭淡高举右拳,信誓旦旦道。
“誓死捍卫...捍卫地主权益?”
宋景升有些懵。
王家屏他们也一头雾水。
你们不是死敌吗?
郭淡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誓死捍卫地主的权益,这就是草民成功的秘诀。”
万历都晕了,好奇道:“你此话怎讲?”
郭淡道:“回陛下的话,草民认真分析过河南道的一些问题,庄稼欠收确实是一个原因,但并非是主要的,大家都庄稼欠收,为什么有些人活得依旧滋润。若要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土地兼并的原因,地主的田地太多,百姓没有多少耕地,以至于流民四起。”
话说至此,他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但草民认为这绝不是地主的错,地主的家土地也不是抢来的,亦不是放高利贷得来的,更加不是与官员狼狈为奸剥削来的,人家都是凭实力挣来的,百姓没饭吃了,他们都是心怀善意,用少量得粮食去交换百姓的土地,解决百姓的燃眉之急,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比起来,土地又算什么。如果陛下要体恤百姓,将地主的田地分给百姓,这对地主是非常不公平,大人们也不会答应的。
故此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就得要捍卫地主的利益,否则的话,此事就无从谈起,因为问题的根本就在地主身上。你看卫辉府的地主,就比以前更加有钱了。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人变多了,而他们的土地又被地主给挣了去,那百姓怎么办?
为了誓死捍卫地主的权益,故而草民才大兴土木,鼓励那些没有田地的人去做工,去行商,如此才能够减轻地主的负担和责任,只要地主的日子好过了,那么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陛下若是重新修建皇家马场,这世上又会少很多没有土地的流民,又分担了地主肩上得不少负担,乃是功德无量。”
这一番话下来,宋景升、杨铭深等人都跟吃了大便似得,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挖苦的可真是挖到骨髓里面去了。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可真是讨厌。
万历嘴角直抽搐,紧闭双唇,嗯了一声:“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不过你该早一点说出来,据朕所知,很多地主都误会你了。”
“多谢陛下关心。”郭淡拱手一礼,又道:“不过他们迟早会明白得,如卫辉府的地主就非常清楚草民的用意,草民每回去卫辉府,他们是盛情款待草民。”
“是吗?呵呵!”
万历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懂的人自然懂
这对君臣一唱一和,令这些大臣可真是难受的要命。
郭淡拿土地兼并来说事,还真没法去反驳。
关于土地兼并,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说法。
这个问题延续两千多年,困扰着每一个封建王朝,但一直未能得到解决。
换而言之,就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问题。
而郭淡提出的解决之法,当然是一个办法,并且合情合理,如王家屏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们同时也知道这是很难的,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如今的官员、大臣可都是读圣贤书上位的,他们只会治理小农社会,儒家经典中可没有告诉他们去如何管理一个商业社会。
隔行如隔山啊!
那么一旦改变这个,他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卫辉府就是如此,现在派个官员去,基本上也就是干瞪眼,如贵公公,基本上就不干事,成天就是顾着自家胭脂店的买卖。
既然影响到他们的利益,那自然就不能这么做。
万历对此只是一乐,并未说什么,但其实他内心的想法是非常复杂的,他虽是最大的统治者,但他又不同于这些大臣。
他不是读书圣贤书坐上这个位子的。
他依靠的是继承,是世袭。
这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而且,他虽是最大的地主,但如今也成为最大的商人。
那几个府的幕后承包者可都是他,整个马赛区可也是属于他的。
又是那么刚刚好,万历渐渐对于大臣这个群体感到不满,而不是像绝大多数君主那样,只是对其中一派大臣不满。
但是他目前又只能依靠太监和锦衣卫去制衡。
然而,这种制衡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也是促成当下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之一。
以前皇帝想要杀大臣或者惩罚大臣,那是要经过三省六部,都是有明文规定的,有章可循,而明朝不需要这些,因为皇帝手中有东厂和锦衣卫,皇帝可以直接下令缉拿。
明朝大臣当然非常渴望能够限制住皇权,要不限制皇权,他们可就朝不保夕。
毕竟太监和锦衣卫都不过是皇权得延伸,只要限制住皇权,他们自然也就被限制住。
皇帝当然不会答应。
可是这中间又没有第三者的存在,只要爆发出矛盾,两边就只能硬碰硬,没有其他的选项。
万历并不傻,他一直也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与郭淡合作,能够无往不利,郭淡有才干那只是其次,关键郭淡出现之后,他变成站在中间,来评判一件事的对错,而不是站在另一边。
那么是不是要引入第三方势力,来改变这种二元对立的局势?
万历对此有些心动。
一个典型得问题,就是国本之争。
国本之争可不是明朝发明得,哪个朝代都有国本之争。
但是明朝不同于其它朝代的地方在于,明朝变成皇帝与大臣之间的争斗,其它朝代的国本之争多半都是臣与臣,如贞观末年,一派支持李承乾,一派支持李泰,还有一派支持李治。
李世民当然有自己的私心,跟万历一样,但他并没有站在大臣的对立面,他只是在中间权衡,最终长孙无忌得势,那么李世民自然也就选择长孙无忌支持的李治继位。
万历就完全不同,他只要一提国本,大臣们就全都反对,想支持他的都不敢出声,关键这些大臣还没有一个领头者,要说有领头者,那么杀了领头者,就行了,没有领头者,那就成杀了一批,又来一批。
可见万历重用郭淡绝不仅仅是为了钱。
在郭淡的办公室歇息了小半天之后,万历突然发现皇贵妃还未来,不禁向李贵问道:“皇贵妃她们还在逛超级市场吗?”
李贵道:“回陛下的话,皇贵妃她们正在陈楼歇息。”
“陈楼?”
“是的。”
郭淡忙道:“回禀陛下,这陈楼乃是马赛区最大的旅店,卑职先前预定了一些房间,供皇贵妃他们休息。”
万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去陈楼看看吧。”
一行人又出得奖池大厅,在郭淡的指引下,又往陈楼行去。
“这旅店可也不小啊!”
当万历他们来到陈楼大门前时,顿时吃得一惊,这瞬间改变他们对于旅店的看法。
当初一诺牙行开门时,那大门就已经让大家瞠目结舌,而这陈楼的大门要比一诺牙行的大门还要大上一倍,并且也是用石料建造的,但仅限于外面这个大厅,后面的房屋多半还是用木材建的。
入得大堂,感觉跟奖池大厅差不多,非常大气,而且要比那奖池大厅奢华的多,真的称得上金碧辉煌。
厅中有很多身着统一制服的年轻男女站在里面。
当然,客人也是不少。
角落得沙发,右边的茶座都已经坐满人。
这...这是旅店吗?
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目前最好的旅店,就是官府的驿站,跟这一比可就是茅厕来的。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一老头远远就跪了下来。
“他是?”
万历错愕道。
郭淡忙介绍道:“他就是陈楼的东主陈方圆。”
万历道:“赶紧让他起来吧,在这里无须多礼。”
李贵赶紧让他起身。
陈方圆站起身来,低着头,浑身都在发抖,皇帝上我家店了。
郭淡又道:“陛下,当初五条枪曾承诺将会帮助赴京赶考的考生,如今五条枪已经与陈楼达成协议,但凡科考时期,陈楼将不对外营业,免费招待来京赴考的考生。”
“这是真的吗?”
申时行激动地问道。
郭淡点头道:“是的。”
“陛下,这倒是一件好事,倘若各地来的考生能够住上这么好的旅店,在考场也能发挥得更好。”申时行非常开心地向万历笑道。
万历点点头,赞许的看了陈方圆一眼,道:“你们有心了。”
陛下是在跟我说话吗?陈方圆激动的只知道张嘴,但就是出不了声,他头回这么恨自己,跟皇帝对话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王家屏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这可真是好事,也让他们对陈楼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这商人归商人,但若你支持科考,帮助读书人,那他们当然开心。
而对于陈楼而言,这钱真是花得太值了,今后状元皆出陈楼,这无疑是最好的广告。
在大堂稍站片刻,陈方圆又亲自带着万历他们往后面走去,走过一条廊道,来到一扇扇形门前,陈方圆便止步不前,只听得里面传来阵阵女人的笑声。
入得扇门,原来后面是一个大花园,而他们的家眷此时多半都坐在廊道上,聊得很是开心,她们面前的桌上放着各种美食。
见到万历他们来了,就没有一个是开心得。
皇帝他们的到来,就预示着女人们的聊天到此结束。
真是扫兴。
“无须多礼!”
万历摆摆手,让那些大臣家眷无须行礼,他径直来到皇贵妃的桌旁,笑道:“爱妃似乎玩得挺开心呀!”
郑氏直点头,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陛下,这里可真是太好玩了,还有这陈楼,臣妾可真是没有想到,这旅店的房间会这般干净整洁。”
她说着兴起,拉着万历入得桌子对面的一间屋内。
......
而那边申时行、王家屏等人可没有在这大庭广众下,与夫人拉拉扯扯的习惯,他们甚至都没有与自己的夫人交流,并且还用眼神警告了一番,今日你们玩得太疯了一点。
然后他们便入得房间内,虽然是夫妻,但也不能说大庭广众之下,坐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这房间还真是不错。”
申时行眼中一亮道。
只见这房间非常大,除床之外,还有茶几、椅子,衣柜,茶几上还放着一些水果和茶包。
真是一应俱全啊!
“几位大人要喝茶吗?”
只见一个身着麻料制服的妇人,提着茶壶站在门前问道。
申时行点点头。
那妇人立刻进来帮申时行他们泡上茶,这茶包可不需要费劲。
王锡爵问道:“这茶都是免费的吗?”
“是的。”
“那在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王家屏问道。
那妇人答道:“回大人的话,在这个院子住一宿得二两银子,最便宜的房间也得一两银子。”
“这么贵?”
王锡爵道:“这是你们陈楼最贵的房间吗?”
他顿时觉得送点茶包有些太小气了。
那妇人回答道:“最贵的房间是后面那几栋小阁楼,在那里住一宿得花五两银子。”
王家屏道:“这谁住得起?”
这话可是出自一个内阁大臣。
那妇人忙道:“大人,民妇只是一个倒茶的,知道的不是很多。”
“你出去吧。”
“是。”
那妇人出去之后,王锡爵拿起桌上一本小册子,随意看了看,突然哎呦一声:“这陈楼还真是不小,有分好些个大院,还有大澡堂,娱乐区。”
申时行道:“你怎么知道?”
王锡爵将小册子递过去,“你们看,这上面都还有陈楼的地图,我们现在就在这里,最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那妇人说得最贵房间大概就在这里。”
申时行他们低头一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陈楼大的都要用地图来标明。
这其实因为这块地是块荒凉之地,原本周边啥都没有,对于郭淡而言,只要你们有钱,建多大都行,而光建这酒楼可就花了两万多两。
仅仅片刻,就改变大家对于旅店的看法。
这才是旅店呀。
住在这里,才会缓解赶路的疲惫,就外面那些旅店,住上一晚更加疲惫了,而且很有可能沾上跳蚤。
至于这价钱么?
对于他们中间很多人,可都不算贵。
在这里参观片刻,郭淡适时提醒皇帝,该去牧场那边,要不然天就要黑了。
“陛下,我们明日还来吗?”
郑氏听着要离开了,顿时是念念不舍,她还没有逛够,她还想血拼一下午,毕竟出血的是郭淡。
万历笑道:“明日不会来,但是后天我们还会来这里观看马赛。”
“咳咳....!”
张元功突然咳得两声,万历抬头看去。张元功讪讪笑道:“陛下,老臣刚好有点事,可能.....。”
万历非常通情达理道:“卿家既然临时有事,那朕也就不勉强你。”
“陛下,臣也有点事。”
“臣...臣也有些事。”
......
这突然一下子,其中不少大臣都说自己有事。
万历愣了下,笑道:“你们是约好的吧。”
几人相互尴尬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万历倒也没有勉强他们。
“皇帝哥哥。”
当万历出得陈楼,正准备上车离开时,只见朱翊鏐和徐继荣突然跑了过来。
万历突然想起这个弟弟来,道:“潞王来的正好,随朕一块走吧。”
朱翊鏐道:“皇帝哥哥现在就要走么?”
万历点点头,问道:“你还有事吗?”
朱翊鏐忙道:“今晚那异域风情馆开张,臣弟还想与皇帝哥哥去坐坐。”
不少大臣们顿时往这边看来,约皇帝上青楼?
你是认真的吗?
“哼!”
听得一声轻声,万历回头一看,只见郑氏也不等他,径自上得车去,还狠狠的将车帘给甩了下来。
万历顿时反应过来,郁闷地看着朱翊鏐。
你也老大不小了,如这种事当然传小纸条,怎么能说出来。
亲兄弟就没有一点默契么?
朱翊鏐眨了眨眼,咳咳两声道:“皇帝哥哥,臣弟来此,只是想告诉皇帝哥哥,臣弟还有点事,恐怕不能与皇帝哥哥一块过去了,臣弟告退。”
他赶紧开溜。
“你...!”
万历刚刚张嘴,突然感觉这个借口似曾相识,稍一沉吟,便恍然大悟,知道张元功他们为什么都不肯跟他一块过去,而且方才说有事的人,好像都没有带家眷。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那边徐继荣也悄悄拉着郭淡,道:“淡淡,你夫人不是怀孕在身么,这我可是很有经验,我家天天有女人怀孕,这怀孕的女人可是行不得房事,你又没有妾侍,定是憋着难受,故此我特地来叫你一块去异域风情馆坐坐,今晚我请客,你看我讲义气么。”
“免了,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郭淡赶忙拒绝道:“我今日可是要设宴招待陛下,可没有功夫与你逛异域风情馆。”
徐继荣瞅了眼万历,显得有些犹豫,他认为还是可以再争取争取的,他们京城双愚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去逛逛青楼,直到他余光突然发现两道锐利的目光射来,才赶紧遁去,要再不遁的话,可能就得去牧场那边跪着了。
关于潞王开的异域风情馆,早就传出消息,但一直没有轰动,不是说大家对此嗤之以鼻,而是大家都捂着不做声,但其实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
什么是异域风情?
就是里面连一个汉族女子都没有,全都是来自周边藩国,甚至于海外,如日本、吕宋岛、西方、阿拉伯、波斯,等等。
已经不能用燕瘦环肥来形容,肤色、语言都不一样。
据说今晚开张,会有各种异域风情的表演,是轮番上场。
这真是太吸引人了。
其实预定最火爆的就是这异域风情馆,甚至比马赛还要火爆一些,如张元功这些达官显贵,还有不少士大夫,早早就派人去那边订了包间,张元功甚至还在陈楼订了一间最贵的小阁楼。
今晚这老头估计得老夫聊发少年狂。
只不过郭淡不太好意思着重宣传这异域风情馆,马报只是粗略一提,是介绍最少得买卖,不过他也认为这不需要宣传,懂得人自然懂。
那些不懂的伪君子,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去说。
第四百五十四章 挑拨离间
陛下走了!
陛下终于走了!
早上当万历来到这里时,大家可真是顶礼膜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万历身上,万历的一举一动可都牵动着大家的心,而如今万历离开时,大家更是欢呼雀跃。
因为大家的心思都已经在赛马区,而不是在万历身上,但万历要不走的话,大家都不自由,街上都不能随便乱走,大家都是默默盼着万历早点离开。
可见郭淡的这番宣传,是多么的成功。
这万历前脚刚走,大家立刻都涌向街道,全都嗨了起来。
而其中最热闹得莫过于超级市场,刚刚补上的货物,又被大家是一扫而空。
在超级市场主持大局的寇义,曾还以为这么多货物少说也得卖个半年,而郭淡却说只供一个月,如今看来一个月估计都坚持不住。
于是他立刻将消息传回牙行,让牙行早点备货上来。
然而,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也夹带着阵阵哀嚎声。
如周丰、曹达他们就捂头嚎啕大哭,他们的酒楼就在陈楼边上,那些酒菜可也是他们提供得,然而,万历却过门不入。
反观陈方圆和寇守信是相拥而泣,他们不但见到了龙颜,还听到了龙吟,这真是......!
吹上十辈子一点也不过分。
随着夜幕的降临,大家的热情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是热情高涨,因为这里是不宵禁的,爱怎么玩都行,且不说那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异域风情馆,就连街道上都有不少人在歌舞表演。
这些表演者多半都是从周边藩国来的。
异样的歌舞。
异样的美女。
异样的感觉。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只不过这其中滋味是难以描述啊!
而捶丸场那边,相对就比较安静,因为万历他们都已经逛了一日,在没有额外刺激得情况下,都显得比较疲惫,郭淡准备的宴会也是草草结束,就都回屋休息去了。
不过第二日一早,大家就都起来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日要试试这新式捶丸,这可是士大夫们为数不多的体育爱好。
他们内心还是比较期待的。
“好了!”
申夫人用手轻抚申时行得肩膀,往后退得一小步,然后点了点。
离开赛马区的申夫人,又回到了贤妻良母的状态,早早起来,伺候申时行洗漱穿衣,毕竟他们平时穿的宽袖长袍可不适合运动,要准备那种比较束身的衣服。
申时行看到熟悉的夫人,只觉昨日得一切的都是幻觉,笑道:“夫人昨日的举止可真是吓到为夫了。”
申夫人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今后我不会再去那赛马区。”
申时行一听,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是多大的事,好像又谈不上,讪讪道:“夫人也别这么说,明日还得去赛马区观看马赛。”
但他也确实不想夫人再去逛。
申夫人也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昨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觉那超级市场非常邪门。
夫妇二人出得房门,来到前面的草地上,只见王家屏、杨铭深、王锡爵等人早已经站在那里。
这里地势平坦,空旷,边上的树林内时不时传来鸟鸣声,再加上这早晨的阳光,可真是令人感到非常舒适,昨日的疲惫是一扫而尽。
“申首辅。”
“各位早!”
申时行拱拱手,又问道:“陛下还未起么?”
大家皆是摇头,表示不清楚。
方逢时突然道:“那...那是陛下吗?”
这话说得,可真是大不敬啊!
大家先是瞧了眼方逢时,然后顺着方逢时的目光望去,皆是一愣,只见不远处的宅院内走出几人来,走在前面的三人,身着非常奇异服侍。
定目瞧去,正是万历、郑氏和郭淡。
申时行他们赶紧走了过去,正欲行礼时,万历摆摆手,目光一扫,笑道:“看来诸位爱卿都非常期待这新式捶丸啊!”
大臣们尴尬一笑,目光却偷偷打量着的万历。
只见万历头戴淡黄色头巾,上着一件黄白相间的棉织衣服,下着一条麻色的长裤,衣服是扎在裤内,腰间系着一条褐色皮带,中间纯金打造的皮带扣,上面刻着“皇”,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布鞋。
而他身边郑氏跟他穿得差不多,只是一些花纹不同,一看就是情侣装。
郭淡身着的款式与他们像似,但色调是以蓝色为主,不显尊贵,一看就是跟班的。
万历也注意到他们打量得眼神,不禁挺起胸膛,道:“这是郭淡特地为朕和皇贵妃准备的捶丸服,朕觉得非常舒适,你们觉得怎么样?”
语气中是充满着自信。
他早就起来了,只不过方才一直跟皇贵妃在铜镜摆poss,差点没来上一炮。
杨铭深等人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毕竟这服饰不伦不类,穿在皇帝身上成何体统,但是万历也说了,这只是捶丸服,这运动时,穿一些特别得服饰,其实也无伤大雅,如果穿这套去上朝,那他们可就受不了。
申时行开口道:“陛下穿着这衣裤,让人感觉更加精神,尤其是站在这草地上,真是相得益彰。”
还真不是他在拍马屁,万历比较胖,有时候穿得衣服,显得非常臃肿和老气,而这一道服饰显得极为修身,他们突然发现皇帝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
“卿家说得是,朕穿着衣服也觉得非常轻松。”
万历非常开心的笑道。
他对这衣服可是新欢的紧,他觉得衣服就该如此,穿着方便,脱着也方便,关键是要舒服,轻盈,他对于皇帝的朝服可真是有着极深怨念,只要戴上那冠冕,他就觉得浑身不适,在诸多皇帝中,也只有他敢表达出来。
哥就不是喜欢,能不能改改。
当然是不能改。
所以方才对郭淡可是好一顿夸。
真是太懂朕了。
还让郭淡多帮他准备几套,多设计几套,平时在后宫穿。
而申时行他们的家眷更多是将目光放在皇贵妃身上,换上这套服饰的皇贵妃,完全褪去雍容华贵,取而代之得是青春靓丽,朝气蓬勃,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这郑氏只比郭淡小一岁,也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纪。
再看看自己,就显得很老气,同时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她们异样的目光,也让郑氏显得更加傲娇,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昂首挺胸。
就连郭淡都不得不承认,这皇贵妃对于时尚确实有着极强的美感。
其实这衣服当然是各有各的美,关键是在于个人展现出来的气质以及场合。
要穿上这运动服,去参加盛大得宴会,那就非常尴尬,不管你是在哪个时代,同理而言,穿着这服饰,还走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流,低着头,用眉目传情,就肯定不行,必须得自信。
年纪大一点的,就要走知性、优雅流,但也要保持自信。
聊得片刻,他们便在郭淡的指引下,沿着缓坡往草坪中间走去。
行得一刻钟,突然先草地中站着数十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唇红面白,头戴小帽,背着一个长长的竹篓。
“陛下,前面就是捶丸场。”
郭淡手往前一引。
万历却是好奇的指着那些少年道:“他们是?”
郭淡忙道:“他们以前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民,是马赛收留了他们,以前是安排他们在这里放马牧羊。建成这捶丸场之后,草民又安排他们在这里当球童,他们负责帮陛下,以及各位大人拿球棍,捡球。”
万历点点头,笑道:“你设想的还是挺周到的。”
虽然郭淡没有为这项运动改名,还是叫做捶丸,但是玩法和动作已经是完全不同。
郭淡先是跟他们仔细讲解了一下玩法。
万历听罢,当即就懵了,指着远方隔着沙地、石地、小溪的那片树林,问道:“你说小洞在树林那边?”
申时行他们也是微微张嘴,这走过去都很费力啊!
跟他们想象中的捶丸是完全不一样。
郭淡点头道:“是的,谁若能够以最少的杆数将球打入洞中,就算赢,但如果打到沙地、小溪、石地里面就得罚一杆。”
这其实还是最简单得,郭淡是想先让他们熟悉一下,然后再慢慢增加比赛的复杂化。
方逢时抚须点头,笑道:“这听着好像挺有趣的。”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一看就是捶丸爱好者,场地这么大,风景又这么漂亮,他们觉得是更加有趣了。
万历道:“可是昨天在奖池大厅,那洞可是没这么远啊!”
郭淡道:“回禀陛下,那只是为了练习最后的入洞挥杆,与普通挥杆是有很大的区别,故此刚开始我们还得先练习一下挥杆。”
他又带着万历他们来到上方树林前的荫下,只见草地上面放在一排小球,小球下面是一个倒立的圆锥体。
原本很自信得万历,只觉被坑了,首先得将球打到洞边上,昨日的练习才能够用上,顿时变得有些忐忑,也不敢轻易尝试,让郭淡先打打看。
郭淡拿起球童递来的球杆,来到小球旁,一边摆着姿势,一边讲解着每一个动作。
他以前为了谈生意,是特意去学过的,技术怎么样另说,至少他讲得是非常专业的。
作势挥了几杆之后,郭淡才正儿八经得挥出一杆。
啪的一声响。
只见小球飞出,很快就不见影了。
万历他们皆是一睁眼,发出惊叹之声。
而郭淡倒是面露郁闷之色,心道,这羽毛填充的球,球感还是不怎么滴。
“陛下,臣妾想试试。”
一旁郑氏突然是跃跃欲试。
她觉得郭淡击球的姿势非常优雅,挺好看得,有些迫不及待。
万历愣了下,问道:“爱妃已经学会呢?”
“臣妾也不知道,先打打看吧。”郑氏也不敢将话说满。
万历点点头道:“那爱妃就试试吧。”
立刻便有一个女童将球杆递上。
郭淡站在几步远教着郑氏握杆,心里却寻思着,改日得找涴纱过来,咱手把手教教她,反正这后面就是小树林。
教了一会儿,郑氏开始尝试着挥杆,第一杆没中。
第二杆还是没中。
第三杆......。
万历低头偷笑起来。
但是郭淡在旁频频点头,虽然没有打中球,但是皇贵妃的姿势却是非常标准,可见她是有这个底子在。
郑氏生性开朗,她沉住气,继续挥杆。
忽听得啪地一声。
白球飞出。
“呀!”
郑氏惊喜得叫得一声,激动地看着万历道:“陛下,你看见没有,臣妾打中了,臣妾打中了。”
万历笑着直点头。
有了郑氏抛砖引玉,大臣们也都不怕丢人,个个取来球杆,开始学着挥杆。
“哎呦!”
万历这一杆都还没有挥出去,就听得一声惨叫,只见杨铭深一手捂着腰,被两个球童搀扶着,忙问道:“爱卿怎么呢?”
“臣...臣可能是闪着腰了。”
杨铭深痛苦地呻吟道。
万历赶紧让御医过来看看,他们出门肯定带御医的。
郭淡笑道:“杨大学士,晚上少操劳一点,您这身体太虚了,刚刚动一下,就把腰给闪着了。”
当初尼姑系列的时候,这杨铭深也是其中的主角之一。
杨铭深当即一怒,你也敢说老夫,刚刚准备教训郭淡,就疼得呻吟起来,他只能怒视着郭淡。
你现在还敢嚣张?郭淡突然心念一动,道:“陛下,草民曾听不少名医说过,这偶尔运动运动,对身体非常好,否则的话,就会像杨大学士一样,稍微动一下,就闪着腰。您看方尚书,虽已近古稀之年,但身体却非常硬朗,挥了几杆,是一点汗都没有出。”
杨铭深听得是恼羞成怒,苦于动弹不得,老牙都快咬碎了。
万历下意识地看向方逢时,确实如此,这里就他年纪最大,但他气都没有喘,反倒是一些大学士,球都没有打出去,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郑氏眼波流转,道:“陛下,臣妾以为郭淡说得很有道理,陛下也应该常常出来运动运动。”
万历岂不知爱妃的意思,但他也尝到出门的乐趣,不禁稍稍点头,道:“爱妃言之有理啊!”
郭淡又道:“还有各位大人,各位大人都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这身体好胜过一切,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也是干不成。草民建议朝廷可是适时举办捶丸比赛,让各位大人工作之余也得到锻炼,陛下和各位大人的身体好,就是我大明之福啊!”
李植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商人,你凭什么建议。”
“此言差矣。”
万历摆摆手,道:“朕以为郭淡说得很有道理,你看杨大学士,稍微动一下,可就歇着了,只怕未来几日还得休病假。”说着,他又向郭淡问道:“郭淡,你继续说,该怎么举行这捶丸比赛?”
郭淡稍一沉吟道:“陛下,草民以为可以举行文武对抗赛,毕竟这捶丸是老少咸宜,且姿势优雅,又无任何身体对抗,非常适合文臣,不像其它的运动,武将占有很大的优势。”
“文武对抗赛?”
万历眼中一亮,直点头道:“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申时行道:“陛下,这不妥吧,此举容易引起朝堂的不和睦。”
万历笑道:“爱卿言重了,一个捶丸比赛而已,至于引起朝堂不和睦吗?朕相信朕的爱卿们都是大度之人,绝不会斤斤计较的。”心里却想,你们要是太和睦,不就都冲我来了吗?
郭淡赶忙符合道:“陛下说得可真是太好了,这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万历哈哈道:“真是好一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申时行嗫嚅着,又向一旁的王家屏使了使眼色。
万历刚好看见,笑呵呵道:“这捶丸游戏,向来都是士大夫喜欢玩,朕知道各位卿家中,有不少人是高手,不会没有信心吧?”
许国立刻道:“陛下,臣等是大度,但就怕赢了对方,对方不服气啊!”
他可是捶丸爱好者,虽然这新式捶丸有所不同,他也很有自信。
方逢时道:“那可不见得。”
他进士出身,但文武双全,他的政治生涯,基本上是以武将身份度过的,他自然将自己归于武将。
顿时火光四溅。
郭淡看在眼里,心里暗乐,文武对抗赛,这个噱头要能喊出来,我这捶丸场想不火都难呀!到时又能卖球棍,又能卖球,还能开个博彩,我真是一个天才。哇哈哈!
万历心里也是暗爽。
是得给朝廷添加一点生气,不然的话,他们无所事事,就天天盯着自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欢乐得开场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如今的捶丸是一种嬉戏,场地很小,玩得是纯技巧,不需要费什么劲,但是高尔夫是要考验力量和技巧的结合。
不是一回事。
但是很快,大家就适应过来,毕竟不是人人都如杨铭深一样,被女人掏空了身体,如王家屏、王锡爵等人,就非常自律,他们年纪不是很大,身体非常好,挥杆是越发的得心应手。
令郭淡没有想到得是,他们的女眷上手比他们还快,玩得也比他们还要投入。
寻思着,也得举办一个妇女大赛。
原来捶丸在妇人之间,是更受欢迎的,毕竟女人没有什么事可干,聚在一起要么就是玩玩马吊,要么就玩玩捶丸。
她们表现出来的热情,是要胜过他们的夫君。
不但如此,这似乎还增进他们君臣之间的友谊。
其实郭淡学高尔夫不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喜欢,他最喜欢的运动是游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社交。
高尔夫能够提供一个很好的社交平台。
王家屏他们很快就领悟到这一点,趁休息之际与万历谈谈政事,万历本就非常开心,也是来者不拒,一边在树荫下乘凉,一边跟他们谈着政务。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万历与一干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家眷,意犹未尽的往住处那边行去。
“郭淡说得还真是不错,偶尔出来走走,身体确实感觉舒适多了。”
万历一边伸展着双臂,一边说道。
跟在旁边的御医都抑郁了,我们很早之前就与你说过,怎么你就记得郭淡说过这话。
王家屏突然道:“陛下龙体安康,那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臣也以为陛下该多出来走走。”
万历惊讶道:“是吗?爱卿也赞同。”
不止是王家屏,王锡爵、许国等人都纷纷点头。
万历见大臣们竟然没有跟他唱反调,不禁更是开心,笑道:“每年文武对抗赛,朕也会过来与卿家们一块同乐的。”
王家屏听了,只觉一年举行一回可真是太少了。
今日可真是令王家屏他们这些能臣尝到了甜头,他们是真的想跟万历谈正事,不想跟万历撕逼,但是万历以前在宫里面,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双方的沟通多半还得通过太监,真不及这几日说的话多,他们就寻思着,要是万历能够经常出宫转转,他们跟万历聊天的机会也会增多。
那正德老祖要是听到这话,估计都会气活过来,他老是被骂就是因为他天天在外面瞎转悠。
而万历出门几日,大臣们都非常开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在这里娱乐一日,翌日清晨,大队又再前往马赛区,因为今日就是马赛重新开赛之日,在此之前,马赛可是已经沉寂整整一年。
若非如此,郭淡也不会费尽心思,请万历出来捧场。
而这一回万历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因为今日的主角可是马赛,而不是皇帝。
万历也不在意这些,他们是兵分两路,家眷就去往赛马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丰盛得食物招待她们。
而万历则是直奔奖池大厅而去。
记得马赛刚开赛时,他是动用两百里加急,汇报奖池大厅的情况,他已经迫不及待的亲自体验一番。
郭淡也早就将所有的贵宾包间都留给了他们。
“十五万两?”
刚刚入得包间的万历,目光立刻锁定在下面的奖池,不禁惊呼一声,又向郭淡询问道:“这应该才刚开门不久吧!”
郭淡答道:“回禀陛下,昨日奖池大厅就已经开门。”
万历点点头,有些失落。
然而下面是人声鼎沸,在包间说话,可都得扯着嗓门来说。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不来也来了,那当然也得买一把,凑个热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这奖池大厅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多,大家相互交谈着,这再度唤起大家对买马的热情。
万历虽然坐在包间里面,但热情不比下面的人低,这气氛他可是太喜欢了,一直瞅着奖池,期待着下一次换牌。
“陛下!英国公,襄城伯他们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只见张元功火急火燎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听闻朝廷要举行文武捶丸对抗赛?”
万历愣了下,道:“此事暂时还未确定,不知英国公,襄城伯以为如何?”
张元功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夫可是一早就想教训......。”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顿时往他看来。
李成功赶忙道:“陛下恁地体恤臣子,为臣子的身体健康着想,臣等真是感激涕零。”
万历呵呵一笑,若有所指道:“看这捶丸比赛是势在必行啊!哈哈!”
这种事要么别提,提出来,真是势在必行。
不止是在明朝,哪个朝代,文武之间都充满各种矛盾,但问题是没有平台让他们宣泄,只能在朝堂互怼,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这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文武互怼,也尽显于怼,不属于党派斗争。
比试诗词歌赋,武将是彻底歇菜,岳飞的《满江红》写得再好,比起职业词人苏东坡,还是要稍逊一筹。
倘若比骑马射箭,文官又不行。
这捶丸比赛,是文武都适用,在捶丸这个游戏上进行文武对抗,实在是再公平不过了。
一个大学士皮笑肉不笑道:“英国公有所不知,这新式捶丸比赛,可不仅仅是比技巧,还得用一些巧劲,英国公这晚上恁地操劳,可莫要闪着腰骨啊!”
一旁站着的郭淡,心想,这不是我揶揄杨铭深的话么。
万历乐呵呵地瞧了眼张元功。
好似在问,英国公这两晚玩得应该很愉快吧。
张元功岂不知他们是在讽刺自己跑去异域风情馆,当即反唇讥讽道:“多谢韦大学士提醒,老夫这身体硬朗的很,韦大学士应该多多提醒杨大学士才是,老夫听闻他连球都没有碰到,就将腰给闪着了,早知如此,就还不如跟老夫留在这里逛逛。”
“你......!”
那姓韦的大学士双目一瞪,道:“真是希望到时能够与英国公比试一番。”
张元功笑道:“老夫也是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大学士们的球技啊!哈哈!”
王家屏、申时行也都侧目看着张元功,你们也太嚣张了,真将我们文人当纸糊的吗?
这火药愈发浓烈。
万历虽然暗自开心,但是他不想火药桶在这个包间爆发,因为他现在还在关注奖池的变化,轻咳一声,道:“不知英国公、襄城伯可有买马?”
张元功一怔,忙道:“陛下,你若问这买马,可算是问对人了,老臣可是很少买失过。”
万历道:“是吗?”
张元功道:“陛下信老臣,买一号张嘉贤,一定赢。”
万历侧目问道:“此话当真?”
要是必胜的话,他是绝对买,这赢一点是一点,蚊子再小也是肉,勤俭持家的万历,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得。
不等张元功开口,一旁的张鲸笑吟吟道:“英国公,那张嘉贤不就是你孙子么?”
张元功忙道:“督公此言差矣,老夫买马,向来是公私分明。”
郭淡惊讶的瞧了眼张元功,这老头的脸皮挺厚的呀,买马都能够打上官腔,佩服,佩服。
张鲸笑而不语。
万历郁闷瞧了眼张元功,差点就上了这老头的当。
李成功突然道:“陛下,熟知买马的都听过一句话,唤作,大热必死,即便赢,也赢不了多少,嘉贤的确是众望所归,故此不能买他,臣以为三号李守节就不错。”
万历当即问道:“你儿子?”
李成功点点头道:“正是臣的小儿子。”
他的嫡长子李守錡上回已经被马赛封杀,李成功也是无力回天,因为其中又涉及到天津大火一事,李守錡是彻底废了,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小儿子,势要在马赛上夺回属于李家失去的荣耀,
万历一阵无语。
你们这些坑货。
张元功自讨没趣,突然瞄到躲在角落里面的徐梦晹,道:“兴安伯,荣儿这回怎么没有参赛,是怕了么?”
上回张嘉贤就是输在徐继荣手里,他一直不服气,输谁也不能输给徐继荣啊!
徐梦晹听得顿时非常恼火,他徐家人丁单薄,而张元功老爱拿这事来欺负他,拱拱手道:“荣儿这回就算了,我在此预祝贤儿能够一雪前耻,将徐继荣杯赢回家。”
“噗!”
郭淡赶紧捂住嘴,心想,原来徐家是有装逼基因的!
“徐继荣杯?”
万历回头望向徐梦晹。
徐梦晹是轻描淡写道:“回陛下的话,这马赛的奖杯就是以臣那孙儿的名字命名得,因为第一场马赛不巧被臣那孙儿夺得头名。”
“兴安伯说得对,那还真是一个巧合。”
张元功突然一掌拍在郭淡肩膀上,道:“郭淡,老夫以为得另换一个名字。”
郭淡突然指着下面,“涨了两万两。”
“两万两?”
万历倏然站起身,经过这两日的运动,这肥宅的身手变得更加敏捷,低目往下看去,只见奖池那边刚好换了一次牌,惊喜道:“还真涨了两万两。”
说着,他突然发现包厢内非常的安静,也感受如芒在背,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战术性咳得两声,坐了回去,先是给郭淡递去两道责怪得目光,瞎嚷嚷什么,弄得朕都失态了,又问道:“郭淡,这一下怎么涨这么多?”
郭淡答道:“回陛下的话,这是因为买马的人,不仅仅是看选手,他们也会根据奖池的情况来下注,下注在金额越少的选手身上,所得就越多,故此越临近比赛,奖池的额度就涨得越快。”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再也顾不得张元功他们,关注这奖池的变化。
这回万历是切身体会到大家的热情,随着金额的不断飙涨,下面时不时传来哗然之声,又见不少冲上柜台,金额又再继续上涨。
太刺激了!
真是太刺激了!
万历也是不遑多让,他恨不得下去拱火,让大家多买一点,同时心里也在计算着,自己能够赚多少。
最终,首日三场比赛的总金额定在二十一万两出头。
这直接打破单日奖池记录。
其实原本是要分开算的,第一场比完之后,第二场还能买,但是因为皇帝来了,中间不能让皇帝等太久,就三场一块下注。
这奖池大厅封厅之后,大家就立刻赶往赛马场。
因为这预示着马赛即将开场。
新赛马场可是比之前那个赛马场大上四倍有余,这是因为多了马术表演,故此场地大了很多,但周边还是挤满了人。
皇帝与大臣们当然坐在最高处,而女眷则是旁边的一些大树下,毕竟女人不能抛头露面,坐在树下面,还是能够遮掩一下,而且明显看得出,这女人增多了,主要是多了不少少女,她们虽然都带着面纱,但也不难看出她们都非常激动,这难得出回门呀。
“这人还真是不少啊!”
万历坐在正中间,瞧着这么多人,密密麻麻得,不禁觉得很是稀奇,这比他前日来这里时得人要多得多。
“臣弟见过皇帝哥哥。”
朱翊鏐挺不好意思来到台上,向万历行得一礼。
万历瞧了这个宝贝弟弟,头疼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朱翊鏐眼眸一转,道:“臣弟方才去帮那徐继荣准备了,他等会可是要出场的。”
徐梦晹听罢,心里很是忐忑,你别越帮越忙。
这脸可是丢不起啊!
万历瞧朱翊鏐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睡醒,至于鉴于这么多大臣在,他也不便点穿,只是点点头,让他赶紧坐下。
朱翊鏐是紧紧挨着郭淡而坐。
郭淡小声道:“王爷,注意身体啊。”
朱翊鏐道:“这都怪你,让本王开什么异域风情馆,那本王当然以身作则。”
以身作则?你也真不脸红。郭淡心里暗骂一句,突然担忧道:“小伯爷不会也是刚刚起来吧?”
朱翊鏐气不打一处来道:“他早早就起来了,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就是因为他光顾着看表演,看完就走,导致这后半夜的重担就都压在本王一个人的肩上。”
“真是辛苦王爷了。”
郭淡还能说什么。
忽听得一阵叫喊声。
“红拂!”
“红拂!”
只见一辆四乘马车,从东边的假山行出,后面拉着一面打鼓,鼓上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翩翩起舞。
场边是尖叫声不断。
万历看得稀奇,问道:“此女子是何人?”
张诚赶忙跟万历解释了一番。
原来此女子就是那个用弓箭发起比赛开始信号的。
渐渐的,此女子也成为马赛场上的明星,但凡看过马赛的都认识她,又因为她总是穿着红裙,且英姿飒爽,故而大家又都称呼她为红拂。
其名来自唐朝小说《虬髯客传》的红拂女。
行得一会儿,来到一片小树林前,红拂突然一个绚丽的旋转,张弓搭箭,就是一箭射出。
啪的一声下。
只见彩纸纷纷落下,同时落下一幅巨大的画报。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得。
可是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好!”
万历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
场边更是掌声雷动,但仅仅瞬间,很快,叫好声就变成嘘声,只见将万历的叫好声都给掩盖过去。
因为画报上不是别人,正是马赛的形象大使徐继荣。
郭淡偷偷瞟了眼徐梦晹,只见这老头躲在最边上,是一脸生无可恋。
他方才还担心徐继荣丢人,结果这人还未出来,这脸就已经丢光了。
不止是郭淡,万历以及不少大臣都侧目看向徐梦晹。
突然间,嘘声更甚。
郭淡不看都知道,肯定是徐继荣出现了。
果不其然,只见徐继荣身着鲜红的赛马服,骑着高头骏马从东边得树林间奔出。
嘘声震天啊!
在场的男人就没有不恨徐继荣的。
谁让徐继荣是逼王之王。
不嘘他嘘谁。
但是徐继荣却非常享受这嘘声,他来到红拂前面,引着红拂得马车绕场而行,面对大家的嘘声,他满脸微笑的招着手。
大家一看他这么贱,更是破口大骂。
“废物!”
“京城双废!”
......
徐继荣笑得更开心了。
看台上的万历纳闷了,“怎么会这样?”
一开场就是这般气氛,实在是太欢乐了。
徐梦晹实在是忍不住了,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都是因为他们嫉妒荣儿。”
张元功哼道:“兴安伯可真是会说话,这与嫉妒有何关系?荣儿一向都不受欢迎。”
徐梦晹道:“英国公可知道,每日上我家提亲的人有多少吗?”
张元功呵呵道:“兴安伯可莫要上当呀,那些人都是图你家的钱。”
“你...!”
“好!”
一阵叫好声打断了徐梦晹反击,他心中一喜,难道前面只是恶作剧,赶忙抬目看去,脸色顿时一变,就跟吃了大便似得。
原来红拂又射出一箭来,又是一幅画报落下。
正是此次比赛的大热门,张嘉贤。
“嘉贤!”
“嘉贤!”
不少支持者,整齐划一地高呼起来。
张元功道:“想不到贤儿如此受欢迎。”
徐梦晹不咸不淡道:“看来下注贤儿的人不少啊!”
ps:月初来章大章,顺便求点月票。
第四百五十六章 独领风骚
蓦地里,只见一小队人马从南边的林中冲出来,为首那人正是张嘉贤,他身后一名勇士,高举一面大旗,旗上绣有一个“英”字。
队伍是整齐划一的绕场奔驰,直到他们来到红拂的马车后面,才放缓速度,跟着红拂绕场。
一时间,助威声震天。
这气氛完全上来了。
万历也是非常激动,他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大家欢迎他的时候,可也没有这般疯狂。
但要说张嘉贤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其实也不然,大家之所以这般激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种出场,给予大家太多的惊喜。
画报上的人物可真是太帅了!
而事先可是一点风都没有透出来。
“好好好!”
张元功已经是激动到不行不行的,也顾不得万历,站起身来,来到台前,拼命的鼓掌,为张嘉贤叫好助威。
郭淡稍稍瞟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这“英”代表着什么,当然是代表英国公。
郭淡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们代表自己的家族出赛,用家族荣耀来鞭策他们,或者说监督他们,尽量避免李守錡的事件再度发生。
你一个人作弊,你整个家族都将蒙羞。
当然,如今参赛的选手,都是贵族子弟。
因为还没有形成俱乐部,商人没有入场,能够有资本玩这游戏得,一定是贵族,寻常人要天天练习骑马,别说养马要钱,万一拿不到奖金,这人和马都得去喝西北风。
待第三面旗落下时,那叫喊声又变成漫天的嘘声,比方才嘘徐继荣还要疯狂一些。
万历又懵了,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鲸低声在万历耳边嘀咕了几句。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那眼神仿佛是在给予大家鼓励,让他们继续嘘,用力的嘘。
原来出场得正是李守錡得胞弟,李守节。
大家可都记得当初李守錡跑假赛,这恨屋及乌,不嘘你嘘谁。
甚至有不少人,叫喊着将李守节赶出赛马场。
万历也是因此损失惨重,只是明面上不好说罢了。
郭淡也是非常开心。
尽情地嘘吧!
让他们知道作弊得后果!
而襄城伯李成功,则是一脸尴尬,好在他是有心里准备的,这也是他让李守节参赛的原因,必须要证明自己,不然的话,会一直背负着骂名。
不一会儿,已经有三十二支队伍登场。
这参赛选手多半都是去年取得头名的人,当然也有些声望特别高的,毕竟这首日的比赛,郭淡还是希望每场比赛都是火星撞地球,故此他是尽量安排支持者比较多的选手参加。
并且这里面还有很多故事,比如张嘉贤就是来复仇的,而李守节则是来为李家证明的,这可都是非常好的噱头。
马报上面已经对此做过诸多介绍。
此时此刻,大家都抬头望着场地中间那个巨大的彩蛋。
就连万历他们都注意到了,中间那个特别大,试问谁有这么大排面呢?
只见众选手与红拂一块,张弓搭箭,对准中间的彩蛋。
大家纷纷屏住呼吸。
整个赛马场是鸦雀无声。
忽听得“啾”地一声。
一道红光射向天空。
选手们纷纷将弓箭射向中间的彩蛋。
一道巨大的画布落下。
上面画着一个金灿灿得鼎状奖杯。
奖杯边上吊着彩带,里面装满了一枚枚玉戒指和一块块奖牌。
关于这些马报都有介绍,每个赛季的总冠军,将会夺走徐继荣杯,以及戴上冠军戒指,而每一场比赛的头名,将会获得一块纯银打造的奖牌。
因为奖牌就是钱,奖金也包含在里面。
并且还写着几行大字,万历十六年,第一赛季,徐继荣杯。
在短暂的窒息之后,周边顿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这真是太tm酷炫了!
选手们也被这气氛给感染了,目光渐渐变得炙热,人人都在幻想自己捧杯的那一刻。
万历都激动地站起身来,拼命地鼓掌。
“那是什么?”
万历突然双目一睁,双目死死盯着前方。
只见前面的高台上平地升起一个金灿灿的奖杯。
直接将梦想照进现实啊!
万历不禁站起身来,往奖杯走去。
“陛下小心。”
李贵赶忙护在周边。
当万历走到台前,一瞅这奖杯是铜做得,不是金子做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要是金子做得,那得花多少钱啊!
伤不起!
忽听得周边响起山呼海啸般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历蓦然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高呼万岁。
原来奖杯升起时,场地里面会给暗号,大家都往这边看来,刚刚好万历走到奖杯前,皇帝往奖杯边上一站,这无形间将皇帝与奖杯联系在一起。
圣光笼罩着奖杯,顿时变得无比尊贵。
其实万历就只是想来看看,这平地是怎么升起奖杯的,以及这奖杯是什么做的,不曾想却造就这经典得一幕,可想而知,郭淡肯定会将这一幕登在马报上。
而万历也是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挥了挥。
全场顿时爆发出最为热烈得呼喊声。
万历的虚荣心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是从来都没有这般风光过,他小时候被张居正、李太后压制,亲政之后,就天天忙着跟大臣撕逼,都已经心生倦怠。
而今日却令他有一种真真正正坐上王座得感觉。
真是太美妙了!
这也将整个开幕仪式得气氛推向最**。
当然,随着选手、奖杯的相继出场,开幕仪式也到此结束。
不过这个开幕式已经留在大家的心中。
这实在是太精彩。
就连万历都是意犹未尽:“精彩!精彩!没想到这马赛的开幕仪式会这么精彩,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啊!”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左右看着。
申时行他们很尴尬的点点头。
他们基于礼法,自然不能支持这种项目,这是玩物丧志,但是他们也确实不敢冒天下大不韪,在这时候去扫皇帝兴,要知道很多权贵的儿子、孙子都参加了比赛。
“郭淡!”
万历突然看向郭淡,问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么?”
郭淡讪讪点头。
“你小子总是能够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万历赞许地看他一眼,又道:“下回元旦朝会,就由你来帮朝廷想主意。”
他方才虽然非常激动,但总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就是他的职业是皇帝,这赛马场名义上也不是他的主场,这欢呼声就不完全是属于他的,然而元旦朝会,可就是他的主场。
他就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
要是也这么弄弄,那气氛想想都非常刺激啊!
他话音未落,李植他们就直接站了起来。
这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元旦朝会可是有明文规定的,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要搞成这胡里花哨的,就还不如让万历请病假,索性就别开。
“陛下。”
郭淡讪讪道:“如果将元旦朝会承包给草民,价钱可是不便宜。”
说着,他偷偷给万历递去一个眼神。
万历也注意到李植他们的动静,赶紧借坡下驴,道:“你还要钱,哼,那就算了吧。”
李植听到郭淡竟敢要钱,不禁又是勃然大怒,正欲开口时,一旁的方逢时拉了下他的衣袖,他偏头一瞧,突然恍然大悟,好险,差点中了郭淡的计。
如果讨论价钱的话,万一讨论到后面,郭淡又说不要钱,那怎么办?
不过他真的想多了,郭淡才不想搞什么元旦朝会,那玩意可挣不了多少钱。
突然间,又是嘘声四起。
气氛起伏很大。
万历真是犹如雾里看花,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郭淡道:“回陛下的话,因为这是马术比赛首次登场亮相,将会由慈善马赛的形象大使小伯爷亲自为大家演示一遍。”
说着,他偷偷瞄了眼徐梦晹,只见这老头用捂着脸,一动不动,仿佛圆寂一般。
万历恍然大悟,他现在也明白了,只要听到嘘声,不就是徐继荣就是李守节。
果不其然,只见场地中间只剩下徐继荣和红拂,面对大家的嘘声,二人还在有说有笑。
也不怪大家嘘他,如今红拂可是赛马场上的明星,你徐继荣特么跟她这么亲热,这不骂你骂谁。
过得一会儿,擂鼓起。
红拂又再翩翩起舞,徐继荣骑马围着红拂转圈圈。
擂鼓急!
红拂一箭射出。
几乎就在一瞬间,徐继荣策马奔出。
突然间,万历听到隔壁女眷区响起一阵尖叫声,不禁乐道:“看来徐继荣也不乏支持者啊!”
徐梦晹捂脸的手指一张,微微露出一只眼来,又侧耳倾听,确定那是不是反讽,这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其实徐继荣是有支持者,就是那些女眷,因为徐继荣是登在画册频率最多的模特,当初的结婚画册上面就是他,马赛的宣传画报也是他。
并且每回都是朱立枝亲自帮他画,还给他加ps技术,画的是英俊不凡。
不过朱立枝也没有办法,要不把他画得英俊不凡,万一徐继荣发狂,亲他一口,他就死了,他以前落魄时,就经常晕倒在徐继荣怀里,因为徐继荣大大咧咧,经常给他一个大熊抱。
场边的嘘声渐渐变低。
而女眷区叫好声是渐渐变高!
“好!”
“真是精彩!”
“小伯爷真是俊!”
......
只见徐继荣纵马疾驰,在花丛中,树林里蝴蝶穿花一般地闪转腾挪,又是飞跃小溪,飞跃灌木,尤其是在过假山时,身体在马背上时仰时俯,时而躲在马身旁边,仿佛消失一般。
每一个动作都是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真正做到人马合一。
真是帅得掉渣。
其实郭淡让徐继荣来示范,也不仅仅是他们京城双愚,还有一点就是,徐继荣这人神经比较大条,越大的场面,他越兴奋,完全不会紧张,出现失误的几率比别人要小。
“好好好!哎呦!好好好!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万历起初只是随便看看,但到后面是极其入迷,只见他都站起身来,走到前面,亲自为徐继荣呐喊助威。
每当徐继荣跨越障碍物时,这心都揪起来,而当徐继荣穿过障碍物,大家又是情不自禁的鼓掌。
尤其是女眷那边,是一惊一乍,尖叫声就没有断过。
不但是年轻得少女,就连妇女的目光都被徐继荣给吸引过去。
郭淡设计的马术比赛,是充分得融入中国文化,整个场地是追求一个自然,就是一个大园林,障碍物都是非常自然的放在那里,就没有特别弄个木头横在那里。
为此他还花了不少钱,请园林大师来设计。
真是人马合一,天人合一。
而其中最紧张也是最兴奋的莫过于徐梦晹,他都已经快站到万历身前,双拳紧握,嘴皮子直哆嗦,他压抑了太久,他也知道如果徐继荣失误,那绝对不是惋惜,而是无尽得嘲笑。
“失误!失误!失误!”
张元功嘴里念念有词。
过得一会儿,只见徐继荣奔出园林,回到台前,高高越过全场最高得障碍物。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
所有人全部起身,长大嘴巴。
真是无声得“哇”。
马前蹄落地,草屑泥土飞扬。
冲破红线。
“精彩!精彩!”
万历与满朝文武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
真是完美!
徐继荣却是不停,催马绕场奔驰,指着场边观众,挑衅道:“你们只能下注谁是第二名。”
“废物!”
“败家子!”
......
转瞬即逝间,场边响起阵阵叫骂声。
ps:月初求张月票。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朕也是一个穷人
“哎呦!我的马票!我的马票!快些帮我捡上来,快点,可莫要让风给吹走了,我可是下注了整整十两啊!”
只见场边一个骂得非常投入的观众,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马票对着徐继荣给甩了出去。
问题是如今还没有开赛啊!
奖池大厅那边可就认马票。
这可将他急坏了!
惹得周边人是一阵哈哈大笑。
好在一个工作人员,赶紧帮他将马票捡回来。
那人拿回马票之后,继续对着徐继荣破口大骂,骂得比方才还要更加狠。
然而,徐继荣却是越发兴奋,继续向周边观众挑衅。
骂声更甚。
万历听得那些叫骂声,笑哈哈道:“朕可算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对徐继荣。哈哈!”
而他身边的申时行等人听得这些粗俗之语,则是郁闷地直摇头。
看来今后得离那小子远一点,不然的话,恐会伤及无辜啊!郭淡虽然听不清徐继荣在嚷嚷什么,但是从观众的反应来看,肯定是什么挑衅的话。
但话说回来,徐继荣确实掌握了装逼的最高奥义。
一言以蔽之: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如今徐继荣就是处于这么一种状态,几乎人人都恨他入骨,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以前他还是个败家子,这点可以值得唾弃,可自京城双愚出现之后,这小子的吸金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关键女孩子也喜欢他。
这几乎就无解了!
随着徐继荣的示范结束之后,首场马术比赛将正式开始。
观众们也立刻将徐继荣抛之脑后,毕竟徐继荣没有出现在奖池大厅,他嚣张与否,大家也都不掉块肉,可接下来上场的选手可就关乎他们今晚的安排。
是今晚回家看老婆,还是上异域风情馆,就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揭晓。
就连万历都感受到,观众们表现出来的热情,与方才是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情绪都会跟着选手的发挥剧烈起伏着。
如张嘉贤在穿过假山群时,出现一点失误,当即就有不少人捂脸哀嚎,仿佛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那张元功更是垂首顿足,恨不得亲自下场。
而坐在最边上的徐梦晹,则是盯着张元功,眼中冷光一闪,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不过观众们很快就调整过来,因为他们突然想起,徐继荣可不是参赛选手,比徐继荣慢一点也无所谓。
万历虽然没有下注,但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跟着他们一块叫好,一块叹息。
每每有选手发挥失误,他都会拍一下大腿,然后叹息一声。
而且他叹息的频率是非常高。
因为这可是马术首场比赛,每个选手都出现不少失误,而且是花样百出,有些食物就连郭淡都没有预料到,中间就有个选手因为紧张,直接跑错路,只能绕回来再跑一遍,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直接垫底。
令大臣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比赛渐入佳境,边上女眷开始疯狂了起来,每当选手穿越临近女眷区的小树林时,女眷区总会传出阵阵尖叫声。
显然,马术比赛是深得女人心。
因为郭淡设计得就是要优雅,这当然受女人喜欢。
在这不经意间,参加马术比试的八位选手就已经全部跑完。
由于没有喇叭,故而郭淡是选择在中间挂条幅来做通报。
只见场地中间升起八条条幅。
场边顿时是冰火两重天。
“赢了!赢了!”
看台上的李成功握紧双拳,热泪盈眶。
原来李守节以非常微弱的优势斩获头名。
这真是意外!
就连李成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训练李守节时,是以速度为主,不曾想却拿到马术比赛的头名。
就凭这第一名,那李守錡估计会被彻底抛弃。
“又输了!”
张元功狠狠顿了下足,气呼呼坐下。
“呵呵!”
徐梦晹突然呵呵笑道:“没有想到荣儿没有说大话。”
嗯?
万历都回过头去,看着徐梦晹道:“卿家此话从何说起?”
徐梦晹赶忙拱手弯身道:“回陛下的话,前不久荣儿本也要参赛的,但是临开赛不久,他突然说不参加,臣一时感到好奇,就询问他原因,他说这是为马赛着想。”
万历纳闷道:“不参赛是为马赛着想,这又是为何?”
徐梦晹道:“他当时是说,他参赛的话,人人都知道这第一是非他莫属,这会令大家失去趣味的,马赛能够成功的原因就是因为充满着意外,倘若他一直拿第一,久而久之,大家就不会来看马赛。臣当时以为他说在大话,也就没有在意,不曾想......呵呵......。”
“哦...呵呵...!”
万历非常生硬地笑了两声。
张元功气急道:“你倒是让荣儿下场去比啊!”
“英国公说得对,你倒是让徐继荣下场拿个第一啊!”李成功也是叫嚣道。
徐梦晹这番话,好像一块美味的蛋糕里面突然多出一只苍蝇来,可真令人太难受了。
太可恶了!
徐梦晹呵呵道:“这结果已经非常明显,比不比又有何意义。”
一旁看戏得郭淡,暗自苦笑,真不愧是爷孙两。
忽然,一条胳膊搭过来,朱翊鏐身子往郭淡身上一靠:“淡淡。”
郭淡当即一哆嗦,诧异的看着朱翊鏐,你丫是被小伯爷附体了么?
朱翊鏐面色严肃道:“淡淡,你看荣弟装逼也装得够多了,伯爷都说没啥意义了,本王看也该换换人了,你看什么时候帮本王也装装逼。”
郭淡诧异道:“王爷,你就没有看到小伯爷被人骂得多惨吗?”
朱翊鏐道:“难道你方才没有听见隔壁的尖叫声么?男人骂让他们骂就是了,本王才不会在意,女人喜欢就行。”
“......!”
郭淡当即无言以对。
原来朱翊鏐方才出门上茅厕时,还特地往女眷那边溜了溜,却听到那些少女都在询问徐继荣,心里那叫一个酸啊!
关键徐继荣那厮又不办事,上青楼要么就让女人回避,要么就tmd纯看表演。
这丰富的资源给他就是浪费啊!
这倒是提醒了郭淡,帮徐继荣装逼,至少不会祸害良家少女,帮朱翊鏐,哼,那会遭雷劈的。他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小声跟朱翊鏐谈论起异域风情馆的情况。
......
马术比赛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两场马赛。
比起马术而言,接下来这两场比赛就更加刺激。
首先因为时间非常短。
这一场比赛下来,就还不如马术一个选手所用的时间多,而且马术毕竟是首场比试,这意外颇多,也不好分析,所以马术比赛下注的金额不高,大家都是老赌徒,非常谨慎。
但是马赛的话,已经比了很多场,而且今日能够登场的,都可以算是职业选手。
拼得就是硬实力。
下注的金额是远胜过马术比赛。
红拂一箭射出,场边顿时就是海啸般地欢呼声,从.asxs.到终点就没有停过。
万历可算是见识到马赛是多么的疯狂。
比赛刚结束,场边顿时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原来张嘉贤不负众望,夺得头名。
而下注张嘉贤的也是最多的。
“嘉贤,你果然没有令我们失望。”
“呜呜呜,嘉贤,你终于复仇成功。”
“啊---!”
......
“再不赢的话,老夫可真是受不了了!”
张元功坐在椅子上,都要哭了,方才就那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要是张嘉贤再输的话,他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忽听得边上传来呵呵两声:“想不到荣儿这没有下场比赛,还圆了不少人的梦,可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并未辜负慈善马赛形象大使的身份。”
你真是够了!
张元功气得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徐小儿,要不咱们下场比比。”
徐梦晹一瞅挑衅的不是李成功,而是张元功,赶忙道:“比就比。”
他比张元功的年龄可是要小不少,就他们都这把年纪,哪怕年轻一两岁都是占大便宜。
郭淡赶忙招招手,立刻一个小厮来到身旁,他低声吩咐道:“你赶紧去奖池大厅那边,让他们准备,可能要加赛。”
他都还没有吩咐完,就听万历言道:“二位爱卿莫要伤和气,莫要伤和气。”
徐梦晹、张元功一看万历出声了,这才意识到皇帝还在这里,连连向万历道歉,然后乖乖地坐下。
真是可惜,这都没有咬上!
郭淡心中一阵惋惜。
等到第二场比赛结束之后,该哭的人都哭了,该笑的人都笑了。
今晚谁将做东,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万历站起身来,又向起身申时行等人摆摆手,道:“朕有些疲惫,先去休息一下,你们不用跟着朕了。”
说着,他便向郭淡使了个眼色。
郭淡急忙起身为万历引路。
刚刚出得看台,郭淡就小声道:“陛下,您方才为何要劝住兴安伯和英国公?”
万历愣道:“你此话是何意?”
郭淡道:“如果他们两个真下场比试,是噱头十足,卑职若再开一盘,下注的人定然不少,小伯爷估计就得下个上千两。”
万历听罢,肠子都给悔青了,气愤道:“你当时为何不拦住朕。”
郭淡道:“陛下您一声令下,他们都不敢动弹,卑职拦不住啊!”
“哎呦!”
万历郁闷死了。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看着万历跟郭淡嘀嘀咕咕的,这才注意到郭淡,突然意识到走得这两个人才是最大的赢家。
这是当然!
万历可不是去休息的,他是迫切得想知道自己赚了多少。
他与郭淡直接去到奖池大厅那宽大的办公室,往老板椅上面一坐,可真是气势十足。
这才是真正的大金主。
郭淡立刻化身寇义,拿着刚刚出炉的财务报表,道:“陛下,这日马赛收入达到六万五千四十二两,扣除捐助的款项,所得利润是三万二千七十一两。”
捐三万多两?
万历是心如刀割,紧锁着眉头,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提议重新修建皇家马场吗?”
郭淡愣了下,旋即点头道:“卑职当然记得。”
万历道:“你知道为什么朕让你出钱吗?”
郭淡茫然地摇摇头,心想,我没打算出钱,我是拿你的钱帮你修建。
“就是因为朕也比较穷,虽然朕贵为天子,但是用钱得地方也多,且不说每年都得拿出不少钱来赏赐大臣,哪里发生天灾,朕也得的从内府拨款赈灾。”
万历眼中含泪得叹息一声:“朕也不容易,朕也是个穷人,你何不将这钱都捐给朕修建皇家马场。”
“呃...。”
第四百五十八章 陛下,有人抢生意
郭淡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
因为万历在金钱方面,是很少开玩笑得,当初要他净身入宫,可也是非常认真的。
而自马赛开赛以来,万历对于这捐助,向来是颇有微词,直接捐一半,他认为这太多了一点。以前捐助流民,他也就算了,毕竟来京城的流民,终归是朝廷要负责得,但是捐助那种启蒙教育,这他觉得是一种浪费。
因为古代向来不太推崇普及教育。
“陛下,其实捐助教育,也是为了帮助咱们的买卖。”
郭淡耐心解释道:“目前大多数教育,都是四书五经为主,很少涉及到算账方面,这导致我们一直都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等到将来海外计划开战,我们将会跟海外许多地方,展开频繁的贸易,这可是需要不少这方面的人才,故此即便不捐钱,我们也得培养这方面的人才,因为没有人会帮我们的。”
万历稍稍点头,又问道:“这海外计划,你打算何时开始?”
郭淡道:“今年就可以开始,我们已经就具备这个基础。”
万历忙问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因为我们现在还拥有着开封、怀庆、彰德三府,卑职暂时没有在这三府实行商业发展,就是因为不需要,卫辉府的货物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可是一旦展开海外贸易,货物需求量将会激增,我们便可在这三府展开大规模生产。”
万历听得目光急闪。
一个卫辉府就能够为他带来那么多的利益,要是那三府全力生产的话,其中利润.....那可真是无法想象啊!
要知道开封府一府可就比卫辉府大好几倍。
“咳咳...此事你可得上心,决不能出任何差错。”万历叮嘱道。
郭淡抱拳道:“卑职明白。”
关于这事,他们两个一直都在商量着,计划是早就出来了,但是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非常谨慎,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事情太多,其中包括潞王,以及整个藩王宗室群体,同时还涉及到海禁和农商。
这可都是明朝的核心制度。
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破坏这些规矩,万历也不敢这么干,得暗中进行。
正当这时,门外有人道:“陛下,牛百户求见。”
万历一怔,道:“让他进来吧。”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的男子走了进来,“卑职牛青参见陛下。”
万历问道:“南京马赛那边有消息了吗?”
“已经全部查明,并且参与马赛的人也全都被控制住。”
牛青说着便递上一份密保。
郭淡微微一惊,这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还真tm恐怖。
李贵赶忙将密报给万历呈上。
万历看罢,又递给郭淡。
郭淡拿着密报一看。
原来此事并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南京的一个大财主,借喜欢骑马为由,在当地举办马赛,然后悄悄与当地的一些赌坊合作开盘。
可见那财主在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也不敢明目张胆得聚赌。
这令郭淡有些失望,这真是连山寨都谈不上,他之前看到万历那么紧张,还以为有多么大的规模,他过去只需要接盘就行了,不禁向万历苦笑道:“陛下,看来我们要做得事,还挺多的。”
......
万历在奖池大厅的办公室坐得一会儿,便与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动身回捶丸场那边。
原本的行程是回皇家马场,在那里住上几日就回宫,但是万历和郑氏都比较喜欢捶丸,故此临时打算在捶丸那边多住上几日。
这一回张元功他们可都是跟着去了,因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试试那新式捶丸,相比起异域风情馆,文武对抗赛显然要更加具有诱惑力。
况且他们也一把年纪,连续输出,身体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今日大家对于万历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因为赢钱得正忙着庆祝,输钱得要么就回家,要么就去舔那些赢钱的,蹭一顿饭或者蹭个炮什么的。
商人们也正忙着招呼客人。
不用想也知道,今夜赛马区的营业额肯定会达到一个小高峰。
今晚这里注定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故此第二天上午,整个赛马区里面都看不到什么人,而捶丸场的情况,与这边是恰恰相反。
健康到难以令人置信。
万历他们都是早早就起来,然后又去到捶丸场那边练习那新式捶丸。
有了张元功他们的加入,这练习都变得非常有趣,文武之间是在暗自在较劲。
相互讽刺几句,也是在所难免。
不经意间,已经是夕阳西下。
“怎么没有看见郭淡?”
正准备回去时,方逢时突然左右看了看。
万历也左右张望着,道:“早上明明是一块过来的,怎么这会不见人了。”
张诚道:“中午的时候,郭淡说有点急事要处理,当时陛下正玩得兴起,他就没有打扰陛下。”
李植立刻道:“有什么事,能够大的过陛下,真是一点礼数不懂。”
“卿家莫要生气,无妨,无妨。”万历摆摆手,又道:“那就不等他了,咱们先回去吧。”
这刚刚回到住处,李贵突然看着前方道:“那不是郭淡吗?”
只见郭淡孤零零地站在草地上,显得非常落寞。
这小子。万历暗自一笑,嘴上却道:“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陛下!”
待他们走近,郭淡快步迎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道:“陛下,您可得为草民做主啊!”
申时行等人皆是一惊。
“这是出什么事呢?”
万历愣了愣,又道:“你先别哭,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郭淡站起身来,道:“陛下,有人...有人抢草民的买卖。”
“......!”
申时行他们只觉一阵无语。
你这御状告得可真是清新脱俗啊!
“混账!”
身为御史的李植立刻站出来,怒斥道:“你这商人真是不识大体,这买卖上的事,岂能拿到陛下面前来说。”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
有人抢你的买卖,你跟皇帝告状,这准个什么事。
郭淡却道:“可这买卖,朝廷曾给予过草民承诺,并且有契约为证,朝廷当然得为草民做主。”
万历好奇道:“什么买卖?”
“就是关于马赛的。”郭淡道:“根据草民所知,南京有人举办马赛。”
“你说什么?”
万历当即勃然大怒,道:“你此话当真?”
演技真是不遑多让啊!
“草民怎敢欺瞒陛下,这是南京一诺牙行给草民的来信,还请陛下过目。”
郭淡立刻递上一份密函。
万历都不等李贵上前,直接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旋即道:“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抢朕......?”
嗯?
申时行他们立刻侧目看向万历。
你倒是继续说啊!
万历嘴一闭,咳得两声,道:“厂臣。”
“臣在。”
张鲸立刻站出来。
万历面无表情道:“你立刻派人去南京调查,倘若属实,严惩不贷。”
说着,他将那封密函递给张鲸。
“陛下还请息怒。”
王家屏见万历直接要动用东厂,立刻站出来,道:“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令陛下如此动怒?”
万历道:“郭淡不都说了么,有人在南京举办马赛,以此敛财,可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听罢,顿觉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动用东厂吗?
而且话说回来,人家举办马赛就是敛财,你举办马赛是干嘛的?
杨铭深可就见不得万历和郭淡这吃相,人家喝点汤,你们就要赶尽杀绝,可真是太欺负人了,而且他们本来也就非常嫉妒马赛那么赚钱,于是道:“陛下,可否让臣看看。”
万历瞟了眼杨铭深,然后一挥手。
张鲸又将密函递给杨铭深。
杨铭深看罢,道:“陛下,臣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郭淡忙道:“当初朝廷可是向草民承诺过,只准草民举办马赛,不准其他人举办,这明显就是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关于这一点,兴安伯可作证......兴安伯,你这是要去哪里?”
万历偏头一看,只见徐梦晹已经快走到屋门口。
徐梦晹多精明的人,一听这事,赶紧开溜,不然的话,郭淡又得甩锅过来,哪知还是没有逃掉,不禁停住脚步,讪讪道:“陛下,老臣内急,想去一趟茅厕。”
万历面无表情道:“先谈完这事再去?”
“啊?是。”
徐梦晹又老老实实走回来。
万历向徐梦晹问道:“当初是太仆寺与郭淡签订的契约,兴安伯应该对此事非常了解。”
“这...!”
徐梦晹犹豫不决道:“这老臣还得想想......。”
申时行突然站出来,道:“陛下,此事老臣还依稀记得,并非是如郭淡所言,当时朝廷并未向郭淡承诺过这事,而是下令不准再举办马赛,此乃朝廷的决定,跟郭淡是毫无关系。”
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条政令,其实是为了限制郭淡再去其它地方举办马赛,而不是说为了保护郭淡的利益,而去限制别人。
郭淡真的是在颠倒黑白。
万历道:“既然朝廷下过此令,那么这些人就是违抗朝廷命令,理应受到惩罚。”
“陛下。”
刚刚看完那封密函的杨铭深,突然道:“臣以为此事不应妄下决断。”
万历沉眉道:“朕没有妄下决断,朕只是让东厂去调查此事,倘若是郭淡说谎,朕自然也不会绕过他的。”
杨铭深道:“就算这信上说得都是真的,也不应该妄下决断。因为这信上是说,那姓张的大财主,只是出于喜好,拿钱出来举办马赛,是一些赌坊用他的马赛来下注......。”
郭淡立刻道:“此事草民都已经查明,那姓张的财主与那些赌坊是有暗中合作的。”
杨铭深都懒得搭理郭淡,向万历道:“陛下,老臣以为朝廷当初下得那道命令,有些过于武断,并未考虑周详,倘若以此来判罚得话,将来任何人都不敢举办任何比赛,不仅仅是马赛,因为只要有人以此来下注,举办比赛的人必然会受到株连,倘若将来谁以科举来下注,那可如何是好啊?”
王锡爵道:“陛下,臣以为杨大学士言之有理,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郭淡都快蹦了起来:“大人,这对草民而言,可就太不公平了,草民举办马赛,又是承包马场,又是拿出数以万两来做善事,基本就赚点车马钱,而那些人可都是躺着赚钱,就算从长计议,可也得马上查封他们的马赛和赌坊,抄没他们利用马赛所得的利润,至少要缴足与草民同样的钱,可多退少补。”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谁若不服,就送民主
恁地激动的郭淡,令杨铭深等大臣是深感恶心。
这就是商人。
你骂他、羞辱他、教训他、甚至于殴打他,他都可以无所谓,都可以忍,但是只要涉及到金钱,那他就会上蹿下跳,不死不休。
这不就是圣人最为憎恶的人吗?
“我只是说从长计议,并非说放任不管。”王锡爵怫然不悦道。
老子堂堂内阁大臣,说的话,岂是你一个商人可以反对的,要不是陛下在这里,老子跟你解释都嫌多余。
“卿家此言差矣。”
万历摆摆手,道:“此事不能从长计议,既然郭淡已经立下这个标准,那么即便朝廷法外开恩,这些条件也是必须要达到得,这可是最基本的。一直以来,朝廷就是太纵容商人,如今商税才收那么一点,他们还要这般贪婪,可真是太过分了。”
郭淡赶紧高呼道:“陛下圣明。”
申时行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迷糊,这到底在争什么?
皇帝这么批评商人,身为商人的郭淡,却这般拥护?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拥护商人。
但是他们谁都知道万历和郭淡的用意,就是不准他人涉及马赛,这快蛋糕是属于他们的。
如果对那姓张的商人进行严惩,且进行非常严格的限制,那么将来除郭淡之外,谁也不敢举办马赛,因为东厂随时可能会去找你的,这是很恐怖的事。
他们此时也意识到,当初颁布限制令,其实是在帮助郭淡。
虽说这也限制住郭淡,但问题是郭淡已经在举办马赛,只要时机成熟,再加上万历在背后相助,他们将来还是有机会去南京开办马赛的。
这显然不是杨铭深他们希望见到得。
必须对郭淡加以限制。
杨铭深拱手一礼道:“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如这种事是难以限制住的,就好像那些赌坊不管朝廷怎么严惩,兀自存在着,老臣建议何不借此定义明确的规矩,谁若要举办马赛,就必须向朝廷缴纳五千匹良马,以及接受朝廷的监督,将自己所得一半的利润都捐助出来。”
他心想,郭淡能够利用这一点赚钱,别人应该也可以,照搬全抄就行,那么解除这个限制,郭淡这条强龙,是斗不过那些地头蛇的。
“这不行。”
万历脱口言道。
杨铭深一愣,道:“为何不行?”
“这......。”
万历瞟了眼郭淡。
郭淡咳得两声,道:“陛下圣明,这的确是不行的,毕竟朝廷事先已经下达命令,限制他人举办马赛,出尔反尔,有损朝廷威望啊!”
“说得对。”
万历连连点头,道:“朕就是这意思。”
王家屏突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杨大学士和郭淡说得都很有道理,倘若别人可以毫无代价的举办马赛,确实对郭淡不公平。但是,倘若他人也能做到如果郭淡一样,却又不准他人举办马赛,这同样也是不公平得,朝廷还是要一视同仁,要么就全部限制,要么就制定规则,不能说不准谁办,只准谁办,这是难以服众,更加有损朝廷威望。”
他知道杨铭深的用意,但是他也觉得,不管什么事,还是得用明文规定,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要不把这口堵上,想要限制的话,是非常难的。
明朝经常出现这种问题,这边限制土地兼并,那边又默许权贵兼并,导致法不成法,情况反而更加糟糕。
没有人将朝廷的命令当回事。
而且他觉得这个条件其实是非常高的,朝廷也是深受其益。
除两京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满足不了,因为这需要大量的富人集中在一个地方,才能够支撑得起,这反而能够有效的限制住马赛,并且能够服众,那么就能够有效的执行。
杨铭深赶忙道:“陛下,老臣就是这个意思,要么就都限制,要么就制定规则。”
申时行也点头道:“若不能服众,只怕难以有效的制止。”
几乎所有大臣都附议。
万历一脸不爽得看着大臣们,哼道:“既然你们都认为这么做合理,那就这么做吧。朕累了,朕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一挥手,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张鲸、张诚等太监也跟着而去。
“陛...陛...!”郭淡朝着万历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敢喊出来,又瞟了眼杨铭深等人,就这一个眼神,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道:“前面厨房那边好像说饭菜不够,草民过去看看。”
说着,他拱手一礼便也离开了。
杨铭深听得愣了愣,等到郭淡已经走远,才醒悟过来,不禁勃然大怒道:“老夫就不相信你小子敢不给饭菜。”
这时,李植突然站出来,道:“杨大学士还请息怒,下官以为马赛一事倒只是小事,这立储才是大事,这回陛下携皇贵妃出宫,虽不算违反制度,但已经造成非常大的误会,毕竟百姓可不知那么多,正好陛下在此,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向陛下进言,让陛下赶紧立储,此事不能再拖下去。”
“李御史言之有理。”
杨铭深点点头,又看向申时行,道:“不知申首辅意下如何?”
申时行暗自皱了下眉头,道:“此事还是待回宫再说吧。”
只要谈到立储,这气氛就变得非常微妙。
申时行认为,如今皇贵妃就在这里,你们还要搞这事,岂不是逼着万历发飙。
但是李植他们认为,就应该让皇贵妃知道自己的本分,别再痴心妄想。
就这番出宫,郑氏一些得举止,也让他们察觉到,这女人野心不小,不是那种守本分的妃子。
如果守本分的,就不会主动要求与万历同台,参与什么剪彩、揭幕,你往皇帝边上一站,无非也就是想母仪天下。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是,这怎么可能。
......
万历为了表示自己深感不满,当晚宴会直接取消,你们陪自己夫人吃去吧。
但其实他心里是乐开花了。
他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吃过晚饭之后,万历赶紧将郭淡叫来,陪着他散步。
“郭淡,如今限制已经解除,你可以多在几个地方举办马赛。”
万历很是激动道。
郭淡讪讪道:“陛下,目前来说,马赛只适合在两京举办。”
“这是为何?”
万历诧异道。
郭淡解释道:“不管在什么地方举办马赛,都是可以挣钱得,但如果包括帮朝廷养五千匹良马,以及捐助一半的利润去做善事,那么就难以挣钱,多半都会亏钱。两京的话,有钱人非常多,故而才能够盈利。”
如今是小农经济,任何行业都取决于本土的经济实力,不跟后世一样,不管在哪里,打开电脑,就能够下注,也不需要在很多地方举办00。
万历听得有些郁闷,不过想想,也能够多一倍的收入,还是不错的。
正当这时,张诚突然走了过来,忐忑不安道:“启禀陛下,方才杨铭深、李植他们联名上了一道奏章。”
万历笑道:“他们这么快就拟定好了。”
张诚微微皱了下眉,道:“陛下,这道奏章与马赛无关。”
万历一愣,道:“那说得是什么事?”
张诚支吾不语。
万历皱了下眉头,伸手将奏折拿过来,打开一看,顿时龙颜大怒,直接将奏折甩在地上,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就不能让朕安生片刻么?朕饶不了他们。”
说着,他便向李贵吩咐道:“立刻吩咐下去,朕今晚就回宫。”
李贵都懵了,忙道:“陛下,都这时辰,马上就天黑了,这......。”
万历沉眉一瞪。
李贵忙道:“奴婢遵命。”
郭淡大惊失色,问道:“陛下,这是出什么事呢?”
万历指着郭淡道:“这都怪你。”
真是锅从天降啊!
郭淡错愕道:“不知卑职做错了什么?”
万历道:“就是你让朕出宫,这下好了,他们又上奏让朕立储,这可麻烦了。”
他可不傻,他方才已经意识到,这几天可能与郑氏过于恩爱,导致自己忽略了这事。
然而,在这里躲都没有地方躲,要是被他们擒住,那可就难办了。
关键郑氏还在这里,根本就瞒不过去,一边是礼法,是大臣,一边是皇权,是爱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在这里商议此事,绝对会腹背受敌,他一个念头就是先逃。
申时行还高估了他,以为他会发飙,结果他首先想到的是跑。
万历也真是不容易啊!
“立...立储。咳咳咳!”
郭淡一抹脸,低下头去。
这锅他可是背不起啊!
他不低头还好,他这一低头,万历更觉生气,篓子是你捅出来的,出了事,你就不做声了,而且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孤立无援,更是气愤道:“怎么?出了事,你就不管呢?”
这事我怎么管?杀了我也解决不了啊!郭淡吓坏了,委屈道:“陛下,卑职只是一个商人,您要是说让卑职拿这事去赚钱,卑职还能......!”
“郭淡,你在胡说八道甚么?”
张诚赶忙打断他的话。
拿这事赚钱,你是疯了吧。
郭淡突然惊醒过来,赶忙求饶道:“卑职胡说八道,还请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你先别忙着求饶。”
万历好奇道:“此事也能赚钱?”
唯有金钱能够让万历放缓脚步。
“卑职只是胡说.....!”
话说至此,郭淡突然灵机一动,他沉吟少许,道:“陛下,此事还真能赚钱,而且还是血赚的那种,兴许还能堵住他们的嘴。”
万历急急问道:“你快说,你有何办法?”
郭淡若有所思道:“在卑职的家乡,曾有流传过一句话,谁若不服,就送民主。”
ps:对不起,对不起,睡过头了,这章发晚了,我有罪,我码完第二章,就去面壁思过。
第四百六十章 民主**
“谁若不服,就送民主?”
万历念了一遍,旋即非常好奇道:“何谓民主?”
郭淡稍一沉吟,道:“简单来说,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人多欺负人少?”万历点点头,突然道:“可是在立储一事上,朕才是人少的一方呀!”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郭淡忙道:“陛下圣明,卑职也就是想说明这一点,卑职以为陛下之所以对此事感到很是无奈,关键就在于他们联合起来欺负陛下您一个人,这非常不公平。”
张诚训斥道:“郭淡,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唤作‘欺负’,天下间,谁人能够欺负天子,你怕是活腻了。”
“哎,内臣勿要怪他,这是事实,有何说不得。”
万历一挥手,又非常委屈道:“他们就是占着人多来欺负朕。”他又向郭淡道:“你继续说下去。”
“卑职遵命。”
郭淡拱手一礼,偷偷向张诚递去两道歉意的目光,才继续说道:“若是陛下想要扭转这种局面,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拉拢更多的人去欺负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拉拢更多的人?”
万历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他心里也知道,这事他不占理,他要占理的话,他还会这么被动吗?
不占理,怎么去拉拢别人。
其实朝中一些擅于投机的大臣是支持他的,但都不敢说出来。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不错。”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可以让百姓来投票决定......!”
“哎呦!郭淡,你真是活腻了,立储之事,怎能让百姓来投票决定,你出得是什么主意。”
张诚都急坏了,直接跳了起来。
万历也失望看着郭淡,你这也玩得太离谱了。
郭淡却道:“陛下,卑职之意不是来百姓来投票立谁为储,而是让百姓来投票,来决定是不是应该现在立,还是应该等嫡长子成年之后再立。”
这事还真不用张诚来提醒他,他虽不太熟悉历史,但他也知道,这太子之事,是封建社会最要命的问题,他哪里敢动这脑筋。
如果他可以决定的话,他直接让万历立嫡长子,大家都别争了,明朝当下这么多问题,若不解决的话,那真是谁当皇帝,谁造孽。
他只是万历赶紧立了,专心干正事,但是他也看出来,万历是非常不愿意。
可是他又不想万历现在就被拖到这个泥坑里面,因为很多计划都提上议程,万历天天跟大臣们互怼,怼不过就躲,那真是什么都干不了,而他的整个计划也会受到牵连的。
那真是得不偿失。
如今嫡长子才六岁,等他成年之后,可就是十多年后,别说十多年,哪怕再过五年,局势都可能出现变化。
张诚道:“就算如此,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如这种事,让百姓来投票,这听着都离谱啊!”
郭淡笑道:“內相,其实这种事让大臣们来决定,也是挺离谱的,他们是凭什么上奏,一,礼法,二,民意,他们自以为自己代表民意,咱们就将这事给坐实了,就让民意来决定。”
你也知道他们代表民意。万历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万一百姓都支持现在立储,那可如何是好?”
这舆论被士大夫控制着,百姓都听他们的,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郭淡嘿嘿道:“光让百姓投票当然不行,这太敷衍了,而且不具有真实性,百姓有可能都闭着眼睛来投,权当娱乐,然而这事关国本,事关我大明未来,岂能这般随意,我们必须要确保百姓投出神圣且坚定的一票。
卑职以为,金钱虽然不是最佳的辨别之法,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什么是票,银子就是票,我可以规定,每一本户籍只能投一票,一票就是一两银子,如果百姓拿着银子去投票,那就足以证明百姓内心得坚定立场,我们宁可少吃一天饭,我们也要投出这一票。”
张诚哼道:“百姓哪里懂这些,还让他们拿银子投票,他们是肯定不会来投的。”
别说拿银子投票,哪怕投票地点稍微远一点,百姓都不会去的,百信哪里会管这事。
郭淡笑呵呵道:“总会有人来投的。”
张诚道:“拿得出银子,愿意投票的人,就不见得会支持......。”
说到这里,他忐忑的瞟了眼万历,其实他的意思是,能够拿银子出来,愿意投出这神圣且坚定的一票,那一定是支持立嫡长子为储的。
这都不用怀疑。
如果不支持嫡长子的,那么他们的态度肯定是立谁都无所谓。
郭淡笑嘻嘻道:“这真不见得,我就能够拿出银子来,但我是无条件支持陛下的,我不但自己支持陛下,我还愿意花银子请别人来支持陛下。”
张诚愣了愣,道:“你这是比钱多呀!是以本伤人。”
万历也是连连点头,道:“他们那么多人,比钱多,也不见得比得过他们。”
“陛下说得是。”郭淡话锋一转道:“但是他们中没有几个会比卑职舍得花钱,卑职愿意倾家荡产,甚至于借钱,他们敢吗?”
万历深受感动道:“倾家荡产,你也愿意?”
“绝对愿意。”
郭淡语气非常坚定,笑道:“因为这钱最终还是要归陛下的,这立储之事,跟国库又有什么关系,此乃民心的体现,陛下将民心收入囊中,这无可厚非,天经地义,我们甚至还能够找人来帮忙,大不了这土豪的钱,咱们原数奉还,对方的钱,咱们九一分账,咱们是不可能会输的。”
听到这里,张诚是彻底折服了。
论无耻。
可真是十个张诚,也不如他一个郭淡。
如果这事真成了,那到时是可以想象得到,双方肯定是拼命的砸钱,而他们砸了,那就真的砸进去了,郭淡砸进去的钱,还能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对方怎么拼得过。
民主一计,真乃张诚听过最为无耻得计谋。
但其实还是那个问题,就是节奏之争。
说礼法,郭淡能说个屁出来。
但要是玩民主,郭淡真的能够将他们活活玩死。
谁最会玩民主,当然是资本家,最先的民主就是诞生在资本主义之上的,大阴帝国的光荣革命,不就是新贵阶层推动得吗,新贵阶层不就是资本阶层。
最初得民主思想,其实跟百姓没有什么关系,投票得也都是精英阶层,是后来不断完善之后,这权力才下方到百姓头上,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大量的教育做基础,百姓首先得具有明辨是非的素质,他们投的票才有意义。
万历吸得一口冷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快快快!快把李贵叫回来,朕不走了。”
这不但稳操胜券,还能够血赚一笔,并且,还能出心中一口恶气。
真是一举三得。
真是妙啊!
万历本性贪婪,他寻思着,何不就一锤定音,道:“郭淡,何不彻底一点,直接投立谁为储君?如果民意真的认为朕该立嫡长子为储君,那朕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得是冠冕堂皇,但张诚眼中流露出恐惧来。
可见万历是真的动了废长立幼之心。
郭淡道:“陛下,这就可能会弄巧成拙,因为这会逼得他们破釜沉舟,拼死一搏,局势就难以控制,给双方六一些余地,我们不但能够稳操胜券,说不定到时还能再赚一笔。”
万历不禁眼中一亮。
对呀!
闹一回就投一回,这韭菜割得可真是不要太爽。
郭淡又继续道:“陛下,您得吊着他们,让他们不至于破釜沉舟,那么这主动权就在陛下您手中,打个比方,陛下虽然推迟到嫡长子成年再立储,但是陛下可以给予嫡长子以及诸王子良好的教育,给予他们希望,他们倘若再敢跳,就再赚他们一笔,这样的话,陛下始终占据着道德制高点。”
万历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给予诸王子良好的教育,这就很值得琢磨。
这时,李贵又气喘吁吁得跑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万历:“陛下,奴婢......。”
万历笑道:“先别忙着回去,你去通知大臣们,明日早上,朕邀他们一块共进早餐。”
“奴婢遵命。”
......
翌日。
申时行是早早就起来,刚出得门,门口候着的太监便行得一礼,道:“申首辅起来了。”
申时行点点头,道:“不知陛下在哪里设宴?”
那太监道:“陛下见今日天气不错,故此在外面的草坪设宴,奴婢这就带申首辅过去。”
“有劳了!”
出得门外,便能够看见不远处那张长长得桌子。
此时长桌旁已经站了不少人。
“申首辅早。”
王锡爵和许国走过来,拱手一礼。
“嗯。”
申时行点点头,又向那引路的太监道:“有劳公公了,我已经知道在哪里。”
太监行得一礼,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申首辅,昨日杨铭深、李植他们还是上了一道奏章,请求陛下早日立储。”王锡爵倍感焦虑道。
申时行叹道:“陛下说今早设宴,我就已经料到了。”
王锡爵道:“那待会我们怎么说?”
申时行苦笑道:“我昨日都那般说了,他们还是不听,可见他们知道我们必须要支持他们,不过待会还是先看情形,陛下突然设宴,这里面可能另有玄机呀!”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了过去。
杨铭深等人见申时行他们来了,立刻拱手行礼,相互问好,聊聊待会是不是捶丸场那边继续练习,与平时无异。
在这事上面,他们知道申时行不可能不支持立嫡长子为储,如果申时行要反对这一点,那绝不可能在内阁继续待下去。
历史上申时行也就是因为这事下野的。
他们不需要去请求申时行的支持,更加不怕内阁反对。
过得一会儿,万历终于露面了。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万历潇洒得挥了下手,然后径自来到正座前坐下,也不看他们,目光直视远方,语气平淡道:“都过来坐吧。”
“谢陛下。”
大臣们论资排辈地坐了下来,申时行和张诚坐在万历的左右两边,下来就是张鲸和王家屏。
这时,郭淡走上前来,道:“陛下,可以上菜了吗?”
“先不急。”
万历一挥手。
“是!”
郭淡退到一边,心想,反正我也没有准备,都说饭菜不够,你们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ps:有读者对于我没有存稿感到惊讶,其实我更加惊讶,写了这么多年书,真是头回没有存稿,以前至少都有两章以上的存稿,所以才能够保证从来不断更。
但是这本书真是一直都没有存稿,上架那几天就有两个发小结婚,后来有两章存稿,就必然会因为各种奇葩事给用了。
真是有些邪门。
我是打算清明节过后,一定要存一些稿,不然的话,出门买个东西,都不安心,赶着回来码字,又经常延迟更新。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又掉坑里了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光亮的空盘,这明显就是鸿门宴啊!
而且是**裸的鸿门宴。
因为万历从出现到如今,一直都是铁青着脸,瞎子都能够看出龙颜不悦,但是,没人在怕的。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可以说是老生常谈。
要怕的话,就不会拿出来说。
他们在这里上奏,就是怕皇帝躲进深宫。
“拿来吧!”
万历手往旁一伸。
李贵赶紧将奏折递上。
万历接过奏折就往长桌中间一扔,颇有总裁风范。
“朕好不容易决定出门散散心,可是你们...你们却是想尽办法让朕添堵,让朕就不能片刻安宁,这就是你们为人臣子该做的事吗?”
万历真是咬着牙道。
虽然是有计划的,但说起这事来,他是真的生气。
这个矛盾,不在于爱情,而是在于皇权的伸张,如果皇帝连自己的皇后和太子都不能决定的话,那皇帝就会想我还能够决定什么。
但是作为大臣而言,他们希望自己辅佐的皇帝是他们心目中的“好皇帝”,他们认为皇帝贵为天子,又怎能如常人那样感情用事,为所欲为呢?
皇帝胡来,那是我们臣子的错。
有道是:陛下圣明,臣罪当诛。
你若是不顾这礼仪人伦,我们会被后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我们是奸臣来的。
李植立刻起身,跪在地上,道:“臣惹陛下不开心,臣罪该万死,不管陛下要如何处置微臣,微臣无话可说,但微臣临死之前,还是希望陛下能够早立皇长子为太子。”
“臣也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臣有罪....。”
......
陆陆续续不少大臣都起身跪伏在地。
申时行暗自皱了下眉头,但他也站起身来,他没有办法,这情况他不能不表态。
他这一起身,王锡爵、许国、王家屏、余有丁四个阁臣也赶紧站起身来。
万历手一抬,制止他们,又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朕若要治你们的罪,还需要等到现在吗?昨夜朕就可以命人将你们拿下,朕今日设宴款待你们,就是想跟你们论论这此中道理,都给朕起来吧,要跪得话,也等到议完再跪。”
“臣等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植等人站起身来,个个脸上毫无惧色,你要讲道理,你早说呀,我们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读得可都是道理,让你三分又有何妨。
站着几步外的郭淡,可都看在眼里,心中是好气又好笑,你们这真是“好心办坏事”之典范也,一点也不懂得变通,这么跟皇帝硬怼,只能两败俱伤,而我们这些池鱼,也只能跟着遭殃。
等到大臣们都坐下之后,万历向申时行问道:“申卿家,朕可有说过不立皇长子为太子?又或者说过任何有关此事的话?”
申时行颔首道:“陛下从未说过。”
“是,朕从未说过。”
万历怒哼一声,又表露出莫大的委屈来:“朕一直都是说要立皇长子为太子,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好似朕一定要废长立幼,你们无异于诬蔑朕。”
“臣不敢。”
李植拱手一礼,又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立皇长子为太子,那为何不早早确立太子。”
“为什么?”
万历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因为你们咄咄逼人,朕非常好奇,朕如今正值壮年,身体无恙,为何你们却总是请求朕早早确立太子?”
杨铭深立刻道:“陛下,臣等这么做,乃一片赤子之心啊!若不早日确定太子,只怕有人胡乱揣测圣意,另做他想,到时又会引起不必要得纷争,历朝历代,多少次都是因为立储一事未能确定,而导致朝堂分裂,纷争不断,甚至于酿成大祸,陛下早立太子,可断绝这些人的念想,无后顾之忧。”
这话说得是非常对,不立太子,大臣们当然就会想,你是不是要废长立幼,那我们是不是多个选择,一些谋求上位的投机者,肯定会赌这一把,这自然就会形成党争。
几乎每个朝代都发生过这种事,严重的就直接分裂。
“真是好一个赤子之心啊!”
万历冷笑一声道:“朕自亲政之后,本想励精图治,而天下百姓对此也是满怀期待,尔等身为国家大臣,本应心无旁骛,与朕同心协力,治理好国家,立储之事,朕自会安排,可就是你们这一群人却总是在朕面前提及立储一事,打乱朕的计划,这是什么赤子之心,这分明就是私心。”
“陛下可真是冤枉臣了。”
杨铭深也真是急坏了,这帽子扣下来,他可戴不了,辩解道:“此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非老臣与李御史他们出于私念。”
郭淡心中一喜,好吧!你就是今日最佳配角,待会你饿的话,我私人给你加一根鹿茸,让你好好补补肾,下回可别扭着腰了。
万历一直在等这句话,冷笑道:“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卿家如何得知?卿家是去调查过,还是百姓都向卿家请愿?”
杨铭深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亦或者询问阁臣。”
“好!”
万历一拍桌子,道:“朕就派人去问问,倘若天下百姓真如卿家所言,都渴望着朕早立太子,朕即日就立皇长子为太子,君无戏言。”
杨铭深拱手道:“陛下圣明。”
他心里激动坏了,这事谁敢反对,申时行贵为首辅,不管他与言官有多大的矛盾,但是在这事上面,他必须也得跟言官统一战线。
你尽情的去问吧。
张诚瞟了眼杨铭深,心中一叹,你们这群人,自认为聪明绝顶,却不知道自己被一个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下可有你们好看得。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有些懵。
这太不对劲了。
皇帝既然开这鸿门宴,肯定是不打算答应的,要是答应的话,那就没有这么多事。
可是这么做的话,皇帝不可能取胜的。
申时行赶紧向王锡爵、许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别作声,这可能是一个圈套。
太诡异了。
王家屏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去调查?”
万历故作思索半响,问道:“诸位卿家有何建议?”
李植立刻道:“陛下可开朝会,一一询问。”
万历哼了一声:“你们这般咄咄逼人,朝中官员谁又敢反对你们,再者说,你们就能代表民意吗?朕此番出行,可也没有听到百姓议论此事。”
杨铭深觉得万历在这里胡搅蛮缠,苦笑道:“陛下,这寻常百姓,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他们又岂会议论此等大事。”
万历道:“这几日在马赛区的人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农夫,多半都是士子、读书人或者官僚子弟,朕可也未听过他们议论这事。”
杨铭深道:“他们岂敢在陛下面前妄议国本之事,这非他们分内之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他们心里肯定都希望陛下早早确立太子之事,这一点臣敢保证。”
“既然爱卿恁地有信心,那朕就真要问问他们。”
万历道:“为求公平,朕也不会当面问他们,以免你们说朕威胁他们,这样,就以投票的方式来做调查,朕倒要看看你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就依陛下所言。”
杨铭深也上头了。
问题是他们也下不了台,要说不做调查,那岂不是欺君之罪,况且胜券在握,士林和官僚子弟怎么可能反对立长子为太子,尤其是读书人,那是绝对拥护万历早点确立太子。
年迈的余有丁纳闷道:“陛下...这...这如何投票?是让天下人都来投票吗?这恐怕难以执行。”
这要等全部统计出来,估计都是第三代人了,新一代人又有投票资格,这永远算不明白。
杨铭深他们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又是要耍赖。
“不需要这么麻烦。”
万历道:“只需问问京城的读书人便可,如果京城的读书人都是支持的,朕看其它州府也差不多。”
杨铭深他们听得心中一喜,哎呦,皇帝这回是认真的,不是胡搅蛮缠,如果他让天下人来投票,那摆明就是想拖下去。
张诚纳闷道:“陛下,这恐怕也很难执行,如今户籍这么乱,谁是读书人,谁又不是读书人,这也没法确认啊?”
李植忙道:“这很简单,可凭功名来投票。”
万历哼道:“有功名的人想要谋取官职,可是少不了你们的照顾,这公平吗?”
杨铭深问道:“那依陛下之意,这该当如何调查?”
“这样!”
万历道:“一本户籍就只能投一票,这票就是一两银子。”
大臣们都懵了!
怎么扯到银子上去了。
不过这很万历。
杨铭深道:“陛下,老臣愚钝,不知陛下此为何意?”
“只求公允。”
万历是理直气壮道:“首先,这普通百姓是绝不会拿出一两银子去投票,他们也拿不出;其次,这也是防止有人暗中操弄民意,朕深居宫中,可不得不防;最后,真的愿意拿出一两银子投出这一票,那多半可以代表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杨铭深听着觉得挺有道理得,能够随便拿出一两银子的,肯定是精英阶层,这合情合理。
而且他也不好反对,正如万历所言,他深居宫中,所知之事,都是从大臣口中得知,要反对这一点,这确实有失公允。
宋景升突然问道:“陛下,这结果出来之后,得来的银子又作何处理?”
身为户部侍郎,经常跟万历打交道,也非常了解万历的性格,想尽办法敛财。
万历反问道:“这些银子代表着民心,卿家希望得到民心吗?”
“臣...臣不敢。”
就这句话吓得宋景升脸都青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一个臣子笼络人心,你想干嘛?
民心当然归皇帝,谁也不能碰。
大臣们恍然大悟,弄了半天,你又是要敛财。
这......!
大臣们是醉了,累了,哭了。
你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哎呦!这又掉坑里面了!
多么熟悉得剧情啊!
而这回李植等一干御史,也真是彻底服气,都恨不得向万历竖起大拇指来。
高!
实在是太高了!
竟然拿这事来敛财,也真是没谁了。
可惜,为时已晚。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
拒绝的话,就证明他们心虚。
他们方才将话说得多满。
这是绝不能拒绝。
杨铭深这心一横,寻思着,一人一两也不多,要是花点钱能将这事给解决了,也是值当。
非常值当。
他哪里知道,这一旦陷进去,就不是一人一两的问题,这里面就是一个无敌洞,光牙行和马赛就能够掏出至少二十万两来。
他们得往里面填多少钱进去。
而且这还没有动用内府的钱。
还没算商人的力量。
“陛下。”
王家屏见杨铭深神色微动,立刻抢先道:“陛下此策确实考虑周全,但是陛下可否考虑过,此事一旦传到民间去,百姓们又会怎么想?这会让百姓以为朝堂不和睦,君臣之间不和睦,那些边疆大吏又会怎么想?此举关乎社稷安危,还望陛下慎重考虑啊!”
他知道杨铭深已经是骑虎难下,而万历是有备而来,这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玄机,贸然下去,这不一定出得来啊。
申时行惊醒过来,赶忙拱手言道:“陛下,王大学士言之有理,此事可大可小,要么不出问题,一旦出问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还望陛下三思。”
王锡爵、许国、余有丁也赶紧附言。
杨铭深、李植他们也渐渐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来,但他们现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先听着。
这临门一脚,你们出来干什么,真是讨厌。万历本来眼中都已经是银光闪闪,内阁这一打岔,仿佛看到煮熟的鸭子飞了,令他好生郁闷,道:“朕也不想,是你们张口民心,闭口民心,朕只是想知道,究竟民心是怎么想得?”
王家屏立刻道:“这天下民心自然是向着陛下的,此绝无争议,而关于立储一事,自然也是陛下您来做主,臣等只是不知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怕引人非议,故而想问个明白而已。”
一旁的郭淡听罢,不禁心想,能居高位者,绝非庸人啊!
这一番话,直接就将问题再度抛给万历。
你不是嫌我们多嘴吗?
行。
你来做主,给我们一个说法就行。
这无可厚非吧。
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们,立谁为太子吗?
那万一有天你嘎嘣一下,这天可就塌下来了。
王家屏的这一番话,直接让那些大臣们是措手不及,他们可没有打算让皇帝来决定这事,这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计划,但王家屏已经说出口来,他们也不敢说不让皇帝做主,或者说民心不是向着皇帝,个个睁大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万历。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万历也懵了,他也没有想到,坐在那里,是一语不发,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拳,又慢慢放开,如此反复着。
仅仅片刻功夫,不少大臣后背已然湿透。
他们看出万历是在犹豫,他们真怕万历控制不住,喊出废长立幼的口号来。
如今双方比得可就是魄力。
万历倒是真想一拍桌子,喊出“废长立幼”的口号来,但是,他不敢。
他没有斩钉截铁,就证明他已经怂了。
他真没有魄力说废长立幼,虽然他有这么个想法。
说出这句话,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敢想象。
因为他知道,朝中大臣多半都是反对的,边疆大吏,地方官员,也多半是反对的。
一旦开始,他要平息这场风波,可能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如果立储这么简单,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哪还会有那么多事,不管立谁,你都得服众,要么你服众,要么太子服众。
郭淡也是为万历感到着急,万历要不把节奏抢过来,他就无用武之地啊!
这里连他说话的份都没有。
万历突然闭目暗自一叹,旋即睁开眼来道:“朕之前就已经说了,朕如今只想励精图治,留下一个盛世给子孙后代,立储一事容后再议。”
王家屏立刻拱手道:“陛下若想励精图治,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这储君是需要从小培养,这天下间也只有陛下您知道要成为一位君主,是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陛下也不希望自己留下得的世,败在后世子孙手里吧。”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包括方逢时等人,望着王家屏得目光都带着崇拜。
这话说得是无懈可击啊!
万历知道那民主玩不下去了,对方都不跟他玩,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溜走了,但是他现在也顾不得此事,毕竟立储一事才是他的核心利益,关键话以至此,不继续下去也是不行。
他非常干脆道:“卿家言之有理,若想成为合格君主,那是非常不易,朕是深知其苦,皇长子究竟能否成为一位合格的储君,也犹未可知啊!”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
立贤还是立长。
一旦说立贤,那么万历就有废长立幼的基础。
王家屏岂会让万历得逞,道:“陛下,关于立长还是立贤,此事早有定论,长幼之序,是无可争议的,但贤能与否,是人云亦云,难以判断,这必然会引起纷争,故而一直以来,都是以长幼为准。另外,微臣相信,只要从小悉心培养,皇长子必然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毕竟皇长子身上可是流淌着是皇上的血脉。”
郭淡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最终万历会败北,面对这么一群怪物,这确实是很难取胜。
万历总不能说自己的血脉会是个弱智吧。
万历心中一声长叹,知道今日败局已定,唯一一个合理的借口,都被王家屏给堵上了,点点头道:“好吧,从即日起,朕决定给予皇长子储君教育,待皇长子学业有成,再立其为储君。”
既然认怂了,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杨铭深忙道:“陛下,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万历一拍桌子,怒斥道:“究竟立储一事,是不是朕说了算?”
“陛下还请息怒。”
申时行赶忙道:“就依陛下之言,先给予皇长子皇储教育。”
万历怒色稍敛,又看向王家屏,道:“王卿家可愿教导皇长子?”
王家屏赶忙行大礼道:“蒙陛下恩宠,臣绝不辜负圣恩。”
不少大臣立刻高呼:“陛下圣明”。
这真要知足。
因为委任阁臣为皇长子老师,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要不是太子,可是不能与朝中权臣有联系,更何况王家屏是阁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让申时行为师,如果是首辅为师,那就更加明确。
“拜师之礼,回宫再行,今日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万历言罢,起身便走。
“臣恭送陛下。”
群臣起身行礼,可一看桌上,盘子兀自雪白光亮。
这是哪门子宴会?
又瞟向郭淡,发现郭淡跟着万历走了。
还想吃?
滚你吗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心思吃。
待万历走后,不少大臣瘫倒在椅子上,方才那一刻钟可真是要命的一刻钟,这天威难测,要是万历稍稍一硬,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在万历软了,他们赌赢了。
杨铭深喘了几口大气,缓过来之后,便向申时行、王家屏道:“申首辅,王大学士,此事陛下还是留有余地啊!”
申时行也有些不爽了,方才他真是吓死了,道:“行了,陛下的话,你们方才没有听明白?到底是谁说了算,这才是关键。”
他现在敢说这话,毕竟万历已经退了一大步。
杨铭深见申时行神色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说不是皇帝说了算。
王家屏拱手道:“各位还请放心,在下一定会悉心教导皇长子,绝不辜负陛下的圣恩,也不会令大家失望的,到时陛下见到皇长子长大成人,且贤能出众,自也不会有其它想法。”
杨铭深、李植他们纷纷点头。
他们还是非常相信王家屏的为人。
再者说,这已经给予皇储教育,信号非常明确,再想要变,可就是更难了。
这算是他们的一大胜利。
要知道他们前不久差点掉入坑中,这真是算捡回来的。
张鲸、张诚是慢悠悠地走在万历身后。
他们两个在这事上面的态度是很暧昧的,他们不可能与皇帝为敌,他们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在立储一事上,他们尽量不开口。
“內相,这主意是郭淡出的吧?”张鲸看着紧跟在万历身边的郭淡,突然转头向张诚问道。
张诚笑道:“这咱家还真不知道,不过咱家看来,也像似那小子出的主意啊!呵呵!”
回答得是滴水不漏,他在张鲸面前,始终没有太多的隐瞒,毕竟张鲸掌管东厂和锦衣卫,想要瞒他很难,他不愿意让张鲸以为他跟郭淡是一边的。
张鲸笑道:“不得不说,这小子得手段可真是厉害,方才差一点就得逞了,只可惜王家屏站了出来,令他的计划是功亏一篑啊。”
张诚直摇头道:“谁说不是了,方才可也是把咱家吓出一身冷汗来,这事要真投票来决定,咱们也无法控制啊!”
.......
那边郭淡见张诚、张鲸还在后面,赶紧小声向万历请罪:“卑职未能考虑周详,令陛下失望了,还请陛下责罚。”
“这不怪你。”
万历摆摆手,道:“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朕先回屋休息,你们都别来打扰朕。”
“是,卑职告退。”
万历现在很头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郑氏说这事。
郑氏就是要当皇后,要母仪天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和她的儿子都是没有退路的,她要不想争的话,她就不会当那皇贵妃。
果不其然,郑氏一听此事,当即掩面哭哭啼啼起来,啜泣道:“陛下既已决定,又何必来告诉臣妾。”
“爱妃莫要伤心。”
万历伸手想去抱,却被郑氏挣脱开来,心里也觉好生苦闷,自己堂堂天子,竟然活得这般憋屈,道:“朕也不想,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朕也没有说立谁为储君,此事以后再议。”
郑氏哪里肯信,道:“陛下都已经拜王家屏为皇长子的老师,这还用说吗,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将来的储君。”
“爱妃还请放心,朕他日定为洵儿寻得名师,绝不会比洛儿差。”
万历之所以答应给与皇储教育,就是因为先前郭淡跟他提过一句,可以给皇长子以及诸王子良好教育。
郑氏瞟了眼万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也知道若非万不得已,万历不会轻易退让得,这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抽泣两声,道:“陛下说得是真的,没有骗臣妾?”
“朕保证。”
万历拍着胸脯,道:“爱妃说,让谁来给洵儿当老师。”
郑氏眼波流转,道:“臣妾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怕陛下不答应。”
“你说,你尽管,朕绝对答应。”万历本就觉得愧疚,这必须满足。
郑氏道:“郭淡。”
“郭淡?郭淡什么?”万历错愕道。
郑氏道:“臣妾希望郭淡来给洵儿当老师。”
“郭淡?”
万历双目一鼓,差点没咬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