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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三章 庸医?

    这不能走。

    被一群吏给吓退,这要是传出去,那他们还有脸见人吗?

    毕竟报名士学院老师的人,肯定都还是有些脸面的。

    来报名的人纷纷表示,这考试太简单,至少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

    建议郭淡增加一些难度。

    这决计不能怂。

    但这话无疑把那些吏都给得罪。

    必须整死你们。

    郭淡当然乐于见到这种对抗,就是应该如此,双方都把对方看成敌人,这样才能制定出最好的教科书来。

    小组已经划分好。

    考场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小组一个小屋,那边出题,这边就商量着如何解决。

    至于饭菜、茶水、笔墨纸砚,郭淡是全包,而且还不是粗茶淡饭,是有蛋有肉。

    还有仆人伺候。

    真是服务周到。

    这太划算了,要知道一本合格的教科书,那得多么值钱,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郭淡非常乐意。

    “院长,你这考试可真是别出心裁,我看科举也应该这么考。”李贽对于郭淡满满都是崇拜,也是他第一个称呼郭淡为院长。

    郭淡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这要传出去,又会惹上是非。”

    汤显祖却道:“我私以为李兄说得非常对,如今科举是百弊丛生,徇私舞弊的现象是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是凭借关系及第,而为什么科举这么容易作弊,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正确答案,学子的一生命运,都系在考官的一念之间,这可不公平。”

    天啊!又来了,你们干脆变身超人去拯救世界吧。郭淡偷偷给旁边的徐姑姑递去两道求救的眼神。

    徐姑姑笑道:“二位长辈,光凭言论,只怕是难以影响到朝廷的决策,但晚辈以为如果一诺学府取得成功,那自会有人向朝廷提出建议。”

    郭淡连连点头道:“居士言之有理,就是这么回事,若想让人心服口服,首先一点,就是取得成功,毕竟人们最向往的就是成功之道。”

    李贽当即拱手道:“院长真不愧为圣......院长这番高论,吾等必将谨记于心。”

    “啊?”

    郭淡瞟了眼徐姑姑,心想,这不是她说得吗?

    汤显祖也是抚须直笑。

    李贽对于郭淡,已经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过得一会儿,郭淡见一切都妥当,于是将这里交给汤显祖和李贽,自己则是与徐姑姑、杨飞絮乘坐马车回城去了。

    “汪汪汪!”

    行到半道,徐姑姑忽闻车外传来一阵狗叫,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条老黄狗正在追逐两只老母鸡,她不禁偏目往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有着一个小茶肆。

    “真是巧呀!”她喃喃自语一声,沉吟少许,突然吩咐车夫道:“到前面茶肆停一下。”

    “是。”

    她这马车一停,郭淡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居士是想上茅厕吗?”

    郭淡出得马车,向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徐姑姑问道。

    徐姑姑只觉一阵恶心,真是粗鄙之人,微微瞪了郭淡一眼:“我只是有些口渴。”

    郭淡点点头道:“那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便往茶肆里面走去。

    徐姑姑却道:“我们坐外面吧。”

    “随便。”

    二人来到茶棚下坐下,门前的小二立刻为他们打上一壶茶。

    徐姑姑喝得一口茶,突然向郭淡问道:“这士学院尚且可以这般考试,但是其它学院恐怕是不行的,比如说医学院,你打算怎么考?”

    郭淡笑道:“医学院当然不会这么考,关于医学院,其实也不需要考试,我会招收经验丰富的郎中,所以我只看行医记录和开药记录。”

    “行医记录?”

    徐姑姑微微皱眉,道:“可不是每个郎中都有这个习惯。”

    郭淡道:“要连这个习惯都没有,那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我一诺学府是宁缺毋滥。”

    徐姑姑微微摇头道:“你毕竟不懂医术,何不找一位经验丰富的名医来帮助你。”

    “名医?”郭淡稍稍一愣,笑道:“就是上回居士提到过得李时珍?”

    “正是。”徐姑姑点点头,道:“正好他如今也在这里,你何不试试看。”

    郭淡摇摇头道:“相比起李时珍,我更倾向于与周王府合作。”

    徐姑姑好奇道:“这是为何?”

    郭淡诧异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

    徐姑姑道:“你只是说李时珍不够严谨,但你并未细说其中原因。”

    郭淡笑道:“原因就是因为我知道李时珍有抄录药方和写医书的习惯。”

    徐姑姑道:“这难道不对吗?”

    郭淡道:“当然不对,如今可没有什么技术可以判断药效,一副药方要必须要通过无数次实践,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我看过周王府药方记录,他们的药方那都是代代相传,并且医治过很多很多人,有足够的实践证明其药效。

    但是李时珍经常抄录别人的药方,他抄录这么多的药方,他也不可能一一去实践,很多药方他也不知道有不有效,但却记录在他的书中,以他的名气,这将会误导很多人。

    我开医学院,是要寻求对的药方,而不是寻求更多的药方。”

    “说得真是好啊!”

    忽听得屋内传来一个叫好声,“哈哈...不曾想在这里都还能听到一番高论,快哉,快哉。”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秃顶老者从茶肆内走出来,他朝着郭淡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是说的太对了,李时珍就是一个庸医。”

    不是徐渭是谁。

    然后就见李时珍一脸郁闷就走了出来。

    真是尴尬呀!

    “李...李大夫。您...您怎么也在这里。”

    郭淡倏然起身,惊慌失措道。

    “哦,你知道他是李时珍。”

    徐渭手一指李时珍,又赶忙言道:“你莫要怕,老夫觉得你说得很对,他就是一个庸医。”

    “李世伯。”

    徐姑姑赶忙起身行得一礼。

    李时珍尴尬地点点头,他知道肯定是徐姑姑告诉郭淡的。

    徐渭瞧了眼徐姑姑,笑道:“小女娃,你可别乱给你的情郎推荐人,小心害了你的情郎啊。”

    李时珍当即怒斥道:“徐疯子,你可别胡说八道,这位乃是兴安伯之长女。”

    徐渭笑道:“那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天天跟在一个男人身边,这可就很难说得清白呀!”

    “我只是奉命保护他,为何说不清白?”忽听一个女人言道。

    徐渭偏目一瞧,只见杨飞絮淡淡扫他一眼,当即哼道:“老夫又没说你。”

    杨飞絮冷目相对:“我也是个女人,我也天天跟着他。”

    徐渭眨了眨眼,又向郭淡道:“你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郭淡一阵无语。

    李时珍道:“行了,行了,疯言疯语的,也不怕人笑话,我们走吧,莫要打扰人家了。”

    徐渭呵呵道:“被人拆穿你庸医的真面目,就想逃之夭夭,可这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且听我一句劝,莫要在行医害人了。”

    “你......!”

    李时珍这回还真迈不开腿了。

    郭淡忙道:“李大夫,晚辈方才只是胡说八道......。”

    “老夫方才听得明明白白,你说得可真是字字在理。”

    徐渭又向李时珍道:“庸医,你也听见了,有能耐你倒是反驳他呀!”

    李时珍觉得今儿要是这么走了,那余生可都活在徐渭嘲笑当中,这可真是太难受了,而且,他向来行医谨慎,突然被人说自己不严谨,这也令他有些恼火。

    徐姑姑偷偷一笑,道:“李世伯请坐。”

    李时珍犹豫片刻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徐渭赶忙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李时珍瞪了徐渭一眼,稍一沉吟,又向郭淡问道:“你可有我见过行医?”

    “未曾见过。”郭淡摇摇头。

    李时珍道:“那你凭何推断我没有对每一张药方进行验证,你以你的想象来推测我是以想象来写医书得,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徐渭点点头,道:“小子,他说得也有道理。”

    徐姑姑饶有兴趣得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但是根据李大夫的医书,并未大量记载每一次使用药方的实践过程,而周王府每一次用药都有记录,换做是李大夫,你更愿意相信谁的药方?”

    李时珍摇摇头道:“他那是行医记录,而我这是医书,可不能一概而论。”

    郭淡道:“周王府世世代代在开封府行医,所涉及的药方,比起李大夫著作中的药方,可是连一成都不到,我因此推测,李大夫不可能将著作中的每一种药方都进行大量的实践。”

    “有道理。”

    徐渭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时珍沉吟片刻,道:“你说得不错,我不可能将书中得每一张药方都进行大量的实践,其中有些是古人留下来的,必然是经过大量的实践,也有些药方我虽亲自验证,但我询问过不少用过此药方的病人。”

    郭淡拱手道:“李大夫悬壶济世,谨慎求证,造福世人,在下深感佩服。”

    徐渭刚听出趣味来,见郭淡竟然认怂,不免恼怒道:“你这小子可真是虚伪,方才还说他不严谨,如今却又说他谨慎,你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不矛盾。”

    郭淡摆摆手笑道:“李大夫的医书必然有错误,相对于医学而言,这就是不够严谨,但就现实而言,这一个人力量是极其有限的,李大夫已经做得足够严谨,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相比起医学所需要的严谨,就还相差甚远。

    而这就是我建设医学院得目的,我以为医学关乎人命,必须要做到绝对严谨,而一个人精力和财力都很有限,这是难以做到的,必须集众人之力,集世人之智慧,方能取得大成。”

第五百二十四章 当浮一大白

    李时珍这个大名人,郭淡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从小看李时珍的故事长大的,根据史实记载来看,李时珍在当代绝对算是一个比较严谨的医学家,但是《本草纲目》还是有着很多的错漏,一方面是因为科学思想比较落后,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后世有那么多科技辅助,但是一个人也不可能研究这么多药方。

    他弄了这么多药方,那不可能没有错漏。

    这跟言多必失,是一个道理。

    就此否定李时珍的贡献,那绝对也是狗屁不通,因为在这个时代,全世界都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你说他错的,那请问谁是对的?

    “若想要医学进步,必须是要通过实践,通过累积经验,坐在屋里可是难以研究出药方来的。”李时珍摇摇头道:“所以我并不支持你的医学院。”

    他不是自视清高,不愿意去医学院,他是真的觉得这是行不通的。

    他以前在宫廷里面行医,但并未待多久,因为他认为在宫廷里面行医,是难以累积到经验,也不可能研究出药方来的,并且还受到多方势力管制。

    医学院肯定不如太医院。

    他连太医院都不愿意待,他会愿意待在医学院?

    郭淡笑道:“原来李大夫对于我的医学院有着这么深的误会,看来我还得多发一期报刊来解释。”

    李时珍问道:“愿闻其详?”

    郭淡道:“我们医学院第一个要完成的任务,就是针对现有的药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通过大量的行医记录,通过与大量的经验丰富的郎中交流,来确定哪些药方是绝对有效的,百试不爽。

    其次,将药方标准化,商品化,比如说药量,我曾看到同样的药方,在这个病人身上是用三两,但是在那个病人身上却是用了五两。”

    李时珍道:“郎中自会根据病人的病情,来调整药量。”

    郭淡道:“但是这依据是什么?”

    李时珍道:“当然是根据郎中的经验来定。”

    郭淡笑道:“我以为根据病情而定,要更加合适一些。”

    李时珍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郭淡道:“但现实是,您说得对,是根据郎中得经验,而非是病情,同一个病人,看不同的郎中,哪怕开出的药方是一样的,但是药量却可能是不一样的。”

    李时珍闻言,不禁凝眉不语。

    如果是根据病情而定,要么同一个病人,在不同的郎中那里,只要是开出同一张药方,那么药量肯定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那就是根据郎中经验来定,而不是病情。

    这只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差别,但却是非常关键的。

    郭淡道:“这我们医学院要做到的标准化,根据病情来确定药量,不管是哪个郎中来开药,只要是同一张药方,那就应该是同样的药量,这是吃药,不是吃豆子,多吃一点,少吃一点也没有关系。”

    李时珍诧异的看了眼郭淡,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一点他以前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不曾想却被一个商人想到了。

    这就有些尴尬。

    郭淡继续言道:“还有就是商品化,我近几年走了不少地方,发现北京、南京的医学非常发达,但是其它地方就相对比较落后,但都是人命,北京人是人,开封人也是人,这无分贵贱。

    但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没有办法得,人性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从药着手,那么在要药方标准化之后,我们再商品化,将每一张药方取上一个名字,将药效,能治什么病,有什么副作用,什么人不能吃,全部印刷上去,那么即便是医术不怎么高明得郎中,他也能够通过药来医治病患。”

    这回不仅仅是李时珍,就连徐姑姑、徐渭都惊讶的看着郭淡。

    这可真是硬核啊!

    李时珍是点头不语。

    郭淡道:“最后,将医学变成一门真正的学问,报以求知的心态去研究医学,比如说,我会制定出一套非常严谨的研究流程,医学是不能自由发挥的,必须基于人命关天的基础上去研究,故此这一定要有一套非常严谨规章制度。又比如说,我们会研究人体。为什么血液会自行凝固,为什么有人高,有人矮,为什么女人每个月都会来月事,等等。

    医学的确需要实践和经验的积累,但是医学院可以将世人得经验和实践都集中起来,再加上大量金钱的投入,从而得推动医学进步,我非常有信心,医学院必然会取得成功。”

    徐渭惊讶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懂?连医学也能够说得头头是道,你又不懂医学。”

    他自问博学多才,但是在郭淡面前,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够看,你让他说医学,他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他生平最爱画画,但是郭淡自创一种画技,且令他都感到惊艳,这很伤自尊啊!

    且不说他,徐姑姑也一脸震惊,他没有想到郭淡在医学上能把李时珍说到沉默不语。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郭淡笑道:“老先生过奖了,我并非什么都懂,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徐渭道:“我也认识不少商人,可也没有谁哪个商人将医学说得头头是道。”

    郭淡呵呵道:“那是因为他们知足常乐,而我比较贪婪,一旦药品标准化,商品化,我可以从全国各地购买原料,甚至于自己栽种,然后制作成药,又卖到全国各地,每个人都会生病,这里面的利润是无穷无尽的。

    但若想持久下去,那么我们生产出来得药,必须要绝对有效,必须值得人们信赖,故此我必须要严谨的对待每一张药方,因为任何一个失误,都会断送我的一切。”

    后世有许多人都质疑中药,那是基于科学的进步,你能够看到古人看不到得,但是如今,谁质疑中药,谁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有本事你就不生病。

    你要跑去西方治病,那人家就直接帮你放血。

    郭淡认为中药还是可以值得信赖的。

    因为许多药方都是经过反复大量的实践才得出来的,

    这实践出真知。

    他建立医学院的理念,就是将所有人的经验全部集中起来,得出一张张千锤百炼过的药方,不确定药效的就不要。

    李时珍道:“原来你要办医学院,还是为了赚钱。”

    “当然。”

    郭淡点点头,道:“我是商人,我又不是圣人,不为钱为什么。”

    徐姑姑稍稍蹙眉,偷偷给郭淡使了个眼色。

    但郭淡根本没有注意。

    李时珍摇摇头道:“若是如此,那你只会将药卖给有钱人,穷人可吃不起你的药。”

    郭淡道:“这穷人穿棉麻,富人穿绸缎,不能因为绸缎卖得昂贵,就断定穷人没有衣服穿。药材也分贵贱的,我不可能拿着人参去帮穷人治病,那样的话,人人求医的时候,就都成穷人了,那张药方必然是为富人而准备的。

    但世上也有许多廉价的药材,是可以为穷人提供的。

    反倒是如今许多穷人吃不上药,看不起病,这都是因为那些黑心郎中故意抬高药价。

    而一旦药方商品化,价格也会商品化,明码标价,就跟其它商品一样,价格是有高有低,反而会有更多的穷人能够看上病。当然,你如果连一文钱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上去,那吃不吃药也没有什么意义。”

    李时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郭淡的说得确实非常对,真正有医德的郎中又有几个,故意抬高药价,逼得百姓倾家荡产来看病的,比比也是,那么将药价规范化,不管高低,也比现在要好。

    徐渭突然笑道:“你小子费劲口舌,与他说这么多,定是想请他去医学院吧?”

    “让老先生看出来了。”郭淡讪讪一笑,又向李时珍道:“不错,我的确希望李大夫能够来我们医学院当院长。”

    李时珍一愣,旋即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我并不适合吗?”

    郭淡呵呵道:“如果晚辈不这么说,李大夫又岂会坐在这里听晚辈说那么多。”

    “哦...呵呵...?”

    李时珍瞟了眼徐姑姑。

    徐姑姑心知他定是误会了,但她也未解释什么,只是狐疑地看着郭淡。

    她现在也分不清楚郭淡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李时珍稍一沉吟,突然道:“让我去你的医学院,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郭淡忙道:“李大夫请说。”

    李时珍突然看向对面的徐渭,“你得把他也请去你们一诺学府当老师。”

    “啊?”

    郭淡诧异地看了眼徐渭。

    徐渭也傻了,激动道:“你这庸医怎么突然扯到老夫头上来了,老夫与你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去哪里跟老夫有何关系。”

    李时珍抚须笑道:“郭淡,你可别小看这疯老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徐渭,徐文长。”

    “徐文长?”

    郭淡惊讶道:“老先生就是徐文长?”

    徐渭好奇道:“你认识老夫?”

    “认识!认识!”

    郭淡连连点头,他还真知道徐渭,因为很多小说,电视里面都有这个人,他对徐渭得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嘴上却道:“内子非常喜欢徐先生的画作,称当今世上,是无出其右。”

    其实寇涴纱最喜欢的是唐伯虎的画,收藏最多的也是唐伯虎的画,但是寇涴纱也确实提过,以她的水平,还不足以去欣赏徐文长的画,换而言之,在寇涴纱看来,徐文长的画,比唐伯虎的画造诣要更高。

    徐渭哼道:“你可别把这主意打到老夫头上来。”

    “不会,不会。”

    郭淡连连摇头,道:“徐先生请放心,晚辈绝不会邀请徐先生去一诺学府当老师的。”

    徐渭听着又很不是滋味,问道:“怎么?你认为老夫不够资格么?”

    “当然不是。”

    郭淡笑道:“我听说不少关于徐先生得事迹,知道徐先生乃天纵奇才,如徐先生这种奇才,是决不能受到任何约束的,必须要在潇洒、自由之中,才能够将徐先生的才华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一诺学府对于徐先生而言,那与牢房无异,晚辈还是希望能够多看到徐先生的传世佳作,为我璀璨的华夏文明添砖加瓦。”

    李时珍、徐姑姑闻言皆是笑而不语。

    你这马屁拍得未免也太露骨,徐文长何许人也,会吃你这一套?

    而徐渭却是怔怔不语,眼眶渐渐有些湿润,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小二,上酒。”他又是开怀大笑,情难自禁道:“想不到老夫临死之前,还能遇上你这么一位知己,上天待老夫不薄啊!快哉!快哉!当浮一大白!哈哈!”

    李时珍、徐姑姑一脸懵逼。

    这样也行?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喜

    这徐渭生性狷傲放纵,不愿受传统礼法的束缚,对于那些礼教之士,更是心生厌恶,不喜与这些人来往,可天下人皆是如此,故而其晚年是落落寡合,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也经常干出一些离经叛道之事,旁人不理解,自以为其是疯疯癫癫。

    如他这种人,委实难遇知己。

    想那胡宗宪虽是其伯乐,但他也自知,胡宗宪乃因欣赏其才而迁就他,并非是真正的欣赏他的狂傲不羁。

    而他此番来这里,就是想见识一下郭淡,这是因为郭淡的出现打破了许多的传统,撕破礼教的一些遮羞布,做到了他年轻时想要做却未能做成得事,所行之事,是大合其心意。

    因此当郭淡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可是比欣赏他的字画,还要令他开心,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此番真是不虚此行。

    这就酒上桌来,二人便无视旁人,把酒言欢,但对于一诺学府,近日的是是非非,皆是不谈,谈谈字画,谈谈戏剧,好不快哉。

    郭淡虽对此是一窍不通,但是他的一些的想法总是能够令徐渭倍感激动,甚至于虚心求教,得知其中道理,心中更觉相逢恨晚。

    一旁的徐姑姑、李时珍根本插不上嘴,默默地看这一老一少,不顾尊卑长幼,百无禁忌,有时只觉好笑。

    不经意间,两个时辰过去了。

    徐渭喝得已经是红光满面,只见他突然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打了个酒嗝:“郭淡,今日有两个庸人在,你我难以尽兴,改日我们再喝。”

    言罢,他也不等郭淡起身作别,扔下一锭银子,便晃悠悠得离开了。

    刚刚起身的郭淡,是拱着手,张着嘴,呆呆看着徐渭离去的背影。

    李时珍愣得片刻,自嘲一笑:“这奇才还需庸人照顾啊!老朽告辞了。”

    说话间,他瞟了眼郭淡,便起身追了过去。

    “李世伯慢走。”

    徐姑姑起身行得一礼,待李时珍走后,她低目看向又坐回凳子上,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的郭淡,正欲开口,却听得郭淡问道:“你帮我看一下,那只老黄狗抓到鸡了没?”

    徐姑姑稍稍一愣,坐了下来,好气好笑道:“原来你早已注意到,故此将计就计使这激将法,来引得李世伯出来。”

    郭淡紧闭双目,笑道:“光凭李时珍这三个字,就是给再多得钱也都是值得的,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那徐老先生呢?”

    徐姑姑略显好奇道:“你方才只顾与其论字画戏剧,对于请他来一诺学府是只字不提,你这是要以退为进吗?”

    郭淡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我真心不希望徐老先生来一诺学府。”

    徐姑姑好奇道:“这是为何?”

    郭淡一边揉着双目道:“如徐老先生这种不世奇才,本就不属于学院这种地方,若是用一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他,那只会让他变得平庸,消磨了他的才情,是既耽误学生,也耽误了他的生命。”

    郭淡深知这金钱是无法买到艺术得,你给贝多芬一千万让他作出月光奏鸣曲,他绝不可能作得出,你给王羲之宰相当,让他写出兰亭序,他也肯定写不出来的。

    艺术必须是艺术家的性情所至,若为钱所作,那只是商品,而绝不是艺术。

    故此在资本社会下,是很难出艺术大师的。

    只有在旧秩序崩坏之际,才会涌现出大批的大师来。

    徐姑姑听得不免一怔,她不曾想到郭淡那番话竟是发自肺腑,道:“可是徐老先生并非只会作画写字,他的谋略也值得人称道。”

    郭淡勉强得睁开眼,笑吟吟地望着徐姑姑。

    徐姑姑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郭淡一笑,“有居士足以。”

    徐姑姑一怔,摇头道:“论谋略,我可不如徐老先生,有他助你......。”

    郭淡轻描淡写的打断她的话,“但是徐老先生的时代已经落幕了,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真是霸气侧漏啊!

    徐姑姑却觉一阵失落,一个时代的落幕,总会承载着许多人得遗憾,总是会令人倍感惋惜,但是由郭淡掀起的新时代,又令人倍感激动和憧憬。

    徐姑姑浅浅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大言不惭。”

    “哈哈!”

    郭淡大笑几声,“我只是想证明我真的喝醉了,我真的是需要别人扶我上车。”说着,他头一抬,看向杨飞絮。

    杨飞絮微微颔首道:“我现在就去把车夫叫来。”

    “不...不用了!我...我想我还能行。”

    郭淡吓得赶紧站起身来。

    但他其实也是强弩之末,回到马车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

    “姑爷!姑爷!姑爷!”

    隐隐听得一个叫声,郭淡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模糊间竟看到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

    酒醒之时,首先看到一个男人,这是多么的恐怖啊!

    “擦!”

    郭淡当即惊叫一声,一手抓起被子捂住胸膛,“你们对我干了什么?”

    “姑爷,是我呀!”

    只听那人又道。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郭淡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太清,又揉了揉双目,定眼看去,惊呼道:“管家?”

    此人正是寇义。

    “我怎么回京呢,这是在做梦吗?”

    郭淡狠狠撅了下自己的大腿,钻心得疼啊!

    寇义忙道:“姑爷不是在做梦,是我来了开封府。”

    “靠!你早说呀!”

    郭淡揉着大腿外侧,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寇义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我是来向姑爷道喜的。”

    “道喜?”

    刚刚睡醒的郭淡,挠挠头道:“道什么喜?”

    寇义激动道:“大...大小姐,她...她...。”

    “你倒是说呀,涴纱到底怎么呢?”郭淡听到提到寇涴纱,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寇义道:“大小姐生了。”

    “真的吗?”

    郭淡当即蹦起,旋即又紧张道:“夫人她还好么?”

    他对于如今医术可不是那么有信心。

    寇义激动地直点头道:“姑爷放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郭淡听得长松一口气,又是笑道:“也对,你都说来道喜得,那定是母子平安。等会,母子平安?也就是说是个男孩。”

    “是呀!是呀!呵呵!”

    寇义说着自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郭淡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不管是寇义,还是郭淡,他们都是在为一个人高兴。

    这个人就是寇守信。

    他们都被寇守信那种对于传宗接代的执着给感染了,在这一刻,郭淡内心没有一丝是来自做父亲的欣喜,他都忘记这回事,完全就是在为寇守信感到高兴。

    “岳父大人一定非常高兴吧?”郭淡嘿嘿笑问道。

    他心里已经在想,寇守信当时是怎么一副表情。

    寇义泪眼朦胧,“姑爷你是不知道,老爷可是高兴坏了,当天在祠堂哭了整整一宿啊。”

    “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郭淡在塌上来回踱步着,嘴里念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寇义偷偷瞄了眼郭淡,道:“姑爷,老爷让我过来跟你道喜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来问问你。”

    郭淡站定,问道:“什么事?”

    寇义道:“就是这取名的事。”

    “取名?”

    郭淡没好气道:“这事找我干什么,就我这文采,不是叫郭浓,就是叫郭靖,让夫人或者老爷去取吧。”

    寇义眨了眨眼,颤声道:“郭...郭浓,郭...郭靖?”

    郭淡好奇地看着他:“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这表情。”

    寇义讪讪不语。

    郭淡不爽道:“你倒是说话啊!”

    寇义吞咽一口,道:“姑爷当初不...不是答应老爷,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就...就...。”

    郭淡恨不得一脚踢过去,“就就就什么呀?你这德行,怎么去南京掌管那边的牙行。”

    寇义一脸委屈地看着郭淡。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郭淡稍一沉吟,突然反应过来,道:“我知道了,你是说这孩子姓什么吧?那当然是姓寇,这还用说,要是我说姓郭,我特么还回得去吗。”

    寇义听得当即松得一口气。

    虽然郭淡已经几番表态,第一个男孩就姓寇,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是随着郭淡的地位不断提高,寇守信还真不敢擅自做主,郭家也就一根独苗,于是让寇义再来问问郭淡。

    “方才姑爷...姑爷那话吓...吓到我了。”寇义谄媚地笑道。

    郭淡道:“我那不过随口一说,这事我会亲自写信给老爷和夫人的。”

    “信。”

    寇义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赶忙拿出一封信函来,“这是大小姐写给姑爷的信。”

    “你现在才拿出来。真是该死。”

    郭淡一把夺过来,急急忙忙拆开,突然瞅了眼寇义,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出去。”

    “是。”

    等到寇义出去之后,郭淡顺势往塌上一躺,打开信看了起来,还未看到一半,他便笑了起来,“原来是担心我一高兴就跑回去了,还是以为是一封情书,搞得我这么激动。”

    原来信中就是告诉郭淡,家里一切都好,寇守信找了七八个奶妈产婆伺候着,让他不用担心,工作要紧,将这里的事忙完再回去。

    非常的寇涴纱。

    可越是如此,越是勾起郭淡思家之情,而且让他略有遗憾,没有这种时刻,陪伴在夫人面前。

    “不行,这么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立刻赶回家。”

    郭淡突然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

    “姑爷,什么事?”

    “去弄几箱银子来,要能够堆起来的那种,我要利欲熏心。”

    ps:求小淡淡的名字!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这真是一门学问

    卧房内。

    郭淡躺在前不久抬进来的大浴桶内,完全不顾身后那两个为他擦着身子的小丫鬟,眼中只有面前那一堆散发着诱惑光芒的银锭。

    郭淡可不是在开玩笑得,他真的叫人抬了好几千两过来,虽然不至于利欲熏心那么夸张,但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就是每当他出现疲惫、困惑、迷茫的时候,他就喜欢拿很多钱出来,放在自己面前,只不过以前是美金,而现在是银子。

    而当他看到这些金钱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手中拽着真金白银。

    非常真实的感觉。

    也不断激发他的贪婪,哥还要赚更多。

    如此简单的目标,也更加容易让他迷茫中走出来。

    哗啦一声响,只见郭淡从水中站起来,跨出大浴桶,随手那一块浴帕裹在腰间,他走到那堆银子前面,两手各取一锭十两的元宝,然后转过身来,递向那两个伺候的丫鬟笑道:“今天姑爷很开心,这是赏给你们的。”

    这......?

    那两个丫鬟皆是目瞪口呆。

    那...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别害羞,拿去吧。”

    郭淡将两锭银子再往前一送。

    那两个丫鬟相觑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慢慢走上前来,伸出一双哆嗦的小手,从郭淡手中接过银子来,那冰冷得感觉,令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谢谢...谢谢姑爷。”

    “多谢姑爷赏赐!”

    醒过来的两个小丫鬟,激动的哭了起来,连连向郭淡道谢。

    “知道姑爷为什么这么喜欢银子吗?”郭淡笑问道。

    两个小丫鬟又是茫然地摇摇头。

    郭淡一本正经道:“很简单,因为它的价值是能够随时的体现出来,且每个人都喜欢,这就是当今世上最完美的商品,每个人都喜欢它。”

    .....

    半个时辰后,郭淡从卧房中走出来,明媚的阳光令他用手遮了遮眼。

    原来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天啊!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这身体可真是没用。”

    郭淡非常郁闷地摇摇头,以前他的酒量是非常不错的,不至于动不动就断片。

    忽然看到廊道有着一个身着黑裙美貌女子,他走上前去,问道:“昨天是你把我送到屋里来的么?”

    杨飞絮道:“当然不是,是你们寇家管家把你送进来的。”

    原来昨日他上马车之后,随着酒劲上来,这马车一摇晃,吐得是七荤八素,直接就断片了,徐姑姑当然是立刻就抛下郭淡,赶紧回屋去。杨飞絮可也是敬而远之,得亏寇义刚好来到这里,一看这场面,那可真是太熟悉了,以前的郭淡隔三差五就得来这么一回,处理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郭淡又问道:“如果下回我醉倒在路边,身边就只有你,你会怎么做?”

    杨飞絮道:“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直到你醒来为止。”

    “明白。”郭淡点点头,道:“下回我喝酒得时候,你记得用这句话来提醒我别喝多了。”

    杨飞絮道:“可你并未喝多少。”

    “......!”

    郭淡带着一脸尴尬往大厅走去,寇义早已在那等候,见得郭淡来了,立刻行得一礼。

    郭淡点点头,坐了下来,喝一口茶,道:“这道喜不应该叫你来,你应该是去南京的吧。”

    寇义忙道:“是的,是的,之前顾着向姑爷道喜,忘了说这事。”

    原来寇涴纱生养之后,就迫不及待得将寇义赶去南京,如果不是她突然怀孕,寇义早就该去了,她可不愿再因自己而耽搁郭淡的计划。

    郭淡当然没有怪他,这是应该的,笑着点点头,问道:“你准备的怎么样?”

    寇义不太自信道:“我...我想应该是准备好了。”

    郭淡瞧了他一眼,笑道:“南京的钱庄对于我们而言是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所以我让你去,不是因为你是我和夫人最信任的助手,而是因为你不管做任何事,都非常小心谨慎,井井有条,这是辰辰、小东都不具备的,这就是我派你前去得主要原因。”

    寇义听得是心花怒放,因为郭淡以前很少夸他,并且还是这么得正儿八经,顿时觉得自己的价值拉满,同时也变得是信心满满,道:“姑爷请放心,我看一定不会令姑爷和大小姐失望的。”

    “对此我是深信不疑。”

    郭淡点点头,又问道:“你在卫辉府待了几日?”

    寇义忙道:“我待了三日,我主要想看看卫辉府的钱庄又是如何运作的。”

    郭淡笑道:“你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非常虚心。”

    “多谢姑爷夸奖。”寇义呵呵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我此番前来,还顺道送来许多课本。”

    “是吗?”

    郭淡点头道:“去拿来给我看看。”

    “是。”

    寇义刚刚出门,就见徐姑姑走了进来。

    “居士早!”

    郭淡招手笑道。

    “早。”

    徐姑姑只是轻轻点头,然后坐在靠大门的椅子上。

    怎么坐这么远?

    郭淡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紧闻闻自己,挺香的呀,尴尬道:“昨日让居士看笑话了。”

    徐姑姑淡淡道:“我宁可没有看见。”

    我昨天到底吐了多少?郭淡笑道:“我想这肯定就是居士不想成婚得原因,如果我真是你的丈夫,你能当做没看见吗?”

    徐姑姑反唇讥道:“难道涴纱亲自服侍过你?”

    郭淡一怔,回想了一下,底气不足道:“你怎知没有?”

    徐姑姑道:“你管家昨日说得。”

    “靠!他这也跟你说。”郭淡狠狠骂得一句。

    “他还告诉你涴纱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徐姑姑这才转过脸来,笑道:“恭喜你初为人父。”

    “多谢多谢。”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他日你若为人母,我也会向你道喜的,并且还送一份大大礼金给你,毕竟光嘴上的道喜,不足以显示诚意。”

    说着,他又看向杨飞絮道:“飞絮,见者有份,你若有机会为人母,我也会向你道喜的。”

    二女同时冷冷瞪他一眼。

    郭淡一脸贱笑,两条单身狗,也敢讽刺老子,改日我一家三口上你们家秀恩爱,秀天伦之乐,哈哈---!

    这时,寇义拿着一本银白相间的课本走了进来。

    “姑爷!这是刚刚送来的课本。”

    “课本?”

    徐姑姑愣道。

    郭淡看向徐姑姑,笑道:“先拿给居士看看吧。下回记得不管拿什么,都要乘以兔,咳咳咳,乘以二,形单影只是很悲催的。”

    “是。”

    寇义不明所以,先应着再说,又将课本送至徐姑姑面前。

    徐姑姑先是微微瞪他一眼,然后才接过课本来,只见课本的封面有着一副图案,两只手拿着一杆秤正在称一锭银子,非常精美,也非常具有深意,左边还竖写着三个大字,经济学。

    下面有一行小字,郭淡著。

    徐姑姑微微瞟了眼郭淡,然后翻开来,面色微微一惊,旋即便凝神阅览着。

    郭淡借机小声向寇义道:“我说管家,你昨日跟她说了什么?”

    寇义一愣,道:“我就是告诉她,大小姐生了。”

    郭淡问道:“仅此而已吗?”

    寇义点点头。

    “没有说我以前喝醉酒得事?”

    寇义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跟她说这些作甚。”

    md!原来是诈我的,该死的,还真被她唬住了。郭淡郁闷地瞪了眼徐姑姑,可徐姑姑看得极其入迷,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过得好一会儿,郭淡见徐姑姑看得爱不释手,苦笑道:“居士,先别忙着看,给一点意见。”

    徐姑姑微微一怔,偏头看向郭淡,震惊道:“这...这真的是一门学问?”

    郭淡错愕道:“不然居士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

    徐姑姑没好意思说出来,她以为只是教人算账,却不曾想,这里面的内容是博大精深,不单单是教人算账,而且是具有思想和理论的,如儒家思想一样,是有一个体系得,这直接打破了她对算术的概念。

    这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这一刻,她才意识道,在买卖方面,在理财方面,自己跟郭淡不在一个层面上。

    有一种一直坐井观天,突然跳出井外得感觉。

    “这是你写得?”徐姑姑不敢相信道。

    郭淡笑道:“如果你跟我同坐一辆马车,就肯定不会这么问。”

    经济学的课本乃是郭淡亲自写得,这可是他的专业,可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他还都没有怎么认真,全都是在路途上写得,因为坐马车无聊,他就写这些。

    徐姑姑又再稍微看了看,这回她不是关注内容,而是关注这课本书写的格式,与当今课本完全就是两回事,由浅入深,图文结合,每一小段都有引人思索的问答。

    而且是一小节一小节的,每一节就是一堂课,划分的非常细致,完全就是为课堂准备的。

    这显然要比四书五经更加适合课堂,因为四书五经根本就不是为课堂准备的。

    过得一会儿,徐姑姑合上课本,道:“也许苏煦看到你这课本,会后悔当日做的决定。”

    “如果这是四书五经,我想是有可能得。”郭淡笑着点点头。

    徐姑姑再也不敢质疑郭淡重新定义教育的说法,她认为这种课本将会未来的趋势,又好奇道:“这上面教得,可都是你的赖以生存的手段,你如此轻易教给大家,就不怕......!”

    “怕什么,怕他们比我更有钱?”

    郭淡呵呵笑道:“这一点我丝毫不担心,我反而希望大家能够更有钱,那样我才有钱赚,毕竟普通百姓太穷了。”

    就在这时,辰辰突然走了进来,道:“姑爷,今儿有好几百人来报名参加士学院的老师就职考试。”

    “几百人?”

    郭淡和徐姑姑皆是面色一惊。

    ps:哇...你们取得都是一些什么名字,寇逼寇门都出来了,正经一点好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圣旨到

    这一下就来了数百人报名,莫不是又有人在暗中使坏?

    郭淡立刻与辰辰去到前面的府衙大堂。

    果不其然,门外门内都站满了人,不过就没有人在排队,因为来报名的都是一些文人,他们都会相互礼让的,不怕你插队,就怕你不好意思站在第一,他们都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着。

    郭淡并没有打招呼,因为他见到这些人聊得非常起劲,便不露声色地混了进去。

    这一听方知,他们都在议论东郊庄园的那场对抗性考试,包括其中的一些考题。

    聊得非常起劲。

    原来这些文人渐渐将这一场就职考试,当成一种文人的游戏,就跟下棋对弈一样,觉得非常有趣。

    虽然对方是都一些吏,但是就昨日前去考试的人纷纷表示,那些吏非常猛,有些问题他们都看不懂。

    这立刻激起了大家的斗志。

    他们的言语之间,完全没有表达出想要去当老师,他们只是冲着考试去的。

    “郭淡!”

    终于有人发现了郭淡。

    周边的人立刻都看了过来。

    好在他们都是文人,不是那些公子哥就会吼,都还是彬彬有礼地向郭淡询问报名考试一事。

    其实报名这事,并未限制人数,但辰辰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有些人慌,故而才去向郭淡通报。

    “各位恁地看好一诺学府,在下是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将各位拒之门外。”郭淡非常开心地笑道。

    那些文人彼此相觑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

    谁看好你一诺学府,我们只是对这考试有兴趣,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啊。

    “其实我们一诺学府最大的学院,乃是经济学院,里面需要很多老师,各位若是想来的话......!”

    郭淡想顺便就宣传一波,哪知话说到一半,就听一人道:“做买卖之事,非我等擅长,我们自己都不懂,又如何教学生,这我们就不报名,以免误人子弟。”

    “郭淡,我觉得你有些本末倒置,这士乃首,商为末,当以士为重,如此才会招来更多的学生。”

    “在我看来,那些学院办不办都无所谓,只要办好士学院就行。”

    “说得是呀!我看其它学院也找不到什么学生,谁会愿意花钱去学做买卖。”

    “郭淡,你与其它学府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但其实有不少人支持你士学院的理念,这事你还得慎重考虑考虑。”

    这些文人开始教郭淡怎么建办学院。

    靠!我是来打广告的,你们倒劝说起我来,这是什么鬼。郭淡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多谢各位的好意,其实这事我是慎重考虑过的,但是士学院不需要太多的老师,原因就是士学院不需要太多的学生,因为士学院是为陛下培养人才,陛下也不需要几百个人才。

    如果招几百人,最终只有十余人为陛下效力,那其他人怎么办?我一诺文化,以信为先,以信立足,我非常希望大家都觉得物有所值,而不是觉得我在骗人。”

    大家听得觉得也颇有道理。

    但是双方显然聊不到一块去,聊了一会儿,郭淡就让辰辰帮他们报名,自己回后院去了。

    刚刚出得侧门,就见徐姑姑站在门外。

    徐姑姑好奇道:“他们不像是渴望在一诺学府教书。”

    “我知道。”

    郭淡点点头。

    徐姑姑问道:“那你还让他们报名,那边都已经有三百人。”

    她觉得完没有必要再招,纯粹多事来做。

    郭淡笑道:“做什么生意,都想图个红红火火,这么多人报名,就是最好的宣传,而且,我让他们考试,是希望他们帮我制定好教科书,多一些人也无妨,反正又亏不了太多钱。”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眉道:“不过不能再包饭菜,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专门来蹭饭得。”

    徐姑姑一阵无语。

    你想得真是够深远得。

    .......

    谁也没有料到,这士学院的就职考试突然火了。

    其实就连郭淡都没有想到,他采取这种考试,纯粹就是为了修订课本,如果让李贽、汤显祖他们修订课本,修订出来的肯定还是传统格式的课本。

    既然郭淡要重新定义教育,这课本的格式,肯定是要由郭淡来设计,这种模式下出来的课本,更加符合郭淡想要的内容。

    这一下又增开五个考场。

    府衙都拿出来给他们考试。

    同时郭淡又招来一些文吏、刀笔吏,等各种吏。

    工钱并不高,跟他们平时拿得一样多,但是奖金却非常高,谁得内容被采纳,将会得到十两到三十两不等的奖金。

    旁人不知其中缘由,见这么多文人对于一诺学府的老师职位是趋之若鹜,心里自然对一诺学府有一个改观,也没有人再鄙视一诺学府。

    这立刻就带动生源。

    首先,经济学院的学生报名人数开始飙涨。

    其实大家都想学郭淡的手段,包括很多大地主,大富商,只是碍于近日得舆论,不太敢去,如果去了,就没有朋友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如今见这些文人为了一个老师职位,都抢破了头。

    你们都这样,还好意思说我们,立刻就跑去报名。

    徐姑姑是目瞪口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郭淡乐意花这精力,这一笔买卖可真是不能再赚了。

    其实这在郭淡的预计之中,他知道最吸引人的还是他做买卖的手段,其它的,包括法务学院,医学院,艺术学院,他是不占什么优势的,这方面的人才,其实也都在南京、老丘等学府。

    只有士林才玩这些。

    故此他一早就设计经济学院是一诺学府中最大的学院。

    这火爆的现象顿时又引起其它学府的重视。

    我们这才刚刚放你一马,你又跳起来,你这可真是太惹人烦了。

    “苏兄,我们才刚刚放松一会儿,郭淡又弄得满城风雨,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

    沈伯文倍感焦虑道。

    黄大效道:“我当时就说了,留下此人后患无穷,如今已经验证了。”

    苏煦道:“此事我派人去查过,他只是想招老师而已,并未暗中使什么手段,是不少人觉得这考试有趣,故而才去报名得,而不是真的想去一诺学府当老师。”

    黄大效道:“恩师,学生认为郭淡弄这考试,其目的在于招生,这是其惯用的招数。”

    苏煦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黄大效道:“我觉得还是得联合其它学府,继续向一诺学府施压。”

    苏煦沉吟少许,点点头道:“那你去跟他们说说吧,看他们是否愿意。”

    黄大效欣然接受。

    苏煦又向一旁的谈修道:“谈贤弟,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谈修瞧了眼苏煦,沉吟片刻,才道:“我以为郭淡的这种考试,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毕竟那些吏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他们能够反应出许多实际问题......。”

    “谈兄此言差矣。”

    沈伯文手一抬,道:“那些吏与下九流之人毫无区别,让他们去修订课本,圣人都会气得从棺材里面跳出来,这简直就是胡来,我看郭淡根本就不懂得建设学院。”

    谈修讪讪不语。

    苏煦微微点头,心里却非常郁闷,谈修说的话,就是他想说得,他只是借谈修得口说出来而已。

    他觉得这种考试值得借鉴,因为他也要搞治国、平天下的课程,虽然儒家思想中,有这些内容,但问题是,其它学府肯定也是这么教的,南京学府的优势就体现不出来,大家都教一样的,比得其实是学生的天赋和老师的阅历。

    他渴望融合一诺学府的一些特点,来让自己取得绝对优势。

    但是这非常难。

    因为这些传统教育都已经成为一种信仰。

    四书五经之外的内容,都是垃圾。

    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会失去不少支持他的人。

    但是黄大效还是一门心思要对付郭淡,因为他代表的是官僚阶级得利益,而不是苏煦的利益,郭淡一次又一次打官僚得脸,他不可能跟郭淡妥协的。

    这无关对错,只关乎利益。

    他得到苏煦的答复之后,立刻就去游说其它学府,但结果令他非常失望,大家都很敷衍的应付他。

    其实如果他不这么快去游说,可能大家还会商量一下,但他这么一去,大家就都不愿意了。

    他们心想,你苏煦还真是贼心不死,一诺学府刚有一点动静,你跑来搞事,老想当我们的盟主。

    他们更希望见到苏煦去跟郭淡拼。

    另外,一诺学府的火爆,并未影响到他们的学府,因为经济学院跟他们又不冲突,他们的学府主要是奔着科举去的。

    举人、秀才还是都往他们学府跑。

    以苏煦的城府,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就是故意让黄大效去的,因为他压根就不打算对付郭淡。

    黄大效哪里想到自己的恩师会坑自己。

    他们的观望,倒是令郭淡轻松不少,可以集中精力建设一诺学府。

    而就这时,李时珍、徐渭突然上门来。李时珍表示愿意接受郭淡的邀请,担任医学院院长。

    他这几日一直都在翻阅自己写得医书,他确实也发现一些问题,有些药,他还是没有仔细的去验证。

    “这...这是真的吗?”郭淡激动道。

    徐渭揶揄道:“你能看得上这庸医,那是他的骗术高明,他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倒是你,以后看人得多个心眼。”

    李时珍哼道:“你不也是来帮忙的吗?”

    郭淡、徐姑姑同时惊讶的看向徐渭。

    徐渭一挥手,道:“老夫可不是来帮忙的,老夫是来找乐子的。”

    “找乐子?”郭淡错愕道。

    徐渭呵呵道:“你最近弄得那考试挺有趣的,老夫也看看那些个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不知方便否。”

    郭淡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

    徐姑姑笑道:“若以徐老先生的眼光,只怕没有几个能够合格。”

    郭淡这才明白过来,徐渭是来帮他阅卷的,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因为李贽、汤显祖、徐姑姑他们也都没有当过什么官,若有徐渭在,那可真是太好了,激动道:“若有徐老先生相助,那些人想要蒙混过关,可就难了,可真是太好了。”

    徐渭赶忙道:“老夫只是无聊时就过来看看笑话,这合不合格,老夫才不管。”

    “没有问题,老先生想怎样就怎样。”郭淡呵呵笑道。

    徐渭突然起身道:“行了,这正事也谈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再痛饮一番,上回带着两个俗人扫了兴致。”

    郭淡本有事要忙,但是他跟徐渭确实也聊得来,因为跟徐渭聊天,什么都能说,他也不在乎,当即就点头道:“行。”

    正当这时,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叫喊声,“郭淡,郭淡。”

    只见高尚急忙忙跑了进来,喘着气道:“郭淡,陛下召你即日回京。”

    ps:寇照都出来了,我也是醉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的锅,我的锅

    “即日回京?”

    郭淡惊讶地看着高尚。

    高尚道:“是呀!我也是刚刚接到陛下的口谕,不过郭淡,陛下恁地着急召你回去,那定是有事,你快些去准备一下吧。”

    郭淡问道:“也就是说公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高尚点点头道:“陛下的口谕并未提到。”

    郭淡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这圣旨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

    如今正值收尾阶段,他还得安排一下关于开封府未来的经济发展,不然的话,寇义将家书送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回京了。

    “明日。明日我就立刻动身回京。”郭淡思索半响,向高尚言道。

    “明日?”

    高尚显得有些犹豫,因为万历是让他即日回京,但他也知道郭淡挺不容易的,这刚刚才挨过来,点头道:“行吧,你明日一早就得动身。”

    “是。”

    待高尚离开之后,郭淡苦恼地揉了揉双目,自言自语道:“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说着,他又看向徐渭道:“老先生,今日只怕我不能与老先生不醉无归。”

    “来日方长。”徐渭不以为意地笑道。

    “是,来日方长。”

    郭淡笑着点点头,又向李时珍道:“李大夫,幸亏您来了,关于医学院的事,可能要麻烦李大夫多多担待一些。”

    李时珍笑着点点头。

    郭淡瞟了眼徐姑姑,嗫嚅不语,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他本想留徐姑姑在这里主持大局,但问题他又不知道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相比起来,当然是他自己要紧。

    徐渭看在眼里,心知郭淡的顾虑,突然道:“郭淡,你若对老夫放心得话,老夫就在这里帮你看着吧。”

    “老先生?”

    郭淡倍感惊喜地看着徐渭。

    徐渭抚须笑道:“老夫虽年事已高,但这萧规曹随,老夫还是处理得来。”

    这话无非就是告诉郭淡,你且放心,我也不会乱来的,一切还是以你的计划为主,我只是看着。

    “多谢老先生慷慨相助。”

    郭淡立刻拱手一礼。

    虽然徐渭疯疯癫癫的,但是郭淡知道如他这种自负的天才,若是没有把握,那是绝不会开这口的,既然开了这口,他就一定会做好的。

    有徐渭和李时珍的相助,郭淡顿觉轻松不少。

    几人在堂中坐下,郭淡先是跟李时珍交代了关于医学院招聘老师的事,关于这事,还真就得如李时珍这种经验丰富的医学家出马。

    因为医学院招聘老师是不考试的,主要是看行医记录,以及面试,郭淡可是不太懂这些。

    郭淡决定让李时珍带着周王府的郎中在主持这事。

    而徐渭则是负责士学院方面。

    等徐渭和李时珍告辞之后,郭淡又将辰辰和曹小东叫来,叮嘱他们一些关于招生和买卖方面的事。

    三更天。

    “都已经叮嘱完呢?”徐姑姑来到厅堂,看着略显疲惫的郭淡,问道。

    郭淡苦笑道:“肯定还没有叮嘱完,毕竟这么短时间,我哪里想得周全。”说着,他又向徐姑姑问道:“居士可有猜到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事。”

    徐姑姑道:“我想可能与你在开封府的所为有关,因为算算日子,姜应鳞的奏章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其它的事,陛下也不至于立刻召你入宫。”

    郭淡眉头紧锁道:“但是我自问我的那些言论,也没有错漏。”

    徐姑姑道:“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倒是的,这也是我对朝廷最深刻的印象。”郭淡苦笑地摇摇头。

    翌日一早,郭淡就立刻动身回京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开封府离京城并不算太远,而且道路修得是非常平坦,随着商业的兴起,交通措施也是日渐完善。

    行得半月,终于抵达京城,与以往一样,郭淡才刚到城门前,就被等候在那里的太监给请到宫里去了。

    乾清宫。

    “卑职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

    万历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郭淡抬起头来,当即神情一滞。

    万历也注意到他诡异的小眼神,“你为何这般看着朕?”

    郭淡一怔,道:“卑职斗胆问一句,陛下近日可是天天去打捶丸?”

    万历眨了眨眼,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郭淡道:“卑职只是觉得...觉得陛下好像清减不少?”

    此番见到万历,他是觉得这肥宅瘦了不少,难道他在这个夏天拼命减肥,这是好事呀。

    万历愣了愣,旋即怒道:“这还不都怪你。”

    “怪...怪我?”

    郭淡是一脸懵逼。

    万历当即是龙颜大怒:“当然都怪你,要不是你在开封胡说八道,说朕要励精图治,朕又岂会被他们折磨的这么惨,真是气死朕了。”

    郭淡听得云里雾里,小心翼翼道:“陛下难道不想励精图治?”

    “朕......!”

    万历张着嘴,双眸渐渐上移。

    空气仿佛凝固了。

    郭淡眼都不眨地盯着万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万历突然轻咳一声,道:“朕当然想励精图治,但是...但是励精图治也不是天天看着大臣们争吵。”

    郭淡越听越迷糊了,“卑职听得不是很明白。”

    万历一拍桌子,懊恼道:“朕也没有料到,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他便将这其中缘由告诉了郭淡。

    原来这一切还得从那天他“去冠图治”说起。

    他开那场朝会得目的,主要有三点,首先,找这个不戴冠冕的理由,因为他的脖子比较脆弱。

    其次,以此来警示大臣,不要天天跟他说教,他烦,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最后,顺便表示支持一下郭淡。

    励精图治,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到底怎么励精图治,他自己也没个头绪。

    但是,他的演技太逼真了一点,搞得别人都给当真了。

    尤其以王家屏、王锡爵,他们觉得万历这回是下决心要励精图治,当天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而且,他们也觉得万历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谈德,德乃基本,我们站在这里,那就是有德之人,我们就谈治。

    他们首先要求每天开朝会商议国家大事。

    万历当即抑郁了。

    他没有想到王家屏他们会这么认真。

    如“励精图治”这种词,对于皇帝而言,只是口头禅而已。

    但话已说出口,万历也不好拒绝,既然他要励精图治,那总得以身作则,要是他还天天躲在后宫吃喝玩乐,那会被大臣们骂死的。

    万历是骑虎难下,思前想后,他觉得只要你们别天天跟朕说教,要真论国家大事,那开开也无妨,能够励精图治,振兴大明,名垂千古,那固然最好。

    结果这一开就开出问题来了。

    因为要励精图治,首先要解决当下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之所以存在,那是因为旧制度根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改革。

    以王家屏、王锡爵为首的改革派开始提议改革。

    其实他们早就蠢蠢欲动,尤其是在郭淡出现之后,这极大刺激了他们,我们连一个商人都不如吗?

    但之前他们也无从下手,只能看着郭淡装逼。

    但是......。

    又改革?

    张居正尸骨未寒,你就又要改革?

    你们就忘记我们的同志,是怎么惨死在张居正屠刀下的吗?

    朝中许许多多大臣,对于改革已经有一种恐惧感。

    保守派是强烈的反对。

    就是不能改。

    这直接就引爆如北宋时期的新旧党争。

    但二者有一点非常不同。

    就是当时宋神宗那是年轻气盛,他很想有所作为,他在不遗余力的推动改革,然而万历虽然也很年轻,但已经是一个老司机,心气都已经消磨殆尽,还是郭淡的出现,帮他回了回血,重新振作起来。

    但他也没有下决心要改革。

    如今朝中是两党竞争,势均力敌,你皇帝偏向那一派,那派肯定就会占得上风。

    如果你皇帝不做声,不表态。

    那结果就是两边天天吵。

    万历就天天看着他们吵,心里就时左时右。

    当然,万历可不会说自己优柔寡断,好吃懒做,他把锅全都甩给大臣和郭淡,首先是你郭淡,说朕励精图治,朕为了支持你,去冠图治,结果好了,直接分裂了朝堂。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天天争吵,朕怎么图治。

    虽然这是万历的一个借口,但这确实是张居正留给明朝最深远的影响。

    张居正改革给整个官僚集团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都怕了。

    自张居正之后,明朝基本上再无改革图兴,至于后来得魏忠贤、天启、崇祯,那都是属于权力斗争,跟改革没有太大关系,其实就他们那水平,让他们改,他们也改不了。

    万历又没有太祖、成祖那种魄力,他根本压不住。

    只要谈改革就吵得天翻地覆,故此万历后期基本上就不管了,我干自己的事业去,你们玩你们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郭淡听是听明白了,但他却想不明白,“陛下,如这种事卑职也没有办法解决,卑职只是一个挂名的锦衣卫。”

    朝堂斗争这种事,你把我叫回来干嘛,留在开封府赚钱不舒服吗?

    你就是把锅甩给我,我也背不起啊!

    “你先别急,且听朕说完。”

    万历道:“大概在一个月前,这事情又出现转机,主要是因为户部侍郎宋景升提出改革关税。”

    “改革关税?”

    郭淡眨了眨眼,道:“陛下,他是不是说,避免卫辉府廉价的商品,涌入其它地方,伤及各地的小作坊,以及卫辉府大肆购买粮食,使得其它州府的粮价上涨,故而提出关税改制。”

    万历惊讶道:“你怎知道的?”

    郭淡嘿嘿道:“陛下,这是卑职的锅,呵呵,因为这就是卑职安排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断 可耻

    如果只是朝堂争斗,万历当然不至于急忙忙将郭淡给召回来,因为郭淡回来也没什么用,郭淡既不是体制内的人,对这些又不太懂,主要是因为这涉及到卫辉府,涉及到的他的小金库,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出面干预,毕竟这名义上还是郭淡的买卖。

    按理来说,皇帝应该是站在国库这边的。

    但凡涉及到这方面的事,必须都得让郭淡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暗中支持。

    这也是帝商组合的一贯套路。

    其实万历也知道郭淡在开封有很多事要做,他已经尽力去拖了。

    他实在是拖不住了,他那一出“去冠图治”玩得太帅了,根本就收不回,这才赶紧将郭淡给召回来。

    不曾想,郭淡还真是罪魁祸首。

    “这是你安排的?”

    万历瞪大龙目,“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不是......?”

    “卑职容后便会向陛下解释清楚,卑职现在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事怎么就成转机呢?”郭淡好奇道。

    万历没好气道:“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么,原本他们是吵得厉害,但说到对付你,他们便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

    郭淡一脸委屈,感情这朝堂和睦全靠我啊!

    明朝不亡谁亡?

    这还真是事实。

    保守派和革新派的冲突就是改革与否?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不会退让。

    然而,这税制改革,也是改革,但是保守派如今也支持税制改革,因为宋景升给出的理由,是非常的**裸,就是卫辉府产量太恐怖,会破坏其它的商业。

    要不限制卫辉府的输出,作坊都会跑去卫辉府,其它地方可就没有商业。

    改革派也有台阶下来,其实王家屏、王锡爵他们也都想继续税改,因为税收始终是明朝一个巨大的问题,很多矛盾都是围绕着税收展开的,他们觉得从这里入手也是不错。

    至于卫辉府的利益,他们都觉得卫辉府赚得太多,但是给朝廷的就那么多,这多一点少一点,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万历道:“你快些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嘿嘿...因为卑职要借此为陛下赚一笔大钱,我们不但要站着把这钱给赚了,还要赚得漂亮,赚得励精图治。”郭淡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这手笔大呀?

    万历听得目光急闪。

    一个时辰后,刚从乾清宫出来的郭淡,便加快步子,往家里赶,他方才都恨不得让万历弄辆马车给他。

    归心似箭。

    可是刚出乾清宫,便遇上了张诚。

    “內相?草民见过內相。”郭淡赶忙行得一礼。

    张诚不咸不淡道:“怎么?赶着回家见儿子啊!”

    郭淡嘿嘿一笑。

    张诚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也真是的,每回回来,都是先往宫里跑,连家都不能回,你就不能涨涨记性么?这回你篓子捅大了。”

    郭淡忙道:“內相明鉴,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特么是无辜的呀!”

    “你无辜?”

    张诚道:“要不是你在开封府胡说八道,这事能闹成这样吗?”

    郭淡讪讪一笑,问道:“我方才见过陛下,陛下只是说,要关税改制得,他们明显就是想要针对我,我是受害者,怎么还......。”

    “你这是一点都不懂。”

    张诚啧了一声,低声道:“你要明白一点,这关税可是等于商税,而这商税可是非常敏感的,如今局势咱家可都有些看不明白。”

    郭淡困惑道:“內相,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去问问你那位徐大小姐。”张诚哼了一声:“咱家只能提醒一句,这事一定要处理好,否则的话,那可能会出大事的。”

    我这两年可就在布这局,要是小打小闹,我还不稀罕了。郭淡皱眉道:“多谢內相提醒,但这不是我能不能处理好的问题,而是他们针对我,我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张诚点点头道:“这你只能靠自己,咱家可不想卷入其中。”

    一直以来,他的距离还是保持得非常不错,他绝不会让大臣们以为,他是跟郭淡站在一边,但同时又暗中支持郭淡。

    与张诚别过之后,郭淡便急忙忙赶回家。

    回到寇家,却不像以往那般,还只是到门前,就能听得院内有人激动的叫喊“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

    家里没人么?

    郭淡激动地嚷嚷道:“岳父大人,夫人,我回来了。”

    喊话时,他激动的跑入院中。

    “小声点,小声点。”

    刚刚入门,就见一个老头飞奔过来。

    岳父大人?

    郭淡面色一惊,这才扔掉拐杖多久,怎么转眼间就健步如飞,是回光返照么?

    片刻间,寇守信闪到郭淡面前,道:“你回来就回来,这么大声作甚,莫要吵到我宝贝孙子睡觉了。”

    郭淡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岳父大人,我儿子在哪?”

    “在屋里睡觉。”

    寇守信小声道。

    郭淡听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在屋里睡觉,我在这里喊都不行?

    寇守信又小声道:“脚步轻点,我们去旁屋说话。”

    郭淡道:“岳父大人,不至于吧。”

    寇守信双目一瞪:“不至于?”

    “至于!至于!”郭淡赶紧点头认怂,又道:“不过岳父大人,我想先去看看儿子。”

    “老夫都说他在睡觉,你还去看什么,万一吵着了怎么办。”寇守信又激动起来了。

    “不去!不去!”

    郭淡被喷得是大气都不敢喘,面对苏煦、申时行,他都不至于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自然反应。

    寇守信是连厅都不让郭淡入,因为他觉得那厅堂离着郭淡的小院太近了一点,就直接带着郭淡往旁边的厢房走去。

    来到前院,郭淡都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以前看到的都是馨儿、汐儿那种花季小姑娘,如今全是风韵犹存,前也大,后也大的妇人。

    郭淡小声问道:“岳父大人,您这一下就找了这么多啊!”

    寇守信道:“这不算多。”

    这还不算多?郭淡八卦道:“岳父大人,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透露一点给小婿,小婿也整点来吃,这方面再强也不算强啊。”

    “你在说什么?”

    寇守信一脸诧异道。

    郭淡眼眸瞟了瞟那些妇人,“这些妇人不是岳父大人的红颜知己?”

    寇守信眨了眨眼,一挥手道:“你胡说八道甚么,那些都是老夫找来照顾小香儿的。”

    这么多?

    是因为如今人力廉价么?

    “不至于吧...哦不,至于至于。等等。”郭淡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小襄儿,郭襄?擦!我可不会降龙十八掌啊!道:“岳父大人,不是说是个男孩吗?”

    “是的,是的,涴纱这回可是争气了。”寇守信顿时乐得嘴都合不拢。

    郭淡看着这老头,差点没笑出来,忍着笑意问道:“那为什么叫小香儿?这不是女人的名字么?”

    寇守信道:“这名字哪分男女,老夫都已经取好了,就叫做寇承香,希望小香儿能够为我寇家传承香火,也希望他将来暮登天子堂,当个丞相,虽然如今没有丞相,但是这寓意是好的。”

    “寇承香?”

    郭淡小声念道。

    寇守信突然面色微微一变,忐忑问道:“你觉得如何?”

    他突然想起,郭淡还未答复自己,到底姓寇行不行。

    郭淡瞧了眼寇守信,立刻反应过来,旋即笑道:“这事岳父大人决定就行了。”

    寇守信听得是长松一口气,这才开始给郭淡一个笑脸。

    郭淡暗觉好笑,这老头可真是魔怔了,取名都忘不了传宗接代。

    来到厢房的小厅内,郭淡坐了下来,突然问道:“怎么不见涴纱?”

    寇守信哼了一声,“别提她,提起她来老夫就生气,这刚出月子,就急着去牙行做事,可真是拦都不拦住,不过现在老夫也不想管她,但愿小香儿以后可别像她,一点也不安分。”

    说着,他谨慎地瞧了眼郭淡,心里补充一句,也别像你,你也不安分。

    郭淡呵呵傻笑,心想,看来我们夫妻得地位是一落千丈啊!

    “爹爹,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得。”

    听得一声埋怨,只见寇涴纱走了进来。

    寇守信瞪了她一眼,道:“你都做得出,还不让老夫说吗?”

    寇涴纱撅了下嘴,又向郭淡道:“夫君,你怎么就回来了,我不是与你说了么,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

    郭淡没好气道:“我觉得岳父大人教训的可真是对。”

    “你看看,你看看,你夫君都这么说了。”寇守信顿时来神了。

    寇涴纱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对,当即委屈了地瞧了眼郭淡。

    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就晚上再治你吧。郭淡道:“是陛下下旨召我回来的,我刚从皇宫里面出来。”

    “陛下?”

    寇涴纱微微蹙眉。

    郭淡点点头。

    寇守信瞧了他们夫妻一眼,道:“你们谈吧,你们谈吧,老夫出去忙活。”

    他现在对于这些事,可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郭淡诧异道:“岳父大人,你不是说小香儿在睡觉么?”

    寇守信啧了一声:“你真是没经验,小婴儿醒来可就要喝奶,老夫可得看着一点,那些奶妈老夫可是不放心,老夫先去忙了。”

    说着,他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看奶妈喂奶?这不会受刺激么?郭淡暗自寻思着,待寇守信出去之后,他急急起身,小声问道:“夫人,你没有喂奶么?”

    寇涴纱不太好意思地摇摇头。

    自从小香儿出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还真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她完全没耐心照顾孩子,好在家里有钱。

    郭淡又问道:“那你还有奶么?”

    寇涴纱脸上微红,摇摇头,好奇道:“夫君,你问这个作甚?”

    郭淡幽怨地撅着嘴,不爽道:“断奶可耻。”

第五百三十章 做戏得做全

    遗憾呐!

    这人生苦短呀!

    有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郭淡还是想尝试一次,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着实遗憾啊!

    而在这方面兀自保持单纯地寇涴纱却以为郭淡是在埋怨她没有亲自喂奶,而对此她自己本就感到非常内疚,眼波流转,突然道:“对了,夫君,为何陛下突然召你回京。”

    郭淡问道:“你没有听说吗?”

    寇涴纱微微摇头。

    如这种敏感的事,且目前还在商量阶段,除非是有人故意传出来,否则的话,不在体制内的是不可能知道的。

    郭淡立刻将其中缘由大致与寇涴纱说了一遍。

    “原来是因为这事。”

    寇涴纱轻轻点头,这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拖了这么久,她已经都快遗忘了,稍稍幽怨地瞧了眼郭淡,她始终还是觉得这不是他们该干得事,但同时她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于是问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郭淡笑道:“当然是先去找柳宗成谈谈,你是知道的,这事我早就跟他商量好了,可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触发,其实这并非是最好的时机,半年前或者半年后都比现在要好,因为这会影响我们的股份在赛马场挂牌。”

    寇涴纱蹙眉道:“如今柳宗成既然已经站出来,那必然受到监视,你去见他可能会被人发现的。”

    郭淡呵呵笑道:“我就光明正大去找他,自四大官牙倒下之后,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正式向我宣战,我当然要上门找找他们的晦气,我们的牙行可不是以前的牙行,任由他欺负。”

    寇涴纱轻轻点头。

    “姑爷,大小姐,小少爷醒了,小少爷醒了。”

    只见那馨儿急匆匆入得厅内。

    郭淡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儿子醒了,走走走,去看看。”

    夫妻二人立刻赶去他们的小院,只见里面有着四个丫鬟,两个奶妈和一个老头。

    这奇异的组合,让本来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

    “让我瞅瞅,让我瞅瞅。”

    郭淡有些激动地走上前去,低目往一个奶妈怀里的小婴儿看去,这小香儿的轮廓还是比较像父亲,但是五官却像极了母亲。小声喊道:“儿子,儿子。”

    如今这小香儿才个把月大,红红地小脸,眼睛都有些睁不太开,也不知是不是听到郭淡的声音,他眯开一条缝,瞄了一眼郭淡,又闭上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着实可爱。

    “嘿!连老子都不认,真是岂有此理。”

    郭淡乐了,伸出手来道:“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你抱什么抱?”

    寇守信突然上前来,就是一巴掌拍下郭淡伸出来的双手,“你抱过婴儿吗?没个轻重,万一摔着我宝贝孙子怎么办?而且你刚刚回来,这一身脏兮兮的,离远一点,离远一点。”

    郭淡也觉得自己风尘仆仆,确实不太适合,呵呵道:“不抱,不抱,我就瞅瞅。”

    多么卑微的父亲啊!

    其实别说他,连寇涴纱都不能随便抱,必须要在奶妈的保护下,寇涴纱才能够抱抱寇承香。

    寇守信认为寇涴纱也不是一个带孩子的料。

    才看得一会儿,小香儿突然嘴一瘪,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刺耳。

    “什么情况?”

    郭淡吓得一怔。

    “都说你没经验,你还不服,我的宝贝孙子要喝奶了。”寇守信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别打扰我宝贝孙子喝奶。”

    这没看一会儿,这对小夫妻便被寇守信给撵了出去。

    寇涴纱自知不是那块料,没有底气出声。

    但是郭淡有些不爽,站在院内,愤愤不平地向寇涴纱道:“为什么岳父大人看得,我却看不得?”

    “因为......!”

    寇涴纱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就定住了。

    这个问题......。

    郭淡突然啊了一声:“我明白了。”

    寇涴纱错愕道:“你明白什么?”

    郭淡突然一手揽住寇涴纱那柔弱无骨的腰肢,一本正经道:“毕竟我有得看。”

    说着,他眼神往下瞟了瞟,心想,好像要比以前更加丰满了,待会必须验证验证。

    寇涴纱愣得片刻,红着脸,声若蚊吟道:“你先去洗澡。”

    郭淡只觉出了幻听,急急问道:“夫人,你现在很想么?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寇涴纱顿时面红如血,怒瞪郭淡一眼:“我还有点事没有忙完,我先去牙行了。”言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她其实是觉得这些月让郭淡受委屈了,不曾想这厮竟然这么贱,可真是将她气疯了。

    “夫人,夫人,我的意思是,这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到时又...我只是不想被打断......我先去洗个澡,养精蓄力,待吃过晚饭后再行动。好不好?”

    晚饭过后......!

    这可不是小别胜新婚那么简单,这可是有足足一年。

    郭淡也是准备充分,他晚饭前,就去泡了个澡,汐儿和馨儿在旁帮他松弛肌肉,好好休息下,养精蓄力。

    这几度春风后,摇曳的烛火才慢慢停了下来。

    此中旖旎自不足为外人道也,以免神兽降临。

    翌日。

    “夫君,我始终觉得那老狐狸不值得信任,你此番与他打交道,定要倍加小心。”

    寇涴纱一边细心地帮郭淡整理着衣服,一边叮嘱着。

    她对于柳宗成得印象非常不错。

    郭淡笑道:“夫人放心,我从未信任过他,而他也不过就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怎么想,他都得按照我设计的路线走,就是这么简单,不要把我们的时间浪费在那老狐狸身上。”

    说着,他双手轻轻揽住寇涴纱的腰肢,凝视着娇妻,初为人母的寇涴纱,比以前更显得美丽动人。

    寇涴纱羞红着脸,嗔道:“你看.....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郭淡狠狠吻了回去。

    一番热吻之后,郭淡才放过她,哈哈笑道:“夫人莫要担心,为夫去去就来。”

    他这番赶回来,可不是为了跟寇涴纱如胶似漆,他如果表现的非常轻松,那人家肯定会怀疑,皇帝都这么急着召你回京,你小子倒好,念着温柔乡不肯出来。

    这也太假了一点。

    故此这一大早,郭淡就准备去柳府转转。

    刚出得院门,杨飞絮便道:“方才我去周边走了走,发现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是吗?”

    郭淡道:“待会让这些侍卫去清扫一下,给他们一点紧迫感。”

    言罢,他便上得马车,往柳府行去。

    来到柳府。

    “恭喜贤弟喜得贵子。”

    柳承变见到郭淡,便是拱手道贺。

    “别别别,你们这份大礼,我可有些受不起。”

    郭淡摆摆手,自顾坐了下来,又瞧了眼坐在正座上的柳宗成。

    柳承变是一脸尴尬。

    但是现在他可不敢在郭淡面前嚣张。

    柳宗成倒是不以为意,挥挥手,遣退仆人。

    待仆人下去之后,柳宗成才道:“你这戏还做得真是滴水不漏,昨日才回得京,又恰逢喜事临门,却这一大早就上我这来,他人定以为你非常焦急。”

    “我确实非常焦虑。”

    郭淡点点头,道:“柳老爷子,我们一早就商量好这事,为何偏偏在这时候爆发,我现在正忙着开封府那几百万两的税入,而且今年年底我还打算抬抬股价,如今为了演这么一出,我得损失多少钱。”

    柳承变立刻道:“这你可怨不得我们,你是知道的,我爷爷在年初时,就与宋侍郎谈过此事,是他一直未向朝廷提及,我们可不敢催着他去做。”

    郭淡皱了皱眉,道:“我也非常好奇,为什么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时候提出来,搞得我现在是两线作战。”

    柳宗成叹道:“此事老朽也觉得非常突然,之前老朽还以为宋侍郎并不认同你的计划,还准备与你谈谈,要不要另寻他法,不曾想,宋侍郎突然在朝中提及此事。

    老朽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事,可能是因为当初宋侍郎以为你在开封府受到种种限制,即便不用这一招,你也抵挡不住,哪知你在开封府玩得也是风生水起,若再不限制你,只怕就会作茧自缚,故而才决定采纳我老朽的建议。”

    “是这样吗?”

    郭淡狐疑道。

    柳宗成呵呵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老朽,如这种事,老朽只有献策和干活得份,是很难左右的。”

    郭淡瞧了眼柳宗成,神色一变,笑道:“柳员外勿怪,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问清楚。”

    柳宗成点头笑道:“老朽能够理解。”

    郭淡又问道:“那不知近日宋景升可有与你聊过此事?”

    柳宗成道:“有过一次交谈,他让老朽做好准备,看上去他是势在必得,而且,他也暗示让老朽重点关照你们卫辉府,老朽以为他这么做,并非是真的想收关税,而是专门针对卫辉府。你若想借此让老朽来控制天下官牙,只怕是有些困难啊!户部一定会加强对老朽的控制”

    郭淡笑道:“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只要我们之间争斗的厉害,他必然要放权于你。”

    柳宗成抚须一笑:“此事非老朽力所能及,只能依仗你了。”

    郭淡笑道:“员外谦虚了。”

    心里却道,你这老狐狸可真是精明,竟想坐收渔翁之利,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不过是序幕罢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错综复杂

    郭淡并未在这里坐太久,他主要是问清楚,此事为什么会在这个点爆发。

    “爷爷,看来郭淡并不信任我们。”郭淡一走,柳承变便向柳宗成道。

    柳宗成笑道:“这只是一笔交易,而且是他主动找上我们的,我们又不是他的下属,要他信任作甚。”

    柳承变点点头,又道:“不过这事,孙儿始终有些看不明白,郭淡这么做,不是自掘坟墓吗?如今才刚开始,就弄得他焦头烂额。”

    柳宗成闻言,稍稍皱眉,沉吟道:“我以为他这么做,肯定是想未雨绸缪,他可能料到对方一旦无法用权力来对付他,就会在制度上面来针对他,若由他自己来设这个局,他应对起来也比较从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道:“不过你这小子非常狡猾,我也不太相信,他会甘愿让老夫来整合官牙,我们也得防着他过河拆桥啊。”

    柳承变道:“既然如此,爷爷当初为何要与他合作?”

    柳宗成叹了口气:“倘若我们不与他合作,那么今时今日,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你认为我们凭什么与之抗衡。”

    正当这时,那老仆走了进来,“老爷,户部侍郎有请。”

    “这么快?”柳宗成微微一愣,旋即向柳承变道:“你看,就连户部侍郎都如此惧他。”

    ......

    “居士来了。”

    那边郭淡回到牙行,见寇涴纱正与徐姑姑坐在他的办公室闲聊。

    其实徐姑姑也更喜欢待在他的办公室,而不是上面那个方方正正的办公室。

    徐姑姑笑道:“我是来向涴纱道喜的。”

    “有没有带礼物?”

    郭淡左右看了看。

    “夫君。”

    寇涴纱当即给了郭淡一个白眼。

    郭淡打了个哈哈:“开个玩笑。”

    徐姑姑笑道:“你这么有钱,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我就将一直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送给了小香儿,你可莫要嫌礼轻。”

    “能被居士一直戴着的玉佩,那定非俗物,我替小香儿向居士说声谢谢。”郭淡拱手笑道。

    寇涴纱无奈地摇摇头,也知他们肯定有话要谈,于是起身道:“大姐姐,真是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徐姑姑笑道:“你去忙吧。”

    寇涴纱又小声叮嘱郭淡道:“可不准惹大姐姐生气。”

    郭淡苦笑道:“要有那闲功夫就好了。”

    徐姑姑听得微微蹙眉,等到寇涴纱走后,她便问道:“看来这一次的事非常棘手,你这才刚刚回来,家里又有喜事,就急着出门走动。”

    郭淡坐了下来,道:“都是善良惹的祸啊!”

    “善良?”

    徐姑姑惊讶地看着郭淡。

    郭淡郁闷道:“居士,你现在的眼神很伤人啊!”

    徐姑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抿唇笑道:“抱歉。”

    郭淡也没有与她计较,道:“当初我真应该有仇报仇,在干倒四大官牙的同时,一举将柳家也给冲垮,否则的话,焉有今日之祸。”

    “柳家?”

    徐姑姑道:“就是那牙商。”

    郭淡点点头。

    徐姑姑惊诧道:“这牙商怎么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郭淡眨了眨眼,道:“居士,内个...我也是牙商,而且还是私牙。”

    “......!”

    徐姑姑无言以对。

    是世道变了。

    郭淡又道:“柳家向户部侍郎建议,调整关税,让关税变得更加合理化......。”

    不等他说完,徐姑姑便道:“这怎么可能,户部不可能听从他建议,尤其这涉及关税。”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郭淡叹了口气,将柳宗成提议得关税调整,告诉了徐姑姑。

    其实整套制度都是他的设计的,柳宗成不过是一个传话人。

    徐姑姑听得惊奇不已,“这...这是柳家提出来的?”

    “据我所知,是的,我方才就是去柳家。”郭淡点点头道。

    “这牙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徐姑姑喃喃自语道。

    郭淡郁闷道:“居士,我请你来帮忙的,而不是请你来夸对手的。”

    徐姑姑沉吟少许,道:“可我认为这是非常合理的,而且非常具有远见,卫辉府那些作坊的产量是远胜其它州府数倍之多,倘若卫辉府货物毫无限制的流向其它州府,那势必会伤害到当地的小商人,不是每个商人都要跑去卫辉府做买卖。”

    “合理?”郭淡哼道:“这哪里合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他们因此倒闭,那只能怪他们没有能力,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努力,不想办法进步,而责怪我们这些更加努力干活的人。”

    徐姑姑道:“他们不是不努力,而是因为受到种种限制,如果那些州府也跟卫辉府一样,我想也不会比卫辉府差太多,甚至比卫辉府还要好,这里面本就不公平。”

    “那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是朝廷的错,故此朝廷需要调整。”

    “调整?”

    郭淡哼道:“这是调整吗?他们这是在针对卫辉府,在针对我。行了,行了,我不是要跟居士争什么,我是希望居士能够帮我。”

    徐姑姑道:“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曾谈过的唇亡齿寒。”

    郭淡道:“但问题是他要我死,而不是为国家好,这跟唇亡齿寒是两回事。”

    徐姑姑道:“柳家是针对你,但是你也说了,内阁方面也是支持的,我相信如王家屏这等正直的大臣,是不会故意针对你的。他们必然是觉得这对于国家有利,才采纳柳家得建议。

    而且,我觉得只要执行得当,并不会伤及卫辉府的利益,只不过只少赚了一点而已,但这却给不少人留下了生计。”

    “执行得当?”

    郭淡冷笑一声:“难道居士真的认为他们会执行得当吗?他们肯定会以此为由,来对付我的,一旦卫辉府有任何闪失,必然会牵连到开封等州府,到那时候我就完了。”

    徐姑姑道:“所以你可以去争取一个公平的改制,而不是否定这一切。而且,你只是承包卫辉府,并不是卫辉府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能够保证那些商人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伤害国家的事吗?”

    “我能够保证,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会阻止的,但是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郭淡摇摇头道:“一旦有了这个限制,那么官员可以肆无忌惮得限制卫辉府的出货,这官字两个口,信他们可就完了。”

    徐姑姑沉默少许,幽幽叹道:“你说得也不错,自古以来,许多变法的初衷都是为国为民,但是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己私欲。”

    语气中透着满满的无奈。

    “就是这么个道理。”

    郭淡点点头,又道:“所以我需要居士你的帮助,这种事我只能仰仗陛下为我做主,但如今朝中大臣是众志成城,陛下也使不上力,如果能够分化他们,那陛下就能够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徐姑姑沉吟少许,道:“现在我对朝中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我无法给你这方面的建议,但如果你能够给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再加上陛下的支持,他们就很难得逞。”

    我要有更好的建议,那我早就告诉柳宗成了。郭淡叹道:“对于我而言,这最好的建议,就是不限制卫辉府,至少现在还不能限制。”

    ......

    户部。

    “柳员外,本官听闻郭淡一早就跑去你府上去了。”宋景升笑问道。

    郭淡回来之后,他一直都派人盯着得。

    柳宗成点头道:“是的。”

    宋景升问道:“那不知他去找你作甚?”

    柳宗成苦笑道:“可能是向老朽宣战得吧。”

    “宣战?”

    宋景升哼道:“他一个私牙也敢威胁官牙,他还有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柳员外还请放心,他若敢在买卖上针对你们牙行,本官第一个饶不了他。”

    柳宗成忙道:“大人还请放心,老朽既然提出这个建议,就不怕他郭淡报复。”

    宋景升呵呵道:“那倒是的,当年员外在牙行叱咤风云时,他郭淡还不知道在哪里。”

    ......

    此时正值放衙期间。

    申时行与王锡爵慢悠悠地往宫外行去。

    “听说郭淡昨日回京了。”申时行道。

    王锡爵道:“定是陛下召他回来的。”

    “我想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召回会议专门商谈此事。此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呀。”说到后面,申时行长叹一声。

    王锡爵道:“申兄可是因此事涉及商税而感到担心?”

    申时行点点头道:“你也知道这商税是非常敏感的。”

    王锡爵道:“申兄,我私以为商税之所以敏感,问题皆出在朝廷,正是因为每个部门之间相互掣肘,导致朝廷的命令,难以在地方上落实,且不说增税,即便是减税,只怕也会好心做坏事。

    当初我难以理解张阁老为何要独断专行,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如果不加强内阁权力,我们都难以有所作为,在这一点上,王家屏也是非常认同的。

    如今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我们可以借着李植、杨铭深等人对郭淡的不满,来团结朝廷,来加强内阁权力,再深入改革,解决当下的弊端。”

    申时行稍稍点头道:“但这事你可得小心,莫要引起他人得猜忌,毕竟这事我不太好出面。”

    这个问题,他如何不知道,他当初也想加强内阁的权力,从而就引发内阁与言官得斗争,这事他都不敢出面,让王家屏出头,因为王家屏在朝中声誉比较好。

    大家都非常相信他的为人。

    王锡爵点点头。

    东厂。

    刘守有道:“督公,我听说郭淡这一回来,也不顾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就跑去找柳家的麻烦,看来他这回是真的急了。”

    “这我已经听说了。”

    张鲸点点头。

    刘守有笑道:“看来这牙人还需牙人治,那柳宗成的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倘若卫辉府的货物都卖不出去,那郭淡也就完了。”说着,他又向张鲸道:“督公,我们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

    张鲸沉眉不语。

    刘守有问道:“督公难道以为其中有诈?”

    张鲸瞧他一眼,摆摆手道:“此事先不急,且看看再说。那郭淡固然可恨,但我们也不能不防着内阁,如今满朝文武因为郭淡,而渐渐团结在以王家屏、王锡爵为首的内阁周边,这令我有些不安。其实这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大臣与宦官也是有着天然的矛盾。

    史书上关于宦官乱政,可真是层出不穷,而明朝更是将宦官参政定为一种制度。

    这其实也是明朝的一大问题,因为宦官这套制度,不受朝廷制度影响,国家有税收制度,但同时太监也可以去收税,国家有兵部,但那边还有一个御马监。

    宋朝是冗官,明朝就是冗部,明朝官员其实不算很多,但部门特别多,几个部门管一件事,还不分上下。

    这就肯定没法管。

    这个部门说要这样干,那个部门说要那样干,结果大家就都别干。

    这就是为什么王锡爵希望加强内阁权力,不然的话,明朝廷的效率真的能把一个年轻人给熬成古稀老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朝中的局势是既明朗,又扑朔迷离。

    明朗的一面,就是大家都要对付郭淡,这已经是共识。

    但是每个人对付郭淡的目的又不太一样。

    人人心中都有一本私账。

    而作为郭淡身边的首席幕僚,徐姑姑自然得赶紧将事情了解清楚,于是她邀方逢时来到云霞观。

    “方尚书,晚辈今日请您前来,是想问问关税改制一事。”徐姑姑是开门见山,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关于这事,老朽也正想与居士谈谈。”

    方逢时捋了捋胡须,问道:“郭淡可有与你说其中的原因?”

    “说倒是说了,不过是非常主观的。”徐姑姑点点头,又将郭淡所告诉她的,与方逢时说了一遍。

    方逢时点点头道:“大致是这么一个情况,这都是因为郭淡在开封府的言论,引起朝中大臣不安,甚至于恐惧,他们原本以为那开封府乃是郭淡的坟墓,可不曾想郭淡竟然利用私学院让开封府恢复过来。

    而且还变本加厉,抛出那种对于儒家思想不利的言论,当时他们联合一起上奏弹劾郭淡,但却被陛下给压了下去,如果陛下支持士学院,那将会动摇儒家的基础,动摇整个士林,如今他们对郭淡是除之而后快,为此也不惜放下与彼此的成见,联合一起对付郭淡。”

    虽说万历的去冠图治,令他们弹劾郭淡失败,但是郭淡的言论,是真的令他们感到害怕,他们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因为如果把郭淡的言论放大,那就是一种颠覆性的思想。

    如今是以德居之,以长居之,故而他们中很多人才能够居庙堂之上,但如果以能者居之,那年轻人都有可能当首辅,很多已经在上面的人,可能就会退下来。

    士林中不少得士大夫,威望也将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至于他们与内阁之间的斗争,退一万步说,他们任何一方,哪怕是死光了,立刻就会有一批人补上,就好比树叶落下,枝上又发新芽,不会伤及到根本,可一旦郭淡的言论成为主流,那么他们的根都会被挖了。

    这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徐姑姑凝眉道:“故此他们此番支持柳宗成的关税改制完全是为了对付郭淡?”

    方逢时沉吟少许,不答反问道:“居士可知税制改革的内容?”

    徐姑姑点点头,道:“但是晚辈以为虽然此法或许能够利国利民,但对于目前我大明的情况而言,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若以此作为药引,那就可能就大有作为。”

    “居士果真是才智过人啊!”方逢时抚须一笑,点头道:“老朽也以为王家屏、王锡爵是这么想的,若想要变革,首先一点,就是强化内阁权力,否则的话,是难以有所作为的,申时行之前的失败就已经证明这一点。”

    当初申时行也想改革,但是他认为张居正那套是行不通的,故此改用温和的方式,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他强化失败,是连开始得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后来,他都开始求稳,稳住就行。

    这就是内阁制度一个很大很大的问题,手中没有权力,他们就是一群小秘书,帮皇帝出谋划策,但手中没有权力,有人说内阁可以驳回皇帝的提议,以此来证明内阁权力很大,其实不然,内阁是可以驳回皇帝的提议,但皇帝有二十四监和锦衣卫,其中涉及到军权、财政、行政和司法,完全可以越过内阁行事。

    历史上满朝文武都反对万历征收矿税,结果就是跟没反对一样。

    而且越搞越乱。

    但是内阁永远越不过皇帝,没有皇帝的点头,那他们是什么事都干不成,明朝的制度就是要让皇帝高度集权。

    内阁若想有所作为,首先一点,就是强化自身权力。

    “但是。”

    方逢时又道:“但是这对郭淡可能会非常不利。”

    徐姑姑摇摇头道:“晚辈并不这么认为,内阁之所以能够团结朝堂,是因为有郭淡的存在,倘若郭淡没了,对于内阁也是非常不利的,一个比较强大的郭淡,对于内阁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方逢时稍稍一愣,沉吟半响,道:“所以你认为,内阁会暗中会帮助郭淡?”

    徐姑姑笑道:“以郭淡的能力,是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只要他们秉公处理就行,倒是他们...可能非常需要郭淡的帮助。”

    ......

    第二日上午,徐姑姑不太准时地来到一诺牙行。

    “居士,你可算是来了,陛下方才派人来通知我,让我参加明日的朝会,这可如何办是好。”

    郭淡见得徐姑姑来了,立刻起身言道。

    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那万历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下旨将于明日召开朝会,专议关税一事。

    徐姑姑错愕道:“你难道没有对策吗?”

    郭淡叹道:“这两天我也在研究柳宗成的税制,不可否认得是,他说得确实也有道理,我只能尽量去反驳,但无法确保我一定能够成功。这最好的办法,还是分化他们,如此陛下便可为我做主。”

    徐姑姑点点头,道:“最近我也在四处打探消息,其实想要分化他们,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郭淡哦了一声,“居士快说。”

    徐姑姑道:“据我所知,他们之所以团结一致,其目的就是要对付你,但如果你垮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团结在一起,所以只要你能够承受非常大的损失,那么他们不攻自破。”

    郭淡一翻白眼道:“这我可承受不起,我还得交税,如果税交不上我就死了,而且我们牙行是股份制,这股份一跌,我也就半截身入土,这法子不行,坐以待毙可也不是我的作风。”

    徐姑姑道:“那么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话怎讲?”郭淡困惑道。

    徐姑姑道:“虽然此法是柳宗成提出来的,但是在朝中真正支持他的,是以内阁为首的改革派,但是朝中保守派的势力也是非常强大的,只是因为你,他们才联合在一起的。

    可见目前来说,在大臣们的心中,你的威胁已经超过内阁,而原因可能是因为你在开封府的那几番言论。那么换而言之,如果你能够让内阁的威胁再超过你,那他们自然又会斗起来。”

    “这我倒是听明白了。”郭淡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我又如何让内阁的威胁超过我?”

    徐姑姑道:“只有当内阁的权力增强,其他大臣们才会感到惧怕,那么首先第一步,必须帮助内阁加强权力。”

    “哇---!”

    郭淡震惊道:“这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徐姑姑点点头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是可以帮到得。”

    郭淡忙问道:“此话怎讲?”

    徐姑姑道:“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以王家屏、王锡爵得为人,他们不太可能会专门针对你这个商人,我料想他们可能是想借你,来团结朝堂,推行改革。但很大一部分人可是专门为了对付你。

    而你也说过你的担忧,此法虽好,但官字两个口,他们一定会以此为由来针对你,来限制你。也就是说,你所担忧的,恰恰是他们之间潜在的矛盾。”

    “我明白了。”

    郭淡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内阁方面主要是想推行改革,解决当下的弊端,那么如果此法失败,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初衷,但如果故意针对我,显然就会失败。只要我支持内阁,那他们自然就会分崩离析。”

    徐姑姑笑道:“你凭什么支持内阁?”

    郭淡一愣,道:“对呀!我凭什么支持内阁?”

    徐姑姑摇摇头,道:“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们的团结是因为你,而团结对于内阁是非常有利的,他们越团结,内阁的权力才会得到强化。

    如何让他们更团结,只有你越强势,令他们害怕,他们自然就会越团结,当内阁的权力到达一定地步时,内阁对于保守派得威胁自然就会超过你,那时候,他们就会分崩离析。”

    郭淡皱眉道:“我怎么听着有些慎得慌,他们越团结,那我不是死得越快吗?”

    徐姑姑笑道:“你又没有犯罪,而且有陛下保护你,他们要不了你的命。如今争夺的金钱,你明日在朝中别跟他们讲道理,就说出你心中的担忧,就指责他们无能,不可能干好这事。

    甚至于让他们向陛下保证将会秉公执法,而不是故意针对卫辉府,针对你。

    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更加团结,但仅限于这一刻,问题将会接踵而来,若是他们执行得当,你的损失不会很大,而内阁得利,保守派将成为最大的输家,他们不可能再继续合作下去。

    但如果他们专门针对你,那么对于内阁而言,就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只是别人手中的刀,内阁是不可能会答应的,他们矛盾还是会爆发的,关税改革也会以失败收场,那么到时你反戈一击,他们就都成为最大的输家,而你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哇...你也真是煞费苦心,转了一个这么大的弯,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我只有一个盟友,就是我敬爱的肥宅,对我而言,肥宅利益要高于国家利益。郭淡思索半响,突然笑道:“居士这一计可真是妙啊!就这么干。”

第五百三十三章 青天万历

    “唉...这个朝堂还真不是我这种蠢人能够混得,要不是专业出身,进去估计就是死路一条啊。”

    与徐姑姑谈完之后,郭淡就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脑筋发胀。

    若是要他去分析,他还真分析不出来这么多弯弯道道来。

    真是太复杂了一点。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吱呀一声,后门突然打开来,只见寇涴纱拿着一些资料走了进来,“大姐姐走了?”

    “提前下班是她的一贯作风。”郭淡耸耸肩道。

    “大姐姐只是来帮你的,可不是你的员工,你若还怨她,那可真是恩将仇报。”

    “那我只能违心的说,我每年捐一百两给云霞观,是因为我看上了那里的道姑。”

    “就会贫嘴。”寇涴纱白了他一眼,又将一份资料递过去,道:“这是赛马区近两个月得收入。”

    郭淡接过来就扔到一边。

    “你...啊!”

    寇涴纱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郭淡拉入怀中。

    郭淡紧紧抱着她,自顾感慨道:“原本这应该是我们夫妻小别胜新婚的时段,但是如今却天天要忙着这烂事,可真是累死我了。”

    寇涴纱闻言,也停止了挣扎,揶揄道:“天天说谎当然很累。”

    郭淡故作生气的瞪她一眼,“会不会聊天。”

    寇涴纱噗嗤一笑,又道:“不过你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信任大姐姐?”

    郭淡道:“当然不信任,她来这里,那是为她的利益,而不是设身处地的为我的利益考虑,要是信她就完了。”

    寇涴纱好奇道:“可是大姐姐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有什么可图得?”

    郭淡耸耸肩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反正不是图我的身子。”

    “不准胡说。”

    寇涴纱当即拍了一下郭淡手臂,又蹙眉瞪了郭淡一眼。

    “开个玩笑,下不为例。”郭淡打了个哈哈,又问道:“她可有试探过你?”

    寇涴纱啧了一声:“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姐姐可从不与我谈工作上的事。”

    渡腹我还真没兴趣,渡胸还差不多。郭淡道:“这你也别怪我小心眼,我如今是在以小博大,我可是输不起得,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寇涴纱凝眉道:“话虽如此,可是上得山多终遇虎。”

    郭淡呵呵道:“这道理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从来没有上山,一直都在山下溜达着,最多就是跟山顶上的铁公鸡用眉目传情,哦不,飞鸽传书,若想下山来捉我,那等待他们的可是天罗地网,唉...不幸的是,他们都已经在下山的路上,真是为他们感到担心啊!”

    ......

    翌日。

    虽然万历变得比以前要勤快多了,毕竟自己打得屁,再臭也得闻。

    但开朝会的时辰还是比较具有万历的风格,一般都在上午,可不是什么四更天,五更天,那真是太折磨人了,肥宅必须要睡睡懒觉。

    对此大臣们可是纷纷点赞,体恤臣民,不过如此呀!

    如今的夜生活这么丰富,稍微兴奋一点,就得捣鼓到三更天,要还跟太祖时期一样,天还没亮就得起来上朝,那可真是要人命啊。

    巳时三刻,万历才姗姗来迟,头上那顶金丝网巾,令他步履轻盈。

    三呼万岁之后,万历便道:“今日朕召开朝会,主要是商议关于改善关税一事,朕知道各位爱卿都是非常支持宋侍郎的建议,但是此事事关卫辉府,而卫辉府如今已经承包给郭淡,情况比较特殊,朕以为还是得先与郭淡谈谈。”

    李植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这朝廷决议,若还得先与郭淡商量,其它知府又会如何想?”

    万历风轻云淡道:“如果他们干得跟郭淡一样好,不但令百姓富足,还能提前把税缴了,那朕也愿意跟他们商量的。”

    说着,他目光一扫,“如今站在这里的卿家,许多不也是从知府提拔上来的吗?”

    李植一脸尴尬地退了下去。

    李贵朗声道:“宣郭淡入殿。”

    门口一个太监立刻喊道:“宣郭淡入殿。”

    过得一会儿,只见郭淡入得殿中,“草民郭淡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纷纷瞟了眼郭淡,个个都是胸有成竹,他们这回可是做足了准备,将柳宗成的建议研究的非常透彻。

    “免礼。”

    待郭淡起身之后,万历便问道:“郭淡,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召你入宫?”

    郭淡点点头道:“草民知道。”

    万历又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郭淡面色平静道:“草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因为草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得建议。”

    “你说甚么?”

    宋景升立刻站出来,怒斥道。

    万历没有做声,坐在龙椅上是静观其变。

    郭淡哼道:“难道我有说错,你们不就是见不得我卫辉府好么?其实我不过一介草民,各位大人真不需要这样,各位大人何不直接说不准卫辉府出售商品,何必转这么多弯,反正卫辉府的百姓在各位大人眼里也都不是人。”

    宋景升万万没有想到郭淡敢这么说,都已经惊呆了。

    “混账。”

    方逢时突然站出来,道:“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

    说着,他向万历拱手道:“陛下,郭淡目无纲纪,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老臣建议将这小子拖出殿外杖五十,以儆效尤。”

    万历点点头道:“卿家言之有理,不过他之前立过不少功劳,朕也没有赏他什么,这五十杖就抵消一部分功劳吧。”

    这是什么操作?

    大臣们都懵了。

    郭淡却是眼中一亮,肥宅,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这说法我喜欢,反正你也不会赏我什么,用来抵过倒也划算。

    他不禁挺直腰板。

    这第一回合,阵营就划分得非常明确。

    万历摆明就是要偏袒郭淡,你们想用官位去压迫我的淡淡,那你们可就打错了算盘。

    好在他们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万历会这么露骨。

    王家屏站出来,道:“虽然此番建议,是因卫辉府而起,但并非是针对卫辉府,朝廷也只是希望能够合理改善关税,不过话说回来,若非是因卫辉府而起,朝廷也不需要询问你的看法。”

    万历轻咳一声:“朕可从未说过这话。”

    王家屏郁闷地暗自一叹。

    你这偏得也太过分了一点吧,我这么说,也不过是维持朝廷的威望,朝廷商量个什么决议,还需要跟一个商人跟交代,这传出去你有脸吗?

    对于万历而言,有钱就有脸。

    钱都没了,还要脸作甚?

    肥宅可不信什么贫贱不能移。

    “呵呵!”

    郭淡嘴里发出讽刺地笑声。

    王家屏沉眉道:“你笑甚么?”

    郭淡突然向万历道:“陛下,草民斗胆问一句,朝廷还欠草民多少功劳没有兑现?”

    “你.....!”

    申时行都忍不住了,刚迈出腿来,就听万历轻描淡写道:“还有很多。”

    这......!

    申时行又收回脚步。

    “多谢陛下告知。”

    郭淡拱手一礼,又向王家屏道:“王大人,依草民之见,这不是改善关税,而是改恶关税。”

    王家屏笑道:“愿闻其详。”

    如今他明白,不要在郭淡面前耍官威,那不顶用,郭淡有皇威护体。

    不过讲道理,他也不怕,他认为此番改善关税,那是非常合理的,也非常具有建设性。

    郭淡道:“在草民得知这个建议时,又想起了那句话,‘何不食肉糜?’,说得倒是天花乱坠,比唱得还要好听,什么怕卫辉府的廉价商品冲击其它州府的小作坊,小商人,令当地商业受到打击,令当地百姓失去生计。

    是,可能会存在这种情况,甚至于你们的建议也有可能阻止这种情况,但问题在于你们做得到吗?”

    王锡爵怒了,道:“你小子可真是狗眼看人低。”

    唬我?我有功劳我怕谁。郭淡呵呵道:“大人可莫要妄自菲薄,草民可不是狗眼看人低,草民只是就事论事,各位大人懂商业吗?懂算账吗?卫辉府的一批商品要进入其它州府,该定多少税合适,又该根据什么来定税?”

    王锡爵当即就愣住了。

    这就是专业,一句话就能够让你哑口无言。

    虽然古代一直都有关税,但那种关税就是垃圾,纯粹就是为了收税,跟后世的关税,那就是两码事。

    真正的关税可一个非常讲究技术含量的东西,那可是国家的武器,玩得好,国可兴盛,要是玩不好,那可能会把自己玩死。

    然而,柳宗成的建议,是具有高技术含量得,王锡爵确实不懂。

    宋景升哼道:“真是夜郎自大,恬不知耻,当今税务难道是你郭淡定的吗?还妄图教朝廷怎么定税,真是不知所谓。你说得那些,不过是微末技艺,知道的人,那是多如牛毛,但是他们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大殿之上。”

    言下之意,你懂得那些手段,都上不得台面,我们要会,那不跟你一样卑微。

    郭淡冷笑一声:“就当朝廷有这种人才,但是各位大人能够做到言出必行吗?你们连土地兼并那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妄图解决这么复杂的问题,草民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夜郎自大?”

    哇.....!

    大臣们都惊呆了。

    这小子今天是吃了火药么?

    这已经不是目无纲纪,简直就是视朝廷制度如狗屎,无法无天。

    这要是让他活着出去,那朝廷还有脸吗?

    “放肆。”

    杨铭深怒吼一声。

    “再抵消郭淡为朝廷培养数千匹良马得功劳。”万历是赏罚分明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极度无情

    面对如此赏罚分明的万历,大殿内是一片鸦雀无声。

    殿中所有大臣都是生无可恋地看向万历。

    你这就真是太无耻了吧!

    我们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还是朝堂上的庄重和威严。

    你却为了外人,要砸自家的门,哪有你这么当皇帝的。

    年迈的余有丁着实看不下去了,道:“陛下,朝堂的纲纪礼制,岂能如同儿戏,这成何体统啊!”

    不少大臣是纷纷点头,这准个什么事啊!

    万历斜目一瞥,道:“卿家此言未免有失公允啊!”

    余有丁错愕道:“老臣愚钝,不明陛下所言何意。”

    万历道:“郭淡立下这么多功劳,接连挽救卫辉、开封、怀庆、彰德四府的百姓和财政,按理来说,早就该论功行赏,可是诸位卿家对此却是只字不提,反而一再的弹劾郭淡,而郭淡对此是毫无怨言。

    然而,如今郭淡只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各位便揪着不放,这不是有失公允,又是什么,而且朕也并未包庇他,朕没有说他这么做是对的,朕是让他以功抵过,何错之有啊?”

    说得是理直气壮。

    杨铭深道:“陛下,那不能算是功劳吧,郭淡承包这些州府,可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

    郭淡当即反唇讥道:“说得大人好像从未拿过朝廷的俸禄,享受过朝廷的优待,反倒是草民,干得比你们都多,但是什么优待可都没有享受到,比如说,免税,那些秀才寸功未立,尚可享受一定的免税待遇。”

    杨铭深被怼的差点没有咬着舌头。

    万历忙安抚道:“郭淡,你受委屈了,关于免税之事,朕倒是会酌情考虑的。”

    大臣们顿时傻眼了。

    这...这就把税给免了?

    郭淡眼中含泪,哽咽道:“为了陛下的宏图大业,草民就是受点委屈也无妨。”

    “好好好!”

    万历感动的连连点头,又感慨道:“倘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何愁我大明不兴啊!”

    恶心!

    大臣们纷纷感到作呕。

    同时也是倍感伤心,我等这般为你,你竟这般说我们。

    杨铭深是气愤不已,当即跪地道:“老臣无能,令陛下失望,还望陛下批准告老还乡。”

    万历见罢,面露犹豫之色,不禁瞧了眼郭淡。

    郭淡忙道:“陛下,与钱无关之事,草民可没法承包。”

    啥?承包?

    杨铭深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这简直欺人太甚啊!

    其他大臣刚想站出来,用行动支持杨铭深,一听这话,全部收住脚步。

    你行你上。

    问题是这小子还真行啊!

    同时万历也非一般的皇帝,他还真敢让他们告老回家,如那些州府的官员基本全部都辞退了,再也没有启用过,在万历看来,这还节省了不少俸禄。

    万历咳得一声:“杨卿家快快请起,朕指得那些无能之人,而并非是卿家,快快起来吧。”

    “多...多谢陛下。”

    杨铭深赶紧起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差点就丢了工作。

    事已至此,大家也看出来,今儿万历就是要护到底,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但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啊!

    谁都知道,卫辉府的钱多半是属于万历的,他们要动卫辉府的钱,万历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吗?

    关键万历说得也有道理,这有功不赏,有过就罚,这本来就不公平啊!

    他们也确实未有帮郭淡说几句好话。

    申时行站出来,问道:“陛下,郭淡此番犯错,抵消得是养马得功劳,那么之前的过错,抵消的又是什么功劳?”

    言下之意,就是认同万历的逻辑。

    万历眨了眨眼,想了想,道:“当然是帮助朕筹备册封大典的功劳。”

    李植惊讶道:“这也算功劳?”

    万历鼓着眼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皇贵妃的册封大典,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李植诚惶诚恐道:“臣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万历哼了一声。

    宋景升急了,怎么就跳到这里来了,咱们谈得是改善关税,可莫要被他混淆视听了,赶紧站出来道:“陛下,臣并不反对让郭淡以功抵过,但这也足以说明郭淡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强词夺理,臣建议将他驱逐出大殿。”

    万历手一抬,道:“朕只是认为他用词不当,至于他说得有没有道理......。”

    郭淡立刻道:“陛下,草民说得可都是事实,为何草民当初会承包下卫辉、开封、怀庆、彰德四府,主要原因就是税入问题,官府是越收越乱,而草民是越收越好,这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万历连连点头,手指郭淡,向宋景升道:“宋侍郎,朕觉得郭淡说得很有道理啊!”

    大臣们对此是哑口无言。

    王家屏、王锡爵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过的,确实是没法比。

    个个脸都涨红了。

    郭淡又道:“陛下,这都还是草民非常不擅长的农税,倘若将商税都承包给草民的话,草民......!”

    不等郭淡说完,宋景升便急得嚷嚷道:“陛下,万万不可呀!”

    要把税承包给郭淡,那他们是真的无法接受。

    “有何不可?”

    郭淡道:“草民曾审阅过户部的账目,收了两百年,商税还是那么一丁点,可是一点都不见涨,若让草民来收的话,不说翻上一番,至少年年有涨。”

    万历眼中一亮,道:“你此话当真?”

    郭淡道:“草民不敢欺瞒陛下。”

    王锡爵突然笑道:“既然你有妙策,为何不说出来,好让我等学习学习,倘若有用的话,朝廷自当虚心接受。”

    申时行呵呵道:“王大学士所言在理,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初将那四府承包于你,只因事出突然,你若有妙策,理应该献于朝廷。”

    郭淡笑道:“倒不是说草民吝啬,不愿意倾囊相授,只不过草民说出来,各位大人也学不会。”

    宋景升怒道:“那本官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郭淡道:“我的妙策就一招,官府不干预。”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

    他这是豁出去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招他们还真学不会。

    他们要学会,那他们就完了。

    王锡爵眼中闪过一抹高兴之色,但脸上却是充满怒容,道:“岂有此理,尔等小儿,胆敢在此大放厥词,目中无人。”

    何止是目中无人,这是我挖我们的根啊!大臣们心里均想道。

    郭淡赶忙向万历道:“陛下,是各位大人让草民说得,草民可没有犯错,草民的功劳也来之不易。”

    既然申时行已经认同这个逻辑,那么动不动以功抵过,那也太亏了。

    万历道:“那也得看你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若说得有理,朕自然就不会罚你。”

    “陛下圣明。”王锡爵拱手一礼,又向郭淡道:“若没有官府,谁来帮朝廷治理天下?”

    “草民指的只是税制方面,其余方面草民可没有说。”

    郭淡道:“草民虽不是官员,但却也年年纳税,对此恐怕比各位大人还要了解一些。关于官府的纳税制度,说得稍微客气一点,就是惨目忍睹。”

    惨目忍睹?

    这是稍微客气一点吗?

    大臣们已经快要气疯了,当了这么多年官,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自古以来只怕都非常少见。

    由此可见,我大明是多么的言论自由。

    万历狐疑道:“不至于这么差吧?”

    大臣们又郁闷的看着万历。

    什么叫做不至于这么差吧?

    你会不会说谎。

    “陛下明鉴,官府的税制,是手续繁杂,效率低下,一天就能够完成的事,官府都能够轻轻松松的干上一个月,简直就是令人瞠目结舌,成本也因此是居高不下。”

    郭淡道:“卫辉府的收税工作就轻松简单,草民至今都没有安排人去收税,缴税全凭自觉。”

    万历纳闷道:“这又是为何?”

    郭淡道:“依草民看来,主要原因有三。其一,缺乏草民这种商业奇才。”

    方逢时听着都乐了,“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商业奇才的。”

    郭淡拱手一礼,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草民这般说已是极度自谦,毕竟自古以来,有不少人都被传为商业奇才,但比之草民,皆不如也。”

    方逢时听得是目瞪口呆。

    这无疑刷新他对谦虚的认知。

    万历都呵呵笑了起来,道:“你确实挺谦虚的。”

    “陛下明鉴。”

    郭淡嘿嘿一笑,又道:“其二,其实整个税收的工作,就是一笔买卖,必须得双赢,如果总是一方吃亏,一方得利,是不可能长久下去得。而各位大人都不懂商业,又从未做过买卖,根本就不知道这商业是如何运作的,每一笔买卖能够为商人带来多少利润,能够为工匠带来多少利润,自然就别提合理计算出从中收取多少税收是合适的。

    其三,首先,这收上来得钱,不是属于自己的,自然就不会去尽心尽力,其次,用出去的钱,也不是属于自己,那么拖得一日两日也无妨,反正损耗的也是国家的钱粮,那当然也无所谓。

    除了此三点之外,还有很多原因,比如说敲诈勒索,比如说私相授受,又比如说中饱私囊,草民就不一一道尽,基于那三点,草民就已经敢断定,朝廷此番改善关税是不可能成功的。

    除非承包给草民。”

第五百三十五章 郭妖镜

    还是熟悉的配方呀。

    承包!承包!无尽地承包!

    到底有完没完啊!

    只不过这一回郭淡彻底扔弃了虚伪的面具,直接与他们硬刚正面。

    那可真是字字珠玑,句句打脸。

    不能说是完美的文案,但绝对是诚实的文案。

    明朝官府运营得效率,那岂是惨目忍睹可以说得明白的,简直就是没法看,其实慢都已经算是不错了,有很多事忙活了大半天,钱花了,人用了,结果还没有干成,这可是最气人的。

    关键在张居正死后,朝中无人矣。

    连个廖化都找不到。

    就没有一个能展现出管理艺术的天才。

    都是一群阿弥陀佛的大臣。

    如今明朝就呈现出这么一个状态,你要什么都不管,就还能够苟延残喘,好比万历宅在深宫三十年,什么都不管,只顾敛财,虽然国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但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它断气也还真需要一定的时间。

    崇祯就是什么都管,结果就马上崩盘。

    这原因古人早就说了,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就算要割韭菜,你怎么也得出点肥料钱,你连肥料都不给,就要强行割韭菜,这焉能不亡。

    这一番话下来,扇地这些大臣脸上是火辣辣的。

    置身事外的张鲸、张诚如今也在不断地抹汗,他们也被郭淡的勇气给吓到了。

    还能这么说话吗?

    可真是开了眼界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宋景升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恶意中伤朝廷,诽谤朝中大臣,论罪当诛。”

    急了!

    郭淡呵呵笑道:“倘若是杨大学士这么说,那倒也罢了,毕竟杨大学士不管财政,可宋大人您这么说,那可真是令草民大开眼界呀!户部账目,你没看吗?是不是一年不如一年?那商税是不是百年无涨?唯一在涨的,就是运营成本,什么损耗,什么官员得开销,等等。

    就这成绩,大人若还能说成是蒸蒸日上,旷古烁今,繁荣盛世,那草民就真无话可说。反正草民的牙行,要是今年比去年的收入低一文钱,那草民真会觉得世界末日降临,还给员工发工钱?涨待遇?天啊!不让他们滚,那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宋景升气得眼球都快鼓出来了。

    万历也是急了,赶忙道:“宋侍郎莫要被他唬住,将户部账目给他瞧瞧,让他闭上嘴。”

    这还用拿?他比我还清楚。宋景升差点没有咬着舌头,哭丧着脸道:“陛下,近年来天灾不断,财政收入自然有所减少,这非人为之罪啊。”

    郭淡哇了一声:“宋侍郎真不愧是我大明之栋梁,这么丧心病狂,咳咳,真是条理清晰,逻辑严谨。是呀!这天灾不断,而官员的开销却还在年年增长,这哪里什么治理之术,这简直就是治理的艺术啊!草民是真的自叹不如,反正草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招数来。佩服!佩服!”

    方逢时都带着一丝崇拜地看着郭淡,这战斗力,可真是远追苏秦、张仪啊。

    宋景升牙都快咬碎了,偷偷瞥了眼万历,只见肥宅的脸是铁青铁青的,不禁低声威胁道:“你闭嘴。”

    郭淡讪讪道:“大人息怒,我若闭嘴,那还怎么谈买卖。”

    宋景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错,这小子是抢生意的呀!

    “宋侍郎勿恼。”

    王锡爵站出来,又向郭淡微微笑道:“你说得很对,当今财政确实存在着许多弊端,故而宋侍郎才建议朝廷改善关税,倘若完美无缺,那宋侍郎为何还建议改善关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宋景升一听,对呀!我怎么在反驳自己,差点又中了这小子的奸计......他情不自禁向王锡爵递去两道感激的目光。

    “但问题是各位大人根本就不懂工商业,你们只会越改越乱,事实都已经证明过这一点,如这种事就应该交由专业人士来干。”郭淡猛点自己胸膛。

    王锡爵突然向万历道:“陛下,依臣之见,郭淡之才,确实能够有助于朝廷改善财政,臣建议朝廷破格提拔他入朝为官。”

    宋景升是一个万个愿意,来吧,来吧,老子要弄死你。

    “多谢大人的一番好意。”

    郭淡岂会上当,拱手一礼,“但是草民方才已经说了,改善关税的唯一办法,就是官府不干预,别说草民背负誓言在身,就算没有,若草民入朝为官,那就也变得解决不了问题。”

    王锡爵面色平淡道:“既然在眼中官府是如此不堪,那何不将天下都承包于你?”、

    郭淡面色一惊,道:“草民可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锡爵咄咄逼人道:“你既不肯入朝为官,辅助圣君治理天下,又渴望承包州府,承包税收,承包军器,不就是想承包天下吗?”

    郭淡讪讪道:“大人真误会了,草民只是为我大明感到着急,没别得意思。”

    李植见郭淡心虚了,立刻道:“陛下,郭淡竟妄图承包天下,真是狼子野心,依罪该当满门抄斩。”

    几句话的功夫,就从论罪当诛晋升到满门抄斩。

    也真是没谁了。

    “臣等恳请陛下将郭淡满门抄斩。”

    “臣等恳请陛下将郭淡满门抄斩。”

    ......

    大臣们是齐声上奏啊。

    单挑不过就群殴。

    此乃人性也!

    “陛下,草民是冤枉啊!”

    郭淡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脸冤枉的喊道。

    万历铁青着脸,目光一扫,突然缓缓站起身来,又缓缓下得台阶,伸出手拉着郭淡的手,微微一抬。

    郭淡顺势起身。

    大臣们一看,不禁都十分恼怒。

    他都说出这种话,你还帮着他?

    你就不怕失尽人心么?

    杨铭深是痛心疾首道:“陛下,郭淡如此大逆不道,又包藏祸心,若陛下仍然要包庇他,那只会助长他人野心啊!”

    万历瞧了眼杨铭深,面无表情道:“朕方才说过,只要他说得有理,朕就不治他罪,君无戏言。”

    你好意思说君无戏言?立太子立了半天,都还没有立。

    杨铭深心怀委屈的嘀咕了一句。

    万历又问道:“朕问你们,郭淡说得究竟对不对?”

    鸦雀无声!

    “怎么都不说话?”

    万历又再问道。

    兀自无人张口。

    说破了可就没有意思了。

    对不对,你心里不清楚?

    你这是破坏规矩,我们只论德行,只论士农工商,只论长幼尊卑,这样大家都有脸,谁tm用事实说话。

    可真是讨厌!

    话说回来,你咋不说说你们朱家,官员花钱是多,但也比不上你们老朱家,潞王一个人的开销就可以供多少官员吃喝嫖赌,更别提你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大臣们其实也不怎么害怕。

    反正谁得屁股都不干净。

    万历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说得都很对,光凭郭淡今日这番言论,都不用你们张口,朕就能够找出一百个理由将他满门抄斩,但是朕今日偏偏要让他活着。”

    他抬手点了点郭淡,又继续言道:“唐太宗曾言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深居宫中,难知民间疾苦,而郭淡就是朕的一面镜子,是朕手中的一面照妖镜。

    如开封府、彰德府的官员,在这面照妖镜下,立刻原形毕露,朕相信,还有许多无能得官员藏于朝中,朕要用郭淡这面照妖镜,让那些无能之辈,一一显出原形,无所遁形。”

    他语气平淡,但是大臣们却是大气不敢喘。

    他们今儿准备的是跟郭淡论新税法利弊,因为郭淡很喜欢谈技术,哪知郭淡这回直接上升人身攻击。

    真tm的可恶!

    万历又再环视一眼,然后转身回到龙椅前,缓缓坐下,道:“方才王卿家说得不错,正因税制存在着弊端,故而诸位爱卿才提议改善关税。

    可见朝中还有不少有才干的大臣。

    朕也不能因为郭淡一言,就将关税承包于他,这也难以服众,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倘若你们真如郭淡口中那般无能,那也别怪朕不顾你们的脸面,因为没有谁的脸面能够大过大明的兴衰。”

    “臣决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群臣跪下,齐声喊道。

    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将税制承包给郭淡,那他们干脆辞职算了。

    真的是没脸待着这里。

    这与郭淡承包卫辉府、马政不同,那时候大家一是没有放在心上,二是也不认为郭淡能够成功,如今郭淡已经证明自己,这回是刚正面,他们摆出阵势要与郭淡竞争,这要输了,那他们还待在这里干嘛?

    郭淡小心翼翼道:“陛下,可否立契?”

    万历诧异道:“立契?”

    郭淡道:“就是说,倘若各位大人做不到,那就承包给草民。”

    一时间,无数的嗜血的目光射来。

    饶是申时行都已经是恼羞成怒。

    人艰不拆啊!

    “君无戏言。”

    万历扔下这四个字,便起身离去。

    “退朝!”

    一个太监高声喊道。

    群臣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愤怒地瞪向郭淡。

    这回可真是撕破脸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哼!”

    杨铭深怒甩长袖,愤然离去。

    其余大臣也都是愤愤而去。

    “嗡嗡嗡!”

    郭淡对此视若若不见,站在殿中间,嘴里发出细微得嗡嗡之声,脖子左右来回扫动着,频率非常稳。

    方逢时在经过郭淡身边时,不免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照妖!”

    “哎呦”

    “启禀方尚书,杨大学士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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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万历驾到

    这一回可是大臣们主动出击,准备的那是相当充分,内阁六部是将柳宗成的建议研究的非常透彻。

    做足完全准备,是志在必得。

    因为以前郭淡一直都是就事论事,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显得非常卑微,他们让郭淡闭嘴,郭淡还是乖乖地闭嘴,不敢触怒他们,多半都是依靠与万历打配合。

    一个极其卑微,一个极其尊贵,将他们夹在中间,里应外合。

    经常弄得他们畏首畏尾,进退维谷。

    不能总是记吃不记打。

    他们也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帝商组合。

    他们认为只要把计划做周全,让郭淡无话可说,自己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可哪里想得到,郭淡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这回又不就事论事,而是以人论事,直接攻击他们过往种种。

    既然是以人论事,那就不是纯粹的利益之争,而是权力之争,这无疑宣告他们将彻底撕破脸。

    而万历的表态,也让大臣们感到极大的危机。

    弄不好可就连乌纱帽都丢了,并且名誉还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因为郭淡已经被万历封为照妖镜。

    这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硬仗。

    在朝会结束之后,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去往东阁。

    这在以前是难以见到的,因为这几年言官与内阁斗争,势如水火,而如今大家是空前的团结。

    真是应了那句话,朝堂和睦,全靠郭淡。

    “诸位大人,下官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这回此番做得可真是有些过分,这事要传出去,朝廷的颜面何在?我们的颜面何在?用不了多久,天下百姓就只认郭淡,官府将变得毫无威信,这么下去,必然天下大乱。”

    李植是愤愤不平道。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嘴里嘀咕着埋怨之语。

    以前万历帮郭淡,他们迁怒于郭淡,但是这回,他们直接就将炮口对准万历。

    他们认为万历做得太过分。

    这官员和官府可是皇帝统治的基础,你这么搞,岂不是挖自己的墙角。

    宋景升却道:“我看陛下定是被郭淡那奸商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宋侍郎言之有理,最近发生的事,可都是引郭淡而起,他就如同一头永远喂不饱的饿狼,倘若真的将他承包税制,那我们穿着这身官服还有何意义?”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郭淡涉及到朝廷财政。”

    “我看郭淡此举有围魏救赵之意,如今令他最难受的就是那数百万两的税入,倘若让他涉及到朝廷财政,那么到时他交多少税,可就是他说了算。”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点头。

    财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要让郭淡涉及财政,那对他们的冲击可是非常大的。

    因为不管干什么事,可都是需要钱的,没有钱就谈不上权力。

    以前太仆寺就是掌管马政得,没谁会将太仆寺卿放在眼里,但自从税收改制之后,太仆寺得地位立刻变得举足轻重,这就是因为它控制着一部分财政,就连皇帝都有求于太仆寺。

    大学士韦休道言道:“事已至此,我们与郭淡是势不两立,有他无我。”

    在他看来,他们与郭淡已经到达你死我活的地步。

    要从**上消灭郭淡。

    李植突然看向一直沉默的申时行,道:“申首辅,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看着申时行。

    如今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以内阁马首是瞻。

    因为要对付郭淡,就肯定要动用六部的势力,言官的舆论已经证明对郭淡没有太大的作用,你骂一个小人是小人,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郭淡从不否认,他也不在乎,这家伙是舆论免疫,只能用权力去对付郭淡,而六部可是控制在内阁手中的。

    申时行微微看了眼王锡爵。

    王锡爵道:“各位,虽然郭淡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但他可是有陛下在庇佑着......。”

    话未说完,李植便道:“王大学士的意思莫不是任由他骑在我们头上?”

    “我绝非此意。”

    王锡爵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对症下药,为什么郭淡能够得到陛下的庇佑,为什么郭淡敢在大殿上大放厥词,目中无人,全因他在卫辉、开封等州府的取得不俗得成绩,而官府在那里却毫无招架之力,这令我们官员是颜面尽失,也令他有底气敢在大殿上口出狂言。

    故此我以为,我们若想取胜,首先就要证明郭淡的成功只不过是偶然,是投机取巧,依靠官员官府去治理,才是治国之道。那么到时,任凭郭淡花言巧语,陛下也不会再相信他,他也无法在大殿之上立足。”

    王家屏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拿不出政绩来,陛下也不会相信我们,此番关税改制,是绝不容有失,否则的话,我们将在郭淡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在坐的大臣们是纷纷点头。

    他们方才为什么使不上力,就是郭淡动不动就拿卫辉会说事,卫辉府是已经取得成功,是铁一般得事实,而他们的关税改制,还在商议阶段,怎么可能说得过郭淡。

    你得有事实支撑,才能够站得住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内阁方面并未使出全力去反驳郭淡,不然的话,万历也会有压力的,王锡爵、王家屏心里其实是非常开心的,郭淡这么做,可真是给他们送大礼包啊!

    他们改革最大的阻力,可不是来自郭淡,而是在坐的大臣们。

    而如今他们是同心协力,以内阁马首是瞻。

    东厂。

    “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郭淡,这小子竟敢在大殿上这般嚣张,不满督公,方才我站在殿上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作为锦衣卫头头的刘守有,本以为自己什么都见过,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吓到他,可今日的朝会,着实令他吓出一身冷汗,自古以来,也没有谁敢站在大殿上,狂扇大臣耳光的。

    这真是太刺激了!

    “我也吓得一跳。”

    张鲸点点头,可又话锋一转:“可是这怎么看,都像似郭淡与内阁计划的一场阴谋啊。”

    “阴谋?”刘守有一怔。

    张鲸点点头道:“如今大臣们可都坐在东阁的,郭淡这么一搞,内阁是坐收渔翁之利。”

    刘守有皱了皱眉,问道:“不知督公打算如何应对?”

    张鲸沉思半响,道:“我们哪边都不能帮,我们要将这潭水给搅浑了,让他们几方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顿了下,他低声言道:“你放出消息,就说郭淡得罪了满朝文武,如今内阁六部打算利用关税改制,彻底封堵卫辉府。”

    刘守有纳闷道:“督公此举,不是在帮内阁吗?”

    张鲸笑道:“申时行那老狐狸,肯定是想借此事整合朝中势力,他们一定会大举推动改革,借此令自己的人上位,我们要抢先一步,先利用权力对郭淡的买卖下手,好比说,打压一诺牙行的股份,若是如此的话,各方势力就不需要太依赖内阁,手中的权力就足以对付郭淡。”

    ......

    云霞观。

    “......居士,你这教得未免也太过火了一点吧。如今大臣们都认为与郭淡将是势不两立。”

    方逢时有些纳闷地看着徐姑姑。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并未教他这么去说,而以郭淡的能力,这点分寸他还是拿捏得住。”

    方逢时哦了一声:“也就是说,这是郭淡有意为之。”

    徐姑姑点点头,道:“经过开封府一事,晚辈发现,当初还是小瞧了他,他有着自己的计划,绝对不会对晚辈言听计从,晚辈的建议,他从不会全部采纳,他只是会听取其中对他计划有利的一部分。”

    其实在开封府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自己真的就只是郭淡的幕僚,唯一的职责,就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真正控制局势的还是郭淡。

    方逢时凝眉思索半响,道:“也就是说,郭淡是真的想要承包税制?”

    徐姑姑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承包税制可比承包州府要难得多,毕竟税制涉及每一个州县,涉及到每一个人,他若要承包税制,他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才,以目前他的实力,是很难做到这一点得。”

    ......

    如今朝野内外,因为这一场朝会而变得风起云涌,原因就是郭淡将他们的衣服都给扒了下来,让他们的丑陋无从遮掩。

    然而,作为主角之一的郭淡,却跟个没事人似得,回到家中还在寇涴纱吹牛逼,亲亲我我。

    寇涴纱不太懂这些,她见到郭淡安然无恙得回来,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啊!

    入夜之后,这一家三口坐在厅堂中吃着晚饭,但话题全都是有关寇承香的。

    寇守信突然放下筷子来,“你们先别忙着吃,我好像听到小香儿的哭声,是不是小香儿饿了?”

    寇涴纱道:“爹爹,哪有什么哭声,你别太紧张了,饭前才喂过奶的。”

    寇守信双目一瞪,道:“你说得可真是轻巧,这婴儿就容易饿,嗨呀...如你这般当母亲的,老夫可也是见所未见。”

    “噗!咳咳咳!”

    郭淡一时没忍住,直接给呛到了。

    寇涴纱当即幽怨地看向郭淡,你竟然还幸灾乐祸。

    寇守信瞧了眼郭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当爹的当然不用管这事。

    正当这时,一个护卫急匆匆走了进来。

    郭淡当即吓得一跳,这些护卫可是从来不进厅堂的,正欲询问时,只见那护卫抱拳一礼,“郭校尉,陛下来了。”

    听得啪嗒一声。

    这声音好生熟悉,难道岳父大人又杵上拐杖呢?郭淡偏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寇守信手中的筷子掉落了。

    “圣...圣...圣上来我家了?”

    寇守信嘴皮子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财迷本色

    别说寇守信,就连郭淡此时心里也感觉非常惊诧。

    要知道他上回可是花了不少时间,用了不少套路,才把肥宅哄出宫得。

    而今天肥宅竟然不请自来。

    要真有什么急事,也应该是立刻召他入宫啊!

    “贤婿,你来愣着作甚,快...快去迎接圣上。”

    刚刚醒悟的寇守信见郭淡还在那里愣神,急得是直跺脚。

    怎么招待皇帝,他没有经验啊。

    郭淡猛地一怔,哦了一声,正欲出门相迎,就听得厅外有人道:“不用了,不用了。”

    烛光的照射下,只见一个和蔼可亲的胖子走了进来。

    但是对于寇守信而言,这皇帝迎面走来,震慑力可想而知。他嘴皮子哆嗦着,“草...草...草...陛下!”双腿哆嗦着就是跪不下去。

    草陛下?郭淡是惊讶地看着寇守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想,不亏是岳父大人,竟敢这般辱骂皇帝。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万历摆摆手,入得厅堂,也不顾宾客礼仪,自顾东张西望起来,这瞅瞅,那瞅瞅,仿佛来到了动物园一般。

    倘若不是皇帝,那定会被人打死的。

    寇守信、寇涴纱垂首不动,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用眼神瞄着万历,心里只觉这皇帝的举止好生诡异。

    郭淡看着万历,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什么?

    参观民宅么?

    围着大厅转悠了一个圈之后,万历又来到桌前,低头瞅着桌上的菜,问道:“你们在吃饭呀!”

    “是的。”

    郭淡点点头,心里却想,你丫才发现啊!

    万历双手背靠,弯着腰,瞅着那几盘菜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又将郭淡叫唤到一边,低声问道:“郭淡,你老实跟朕说,朕的钱是不是都赔了?”

    郭淡愣了半响,道:“没有啊!陛下为何这般问?”

    万历道:“不然的话,你为何住得这么简陋,吃得都还没有宫里那些女婢好。”

    原来这肥宅还真是第一回踏足民宅,他原以为郭淡家里一定非常豪华,吃得肯定也是山珍海味,不曾想这寇家宅院非常简朴,吃得就更加不堪入目,一荤一汤两素,再加上几个大馒头。

    完全就不像似一个有钱人。

    要知道如今明朝可是盛行奢侈之风。

    郭淡这才恍然大悟,稍一沉吟,笑道:“陛下误会了,这不过是我们寇家做买卖的理念。”

    万历好奇道:“这与做买卖有何关系?”

    郭淡笑道:“回禀陛下,虽然这小院看着是简朴,但也算是五脏俱全,生活上的一切都能够满足,比大多数人家都要好得多,吃得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算是有菜有肉,分量够足。”

    说着,他偏头看正座后面的那面墙看去。

    万历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上面什么都没有,又听郭淡言道:“也许那里多一幅名画,会非常不错,但是买那幅画的钱,落在卑职手里,可以生出十几幅名画来,故此就没有挂。”

    万历听到这里,顿时反应过来,笑道:“朕明白了,这就是你曾说过得钱生钱之术。”

    郭淡嘿嘿道:“陛下还记得呀!”

    “此等妙论,朕如何会忘记。”万历哈哈笑道。

    郭淡又道:“不过一诺牙行的装潢比这里要好得多,也要大气的多,顾客来到牙行,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牙行的实力非同一般。”

    “说得是呀!”

    万历赞许地看了眼郭淡一眼,他就喜欢郭淡这种以赚钱为乐的人。这才转过身去,稍稍打量了下寇涴纱,道:“这位就是你的妻子吧。”

    郭淡忙道:“涴纱,还不快过来见过陛下。”

    “民女寇涴纱参见陛下。”

    寇涴纱立刻上前盈盈一礼。

    “免礼!”万历向郭淡笑道:“朕今日可算是明白为何你愿意上这寇家当这上门女婿。”

    彼此彼此!郭淡嘿嘿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万历哈哈一笑,又向寇守信笑道:“寇员外,好久不见。”

    陛下主动跟我打招呼?寇守信还愣了一会儿,才道:“陛下,好久不见,不不,老朽...草民...。”

    万历呵呵道:“员外无须紧张,朕只是听闻郭淡喜得贵子,故而送了一些礼物过来道贺。”

    皇帝亲自送礼来道贺?寇守信当即就跪了,是老泪横飚,叩谢圣恩。

    郭淡真为地板感到心疼。

    万历很无语,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向郭淡使了个眼色。

    郭淡立刻上前,搀扶起寇守信,低声道:“岳父大人,陛下此番是微服出巡,这些礼数是能省则省,可莫要惊动了他人。”

    寇守信闻言一惊,双手捂嘴。

    万历被这老头给逗的哈哈一笑,又向郭淡道:“郭淡,你吃完没有,吃完得话,带朕去你们牙行看看。”

    寇守信赶忙答道:“吃完了,吃完了,我们早就吃完了。”

    明明就是刚刚开始吃。

    郭淡瞧了眼寇守信,暗自一笑,行礼道:“卑职遵命。”心里却非常好奇,肥宅今天是来参观牙行的?

    他可不相信万历会亲自上门向他道贺。

    这才刚出得厅堂,万历就揭晓了谜底,只听他小声向郭淡道:“带朕去金库看看。”

    哦...搞了半天,你来查账的。郭淡点点头道:“陛下这边请。”

    万历的小金库曾搬离过这里,放在城东的一个宅院里面,但如今人人都知晓马赛跟他有莫大的关系,故此自钱庄成立之后,小金库就搬回这里,只不过是另外挖了一个大的,和寇家的钱是分开放的。

    “卑职参见陛下。”

    守在金库门前的护卫突然见得万历到来,赶紧行礼。

    守在这里的人可全都是万历的近卫。

    毕竟这钱不少,万历也不敢轻易交给郭淡保存。

    门打开来,待一名护卫先进入把墙上的烛灯全部点亮之后,万历才在刘贵的搀扶下入得金库。

    下得阶梯,只见在烛光得照射下,金库里面点点银光,犹如那浩瀚的星辰。

    只见金库里面放着一排排木架,架上整齐得放着一锭锭银子。

    万历直接一把推开李贵,仿佛看到美女一般,双目睁圆,目不转睛,目光呆滞,缓步上前,来到一排木架前,拿起一锭十两的银子来,先是掂了掂,又仔细瞧了瞧,呵了口气,又拿丝帕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他一边拿着银子看着,嘴里还一边数着。

    李贵则是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帮万历照着。

    郭淡正准备提醒万历,这不用自己数,是有账本可查的,却被李贵用眼神给阻止了。

    什么情况?不相信我?但是管这里的人是你派来得人,而且这里是银子,又不是账,许多都是人家存入进来的,卫辉府那边都还没有将账目送来,具体多少钱,如何查得明白。

    郭淡真是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多问,只能静静地跟着。

    过得约莫一刻钟,万历仍不知疲倦,数得是津津有味,神情专注。

    查账也不是这么个神情啊!郭淡偷偷瞟了眼万历,心想,这不会是他的爱好吧?

    他回头一瞧,只见万历数过的银子,比之前还要摆放的整齐,竟然比专业人士还要放的好,平时在家没有少练,暗想,定是如此,定是如此,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哪怕是那个是时代,也有一些人就喜欢数钱,这可真是财货本色啊!

    一个时辰过去了......!

    郭淡已经累得是前胸贴后背,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待过这么久,都已经快缺氧了。

    万历也真是够狠的,硬是将里面的每一锭银子摸了一遍,留下了他的指纹。

    但他兀自乐此不疲,又过得一会儿,他将那管账的人给叫来了,问道:“这里一共是二十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两,朕说得对不对?”

    那管账赶忙翻开账本,旋即兴奋道:“陛下说得对,就是二十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两,不过......!”

    万历忙问道:“不过什么?”

    那管账抬起头来,眼巴巴道:“不过还有两千八百两金子。”

    “金子?”

    万历一身肥肉微微一颤,忙问道:“金子在哪?朕为何没有瞧见。”

    那管账得忙道:“就在那边的柜子里面。”

    天啊!你说你妹啊!这他又要摸一遍。郭淡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果不其然,万历忙道:“快带朕去瞧瞧。”

    “小人遵命,陛下,这边请。”

    那管账的又带着万历来到一个角落里面,只见那里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木柜。

    可这一打开来,金光四射,至少在万历眼中是如此,只见肥宅一脸陶醉,扑上前去,恨不得搂着这柜子睡觉。

    郭淡一抹冷汗,瞅着这胖子,心道,这...这是假的吧?

    万历又是好生擦拭了一番。

    郭淡实在是不耐烦,问道:“陛下,要不去牙行坐坐,这里比较闷。”

    万历摆摆手道:“不用麻烦,朕觉得这里挺不错的。”

    牙行有金子摸么?

    没有你好意思叫朕去。

    万历突然回头瞧了眼郭淡,又将郭淡叫到一边,询问道:“这些钱都是朕得?”

    郭淡道:“这要等到卫辉府那边传来钱票,才能够确定,不过陛下请放心,只多不少。”

    这里面有些钱是人家存进来的,得在卫辉府取出之后,才能够入万历的账。

    万历又问道:“那朕现在赚了多少?”

    郭淡道:“陛下,今年还没有开始算账,草民现在也不太清楚,不过暂时账面上可能不会有太多,因为马赛和开封府那边都投入不少钱,如今马赛已经开始回本,但是开封府那边还没有,卑职估算三十万两还是随便拿得出。”

    万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郭淡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最近打算用钱么?”

    “可能是要用到。”

    万历瞧了郭淡一眼,苦笑道:“这还是托你的福啊。”

    郭淡错愕道:“陛下这话从何说起?”

    万历哼道:“今日在朝会上,朕如此帮你说话,让他们颜面尽失,他们暂时肯定不会轻易拨钱出来给朕。”

    郭淡惊讶道:“他们敢不拨钱给陛下?”

    万历一脸怨气道:“他们有什么不敢得,每年税收入库时,户部可都得从内府的账目上里面拨一层走,朕平时向他们要得其实朕自己的钱。”

    因为每年收上来的,不全是银子,还有蜡烛、绸缎等等,这些可都是要折银算的,户部就在这里面动手脚,把内府得一部分收入放到国库去。

    不过人家也不是要坑他的钱,这些钱都是进国库,而国库实在是没啥钱,他们都觉得皇帝现在不应该拿这么多钱,因为皇帝的收入是定额,不是根据税收比例来算的。

    这个非常坑爹。

    万历心里清楚的很,但他也不做声,因为这事要争起来,他不一定争得过,国库确实没啥钱,这要是说开了,说不定大臣们还会想办法降低内府的收入,那更是得不偿失,反正到时再要回来就是。

    但是今日朝会上,万历狠狠将大臣数落了一遍,尤其是户部,万历心里也清楚,这一时半会,若非有正当理由,不然的话,是肯定要不到钱。

    这才想着来这里金库看看。

    郭淡忙道:“陛下勿忧,咱们这里有钱,何必去求他们。”

    他不反对万历用这里的钱,要是万历不喜欢钱,那他就完了,用金钱去换取权力,再多也不会亏的。

    可就这一句话,令万历心里暖暖的,从未有人这么跟他说过,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花费太大,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将郭淡视为知己。

    普天之下,唯淡懂朕也。

    “朕来的时候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万历取来一锭银子,道:“但是你说得也对,这银子放在这里,它还能生银子,用了的话,好像挺不划算的。”

    郭淡道:“陛下,这该花的还是得花,不然赚钱的意义何在。”

    “是吗?”万历问道:“那你为何这般节省?”

    郭淡眨了眨眼,道:“卑职就是喜欢赚钱,那钱去做买卖,说是赚钱,其实也是一种花钱。”

    万历乐呵呵道:“花钱亦是赚钱,朕也喜欢。呵呵.....!”

    “是吗?”

    郭淡讪讪一笑,道:“这样吧,陛下若想要什么,吩咐卑职一声,卑职尽量花最少的钱,来帮陛下得到想要的。”

    万历眼中一亮,心想,对呀,郭淡做买卖这么厉害,后宫采办一事何不交给他去做。想了想,他突然道:“朕最近想买一些珠子送给皇贵妃。”

    “珠子?”

    郭淡问道:“珍珠吗?”

    万历摇摇头,道:“也不一定非得是珍珠,但一定要大。”

    “大?”

    “嗯。”

    万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郭淡稍一沉吟,道:“陛下,我觉得你这泡妞得套路不对。”

    “泡妞的套路?”万历错愕道。

    “咳咳!”

    郭淡赶忙解释道:“卑职的意思是,皇贵妃出身大户人家,又很早入得皇宫,得到陛下的宠爱,什么名贵得宝贝都见过,若想让皇贵妃开心,那还得讲究新意。”

    “新意?”

    万历道:“就好比说你送给你夫人的表情枕。”

    “对对对,卑职就是这个意思。”

    郭淡点点头,又道:“陛下若是相信卑职的话,关于送给皇贵妃的礼物,就全有卑职来办,卑职保证不但名贵,而且新意十足,一定让皇贵妃开心。”

    “朕当然信你,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万历激动道。

    “卑职定不让陛下失望。”郭淡拱手一礼,又道:“陛下对卑职一家是恩重如山,这一次就由卑职出钱来办,报答陛下的恩情。”

    万历当即感动真是无以复加,眼眶都红了,泛红的眸子突然滴溜溜转得几圈,道:“郭淡,要不你回家乡一趟,在父亲坟前破除誓言。”

    郭淡听得是一脸错愕。

    万历道:“朕想办法让你当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

    郭淡心中立刻比出一根中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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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49/ 第一时间欣赏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南希北庆所写的《承包大明》为转载作品,承包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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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承包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承包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承包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