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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打不过就收编

    以往大家可都盯着皇帝后宫那点事,比如说郑贵妃,又比如说王恭妃,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群臣立刻就扑上去,搞得万历非常郁闷,你们没事可干么,成天就盯着朕,朕只是一个肥宅,又不是一个美女。

    还真就是没事可干。

    因为明王朝得整个体制到万历这里,就已经是达到巅峰,非常完善。

    如果不去改变的话,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每日的工作就是日常刷任务,凭得就是一个肝,这当然交由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决策层其实是非常空虚得。

    申时行得工作除了礼制,就是礼制。

    但是目前朝野上下,可真没有功夫去关心皇帝家的私事,人人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帝国得未来。

    各地传来的报告,多不胜数。

    这北方在改革,南方也在改革。

    而且这越改革,他们就越发现,郭淡的实力已经深不见底。

    东阁。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三才拿着一份财务报表,双手直哆嗦着,又抬头看向坐在左边首席的王锡爵,“这怎么可能,仅仅是在一年之内,南直隶的税入就翻了整整一倍有余。”

    其余阁臣、部臣也都是震惊地看向王锡爵。

    王锡爵却道:“明年年末可能会翻三倍。”

    陈有年极其惊讶道:“郭淡难道是神仙吗?”

    郭淡前去打了个转身,这税入就直接翻一倍,真的是不讲道理啊!

    申时行也感到不可思议,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锡爵道:“这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

    “障眼法?”

    众人皆是一愣。

    王锡爵点点头,道:“郭淡就是再神奇,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创造出这么多财富,哪怕做工也是需要时日得,南直隶的新城区建设,目前也才刚刚开始,这税入之所以猛增,实际上只不过是朝廷将原本就该收上来得税都收了上来。”

    “......!”

    众人不语。

    这......!

    咳咳!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不是郭淡太神奇,而是之前太**。

    郭淡在南直隶那么一闹腾,官府也因此变得非常强势,当地的大财主,一分为二,一部分倒向郭淡,一部分倒向官府,而对彼此是虎视眈眈。

    谁也不敢犯错。

    这期间南直隶的贪污几乎为零,且每个人都缴足税收。

    以前是一家独大,那当然无所谓,我管我自己,我贪污我受贿,谁也管不着,现在二虎相斗,就等着你违法,导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又不贪污,又都缴税,税入直接就是翻倍。

    这其实也是郭淡惯用的套路,他在卫辉府、开封府也都是这么干的,不管承包哪个州府,他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对付那些大地主,让他们缴税。

    无一例外!

    包括播州、宁夏,皆是如此。

    这外行看热闹,就觉得非常神奇,郭淡就是个财神爷,郭淡再凭借这一股威望带领大家致富。

    王锡爵又道:“郭淡真正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会用钱,他能够帮助那些大财主在未来赚取更多的钱,亦可说是恩威并施,从而使得那些大地主心甘情愿地缴税。”

    许国哼道:“这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啊。”

    王锡爵点点头,道:“目前郭淡的确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虽然表面上我们与他是势均力敌,但其实是他在主导一切,是他先去到南直隶,南直隶才发生巨变的。”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清楚的很,不管是盐制改革,还是《新城区计划》可就是郭淡告诉他的。

    申时行问道:“那你可有办法遏制住他?”

    王锡爵道:“在一个月前,江西北部的一个县城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动乱,而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县城企图学习郭淡的商业策略,当地地主大量驱赶佃农,可结果就是佃农失去家园和土地,于是他们就围堵官府,要求地主归还他们的田地。”

    李三才纳闷道:“郭淡的雇农策略,不是一直都非常成功吗?”

    王锡爵道:“这就是关键所在,地主与地主相互交换土地,将土地整合在一起,又采取卫辉府的轮作制,种粮食、种菜、放牧,休耕,所需的人力只是之前的一半,换而言之,将会有大量的佃农沦为流民。

    南直隶之所以成功,就在于以郭淡为首的商人,能够给当地提供大量的生计。如果无法提供这么多生计,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得,这也是百姓将视作财神爷的一个原因,他若不去,这个办法其实就行不通。”

    “原来如此。”

    申时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国问道:“你是想借此来攻击郭淡?”

    王锡爵摇摇头:“这根本就无法攻击郭淡,因为这并不是郭淡的责任,而是朝廷的责任。”

    “朝廷的责任?”申时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朝廷应该为那些佃农做主。”

    王锡爵道:“不错,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他们不会去关心百姓的死活,故此官府应该与百姓站在一起,为百姓做主,如此才能够制衡郭淡。”

    陈有年叹道:“但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因为不仅是商人逐利,百姓亦是如此,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郭淡能够给人们带去财富,如果朝廷若做不到这一点,就是再怎么维护百姓,也必将会失去人心啊。”

    王锡爵点点头,道:“陈大人言之有理,然而,郭淡在卫辉府做的事,其实就是行使朝廷的权力,南直隶的《新城区计划》与当初卫辉府的改革,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且深得人心,可见朝廷亦可带领百姓致富。”

    此话一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道理谁都明白,但问题就是做不到啊!

    王锡爵目光一扫,道:“根据目前的形势来,大行商道已经是难以阻挡,朝廷不应该再固守成规,而应该多多吸纳这方面的人才,帮助朝廷制定发展计划。”

    申时行叹道:“我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故而才重新启用薛文清和姜应鳞,但是这人才也不是说有就能有得。”

    王锡爵道:“其实人才早就站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放置不用。”

    “谁?”

    许国忙问道。

    “大明财政顾问。”

    “郭淡?”

    大家为之一惊。

    王锡爵摇摇头道:“不,是大明财政顾问,当初陛下聘请郭淡为大明财政顾问,其目的也是为了让郭淡帮助朝廷管理国家财政,我们为何不用?”

    许国讪讪道:“可是如今郭淡与我们势如水火......。”

    王锡爵道:“这只是因为我们将他摆在与我们平起平坐得位置上,可实际上他只是我大明的一个百姓,与那些刀笔吏无异,我们就大胆用他,又有何不可,总比到时由他来帮我们收拾烂摊子要好。”

    申时行紧锁眉头。

    他们内阁能有今日之强大,就是因为有郭淡这个强敌在,如果将郭淡给收编了,内阁只怕又会回到以前。

    许国当然明白申时行的心思,于是道:“但是郭淡多半会借此为自己谋利。”

    王锡爵笑道:“不是多半,而是一定,即便我们大胆启用郭淡,我们与郭淡的矛盾也不可能缓解的,但就看在哪里争,如果是在地方上,我们是难以争得过他,但是在这里,必然是以我们为主导,同时亦可借此为朝廷培养人才,事实证明,我们也确实有许多地方需要向郭淡学习。”

    南直隶一事之后,他发现在经济发展上面,根本就竞争不过郭淡,一路都被郭淡牵着鼻子走,因为他们是真不会玩这一套,与其暗通款曲,就还不如挑明了。

    因为暗通款曲,他们将会更加被动,是毫无还手之力,挑明了大家就还有得争。

    许国点点头,道:“我突然想起一事来,就是郭淡为何不肯入朝为官。”

    申时行眼中一亮,点头笑道:“不错,这敌人越害怕什么,我们就越要这么做。”

    ......

    “阿嚏!阿...阿嚏!”

    郭淡突然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你小子还好吧?”

    英国公张元功赶紧坐远一点。

    郭淡抬头看了屋里坐着的几个老头,摆摆手道:“多谢英国公关心,我没事,只不过这大冷天,各位突然上我这里来,我这心里有些慌。”

    张元功哼道:“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心里能不慌吗?”

    郭淡纳闷道:“我哪又得罪了各位?”

    大学士韦休道怒喷道:“你炒卖药材,无异于草菅人命。”

    郭淡被喷的是一脸懵逼,道:“我炒卖药材?怎么我自个不知道,再说,我一天几十万两上下,我犯得着去炒卖药材吗?”

    张元功立刻道:“那老夫问你,这一诺大药房为何不来京城,你可知道周王药膏现在在京城卖多少钱么?足足是卫辉府的三倍之多,而且都还不一定买得到,逼得我们还得派人去卫辉府买。”

    说着,他突然一手扶腰,“哎呦!这几天不贴周王药膏,老夫这腰又酸得利害。”

    我勒个去,你这是在打广告吗?你丫到底恰了周王府多少烂钱?郭淡呵呵道:“英国公,这事应该去找找小妾得问题吧。”

    “我呸!”

    张元功道:“你少转移话题,你倒是说说,为何一诺大药房不来京城?”

    郭淡翻着白眼道:“不就是因为你们么,这京城遍地都是权贵,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敢将那些药卖到京城来,万一出个什么事......。”

    “那也不怪你。”

    张元功道:“你赶紧安排一下,将一诺大药房开到京城来,你可知道,今年从开封府、卫辉府回京的人,别得都不带,就光带你们一诺大药房的药回来,因为最近北直隶还有不少人在卖假药,不是自个带来的,还真不敢用。”

    “这个...!”

    郭淡挠挠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先得去问问情况,到时会给各位一个满意得答复。”

    正当这时,小小走了进来,“总经理,波三求见。”

    郭淡啧了一声:“你没有看见我正在见客,让他在外面等等。”

    小小道:“他说性命攸关。”

    张元功突然道:“让他进来吧,老夫正好也有事找他。”

    郭淡点点头,道:“让波三进来吧。”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个满面横肉,亮得发光,颏下无须的大汉走进来。

    一看这模样,郭淡心里就暗暗发誓,如果这厮敢叫郭波,我就废了他。

    “郭顾问,你可得救救我啊!”

    波三见到郭淡,这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郭淡错愕道:“救你?你干了什么?”

    波三哭诉道:“那英国公说了,如果今年之内,没有给他家装上冲水马桶,他就要杀了我。”

    张元功恼羞成怒道:“混账,老夫何时说过这话,老夫只是说教训你,可没有说要杀你。”

    波三当即就回喷道:“老子又不是说你。”

    他土鳖出身,哪里想得到这英国公会坐在一诺牙行里面,他以为这些人全都是商人,而他如今是腰缠万贯,日进斗金,在商场他也就怕怕郭淡。

    这个蠢货是怎么成为富豪的?郭淡一抹冷汗道:“波三,这位就是英国公。”

    扑通一声!

    波三当即就跪了下去,是面如死灰。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有心插柳柳成林

    波三今年一直都在京城,专门负责销售冲水马桶,京城肯定是一个大都市,故此清洁也是非常重要的,对于马桶得需求非常大。

    刚开始波三还是比较低调的,不太敢乱说话,可是随着销售额迅速增加,就连肥宅都赞许过他的冲水马桶,这厮开始变得有些飘。

    他以为自己跟郭淡一样。

    结果就玩脱了。

    这京城可不是卫辉府,这里可是有着森严得等级制度。

    不管干什么,可都得考虑到这个等级顺序来,而不能完全根据订单顺序。

    其实一诺牙行也都有考虑这些,因为先为大官服务,再为小官服务,小官也没有意见,他们也认为是应该的,你如果不按这个顺序,他们也可能会有麻烦的。

    结果张元功看到徐梦晹家都已经装好三个月,自家都还没有动静,听说得明年才能装上,气得他是火冒三丈,立刻派人训斥了波三一顿,要求他必须今年装好。

    但是生产和运输都是需要时间的。

    哪有这么快。

    吓得波三是屁滚尿流。

    最终还是郭淡出面调解,让波三赶紧调整订单顺序,尽量照顾周全,如此张元功才答应放了波三一马。

    不过张元功他们还是再三叮嘱郭淡,赶紧将一诺大药房开到京城来。

    但是这两件事也让郭淡觉得自己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他只知道医学院已经扭亏为盈,药品销售额在不断地增加,但是冷冰冰的数据,还是不能反映出全貌来。

    “你看,这可全都是老朽让人去卫辉府买得。”寇守信拿出一堆药放在郭淡面前,笑呵呵道:“如今我们寇家上下,全都用一诺大药房的药。”

    郭淡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

    寇守信道:“你又没有生病,自然没有注意到啊!”

    郭淡问道:“岳父大人,您也是花几倍价钱从卫辉府买得么?”

    寇守信呵呵道:“那倒是没有,咱们的人去药房买药,可还是很方便的,不过其他人想买可不是那么容易,老朽还经常拿着这药去送人情。”

    说到后面,那是一脸得意啊!

    “拿药去送人情?”

    “有何不可,这些药平时经常用到得,不少人还特地上门来,托老朽买点。”

    靠!我岳父还是一个代购达人。郭淡道:“可真是没有想到一诺大药房发展的这么快,这数据上面完全体现不出来。”

    一旁的寇涴纱抿唇笑道:“那只是因为相比起其它大买卖,医学院盈利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不过近两年医学院那边确实发展的非常快,光今年就推出六种常用药,且都很受欢迎,但这都得益于夫君你当初制定的冠名计划。”

    “冠名计划?哦...我想起来了,这都是因为周王府希望以提供药方来换取周王府得名声,故此在跟周王府的契约中,我添加了这一条冠名条例,但凡是周王府的药方,全都冠名周王。”

    这已经几年前的事,郭淡都快记不起来了。

    寇涴纱点头道:“而这冠名条例,却为医学院吸引了不少珍贵药方,当时就不少人拿着祖传秘方与医学院合作,经过这两年来的试验,这第一批药品刚好出来。”

    寇守信忙道:“贤婿,这事老朽可是非常清楚,只要这药方通过医学院的严格试验,成为了药品,这一张药方就可以令你享受富裕的生活,根本就不用愁。”

    “爹爹说得不错。”

    寇涴纱道:“根据夫君的冠名条例,医学院只收取其中的制药利润和一成的冠名费用,其余的利润皆归药方拥有者,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不惜拿出祖传药方来。

    因为再有效的祖传药方,在个人手中,所得利润,跟放在一诺大药房卖,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其利润百倍之多都不止,而且他们又不用管制药、销售,就是坐着拿钱。

    一个月前,我还听说,光今年医学院那边就收到一百张药方和七十八份行医记录,以这个趋势来看,用不了多久,全天下可能就只剩下一诺大药房。”

    郭淡呵呵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最先垄断竟然会是药品市场。”

    他都不记得当时在思考这个冠名计划时,有没有考虑过垄断,但估计是没有,因为他当时更多是考虑在开封府搞一个大型的药材交易市场。

    可现在这情况,可能也不需要什么药材交易市场,全都卖给医学院就对了。

    不过这冠名计划实在是有些bug,虽然当下的人们都非常珍惜祖传下来的,但是谁也抵不过这金钱的诱惑,这么高的利润,谁不想去碰碰运气。

    万一成了呢?

    那基本上就是躺着吃,而且连本钱都不用出。

    当然,医学院也是深受其益,而且因为边上就是卫辉府,故此还吸收许多制药技术,比如说,从吉贵的胭脂作坊,就学到了一种制膏技术,可以长时间保存,专门用于涂抹。

    垄断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个时间还是取决于药品需要一两年的试验,才能够放到一诺大药房售卖。

    正当这时,小安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激动道:“姑...姑爷,杨小姐回来了。”

    “杨......!”

    “是三娘来了。”

    郭淡还未回过神来,寇涴纱倒先站起身来,急忙忙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还挺讲信用的。郭淡暗自一乐,也急忙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前院,只见杨飞絮一手抱着小月儿,一手拿着绣春刀,她身边的麻婆一双贼眼是到处瞄,似乎微微有些诧异。

    这不像似大明首富住得地方啊!

    其实寇家也有扩建,而扩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杨飞絮和徐姑姑,但都是在后院,前面并没有改,寇家的家规就是节俭,寇守信认为前院没有必要改,为了阔气花钱,那是最不值当的,牙行的门面阔气就行了。

    “三娘,你可算是来了。”

    寇涴纱快步走了过去。

    杨飞絮瞧了眼寇涴纱,美眸中透着一丝内疚,微微颔首道:“对不起。”

    寇涴纱稍稍一愣,旋即笑道:“不过是晚来几日,倒也不用说对不起,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说着,她又看向小月儿道:“这是小月儿吧,真是可爱,要不要寇姨抱,不要啊!”

    杨飞絮报以歉意地微笑道:“她有些怕生。”

    “爹爹!爹爹!”

    小月儿突然张开双手朝着前面喊道。

    这脸打得,杨飞絮都有些无语了。

    “小月儿!爹爹抱!”

    郭淡走上前来,双手将小月儿抱过来。

    杨飞絮不免又忐忑地瞧了眼寇涴纱。

    别看她可以杀人如麻,但内心却是非常善良的,她总觉得对不起寇涴纱,如果没有寇涴纱,她也不会考虑这么久。

    “妹妹!妹妹!”

    这时,又见寇承香牵着刚刚学会走路的郭承嗣兴奋地朝着这边走来,寇守信小心翼翼地护在左右。

    “爹爹!她就是我妹妹吗?”

    寇承香一手保住郭淡的大腿,仰着头,瞧着小月儿,笑嘻嘻问道。

    郭淡点点头道:“今后你们两个可得保护好妹妹。”

    寇承香立刻老气横秋道:“爹爹放心,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

    顺便就将郭承嗣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郭承嗣憨憨的,见到哥哥这么开心,也格格直笑。

    “香儿真是懂事!”

    寇守信走上前来,摸了摸寇承香的小脑袋,又向小月儿笑呵呵道:“小月儿,叫爷爷。”

    寇涴纱瞟了眼杨飞絮,笑道:“三娘,你真的无须有任何负担,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一家人,只不过我当时觉得若要纳你为妾,可真是太委屈你了,故此才没有说。”

    杨飞絮诧异道:“为何?”

    她虽然不懂感情,但也知道哪有女人将夫君让于她人的道理。

    麻婆突然窜上来,道:“杨小姐,我早就说过,郭顾问是什么身份,这家大业大,必然是要开枝散叶,一个妻子哪够,况且我们郭顾问每天事务繁忙,当然得多找几个女人照顾他啊!”

    寇涴纱吓得一跳,侧目看向麻婆,打量片刻,恭敬地问道:“您是?”

    她之所以这么恭敬,盖因麻婆全部言中,她就是这么想的,开枝散叶,照顾郭淡,这两点她都做不好,而且她也不想做。

    “回郭夫人的话,我乃福州麻婆,也是福州第一稳婆。”麻婆傲娇道。

    杨飞絮闭目轻叹一声,咬着牙道:“我怎么就把你给带来了。”

    麻婆当即就急了,“你不带我带谁?我这老婆子跟着你在海上漂了一年,又跟着你跋山涉水,从福州来到京城,我容易么,你要是抛下我这老婆子,你良心何安啊!”

    寇涴纱偷偷瞄了眼郭淡。

    郭淡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杨飞絮刚好看在眼里,立刻道:“若不是郭淡给你了一千两,你会跟我东奔西跑吗?他才是你的雇主。”

    说着,她手指向郭淡。

    麻婆凝眉一思,心道,对呀!那才是大财主,我可得巴结巴结。她顿时一脸谄媚地看向郭淡,“郭顾问。”

    郭淡忙道:“我现在正式聘请你为飞絮的终身管家。”

    “哎呦!郭顾问,你让我这老婆子说什么是好。”

    “你凭什么为我做主?”

    杨飞絮愠道。

    郭淡又向麻婆道:“但前提是飞絮接受,她要不接受你,那我就爱莫能助。”

    麻婆斜眼瞧向杨飞絮,眼中精光一闪。

    杨飞絮当即就颓了。

    她拿麻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主要是因为麻婆在接生和带小孩方面,真是能力超群,杨飞絮哪里懂这些,她生完小月儿之后,一直都是麻婆做主,也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抛弃麻婆,她还真做不出,但是这麻婆有时候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寇家这边是其乐融融,笑声不断,可是兴安伯府那边却是刀光剑影。

    “爷爷!您就是这么对待凯旋归来的大将军么?”

    徐继荣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委屈巴巴地看着徐梦晹,“孙儿这也算是光宗耀祖啊!”

    徐梦晹深吸一口气,大袖一拂。

    啪得一声响。

    极为清脆。

    徐继荣脸上立刻多出一座鲜红得五指山来。

    “大将军?”

    徐梦晹咆哮道:“你见过哪个大将军被人当成贼寇在围剿。”

第一千零六十章 发钱

    “哟!伯爷,你们爷孙这是在干什么?”

    张诚突然来到兴安伯府。

    “內相!”

    徐梦晹微微一惊,赶忙上前,解释道:“孽子顽劣,我这正在执行家法。”

    张诚尴尬一笑:“看来咱家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徐梦晹道:“哪里,哪里,內相,快快请坐。”

    说着,他又向徐继荣训斥道:“你这孽子,先去祠堂跪着,晚上老夫再找你算账。”

    “爷爷,祠堂那边好冷,能不能换个地方?”

    徐继荣哭了。

    这大冷天跪祠堂,可真是要命啊!

    “等会!等会!”

    张诚赶忙叫住徐继荣,又向徐梦晹道:“伯爷,咱家今儿就是来找小伯爷得。”

    徐梦晹愣了愣,道:“找...找他?”

    张诚点点头,道:“咱家乃是奉皇命来此宣旨,小伯爷在江西面对贼寇,不屈不饶,不但保护了景德镇的百姓,而且还屡立战功,故而陛下封小伯爷为千户,赏飞鱼服、绣春刀。”

    徐梦晹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诚。

    张诚向外喊道:“拿进来吧。”

    “是。”

    只见两个小宦官走了进来,人手一个垫着金丝绸的托盘,上面一套飞鱼服和一把绣春刀。

    起飞!

    徐继荣突然原地蹦起,激动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是凯旋归来的大将军,爷爷,您还不信。哇哈哈!”

    这可真是当众打脸,老夫就不要面子吗?

    徐梦晹双拳紧握,眉角不断地抽搐着。

    徐继荣完全没有感觉到死亡来袭,又蹦到那两个小宦官面前,将脑袋埋入托盘内,“內相,这...这是赏赐给我的么?”

    “是的,是的。”张诚笑着点点头。

    徐继荣赶紧拿起一套飞鱼服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爷爷,好看么?”

    徐梦晹怒视着徐继荣,杀气骤增。

    张诚都还没有宣旨,你就玩上了,可真是要命啊!

    这回徐继荣感受到了,双腿一软,道:“孙儿先去试试看。”

    言罢,他便捞起绣春刀飞快地溜了出去。

    论溜!

    徐继荣可真没有服过谁。

    徐梦晹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大喊道:“你站住,你都还没有叩谢圣恩啊!”

    可哪里叫得住,徐继荣已经跑得没影了。

    “算了,算了。”张诚摆摆手,笑呵呵道。

    “內相勿怪,这孩子实在是,唉.....!”徐梦晹摇摇头,又试探道:“这小儿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內相大驾。”

    堂堂內相特地跑来封赏徐继荣,徐梦晹感觉有些诡异。

    张诚呵呵道:“陛下本没有派咱家来,只不过咱家也想见见我那干孙子,故而就顺道过来。”

    “原来如此。”

    徐梦晹点点头,又赶忙道:“內相请坐,请坐。”

    张诚摆摆手道:“下回吧,咱家还得去朱家小子那里走一趟。”

    ......

    “姑姑,好看么?”

    徐继荣回到房间立刻就换上飞鱼服,佩上绣春刀,便兴致勃勃地冲到徐姑姑面前,摆弄起骚姿来。

    徐姑姑微笑地点点头道:“挺精神得。”

    徐继荣嘻嘻一笑,道:“姑姑,你不知道,我在景德镇,那......!”

    徐姑姑赶忙道:“姑姑看过你的荣荣战记。”

    “是吗?”徐继荣激动道:“是淡淡拿给您看得么?”

    徐姑姑点点头道:“写得非常精彩。”

    徐继荣突然神色一变,挠着下巴道:“姑姑,您和淡淡......?”

    其实他之前跟着刘荩谋出门溜达,还就是为了躲避这事,因为他不想夹在这两个人的中间。

    徐姑姑心里非常清楚,问道:“你觉得如何?”

    徐继荣立刻道:“姑姑喜欢就行,不管姑姑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姑姑,但谁若敢逼迫姑姑,我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徐姑姑欣慰一笑,道:“姑姑现在很幸福。”

    “那就好!”

    徐继荣傻呵呵地笑了笑,这心里也松了口气。

    “凤儿。”

    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

    “不好!爷爷来擒我了!”

    徐继荣左右一看,突然奔向一个窗子,直接跃窗而出。

    “荣儿......!”

    待徐姑姑反应过来,徐继荣已经不见人影,不禁摇头一叹。

    这时,徐梦晹走了进来,左右张望了下,道:“方才好像听到荣儿得声音。”

    徐姑姑指了下那窗户。

    徐梦晹愣了愣,叹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啊!”

    徐姑姑笑道:“也许只是在爹爹心中,他永远是一个孩子。”

    徐梦晹尴尬地瞧了眼女儿,又道:“他是穿着飞鱼服来的么?”

    徐姑姑点点头。

    徐梦晹纳闷道:“陛下怎么突然封荣儿为千户,且还赏赐飞鱼服和绣春刀。”

    徐姑姑笑道:“女儿认为陛下只是想借此告诉天下人,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徐梦晹是恍然大悟。

    .....

    寇家!

    吱呀一声。

    正在屋内办公的寇涴纱抬头一看,见是郭淡来了,不禁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郭淡愣了下,然后左右看了看,“是我走错地了么,这不是我的卧室吗?”

    寇涴纱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贫嘴,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郭淡往塌上一趟,叹道:“那飞絮抵抗力太差了,我这都还没有使力,她就已经求饶了,还将我赶了出来,今晚还得劳烦夫人。”

    说着,他一手伸出,环抱住寇涴纱的腰肢。

    寇涴纱愣了下,直到郭淡做出动作,她才反应过来,狠狠拍了下他的手,啐道:“真是下流。”

    郭淡没好气道:“夫人,这男人的下流就如同女人的吃醋,那可都是天性,我下流那是正常的,倒是夫人,你将自己夫君往外面推,可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说着,他顺手拿起桌上得一份文件来,道:“夫人这么做,不会是为了自己偷偷工作吧?”

    寇涴纱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道:“当然不是,只是飞絮刚来.....!”

    “我就往她床上滚?”郭淡打断了她的话。

    寇涴纱神情一滞,觉得这么做,好像也有些不太对。

    郭淡笑道:“我入赘寇家三年,才滚到你床上去的。”

    寇涴纱瞬间霞飞双颊,啐了一声,忽然眼眸一划,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希望将飞絮赶出去?”

    “呃...!”

    郭淡嘿嘿一笑:“其实这样就挺好得,夫人,这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歇息吧。”言罢,一只大手就往寇涴纱那衣口深处伸去。

    “别闹!”寇涴纱突然一手抓住郭淡的怪手,道:“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天啊!明天再说吧。”郭淡神情激动道。

    寇涴纱一语不发地看着郭淡。

    郭淡郁闷道:“什么事?”

    寇涴纱将桌上一份数据递给郭淡,道:“这是我们今年的收益,仅账目上就有七百万两。”

    “哇!这么多。”

    郭淡稍稍坐起来。

    寇涴纱道:“这是因为今年主要的投入,多半都是用朝廷的军饷,我们今年倒是没有投入多少钱,而且前两年对海外的投入,今年也得到了回报,仅粮食买卖,就为我们获得两百万两得收入。”

    如今牙行几乎垄断所有的大宗商品,这个七百万两仅仅还是变现的利润,整个收益加起来,轻轻松松突破千万两。

    郭淡沉吟少许,道:“今年就发一轮红利吧!”

    寇涴纱诧异道:“发红利?”

    以往她总是要求发红利,但是郭淡老是发股份,如今她都已经断绝这个念想,郭淡却又要发红利。

    真是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郭淡点点头,道:“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我们的发展已经到达一个瓶颈.....!”

    “瓶颈?”

    寇涴纱错愕道。

    头回账目上有这么多现金,竟然说成是瓶颈。

    这...?

    郭淡道:“如果我们有更多的投资项目,那我们手里根本不可能会余下这么多钱,今年我们也就投资了云南地区,一共也就几十万两。”

    寇涴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前他们的账目一般是不会余什么钱的,还有几次出现了负债状况,而原因不是他们不赚钱,而是郭淡花钱太猛了,真是如流水一般,如今郭淡花得那些钱,开始返回利润。

    但是一个良好的经济运转,当利润开始增加的时候,就预示着他们要投资更多的钱,这才是不断的发展,当停止投资,返回的利润也将会止步不前。

    做买卖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郭淡又道:“如果这现金全都被我们存在仓库里面,那么市面上流通的钱就会越来越少,到时人人手中都只拿着股份,这不但可能会造成经济危机,可能还会令我们的股份贬值。

    但其实除我们之外,整个商业环境是非常繁荣的,商人们需求更庞大的市场,当我们将钱发出去,那些股东们拿到红利,这手里还握着股份,心里安稳,必然就会大肆消费,从而刺激市场,又能够推高我们的股价,而且还能够普及一诺币,至于具体发多少钱,我还得看看。”

    寇涴纱稍稍点头,又道:“可我们该如何突破这个瓶颈呢?”

    郭淡笑道:“刺激国内市场,其实也是突破瓶颈的一个办法,另外,就是海外市场,但是那需要时间去拓展,明年过后,这个瓶颈就不会存在。”

    之前郭淡发行股份的原因,就是要将那些富人的钱全部拿过来,帮他们用一用,而如今他发红利,实际上也是鼓励大家花钱,有股份保底,大家手里拿着钱,也不需要太节俭。

    关键卫辉府已经将市面上大量的商品更新换代,这时候如果能够刺激一波,无异于火上浇油,市场必然会更旺,生产必然会进一步增加。

    可能会出现过剩的情况。

    与此同时,海外的市场也在慢慢成型,再经过一年,海外的需求必然也会增加,如果还打上一仗,需求将会急速增加,国内过剩得生产,又能够去拓展海外市场。

    大明到底不是大英,大英的国内市场太小了,大明的国内市场是非常庞大的,但不管是海外,还是国内,市场都才刚刚形成,发展是需要时间的,那么郭淡要双线操作。

    当海外市场趋于饱和时,他就刺激国内市场,等到国内市场趋于饱和时,海外市场经过一段时间发展,必然又变得更大,又可以刺激海外市场。

    交替发展。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爸爸爱你

    在这几年得发展中,单说这国内市场,其实就已经扩大了三倍。

    稍微谦虚一点的说,那小小的卫辉府就已经帮大明将整个市场扩大了一倍。

    那南直隶虽然地广人多,但是市场却远不如卫辉府,就是因为工商业人口非常少,大多数都还是佃农、自耕农,这些人多半都不具备消费。

    而如今卫辉府的全部人口都是消费人口,并且是全国消费最为强劲得州府。

    就当代得说法,富饶、良田、人口,种种因素,其实跟市场没有什么关系。

    市场就是由消费人口规模来决定的。

    但这还真不值得骄傲,之所以轻易扩大三倍,原因是之前的市场太小,以前最牛x的南京织造局,而不过数百纺车而已,如今卫辉府河边上随便一个水力纺纱作坊,产量就能够轻易超过苏织造。

    单就大明体量而言,这个市场至少要翻十倍,才能算是刚刚起步。

    而增长慢得一个原因,就是粮食商品化,在粮食没有商品化的情况下,是有着极大的局限性,这人是铁,饭是钢,粮食就是商业基础,唯有粮食商品化,市场才能够迅速增大。

    这就是为什么郭淡在结束南京一行后,就立刻预言大明即将起飞。

    原因就是粮食正在快速得商品化。

    若这时候再给国内市场下一剂猛药,效果将成倍增加。

    ......

    “哥哥哥哥......!”

    “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嘻嘻.....!”

    只见三个被裹成肉粽子的小家伙在后面的小花园内追逐着。

    昨夜他们三个玩闹了一宿,就连睡觉都不愿意分开,逼得寇守信只能让三个奶妈轮流看着,今儿一早,这三个小家伙又早早起来,而其中最开心得莫过于小月儿,因为她那酷酷的母亲,很少跟她玩闹,其实几乎为零,这一下多了两个哥哥,可真是幸福极了。

    也正是因为小月儿与寇承香、郭承嗣血脉相连,让杨飞絮自然而然的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你想不想当一个家庭主妇?”

    郭淡将目光从三个小娃的身上收回,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杨飞絮。

    杨飞絮猛地转过头去,皱眉看着郭淡。

    家庭主妇?

    毫不夸张的说,杨飞絮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

    郭淡忙道:“哇!你别这么大反应,我只是询问你的想法,看你是想当家庭主妇,还是继续担任锦衣卫指挥使。”

    杨飞絮毫不犹豫道:“你是知道答案的。”

    “明白!”郭淡打了个响指,“那你就今后就与我形影不离,继续保护我吧。”

    杨飞絮斜目瞥向他。

    郭淡问道:“不愿意?”

    杨飞絮道:“不愿意。”

    郭淡撇了下嘴角,“那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就还是去董平那边报道,由他安排任务给你,我这边的话,就还是由李虎来负责与在吕宋、朝鲜、日本、宁夏、洞乌的锦衣卫联系。”

    “......!”

    杨飞絮眨了眨眼,突然问道:“这些不是由都指挥使负责吗?”

    郭淡笑道:“他主要就是负责国内,国外的行动,多半都是以我的计划为主,因为这些地方锦衣卫行动都涉及到贸易方面,故此我身边需要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来帮我运筹帷幄。”

    国内有什么意思?国外多刺激,那才是真正的任务。

    杨飞絮抑郁了。

    郭淡偷偷瞄了她一眼,哈哈一笑,一手揽着她那纤细的腰肢:“你想得美,今后你必须跟我形影不离,这个职位可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让你能够家庭、工作两不误。”

    杨飞絮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嘴上却酷酷道:“放手。”

    可她若想挣开,郭淡也搂不住啊!

    郭淡一本正经道:“什么放手,此乃你的职责所在,何谓形影不离,至少也得挨着,这挨得越紧,就证明你越敬业,如果能够达到负距离接触,恭喜你,你将荣升为锦衣卫劳模。”

    杨飞絮问道:“何谓负距离接触?”

    “不能说,因为会被和谐的。”郭淡摇摇头道。

    “三娘!”

    忽闻一声激动地叫喊,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朱尧媖兴奋地冲着杨飞絮招了招手。

    她前面刚刚来到这里时,杨飞絮一直在保护着她,关系非常不错。

    郭淡暗自皱了下眉头,对呀!我还得加紧泡公主啊!

    “三娘,好久不见。”

    朱尧媖来到他们面前,突然发现杨飞絮被郭淡搂着的。

    杨飞絮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上前一步,顺势挣脱开来,颔首道:“好久不见。”

    朱尧媖挺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只觉自己不该出现,忙道:“我先去跑步,不打扰你们了。”

    言罢,她便转身跑去。

    都怪这混蛋!杨飞絮不由得愤怒地看向郭淡,却发现郭淡盯着朱尧媖若有所思,眼波流转,突然道:“你为何盯着芳尘的屁股看。”

    朱尧媖可才刚跑出两步,听得一个真切,这脚步一乱,差点没有栽倒,回头看去,好死不死,郭淡方才一直在思考泡妹的事,突然听到杨飞絮这么一说,下意识目光就聚焦了过去,真是又翘又圆润,但也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朱尧媖当即满面酡红,不禁羞怒地瞪了郭淡。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郭淡缓缓目光上移,尴尬地看着朱尧媖。

    “芳姨!”寇承香突然带着弟弟妹妹跑了过来,“芳姨!我们跟着一块跑。”

    “好...好啊!”

    “芳姨您要跑慢一点哦,我弟弟妹妹都还小,跑不快。”

    “嗯。”

    朱尧媖狠狠剜了一眼郭淡,然后红着脸带着三个小娃往前跑去。

    儿子!爸爸爱你。郭淡是长松一口气,突然又猛地看向杨飞絮,“你是疯了吧?”

    杨飞絮道:“抱歉,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当初太后安排我在这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你方才的目光非常下贱,似乎有所企图,我必须阻止你。”

    是吗?我当时有盯着人家屁股看吗?郭淡还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看哪里,瞧了眼杨飞絮,见她又不像似在说谎,强行责怪道:“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说屁股,这多么粗鲁,你应该说...说香tun。”

    “香tun?你闻过?”杨飞絮惊诧道。

    “今晚闻闻你的。”

    杨飞絮败了!

    正当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姑爷,兴安伯府徐春求见。”

    春春?看来那蠢货已经回来了。

    郭淡问道:“小伯爷来了吗?”

    “没有,只有徐春。”

    “让他过来吧。”

    “是。”

    过得一会儿,徐春走了过来,道:“小人见过郭顾问。”

    郭淡问道:“什么事?”

    徐春道:“是这样的,我家少爷派我来告诉您一声,让您今日一定要穿飞鱼服。”

    郭淡听得一脸问号。

    答案在半个时辰后揭晓了!

    “淡...淡淡淡,你...你为什么没有穿飞鱼服。”

    只见徐继荣身着飞鱼服站在寇家的小院中,浑身微颤,嘴唇发乌地向郭淡问道。

    郭淡哈哈笑道:“因为冷!”

    “是...是有些冷,这...这飞鱼服怎么一点也不保暖。”徐继荣冻得直哆嗦。

    说到飞鱼服,杨飞絮可是专业人士,她冷静地分析道:“你不穿斗篷,是担心人家看不到你的飞鱼服么?”

    “是...是的。”徐继荣直点头。

    杨飞絮再一沉吟,道:“你骑马来的。”

    “是的。”

    徐春心疼少爷,道:“郭顾问,还是上屋里说吧。”

    郭淡乐得都快直不起腰了,道:“小伯爷,里面请。”

    ......

    “舒服!真是舒服啊!”

    坐在火炉边上,几杯温酒下肚,徐继荣这才缓过神来,又冲着郭淡道:“淡淡,这大冷天就算了,待春暖之时,我们京城双愚一定都穿着飞鱼服在外面溜达一圈,好好风光一回,嘿嘿。”

    “不行。”

    “为何?”

    “你傻呀!这飞鱼服又不是光咱俩有,要是路上遇到同行,人家会误会我们京城双愚扩招了,会让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冒充我们京城双愚。”

    “你说得也有道理。”徐继荣郁闷地挠挠头,索性也就放弃这个想法,毕竟他不是那么爱动脑,突然有瞅了瞅郭淡,欲言又止。

    郭淡被他瞅得有些发慌,毕竟他做了许多对不起徐继荣的事,道:“小伯爷,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徐继荣直点头。

    郭淡急道:“那你就说啊!”

    “我...你...嗯...我...!”

    “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咱俩什么关系。”

    “就是这关系问题。”徐继荣郁闷道。

    “关系问题?”

    “嗯。”

    徐继荣点点头,道:“我...我现在是不是得叫你姑父。”

    可不等郭淡回答,徐继荣突然双腿一盘,道:“淡...咳咳,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不少小人想当我姑父,当时我一直在跟这些小人干架,就连做梦都在跟他们斗,所以我一听到姑父,我可就想捅他几刀。”

    “淡淡!叫我淡淡!”郭淡听罢,立刻手一抬:“小伯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京城双愚在前,我跟你姑姑在后,我跟你姑姑是一回事,我跟你是另外一回事。”

    关于徐继荣这话,郭淡还真信,因为以前他亲眼见到过朱翊鏐说道“姑父”时,徐继荣瞬间就能够爆发,这家伙神经大条,万一控制不住,性命攸关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徐继荣忙道:“那今后我爷爷要是说起来,我可就说这都是你要求的。”

    郭淡点头道:“没问题。”

    徐继荣嘿嘿一笑,又问道:“对了,我的荣荣战记,什么时候出版?”

    “呃......!”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下限汉武帝

    小伯爷交代得事,淡淡怎么可能放置不管,京城双愚可还是有感情滴,只不过郭淡是交给徐姑姑去处理,因为这年代文字方面可就不是四零四那么幸运,这稍有不慎,就会直接面对锦衣卫。

    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暗无天日。

    可郭淡又不懂这些,只能让徐姑姑先看看,哪里有碰线的地方,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所以郭淡并不清楚进程,于是他直接一口大锅甩给徐姑姑。

    徐继荣听说徐姑姑亲自为他操刀,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但他也没有离开这里,毕竟好久没见淡淡,甚是想念,在牙行赖了整整一日,与郭淡坐在屋里喝酒打屁,好不快活。

    而郭淡之所以有耐心陪着徐继荣,那是因为他如今正在等数据,他虽然已经决定今年直接发红利,但具体发多少,这个还得等到精确得数据来了,他才能够下判断。

    如今已是年底,之前就已经统计得差不多,财务部那边只是根据郭淡的要求,整理一下数据。

    没过几日,这数据便整理了出来。

    “根据数据来看,三百万两应该是最佳的红利。”郭淡将手中的数据放下,话锋一转道:“不过发四百万两吧。”

    寇涴纱错愕道:“为何?”

    郭淡笑道:“因为之前国库的一年税入就是四百万两。”

    寇涴纱稍稍白了他一眼:“你之前可一直都说,做买卖可不是斗气。”

    郭淡呵呵道:“我没有斗气,我只是在做最大化宣传,我们所发的红利与国库的税入相等,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这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宣传效果可能三百万两的一倍。”

    寇涴纱道:“但这也有可能会引起朝廷更大的敌意。”

    郭淡呵呵道:“这不就是陛下希望见到的吗?”

    “你能确定吗?”寇涴纱怀疑道。

    郭淡耸耸肩道:“等我们确定之后,还得给陛下过目,最终决定权可是在陛下手里。”

    寇涴纱沉吟少许,“但是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买卖?”

    郭淡道:“这你应该放心才是,以前我们的账目都没有什么钱,不照样过得非常滋润么,如今账面上还能够余个几百万两,你反倒不安心了。

    就我们牙行现在的信誉,手中握有多少钱,不是那么的重要,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手去握着这金钱,因为我们左手握着钱庄,右手握着股份,哪里还需要去拿着那几个钱。”

    寇涴纱沉思半响,虽然郭淡说得也不无道理,但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轻轻哼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用别人的钱。”

    同时握有钱庄和股份,里面有得是钱,不需要担心有没有钱用。

    但是在寇涴纱看来,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钱?这么努力去用别人的钱。

    郭淡呵呵道:“不是我喜欢,而是如果我们不用,他们的钱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毫无意义,我不是占便宜,而是在帮助他们。夫人,我们与所有的商人都不同,我们的利益不再是金钱,而是商人,商人越有钱,我们就越富,这也是发红利得其中一个原因。”

    简单来说,他们要跳出商人惯有的思维,开始从资本家的角度去思考,要开始进行宏观调控,什么是宏观调控,其实就是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郭淡一直不肯当官,在别人看来,好像这厮不爱权力。

    狗屁!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权力,说出来都矛盾啊。

    郭淡不是不爱这权力,而是他不愿意走到前台去,官员其实就是权力一线,直接面对百姓,故此百姓最喜欢骂得也就是官员,皇帝是二线,郭淡要做这第三线,也就是做一个幕后的玩家。

    因为这商政合体,其实是具有高风险得。

    不到必要时刻,还是不要走这一步。

    ......

    乾清宫。

    “陛下,这是明年的计划,还请陛下过目。”

    “快快呈上。”

    如今的肥宅可是非常期待这份报告,因为每年都要增股,他又能够得到一手消息,这增股一次,他就能够小赚一笔,然后美滋滋的过年。

    怎一个嗨皮了得!

    “消费?”

    当万历看到计划书得标题时,不禁一愣。

    他头回看到这个标题。

    郭淡忙解释道:“陛下,简单来说,消费得意思,就是花钱,今年卑职打算大发红利,就是直接发钱给大家。”

    万历纳闷道:“不是增股吗?”

    郭淡道:“回禀陛下,今年年中我们在各地已经出售大量的股份,这才过去不到半年,若又增发股份,会使得大家感到疲劳,而且也难以消化,就我们的情况来说,我们也更需要我们控股得作坊赚钱,以及一诺币的普及。

    当我们将红利发给大家,鼓励大家去消费,作坊收益就好,作坊收益好,那么股价就会上涨,再没有增股得情况下,股价上涨对我们更加有利。”

    随后,他又更深层次的愿意解释了一遍,就是必须刺激国内的消费市场,壮大国内市场。

    “原来如此。”

    万历眼眸晃动了几下,心道,朕手中也握有不少股份,就是发红利,朕可也是拿得最多的,要是股价要再上涨,岂不是一箭双雕么。问道:“不知发多少红利?”

    郭淡答道:“回禀陛下,一共四百万两。”

    万历吸得一口冷气:“你要发一个国库?”

    郭淡讪讪道:“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计划书上都有写明原因。”

    一言不合,就发一个国库。

    万历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幸福,还是应该感到痛苦,顿时又觉得张居正根本就不算什么,搞了十年,也就增加两三百万两,我们帝商组合成立还没有十年,就直接发一个国库出去。又问道:“朕是最大股东,朕能得到多少红利?”

    郭淡道:“陛下,卑职还是尽量安排多发红利给股东们,我们的股份占据比例比较大,且控股人数少的,如大峡谷,红利就发得比较少,剩余得以股份计入,但陛下还是能够得到一百万两的红利。”

    红利就拿一百万两。

    肥宅真是有些昏啊!

    但这可是经过这几年的不断投资累积起来的红利,前几年一直都在投入。

    放心,这一百万两,可不是给你吃喝玩乐的,你可别想得太美。郭淡又道:“此举也是为了应付明年可能到来得战争。”

    “打仗?”

    万历微微一愣,立刻道:“若打仗也应该是国库出钱,这可是朕的钱啊!”

    郭淡忙道:“当然,这当然都是陛下您的钱,只不过若真打起仗来,陛下手中又没有足够钱发赏银的话,只怕会显得有些寒酸,陛下您如今可是千古一帝,可决不能寒酸,一点点都不可以。

    如那汉武大帝就是越打越寒酸,最终还下了个罪己诏,如果他是越打越富,那千古一帝可真就非他莫属,所以陛下您决不能将自己降到汉武大帝一个档次。”

    万历听得眼中一亮,点头笑道:“原来你指得是赏银,嗯...不错,不错,还是你考虑的比较周详,而且说得似乎也颇有道理,朕可不能沦为跟汉武帝并列。

    这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为求丰功伟绩,是穷兵黩武,可朕近两年来,连续出兵,拿下吕宋,平定播州,踏平宁夏,剿灭洞乌,可我大明却是越打越富,哈哈......!”

    谈到金钱,万历真是相当兴奋,因为金钱是他生平最爱,在心中金钱的的地位是举足轻重得,如果在金钱上面超越所有帝王,首先他自己都非常认同,这可是哥得强项啊。

    郭淡道:“陛下风轻云淡间,他们就已经望尘莫及啊!”

    “哈哈!”

    万历听得龙颜大悦,他心想,朕手中还有不少股份,能够拿到不少红利,那可就是朕的私房钱。念及至此,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既然明年的计划是消费,朕也要消费一笔钱。”

    郭淡问道:“不知陛下需要买什么,卑职一定帮陛下办得妥妥当当。”

    对于万历花钱,郭淡从不说二话。

    因为万历要是不喜欢花钱,那郭淡可就尴尬了,这个习惯一定要让他保持下去。

    万历道:“明年朕打算捐助一些寺庙,让更多孩子可以读书。”

    郭淡愣了下,心道,肥宅蜕变了么?竟然还主动要捐助教育。赶忙道:“陛下,这事哪里需要陛下您出钱,我们可以从马赛那边拨钱出来。”

    万历摆摆手,道:“这钱朕一定要出。”

    郭淡好奇道:“为什么?”

    万历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太后非常信佛,故此朕打算捐助一些钱修建一些佛庙,让太后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上回永宁一事,令他觉得太后这一道坎就迈不过去,那就只能想办法哄着她老人家。

    感情是我想岔了。郭淡道:“也就是说,陛下您只捐助佛寺,不捐道观。”

    万历点点头。

    “是,卑职明白。”

    唉...既然你不捐,那我私人捐一点钱给道观吧!

    郭淡暗自寻思着,目前佛道教育是有着很好的竞争关系,他们努力的一个关键,就是不想输给对方,郭淡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关系。

    如果只捐佛寺,而不捐道观,道教肯定会非常不满。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狂欢之年

    啊喔!

    这一不小心就要发个国库出去!

    唉...!

    在得到万历地点头之后,郭淡马上启动红利计划。

    一诺牙行!

    五份火漆封印的文件放在桌上,三个绝美的女人坐在对面,还有一个冷酷的女人环抱着绣春刀斜倚门边,但她们的眼神都盯着那个男人手中印章上。

    啪!

    章印落下。

    第六份火漆封印盖上。

    “也许此举会载入史册。”

    徐姑姑拿起那份一诺保险的文件,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道:“别说商人,即便是朝廷,也从未发放过一年税入的红利,包括朝廷赈灾,这真是不可思议。”

    “这可不是慈善,这是他们赢得的。”郭淡笑道:“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年注定是一个狂欢之年。”

    在场的四个女人,无人敢质疑这个说法。

    必将狂欢!

    一诺牙行,一诺保险,风驰集团,五条枪,大峡谷,以及皇家马赛,六大股份集团,一共将对外发放四百万两的红利。

    什么概念?

    经张居正改革之后,大明国库最高的年税入也不过是四百万两。

    而其中是以一诺牙行为主,别看这几年,牙行好像非常低调,没有什么出彩得地方,可远不及大峡谷,风驰集团,但是当一个集团开始低调,默默无闻时,就足以证明这个集团已经开始在沉淀,其中利润是不可想象得。

    高调的集团,都只是刚刚起步。

    如今收入最高的集团就是一诺牙行,可不是什么大峡谷和风驰集团,因为一诺牙行干得就是贸易,抽取佣金的,大宗交易牙行都得抽取佣金,最开始凭得是郭淡的才能,而如今凭借的就是信誉,大家都相信一诺牙行,交易量比较大的业务,商人都是直接甩给一诺牙行,自己去找交易对象,那可真是太难了。

    而对方下订单也是找一诺牙行。

    来来回回,全都是钱啊!

    这都还不说一诺牙行还控制着许多股份。

    五条枪次之。

    五条枪就是吸金利器,如今还不仅仅是印刷业务,就说那文房四宝的生产,五条枪也是龙头老大,如今又增加了许多设计业务,其中包括服侍、首饰、商标。图纸,等等,而这一类业务也在迅猛的增加。

    利润是稳步增长。

    没有比五条枪更稳的利润。

    发行红利最少得就是近两年来最为风光的风驰集团和大峡谷,都还不如一诺保险和皇家马赛,因为这两个集团明年还得加大投入,尤其是风驰集团,明年还得再建造两支舰队,一支负责印度洋,一支负责东海。

    南海已经完全控制住,就剩下两翼。

    等控制住两翼,将周边贸易锁定之后,就可以上对面去看看风景。

    东阁。

    “四百万两得红利?”

    申时行顿觉头重脚轻,又向李三才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是四十万两吧。”

    “首辅大人,这不可能错的。”

    李三才直接将一张报纸递给申时行,“一诺牙行已经将他们今年发行红利的计划都刊登在报刊上,就是四百万两。”

    在坐的人不少,阁臣几乎都在,但阁内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连呼吸声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王家屏突然摇摇头,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光红利就发四百万两,他们赚了多少钱。”

    “一千万两。”李三才道。

    “......!”

    王家屏开始质疑人生。

    王锡爵突然道:“这不可能是假的,因为一诺牙行的财务部,可是有各大股东的账房在里面监督,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任何猫腻。”

    陈有年紧锁眉头道:“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国库一年也才......。”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各位同僚。

    一个词来形容此时阁臣们的脸色。

    面如死灰。

    这个差距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他们认为目前还是势均力敌,就是差也差不了多远,只不过他们预感到如果自己不做改变,差距会越来越大。

    但没有想到,人家过个年就直接发个国库。

    在这一刻,他们的价值观全部颠覆。

    自古以来得治国理念,都是勤俭、节约,尽量避免大兴土木,大动干戈,以免劳民伤财。

    理财就一个字---存!

    而郭淡完全就是反其道而行,近年来所有的战争,都是帝商组合在出钱打,打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若想要有存在感,就必须大臣们天天在那里交换,别打了,没钱了,但这并没有发生。

    所有的建筑也都是郭淡在花钱建。

    但结果却是人家发得红利,是你一年的收入。

    这四百万两当然是指白银税入,并没有算其它的税入,若是大明一年总收入才四百万两,别说大明,可是连小明都谈不上,但郭淡的四百万两,也只是纯红利,也没有算工资、投资,以及其它花销。

    关键他们还不好批判郭淡。

    以前皇帝要增加税入,那立刻就会被骂的妈妈都不认识。

    就事论事,骂得还是很有道理,因为朝廷增加税入,百姓必然受苦。

    必须得骂!

    但郭淡不同,郭淡是赚得多,是富可敌国,但问题是卫辉府的百姓也是大明最为幸福得百姓。

    而且郭淡这回不是说从别人手中拿四百万两回来,而是发四百万两出去。

    朝野上下,人人都很想骂郭淡。

    但就是找不到切入点。

    只能说这年轻人真是太不讲武德了!

    这阁臣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

    在这寒冷的冬日,一诺牙行的年度计划,仿佛给京城的人们送来一座火焰山,光看着都觉得热血翻涌。

    以前的年度计划,或者说股东大会,郭淡阐述着牙行的盈利,其实有些自娱自乐的意思,百姓们最多也就是“啧啧”两声。

    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发同样数额的股份和金钱,给人直观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发四百万两红利,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而其中最苦逼的莫过于钱庄的员工,这可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天天加班到死,但是看在加班费的份上,他们也就忍了,而最幸福的莫过于一诺坊内茶肆、酒楼。

    在发钱得首日,仿佛整个京城百姓都来到这里。

    买股份的可没有这么多,他们只是不相信,故此特地过来瞅瞅,发钱到底是怎样一番场景。

    “那一箱箱的都是钱么?”

    钱庄对面的茶肆,棚下坐满了人,仿佛人人都不惧怕寒风,看着一箱箱钱从里面抬出,就觉得浑身发烫。

    “有可能是石头,我不相信郭淡那奸商真发四百万两。”

    这两个公子哥正聊着时,又见一个裹着斗篷得公子哥走了过来,“石头?可全都是崭新的一诺币,用股份红利去换一诺币,连铸币费都不要交,人家郭淡说得好,股东领红利,还得交铸币费,那还叫红利吗?”

    “洛哥,你买了多少?”

    “别说这个,说来我就生气,最初我随便买了一百两牙行的股份,就是图个新鲜,后来奖池大厅开业时,我又凑热闹买了几百两,之后我就去到开封府求学,今年刚刚毕业,明年就要去南直隶当诉讼师,特地回来过个年,才知道手中股份都已经涨到一万两,今儿又领了一千两。”

    那两个公子呆呆地看着他。

    人生赢家莫过于此啊!

    “你们两个一直在京城,难道没有买股份吗?”

    此话一出,忽见其中一人拍案而起,“老子要跟那李守錡绝交。”

    “李大郎?”

    “是呀!当时我本也想凑凑热闹,都怪李守錡那蠢货,一直跟我说,别买别买,郭淡要亡,一诺牙行要崩溃,弄得我是一分钱都没有买,结果现在牙行没有崩溃,老子倒是成了个穷人,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之后,很多富人立刻变成中产阶级,很多中产阶级上升富人阶级。

    区别就在于你有没有一诺牙行的股份。

    这时,一辆豪华马车从茶肆前经过,可都没有人多看一眼,因为今日见得太多了。

    都已经麻木了。

    马车内坐着两人,正是李高和陈胤兆。

    “你怎么这么慢?”李高皱眉问道:“你到底领了多少钱?”

    陈胤兆嘿嘿道:“一万三千多两。”

    李高震惊道:“你怎么领了这么多钱,我买得股份可比你多,我才领了六千两。”

    陈胤兆道:“我这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原来犬子当初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买了一些一诺牙行和五条枪的股份,这股份是越早买,就越值钱,因为前面几年一直都在增股,咱们买得虽然多,但偏偏都是风驰集团和大峡谷的股份,都没法什么红利,其中一万两都是我家犬子的,我才拿三千多两。”

    “是呀!我也得回去问问我那几个不孝子,看他们有没有买。”

    说着,李高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世道真的变了,以前咱们多么辛苦,弄个几千两回家,那都能开心的一宿睡不着,可如今莫名其妙就拿了几千上万两。”

    “谁说不是,我方才领钱的时候,听说那金玉楼的周丰,这一次可就领了十万两的红利回去,就是不问也知道,他肯定比我家有钱多了,以前谁敢相信,一个开酒楼能比我有钱。”

    陈胤兆又是长叹一声,道:“不过这倒是让我心里好受不少,这漕运没了就没了吧,天天忙死忙活,也就挣那么一点钱,光吃股份红利,都比那钱多得多。”

    李高哼道:“要是你没有权力,你的钱保得住吗?”

    陈胤兆忙道:“侯爷放心,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可不会真的将朝中一切都给丢了。”

    李高道:“不过你这话倒也没有全错,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比这股份更加赚钱,咱们还是得多买一些股份。”

    陈胤兆道:“可惜没得买,我方才都问过了,今年虽然会增发一些股份,但都是以红利的方式增给股东,可不会出售股份的。”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求大人放过

    身为股皇的肥宅,除了郭淡手中的全部股份,他自己手中可也买了不少股份,他当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安排张诚去帮他领取红利,钱多钱少,只是其次,重在参与,他可爱参与这种场合。

    “领了没?”

    万历激动地看着张诚。

    张诚忙道:“回禀陛下,全都领了,一共六万八千四百六十五两。”

    万历顿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领了这么多,可有谁比朕还多么?”

    张诚迟疑了下,不说别人,他可就比万历要多,因为万历之前炒的全都是大峡谷、风驰集团的股份,牙行、五条枪涉及的比较少,关键那五条枪的股份就没得炒,交易量最少的也是五条枪的股份,大家这是一个聚宝盆,张诚却握有大量的五条枪股份,他当然没敢说自己比皇帝多,道:“听说金玉楼的周丰,领了十万两红利。”

    “十万两?”

    万历激动地直接站起身来,“这么多吗?”

    张诚道:“微臣听说是因为周丰手中握有不少牙行和五条枪的股份,故此领取得红利比较多。”

    “原来如此。”

    万历点点头,突然又想起自己那边还有一百万两的红利,当即不屑道:“其实也不算很多,朕几年来,买卖股份可比这赚得多多了。呵呵。”

    “那是当然,谁能与陛下您相比啊!”张诚赶紧拍了一句马屁,又问道:“陛下,这一笔钱是入库,还是......!”

    “入什么库,这才多少钱,你也真是不嫌麻烦。”万历笑呵呵道:“既然是红利,就拿去赏给宫里得人吧。”

    张诚听得一脸懵逼。

    这铁公鸡竟然拔毛了。

    可见肥宅是真的有钱了。

    以前他为了两万两,那可真是求爷爷告奶奶,一把辛酸泪,如今近七万两,就直接给赏了。

    真是财大气粗啊!

    肥宅在变,其实张诚也在变,他如今在宫中,那简直就最公正清廉的大太监,要知道他可也是非常喜欢钱的,老财迷一个,但他也已经忘记多久没有问下面的人要过钱。

    贪污他都嫌累。

    他手里握有两成五条枪的股份,还握有近两成风驰集团的股份,并且在福州拥有一百三十多个店铺。

    因为当初郭淡南下福广,要借司礼监在当地的势力,故此就让张诚一块去投资,如今这钱多得都不知道怎么花,贪污在他看来,已经成为一件麻烦事。

    他现在就是要管理好司礼监,绝不能出错,出点钱都无所谓,因为权力在手,他的财富越来越多,不需要干那些违法的事。

    时代是真的变了。

    这番红利一出,无形之间从根本上就颠覆了大家对于财富的概念。

    因为这让大家意识到,这钱好像是越来越多了,富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那么以前的富人就变得非常失落。

    人性都是希望自己富有,大家都穷,以此来获取优越感,但如今这种优越感已经所剩无几。

    当初那些权贵想尽办法,兼并土地,可兼并了这么多年,甚至于好几代,却还不及几年的股份增长。

    这事对于旧贵族的冲击其实是非常之大。

    都已经到了无法接受的地步。

    虽然近年来买股份得人不少,但还有着许多地主、乡绅比较迷恋土地的,迷恋将金银藏在家里,迷恋于因为一点点钱,就去将百姓逼得家破人亡.......。

    这一波红利,令他们这些人也是无所适从。

    要知道今年郭淡还从海外购买粮食回来,也是令他们的优势是大不如前。

    以前地主可是非常横的,你郭淡要是跟我们跳的话,我们就断你粮食,如今这情况,是完全颠倒过来,你们要再跟我横,我就让你的粮食都没法进入市集。

    倘若只是郭淡一个人富有,那也就罢了,关键这是一群人的崛起,这令他们更是显得无所适从。

    落寞!

    旧贵族们觉得无比的落寞。

    而与他们相对应得就是新阶级得狂欢。

    不仅仅是商人,同时也包括工商业者。

    郭淡这人也真是坏得很,他发红利也就罢了,他还发奖金,还给自己的员工放长假。

    不过就事论事,这两年来,牙行的许多员工都没有怎么休息过,996对于他们而言,那如同休假一般。

    但如今国内是大势已定,明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投资,主要就是消化之前的投资,不需要那么急,既然今年过年的主题是狂欢,是消费,那肯定是要放假。

    不放假怎么狂欢。

    其他商人一看牙行都放假,自己也立刻根据自身得情况给员工放假,因为许多交易都是要通过牙行进行的,如果跟牙行错开放假,那可是很亏的。

    官府关门不打紧,一诺牙行可不能轻易关门。

    这立刻就形成一股强烈得消费风暴,很快就席卷了北直隶,河南地区,山东地区,南直隶,差不多覆盖了大半运河地区,因为全国钱庄就能够凭借股份领取红利,不仅仅是在京城。

    市集里面涌现出大量的工商业者,他们尽情的购物、玩乐。

    小冰河期?

    呵呵!

    照样嗨皮!

    这种消费规模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得。

    由此可见牙行的能量,牙行的年度计划,直接影响到全国各地。

    官府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官员们自然也是属于旧贵族,而且是中坚力量,他们是更加落寞,因为这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双重打击。

    即便万历保持绝对的中立,官僚集团如今也已经整不死郭淡,这都不是养虎为患,这是养了一只会喷火的大恐龙。

    朝野上下是忧心忡忡。

    怎么办?

    我们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可问题人家郭淡是发钱,又不是赚钱,这百姓过得幸福、快乐,总不能拿着郭淡一顿批评,这么做也太不得人心了。

    可这越怕就越来,刚好今年的财务报表又出来了,根据万历早先年定下的规矩,得由大明财政顾问说上一说。

    虽然人人都知道今年财政情况不错,但偏偏有珠玉在前,这真是既生瑜,何生亮。

    难受!

    想哭!

    武英殿。

    “这就是今年国库的财务状况,比之去年有所增长,非常不错,嗯,大致上就是如此。”

    郭淡站在屏风前面,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他报告的第一句话,看这情形好像也是最后一句话。

    “嗯!”

    万历昏昏欲睡地点点头,偷偷打了个哈欠,昨日计算股份,睡得有些晚啊!

    申时行、王家屏、李三才等大臣们看着这对帝商组合,可真是恨得是牙痒痒。

    堂堂帝国的财政,你特么竟然用一句话来概括,剩下的就全凭自己领悟。

    太目中无人了吧!

    李三才就非常不爽地说道:“难道郭顾问在你们牙行的股东大会上面,也是这么说的吗?还是说郭顾问已经看不上这国家财政。”

    王家屏也是怒喷道:“你身为大明财政顾问,怎能如此敷衍了事,真是岂有此理。”

    他可是最恨这种出工不出力的情况。

    万历见到阁臣们发飙了,似乎还有一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赶紧坐直身体,带有一丝责怪地看着郭淡,“郭淡,你在干什么,这国家财政,怎能如此敷衍,亏朕恁地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哇哇哇!我方才是见你好像要睡着,我才长话短说的,你特么又让我背锅?真是日了,我徐锅侠在哪?对了,兴安伯现在是我的老丈人,可不能让他继续背锅了,得寻找下一个对象,咦?沈一贯好像不错。

    郭淡左右瞟了瞟,欲哭无泪道:“陛下明鉴,以前卑职说了很多,可是各位大人都不太愿意听,就连一条都没有采纳,今年这国家财政又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要说的话,肯定还是原来那番话,卑职怕陛下和各位大人不耐烦,于是才长话短说的。”

    万历点点头,又看向申时行他们道:“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仿佛在暗示,朕可没有包庇这小子。

    王锡爵突然道:“你以前说过甚么?我怎么就不记得了。”

    “大人,您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郭淡顿时叫屈道:“就说这农田一事,我可是再三说过,土地就这么多,不会再增长,就是劝农桑到极致,这一笔账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得再增,能够增加的只是个人土地,就是地主兼并土地,对于国家而言,没有更多,我当时建议鼓励农业技术发展,以及去海外扩张领土,但是各位大人都挺嫌麻烦的。”

    万历直点头道:“他好像是说过这番话。”

    申时行道:“陛下明鉴,臣等并未嫌麻烦,鼓励农业技术,朝廷一直在做,至于说海外扩张领土,国内都还没有问题没有处理,又何谈海外。”

    万历又看向郭淡。

    郭淡忙道:“首辅大人,您这话...呵呵...我可不敢苟同。”

    申时行皱眉道:“愿闻其详。”

    郭淡呵呵道:“我觉得要鼓励农业技术发展,首先一点,得重新定义一下‘奇技淫巧’吧,说句不得当的话,如果说官员的代名词是贪污**,那谁还会愿意当官啊!各位大人从心理到生理都鄙视这种人,这鼓励应该谈不上吧。”

    重新定义‘奇技淫巧’?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个白胡子大学士当即站出来,“真是岂有......。”

    “等等!”

    郭淡突然举起双手,求饶道:“我不是要证明我是对的,我可能是错的,而且可能错得非常离谱,我只是证明我提过一些建议,就仅此而已,求大人放过,我真的冤枉啊!”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劝官

    求...求饶?

    嗯?

    这...这不像似郭淡的作风呀!

    虽然这家伙是一个童生,但脑子里面的怪道理可真是一堆一堆的,况且他如今是占尽优势,毕竟这结果对于他是非常有利,他有足够的理由反驳。

    这肯定是有得论。

    将心比心,如果发四百万两的是朝廷,或者是他们的功劳,那他们不得吹上天啊!

    非得好好在郭淡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不对!

    这不对!

    里面肯定有猫腻!

    八成又是一个套路。

    大臣们皆是疑惑、警惕地看着郭淡。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一不留神就是踩坑。

    唯独一人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套路,而是郭淡不屑于跟他们争。

    这个人就是王锡爵,他不禁是暗自一叹。

    其实他方才那么一问,就是故意引导郭淡给予朝廷建议,可惜这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肥宅如今也非常讨厌跟这些人交流。

    你跟他讲财政,他跟你讲思想,你跟他讲财政,他跟你讲道德,就差没有吟诗。

    鸡同鸭讲。

    完全就没法交流。

    他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无话可讲,于是就直接结束会议。

    大臣们是一脸蒙圈

    就这...?

    那这场会议到底有什么意义?

    殊不知万历本不打算开的,在财政方面,他是更侧重于郭淡,他们两个私下交流便可,是内阁要求要开的。

    而内阁要开的原因,其实就是要跟郭淡商议,该如何面临这新阶级得出现。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思想。

    虽然他们整合了权力,但是思想并没有统一,多半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以前。

    之前万历虽然已经统一户籍,废除了兵籍、匠籍、商籍,但是这跟重新定义“奇技淫巧”是另外一回事,明朝之前户籍制度,实在是太坑了一点,可以说是摧毁了一切。

    兵籍摧毁了军队,匠籍摧毁朝廷制造。

    导致这类人都隐匿户籍,逃之夭夭。

    可这仅限于制度改革,而无关思想。

    思想上面,当然还是要读圣贤书,父母不可能培养孩子去当工匠。

    在人们的观念之中,这些人还是下等人,是鄙视链中的最下层,虽然他们已经富可敌国。

    郭淡也知道跟他们争这些,是毫无意义的,这脸都肿成这样,你们却还要死咬着,这事实打脸改变不了,一张嘴又能够改变什么。

    反正他赢了就行,将嘴硬都留给他们吧。

    “我可不能将自己的假期浪费在这里。”

    郭淡小声抱怨了一句,便打算迅速地离开这里,可是刚刚出门,就被王锡爵给拦下。

    “你来东阁一趟,我要跟你谈谈江西余干县的问题。”王锡爵沉眉道。

    “余干县?”

    郭淡一脸纳闷道:“不瞒大人,我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

    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地方没有什么交集。

    王锡爵只是淡淡扫他一眼,便离开了。

    “靠!”

    郭淡中指一竖,然后又去到东阁。

    只见除王锡爵外,还有申时行、许国、陈有年、王家屏、李三才,他们坐在一张长长的办公桌旁。

    “坐吧。”

    申时行随手往末端一指。

    “多谢大人!”

    郭淡是毫无感情地回了一句,然后坐了下来,可一看这阵仗,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立刻就有一个文吏,将一份公文递给郭淡,正是有关于江西余干县佃农动乱。

    看罢,郭淡一脸冤枉道:“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也希望江西能够安定下来,我搞这事干嘛。”

    许国讽刺道:“看来你的确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以至于我们都还没说什么,你就自己先辩解了起来。”

    郭淡呵呵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不可否认,我现在的确很慌,但可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而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下,但凡是个普通百姓,都会感到很慌,毕竟这里又没有诉讼院,大人即正义。”

    论亏心事,你们官员也好意思说别人。

    真是可笑。

    “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

    申时行哼了一声,又道:“这事虽然不是你做的,但也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要不是你在南直隶推崇农场主,鼓励地主去雇农种地,又岂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是这么扣帽子,那郭淡也没有办法,目光一扫,道:“各位大人,有话就明说吧,我要是懂得拐弯抹角,那我就入朝为官,兴许如今还能够当个户部侍郎。”

    李三才瞧向郭淡,你这是在针对我吗?

    申时行沉眉道:“谁与你拐弯抹角,如今你倒是富可敌国,风光无限,郭财神威名远播,可却留了一地的麻烦给我们,如今只是一个县城,但如果这种情况继续蔓延的话,我们就会上奏陛下,让全天下地主归还佃农土地,包括你们卫辉府,因为就是你们卫辉府做出了不良的示范。”

    郭淡立刻道:“首辅大人,一直以来,我都强调契约,那些地主驱赶佃农,本身就是违反契约......!”

    不等他说完,王锡爵就道:“但是你在南京时,与那些大地主密谋勾结,威逼利诱,与佃农解除契约,并且大力鼓吹雇农,导致邪风四窜,那些地主都想尽办法,与佃农解除契约,就是再严明的法律,就难以制止,可是你又无法为天下佃农,提供生计,你只是选中个别州府,这就导致,风光全让你占尽,但是官府却要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这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如今你郭淡风光无限,人称郭财神,那大家当然都向你学习,而你又大力推崇农场模式,仿佛只要这么干,就一定发财,可问题是你的钱不投在这里,这么搞的话,只会肥了地主,坑了佃农。

    看来这番唇舌是免不了的。郭淡心里也明白,摇摇头道:“这口锅我可不背,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提到过,方才我都说了一遍,土地就这么多,土地兼并只会越来越严重,从未有哪个王朝,在发展一百年以后,还能够制止土地兼并,这足以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但是你们的办法万年不变,就是抑制土地兼并,但问题是你们自己也是地主,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怎么去抑制。”

    封建社会说抑制田地,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其次就是官员。

    均田均田均的全是别人的田。

    这肯定是不行的。

    均田制成功的唯一可能,就是地广人稀的时候。

    王锡爵道:“那你倒是说个办法?”

    郭淡道:“解决之法只有两个,第一个办法,分流!不要将百姓束缚于土地之上,人口越来越多,土地不变,迟早会出问题的,势必就要鼓励大家向工商业发展,但问题是朝廷又要讲什么奇技淫巧,认为那是下等人干的活,这甚至直接导致朝中内部也缺乏这类人才。

    说真的,朝廷抑制商人,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抑制工匠,这...这我真是有些不太明白。”

    说到这里,他微微耸肩,“我只是发个牢骚,没别的意思,咳咳,说回正题,第二办法,就是对外扩张领土,不过这二个办法,是基于第一个办法之上,对外扩张的前提,必须要商业发达,才能将各地联系起来,否则的话,这管理成本太高。”

    此话一出,王锡爵似乎明白了什么。

    扩不扩张,在于商业是否繁荣,如果商业非常低迷,既不需要原料,又不需要市场,大规模扩张干嘛,漂洋过海,占领一个海岛,然后呢?

    当然,个人行为还是可以的,不过国家行为就算了。

    郭淡的海外计划,也是先发展国内,先增强生产力,当生产力过剩,需要市场的时候,再出门寻找市场,若二话不说,就海外扩张,那就是穷兵黩武,没事找事干。

    李三才道:“如你所言,只要朝廷鼓励工商业,不再说什么奇技淫巧,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如果是这样的,那不知李大人又打算如何劝工商呢?”郭淡反问道。

    李三才神情一滞。

    郭淡笑道:“其实别说劝工商,即便是劝农桑,你们做得也是非常差劲,如果让我来评分的话,你们就是不及格。”

    你说我们不会劝工商,那我们也认了,竟然说我们不会劝农桑,这是我们得看家本领啊!

    王家屏都非常不服,问道:“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劝农桑?”

    郭淡道:“很简单,让天下最聪明的人去种地,比如说各位。”

    “......!”

    他是在讽刺我们吗?

    听着又不像!

    “我绝无讽刺各位之意。”

    郭淡仿佛看出他们在想什么,又继续道:“相信各位都听说过徐光启,这小子若参加科考,必然会中举,但他当时选择放弃科举,从事农业研究,而在他的研究之下,卫辉府的粮食产量开始迅速增加,他一个人就造福无数百姓,如今他当时选择去参加科举,可能这就不会发生。

    这证明一点,一个行业想要发展,必须要有天才得出现。但是你们的劝农桑,令我感到非常迷惑,天下聪明人不去研究如何用最少的力气,种出最多粮食,而是天天研究如何叫别人去种地。

    第一,我上我也行,因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一点新花样都没有,不是什么复杂的事。第二,费力不讨好。赚钱的事不用你劝,不赚钱的事,你劝也没用。如果你有办法让百姓吹口气就能够种出粮食来,你想拦住他们去种地,你都不拦住,这还用劝吗?

    我就没有听过有人劝官得,为什么,因为这官员地位高、油水多,工作轻松,谁不想当官,还用劝吗。”

    “你。”

    申时行、王锡爵、许国三人是异口同声道。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儒不为儒

    说到劝官和拒官,郭淡那可真是专业级别的,而且还跟薛文清拒官不一样,如薛文清这样的官员其实也不少,但他们都是当过官,只是在朝中心灰意冷,故而选择下野,郭淡从未当过官,且打死不当官。

    这是极其特殊的。

    也不怪申时行他们第一反应就是郭淡。

    陈有年、李三才则是默默看着小子。

    又让这小子狠狠装了一逼。

    但郭淡不是真的要装逼,他还需要装吗,他就是一个逼,闪亮亮得逼。

    该死的,哥说了那么多,你们就盯着这句话,有意思吗?郭淡只能老生常谈道:“我不是不想当官,而是我爹爹不让,我这人有比较孝顺。”

    其实申时行、王锡爵也不过条件反射性的,可不是真的要就这个问题跟郭淡纠缠,他们也没有这个闲功夫。

    王锡爵摇摇头道:“此言差矣,既然是聪明人又如何会愿意去研究种地?”

    “徐光启。”

    “徐光启只是个例。”

    “但我也不是要求全天下人都去研究种地。”

    郭淡笑道:“在商业中,我经常说不要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但我私以为,人才亦是如此。一个兴盛的国家,必定要百花齐放,有句话说得好,这存在即合理,士农工商延续千年之久,证明它们有存在的价值。但是朝中却只有士,只有一种人才,大家都是读一本书出来的,这显然是一种不合理的结构,也无法应对当今得局面。”

    李三才道:“朝中可不乏这些人才,赵士祯不也朝廷官员么。”

    郭淡反问道:“冒昧问一句,李大人认为自己对于国家的贡献大于赵士祯么?”

    这小子今儿是成心来吵架的吧?李三才有些生气了。

    这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吗。

    申时行、王锡爵、许国倒已经渐渐习惯郭淡这种讽刺的语气。

    郭淡笑道:“我这么问,当然不是要否认李大人对于国家的贡献,李大人与赵士祯只是各司其职,但我想指明的是,你们的地位和待遇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但要说对于国家的贡献,赵士祯可不低于李大人,他研发得火器,为我大明开疆扩土,且又节省了财政对于战争的支出,同时还保护了我军将士的性命。

    火器的发展和普及,解决来之前军政、财政上所遇到的顽疾,否则的话,你们永远解决不了那些问题。”

    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事到如今,谁也不能否认这个问题。

    这一次军制改革成功的基础,就是火器,火器凭借着上手快,一个月就能够熟练使用,这给兵役制度提供了先天条件,兵役制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节省国家开支。

    然而,大明的财政问题,十成都是来自军队开支。

    而在之前,多少聪明人为此努力,但效果甚微,如今一个火器技术,从根本上就给解决了。

    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说话,郭淡才继续道:“但是赵士祯得地位,是远远不如朝中一个天天喝茶看书的白胡子大学士。”

    说到这里,他又呵呵一笑:“当然,我要是大学士,我铁定是反对,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故此方才那位大学士反驳我,我也不跟他争,将心比心,我也会跟他一样,我是商人,我当然也希望商人地位高,这无可厚非。

    可是各位表现的又好像挺为国为君为民的,其实这事令我一直都感到无比的困惑,之前我在开封府的时候,也真的花精力研究过,儒家思想讲得也是家国君主百姓,可儒家思想在人身上反应出来的,却又成了为儒家思想,大家捍卫儒家思想,归根结底,其实又是为己。”

    王家屏皱眉道:“你这话有巧辨之嫌,正如你自己方才所言,存在即合理,王朝起起落落,唯儒家思想长盛不衰,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大人似乎也误解了我的话。”

    郭淡笑道:“我没有否定儒家思想,我强调的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思想还是围绕着家国君主百姓,而不是围绕着儒家思想本身。如果是这样的,就不用讲什么‘礼义廉耻仁智信’,就只需要讲‘儒儒儒儒儒儒儒’。

    可儒家讲得可不是这个。

    由此推论,赵士祯研发出来的最新式火器,已经证明是利国利民利君,那么按理来说,这应该儒家思想推崇得,可怪异的是,人们又用儒家思想来抵制这种行为。

    我乃童生,学识有限,各位都是满腹经纶得大学士,可否跟我解释一下。”

    在坐的大学士不禁是面面相觑。

    他们扪心自问,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为己。

    儒家思想只不过是为人性背锅而已。

    当年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跟当代大学士捍卫儒学传统,其实是两回事,决不能一概而论的,因为当时的情况是政治、经济、军事都迫切的需要加强中央集权,汉武帝自己也要集全国之力,去抗击外敌。

    道家得无为而治,已经不适合当时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先活下来呗。

    如果当时从无为而治演变成民主制度,那就真是太有趣了,匈奴绝对能够在大汉的版图上面来回驰骋,就如同坐公交车一样,上上下下,保证让你爽到高chao。

    治国一定要实事求是,决不能异想天开,同样是癌症,这年轻人和老人的情况也肯定不一样。

    是。

    董仲舒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或者说追求,但他是根据国家的需求提出的这个建议,本质上还是家国君主百姓。

    而当代大学士捍卫儒家思想,那就是捍卫儒家思想,本质上是捍卫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家国君主百姓,因为随着商业发展,思想开始比较活跃,儒家思想有些被动摇。

    可同理而言,这种被动摇,恰恰也是当下政治、经济、军事上的需求,而这种需求,恰恰就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利益所在。

    大明现在需要一个董仲舒啊!

    在坐的大学士虽个个满腹经纶,但都无力反驳。

    许国抚须一叹道:“其实当年朱熹圣人也曾主张农学、医学、百工之类的知识也都确有道理在,继而又提出但凡能经邦治国的知识都是成圣成贤之正道,只可惜到我朝并未得以延续。”

    郭淡咦了一声:“这理论好像在哪里听过?”

    王锡爵诧异地看了郭淡一眼,道:“顾宪成在你们一诺学院就有提出过这番理论。”

    郭淡恍然大悟,道:“对对对,顾宪成在一诺学报曾发表过这番主张。”

    顾宪成还是那种传统的大思想家,因为一诺学院是崇尚各种学问,他就还是习惯于从圣人的主张中,找出依据来,这样更令人信服。

    在明初是比较反科学的,但是晚明时期,其实大家都已经意识到科学的重要性,这时期就涌现出一些科学著作,但只是相对于明初,没有从根本上去重视科学,如果真的重视科学,就应该普及这方面的教育,但是并没有。

    王锡爵突然呵呵笑道:“你说得很对,是该如此,而这就是你如今坐在这里的原因,朝廷是该要听听个阶层得想法,在工商业中,你郭淡为首,自然也要听听你的建议。”

    郭淡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是万马奔腾,感情你们叫我过来,是来请教的,tmlgb,请教都能请得如此清新脱俗,真tm文化人,老子也是服了。

    不过真不是王锡爵死要面子,而目前双方在敌对,决不能对郭淡认怂,他又问道:“你说劝农桑要重视农业技术,可又该如何重视?”

    郭淡沉吟少许,道:“波三条例。”

    王锡爵愣了下,道:“波三条例?”

    “是的!”郭淡点点头,道:“真不是我喜欢水,不,真不是我老调重弹,而是就这么一个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想重视技术发展,就必须有利可图,波三本是一个挑粪得,他就凭借一个发明,立刻飞黄腾达,腰缠万贯,如今在卫辉府不管谁生产他的冲水机关,都得向他支付一笔钱。唯有如此,这聪明人才会去研发技术。”

    李三才质疑道:“你说得倒是简单,但是这能不能做到,都犹未可知,在卫辉府能行,那是因为卫辉府比较小,若要全国普及,这需要国家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去监管,去调解,我看是难以做到。”

    郭淡笑道:“首先,能不能做到,只是一次,做不做才是关键,换而言之,就是朝廷的态度。其次,是能做到的,而且不需要朝廷耗费太多人力物力。”

    李三才忙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做到?”

    郭淡道:“朝廷可以利用我们一诺牙行来做,但凡要申请波三条例的,直接先向一诺牙行提交申请,我们牙行的工作就是鉴别,我们牙行经过鉴别之后,然后再成交给法院和朝廷,朝廷就只需要存档,其它的都不用管。

    如果有人不遵守偷窃他人技术谋利,朝廷亦可联合一诺牙行、风驰集团,等等,封杀这种人。”

    李三才纳闷道:“你有这么好,免费帮朝廷做事。”

    郭淡呵呵道:“牙行当然是要收钱的,但是这个收钱,不是收申请专利人得钱,而是在于别人来牙行购买使用权时,牙行就收一点点钱,朝廷也可以收一点点专利税,咱们两家收个三成,申请人收七成,他也绝对愿意,因为没有我们牙行和朝廷的保护,他也拿不到这钱啊!”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十字路口

    这小子可真是一个商业奇才,绕了半天,他又能从中狠赚一笔。

    亏你之前还口口声声什么家国君主百姓。

    说别人捍卫儒家,其实捍卫自己,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陈有年是真的有些不爽了,沉眉道:“郭淡,你都已经是富可敌国,还要在乎这一点钱吗?”

    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方才他非常认同郭淡所言,儒家思想是家国君主百姓,而不是儒家思想本身,故此他一直都没有做声,是默默地支持郭淡。

    可说了半天,这到底还是一笔交易。

    这...!

    真是浪费感情。

    “首先,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就好像各位追求名声,这**是无穷无尽得,这一点钱我也是非常在乎。可就事论事,如果这里面没有利益的话,试问牙行和朝廷会认真对待这事吗?”

    郭淡微微一笑,道:“官员为何重视农业,因为主要税入就是农税,要不重视农业,大家就一块去喝西北风,对于农夫,对于工匠,对于商人,对于官员,皆是如此,唯有存在着利益,大家才会知道去珍惜,去认真对待,人们经常用唇亡齿寒来形容国家与百姓的关系,可这本质上讲得也是利益关系,而不是道德情操。”

    陈有年皱眉沉思不语。

    就事论事,任何免费的服务是注定难以长久的,偶尔一两回,那可以纯粹当做助人为乐,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也坚持不下去,关键就只有你申请人能够得利,我们帮你的人,都是免费的。

    道理上就说不过去。

    然而,如果不用牙行,免了这中介费,直接归朝廷管,这技术上又过不去。

    因为目前的工匠就只知技术,而不懂文字,更加不懂什么法律条文,而朝廷又不懂技术,又没有信誉,而且朝廷又派不出那么多人去管这些事。

    到时全国人能够申请波三条例,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朝廷根本忙不过来。

    关键谁来监管朝廷?

    如果官员从中徇私舞弊,后果可是非常糟糕得,人家一辈子得心血,被官员一手夺取。

    基于这一点,中间要是没有一诺牙行,人家也不会相信你。

    若想很好的执行波三条例,就必须要有一个中介机构代为办理,这样才能够更加效率,也能够更好的监管,到时朝廷就只需要跟一诺牙行对接。

    然后利用这些技术,惠及全国。

    郭淡又继续道:“其实如今将波三条例写入律法,已经具有非常好的基础,并且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和困难,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时机。”

    申时行问道:“此话怎讲?”

    郭淡笑道:“难道申首辅忘记,之前就已经有了版税,如今若是要刊登文人写得文章,可是要支付一定的金钱。然而,事实也已经证明,在版税出来之后,涌现出许多优秀的小说和文章,光这几年出来的小说,已经超过之前的一百多年,文章也比之前要多得多,那么可想而知,一旦全国普及波三条例,各行各业的技术也会出现一个井喷,但耕地变得轻松,产量变得更多,这就是最好的劝农桑。”

    当初郭淡搞小说,搞版税,不仅仅是为了抬高五条枪的股价,那只是小头,他这么做就是为今后的专利打基础,先让你们文人尝到甜头,到时你就不能说这个不好。

    一旁的王家屏就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就事论事,身为文人的他们,可是非常喜欢版权这东西的,王家屏在阁臣里面,家境真不算是富裕的,明朝清廉的官,都不是很有钱,毕竟工资太低了一点,但是自从有了版权,王家屏小小赚了一点钱,因为他刊登了许多文章。

    虽然文章得受众面不如小说,但有固定得阶级支持,这个固定的阶层可都是有钱人,他有消费能力。

    他们自己就从中赚得不少,哪还有脸指责这东西不好。

    王锡爵问道:“仅是如此就可以了吗?”

    郭淡反问道:“难道大人还能做更多吗?”

    王锡爵稍稍皱眉,略显尴尬地捋了捋胡须。

    其实是可以做更多的,但问题就是做不了,郭淡方才就只说了一句话,差点又引发一场嘴仗,这内阁也得照顾那些大学士们感受,一下子将整个阶级观都扭转过来,那当然是不行的,拿刀去都没有用,想一口气吃口胖子,通常都会将自己噎死。

    故此郭淡暂时也只能给他们提供这个建议。

    但这个建议其实是非常关键的。

    郭淡不是不在乎思想,而是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将决定思想层面,光打嘴仗,是打不出任何结果的,温饱都成问题,哪来的底气去谈思想。

    只要生产力得到发展,思想必然会随之改变。

    波三条例其实就是专利法案。

    一旦技术里面蕴含着暴利,天下聪明人就一定会去追逐的,文人也绝对会去赚这钱,没有人会嫌钱多的,其实很多科学发明,都是出自文人之手。

    当天下精英就聚集于此,技术就会得到爆发。

    一旦技术迅猛发展,就不需要跟他们打嘴仗,天天打脸就行了。

    郭淡说完这个,他就告辞了。

    要是王锡爵不找他来,他也不会去操这心的,故此他不会太去强求,你们要是不搞,那我跟肥宅单干就是了,离了谁地球照样转。

    不可否认的是,若有朝廷支持,发展速度自然要快许多,不然的话,到时还得面临朝廷的压力。

    申时行问道:“你们怎么看?”

    王锡爵若有所思道:“我以为这波三条例不仅仅能够鼓励工商业发展,还能够很好的帮助朝廷来管理国家。”

    申时行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王锡爵道:“因为这能够很好的帮助朝廷重新建立信誉,让百姓信任朝廷,目前我们面对郭淡,屡屡难堪,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百姓更愿意相信郭淡,而非是朝廷。”

    众人稍稍点头。

    关于这一点他们可真是感慨良深,别说朝廷,皇帝亦是如此,上回马赛股份一事,弄得肥宅是灰头土脸,再也不想给牙行换名字,这就已经证明,百姓对于皇帝和朝廷是缺乏信任。

    当然,这原因都在于朝廷,大明宝钞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以前大家是没有选择,如今有郭淡,谁还愿意信任朝廷。

    没有信任,怎么去管理。

    李三才突然道:“可是朝中不少大臣可能也会反对,毕竟这是郭淡提出来的。”

    王锡爵道:“如今天下工商业者皆以郭淡马首是瞻,除非能够消灭所有的工商业者,否则的话,朝廷就必须想办法介入其中,然后由朝廷来领导他们,如此才能够削弱郭淡的影响力,但就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想到别得办法来介入其中。

    而这波三条例就可以很好的帮助到我们,虽然对郭淡也有利,但现在是我们没有办法,有求于他,那就不能奢望他还能真心帮我们想办法来对付自己。”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下,道:“但是我们也无须完全依照他所言,这天下牙行可不止他一家。”

    李三才忙道:“大人说得可是柳家?”

    王锡爵点点头,道:“我们不能让一诺牙行控制这一切。”

    李三才道:“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将波三条例全部交予柳家。”

    不待王锡爵回答,申时行便道:“若无一诺牙行指引,柳家只怕也是一头雾水,关于这事,之前可没有人干过。”

    李三才道:“可是柳家不见得能够竞争过一诺牙行。”

    王锡爵摇摇头道:“那也不一定,你看柳家不是把土地丈量的事做的非常好么,只不过如今一诺牙行风头正劲,柳家也得避其锋芒,这几年柳家发展的也非常不错,分行是一家接着一家,只不过比起一诺牙行,那就相差甚远,可别说柳家,目前朝廷可也不如一诺牙行啊!”

    凭什么说柳家,这国库的年收入也不如一诺牙行!

    李三才苦叹一声。

    王锡爵又道:“另外,关于人才方面,郭淡也说得非常对,这朝中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以至于朝廷无所适从,朝廷必须要吸纳一些各行各业的人才进入朝中。”

    申时行问道:“你的意思是,招徐光启入朝为官?”

    王锡爵点点头,道:“我在南直隶的时候,曾与徐光启见过一面,此人的确是一个人才,如果他去参加科举,也多半会中举,而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参加科举,原因在于,他被郭淡说服了,他认为研究农业技术,水利技术,同样也能够报效国家。

    但由此可见,此人心怀抱负,并非是贪图名利。正好如今工部式微,我建议将工部一分为二,一部分还是管理国家工程,而另一部分专门研究农业水利技术,同时将波三条例也交予工部,以此来振兴工部。”

    申时行目光一扫,道:“诸位认为如何?”

    王家屏他们相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最近也一直都在思考国家的未来,因为他们早已经察觉到,一场变革可能就要来临,大明如今是身处在十字路口上,而且这社会的变化,也让他们意识到这技术是变得越发重要。

    如果朝廷未来若无法这方面施加影响力,可能朝廷将会离百姓越来越远。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出得皇城,一道久违得倩影出现在郭淡面前。

    “冷不冷?”

    郭淡非常自然地一手揽住杨飞絮。

    杨飞絮摇摇头,又道:“我方才见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郭淡问道。

    杨飞絮道:“就是一个雇主主动束缚自己保镖的双手,然后这个人就被刺客杀了。”

    郭淡愣了下,呵呵笑道:“你是在说笑话吧,在这里有人敢杀......?”

    话未说完,郭淡突然意识到什么,身子微微往后仰,用眼睛确定自己的手的的确确束缚着杨飞絮双手,然后才缩回手来,这心里老郁闷了。

    他又不是一个老色狼,没见过女的,他只是方才看到杨飞絮站在这寒风中等他,这心里有些不好受,都还顺便将王锡爵他们给埋怨了一遍,他只是下意识地将她搂过来,表示一种关心和歉意,真没有别得意思。

    杨飞絮见郭淡突然沉默了,稍稍瞟了他一眼,沉吟少许,又道:“难道你喜欢别人在你工作时打扰你?”

    郭淡突然反应过来,心道,是呀!这女人视锦衣卫如生命,对于执行任务都是务求完美,我是应该尊重她的工作。又将身子靠了过去,嘿嘿笑道:“你以前可不会补这一句话?”

    杨飞絮双颊微微一红,道:“我以前连前面那句话都不会说。”

    话音未落,只听得刀出鞘的刺耳声。

    吓得郭淡直接舞起兰花指来,“该死的,收起你的大拇指。”同时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郭淡呀郭淡,你一定要切记,切记,这双手是决计不能用的,否则的话,轻则软组织挫伤,重则软骨骨折。

    杨飞絮诧异地瞧了眼郭淡,又小声嘀咕道:“净身应该没有这么快恢复啊!”

    “我呸!”

    郭淡怒瞪她一眼道:“你可真是最毒妇人心,为了不想偿还债务,竟然还诅咒我被净身,可真是岂有此理。”

    杨飞絮眼中一亮,道:“这倒是一个办法。”

    郭淡明知她在开玩笑,也不禁觉得下身一凉,嘴上却是笑吟吟道:“你终于承认你欠我一张床单了。”

    杨飞絮两颊的红晕更深了,却也更显得娇艳迷人。

    ......

    “哦,原来他们是想向你请教。”徐姑姑在得知今日会议得情况后,不免笑着摇摇头。

    郭淡苦笑道:“他们也真是死要面子,不瞒夫人,当时还将我给吓了一跳,我没听说江西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是死要面子,只不过你毕竟是他们的敌人,故此面对你,他们就必须要用这种强硬的语气。”徐姑姑又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随着这工商业发展,国家到底该如何管理?”

    郭淡呵呵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有当过官,我只知道商人需求一个相对比较宽松得环境,商人可不需要朝廷告诉他们哪里有利可图。至于怎么管理,我认为还是要以律法为重。”

    徐姑姑摇头道:“难以有完美的律法,一旦商人取代地主,商人肯定也会像以前的地主一样,与权力勾结,偷税漏税,之前就已经不少商人选择偷税漏税,重农抑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完全赞同。”郭淡点了下头,道:“我也认为肯定会这样。”

    徐姑姑问道:“那可有解决之法吗?”

    “对外扩张。”

    郭淡道:“商人是无力对外扩张,必须由朝廷来领导,商人交税,朝廷拿着这钱去扩张,帮助商人得到更多的资源和市场,那么商人赚更多的钱,就交更多的税。”

    狼狈为奸指得就是这个吧。徐姑姑问道:“这能长久吗?”

    “不能!”

    郭淡摇摇头,道:“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至少大家不是在为吃喝拉撒斗争,与现在不一样,现在人人争得就是那一口饭,目前还有不少人在挨饿。人的一生是非常有限的,如果我们能够做到让大明变得非常富饶,解决了上千年来的土地兼并问题,百姓不再为温饱而担忧,而是为房子、教育、女人担忧,那就足够了。作为穷人天天跑去担心富人的问题,这其实非常可笑得。”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最多也只能将大明推向资本的道路,但这已经需要他穷尽毕生之力,没有精力去考虑以后,即便有精力,他也没有办法。

    非常不负责任得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徐姑姑轻轻点了下头,只觉目前的大明离不愁吃穿,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忽觉一只滚烫的大手环绕在腰间,偏过头去,又觉嘴唇一热,不禁霞飞双颊,嗔道:“这里可是办公室。”

    郭淡笑道:“夫人,你说了等小伯爷回来,就过来住。”

    徐姑姑笑道:“你可是赘婿,按理来说,你应该去我徐家住,不过我体谅你工作繁忙,大冷天的还要跑去我家住,也怪累的,但我也不需要天天都住在这里,想住这里就住这里,想回家住就回家住。”

    “多谢夫人的体谅。”

    郭淡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他知徐姑姑生性不羁,不愿意被受到束缚,心里暗想,有时候上徐家住上几日,定别有一番滋味。

    徐姑姑笑了笑,又道:“不过我看这里的问题,你都处理不来。”说着,她瞟了瞟门外。

    郭淡眼眸一转,道:“夫人,我打不过她,要不你来帮帮我。”心想,打是亲骂是爱,打着打着就三人爱。嘿嘿......!

    徐姑姑莞尔道:“你以为我指得是飞絮吗?”

    “那你指得是谁?”郭淡错愕道。

    “李芳尘。”

    “呃...!”

    郭淡顿时脸都红了,这种事竟然被夫人给鄙视了,这特么丢人啊!说着,他瞟了眼门外,心想,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得先跟飞絮确定下关系。

    ......

    ......

    二更时分。

    刚从浴房出来的杨飞絮,浓密黑亮的青丝顺着两颊直落在胸前,又拱起一道美妙的弧线,不得不说,当她将头发放下时,真是清纯的如少女一般,可真应了那句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来到自己的卧房前,刚推开门,她便收回步子,然后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间,这才一脸疑惑地入得屋内。

    只见窗前一对龙凤红烛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如那喜悦得音节在跳动着,墙边红绸悬挂,紫红色的帷幔里面,隐隐可以见那红色的喜被,在烛光的照耀下,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幸福。

    唯独少了一个人。

    杨飞絮突然掀开帷幔来,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躺在被窝里面,正充满赞许地看着她,“不亏是锦衣卫出身,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佩服!佩服!”

    说着,他目光往屋内一扫,嘿嘿道:“没有见过这么温馨的讨债吧。”

    “无聊!”

    杨飞絮放下帷幔来,然后坐在桌旁。

    突然,帷幔里面冒出一个头来,咳咳,是人头。

    “喂!”

    杨飞絮回过头去,隐隐发现这厮好像...嗯?有些不对劲啊!当即蹙眉道:“你没穿衣服?”

    “连裤子都没有穿。”郭淡嘿嘿一笑,又道:“我知道夫人你一直都是以敬业为荣,自然也非常鄙视那些不敬业的人,身为赘婿的我,自然也得先将准备工作做好,以待夫人随时临幸,夫人是不是非常感动。”

    杨飞絮清纯的脸庞顿时红了个通透,又犹如清纯之中那一抹羞涩,这对于老司机而言,简直就是致命啊!

    尤其这老司机还是来自于那个离开幼儿园就等于告别清纯的年代。

    郭淡不禁是看得两眼发直,他之前就是故意等着飞絮洗完澡,想再睹这清纯的芳容,对于他而言,美女实在是见得太多,关键是气质。

    杨飞絮突然也察觉到郭淡那炙热的目光,顿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起身道:“我去别屋睡。”

    步子都还没有迈出去,就听得一个幽怨得声音,“如果当新郎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后,便起身离开,你知道这会对新娘会造成多么大的打击吗?赘婿亦是如此啊!”

    声音变得越发呜咽,“也许第二天你就会发现空中悬挂着一个受到重力影响在来回旋转得娇躯。”

    杨飞絮嘴角抽搐了下,突然转过身去,一本正经地向郭淡道:“躺下。”

    郭淡缓缓抬起头来,仰视着杨飞絮,眼巴巴地问道:“干嘛?”

    杨飞絮道:“你不是等着我临幸吗?那就躺下,然后闭上你的嘴。”

    嘿!我讲的情调,你特么是蹬鼻子上脸。郭淡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我可是天下第一赘婿。”

    闪电般得伸出手,却并不意外地抓了一个空。

    怎一个尴尬了得。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杨飞絮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夫人,我错了!”作为商人,必须要懂得审时度势。

    杨飞絮凝视郭淡半响,突然宽袖一舞,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哇...夫人,你这是什么功法?”

    “闭嘴!呀!你的手瞎摸甚么!”

    “拜托!这新手上路,你还要关灯,难免会操作失误,这真不能怪我啊!”

    新手上路?你是驾轻就熟吧!

    “无耻!”

    (视角转移到屋外!)

    天空中飘下了雪花,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诗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ps:真是抱歉,今天码到一半多,突然被妈妈抓去,陪着她去政务中心那边办点事,原本以为一个半小时,哪知搞了三个小时,忙得也连通知都不记得发了。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凛冬将至

    窗外雪花犹如柳絮一般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一夜之间,便将天地染为一色,但窗内却是柳絮绽放时......。

    当杨飞絮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窝在郭淡的怀里,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尴尬,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偷偷瞄一眼郭淡,只见那厮早已醒了过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夫人,你恁地羞涩,真不知那天晚上你是如何操作得......哎呦,别打,别打,你的小拳拳可是要人命的呀!”

    郭淡一手捂住胸口,夸张地叫嚷几声,趁着杨飞絮收手之际,又赶紧握住她的柔荑,嘿嘿道:“我只是非常好奇,因为那晚我实在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但那毕竟是你的初夜......。”

    “你还说......!”杨飞絮那狭长双目,狠狠剜了一眼,但旋即又声若蚊吟道:“我...我也不记得了。”

    “啊?”

    郭淡惊讶地看着杨飞絮。

    杨飞絮满面通红,羞赧道:“当时我...我也吃了...药。”

    “你也吃了?”

    郭淡震惊地看着杨飞絮,心道,是个狠人啊!

    “嗯。”

    “为什么?”

    “如果我不吃的话,我...我怕我难以接受。”

    杨飞絮的这一句话,犹如一记猛锤敲在郭淡的胸口。

    闷啊!

    没有比这更伤自尊的。

    郭淡纳闷道:“我长得这么帅,又有钱,又幽默,你这难以接受可真是令我很难以接受啊。”

    杨飞絮稍稍瞄了眼郭淡,鄙夷道:“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好意思自吹自擂。”

    说实在的,作为习武之人,对于郭淡这种清秀俊雅的小白脸可不太感冒。

    侮辱!这简直就是天大得侮辱啊!郭淡冷笑道:“说得你好像有缚鸡之力似得。”

    杨飞絮笑道:“真是可笑,我若没有缚鸡之力,那就应该是你保护我,而非是我保护你。”

    “是吗?”

    郭淡呵呵道:“昨夜某鸡是进进出出,你根本就奈何不了,究竟是谁在自吹自擂,你心里就没点数么。”

    “昨夜?”

    杨飞絮稍稍一愣,突然,面色瞬间变成血红色,“你这...呀...!”

    只见郭淡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上,嘿嘿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且看你缚得住不!”

    “你这混蛋!”杨飞絮听得羞怒不已,正欲推开郭淡时。

    “爹爹!”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仿佛一种魔咒,令郭淡娇躯一软,直接趴在杨飞絮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她,哀嚎道:“天啊!”

    “你快些放开我。”

    杨飞絮面色略显焦虑地催促着,仿佛是在偷情一般。

    郭淡眼眸一转,道:“你先说一声‘夫君你真帅,你真猛’,我就放开你。”

    “你...!”

    “爹爹,你在里面吗?”

    “娘!雪雪雪!”

    小月儿突然也叫起来了。

    杨飞絮听到女儿在门外叫嚷,更是忸怩不安,快速地说道:“夫君你真帅,你真猛。快放开我。”

    哎呦!她竟然真说了,可真是刺激。郭淡就更不想起来了,一边摆动着身躯,尽可能的摩擦,一边道:“夫人你再说一声‘夫君bu要’,我就放开你。”

    真是人之贱则无敌啊!

    可话音刚落,他只觉右手腕被擒住,顿时吃痛地呻吟一声,“夫人,我错了。”

    “滚开!”

    这时,屋外又传来寇承香的声音,“爹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可别想藏了,快些开门。”

    “开门!开门!”

    郭承嗣、小月儿这两个半响大声叫嚷起来。

    但旋即不远处又传来寇涴纱的声音,“香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娘都说了爹爹在休息......!”

    “可是孩儿想爹爹陪我们一块玩雪。”

    但很快,就听到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在这个家里面,除徐姑姑之外,谁不怕寇涴纱。

    ......

    听到他们母子对话,杨飞絮可真是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但是郭淡却厚着脸皮,嘿嘿笑道:“夫人,咱们就别辜负涴纱得一番好意。”

    杨飞絮倏然坐起身来,怒视着郭淡,真是恨不得一脚将这厮给踹下去。

    可恶!

    ......

    当他们夫妻从小院内出来时,只见寇承香、郭承嗣、杨不悔在雪地里面玩得非常开心,寇涴纱和徐姑姑则是在一旁照看着。

    “娘!”

    小月儿第一个发现杨飞絮,迈着小步子就跑了过来,途中不小心摔得一跤,又立刻站起身来,继续往这边跑来,从小到大,杨飞絮从来不去扶她,一定要让她自己站起来。

    她这一喊,顿时引来寇涴纱、徐姑姑的目光,二女皆是笑吟吟地望向这边。

    杨飞絮又羞红了脸。

    寇承香埋怨道:“爹爹,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晚,这都快中午了。”

    中午?

    杨飞絮微微一惊,她以为还是早上。

    郭淡迈步上前,嘴上打着个哈哈,“昨日爹爹晚上运动了一番,所以...哎呦...!。”

    刚迈出一步,他突然一头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杨飞絮抱起小月儿,嘴角露出一抹邪恶地微笑。

    “哈哈哈哈!”

    见到郭淡栽倒在地,寇承香、郭承嗣兄弟两当即捧腹大笑起来。

    小月儿抿着小唇,一双手亲昵的抱着杨飞絮的雪颈,闪亮亮的眼睛仿佛藏着一些秘密。

    “真是活该!”

    寇涴纱抿唇笑道。

    “这地可真滑!夫人,你们可得小心啊!”

    郭淡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先是瞄了眼杨飞絮的脚,然后飞快地扑向徐姑姑。

    “恭喜!恭喜!”

    徐姑姑笑吟吟道。

    “同喜!同喜!”

    郭淡嘿嘿一笑,一手轻轻搂着徐姑姑,徐姑姑倒是不在意郭淡这些动作,不过她端庄大方气质,让这一切都变得非常自然,反而引人羡慕。她看着在雪地里面玩耍的三个小娃,“他们真是可爱。”

    郭淡笑道:“我们的小孩也一定非常可爱。”

    徐姑姑稍显羞涩地瞟了眼郭淡。

    郭淡眨了眨眼,“今晚就住这里。”

    徐姑姑只是笑道:“还是等你新婚燕尔完了再说吧。”

    郭淡道:“我们也是新婚燕尔。”

    徐姑姑莞尔不语。

    不到一日功夫,北方大地已是白雪皑皑,天地一色。

    京城的商业活动渐渐较少,人们的重心也渐渐从市集上转移到闺房,专心孕育着下一代。

    但是,英雄只争朝夕。

    对马岛!

    越过对马海峡便是那釜山港口。

    大雪并没有令对马岛变得安静下来,而是变得更加躁动,此时此刻这里可能也是整个亚洲最为活跃得地区,因为这里已经驻扎着上万大军,只待那春暖花开时。

    这就是日本的第一军团,领军者正是日本大名小西行长。

    此时小西行长站在海湾前,那刺骨的寒风却吹不散他脸上的忧愁。

    咯吱咯吱!

    忽听得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的男子走上前来,此人正是第二军先锋将,加藤清正。

    “大名究竟在担心甚么?”加藤清正非常疑惑地问道:“难道是担心我军拿不下朝鲜吗?”

    小西行长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能否消灭朝鲜,我只是担心我们从朝鲜东部走到朝鲜西北需要多久。”

    加藤清正疑惑地看着小西行长。

    小西行长道:“朝鲜比我们想象中要弱得多,而大明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大的多,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是,朝鲜似乎对大明亦有防备之心,故而并未向大明求助,这就是我们绝佳机会,我们必须要以最快得速度拿下整个朝鲜,多耽搁一日,我们的胜算就要少一成。”

    加藤清正问道:“你还是寄望于与那女真合作?”

    小西行长摇摇头道:“不是寄望,而是我们一定要与女真达成合作,上回澎湖一战,与我激战数日得弗朗机人,最终却臣服于大明,我不觉得以我们的力量可以彻底消灭大明。”

    加藤清正道:“那只是大明诡计取胜,这不能证明什么。”

    小西行长道:“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就是大明海军并不弱于我军,我能够封锁天津卫多久,也犹未可知,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的话,后勤可能会面临极大的压力,但如果我们能够迅速在朝鲜站稳脚跟,同时与女真达成协议,那么便可削弱大明海军对我军的威胁。”

    加藤清正皱眉道:“可是你上回派人联系女真,却没有结果。”

    小西行长道:“那只是因为女真对我们并不了解,当我军抵达女真与朝鲜的边界时,女真就将会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与轻松消灭朝鲜的我军交战,对于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两败俱伤,大明一家得利;而第二,与我们达成联盟。我曾多番派人调查女真与大明的关系,只要我们能够迅速解决朝鲜,那我有十成得把握能够说服女真与我们联盟,一同对付大明,那样的话,我们的胜算将会大增。”

    其实日本去年就打算进攻得,但是澎湖一战,令小西行长见识到大明的实力,因为弗朗机人在他们看来是比较强大的,但是最终却选择交出吕宋岛。

    这令他心有余悸,他就建议丰臣秀吉再等一年,而他在这一年主要的活动,就是联络女真。

    说到这里,他看向加藤清正,道:“我军登陆,将会直奔平壤城,这后方可就交予你了。”

    加藤清正哼道:“我可不是上去清缴一些残兵败将的,我会很快就追上你们的。”

第一千零七十章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日本的第一线是对马岛,那么朝鲜的第一线自然就是釜山,虽然是被动的第一线,然而大明国内完全不讨论此事,大臣们对此甚至是一无所知,唯独有一个地方除外,就是潞王府。

    潞王府俨然已经成为大明在东北亚的第一线,只有这里在关注东北亚得局势,万历所得知的消息,也都是从这里传去的,在潞王府的作战室里面有着一幅巨大的东亚地图。

    寒冬来临,潞王府也被迫进入冬眠阶段,外面几乎都看不到人影。

    老迈的徐渭犹如一只老龟,一双如同枯枝的双手,捂着一个茶壶,盘腿坐在炕上,望着那幅大地图,但双目却显得有些空洞无神。

    朱翊鏐是年轻气盛,他之所以安耐住没有去江西与徐继荣他们会合,其原因就是记挂着这一战,他是非常渴望打这一仗。

    毕竟他的人生过于无聊,除了打炮就是打炮,但打的都是女人,如今他想换一个男人试试感觉。

    “老先生,老先生!”

    “王爷叫老朽么?”

    待朱翊鏐喊得几声,徐渭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朱翊鏐。

    朱翊鏐甚至都有些怀疑徐渭是不是进入了老年痴呆,抬手稍稍指向地图,问道:“不知老先生可有办法应对?”

    “原来王爷是想问这事。”徐渭抚须呵呵一笑,然后摇头道:“没有。”

    “......!”

    朱翊鏐神情一滞,旋即嘿嘿道:“本王观史书,发现如姜太公、管仲、张良这些天纵奇才,皆是高深莫测,本王方才有些唐突,老先生勿怪。”

    徐渭岂不知这小子是以退为进,摆摆手道:“王爷抬爱了,老朽可不能跟他们相比。”

    朱翊鏐呵呵道:“老先生您太谦虚了。”

    徐渭瞟了眼朱翊鏐,反问道:“不知王爷认为,我们打这一战是为了什么?”

    朱翊鏐立刻道:“倭国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入侵我大明,这个理由还不足够吗?”

    “足以!足以!”

    徐渭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先发制人,早先派出舰队封锁对方的对马岛,为何又要等着日本入侵朝鲜之后,我们才做打算?”

    朱翊鏐愣了愣,道:“这八成是郭淡的馊主意。”

    徐渭笑道:“所以说这一战咱们图得不是抵御倭国的入侵,而是我国内政,这具体怎么打,就还得看陛下要的是什么,在这个没有确定之前,说再多也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朱翊鏐好奇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为何又一直盯着这地图看?”

    徐渭诧异道:“王爷难道不觉得,这地图画的特别精巧么?”

    “呃...!”

    “老朽一直在研究,他这地图是如何画出来得。”

    朱翊鏐挠着腮道:“据说这个地图好像是出自卫辉府。”

    “卫辉府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徐渭感慨道。

    这老头看得非常透彻,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并不属于外事,而是属于内政,否则的话,徐渭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放日本进入朝鲜。

    就算目前的技术,也许无法完全阻止日本渡过海峡,但以大明的海军实力,绝对是能够让日本人心惊胆战的出征。

    就战术而言,不存在坐在这里两眼望着。

    故此目前为止,什么战术都是狗屁,一定要先等到皇帝的旨意,到底出什么兵,打算打多久,甚至于打谁。

    这些可都需要确定。

    当然,徐渭也不是在研究地图得制作,他是思考这个地区的各方势力。

    目前最复杂得局势就是整个东北亚地区,因为这这片地区有许多场地,除朝鲜之外,基本都不弱,如鞑靼、女真、日本。

    朝鲜虽然非常弱,可一旦日本卷入进来,朝鲜的地理位置就变得非常重要。

    然而,万历也并非是完全不准备。

    在年末之际,南方突然传来捷报,大明收复了木邦、孟养、孟密,并且与洞乌等诸城邦签订了边界协议。

    这份协议可不是与洞乌单独签的,而是多方参与。

    因为在战争后期,有些地区势力就选择独立,并且积极与大明建立贸易关系,大明必然也要维护他们的权益,故此这份协议不仅仅是确定大明与洞乌边界问题,同时也确定那些地区势力边界问题。

    这就等于一个捆绑协议。

    如果洞乌攻打他们,就等于是撕毁协议,大明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洞乌首领莽应里虽然觉得无比屈辱,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南方的阿拉干地区闹起来了,他两线作战是必死无疑,再说到战争后期,他们都已经是被大明摁在地上摩擦,临结束时大明还突然发动一场复仇行动,摧枯拉朽的摧毁了与孟密、孟养搭界的几个城邦。

    此次进攻的主要兵力可都是来自孟密、孟养,因为他们前面被几番屠杀,这必须得报仇。

    这其实也是郭淡要求的。

    目的就是让他们双方建立仇恨,如此这几个邦才会更主动的融入大明。

    不过打完之后,明军就全部退回来,是一寸土地都不要,并且对外宣布,我们只是为收复失地,以及帮助我大明百姓报仇雪恨,没有觊觎你们领地想法。

    恩威并施,王霸兼顾,令当地的大土司们是心服口服。

    莽应里原本都已经在等死了,真的是穷途末路,单线作战都这么惨,更何况是两线作战,可不曾想转机来的是如此突然,如果北方马上能够安定下来,他就能够集中所有兵力去对付南边的阿拉干和暹罗,还是有胜算的,于是他赶紧派人来跟大明道歉,并且表示愿意跟大明签订边界协议。

    他也只能接受北边几个地区势力的独立。

    而与此同时,李如松已经回到京城。

    郭淡的信到了之后,李如松就将军务一股脑全扔给叶梦熊,自己则是拍拍屁股走人,其实那场复仇行动都不是他指挥得,是叶梦熊指挥的,如果要消灭洞乌,他就还能打一打,既然不打算消灭他们,那他待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他已经能够熟练得使用大规模火器作战。

    他需要更大的战场。

    然而,朝中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大明这两年一直都还在打仗,而且还解决了一场长达十余年的战争。

    他们完全就不记得这事。

    怎一个尴尬了得!

    但也不怪他们,万历是完全绕过朝廷去打的。

    这自然也是皇权的体现。

    官僚集团都没有参与,功劳都是万历的。

    此时不吹更待何时,郭淡赶紧让五条枪的员工加班,对于这场战争大吹特吹,肥宅是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得果断,排除一切困难,为云南百姓争取到一个安定得环境,以及为我大明百姓复仇。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千古一帝。

    百姓真是越发相信千古一帝之论,这几年间,用文治武功来形容万历,那绝对没有一点毛病,丫就没有输过。

    全都是皇帝力排众议。

    基于胜者为王,万历就是对的,大臣们就是错的呀!

    一辆马车缓缓行至皇城门前,郭淡刚从车上下来,迎面便是一阵劲风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冷光划过。

    旋即听得一个笑声:“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女锦衣卫,身手真是不错。”

    杨飞絮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收起绣春刀。

    靠!皇城门前都不安全?郭淡反应过来,背后已然湿透,定眼看去,见是李如松,于是纳闷道:“李总兵,你老大也不小了,还来这一套。”

    李如松招着手嘿嘿道:“你过来。”

    郭淡愣了愣,道:“李总兵,我没有得罪你吧。”

    “你先过来。”

    “我不过去。”

    “你怕什么?”

    杨飞絮突然问道。

    郭淡瞧了眼杨飞絮,道:“夫人,我不过去,你是不是很没面子。”

    杨飞絮点点头。

    郭淡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刚过去,李如松便抡起那粗大得胳膊,勒住郭淡的脖子,拽着郭淡就往皇城里面走。

    “哎呦!哎呦!李总兵,快些放手,脖子要断了。夫人,你骗我!”

    伴随着惨叫声,郭淡消失在皇城门前。

    杨飞絮自言自语道:“抱歉,没有皇命,我是不能进去的。”

    来到皇城里面,李如松便松开郭淡。

    “哇...!”

    郭淡揉着自己的脖子,道:“李总兵,你难道不知道这脖子是男人最为柔弱的地方吗。”

    李如松哼道:“我且问你,那沈老头是你派去得吧?”

    郭淡先问道:“怎么?沈惟敬惹李总兵不开心呢?”

    “何止是不开心,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早就一刀结果他了。”

    李如松怒不可遏道:“自从那老头去了之后,就没有一仗打得痛快,若非如此,那些大土司都没有独立的机会,老子早就灭了他们,就是因为那老头天天跑去游说那些大土司,好像我们打不过似得,可真是丢人。”

    郭淡稍稍翻了个白眼,切得一声,便往前走去。

    “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如松追了过去。

    郭淡没好气道:“李总兵真不愧是军界渣男。”

    “何谓军界渣男?”李如松疑惑道。

    郭淡道:“我不否认李总兵你可以消灭洞乌,可问题是消灭之后,你丫又不管,撂了摊子,就拍拍屁股闪人,剩下的麻烦全都是我来处理。

    这就好比你将一个女人的肚子给搞大了,你丫撸起裤子就走人,然后换我来接盘,我来帮你养孩子,换你你愿意?如果你愿意承担这些责任,你打下来得土地,你自己管,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你爱消灭谁就消灭谁,我一句话都不多说。”

    任何一个体制成熟的国家,都会采取以文驭武,战争到底只是政治的延续,若让武将来决定打不打,他们能够打到世界尽头去,没完没了,但问题是养不起啊!

    对于郭淡而言,只要开放贸易就行,至于你们内部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才不愿意去管,不然的话,这管理成本太高了。

    明朝的问题不在于以文驭武,而是在于将士得不到应有得尊重,文官集团过于强大,凡事做到极致,总是错的。

    李如松斜目一瞥,嘿得一声:“你小子最近脾气见长啊!”

    郭淡双手一摊,呵呵道:“你才看出来啊!我一年发四百万两红利,这脾气能不见长么。”

    李如松目光闪动几下,道:“说到这钱,你看这赏银......!”

    郭淡道:“这你得问陛下去要,我只负责发钱。”

    “这当然知道,只不过...!”李如松呵呵道:“你再往里面加一点,我可不是为自己要的,我可以一分钱不要。”

    你当然可以,你李家拿着大峡谷和一诺粮行的股份,还愁没有没钱么。郭淡呵呵道:“大总兵,您跟着我念。商、人。”

    “商、人。”

    “善、人。”

    “善、人?”

    “瞧!还是有区别的吧。”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

    从李如松的这一句话,就能够看出来他的政治觉悟是远不如他老爹李成梁,可能比岳飞还要低。

    让郭淡出钱犒赏三军,呵呵,肥宅可真是会爱得他滴油啊。

    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呀!

    可见这上天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门,必然会关上你的一扇窗。

    不过今日万历召见李如松和郭淡,还就是谈论犒赏三军得事。

    毕竟这一场战是他们帝商组合打得,当然也不能让国库来犒赏,内阁至今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上奏询问此事,不过万历已经让张诚去跟他们讨论。

    万历也是给予李如松极高的待遇,亲自加封李如松为中军左都督,正三品,兼神机营总指挥使,加授特进荣禄大夫,以及军事学院教授......!

    “教...教授?”

    李如松突然惊慌失措地叫嚷道。

    万历见令敌人吓得闻风丧胆的李如松,竟然被一个教授吓成这模样,不免呵呵笑了几声,“怎么?你不愿意吗?”

    李如松哭诉道:“陛下,臣...臣不会教书啊!”

    一直以来,文职令他非常厌恶,他可不想成为一个被自己厌恶得人,让他去教书,那真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万历笑道:“爱卿先勿要推辞,且听朕说完,朕也知道爱卿可能不喜欢这个职位,但是朕也没有办法,目前大明军中,唯独爱卿通晓火器的使用,而未来火器将会成为我大明军队的主要兵器,故此朕希望爱卿能够将自己所知传授给未来的大明将军。当然,爱卿也不需要天天去上课,若无战事,空闲之时,就过去教教他们。”

    他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打破武将的世袭制度,彻底控制军权,简单来说,就是将目前的家将给国家化,职业化,也可以说是商业化。

    目前武将的体制,其实跟小农经济是相辅相成,都是口头相传,武将才能够世袭下去,军事学院的存在,无疑打破了这世袭的基础。

    万历是非常看重这一所军事学院得,然而,火器又能够避免将军拥兵自重,火器也是万历控制军队一大利器,他一定要全面推广火器。

    基于这两点,李如松必然要成为军事学院的教授。

    李如松的政治觉悟当然难以领悟到万历想法,不过他觉得万历说得也有道理,因为最近几年,都是他带领着神机营到处打仗,他当然是最熟悉火器的使用,不能说自己玩开心了,就不顾别人了,这也说不过去了。

    “李如松多谢陛下恩赏。”

    李如松拜谢。

    话音未落,郭淡立刻拱手道:“恭喜李教授。”

    这一句话,吓得李如松没有趴在地上。

    想不到我堂堂李如松,竟还有被叫做李教授的一日。

    万历嘴角抽搐了下,旋即又用目光警告了郭淡一番,你小子可别调戏朕的爱将。

    出得皇城,李如松便是一脸好奇地向郭淡道:“就只是论功行赏吗?”

    郭淡听得好奇道:“不然呢?”

    李如松立刻道:“我以为陛下急着结束南边战事,召我回京,是...是另有安排。”

    郭淡笑道:“当教授啊!”

    李如松眉角跳动着,咬着牙道:“你若再提教授,老子就跟你同归于尽。”

    “将军勿要动怒。”

    郭淡打了个哈哈,又道:“将军这几年是年年征战,就算将军身体再好,也有吃不消的一日,既然陛下暂时没有做安排,意思就是希望将军能够在家安心休养,不要想太多,以备将来。”

    “以备将来?”

    李如松瞟了眼郭淡。

    郭淡眨了眨眼,道:“将军可以趁机去逛逛窑子,放松一下,我听说最近小伯爷正在各大青楼装逼,将军可以去蹭蹭炮什么的,保管不用花钱。”

    说罢,他就溜之大吉。

    “¥#%&!”

    忍无可忍的李如松对着郭淡的背影一顿狂喷。

    老子逛窑子,用得着人家请客么?

    看不起谁!

    万历招李如松回来,自然是为了与日本交战做准备,但是万历希望这事自己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得,身为肥宅,自然清楚被动是比较省力的。

    关键,舒服!

    故此关于这事,除潞王府之外,万历只跟郭淡、董平、田义,张诚,以及兵部尚书方逢时透过底,其余的人可都没有说。

    亲自犒赏完李如松之后,万历才正式下旨,犒赏三军。

    加封叶梦熊太子少保,右佥都御史,巡抚云贵地区,升李化龙为云南布政使。

    这一对冤家,一刚一柔,简直就是土司的克星,这也是万历留他们在云贵的原因,避免土司制度在当地死灰复燃,一定要彻底埋葬土司制度。

    另外,麻贵、刘綎、杜松、邓子龙,等一干将领都得到提升,其中他们四人全部调去边军九镇,担任总兵或者副总兵。

    而那些年轻且立下战功的将官可以来军事学院进修。

    同时又拨出五十万两来犒赏士兵,由司礼监去安排,让郭淡从旁协助。

    如今五十万两听着好像不是不多,但这也只是一个尾数,因为在战争期间,已经是多番犒赏,郭淡的后勤那绝对是顶级得,拖欠军饷是不存在的,这一笔钱就好比年终奖。

    另外,关于阵亡将士的抚恤。

    不但给予抚恤金,而且其年幼的子女拥有终身免费读书的资格,年长得可直接进入大峡谷,或者风驰集团、一诺粮行做事。

    安排得可真是妥妥当当。

    而这一切都是属于郭淡的蚕食鲸吞计划,如今已经过了蚕食,要开始鲸吞军权。

    这立刻引起极大的震动。

    什么时候当兵会有这么好的待遇,钱都只是其次,以前也发抚恤金,只不过不多而已,问题是这后代能够免费读书,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得,在古代能够上学院读书,那是可以令家庭发生质的改变,而且还可以直接去风驰集团和大峡谷做事。

    要知道以前兵户那可是被人唾弃的,但凡正常人都不愿意去当兵。

    如今这摇身一变,反倒成立了香饽饽。

    参军立刻成一个比较热门得话题。

    可惜他们又生不逢时,军制改革才刚刚完成,职业军人是大规模减少,职位非常少,可是这物以稀为贵,大家就更想参军。

    文官们是集体懵逼啊。

    这犒赏都快要破纪录,关键皇帝没有跟他们商量。

    一个叶梦熊,一个李如松,那都是他们最为讨厌得人,如今二人却是飞黄腾达,一个太子少保,一个中军左都督。

    你们打了一场毫无存在感的战争,凭什么得此晋升。

    这又让整个文官集团觉得自己是四面楚歌,这边要面对郭淡带来的压力,那边还得防止武将的崛起。

    我们可真是太难了!

    但这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他们可是全方位压制。

    内阁面临这种情况,不得不站出来做些什么,稳定军心,同时申时行、王锡爵他们也认为这是他们内阁的一个机会,于是内阁立刻上奏万历,建议将军事学院归于兵部。

    同时要求将三院之一的纠察院正式交予地方官府,以及要求必须是秀才能够考取法学院,而举人及以上将免试入学。

    这第一条是逼出来的,如果武将的晋升通道,不再受文官干预,那么无疑会打破以文驭武的传统,如今兵部直属内阁,一旦归兵部,那么等于属内阁统管。

    而第二条是内阁早就商议好得事,原本打算年后再说,再加上他们正在研究得专利制度,在明年年初给文官集团造一波势,哪里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能提前拿出来。

    他们认为三院不能完全独立于朝廷之外,这会严重影响到官府的职权,三院里面,纠察院是最好弄的,因为纠察院是武装势力,不可能独立的,卫辉府的诉讼院可都是归锦衣卫统管,那么纠察院归官府,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诉讼院目前被法学院给垄断,朝廷暂时也没有办法,因为朝廷没有一个法学院,彰德府得法学院是唯一的培训机构,彰德府又被郭淡承包,他们就只能考虑通过科举去控制法学院。

    你要进法学院,还是得通过科举,这门内咱控制不了,咱就在门外设一道坎。

    至于法院的话,他们可就不敢动。

    因为目前的法绅全都是名望极高的士绅担任,是推荐制度,是以道德为首要标准,专门为海瑞这种人设置的,内阁也不敢干预,不然的话,会被骂死去。

    但话又说回来,法院是文官最支持的,毕竟大家都师出同门。

    可见这权力的斗争,从未有片刻停歇。

    但这却是万历渴望见到的,你们要不是争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他可不喜欢朝中是一团和气,只要别来弄他就行。

    万历当然清楚内阁的用意,可不能再刺激文官,于是他批准了第二条,至于第一条,他只是任命兵部尚书方逢时为军事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这里面涉及到兵权,万历还是希望能够控制在自己手里,申时行也是建议院长有兵部尚书担任,但是万历不希望将这个变成成文得规定,可以一直都是兵部尚书担任,但是必须是朕任命。

    这也算是给足内阁面子。

    文官集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确实为他们扳回许多来,一方面还是控制住武将,另一方面没有缺失对商人的压制,而内阁的威望也因此提升不少。

    大家都认为内阁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

    至于郭淡么,如今在家筹备着过年,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军事学院他管不着,诉讼院他也管不着,但是法学院可是归他的,他心里当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万历没有找他商议,那他也就不会多言。

    政治方面,当然还是要以万历为主。

    如果郭淡主动涉政,并且是为自己的利益涉政,那么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他只能为万历提供技术帮助,以及站在官僚集团的对立面。

    双方就在这种剑拔弩张得气氛中进入新年。

    而今年过年寇家也终于凑齐了一桌马吊,说起来,可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寇涴纱、徐姑姑、杨飞絮,再加上朱尧媖,四大美女坐在屋里玩得是不亦说乎。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

    只见寇承香摇着小脑袋,牵着弟弟妹妹,一边高唱着,一边蹦蹦跳跳地入得屋来。

    四个女人的目光立刻被他们的歌声吸引了过去。

    “香儿,这曲是谁教你们的?”徐姑姑问道。

    “是爹爹教我们的。”

    寇承香回头看向门外。

    只见郭淡地走了进来。

    徐姑姑笑道:“想不到你挺会带孩子的。”

    郭淡呵呵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职业赘婿,要是孩子都不会带,那我还好意思当这第一赘婿么,只不过我还得赚钱养家,没有机会展示我这方面的才能。”

    杨飞絮突然看向小月儿,问道:“小月儿,你的裤子怎么穿反了。”

    小月儿低头一看,道:“是爹爹帮我穿的。”

    “反了吗?没有反吧!”

    郭淡赶紧低头好好检查了一番。

    “咯咯!”

    忽听一阵笑声。

    郭淡抬头看去,只见四女已经是笑得双肩耸动,心知被耍了,道:“飞絮,你讨厌。”

    杨飞絮轻轻叹道:“看来我是没有带孩子的天赋。”

    徐姑姑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让他入赘得原因?”

    杨飞絮没有做声。

    徐姑姑突然话锋一转,又向朱尧媖问道:“芳尘,你有带孩子的天赋吗?”

    “我...?”

    朱尧媖没有想到会突然问到自己,不禁是一脸错愕。

    徐姑姑笑道:“如果你又想工作,又不想带孩子,这第一赘婿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尧媖顿时霞飞双颊,嗔道:“徐姐姐,你说什么呢。”

    “抱歉!”

    徐姑姑点到即止道:“我们继续玩吧。”

    寇涴纱、杨飞絮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意来。

    “咳咳!”郭淡突然走上前来,先是向朱尧媖道:“芳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夫人讨论一下关于推销的知识,她方才的推销可真是弱爆了,身为大明经济顾问的我,不能忍受这种重大错误。”

    徐姑姑问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在商言商,带孩子在我的优点中,那可是最不明显的,你拿这个来做推销,客人怎么会愿意收。”

    徐姑姑又问道:“那应该怎么推销。”

    郭淡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上得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三个小娃,道:“还...包孕包生。”

    杨飞絮错愕道:“你还会生孩子。”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

    这个年节比以往任何一个年节都有意思,不仅仅是寇家能够凑齐一桌马吊,而关键是在于氛围是完全颠倒过来。

    以往都是工商业者在拼命的在加班,都是拿着996当假期过,幸福的996,而老爷们则是早早就在家休息,或者是走亲访友,但是今年的话,工商业者都在家休息,走亲访友,而老爷们全部都在加班。

    可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老爷。

    去年在内阁与郭淡的努力下,新政已是大势已定,而今年就是要全面执行,年假他们就只休七日。

    而如今朝野上下是众志成城,他们渴望在新的一年,扭转官府的颓势,郭淡都已经开始发四百万两的红利,要再不扭转的话,估计他们就没得玩了。

    ......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大地复苏。

    内阁是迫不及待的宣布一系列政令,筹备了整整一年,终于要开始放大招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税入,这其实也是明朝顽疾所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朱的关系,导致这穷是一直伴随着明王朝。

    内阁正式宣布全面取消免税特权,与之前在山东,在南直隶不同,那只是尝试,而这一次是属于国家政令,全面执行新政,中央机构开始以这个为标准,每一寸土地都必须纳税,这其中还涉及到藩王制度,藩王也不再具有免税特权,朝廷将支付等额的货币给藩王作为宗禄。

    但同时也给予藩王更多的自由。

    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放宽许多,只不过能够躺着吃,谁愿意去工作。

    但是荆王府一事,让万历是下定决心,不能再让百姓依附于藩王,二者必须隔离开来,而他们联系的媒介,就是土地,故此统一折银发放,直接从根本上断了二者的联系。

    至于藩王已经占据土地,朝廷也不追究,反正你交税就行。

    如今万历握有一诺集团,他也不怕藩王在财富上面突破,他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没钱用,总之,这屁股决定脑袋呗,他爷爷嘉靖就是藩王上位的啊。

    不少藩王心里就在骂这个,你特么从藩王当上了皇帝,就这么折腾我们,我们诅咒你只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做朱厚照。

    其次就是商税,商税全部折合于契约税,玩得也就是郭淡的那一套,没有缴纳契约税的契约,不具有诉讼保障,但是农场品除外,因为农田那边收了一道税,再收契税的话可就说不过去。

    同时还全面降低国内关税,因为之前的商税都是集中于关税,全都在帝商组合的控制之中,因为当时地方官府的技术不过关,就没法全面收商税,多半关系户,只能卡关口,但是钞关却已经交予皇帝直接管理。

    如今国家要全面征收契税,关税要还收那么重,就不太合适。

    内阁是根据近几年来,河道治理得费用,来确定征收多少关税,其实征收得就是河道治理费用,是比较合理,但是较比之前,关税是大规模降低。

    关于这一点,万历倒是认真跟郭淡商量过,可账本一看,也就这么一点钱,就由他们去吧。

    降低关税,促进贸易,这对于他们其实是非常有利的,反正这钱就是用治理河道,也不做其它用。

    他们现在在乎的对外关税,如今那才是大头,国内就无所谓,对外关税的所有权利,完全控制住帝商组合手里,要是对外关税被国家控制,万历怎么当海贼王和草原董事长。

    钞关也不能交出去,钱少一点无所谓。

    要是钞关交出去,那又会被人卡喉咙。

    其实之前李三才就建议收回钞关,他认为钞关理应属于国家管理,你皇帝控制着是什么意思,但是帝商组合非常轻易的否决了,不搭理他,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

    除农税、商税之外,还有就是国营化。

    其中主要就是针对盐铁煤。

    采用得也是郭淡的那一套,国库作为大股东入场,既然是大股东,这契约两边就是平等得,国库就是一个投资商人,而不是一个大人,这只是一笔交易,同样要缴纳契税,而诉讼权归当地法院,而不是归内阁。

    与制盐一样,煤铁矿都归国家所有,国家出售股份,组成合营集团,而运营方面全部交由商人,这一点就是为了市场化。

    采多少,价格订多少,全部根据市场来决定。

    说白了,国家就只要钱。

    这里面当然有郭淡的建议,也真不是他大仁大义,只是因为他已经拿下山西的煤铁矿,朝廷是卡不住他,他反而怕朝廷脑门一热,利用权力,跟他玩补贴、倾销。

    由市场来决定,他立于不败之地。

    可这一条条政策下来,打得是郭淡吗?

    不是。

    除商税之外,打得全是朝中权贵。

    且不说取消免税特权,就连煤铁盐,之前也都是控制在权贵手里,因为当时除他们之外,也没有人玩得起这些行业。

    在三年前,这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如今,却是摧枯拉朽,杀人于无形之中。

    朝野上下在这一点上,已经取得共识,因为官僚集团发现,有一些权贵跟郭淡勾结在一块,那徐梦晹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些则是两面下注。

    他们认为如果不将这些权力收回来,那朝廷就是一盘散沙,到时会被郭淡逐一击破的。

    全部收上来,至少还是在我们手里,等到压制住郭淡,那咱们再说。

    明王朝的利益集团,这回可真是损失惨重,所有的利益被一口鲸吞,反正不是郭淡冲毁,就是被朝廷拿走。

    他们现在是两头不着岸。

    造反?

    他们现在真没有这个胆,因为之前军制完成改革,军权完全控制在肥宅手里,说实在的,有大峡谷在,肥宅就还真不怕那些大将军左右横跳,这其中最跳的可就是李成梁,他在辽东那就是土皇帝,在辽东改革的时候,李成梁是有机会制造混乱阻止朝廷改革的。

    以前他们经常这么玩。

    当时也准备这么玩,最后是被李成梁自己给阻止的,是他决定不玩了。

    非常不幸的是,他就住在卫辉府,他要住在别得地方,他决不可能轻易认怂的,他天天看着大峡谷的那新式火器,就这火器,就这生产力,就这财富,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大军来,湖广神机营可就是临时组建的,不也是百战百胜么,他现在真不觉得万历会像以前一样在乎辽东那点点精锐。

    大不了就全部摧毁重来呗。

    那就不如赶紧低头,争取一些好处。

    他认怂之后,其余的边镇总兵就都怂了。

    他都不敢跳,谁还敢跳。

    如今造反就是送死,没有一丁点区别。

    再远你能够远得过吕宋吗?

    真是虽远必诛啊!

    到时就是皇帝要打你,郭淡要打你,官僚也要打你。

    想都别想!

    整个利益集团开始崩溃,一部分倒向官僚集团,一部分就倒向郭淡,都是根据自己利益重心来选择阵营。

    虽然这最后一脚是内阁踹得,但其实都是郭淡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吞掉的,他也吞不下去,他就是谋划跟朝廷一块吞。

    至此,蚕食鲸吞计划宣布大功告成。

    而明朝第二大顽疾就是非常臃肿的行政机关,完全没有效率可言,关于一点,不知道被郭淡讽刺多少遍,动不动就说,只要官府不参与,那就绝对能够成功。

    去年王锡爵、李三才负责财政,申时行、许国、陈有年、沈一贯他们就负责精简机构。

    裁掉大量的部门。

    比如说九寺,里面除大理寺和宗人府之外,其余全部并入六部,光禄寺、太仆寺并入户部,鸿胪寺并入礼部,等等。

    并入之后,就是精简六部,将职权全部划分清楚。

    以前一件事,十个部门干,结果谁都没有干,问责都不知道问谁。

    如今划分得清清楚楚,干不好,老子就问你。

    不仅如此,户部和兵部还从御马监手中收回大量的职权。

    这在之前也是不敢想象的。

    御马监那可是与司礼监和东厂齐名的太监部门,三者实际上是不分上下的,御马监可就是皇帝对军权的延伸,一旦文官和武将都不听话,皇帝可以临时利用御马监全面取代,导致这御马监是同时兼顾财政和军政。

    而御马监掌控军政、财政的介入点就是马场,御马监控制着京城最大牧场,以此为介入点来控制着京城禁军。

    但是最近几年御马监非常低调,远不如东厂和司礼监,好像这个部门消失了一般。

    原来万历早就将御马监的人调往大峡谷,调往山西,全面控制着火器、火药,不管是播州,还是洞乌,其中都有御马监得影子,大峡谷除运营权在郭淡手里,其余的全部都在御马监手里,从煤铁矿到火器出售。

    只不过郭淡比较强势,御马监也不敢瞎指挥,就负责盯着,以及跟皇帝汇报,故而显得非常低调。

    万历一手控制着神机营,一手控制着火器,军权其实还是牢牢控制在手里,只不过是将马场换成了大峡谷,他是非常爽快得将御马监部分职权交予内阁,让他们便与统一管理。

    司礼监的权力也在削减,因为内阁权力往上升,司礼监的权力必然就会下降,但是皇权也在上升,那么司礼监作为皇权的延伸,其实是明降暗升。

    张诚平时是不吱声,但他若吱声,内阁就知道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而东厂和锦衣卫,真的是在闷声发大财,主要还是因为万历变得非常看重情报工作,这两年一直都在整顿这两个部门,暗中杀了不少人。

    如跟荆王府、盐商勾结的一些宦官、太监、锦衣卫,就全部秘密处死,是一个都不留。

    效忠那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万历要求不管是什么情报都必须又快又准。

    原来得情况是,皇帝天天在深宫里面,太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多了个郭淡,郭淡手里还控制着一支神秘的锦衣卫,而这支锦衣卫的大本营是在吕宋岛,他们都难以触及到,导致东厂和锦衣卫不太敢乱忽悠皇帝。

    这两个部门职权是增加了许多,并且范围扩大许多,朝鲜、日本都有很多锦衣卫,但是压力也增加了不少。

    然而,大环境的变化,也有利于内阁。

    以前难以控制地方官府,就是古代通讯比较慢,地方官府可以欺上瞒下,但如今随着商业发展,信息传播速度越来越快,地方官府也不敢欺上瞒下,因为他们瞒不住。

    南直隶发生的事,很快就能够传到京城来。

    这又加强了内阁对于地方官府的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内阁没有完全解决张居正的考成法,逼官员交政绩,交不上的就直接免职。

    如今内阁也是借鉴郭淡的套路,首次提出发展的口号,全面发展工农商业,官府责任中心从收税到了经济发展。

    具体就体现在朝廷正式颁布波三条例。

    鼓励工业技术发展,而具体流程就是由一诺牙行来负责技术鉴定,但是官府不与一诺牙行直接交涉,而是与官牙对接,当然百姓也可以直接上官牙进行技术鉴定。

    这都是因为柳家分行不多,跟一诺牙行没得比,大家都知道工人都会选择一诺牙行,为了确保官牙能够介入其中,朝廷就将官牙放在中间的位置上。

    就叫《波三条例》,连名字都没有换,因为官僚集团已经确定将火力集中在郭淡一个人身上,不是说要打击整个工商业,相反,他们是要拉拢工商业者,不然的话,他们一方面要求发展工商业,另一方面又要打击工商业者,这说不过去,而且发展工商业在明朝廷其实是有一定的共识,沈一贯、李三才、顾宪成、王锡爵他们以前就是支持的,而如今更是大势所趋。

    许多大学士认为波三条例非常难听,比较土鳖,用于工商业者,也比较适合,为什么要帮他们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这一条条政令,预示着大明彻底进入新纪元。

    因为从权力结构到社会结构都在发生巨变。

    祖制?

    好像没有人记得这事了。

    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各方都付出许多惨重得代价才有今日的成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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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49/ 第一时间欣赏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南希北庆所写的《承包大明》为转载作品,承包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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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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