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酓之黑者，蛮之凶兽
血池之侧
易春盘坐于洞穴之外，而里面变化成憨厚大汉的血魔以同样的姿势坐着。
只是穴中阴暗异常，外人无法看清他是坐在什么上面。
而这时，血魔正与易春说着关于大椿的信息。
老鹤确实没有欺骗易春，血魔对于大椿的了解确实很多。
它跟易春讲着，它听到的关于大椿的事迹。
按照血魔的说法，大椿是一种能够从上古存活至今的古老精怪。
它们从外表上与树木无异，但要高大些许。
大椿天生便通诸多语言，能闻八方之事。
但未曾听闻它们所行的杀伐之事，可能并不善于争斗。
不过，或是存在的时间过于久远，亦或是大椿天生便具备某种师者的潜质。
它们活跃于人间的传闻中，更多是某个人类或者精怪意外得到了大椿的指点或者帮助。
它不分善恶，不忌美丑，犹父之于子般的耐心和包容。
后来，在人类的相关文字下，它逐渐成为了“父亲”的化身。
遗憾的是，也许是大椿与寻常生命的时间观念有巨大的差异。
它们很少出没于尘世，偶尔与之相关的乡野逸闻也至少以百年为分野。
也因此，关于大椿的相关记载极为稀少。
在某个阶段，断了相关信息的传承也不奇怪。
只是，作为具备某种绝妙而残忍传承方式的血魔，还是能够知晓一些关于大椿的信息。
而讲完大椿的相关记载之后，血魔看着正凝神聆听的易春，开始说起了最近一次大椿出没的信息。
果不其然，当它说到这个之后，易春的表情果然变得急切了几分。
晦暗的血池中，血魔微微眯了眯眼，它继续说道：
“那大椿残骸，就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它身后猛然有血雾如毒蛇吐信般扑出！
易春似乎毫无防备，直接被血舞包住！
“嗡！”
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制，整个血池散发出某种古怪的沉闷响声。
空气之中，似乎有某种荧光正不断弥漫着！
血魔的身上，不断有枷锁般的事物开始凝聚。
但此刻，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将这个狸猫精的**占了，它便能瞒天过海、逃出生天。
因为，它从这狸猫精的体内嗅到了外界的气息！
这狸猫精不是此界的精怪！
这意味着，只要在镇压之印重新识别它之前逃出此界。
它，血魔，就能够龙归大海了！
一念至此，血魔的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狰狞的笑意。
作为谢礼，我会好好招待你的灵魂，狸猫精！
只见那血舞包裹着易春，直接将其强行拉扯进了血池之内！
一路上电光四溅，血魔的脸上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将“手”探出“囚笼”，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凡物有凡物的电栏，而这始于九天上的雷电可比那要带劲得多……
“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血池外传来一声惊呼。
“你来晚了，小东西！”
血魔凝视着外面的某个老者，此刻身上满是伤痕的它笑得很猖狂。
就凭这曾经看守牛棚的童子，也想看住它？
可笑！
可笑！！
“你看牛都能看丢，还想看住我？”
血魔一边狞笑着，一边将血手伸向那拉进来之后便再无声响的易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沛然大力将它蛮狠地推开！
…………
…………
“嗷吼！！”
吼字的诞生，已经无法考证。
只从其词意来推测，应是对于某种叫声的归纳。
而在诸多猛兽之中，熊的叫声应当是最为贴近这个词本身发音的。
它带着一种发动机般的沉闷声响，散发着属于蛮荒霸主的雄浑力量！
“掌门，你认得这黑熊精？”
血池外，一弟子看着旁边满脸凝重的老者小声问道。
他们本来正按照此界的惯有流程，对进入的剑主进行训练。
但就在这个时候，掌门老者突然察觉血池有异！
大惊之下，他们全副武装后前来围剿可能即将脱困的血魔。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血魔正被一头硕大的黑熊在血池里按着锤……
而血池之外，已然先到许久的掌门则满脸凝重地看着。
血池虽然看似狭窄，但其中空间可以延伸无限。
也因此，即便以那黑熊巨大的体型，血池也能容纳。
血魔在血池中被爆锤的场面可不怎么多见，诸多弟子看得津津有味。
“那可不是什么黑熊精。”
“那是上古异兽，酓……”
老者皱了皱眉头道。
“我记得酓不是大黃熊吗，这里面分明是头黑熊。”
另外一边，某个学识渊博的弟子颇为疑惑地说道。
现在局势不甚明朗，他们也无法进入血池之内。
所以，只能在外面旁观。
“酓有黄黑两分，上者应汤谷之扶木，下者为浊世之妖魔。”
“一为人身，二为熊体。”
“人间酓之黄者当为人，且系帝王之运。”
“黑者为熊，乃蛮之凶兽。”
“自涿鹿之后，人间再无酓，却不知这一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掌门老者似是有些疑惑，更有些担忧。
这方时空将他们从本来的时间线中抽出。
也因此，他们能得以延续如此漫长的时光。
但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状态一直停留在他们曾经所处的时空之中。
他们的智慧和经验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增长，而是不增不减，犹如恒定。
所以，这些弟子的思想仍然如同他们年轻的躯体一般，未有寸进。
莫非，是血魔的阴谋？
掌门老者凝视着在熊爪之下，被揍得毫无脾气的血魔，他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血池之外的镇压，好像已然稳定了许多。
掌门老者有些疑惑。
他并不认为奸猾、狡诈如血魔这般，会拉将一个强敌拉进去任其欺辱。
而在另外一边，身上尚且带着些许疲色的余行则一脸宛如见了鬼的模样。
他已然不是曾经的小小道士了。
如今修行有所成就的他，已经能够从某种气息中捕捉到自己需要的讯息了。
“卧槽，咱俩一起做的梦里，师兄都这么猛的吗？”
余行有些迟疑地握了握自己的剑，他在思考自己的剑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橘猫有时候是更为危险的生物
“原来你不是人！”
血魔一脸愤愤地看着眼前庞大的黑熊，人类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恐惧。
它未曾见过这样的精怪。
或者更严谨地说，它是见过的：
只是，那基本上都存在于血魔古老的传承记忆中……
那些上古时期的蛮荒巨兽们，曾经予以了最为初始的血魔以深深的梦魇。
那仙神乱斗的年代，已然是不知逝去了多么久远的时代。
而当古老的传说，以真真切切的实体出现在对面的时候，这种感觉……
血魔觉得很淦。
至少，对方拍下来的残暴熊掌是很真实的……
更令血魔感到慌乱的是：它的术法并不能对这头疑似酓的存在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甚至，它费尽力气对敌人造成的伤害，似乎都在导致某种危险的倾斜。
作为与敌人生死搏杀的存在，血魔当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在不断加快。
就好像对方经历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沉眠，战斗所带来的热血正不断激发起这头古老凶兽的残暴本能！
我真傻……
我分明知道，弱小的存在不可能会来这个鬼地方。
而且，对方所寻觅的事物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某些信息。
我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脱困的机缘到了……
血魔的心中，充满了某种愤恨。
事实证明，无论是人类，亦或是以其他形式存在的智慧生命，他们难免在同一个深坑里前赴后继地跳下。
即：贪婪让智慧生命忽略了危险。
智力并不足以让智慧生命摆脱这种陷阱，只是能将这种陷阱的下限提升些许。
“噗！”
巨熊又一熊爪将血魔深深地拍进了有些粘稠的血池之内。
飞溅的血水，散发着恶毒与灼热的气息炸开！
这是一场寻常的存在无法参与的战斗，血池内的凶恶环境天然地排斥着一切弱小的生灵。
好在血海已然有主，如同血魔这般的存在。
也无法通过漫长的祭炼，来获取血池的权柄。
只是单单凭借环境的优势以及相关术法的借力，也足以让血魔在面对一般的存在时处于绝对碾压的状态了。
但今天的对手，显然并不一般……
“上神且慢！！”
就在巨熊将血魔从血池中捞出，准备继续下一轮的爆锤之时。
血魔挣扎着喊道！
“大椿的残骸，就在那此界北方日坠之海的边上！”
果不其然，在听到大椿残骸的信息之后，巨熊暂时停了手。
镇压之力，将血魔与它的恶毒传承牢牢地束缚在这里。
这意味着，即便血魔被杀死，它也会在时空力量的修复下重生。
当然，作为代价，血魔只能存在一个的传承也会被死死地镇压在此地。
在未能逃出时光的重复之前，这种镇压即是永恒的放逐。
“那里有一群愚……人的灵异者——泉先，守护着。”
“我愿我的鲁莽付出代价。”
“如您这般的古神，又何必与我这个卑微的囚徒置气呢？”
血魔绞尽脑汁地说着。
血魔的传承，让它能够继承死亡之前的记忆。
但对于个体而言，死亡仍然是足够值得恐惧的事情。
血魔并未思考，关于死亡之后再获得同样记忆与脾性的单位，是否还是自己。
这不重要——它不想死，这就足够了。
果然风光都是属于先辈们的……
血魔有些忧愁地想道。
他并非本性邪恶的存在，但血魔的传承足够湮灭一切良知与仁善。
因此，它仍是大恶……
凡物无法摆脱药物的滥用，又如何在比那更为深邃和强大的诱惑面前把持自己。
如今血魔的表现，只是它人性空壳的虚假表象……
…………
…………
“大椿当然是好的，但别的我也不会舍弃。”
易春看着底下狼狈的血魔说道。
而就在血魔以为，自己将要被对方活活锤死之后。
它发现压制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随后，血池中出现了一只橘猫……
血魔眼中凶光一闪，比起巨熊这只不到它真实躯体一根手指的小小猫咪，显然要无害多了。
但下一刻，它压抑住了心头的恶念。
它不想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血魔感觉到了某种极为危险的气息！
它缓缓抬起头……
那只它最先见到的橘猫，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冰冷血气！
这与血池全然不同的血气，在虚空中交织着、冲击着！
它究竟亲手杀了多少生灵！
血魔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了几分。
以个体的血气与血池的血气相抗衡，这种场面它在梦里都没有见过！
血魔感到了某种无比冰冷的力量，它如同搁在脖颈上的刀锋一般，散发着死亡和恐惧！
“其实我有更好的选择……”
“但我不太想多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毕竟，它怎么看都存在某种我无法控制的命运因素。”
橘猫看着血魔，它的背后有某种东西在静静讲述着。
血魔死死地看着橘猫的身后，它能够感觉到某种极为恐怖的事物正在那里形成！
一种来自血魔传承的强烈预警，让血魔得以知晓它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彻底的毁灭和死亡！
不！
一丝丝狰狞的气息涌现在血魔的眼中。
即便你是强大的上古凶兽，也不能欺人太甚！
想杀了我？
血魔猛然暴起！
它化为一道猩红的血影，像一道闪电般扑向橘猫！
血魔的力量在疯狂燃烧，而人性的残渣也逐渐黯淡！
对于血魔而言，人性的残渣并非全然无用的废物。
它是血魔，得以传承和存活的关键。
在这个世界，人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万灵之长。
而借着几分人性的伪装，血魔能够更好地生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性残渣更像是一种危险混合物里的稳定剂。
但现在，血魔正在废弃这些稳定剂。
它要炸一个天翻地覆，炸一个两极反转！
电光火石之间，血魔所化的血影猛然扑到了橘猫面前。
而橘猫身体骤然下落，血魔扑到一片虚空之中！
然后，彻底消失……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虚空也并未予以世人以回应。
“它把血魔吃了……”
血池外，掌门老者有些微微颤抖地说道……
第三百五十章 没睡觉的师兄原来是这种画风
易春并未忘却，在选择嗜血兽的野性形态时所获得的提示。
它并非如同其寻常橘猫般的外表般温顺，而是一种邪恶而危险的力量。
现在，回想起来，易春得承认当时是冒了一些风险的。
在他还是一个凡物的时候，易春觉得自己的骨子里是有一些躁动的因子的。
尽管继承了父亲的平静，但年轻的易春也颇为热爱那些新奇的刺激。
而现在，在经历了时间与事件的洗礼之后，他仍然保留着这种对于事物的好奇。
但相比之下，已然变得可控了许多……
他逐渐明白了，所谓的野性并非是放纵自己的爪牙和欲念。
而是：拒绝……
嗜血兽所对应的虚空概念无穷无尽，一个血魔投入其中泛不起半点波澜。
唯有体内不断传来的热流，在表明着它仍然存在的痕迹。
很快，它便会磨灭在那无边的混沌之中。
一如，之前那些被易春所抽取的血液……
邪恶有很多种表现形式，而嗜血兽的力量则显得更加隐晦。
它并非那种，力量性质直接具备或者掺杂了邪恶属性的力量。
而是它那危险的成分，会使让无法驾驭它的使用者逐渐发生邪恶的倾斜。
一如由冰冷矿石构建的枪械，它们的本质与组成其主体的材料并无区别。
但在烟与火的交织之下，所赋予的易夺取他人生命的魔力，会让人迷失在其中。
它可能会导致邪恶的结果，但它的本身并非是邪恶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嗜血兽的力量也是如此。
它可能导致使用者，如同无智的饕餮一般在永无止境的贪婪下走向毁灭。
但懂得拒绝这种诱惑，就能够稳定地把控它。
易春凝视着底下的血池，他并没有在意外面倒吸冷气的声音和似乎温度都下降了些许的环境。
他在思考，他在斟酌……
嗜血兽的力量，易春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
毕竟，比起寻常的超凡生命，他现在所面对的敌人很少会存在这种明显的弱点。
嗜血兽对于液体的直接抽取，很难造成应有的效果。
但如果它能够进阶的话，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噬元兽，即便是在多元宇宙中，也算是颇具牌面的可怕生物。
尽管，并未听闻关于噬元兽的邪恶传闻。
但其吞噬的一切的能力，是极为罕见的。
据说某些强大的法师，有时候会利用噬元兽的这一特性来放逐某些难以彻底解决的麻烦。
不过，基于噬元兽在多元宇宙中都极为罕见的数量。
即便是关于这部分的记载，也是极为稀少的。
当然，以上的介绍是对于噬元兽这一种族。
就野性形态方面而言，易春易春至少要达到传奇之后才能逐渐解放出属于噬元兽的狰狞面目。
而从嗜血兽进阶成噬元兽，其条件也并不复杂：
吞噬足够多的生命……
作为能够以接近于无的代价，进行位面穿梭的存在。
在剥离了道德与善恶的束缚之外，易春能够较为轻松地完成这一进阶。
一如某些禁忌的邪恶超凡职业，通过大肆的、具备仪式性质的屠杀来完成通往传奇的进阶。
但易春并没有这样做。
他并不会彻底倾向于善良亦或邪恶，过于残暴的手段和过于高洁的行为他都无法接受。
而放肆地使用嗜血兽的力量，只会导致一个结果：
就像易春初次进行嗜血兽变化所感受的那般——世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由各种甜点和蛋糕构建的乐园……
但如果通过并不那么邪恶的方式完成进阶，易春还是能够驾驭。
他并非纯粹的善良者，也能够接受那些在崇善者看来散发着猩红血腥的行为。
现在，正是时候……
易春不知道底下的血池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他能够从其中，感受到极为强烈的邪恶力量和生命气息。
对于凡物而言，可能很难理解生命与邪恶的力量是如何同存。
但在超凡的世界里，许多生命的诞生便意味着邪恶。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易春如是想道。
而下一刻，他凝了凝神。
身后的虚空之后，开始了某种混沌的凝聚……
下一瞬间，血池宛如沸腾了一般！
无数血水倒流而上，它们交织着灌入易春身后的虚空之中！
远远望去，给人一种极为矛盾的恍惚感：
就像仿佛，那无尽的血水是从易春身后的虚空流出……
…………
…………
“不好！”
血池外，掌门老者惊骇地喊道。
“这凶兽不知发了什么疯，竟要吞噬血池！”
“也不怕里面的污秽恶气，直接破了它的肚囊！”
掌门老者再无法保持基本的冷静。
他的见识与经验，仍然停留在不知多么久远的时代之前。
而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之下，单单凭借个体的智慧，他有些为难了。
惊才绝艳者是做不得掌门的，八面玲珑才能通透。
旁边的余行，却是冷静下来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个总是懒洋洋地瘫在山顶晒太阳的师兄。
在无人知晓的晚上，都是干了一些怎样的大事！
原来，师祖和师伯并没有骗他。
师兄，是真的很危险啊！
“你认得里面那个？”
旁边的婉南星小声问道。
她用的是英语，也不怕旁边的道人听了。
“啊？”
余行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婉南星。
婉南星：……
忘了，这是一个高中就辍学的。
虽然后面也自学了一些，但以她现在对余行的了解，他肯定是没学英语的……
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专业零需求。
于是，她只好用眼神暗示余行。
颇为意外的是，余行似乎明白了。
“我师兄……”
余行凑到婉南星耳边小声说道。
带着灼热的呼吸，让婉南星的耳朵有些发痒。
婉南星眨了眨眼睛，然后不动声色地离余行远了些。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的形象是去外出时候的。
简单来说，是化了妆的。
足够厚实的粉底，让她的脸色保持着平常的状态。
“你脖子怎么红了？”
忽然，余行看着婉南星说道。
婉南星：……
第一次，她有了主动拔剑的冲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是一只猫
旁人的惊叹亦或恼怒，对于易春而言并无太大价值。
他向来对此，并不怎么关注。
尤其是，他现在正处于在某些方面更为微妙的橘猫状态。
在易春的注视下，血池中宛如沸腾的血水源源不断地被汲取上来。
以人类的视野进行判定，自然无法接受血池的污秽。
很难知晓，血池形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但涌动在其中的血水，总是无穷无尽。
神圣与污秽，在那继承着同样职责的血水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好在所谓的汲取，并非易春本体的吞噬。
严格说来，嗜血兽的这种汲取从过程和原理上更类似于一种异类的献祭。
而目标，则是一种伴随着嗜血兽诞生而出现的混沌概念。
当其得到足够的生命力量支撑后，它将逐渐成长、膨胀。
最后，在轰然的一生炸响后，形成一个更为“真实”的概念。
它可以物质上，呈现出无边无际的、宛如无尽虚空般的浩瀚空间。
也可以是一团永恒的、以全方位的角度随机旋转着的深邃旋涡。
物质、亦或是任何的存在于物质世界的东西，都会在其中被挤压、拉伸。
由于噬元兽的罕见以及它们如猫般的习性。
直至现在，尚未有智慧生命能够讲述从噬元兽的吞噬世界中活着出来的刺激经历。
易春也不了解。
就像是，凡物也不太能够凭借个体的感觉知晓自己的胃囊里那些被嚼得稀烂的物质究竟经历什么……
而如猫一般活跃的噬元兽，更不会去挖掘那些被它丢进吞噬空间里的可怜鼠类的传奇恐怖冒险故事。
“你成功汲取了高级污秽生命精华，你的进化程度获得提升（0.2%↑）。”
“你成功汲取了高级污秽生命精华，你的进化程度获得提升（0.7%↑）。”
“你汲取了未知生命体的部分生命力，你的进化程度获得提升（1.5%↑”
随着最早被汲取血水的转化，易春的视网膜上不断刷新出新的提示信息。
如果是一头真正的噬元兽，这种程度的生命力并不足以孕育出来。
但一如易春在很早之前，就获得了星球曼行者这种层次的野性形态。
通过综网的力量，他能够以相对于模板生命极小的代价来获取其幼体模板。
当然，其后续的发展速度肯定会相比其他野性形态有些迟缓就是。
目前尚处于“婴儿”阶段的星球曼行者，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一些情况了……
…………
…………
随着易春的不断汲取，血池中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尽管，它仍然保持着之前近乎满溢的状态。
但在易春能够感觉到，它似乎变得“虚幻”了许多。
就好像有些掉帧的照片，逐渐褪去了物质应该具备的真实色彩。
莫不是要薅秃了？
易春的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过看重的地方。
这本是意外的收获。
如果能够一次满足噬元兽的进阶，自然是不错的。
但如果不行，那也只是等待下一次机会。
多方面发展的优势在于，他不必就一种方面的得失而过于计较。
不过这一次，看起来他运气不错……
就在整个血池，已经模糊得像是诸多充斥着马赛克的和谐区域的时候。
嗜血兽的进阶进度条，缓慢地跳动到了100%……
下一瞬间，易春仿佛听到了某种声音。
易春很难形容这种声音，它不似他之前听到过的任何声源。
或者说，那并不是声音……
自然界并不存在哪一种声音，能够宛如易春刚刚那一刹那所听到的那般宏伟。
它像是一个奇点宛如盘古一斧劈下波澜壮阔、清上浊下的乾坤再造。
又似是空间与物质的无尽坍塌，将生与似的轮回如衔尾蛇般草草地勾上。
凡物的文字，无法承载其恢弘壮阔的一角！
哪怕是易春，也只能用某种颇为苍白的思绪去感叹。
无数难以描绘的场景，伴随着那声音在他脑海中激荡。
此时，易春已然不再去理会那虚空中逐渐凝聚的“概念”。
他的心神，都投入到那更像是夹杂在噬元兽古老血脉中的声音上……
也许，那是噬元兽诞生的奥秘所在。
亦或是噬元兽不为外人所知的血脉力量。
时间，在那样的层次之下，不再具备寻常凡物所认知的概念与特质。
在混沌与虚无交织的疯狂之所，唯有极致的癫狂才能契合其本意。
下一瞬间，带着些许茫然的易春从那凡物所无法窥视之伟大的场面后脱离出来。
万物映入他的眼帘，一切如上一个刹那般未曾有丝毫变化。
但隐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橘猫脸上的茫然逐渐消散，圆滚滚的眼眸中充满了了然。
所谓斡旋造化，原来如此……
“你于未知幻象心有所感，造化自成，你的技能：斡旋造化获得了大幅度增长。”
“你的技能-斡旋造化提升为略有小成（2级）!”
“你的**玄功获得了一个新的要素：创造（三千大道）！”
“你的野性形态-嗜血兽进阶成功！”
“你的个人面板信息更新……”
“你的野性形态-嗜血兽更迭为噬元兽。”
野性形态-噬元兽：
生命等级：18（种族+2）
野性技能：猛兽潜伏/暴虐执拗/聚能爪击 lv10/死亡凝聚lv5/死亡爪击lv1/无尽的恐惧
力量：16（20）
敏捷：23（30）
体质：19（25）
感知：19（28）
魅力：22（29）
智力：15（19）
生命状态：100%
相关要素：吞噬/猫/创造/死亡/狩猎
技能：
1、继承原有形态所有技能：渐隐、通幽……
2、噬元：
该单位可通过一个标准动作，来对锁定的单位进行吞噬。
被锁定的单位需要通过两个判定检定，第一个判定失败，则该单位进入震慑状态。
但处于震慑状态，该单位仍然可进行第一轮判定。
第二轮判定失败，则该单位被噬元兽吞噬。
被吞噬的单位将视为处于狂乱魔法（多元宇宙）/时间紊乱/无序空间等极为恶劣环境！
每成功吞噬一个存在于物质世界、或者具备相关真实概念的存在，噬元兽将获得一定的属性成长。
3、我是一只猫：
当噬元兽并未使用任何相关能力之时，它将在绝大多数的侦测、命运、预言等能力下视为一只寻常的橘猫。
ps：很遗憾我并未有幸遇到这种罕见的凶兽，但根据我的模拟，当你不幸被这种小猫吞下之后，一个及时触发的意外术和幸运女神版的许愿术还是能够把你抢救回来的……
——《多元宇宙的诸多凶兽记录-第五版》
“喵……”
看着视网膜上刷新的诸多信息，易春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他撇了一眼，外面正面色各异的道人以及站在其中的余行二人。
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随后，在诸多错愕的注视下，易春化为一缕清风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玄功！”
终于认出这一道家至高护法玄功的掌门道人，忍不住出声说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椿者，父也
滢坐在水边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头老乌龟。
在真实的世界里，这里本不该存在一片如此辽阔的胡泊。
但因为某个伟大存在的逝去，从而让生命在这里萌发了新的篇章。
滢是一个鲛人，外面的人叫她们“泉先”。
滢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就像是她们连带了一个鲛字的人都不能做了一般。
真要说起来，比起人类，她们这些鲛人倒是更与那位至母相近一些呢。
滢有些愤愤地想道。
她曾经有一个人类朋友，不过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滢不认为人类与鲛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之处。
鱼身和人身，难道不都是用于行走、跳跃的肢体吗？
难道我们不是长着同样的面孔？
这些问题，滢想了很久。
她大抵是永远也无法想明白了。
毕竟，她已然从那方天地的时空中割裂了出来。
哦，长老们说这叫放逐……
可为什么要被放逐呢？
滢拍打着毫无反应的龟壳，这头老乌龟并不理会她这个年幼鲛人的戏弄。
反而，在一摇一晃中睡得颇为沉稳。
滢气得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泡泡，她终于知道：
为什么人类，总是把乌龟和某些不好的寓意联系在一起的原因了。
而就这个时候，湖上似乎起雾了。
相比于真正辽阔无垠的大海，这源于某位伟大存在残骸的湖泊很少有波浪滔天的景象。
但每逢起雾之时，水域便会变得复杂许多。
滢赶忙将手上的乌龟远远地丢到岸边，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她得乘着水域的雾气还未彻底浓郁之前，回到自己的家里。
不然，似乎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滢记不清，到底会发生了什么
她对此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她曾经无数次深入其中一般。
但她却毫无印象，仿佛那只是她在睡梦中一些浑浑噩噩的经历。
到底是什么呢？
滢在水中好奇地向上望着。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某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
滢决定上去看看，就只看一眼……
…………
…………
“第三百四十七次了，小鲛人，你总是无法控制你那旺盛的好奇心……”
当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慈祥的声音无奈地说道。
她缓缓抬起头，然后一个巨大的、苍老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大椿爷爷……
“可惜我已经死了，不然我倒想教教你。”
“以前有只老鼠，它也像你这般。”
“可惜后来，它路子走歪了……”
只剩下一个面孔的大椿如是说道。
滢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
但总又觉得不怎么合适，于是只好低着头看着身下的沙砾。
仿佛，那里有什么珍宝一般。
“这次看来聊不成了，有客人到了。”
大椿没有再管小鲛人，而是望向另外一边的虚空说道。
“哦，自成一体的**玄功，有些年没看到了。”
“你是阐教弟子？”
大椿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声，然后凝视着虚空问道。
小鲛人好奇地往那边望了一眼。
随后，她便看见虚空之中有一人凭空出现。
他看了小鲛人一眼，吓得小鲛人又数起地上的沙砾来。
“阐教？有些年头的词了……”
“不过，也算有些渊源吧。”
“我名易春，为传承之道而来。”
易春看着眼前疑似大椿的存在说道。
伟大的生命向来很难彻底逝去。
即便是死亡，也可能只会带走它的一部分。
甚至当世间一切痕迹都消失之后，它或许也会在某一个黎明重新苏醒。
易春不知道现在在这里的是大椿的残魂，亦或是在无数意念之下凝聚的产物。
但他有种预感，在这里他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传承？那是师者的活儿，我可不太会。”
只剩下面孔的大椿如是说道。
不过，它又看了看被此刻处于人形状态的易春，拿在手中的无量劫。
大椿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易春缓缓说道：
“只是，对那些尊我为长者的后辈，一些微不足道的提点罢了。”
“你道心自如，显然已无魔障。”
“我知你为何而来了……”
大椿似乎有所明悟。
顿时，周围的地面有些震动。
只剩下面孔的大椿，身后有无数绿色的飞荧交织着！
恍惚间，一个庞大的、宛如山峦般的巨大树人出现在易春的眼前。
“你以人类之躯，百岁之寿，如何承载那千岁万载、或历经数劫者之敬？”
“力之强弱，不过势之偏倚。”
“如天地这般，囊括万物，力在其中，为我所用。”
“你之道，不在此处！”
化为巨大树人的大椿如是说道。
它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带着令人心颤的沉闷响声。
“一方天地，何足道哉？”
易春笑了笑，随后将无量劫收入虚空。
随后，摇身一变！
在小鲛人瑟瑟发抖的凝视下，两个如山般的树人正气势汹汹地对视着。
“我所欲者，如星河璀璨，无边无垠。”
“沙砾点点，皆成我色。”
“波光粼粼，皆唤我名！”
“此乃我践行之道，亦徒步其中。”
“你所言之道，与你何干？”
易春说完，挥手一撒。
顿时，只见绿光如飞荧般飘逸大地！
绿芽从沙砾中悄然探出，小鲛人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压倒了一片新芽。
“原来如此……”
“我道是波旬为坏经书而来，却不想是个坦胸露乳踏混沌的……”
大椿似乎愣了愣，它那相比于身躯更为凝视的面孔忽然笑了。
“这也不难，你只需唤我一声父……”
大椿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良久，它缓缓说道：
“也罢，我还得留这残躯做些劈柴、挑货的活儿。”
“倒不能随你耍了去。”
“若我全身在世，这声‘父亲’，必然要听上一听。”
“便是被人劈了做柴火，也是其乐无穷，何其妙哉。”
大椿说完，便大笑不止。
盏茶过后，笑声方息。
随后，大椿看向眼前的易春说道：
“我这法门，无甚玄妙。”
“你要习得，只需记得一个窍门：做得了人父便罢！”
“可惜，如今只剩残躯。”
“不然随你行万界之地，认得各地儿孙，实乃世间妙事……”
大椿又开始大笑。
既然以易春这般境遇非凡的存在也一时无语。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大椿之名从何而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椿（远古长者之树）
大椿言罢，便逐渐化为虚影消散。
就仿佛，之前那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似乎耗尽了它全部的力量。
易春早已知晓言语是能够作为某种空白的模板，去附加诸多斑斓的色彩。
但如同这般，于无声中浸润而变化无形的力量，他未曾遇见。
大概，这就是当了不知多少劫、多少生灵长者的手段吧……
下一瞬间，化为星球曼行者形态的易春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萌发！
空间与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具备它们所应有的意义。
一些东西，像火柴从粗糙的磷面上擦划而过。
青烟微熏中，火光骤然闪现！
那于易春体内一直沉寂的知识要素，开始了全新的复苏！
它如枯寂的卷柏，在干涸的岩壁上静谧着。
而当一滴雨水落下，骤然舒展的枝叶，像生命焕发了第二个春天！
就像有人高举圣火，于众生的凝视下，宣告时代的更迭。
一些悄然的改变，正在易春那树状的身躯中进行着。
高大？
不，那或是众生所予以父亲背影的期许。
但它并未属于这一概念所必须具备的特质。
就像一个中年的程序员，跳跃了时间的悖论，逆着时间的长河回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状态一般。
易春那算不上非常茂盛的树状躯体，像炸开了花一般伸展着极为浓郁的枝叶！
它宛如华盖一般，将阳光细细地筛成最为细碎的光影。
狂风与怒雨，在那宽厚的臂膀下变得如和风细雨般柔弱无力。
是承载，是背负，是一个生命之于另外一个生命的薪火相传……
滢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并不是很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那树人的身影忽然高大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之前，它像一个肃穆的老教授，总是带着某种令人忍不住低头的威势。
那并非纯粹的畏惧，而是学渣亦或调皮鬼的某些心虚。
现在，这种威势似乎消失了？
周围狂暴的力量，似乎要将一切搅碎！
而滢瑟瑟发抖地缩在对方的底下，只觉得一阵心安。
它成为了大椿爷爷吗？
滢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
大椿爷爷之前说过，她总是这样。
时间一次次的循环，并不能改变她的特征。
又或是她的聪慧与力量，不足以让她摆脱时间的轮回。
她就像，应是那样一个如此好奇的小鲛人一般……
而随着滢所感知的时间流逝，周围狂暴的力量逐渐平息下来。
那闭目不言的陌生树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凝视着滢。
于是，滢再次瑟瑟发抖起来……
熟悉却又有些不同的威势再次袭来，滢觉得甚是疑惑。
为何当危险来临之时，这里最为安全。
而当危险过去之后，这里又开始变得危险……
…………
…………
“道之传承，薪火相传！你从大椿（时空残魂）的传承中，有所感悟。”
“你的野性形态-星球曼行者，自动进阶为适应性进阶：大椿（远古长者之树）/神性。”
大椿（远古长者之树）/神性：
生命等级：19/20（种族+4，基于人物生命等级，无法支配传奇层次生命力量）
野性技能：星球奥秘
力量：22（28）
敏捷：18（22）
体质：25（30）
感知：22（29）
魅力：20（25）
智力：20（25）
生命状态：100%
相关要素：父亲知识/道路/远古
技能：
1、继承原有形态所有技能：万物-生命之种、万物-恒星之光、万物-生长！罪罚-万物碾压……
2、父爱如山：
该单位能够通过一个标准动作，尝试对锁定的单个单位进行侦测。
侦测成功，则可从该单位已经掌握或者记忆的诸多信息、超凡力量（基于人物知识储备和智力）中选择出最为契合该锁定单位的传承。
该单位可对锁定个体进行力量传承，传承成功后该个体获得恒定可成长模板“大椿之子”。
另外，该单位在与传承失败或者拒绝传承的个体进行近身战斗时，将获得额外+3的力量优势和+10的平衡判定，并附加基于该单位感知的精神判定。
ps：父爱如山崩地裂，不可挡也……——匿名
3、无穷匮也：
该单位能够从具备“大椿之子”模板个体和其传承对象、未继承相关模板的三代血亲及继承相关模板后裔的成长中获得诸多资源（基于人物相关版本，资源锁定为：**玄功熟练度/无尽野性点/寿命）
4、神性-知识：
该单位从知识/传承等相关活动的收益，将获得额外的巨额加成（基础加成：500%，暂无额外增益）和一定的基础收益（基于相关活动强度，且只能通过相关限定天赋提升）。
并且，该单位能够获得额外的强大野性天赋树——神性-知识。
请注意，该天赋树的天赋需要消耗传奇资源-无尽野性点（传奇）才能激活。
看着视网膜上显示的诸多信息，易春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现在已经具备传奇生命的模板。
即便以大椿形态的属性，他也能够在面对传奇敌人的时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但野性形态，并不具备单独的生命模板。
也就是说，即便他变化成了大椿形态，也只是作为一个属性有一点点超模的超凡单位。
对于部分传奇施法者而言，是轰炸和控制手感最为优良的靶子。
不过，易春也并未考虑过通过大椿形态来进行个体的战斗。
就他目前的发展方向而言，大椿形态无疑更合适发育和大规模的群体战斗。
或者更为严谨地说，是战争向的选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事实证明，这趟副本的收益比易春预期得要大得多。
偶然蹭蹭这种命运支流的事件，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无论是噬元兽，亦或是大椿，都是弥足珍贵的收获了。
可惜，噬元兽的力量过于危险。
易春暂时并不打算在这里使用，免得弄坏了这个副本。
毕竟，小师弟余行才是这趟的主角。
不过，大椿的力量倒是有个现成的……
易春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小鲛人。
他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血肉，看向组成她灵魂更为基础的要素。
并不邪恶，但混乱的色彩似乎过于浓郁了……
易春想了想，觉得以这鲛人的天资，闹翻天了也成不了某只猴子。
便催动体内的力量，开始第一次进行“认子环节”……
随着易春的观测，不多时，他的心头便浮现出了一些明悟。
那些明悟整合起来，在他的意识中形成了一本特殊的书籍。
那并非完整的某个职业传承，而是由他曾经所阅读的一些关于术士、航海、战争的书籍和他本身就水的粒子观测的某些感悟形成的。
没有如同那头大椿一般多言，易春直接通过大椿的力量将那本书籍“掷”了过去。
父子之名，何须以言语明晰。
一如大学宿舍，手持复数食盒，由外及内，望见一片嗷嗷待哺之时。
父子之分，已见分晓……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只胖橘压梨花
什么是海?
记忆停滞于那片偌大湖泊的小鲛人滢，其实并不那么了解。
也许，那只是比湖泊更大一些的湖泊？
长者总说，她们应是海中的宠儿。
唯有激浪与汹涌的无边大海，才能赋予她们前所未有的激昂豪情。
小鲛人滢只是迷迷糊糊地听着。
她对于那些只能存在于意识中的事物，并不怎么感兴趣。
因为，这方天地没有大海。
她们，是被放逐者……
而现在，小鲛人滢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碧蓝的苍穹！
两个硕大的、宛如圆盘般的大日，交相辉映着。
那与天空浑然一色的水面，几乎没有看清。
刹那间，有风从四方八面骤然而起。
顿时，一片海域里波浪滔天！
而远处仍是波澜不惊，就仿佛那只是一些小小的旋涡。
或许，会在过些时候泛.asxs.点的波折。
大日之下，则是难以望尽的湛蓝。
随着波涛起伏，一些不可名状的事物偶然惊鸿一瞥地予人以惊魂。
仿佛，一切美好与扭曲，都在这无边无际的湛蓝下静谧着。
它像一道光，照射进滢那宛如宝石般的眼眸。
那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滢在心中如是说道。
随后，回响不止。
“砰……”
某些清脆的破碎声，突然响起。
仿佛无形中，有某些东西被打破了！
滢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一轻，她开始不断坠落！
天空、大地，都在急速远离她的视线！
大地就像失帧了的粗糙模型，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它承载物质的能力！
滢只能看到，那于大地之上静静目送自己的身影。
高大且温暖……
滢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顿时，只觉得有鼻腔一阵酸涩，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咳……咳……”
滢无比难受地抹了抹脸上的水。
然后，她呆住了。
她望见了一片无边的汪洋，而天空也不再是曾经的颜色。
她离开了那片永恒轮回的牢笼……
…………
…………
“正在对锁定单位进行检测……”
“检测成功，该单位符合传承特质-具备某种浓烈命运要素，标记为：可传承对象。”
“正在进行传承整合……”
“整合成功，你获得了一个‘超凡首领’级别的传承。”
“你进行了一次成功的传承，传承对象已注入模板‘大椿之子’。”
“你完成了一次符合标准的传承，你从此次事件中获得了1点无尽野性点的基础奖励。”
“请注意，该单位就相关传承道路的提升，将为你提供一定的**玄功熟练度。”
看着视网膜上刷新的提示信息，易春若有所思。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出现了某个黯淡的标记。
从外表上来看，有些像是某种人形生物的缩影。
而当易春尝试对该标记进行感知的时候，则能够感觉到某些模糊的信息。
大概，就是标记单位当前大体的生命等级之类。
易春在起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捡来的小鲛人还有某种被命运青睐的潜质。
不过，现在倒推来看，对方之前便能够接触到大椿的残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某些所谓的不安分的家伙。
易春现在已然了解了，那些所谓的被命运青睐的存在。
他们很少会闲下来，也许是命运，亦或是他们的性格本身，驱动着他们不可避免地搅入进某些旋涡之中。
不过，这些已经与易春无关了。
因为，他已然具备了直接锤爆不少旋涡的能力了……
易春抬头看了看天空。
很显然，他无意中搅入到了某个命运的分支之中。
不过吃人嘴软，也就算了。
易春瞥了一眼，周围似乎有些网格化的大地。
他化身为噬元兽状态，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尾巴。
溜了溜了，再整下去，余行的传承秘境真要被玩坏了……
…………
…………
“呼……”
余行猛然睁开眼，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下意识的，余行紧了紧自己的右手。
空落落的，似乎少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好似怀念一般，余行又闭上了眼睛。
仿佛，这样能够将某个美梦继续下去。
不过，下一秒，余行就停止了这种荒诞的行为。
他有懊恼地敲了自己一下。
那又不是梦！
是啊，不是梦……
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愫，充斥着这个年轻人的胸膛。
他左顾右盼，却未能寻到自己的法剑。
这让他有些急躁，就好像有了法剑，他便能直接御剑而起，来到心怡姑娘的窗前。
不过，按照对方的性格，怕是会得到一个漂亮的白眼。
一念至此，余行不由得笑了笑。
“咋了？一大早的？”
“笑得我的白粥跟灌了蜜似的，都腻了！”
田生看着杵在那里的余行，端着一碗白粥呼了一口说道。
“叮咚……”
就在这个时候，余行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余行赶忙拿起来一看。
随后，便火急火燎地套了衣服往外跑。
“有事先溜了……”
“啊这……”
田生看着余行匆忙跑出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然后枯燥地又呼了一口白粥。
神仙也难过情关啊……
不过进展真是快啊，这也才一晚上。
昨天他半夜里不是还愁眉苦脸的。
怎么到了白天，又精神焕发了？
难道还有梦中撩妹法？
田生不解，随后不思。
美滋滋地喝完一碗白粥，又温了几个包子坐在笔记本前，叹曰：
不在乎！
随后，又开始肝起他的文献来……
烂桃湖侧长亭内
余行望见刚刚坐车过来的婉南星。
周围有人在柳树下搭了个板凳钓着鱼，有刚下课的新生结伴躺在青草地上晒着太阳，有过路的行人匆忙地对电话那头交代着。
昨夜剑光仙踪，血池魔影，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桃花已谢，旁边食摊的香味更胜一筹。
香辣爽口，方是人间正味。
两人对视一笑，更似人间百年……
远处梨树上，一只橘猫啃了一口旁边的不知从哪叼来的鱼干，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
余行无意中扭头望见了，顿时脸上一抽……
第三百五十五章 行走在人间的猫
余行的异状，自然引起了婉南星的关注。
顺着余行的目光，她也瞧见了那树上的橘猫。
在她的认知中，橘猫就是毛色偏橘的混种猫。
大多体态臃肿，甚是贪嘴，
在各地，都颇为常见。
当然，在湖边围栏旁边遇见一只橘猫是较为稀奇的境遇。
余行多看两眼，也是清理其中。
如果是之前，婉南星大概是会这么想的……
但过了昨晚，婉南星对于橘猫有了新的认知。
就像偶然在b乎上翻到的，关于如何鉴定你周围的橘猫是否是噬元兽之类的话题。
随着昨晚的遭遇，已然会从促狭的轻笑，变成某种不可名状的沉思。
在后面的试炼幻境中，婉南星和余行联手对抗了一个继承血魔力量失败的残体。
可以说，那是他们两人昨晚最为凶险的一次战斗。
就像看职业比赛，有时候总难免令人有些“我上我也行”的既视感。
但真正上手，被一个都懒得记名字的三流职业选手彻底碾压后，才能够真实得体会到那种宛如天堑一般的差距。
更令人扭曲的是：血魔那滔天的凶威是显然易见的。
而那边那只橘猫，则跟寻常的家猫没有什么区别。
在婉南星和余行的注视下，它啃完了嘴里的鱼干后，还不忘舔了舔爪子……
就在婉南星觉得余行大概是昨晚经历过于敏感，导致他认错了的时候。
那橘猫朝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忽然消失。
就像从视野中彻底抹去了一般，对方消失那一帧直接被删除了。
两人相视无语。
婉南星只觉得，自己世界的画风似乎偏斜得太快了。
就在几天前，她还刷着手机追着剧。
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她见了凶威滔天的魔头，又随着凭虚飞行的道人习了剑法。
更于梦中，得了这柄名为紫郢的宝剑。
只是世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
天空上仍然漂浮着白云与霓虹，也没有仙人腾云而过。
她跳起来，仍然会老老实实地被重力所牵引。
也不至于一个跟头，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现在看来，只是她的世界并未发生变化。
对于某些她所未能知晓的存在而言，出行已经不能为航空公司贡献收入了……
“那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师兄。”
余行看着婉南星挠了挠头说道。
“仔细想想，我其实也了解得不多。”
“以前的时候，它总是躺在那里晒太阳。”
“对待游人的呼唤和投食，也蛮不耐烦的。”
余行开始回忆，他倒是早已收拾好了心情。
毕竟，如果是师兄的话，似乎再过分些也无所谓。
至少，余行还没有想到有怎样的法子能够战胜自己的那位师兄。
等他想出来了，剑法应是大有长进。
但就像解决一个世纪难题，大多是能够获得名与利的双重丰收。
可那活儿，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
“等我逐猫剑法大成去找师兄试剑，你可得跟着。”
“到时候，我若是不慎劈掉了师兄一根毛。”
“有你在的话，它能揍我轻点。”
余行这样看着婉南星说着。
“那估计我都老了。”
婉南星笑着说道。
“老了没事，我扶你过去，师兄更下不了重手。”
“那我要是死了呢？”
“啊？”
余行看了一眼婉南星，这有些超过他撩妹技能的处理极限。
毕竟，女生在这方面的超纲出题，总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若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的剑过去。”
婉南星突然凑了过来，看着余行的眼睛说道。
余行沉默了，然后轻轻将婉南星拥入怀中。
“好……”
他如是说道……
…………
…………
“噗……”
易春吐掉了口中变化而得的草莓，只觉得酸涩过人。
他摇了摇头，屏蔽了自然之力对于某对男女的探测信息。
他最是受不得，这种情情爱爱的肉麻东西。
在漫长时间的观测下，这些缠绵的情愫总是会在斑斓的盛开后逐渐凋零。
没有永恒的王权，也不会用永恒的爱恋。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有各色不同的光彩。
不必为了最终的结果，而彻底放弃其他的颜色。
易春缓缓打了一个哈欠。
他这次下山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
本来是想瞧瞧，自己这个小师弟余行的命运事件的。
但现在看来，时候还没到。
之前，那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这让某只想瞧瞧热闹的老猫，有些颇为失望。
不过，在天上晃悠着，易春突然瞧见了某个熟人。
倒不算熟人，只是曾经易春找她借了一些东西。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易春还正为超凡多肉的培育而煞费心思。
以前没怎么深入研究的时候，总觉得那田里多肉快堆满了。
切掉几枚叶片，并没有什么影响。
现在想来，那时候倒是有些草率了。
总得来说，还是有些亏欠了人家。
毕竟，那多肉是人家费了心神培育的。
微微一愣后，易春下意识观测起周围的命运线来。
虽然之前被当了一次工具猫，易春也不太在意。
但这并不代表，易春会容许这种行为的重复。
良久，易春收回了观测命运线的目光。
比起之前所在的蜀山世界，这个地球的命运线显得更为混乱和无序。
这才是正常的、未被外力干涉的命运线表现。
既然命运线未被干涉，易春便来了一些兴致。
他才获得大椿的力量没多久，但也有了几分手痒的冲动。
毕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至少也是能够获得1点无尽野性点的。
至于后续的**玄功熟练度反馈，易春倒不抱有太大期望。
并不是拥有走向成功秘诀的人，就一定能够成功。
这其中存在的随机因素，实在是太多。
当然，对方能够遇见他，显然是运势不错的。
至少，在这一刻是如此。
不过，也看她个人的选择。
易春觉得，自己倒不至于赖了人家几片多肉。
心念一转，易春便落下云间。
他变作一个挑着扁担的老者模样，从小巷中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那是平凡的你全部的人生
阳光明媚，是个散步的好天气。
裴穗儿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着。
近来下了些下雨，路面不算干燥，也没有那灰尘铺面而来的遭遇。
这大抵是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适合散步的时候了。
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狗粮味道最为浓郁的季节。
尤其在诸多大学城的附近，更是如此。
作为一名已然退下火线的学姐，裴穗儿已然没有了撩撩小学弟的心思。
如果不是感觉好久没有晒太阳的自己快要发霉了。
裴穗儿是不会出来的。
当然，顺便蹭一波室友的麻辣烫也是不错的……
大概人类的基因中，还潜藏着某种宛如植物一般的因子。
当明媚却不火辣的阳光照在裴穗儿的身上时，她觉得自己就像快要发芽的种子一般。
那些陈旧的、衰败的气息，似乎都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消融了。
“汪”
旁边一只哈奇士懒洋洋地叫了一声，便瘫在了地上。
仍由身前的主人，将牵引绳拉扯成笔直的形状。
壮硕的躯体，瘫在地上纹丝不动。
裴穗儿和室友瞧着有趣，便停下来围观了起来。
正好，旁边有个老人正推着摊车卖糖人。
这在如今，算是个稀罕玩意儿了。
倒不是说有多美味，而是很少有人专门为了生计去做这个了。
更多的时候，它活跃在诸多具备历史特色的风景区宣传片里。
不过，裴穗儿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她在吃这种“稀罕玩意儿”的时候，是吃过亏的。
那是在她还只是大一的时候，稚嫩得像朵小白花一般。
当时体育馆外就有人推着摊车卖糕点。
裴穗儿闻着挺香的，就懵懵懂懂地跑了过去。
在经历了对方手起刀落的声控刀法和物理加成的交易技能后，裴穗儿方才知晓世事险恶。
事实上，后来网上对于切糕的诸多控诉和吐槽，是在大量恶劣事件积累后的爆发。
至于再后面，流量时代的到来，让一切丑恶似乎都多了某个恍惚的影子。
这世间，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真切起来。
这令裴穗儿感到头疼，因为没点智力和信息，似乎吃瓜都成了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于是她果断放弃，有那时间调点营养土不是更好。
还是地里的东西更加实在，你水和肥料给的多了。
它甚至觉得受到了侮辱，直接暴毙给你看……
哪像那些饕餮般的灵魂，永远不知满足地吞噬着一切。
“多少钱一根？”
裴穗儿瞧一眼糖人后看着摊主问道。
“有3块的、5块的，还有61.6块的。”
摊主如是说道。
得到的回答，让裴穗儿有些错愕。
61.6块的糖人？
莫非糖人也过平安夜，翻身苹果作平安？
旁边的室友还在看着哈奇士，大概是没有听见。
不然，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过来现场对线一番。
裴穗儿不动声色地看着摊主。
说是摊主，也只是一副扁担，上面架着一些已经做好的糖人。
下面则挂着两个箩筐，里面放着些材料之类的物件。
而摊主本人，则是一个年岁颇大的老者。
他和田间地头，那些操弄着锄头的老农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粗糙的手掌，仿佛浸润进了黄土一般，带着深深的、宛如沟壑般的褶皱。
这是一副标准的、属于劳动人民的双手。
看起来，不像是会糊弄人的样子。
于是，裴穗儿看起了架子上的糖人来。
只是一瞬间，她便被其中两个持剑而立的人形糖人所吸引。
尽管，并非予以过多的色彩。
但菱角分明的形象，只要一眼便能够看出。
他们身上似乎带着，某种难以描绘的气息。
让他们看起来飘飘欲仙，不似凡物。
奇怪了，之前怎么没看到？
莫非这就是61.6？
裴穗儿在心里嘀咕道。
只是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两个糖人。
这个时候，裴穗儿觉得这样的糖人，61.6也不算贵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工艺品了。
技近乎道也……
裴穗儿的心头，浮现出这样的文字。
她觉得用这样的评价也不为过。
“这个糖人多少钱？”
裴穗儿指着那两个人形糖人中男性说道。
“不卖成品，这个是3块的料。”
老者瞥了一眼裴穗儿看的糖人后，如是说道。
“啊？”
裴穗儿挪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3块的都这样，那61.6的……
“给我来个61块6的！”
裴穗儿顿时说道。
然后，她掏出手机，开始找扫码的地方。
但找了半天，裴穗儿没有找到。
她的心中，突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
裴穗儿觉得，摊主很有可能没有准备二维码。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摊主的年纪看起来都可以用时代感这种词去描述了。
裴穗儿在包里摸了一会儿，只找到一些曾经为了坐公交准备的零钱。
不过，她记得室友是有准备现金的习惯。
可能是曾经手机丢失导致的境况过于不堪回首，每次出门的时候裴穗儿都能够看到对方往包包里放一些现金。
只是，这个时候对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只哈奇士与主人之间的斗智斗勇。
而且，摊主也还没有做完，裴穗儿便没有开口。
另外一边，摊主似乎没有注意到裴穗儿的窘迫。
他挑了一些饴糖，便开始了糖人的捏造。
裴穗儿也说不出来，对方的动作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
只觉得看起来赏心悦目，无比和谐。
糖人很快便成型了，那是一个正凝视着某处的女孩模样。
裴穗儿微微一愣，她在糖人尚未成型的脸上看到了几丝熟悉的感觉。
这是……
裴穗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突然知道那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我曾借了你一些东西……”
老者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裴穗儿说道。
裴穗儿：？
她努力地看清老人的脸，只觉得和蔼无比，但实在没有想到曾经有在哪里见过。
更不用说，借给对方什么东西了。
“如今，它铺满了我的院子。”
“我在云间瞧见了你，我想是时候了。”
老者将尚未完成的糖人摆在裴穗儿的面前，说道：
“那么，选择你自己的命运吧……”
随后，老者将糖人和几个饴糖制作的配饰递给了裴穗儿。
莫名的，裴穗儿知道这些配饰是插在尚未完成糖人的空白处。
但，只有一处……
“我……我还没给钱呢。”
裴穗儿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浮现着，最终只是对着挑着扁担离开的老者喊道。
“不，你付过了。”
“那是平凡的你全部的人生……”
老者笑着看了裴穗儿一眼，随后他连着扁担突然消失了！
裴穗儿眨了眨眼，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只橘猫……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根泛金的猫毛
直到最后，裴穗儿也没有想起来。
自己究竟是曾在哪个角落，瞥见过那样一只橘猫。
但可以肯定地是，她从那惊鸿一瞥地橘色身影中，莫名感到了几分熟悉的气息。
只是，这并不能缓解她心头的迷茫。
裴穗儿看着旁边一点都不惊讶的室友，她还在关注着那只哈士奇……
就像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一般，但手上的糖人则静静地凝视着她。
而散落在它旁边地，则是几个零碎的配饰。
裴穗儿看得很细致，那分别是一把剑、一柄权杖和一个芭蕉扇。
迟疑了一会儿，裴穗儿小心翼翼地将那芭蕉扇放在糖人地空白处。
顿时，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
整个糖人，多了几分凛然、灼热的气势。
莫名的，裴穗儿有些迟疑了。
她不是无法接受命运宛如过山车般地颠覆。
只是，她真的要吃下这和自己宛如孪生的糖人？
裴穗儿不觉得恶心，只是有些难以诉说地感触。
就吃一口……
她这样想道。
一如很多人在命运拐角地轻轻一靠。
在音调高低起伏地错愕生中，猝不及防地滚入到某个陌生地命运之中……
…………
…………
易春并不知道，裴穗儿究竟会做出怎样地选择。
在通常的情况下，他并非一只急性的猫。
大椿的传承，就像是种下一粒种子一般。
无需火急火燎地刨弄着，好似下一秒它便要窒息在泥土中一般。
更不必时时刻刻的守望着，怕雀儿啄坏了它的秧苗。
最好是忘了有那回事。
直到某个明媚或者阴沉的清晨，偶然散步的途中，一朵花儿正开得艳丽。
细细一看，正是年前埋的那粒。
似乎，更有几番滋味……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怎么适合栽种。
它的光辉，不为那云间之客所独享。
而是散而成风，聚而化雨，福泽芸芸众生……
若不是欠了人家的情，易春也不怎么会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痕迹。
不过，在那糖人中，易春给裴穗儿留了机会。
作为跨位面旅行的老司机，付出一些综网灾币来传送一个凡物算不上多么困难的事情。
此时，天空刚好有两个庞大的气流层相遇。
激射的电光和沉闷的雷声，让天地之间充满了一股肃杀的情绪。
而底下，正是一个大江交汇之处。
乌云盖顶，某种压抑的气息让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
在没有什么新奇事物的时候，大家的智力还是颇为在线的……
易春忽然想起了，之前石道人所说的老蛟。
对于这样的天地而言，它那般的生灵显然不复曾经地滋润了。
不过海中物资丰富，至少不会如某头一直想舔着脸蹭几波月华吃的老虎打了几分饿肚。
遥想那时，蛟龙会水，翻江而起的场面，可以说是蔚为壮观了。
但也是好事，毕竟这般的生灵，只是寻常的活动也能导致巨大的灾祸。
自有偌大、广袤地大地，仍然这些生灵遨游。
兴致一来，易春便随风而起。
云间雷霆撩人，水上雾气弥漫。
他心念一动，变作一头大蛟的模样。
只见云雾之间，修长身躯如蛇般绵延、升腾。
鳞片银光闪闪，在云间若隐若现。
看起来，倒是甚是威风。
不过很快，易春便散了形去。
他未曾遇见真正的蛟龙，只能变化出一个徒具其形的空壳。
不如去寻个蛟龙玩玩？
易春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便被他丢到了一旁。
找人寻物这样的事情，最为麻烦和无趣。
想了想，易春准备去别的世界看看。
大椿的力量表现形式，决定了它并非待在一个地方就能大有收获的特征。
在进阶传奇之前，易春需要大量的无尽野性点来充实自己的个体战斗能力。
比起超凡世界，传奇层次的战斗将更加惨烈……
而且，这个地球很快便要开始一波小规模地命运浪潮。
易春倒是不介意，让这波命运浪潮变得更为激荡一些。
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要掺和太多才好。
只是不知道，吞了血魔是不是会导致发生什么变数。
又斟酌了一会儿，易春觉得一道人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以他的道行，这点小小的变数想来是无伤大雅的。
不过，毕竟与他有关。
易春心念一动，化身为噬元兽形态。
随后，一根淡黄色的猫毛从他身上飘落。
斡旋造化作为能够凭空造物，直指创世的无上神通。
在寻常的运用方面，更是玄妙无比。
通俗的来讲，它对于炼金、附魔等技艺有巨额的加成。
毕竟，它是直接指向万物本质地神通。
易春以前为了处理从副本中获得地大量魔法装备，倒是学过基础的附魔。
不过，易春只需要知晓其中的原理就行了。
没费多少功夫，那根橘色的猫毛便宛如镀金了一般，泛着某种华贵的色彩。
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法门。
从其本质来说，与法师们的魔法卷轴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各个世界的文化差异和意识形态有很大影响。
易春没有在那根猫毛里，加持了什么特殊的力量。
只是将噬元兽的一次噬元，封存在了里面。
如果是其他的材质，易春成功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但用上自己的猫毛，封存一个一次性的法术还是问题不大。
这算是易春留给余行的礼物了。
不过，直接给他显然是不成的。
易春唤来一缕微风，然后将某个地点和一些话封存在其中。
随后，易春将那根猫毛丢了出去。
那话是带给一道人的。
看着那猫毛随风逐渐远去，易春微微点了点头。
崽子的成长得靠自己。
但是遇到不讲究的，还有师兄呢……
下一瞬间，易春的身影消失在这方天地。
带着人间烟火和淡淡汽车尾气的空气彻底消失。
某种茂密植被散发着浓郁气息和淡淡的刺激性味道，铺面而来……
安诺德，我的王国……
易春静静地站在山丘之上。
在他底下，是连绵起伏地青翠大地。
这个被强辐射所污染的世界，迎来了久违的春天……
那漫天晦暗之中，一点点毫不起眼地青绿，已然蔓延出了一角小小地天地……
第三百五十八章 糟糕，好像买到真货了
“碰……”
韭九表情僵硬地关闭房门，将手上的公文包丢到一边。
当带着些许铁锈和广告残余的铁门重重地关上之后，韭九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他打开电脑，看着空白的屏幕只是木木地坐在那里。
很久以前，当韭九还是学生的时候。
他还是热衷于，用各种人物或者炫酷的壁纸装点自己的电脑。
但工作之后，他已经彻底没了这份闲心。
在上次重装系统之后，他便一直没有更换默认的壁纸了。
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韭九似乎恢复了一些。
他起身从旁边的冰箱里取出来一瓶肥宅快乐水。
只是就在韭九熟稔地开瓶之后，他想起了母亲的叨唠。
他又胖了，不能喝这些碳酸饮料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韭九还是打开了瓶盖。
“咕噜噜……”
将近三分之一的冰镇肥宅快乐水，被韭九一口气直接饮下。
直刺头皮的冰爽感和甜份的补充，让他似乎从白天宛如诅咒一般的生活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曾经，他尝试过追逐所谓的“理想”。
他为此付过代价，让他知晓了自己的本质：
书上曾经描写过很多，摆脱了懒惰和摒弃了安逸从而成就伟大的英雄。
毋庸置疑，那其中并没有他的位子……
他是一个普通人，有过三分热度的激情，也为拖延晚期付过单。
那些浪漫或传奇的故事，或有发生。
但他最多属于无数围观群众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接受自己的平凡，总是无比痛苦的。
就像用锉刀一点点锉掉牙龈上的烂肉，令人窒息且漫长……
这样的人，是无比接受彻底的安静的。
所以，韭九随手打开了一个播放器，放了首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的歌。
歌声咿呀咿呀的，但韭九听得不太明白。
就像风平浪静的水面，看不到半点波澜……
连**，也软软的，好像升了个调都有气无力的。
顺着排行榜往下一拉，似乎都是这种味……
韭九说不出这些歌到底是好是坏，但下面的热度和评论似乎都显得这些歌挺牛逼的。
也许，是真的好听？
韭九不知道，他打开播放列表，选了一首老歌。
老歌还是那个味儿，土的土得自然，豪迈的更是似乎要跳出去把天捅破。
就连撒狗粮的，都像是精装的。
是我老了？
也是，在往前几百年，这个年岁的男人都该功成名就了。
韭九揉了揉肚子，可能是肠胃不好了，一下子喝太多肥宅快乐水有些吃不消。
再过会儿，估计得跑厕所了。
但还是戒不掉。
还有什么比阴郁的早晨和疲惫的傍晚，来上一瓶肥宅快乐水，更加令人解脱呢？
也许有，只是那并不属于他……
日子是重复的、单调的，就像流水线般工整。
唯有与人的争吵，花样繁多，且族谱开花。
韭九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但他给不了。
对方或许也明白。
但还是吵……
大概，当某一日对方从这漫长的争吵中得到了丁点反馈。
他便早已将每一次的争吵，都罗列了价钱，从此滋味无穷。
遗憾的是，没人给韭九开这个单子……
“啪嗒……”
淡蓝色的火焰，将烟点着了。
韭九叼在嘴里也没有抽，只是打开桌面上名为游戏的文件夹滑动着。
能玩的游戏很多，但能玩游戏的人却没了……
而且似乎游戏界的时间，已经停滞在了他毕业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也没一个能够让他有半点想法的。
倒是某个尝试诈尸的，让他过了一个月的瘾。
但也是昙花一现，一个月后满是灰色的好友栏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致。
就连和某个公主围着石块玩躲猫猫的快感，也只剩下拾取物品栏里匕首图样的瞬间。
随后，仍是波澜不惊……
曾经韭九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这样说的：
“当你撸都没有兴致之后，你就彻底孤独。”
韭九觉得将它置换成游戏，倒也没差。
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研究那些难度越来越高的单机了。
只能机械地滑动着鼠标，看看短视频……
这个不用动脑子，连带来的欢笑也卡了钟。
大脑有了些许疲意，但思想却与其产生了分歧。
带着一脑子的枯燥工作后的排泄物，即便是睡着了，也只会迎来一个令人茫然的清晨。
韭九这样想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叮咚……”
韭九愣了愣，然后起身去开门。
“你的快递，请签收。”
开门后，一个快递员模样的年轻人如是说道。
韭九麻利地签了字，然后对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韭九知道他还要爬很多楼，去很多门口。
拿着包裹，韭九关上了门。
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包裹。
这算是麻木的生活所带来的的罕有的丁点好处之一：
被遗忘的包裹的突然到来，才是快乐。
而记住的，只会是焦急的等待……
“物件信息：迪迦变身神光棒vip至尊炫金版，发件地点：……”
看着包裹上的信息，韭九愣了愣。
然后，他想起来了。
某天某个许久没有联系的老同学m了他。
在排除了借钱和结婚的两大选项之后，就只剩下唯一的正确答案了……
麻利地帮对方并夕夕砍了一刀，以几句尬聊快速终结痛苦之后。
比某种颜色的网站弹窗还要离谱的并夕夕，给了韭九一个免费礼包。
在看到不是几十、上百的金额之后，韭九反而松了口气。
可以白嫖一波卫生纸了……
这是并夕夕能够在韭九手机里存活的第二个理由。
第一则是丢在那里让他不必多次浪费流量……
当然，得先屏蔽它的诸多权限，尤其是弹窗权限。
不过，之前那次韭九没有选卫生纸，而是选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有趣的神光棒。
比起网上更为盛传的高达，他的童年，某个巨人的身影倒是更为高大一些……
韭九粗暴地将包裹扯开，顿时露出了里面塑料质感极为强烈的神光棒。
这也在韭九的意料之中，倒也算不上多么失望。
而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在封闭的环境里拿到神光棒不尝试某些操作，显然是颇为罕见的。
在这方面，韭九并没有例外。
在撕开塑料外包之后，韭九一番花里胡哨的动作后拿着神光棒往上一举。
“咔嚓……”
那是塑料质感的神光棒上一节掉下来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愧是你！
这是胶水黏上去的吧……
韭九吐槽道。
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光……
随后，车水马龙的钢铁建筑中，一个庞大的人形生物出现了……
而这，便是某只橘猫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第三百五十九章 被光拒绝的易春
韭九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甚至不敢动弹。
脚下的汽车就像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甲壳虫，伴随着惊慌的尖叫声，令人忍不住有些烦躁。
在一刻，韭九突然有些明白了曾经看的特摄里面，那些外星人的做法。
于它们而言，这里就像一个被诸多虫巢充斥的世界。
那些散发着光亮的汽车，则扮演着诸如“工兵”之类的角色。
当然，以一种智慧生命的视野去理解另外一种全然陌生的智慧生命总是困难的。
韭九呆愣愣地看着周围。
只需要一个轻松的动作，他就能带来足够惨烈的事件。
人们尖啸着逃离，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
可韭九不能这么做。
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知道那些面目各异人类之后所承载的东西。
是鲜血淋漓的真实，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
可我又是为什么获得现在这份力量？
韭九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
这个动作，引来了更多恐惧的、还有兴奋的尖叫……
wtf？
当意识到自己没听错之后，韭九看到了一些正逆着人群奔跑而来的身影。
这让韭九心头的某种烦躁感和对于当前状态的陌生感缓解了许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韭九突然瞥见了旁边一栋居民楼的顶上，一只橘猫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是的，韭九认为自己没有看错。
当不知道怎么变成巨人形态之后，他的视觉要远远超越寻常的人类。
所以，他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只橘猫。
而下一刻，韭九差点被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因为，就在他的注视下，那只橘猫突然变化成了一个人类！
但很快，韭九觉得自己能够变成巨人，对方能够变成猫也没有多么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某种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
是怪兽来了吗？
韭九这样想道。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些发虚……
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人间体。
艹，我不会成为对方在鬼畜区的继承人吧？
韭九觉得有点悬。
根据他颇为模糊的记忆来看，他应该是变化成迪迦了。
而众所周知，迪迦其实是一个**师……
就在韭九有些慌乱地想着的时候，他发现局面似乎有些不对。
怪兽并没有出现，那刺耳的警报似乎是针对他的……
韭九觉得心乱如麻。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怪兽，又为什么让他获得这种力量呢？
难道让他帮助祖国去进行基建？
而就在这个时候，韭九感觉到了某种从未体验过的虚弱。
下意识的，韭九低下头，他看到了正在闪烁的红灯……
韭九：……
这才多久？
但能量的耗尽，并不以他的个体意志而转移。
下一刻，他再次被无尽的光所包裹……
…………
…………
“啊……”
当韭九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围很安静，只有一只猫正盯着他。
等等，猫？
韭九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它咕噜噜地滚动着，一直到了那只猫的脚旁下。
“你这是第一次当奥特曼？”
就在这个时候，韭九听到了有人说话。
然后，他发现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人类。
而且从其相貌来看，似乎有些颇为微妙……
“啊？”
韭九啊了一声，他觉得有些尴尬。
或者说，他那有限的、主体倾斜于争吵的社交经验，并不足以让让应付当前的场面。
“我曾在法师们的学院里蹭饭的时候，听他们讨论过关于凡物的命运。”
那人看住韭九继续说道。
“其中有一个观点就是：凡物就像一个个形态各异茧，所谓的平凡既是使茧愈发厚重的丝线。”
“它既是保护，也是束缚。”
“恰到好处的茧，会恰到好处的时间，被凡物所破开，从而得以开始一个或辉煌或短暂的人生。”
“那便是凡物所定义的：天才。”
“太早或太晚，太厚或太薄，都会导致茧成为永恒的牢笼——直至死亡。”
那人顿了顿，似乎是有些口渴。
在韭九的注视下，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瓶肥宅快乐水。
在手上掂量掂量，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便轻吹了一口气，顿时肥宅快乐水上被薄薄的冰雾所笼罩。
他丢给了韭九一瓶，然后自己打开畅快地喝了一口。
“久违的味道，可惜没那味了……”
那人浅尝辄止，然后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随后，拿着可乐朝着韭九举了举，又开始说道：
“但也有例外——形态各异的茧中，总会有薄弱的地方。”
“当平凡的生命在迷茫的挣扎中，忽然挖掘到了那里之后。”
“一切就像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仿佛整个生命都发生了变化。”
那人微微抬起头，韭九觉得他似乎在回忆什么。
“黯淡的眼中有了光亮，麻木的脸上有了神色。”
“我未曾真正明悟传承的重量，现在我似乎有些懂了……”
“那亦是救赎。”
“仔细想来，我也曾于黑暗中期待着……”
他拾起脚底下的神光棒，然后朝着韭九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中，韭九觉得他再一次看到了光……
可当韭九眨了眨眼凝神去看的时候，却不再看到。
或许是光出现得太多短暂，又或是光只是组成对方的一部分。
“不过来得有些迟了。”
“没办法，院子里的崽子太多了，得花点时间梳理。”
“我倒是没想过又跑到一个陌生的地球来，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某个朋友的老家。”
那人说完，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韭九伸出了手将神光棒递了过去。
“易春，一个有些偏科的园丁。”
“恭喜你破蛹成蝶，可惜我不爱喝酒。”
“也许，可以你可以试试小鱼干，或者竹笋？”
看着易春伸出的神光棒，韭九忙上前接了过去。
“不了，不了。”
“可乐就行了……”
“我叫韭九，一个社……抱歉，我是不是该说我是迪迦的人间体？”
韭九摆了摆手上的肥宅快乐水说道。
“那倒是有些遗憾，不过我一开始也不怎么接受这些。”
易春笑了笑。
在回到安诺德之后，他对绿皮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了一个大体的整合。
这花费了他几天的时间，毕竟绿皮现在的数量过于庞大，且已然探索的区域逐渐超出他能够在天空上直观观测的面积。
随后，他便开始了的位面穿越。
由于没有固定的坐标，他所穿越的世界是全然陌生的。
不过，综网还是提供了一些可选择的条件。
虽然条件的关键词都较为模糊，导致最后的传送结果也不怎么精准、
但至少能够让易春不至于来到某些过于恶劣的世界。
“所以，迪迦的人间体，你准备留在这里吗？”
“一个魔法与灵力的光芒都无法照耀的世界……”
“从目前我观测的情况来看，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倒是颇为有些令人意外——我还以为能看一场真实的奥特曼大剧呢……”
“我已经去过几个地球了，不准备在这里呆太久，也许一个更加陌生的世界会更有趣一些。”
易春看着韭九如是说道。
“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捎你一程。”
想了想，易春又补充道。
“啊？”
听到易春的话后，韭九的表情有些茫然。
我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没有怪兽，没有外星人……
有的，只是刺耳的防空警报和人们的尖叫。
韭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循环、重复的平凡人生，那些曾与他的生命有所交叉的脸庞快速闪过……
我该离开吗？
韭九沉默了。
空间似乎变得焦灼起来，让韭九有些窒息。
他知道这一刻，没有谁能够帮助他选择。
答应他啊！答应他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用再做那些枯燥的工作，不用再面对那些虚伪的脸，不用在深夜里无声地哀嚎！
这一刻，韭九仿佛听到了内心有某种声音在嘶吼！
但下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父母逐渐苍老的脸，他想起了某个已然淡忘的名字，他看到了被平凡所淹没之下令他能够稍作喘息的善意……
蚕蛹之中，他无法看见光亮。
当他破蛹而出，善与恶都清晰而明朗……
他看到了苦难，他看到了挣扎，他看到了一幅幅曾经如他这般的面孔。
麻木、重复，他们密密麻麻，令人窒息……
他要离开吗？
远离这曾经令他感到疲惫和厌倦的世界，彻底的、永远的……
只需要一个“是”，或者头颅轻轻地朝下一点。
“不了……”
韭九突然开口说道。
“我从苦难中挣脱，也许是命运所赐予的奇迹。”
“但或许这正是意义所在——那是我早已幻灭的梦……”
“有人曾为搬山流过血，我辈又为何不能如此！”
“哪怕只能绽放三分钟的光芒，我也要让世间的苦难再少些！”
“如果我离开了，那是不是逃避呢？”
“我还能问心无愧地变成光吗？”
韭九看着易春字正腔圆地说道。
不过很快，他又小声了些补充：
“实在不行，搞搞基建也行……”
此时，明朗的月光正静静地照向大地。
它映射着韭九年轻的脸庞，那里不再是曾经的疲惫与枯燥。
而是——勃勃的生机……
易春愣了愣，他看向韭九身后的正被一片银色所覆盖的大地。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地球，这片大地总不缺深爱着它的人民……
第三百六十章 愿你的一腔热血不被辜负
很多人认为，一个人的善良和邪恶是既定的、恒态的。
但诸如圣母般的角色，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其实并不常见。
更多的时候，人们会在善良与邪恶中摇摆，在良知与诱惑前徘徊。
光也并非从一开始便是光，它或始于一抹燃烧于蒿草上的火苗。
然后在某个不可预期的瞬间，褪去烟火所赋予的厚重，变成一个轻灵的、自由的生命……
寻常的凡物，其实是不会太理解这样的存在。
太多闪耀的光芒，会让人觉得虚假。
因为，人怎么能够变成光呢？
“了不起。”
易春看着韭九说道。
“不不不，我自己都觉得我有些痴心妄想。”
“那么辽阔的土地呢……”
“谁又能真的说自己能让它变得更好一些？”
“我只是想做些事情，因为我现在有能力了。”
“我想，也会有很多人和我是一样想的。”
韭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而对着一个陌生的生命说出来。
说实话，好在人间体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太过离谱。
不然，韭九觉得这栋楼的天台怕是要被他无处安放的脚丫子抓漏水了……
韭九想了想，又补充道：
“就像我们这里有句话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它的意思是……”
但未等韭九说完，易春就打断了他：
“这个我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地球人。”
“甚至，和你源自一个文明的延伸。”
“只是，画风有些不同罢了……”
易春抬起头，看向漫天的星河。
联邦的记忆已经是颇为久远的故事了。
“易……易先生是一个时空旅者吗？”
“就是那种，在不同世界旅行的……”
“我不太清楚您怎么称呼它，在我们这里的幻想作品里是这么定义这类存在的。”
韭九忽然看着易春问道。
“旅行？”
易春想了想，随后他摇了摇头：
“我总是忙碌于一些事情。”
“有时候也难免搅入到本土的事件之中，或是种族之间的战争，或是灭世的灾难。”
“说是旅行的话，倒是有些勉强。”
“当然那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有新的事情要做了……”
说完之后，易春在韭九的注视下在地上拾取了一片已然枯朽的落叶。
随后，那落叶以某种韭九难以理解的方式，变化成了一个鸟状的符咒。
“如果是某个活得够久，只剩下脸的糟老头子，它一定会让你认它做爹。”
“不过，我虽然并不善良，却也不会往光中投入杂质。”
“你的道路清晰无比，无需其他杂糅的东西。”
“加油吧，光的巨人。”
“愿你的一腔热血不会被辜负……”
随后，在韭九猝不及防的注视下，易春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了。
“希望你呼唤我的时候，不是披着一身黑色的皮套……”
这是易春最后留给韭九的声音……
而就在韭九将符咒拾起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
…………
“有趣……”
冗长的位面锁定时，易春自言自语道。
他不是没有见过高尚的灵魂。
在那充斥着恶魔与腐臭的大地上，他看过在恶魔与天堂的交织下带领族人艰难维系的苍老脸庞。
在那苍穹彻底化为一片赤红的城市中，他见过那些充满疲惫和焦急的年轻灵魂。
但很少，有如同这般能够予以他触动的。
他从不是一个无私的存在。
而在此之前，韭九显然也不是……
但就像某种东西膨胀了起来一般，原本在萎靡的皮囊下不曾看见的菱角开始凸显。
究竟是光予以了他高尚，还是某种潜质让光选择了他。
这种颇为新鲜的经历，让易春没有半点空军的烦躁。
虽然他只是一个野性德鲁伊。
但无论是什么德鲁伊，看见一粒种子从沉寂中萌发。
总是难免，在心头闪现出几分欣喜的乐彩。
这也让易春，开始清晰认知到自己现在所做事情的意义。
他将从污秽与淤泥中，将那些挣扎的灵魂捞出来。
然后，予以他们新的选择……
也许是命运早在某个既定的时间，便附加在他们肩上的使命。
又或许，是新一轮的燃烧与短暂且夺目的璀璨流星……
一念至此，易春以法力将自己的自然法术书召唤了出来。
现在易春对于事物改造的能力，已经让他能够进行一些难度不高的法术改造。
当然，易春并没有想过就法术方面进行多么深入的改造。
他只是准备，在自然法术书上所附加一些信息。
这并不困难，也不足以对易春造成多大的施法阻碍。
他只是觉得，或许：
将那些被他所改变命运存在或者遭遇的有趣存在的故事，写进去自己的法术书里，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当时间的尘埃，将他们的过往彻底覆盖。
在某本厚重的书上，仍然会留着他们存在的痕迹。
而易春也能够从他们波澜壮阔或戛然而止的人生中，获得一些在挑选对象方面的助益。
当然，也可以说是某种收集癖好了。
想了想，易春在法术书被专门开辟的页面中写下关于韭九的故事。
他认为，这个选择了光的年轻生命，有这个资格在上面留下一笔。
只是不知道，这会是一个激昂的故事，亦或是某种令人默然的悲剧。
让时间来证明着一切吧……
易春合上法术书，他已经感觉到了综网对于某个空间的锁定。
仔细感知了一下，易春从那个世界的气息中读取到了某些混乱、阴暗的气息。
这一发现，让易春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能是去过的糟糕世界太多了，易春现在更喜欢画风明亮一些的世界。
谁喜欢整天看着那些悲惨的脸庞呢？
但既然来都来了，易春决定还是去看看。
实在不行，揍几个恶魔或者怪物松松筋骨也不错。
易春将无量劫取了出来，然后变化成了一个持杖的苍老僧人模样。
随着周围空间振动的不断加剧，他的视野都变得有些恍惚。
随后，在综网的锁定彻底完成之后，易春的身影从虚空中消失。
下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脸颊……
第三百六十一章 僧人与狐狸
易春的苏醒，显然吓到了这个正在围观的小家伙。
它骨碌碌地滚到旁边的树后，然后歪着脑袋观察着。
这似乎是一只狐狸。
大概？
易春朝着它咧嘴笑了笑。
顿时，吓得这个小家伙猛然一个激灵。
然后骨碌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股气息……”
易春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舒展开来。
看来他来到了一个不错的世界……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只妖。
虽然寒颤了点，但也是妖，是有着近似人类智慧的生命。
易春抬起头，看向头顶晦暗的天空。
随后，他便化为一缕微风扶摇而去……
“吓死狐了……”
“还以为这老和尚死了……”
就在易春离开没多久，那只狐狸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它盯着已经不见踪迹的天空，在那里嘟囔道。
自从北边虎患日趋严重后，这片山头已然罕有行人出没了。
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们也往往选择从更远处的水路绕行。
毕竟，水里的大王还是讲规矩一些。
献祭一些血食，便能够安稳通过了。
小狐狸听说，那条水路上倒是有些许当年的繁华。
不过小狐狸也没有见过当年这片地界繁华的样子。
奶奶总说那些人也曾是阔过的。
若不是边境吃了败仗，被流寇烧了一把火。
光是大户人家厨房剩余的吃食，便足够狐狸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小狐狸听得的时候还是蛮羡慕的。
毕竟，野鸡哪有人养的肥鸡好吃。
可惜，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地的瓦砾和废墟了……
小狐狸打了一个哈欠。
它现在许是不饿的，日前逮了一只瞎眼的老鼠。
虽然肉少了些，也勉强混个半饱了。
这时日，便是北边那位山大王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就在小狐狸打完哈欠，准备溜回洞穴睡一觉时，猛然有人捏住它的后颈直接提了起来！
“吱！”
小狐狸在空中挥舞着爪子，发出愤怒的尖啸。
暗地里则在体内默默运转法力，只待对方放松警惕，它便能乘机开溜。
“你这小狐狸，倒是个多心眼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拎起它的人如是说道。
正是化为微风扶摇而起的易春。
**玄功变化莫测，易春未曾突破之前，便能糊弄恶魔领主的投影。
如今的话，戏弄一只小妖何足挂齿。
小狐狸听了之后愣了一下，它没有听过这般的口音，像是更北边来的。
可这年头，敢于在外面闯荡的人，多少有些逼不得已的原因。
但距离每增加一些，便意味着多了几番风险。
小狐狸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
但它总觉得，从那边来的话，怕是一路上不会怎么平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狐狸只觉得体内法力一滞，全然不受它控制起来！
“吱吱吱！”
于是，小狐狸叫得更凄厉了。
“你个犬科的崽子，学什么老鼠叫。”
“叫也叫罢，还用老鼠叫骂我。”
背后那人在小狐狸头上敲了一记，然后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顿时，小狐狸像按下了暂停的机器，乖巧地悬在那里。
场面颇为有些尴尬。
就像在外地用某种土话骂人，结果直接被人识破了的境况。
小狐狸觉得，它怕是要被某个富人披上后背了……
不过那人似乎没有计较，而是在拎着它晃了晃之后便将它放了下来。
“不吓唬你了。”
“瞧你也是个吃老鼠的，算是同行。”
“寻你问个话：你可听过哪里有蛟，或者龙也行。”
易春看着小狐狸问道。
此时，小狐狸已经落在了地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束缚它。
但它是不敢跑的。
对方的法力远胜于它，而且手段惊人。
好在心肠不坏，该他有这般修为。
小狐狸在心里默默想道。
它自然是期望这般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狐狸就不用每天辛苦捕食了，每家蹭点残羹冷炙也能混个温饱。
往来不就有没志气的狐狸学了变化术，去做那狐媚子。
可惜的是，如今世道乃是愈恶愈强。
小狐狸遇到过最好的人类，也不过瞧它可怜丢了它半个馒头。
蠢货，狐狸吃肉呢！
不过，那馒头也挺软和的……
只是，这老和尚找蛟龙干啥？
嫌外面的天气不够暖和，跑蛟龙的胃里图个刺激？
小狐狸没有见过蛟龙，那是世间大妖。
听奶奶说，蛟龙可御四方之水，淹没城池、倾倒山峦。
多居于深渊浅海之处。
好食人，性暴虐。
就是不知道，和北边那个山大王比起来，谁更暴虐一些……
“吱……”
小狐狸吱了一声，表示自己未曾见过。
它仍是用的鼠叫，这是它专门习过的。
因为奶奶曾说过，它们这一脉声音有些异处。
怕被人识得，招来祸患。
“也是，你这崽子乳臭未干，定然是不会知晓的。”
“那可有年头大些的妖怪，我寻它们问上一问。”
易春听了小狐狸的回答之后，也没有生气或是失望，而是顿了顿又问道。
年头大些的妖怪？
小狐狸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奶奶。
但这老和尚虽然看起来像个心肠不坏的。
若是他心生歹意，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小狐狸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北边山头那位大王。
“吱……”
小狐狸伸出爪子，朝着北边指了指。
它甚至还学了一声不伦不类的虎叫，表明那里是一个什么妖怪。
“虎妖？”
易春想了想，觉得寻头鳖精或者树妖更加靠谱些。
毕竟，虎妖这东西不像是多么长寿的妖怪。
而寿命绵长者，自然成了一番火候。
也不至于，还在这片地界晃荡。
就易春刚刚飞到天上晃了一圈来看，这里资源颇为匮乏。
泥土营养不足，导致上面的植物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样。
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自然之力显得有些迟钝，像是生病了一般。
易春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只是想瞧一瞧活着的蛟龙。
至于是否能够遇上幸运的崽子，那得看机缘了。
“走了，小狐狸，快下雨了回家去了。”
“莫被打湿了皮毛……”
看着再次消失的易春，小狐狸站在原地吱了一声。
然后，便又被人揪住了后颈皮……
“快走，你这蠢狐狸。”
“他身上的血气快把这片林子给盖住了，你还在这里跟他扯淡。”
就在小狐狸挣扎的时候，它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是奶奶！
它也不摇晃，只是往后看了看。
果然穿着一身紫袍的奶奶正架着雾腾飞着。
她手上好像拿了一个什么陌生的物件。
小狐狸瞧着，像是一盏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山小妖风大
云间雾气缭绕，易春所化的清风却是越飞越快。
往常的时候，他更喜欢化为飞鸟。
一是颇为隐蔽，二是飞鸟中有朝着飞行方向极致倾斜的偏科存在。
如今，他对于万物的认知又有了新的提升。
凭虚御空、一日千里，不过了了。
但易春终究不是招摇的性子。
化身清风，偶然借着高空中庞大而复杂的气流偷偷懒，也是奇妙无穷。
小狐狸说是北边，却没有说清楚距离。
不过易春只是飞了片刻，便从远处的气息中嗅到了一股冲天的血气与秽气。
这是头不讲究的……
易春暗地里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妖其实是一种颇为古怪的生命。
智慧生物的思维方式，从来不是单一的。
就像同样智力为10的人类和蚂蚁，在认知世界和看待万物方面，肯定存在很大的差异。
但妖怪这种生命，却以异类的角度表现出趋于人的思维模式。
很难令人不去猜想，这种限定超凡生命的出现是否与这类世界的相关要素有关。
换一个说法，便是所谓的“规则”。
易春落下云头，直奔着那血气与秽气最为浓郁的地方飞去。
刚出云头，满目的红褐色大地便铺面而来。
下方应该是一处山岭，原来大抵有些树木。
但现在都被砍伐了，做成了诸多标准的违章建筑。
突起的树桩上，间或分布着苍白的骸骨和燃烧后的灰烬。
有的还附着一些看不清模样的腐烂秽物。
一群豺首人身的妖怪，在颇为空旷的地方嬉闹着。
细细看去，似乎是在哄抢着某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从人类的视角来看，这里绝对是罪孽深处的魔窟。
从易春的角度来看，自然也是如此……
他先是人类，再是野性之力的持有者，最后才是德鲁伊……
事实上，平衡从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在德鲁伊中，是存在着以此命名的对口职业。
与自然、野性相并列，属于德鲁伊中罕有的智力卓绝之辈。
易春作为一名野性德鲁伊，自然不会过多地考虑这些。
他只是不喜，这便够了……
至于其背后所对应的，人与妖怪共存的复杂关系，更不是他会思考的。
他会不忍大地化为荒漠、人间化为废土。
但具体涉及种族、生命个体之间的生存斗争，里面屁事太多。
不如随心所欲来得痛快。
那化身为树的千年里，易春见过、听过了太多。
虽然它们并未如同寻常的智慧一般，时时刻刻地闪烁在意识海中。
但当激浪拍打到沉寂的海岸上时，自然有一番激荡回旋之音。
在辽阔的多元宇宙，从未有过绝对的“正确”。
即便是那闪耀在至高山上的圣光，也难免会有偏颇和失当之处。
易春化为人身，看向下面的山岭摇了摇头。
看来，这路是问不成了……
…………
…………
“舞啊，接着舞！”
宛如山寨般的杂乱建筑中，一头虎头人身的妖怪正大刺刺地坐在正中心的石座上。
它正是这一方，令人闻之胆寒的魔头。
在它案前的圆盘中，摆放着已经炮制好了的大块血肉。
它一边看着下方的狐妖们跳着些荒诞不经的小舞，一边撕扯着肉食。
两侧更有狐、狈、虫、怪之属，怪模怪样地扮作臣子或摊或靠的坐在那儿。
整个建筑中腥臭冲天，令本身对此有所抵抗力的狐妖们都有些吃不消。
苍蝇们放肆地飞舞着，一不留神便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猩红信子搅入腹中。
或是被哪双大手一拦，聚成球状后嗡嗡着便塞下肚皮，算是下酒小菜。
至于在地上匍匐鼓动之状，便不一一细说……
“是，大王。”
狐妖领头的与姐妹们望了一眼。
觉得投奔这位大王似是有些欠妥。
往来只是听闻了它的威名，却不想是个邋遢的粗汉。
但事已至此，怕是跑不掉了
于是，便只好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强忍着腥臭接着舞了起来。
至于其间动作几番变型，更是应有之意。
不过，虎妖对此似乎并不怎么看重。
它瞧着狐妖们的舞姿，倒是有些痴了。
“都说人间好，我看它也妙啊！”
虎妖拍了一下大腿，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一动静倒是吓得距此最近的豺精一个哆嗦。
它赶忙扯了扯有些破旧的毛皮，漏出只剩下皮包骨的消瘦手臂。
虎妖好肥腻，没点油脂的血肉它是难以下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豺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王，外面有个皮包骨的老和尚打了进来！”
“守门的狈将军都被他拿着禅杖砸死了！”
虎妖先是一惊，待听清之后便松了口气。
“不是毛脸雷公嘴的就成。”
它低声嘟囔了一句，似是有所担忧。
“而且只能耍耍禅杖，想来又是凡间那些不知好歹，想要‘除魔卫道’的蠢货。”
“可惜是个老货，估计又柴又干。”
“丢进锅里也泛不出丁点油光。”
虎妖竟然没有像寻常的妖怪那般勃然大怒，而是站在原地思索着。
它虽技艺平平，却是个有跟脚的。
那些有大神通不是碰巧撞见了，也不至于掀了它的窝。
这世间何其宽广辽阔，又有妖国屠戮无数、触目惊心。
它这般的小妖，又怎会引来多少祸患。
更何况，它乃是肩负使命。
想来，也不会哪里的瘟神上门……
一念至此，虎妖心头有了计较。
“拿我兵器来！”
虎妖厉声喝道。
顿时，后面十几个怪模怪样的妖怪将一把硕大的铁鞭搬了出来。
这铁鞭是硬鞭，上面似乎还刻有一些字样。
但上面血渍太多，污了鞭身，以至于无法看清。
铁鞭看起来甚是沉重，便是十几个妖怪合力搬来都有些吃力。
“便让这老货知晓我宝鞭的厉害！”
虎妖将铁鞭取了过来，环顾四周众多妖魔道。
而就这个时候，殿外宛如牌楼般庞大的木门轰然破开！
有光从外洒向殿内，直惊得一群苍蝇呼啸着成群散开。
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手持禅杖立于光中，将众妖挡在门口……